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43章 第43章

    曾经的蜀山大弟子,当今大梁朝宁远侯的独子,在朝中似乎是个特殊的身份,极得嘉元帝信任,否则嘉元帝不会放心让信物从他手里过一遍手。

    这件事同样让言久匪夷所思,宁远侯那个龟缩的老东西怎么会有沈慕白这样大逆不道、无情无义的儿子?

    难不成他自己龟缩在朝只是为了助攻他儿子在朝中大展拳脚?

    言久在一脑门的没想通中看见沈慕白从大门口走进来,他大概是刚下朝就赶了过来,身上还穿着朝服,他先天条件本就极好,穿上大梁红色的朝服越发显得人模狗样,斯文败类这个词大约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言久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看着他走近,忽然想起小时候。

    沈慕白比她和苏飞鸿都要年长,懂事自然比他们早,对她和苏飞鸿都极为照顾,于他们而言,就像兄长一样,言久还好,她在五岁时被大难打懵了脑袋,后来就一直冷冷冰冰的,向来是自己的事自己做,不依赖任何人,苏飞鸿则不同。

    苏飞鸿自小就喜欢跟在沈慕白的屁股后面转,有事没事大师兄,无论好坏。

    而沈慕白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哥哥,将他们照顾得十分周到,最后周到得连他们的性命都算计上了,顺带还推倒了他们心中不灭的大山。x

    这些天言久也回过些味来,距离蜀山大乱的时间越长她的脑袋就越清明,被积压在心底的恨意水涨船高,她父皇就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导致家破人亡。

    但那时候她毕竟还小,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对“背叛”这个词的认识十分浅薄,轮到她自己身上,言久才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沈慕白见她坐在石阶上,眉头不由地皱了皱:“石阶冷,怎么不坐屋里去?”

    言久迎上沈慕白的视线,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沈慕白还好意思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们之间以前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弟,现在是有血海深仇的死敌,终有一日,他们会有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一战。

    但沈慕白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

    言久并不想理他,但她到底没打算死在这守卫森严的公主府里,守她的人都不会告诉她任何事情,她想知道什么,或许还真的只能从沈慕白这里撬出来。

    于是言久大发慈悲地回应了沈慕白的话:“寒冷能让人神志清醒。”

    沈慕白好似完全没想到言久会理他,闻言胸口中积压的大石头好像蓦地一松,让他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来,微微皱起的眉宇都舒展了不少。

    宫女们识相地退下,沈慕白在先帝公主面前丝毫不见外地坐到言久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三四个人的距离。

    言久收回目光,兀自看着大门之外。

    沈慕白道:“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我问你你就会说吗?”言久冷然道,“如果不会,那就滚出我视线。”

    沈慕白遭了骂,也不生气,言久发现他这点和嘉元帝那老东西竟然还挺像,难怪都是一水的背信弃义、无情无义的狗东西。

    他道:“得看什么事情,我身在朝中,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并非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你。”

    言久觉得这话就很狗屁!

    她暗自翻译一遍就是:你想问什么尽管问,至于说不说,全看我心情。

    若是以前,估计她得赏沈慕白一个白眼,但现在,她对敌人向来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凤名城为什么不杀我?”言久言简意赅。

    沈慕白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凤名城是谁,想了想才回过神来,是嘉元帝的名讳。

    他对言久的问题丁点不意外,换做谁都觉得奇怪,言久被抓后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系,嘉元帝和皇后的态度都热忱得让人不安。

    “当年皇上与梁孟德杀入汴京,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先帝和先太子死在那次‘清君侧’的大乱中,皇上被天下人猜忌谋朝篡位,这么多年他的龙椅一直坐得如坐针毡,原本你不可能在被找到后还能回到公主府,但有人快、狠、准地抓住了我们回宫这几天的时间,将你回宫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大梁本就人心不稳,在这个档口,皇上不仅不会动你,还会把你像祖先一样供起来,消除天下人对他的猜忌。”沈慕白道。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沈慕白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言久,她是安全的,整个汴京都没人敢动她,她完全可以安心地住在这里,至于将来……

    将来是个未知数。

    可惜言久现在压根儿没心思去管沈慕白的好心,她在想到底是以死毁了嘉元帝的名声好还是苟且活着将来找机会坎了他的狗头好。

    这个问题她只纠结了一瞬就果断放弃了前者,她不能让自己的师父被自己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言久接着问:“查出是谁放的消息了吗?”

    这最是令沈慕白愤然之事,因为他们派人查了好些天,连根毛都没查到,但沈慕白不想在言久面前灭自己威风,他含蓄地说:“除了蜀山还有谁?”

    他本以为蜀山在周以围死后会乱作一团,四散飘零,没想到非但没有如他所愿,如今反而变成了铁板一块,他所知道的暗桩全部人去楼空,整个蜀地的布防严密得连只鸟飞进去都能被觉察,除此之外,蜀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一无所知。

    言久追问道:“谁继承了掌门之位?”x 电脑端:/

    这个问题沈慕白自然回答不出。(_

    言久嘲讽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会影响你在朝中的地位吗?”

    沈慕白一时语塞,思索了半晌才顾左右而言他道:“谁是掌门跟你都没有关系了,从你被我带离蜀山的那刻起,你跟蜀山就再没有关系,如今你是大梁的公主殿下。”

    言久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眼里的嘲讽味道越发深刻了三分。

    她虽然痴迷武学一道,但是耳聪目明,头脑清醒,有些事情她不愿意去想完全是因为懒得想,但一旦她认真地琢磨起事情来,言久自认为自己还是有点头脑的。

    沈慕白三言两语间透露的事情不多,但有一点,言久很确定:蜀山戒严了,沈慕白根本查探不到蜀山的任何情况。

    这个消息是这些天来言久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三位堂主无论是谁继承了蜀山的掌门之位,这个时候戒严调查内鬼以及防止大梁的魑魅魍魉入侵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

    而这位新任掌门甚至还没有将她给忘了,率先从百忙中抽出空来断了嘉元帝的杀机,他人在蜀山,手却伸得老长,只为了救她一命。

    言久心中五味陈杂,她自认自己不过是烂命一条,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人在意。

    而此时她口中的新任掌门正在和三位堂主议事。

    蜀山大乱之后,新掌门从天而降,除了苏飞鸿跟新掌门稍算认识,其余人对他则是闻所未闻,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谢屿到底是如何让周以围在临死时突然传位于他的。

    新掌门刚上位,山中事情多如牛毛,刚开始的那几天谢屿一天要见几十拨人,吩咐几十件大小事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七天,到周以围头七过后才稍有减缓。

    刚送走了三位堂主,谢屿长吁口气,身板直挺挺地倒在躺椅上,很想闭上眼睛一睡不醒,懒得再管蜀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门外又有弟子进来禀事,苏飞鸿此时就在谢屿旁边,刚开始他也很不理解这位谢屿为何会成为被周以围挑中的那个,后来,谢屿的一切行动告诉了他原因。

    周以围和谢屿只怕以前就是认识的人,他深知谢屿的能力,才敢临死托付。

    那弟子禀道:“山下有人求见掌门。”

    如今想进蜀山,非得走正规渠道不可,若没有蜀山弟子引路,外人是万万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闯过蜀山的二十七道关卡的。

    苏飞鸿见谢屿闭着眼睛,问道:“对方可有报姓名?”

    那弟子道:“来者是个女的,她说她姓容。”

    谢屿懒洋洋地挥挥手:“请她进山。”

    苏飞鸿在旁边坐下来,谢屿虚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沉凝,一副稳重自持的模样,忽然想起他在临溪城里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样子来。

    这些天苏飞鸿完全变了个人,他的师父死了,他的师兄背叛了他,他的师姐为了保住他,落到敌人手里,被强行带去了汴京,如今生死不明。

    而这一次变动,蜀山还死了那么多人……

    他在一夜之间长大,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浪荡不知正经的苏飞鸿了。

    他忽然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于这些被养在温室里的娇弱花朵而言,大约非风吹雨打不能让他们快速成长,不知道远在汴京的言久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欺负和虐待。

    两人在各怀心事中等来了容姨,这半老徐娘仍旧是那副春风满面的样子,一见到谢屿时那满面的喜色就不知不觉地更加深刻了些。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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