章节目录 115.凶手就是——

    卢光宗根本就不是死在水边, 怪不得这么久过去,第一案发现场还没找着!

    他们完全走错了方向!

    温元思眯眼:“如此看来……这第一现场,很可能就在附近, 第二现场旁边, 或是小酒馆附近。”

    而这两个地方,距离并不远。

    只要集中扫一扫, 一定会有收获!

    张府尹相当激动, 立刻走出门,招手想叫衙役——

    “咱们知道了, 府尹大人放心,兄弟们这就去查!”

    一大票衙役, 正窝在停尸房外窗口,看剖尸呢!

    张府尹噎了一下,迅速调整表情,微笑道:“嗯, 去吧。”

    衙役们一边往外冲, 还一边聊着天:“宋姑娘好厉害啊!”

    “是啊是啊,那小刀子往手里一攥, ‘哗’一声剖开死者肚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小刀子我之前还瞧不小,觉得太小了, 能干啥, 结果就适合拿在宋姑娘手里干这个啊!”

    “阎王爷的干妹妹, 传闻果然没错啊!”

    张府尹:……

    他深呼吸两下, 再次转身,回到了停尸房。

    味道还是不好闻,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

    祁言也习惯了,这会儿不用提问题转移注意力了,还敢捂着鼻子往前走,更近一点。

    “卢光宗被按在哪里了呢……”

    捂着鼻子的声音有些瓮:“不一定是水……”

    宋采唐观察完肺部外侧,换把解剖刀,切开肺叶——

    “靠还有一个花瓣!”

    祁言看着宋采唐换镊子夹上的东西,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个也有香味!”

    “不仅是花瓣。”

    宋采唐观察的比较细,视线移着,手里镊子动着,夹出一根黑色的,卷卷的,毛发。

    两根。

    三根……

    祁言捂着嘴,叹为观止,最后连啧都不敢说了,指着宋采唐:“这么细,这么小,颜色还不好看的东西,你是怎么从这一堆红红黄黄白白里的东西找出来的!”

    宋采唐微笑:“眼睛啊。”

    祁言:……

    所以他这双眼睛是白长了。

    人家长的那叫眼,他长的这叫不会出气的没用的洞!

    这么多毛摆在一起,再加上肺一剖开,诡异的难闻味道……

    不只祁言,所有人不约而同朝的想到了一个地方。

    □□。

    张府尹叹了口气:“卢大人竟是被溺死在尿液里的。”

    有毛发,有溺液,两者一结合,很难不得出这种结论。

    祁言一愣:“咦?”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张府尹转过头,微笑看着祁言:“祁公子可是有不同猜想?”

    祁言默默闭了嘴,没说话。

    因为那不可描述的想法,他稍稍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完全不对。

    温元思皱眉:“此举应该还是憎恨和羞辱。”

    祁言重重点头:“又是用尿溺死,又是抛尸猪圈,可不是憎恨加羞辱,凶手和卢光宗的仇这是大过天啊!”

    宋采唐夹出毛发后,并未停止手中动作,几人讨论时,她已经又发现了新东西。

    “布料纤维。”

    灰色的,质硬,并不柔软。

    宋采唐长眉微蹙:“应该是不小心落在溺液里的,可能是凶手的,也可能是死者的。”

    祁言靠近,仔细看了看:“这料子……瞧着是粗布啊,用它的人,可能没那么有钱。”

    宋采唐放下镊子。

    解剖至此,证据一个个跳出来,线索渐渐聚集,凶手行凶经过已能想象,死者尸体,似乎没有了继续往下解剖的必要。

    张府尹眯眼:“有仇,对卢大人十分憎恨,家贫。”

    温元思颌首:“对酒似乎很有研究,知道木菊花,人生经验丰富,对卢大人颇为了解,定是跟踪日久,且别人并不存疑。”

    宋采唐微笑:“胆大心细,蓄谋已久,这个仇结了多年,已成执念。且报仇不算负担,凶手本身可能了无牵挂,多年行为只为这一桩。再加上甘四娘的事——”

    三人互相对视,满满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祁言:“我#¥%……&*”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谁啊,能不能给点提示!”他挠着头,“你们互相一脸‘我知道凶手是谁了’的样子,倒别只说特点,说人名啊!”

    张府尹笑眯眯:“这不明摆着呢么?”

    凶手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了!

    除了这个人以外,案件相关人里根本没有能聚所有特点于一身的!

    祁言:……

    “所以到底是谁啊!”

    温元思提醒张府尹:“府尹大人,为免凶手察觉后逃跑,现在可以着手派人盯梢,一旦人有异动,可直接抓捕。”

    案子马上告破,张府尹很高兴,面露红光,转身就往外走:“本官先去忙,温通判你就在这里,帮忙料理后面的事!”

    温元思:“是。大人慢走。”

    二人说话间,宋采唐直接回归停尸台,仔细察看死者身体内部,没有遗漏后,将肺部剖口缝合,放回死者身体……

    站在原地的祁言:……

    没人理他!

    为什么不说凶手名字!

    他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宋采唐开始收拾整理尸体,温元思也把刚刚的验尸记录整理核对,时不时问宋采唐两句,确认无误。

    “接下来,就剩下寻找凶手了……”

    温元思话刚刚说出,外面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不必找了,凶手不在家。”

    祁言愣了一愣,疯狂的扑过来:“挚哥你也知道凶手是谁了是不是!凶手用浸过酒液的木菊花把卢光宗迷晕,用一泡尿溺死了他!”

    他这时嘴特别快,积极的把刚刚剖尸检验结果说了一遍,殷切的看向赵挚:“挚哥,你快说,凶手是谁!”

    赵挚却没理他,目光落在了正在工作的宋采唐的身上:“看来昨日你我的推断,半点没有错。”

    宋采唐微笑:“是。之前只是推测,现在是连证据都有了,只要找到那酒液浸过的木菊花,就可以直接拿人问话了。”

    “如果证据是这个——”赵挚低眉一笑,“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儿。”

    宋采唐难得顿了一顿:“你知道?”

    “我去看了凶手家,卧房角落柜子里有一个小瓶子,揭开是扑鼻酒香,液体粘稠,酒味大,香味更大。”

    祁言注意力立刻被转移:“那你没晕?”

    “当时刚好有一只蝴蝶飞了进来,瓶子打开蝴蝶就直线落地,我感觉不对,快速后退飞走,做好措施才又接近的。”

    赵挚想着,剑眉突然敛起,神色也变的凝重了:“东西大剌剌摆着,凶手好像没有藏起来的意思。”

    “或许他觉得不用藏。”温元思收拾好书案,走了过来,微微笑着,眉目间一片优雅疏朗:“木菊花知道的人不多,现场也全无痕迹,不能举证,若非宋姑娘会剖尸检验,在肺部发现酒味花瓣,谁能想到呢?”

    宋采唐更关注另一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赵挚:“其它的呢?可有发现?”

    别人可能不太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挚却明白。

    他微微挑唇,笑了一下。

    眸底墨色流转,隐藏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与默契。

    “你猜的没错,凶手的确很会装。”

    “他看似游荡,不爱干净,酗酒,鲁莽,实则并非如此。”

    赵挚微微眯眼,一根根伸出手指,眸底笑意流淌:“他的院子和房间很乱,床底和衣柜却很整齐。”

    “他只在该撒酒疯的时候撒酒疯,酒铺里老板想坑他的钱,永远坑不到,他记的很清楚,少付可以,多要不行。”

    “他看似脾气大,鲁莽,实则真正招惹的,只有卢光宗,并没与别人真正结怨。”

    ……

    一一将疑点理清说完,赵挚目光微垂,眸底似映着星空沧海,沉声总结:“宋采唐,你真的很聪明。”

    宋采唐眼眸微弯:“我其实……只是有位特别好的外祖母。”

    二人对视,眸底似有脉脉温情流动,一分一点,都是别人插不进脚的地方。

    温元思似乎没察觉到这氛围,继续温声说话:“张府尹刚刚已派人出去,既然观察使大人去看过,凶手不在家,那边想必不会有好消息传来,不若我们分头行动。”

    祁言当即一愣:“分,分头行动?”

    他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呢!

    往哪去找人!

    “我刚刚回来时,已经找了几个方向,”赵挚道,“凶手家里,上工之所,平日喜欢去的地方,甚至家人坟前,都没有。”

    都没有……

    宋采唐低眉思考:“假设凶手预测到案子即将破解,会想干什么,往哪里走呢?”想来想去,“此人在乎的似乎只有——”

    赵挚眯眼:“卢家。”

    凶手对卢光宗非常憎恨,但他要报复的显然不只卢光宗一人,不然为什么不断扩大事件影响,扯下卢光宗真面目,让其家人跟着倒霉?

    卢光宗是大罪,这些人就是帮凶。

    凶手可能不会杀光卢家全家,但对卢家人肯定是没好感的。

    卢家如今的掌家人,卢光宗之子卢慎,现在还在牢里。

    温元思沉吟片刻,道:“我去牢里看看。”

    如果凶手去过,肯定会有线索,如果现在还在……那更好了,直接抓住就是!

    赵挚则挑了另一个地方:“我去卢家。”

    凶手可能想从侧面围观一下卢家人的水深火热,从天上掉到地下,对方越是惨,凶手越会高兴。

    二人说完,一起看向宋采唐。

    不管目光还是神态,都略有相似,好像很期待宋采唐先挂跟自己一起,但彼此对视时,内里隐含的挑衅就出来了。

    赵挚高位已久,顶着个混世魔王名头长大,敢想敢为,身上亦有皇族的尊贵霸气与矜傲,不会什么时候都瞎闹,气势一放,淡淡威压已经出来。

    温元思性格温和,哪怕这温和只是表象,与本性不同,他也做的非常好,纵使挑衅,也是微微笑着的,不明白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宋采唐就没看出来。

    她十分遗憾的摊开自己的手:“我这边尸检还未结束。”

    肺刚刚放回去,各种缝合还没结束。

    温元思微笑:“好。”

    赵挚颌首:“那你稍后来。”

    二人明明正经说着话,话音不高,却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拼比火气。

    祁言都快愁哭了:“你们能不能理一下我,带我玩一回,哪怕一回!凶手到底是谁啊啊啊——”

    温元思和赵挚同时往外走,也同时,回了祁言一句话。

    “这不明摆着么?”

    “牛保山!”

    祁言登时眼睛瞪大:“竟然是他!”

    两人身影消失,祁言蹬蹬蹬跑到宋采唐身前:“宋姑娘你听到没,他们说牛保山!怎么会是他呢,我从来没怀疑过!”

    宋采唐已经把肺部缝合好,开始一层一往外,缝合各肌肉层,血管,直到皮肤。

    “除了他,不会有旁人。”

    祁言数着自己的手指头:“与卢光宗有仇,家穷,好酒,与甘四娘有很深嫌隙……”一个个数完,他眼睛睁更大,“还真是他!”

    祁言在一边絮絮叨叨,宋采唐充耳不闻,一点一点,把死者尸体缝合好,拿过布巾,擦的干干净净。

    事毕,她牵起覆尸布,走到尸体前半身,目光平静:“人间事了,愿你能得安息。”

    有风拂来,白色覆尸布如水波荡出纹路,轻快的盖住了尸身。

    灿烈阳光从窗口照进,投在地上,分割成两个世界,一半亮亮如金,一半暗暗阴沉。

    这一刻,不知怎的,祁言停住了。

    他静静看着宋采唐被风吹起的发丝,轻摇做响的流苏发钗,一时间,竟不敢说话。

    宋采唐转过身,声音和本人一样干净清澈:“熄灭苍术皂角。”

    “脱罩衣。”

    “净手。”

    直到宋采唐在丫鬟帮助下清理干净,微微笑着站在面前,神态熟悉又带着陌生……祁言才倏的回神。

    “咱们现在去哪儿?”

    宋采唐想了想:“去卢家附近看看吧。”

    府衙大牢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的,难度有点大,卢家的热闹,却是很容易看到的。

    如果她是凶手,大约会去卢家?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牛保山杀心大起,下一个要找的,肯定是卢慎……

    刚刚走到街上,就见赵挚折了回来。

    “跟我走。”

    沿着街道,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最后停在一处临街茶楼。

    赵挚脚步一拐,走了进去。

    宋采唐抬头看看三层高的茶楼:“这里。”

    赵挚颌首:“小心楼梯。”

    提起裙角,拾阶往上,到二楼拐角,隔着窗子,宋采唐发现,这里位置不错,放眼远目,可以看到卢家大片景致。

    她眼梢微翘,唇角抿起小小笑意。

    她大概明白了。

    上到三楼,赵挚推开一道门,午后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泄出,泛出一片金色。

    金光里,牛保山坐在窗前,衣服簇新,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看到宋采唐,他手中茶盏落到桌上,唇角轻扬,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遥遥穿来:“我等你很久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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