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82章 第82章

    武学一道,最怕心不静,心不静则杂念多,杂念多则无法全心全意投注到武学之上,言久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其实很多事情都从她眼前过了一遍,都被她压入了心底。

    比如楚湘湘的死,比如沈慕白的背叛,比如谢屿三番四次的舍命相救。

    她只是个凡人,如何能不被身边事情所左右?

    谢屿曲起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朝周以围道:“哎,师父,您何必跟她废话呢?她素来一意孤行,您跟她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倒不如打她一顿更能让她长记性。”

    言久向谢屿投过去不高兴的一眼,谢屿讪笑,做了个封嘴的动作。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周以围道:“阿久,出剑吧。”

    周以围幽冥剑如幕,将言久困在方寸之间,剑柄骤然抵到言久的后心,他道:“阿久,自你上蜀山起,为师便教你清心诀,这么多年,你都白念了吗?”x

    周以围浑身内力透过幽冥剑的剑柄震入言久后心,言久的眼前蓦地一黑,下意识地往身边一侧,九青自肋下斜斜上挑,杠上周以围的幽冥剑,却被幽冥剑狠狠地一压。

    一股强悍的内劲将言久层层席卷,她竟有被深深困住而找不到生路的茫然。

    “阿久,幽冥剑法你早就烂熟于心,一招一式没人比你记得更清楚,可你局限于内心那小小的三寸之地,如何能领会幽冥剑法的精髓所在?如此小事你尚不能做好,何谈拯救万民?”周以围在大开大合之下压住她的九青,厉声问道。

    言久的眼眶忽地染上一股湿意,转瞬就泪如雨下。

    她有负师父教导,心中杂念太多,险些死在古木阳的手里,是她错了,她执念太深,以至于难有进益。

    周以围沉声道:“阿久,人之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死后不过一抔黄土,你若看不明白,这幽冥剑法你也不必再练了,否则只会有损你自身修为。”

    两行清泪顺着言久的眼角滑下,她于剧痛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过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与师父一直在比剑法,她不停地输,师父不停地教,还说了很多话,有斥责、有教导、有疑问,最后竟让她放弃幽冥剑法。

    躺在床上的言久浑身一个哆嗦。

    她将周以围的话来来回回地在脑海里琢磨了几遍,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倘若师父还没死,她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茫然无措。x :/

    师父要她放下心中执念,往更开阔的地方看,否则她不仅练不好幽冥剑法,反而还会伤了自己,言久沉沉地闭了闭眼睛,一场大梦,竟让她有所顿悟。

    徐清果真煮了一大锅吃食,还特地杀了一只鸡炖了一锅鸡汤给受伤的言久补身体,言久这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闻到香喷喷的鸡肉香时肚子不争气地跟着咕噜咕噜叫唤了几声,她想撑着身体坐起来,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谢屿鬼影似的冲到床边,将言久扶起来,又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然后扶着她下床,一边笑道:“徐清刚炖好的鸡汤,我尝了下,味道还可以。”

    言久疑惑:“徐清是谁?”

    “就是这家小院的主人,”谢屿将大致的情况告诉言久,见言久眉头越拧越紧,又解释道:“张立和李怀出去办事的时候都是晚上,晚上出去晚上回来,身轻如燕,附近的邻居轻易发现不了,小院的大门长年反锁,不会有人轻易闯进来,放心吧。”

    言久紧拧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开,苦笑自己杞人忧天。

    言久在密室里养了两三天,中间官兵来查了一次,将小院抄得鸡飞狗跳,却什么都没查到,纷纷垂头丧气地滚了出去,这日言久正在密室里琢磨那套在琅琊山看见的内功心法,谢屿坐在旁边优哉游哉地看书之时,李怀带回来一个消息:宁远侯夫人过世了。

    言久猛地睁开眼睛。

    谢屿道:“千真万确?”

    李怀点头:“汴京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在三日前去世的,她本就病魔缠身,走得也不算突然,已经有人给沈慕白传了消息,估计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谢屿沉重地挥了挥手,李怀转身出去了。

    言久凝眉沉思,迟迟没有开口,谢屿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打破一屋子的安静:“你担心沈慕白会突然离开濮城,回汴京奔丧?”

    沈慕白自判出蜀山后,言久对此人仅有的了解都化成了泡影,她并不确定沈慕白会回去奔丧,只是宁远侯夫人突然去世,她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我好想突然忘记了,我有个问题还没搞清楚呢。”言久道。

    谢屿好整以暇地坐着,等着她开口。

    “沈慕白来濮城的目的是什么?”

    谢屿:“……”

    他佩服言久这份后知后觉的反应,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她才想起这个问题,可见她的全副心思都在传国玉玺之上,对其他的事情自动忽略了。

    谢屿道:“沈慕白在汴京混得风生水起,笼络了一大帮文臣,但文臣无实权,你应该知道吧,想要坐稳瑞王的位置,想要登上大梁帝位,手里没有兵权是办不到的。如今凤千陵被锁在蜀山,正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趁机收拢兵权,一旦凤千陵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回朝,沈慕白这个瑞王就会很尴尬。”

    言久搞不明白:“梁孟德是那么好啃的吗?”

    “所以他才要提前来和梁孟德打好关系,只要梁孟德站在他这边,他的胜算就比凤千陵大。”谢屿解释道。

    言久面无表情地说:“他们都不会有机会的,更不会有什么胜算。”

    “为何?”

    “因为大梁会亡国的。”

    谢屿:“……”

    还是他未来媳妇儿活得明白通透,大逆不道,他那点忤逆之举和言久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上不得台面。

    言久思忖半晌,道:“不管传国玉玺在哪里,沈慕白都是一个不小的突破口,我会盯紧他,他若是真的回汴京,我就跟到汴京去,当然,他不回去最好。”

    谢屿嘴比心快:“你没毛病吧?”

    言久回答得十分干脆:“自然是没有的。”

    谢屿手痒脚痒,很想将言久给五花大绑,绑在密室里,任她想去哪里都去不了,然而这想法只能在脑海里过过,最终还是得祈祷沈慕白不要回到汴京去。

    而沈慕白果然如他们所愿,是个名副其实狼心狗肺的东西,宁远侯夫人的死并没有让他在情感上受到多大的冲击,短暂的难过之后,他就该干什么干什么,每日照样往校场跑,丝毫没有回去送葬的意思。

    得知消息的谢屿从头到脚都松了口气,心想,终于不用费尽心机地安排言久去汴京的事了,而他这口气刚松下,李怀又来报:“宁远侯要将宁远侯夫人的遗体送回湖阳安葬。”

    谢屿提醒言久:“从汴京到湖阳,走陆路是要经过濮城的。”

    言久:“他们什么时候到?”

    “准确的时间尚不清楚,不过送葬队伍浩大,只要他们一进濮城,我们就能得到消息,也许沈慕白正是因为知道宁远侯要送宁远侯夫人的遗体路过这里,所以才没有返回汴京,也或许是宁远侯知道沈慕白在濮城,想成全他最后的孝心。”谢屿猜测道。

    言久冷哼:“都断绝了关系了,还成全什么孝心,你想多了。”

    谢屿摸摸鼻子:“我就是随口说说。不过宁远侯夫人乃是湖阳人不假,但是她毕竟嫁给了宁远侯,乃是宁远侯明媒正娶的妻子,死后理应葬入沈家祖坟,为什么宁远侯不将她葬在祖坟却要千里迢迢地将人送回湖阳安葬呢?”

    “鬼知道。”言久才懒得想那么多。

    谢屿摇摇头:“你就是凡事想得太少,所以才会被沈慕白给害了,有些事情既然透着不合常理之处,那便应该好好琢磨,能动脑就尽量不动手,不是更好吗?”

    言久:“能用武力镇压的事情何必动脑筋,麻烦不麻烦?”

    谢屿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助,他觉得和言久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纯属浪费口舌,遂而作罢,又继续分析起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来。

    最后思来想去,只分析出两个可能,一是宁远侯想成全沈慕白的孝心,二是宁远侯夫人终身无所出,自觉无颜面对沈家列祖列宗,遂而死后不愿入沈家祖坟。

    他一个人在这儿胡思乱想,想再跟言久琢磨琢磨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光一转,却见言久已经闭目,兀自琢磨起她的剑法来,将他彻底给忽略了。

    谢屿:“……”

    这大半年,她进步如此之大,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宁远侯夫人的骨灰被送到濮城这日,正值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闷热十足,沈慕白在数十个守卫的保护下早就在城门口等着。

    马车轱辘辘驶进城门口,送葬的队伍人不多,只有宁远侯和宁远侯府几个忠心的奴仆,统共也不过十来个人,马车在城门内停下,宁远侯从马车内走出来。

    沈慕白浑然一凛。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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