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5章 两情长久无朝暮

    万福十六年初秋樊城

    “徐管事,本月的细账做的不错,大公子也很满意。”

    “六里铺的银钱支出不对,你还要再仔细看过才行。”

    “嗯,知道啦。你拿着牌子找库房的马大叔,固城吴家的贺礼按往年的例支。”

    “再聘人手的事情,我和大公子提了。大公子也说没必要。你明天把人员的组成和分工详细写来给我。再议。”……

    从一清早到午后,杂七杂八的事情就没个完。月十一真想就这么大剌剌的趴在桌子上,吐出舌头大喘气——这份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可是一想到下面的管事们个个虎视眈眈的等着她出差错,月十一非但不能松懈下去,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加紧应付。

    自从两个月前傅家事情解决后,大公子马上把实习期缩短到零。月十一如同赶鸭子上架般的,硬是被摇摇晃晃的推上了风口浪尖。

    虽说在傅家事件里她大出风头,一开始的确镇住了山庄产业的管事们。但是不到十几天的功夫,那些老狐狸中狐狸甚至是小狐狸,都看出月十一不谙管理事务,处处捉襟见肘,难免开始托大敷衍。想到这里,月十一有些任性的把眼前的账本统统推开。

    冷眼看着下面还有几个等着回话的小管事,月十一强忍住烦躁的情绪,深吸一口气,伸手随意捡出一份报告来看。

    “哼哼……”月十一看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一团怒火在心中燃起,最后竟然怒极反笑。

    她把眉梢一挑,斜着眼睛瞟了底下的一个中年管事一眼。此人正是这份报告的始作俑者,职位是负责山庄营造的管事,有点类似山庄的基建处长。

    “杨管事,这就是老夫人开春圆功德所用工本材料的归总细目?”月十一冲着底下扬扬手里的报告。

    杨管事眼睛一翻,似乎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直愣愣的答道:“月姑娘识字也不比我这个管事的少。我白纸黑字的写着,是再清楚明白不过。姑娘要是觉得内容太繁复,实在是看不懂,直说就好。咱们下面拉拉杂杂的一堆事情,往日大公子可都是很快就过的。”

    月十一闻言身子微微一晃,单手一撑扶手,似是要从椅子上站立而起。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又克制下来。

    “原来如此,杨管事是在大公子手下做惯了的。”月十一虽然笑着,可是语气更加冰冷。“这些镶嵌用的珍珠、玛瑙、珊瑚、翡翠的价格,十一是穷人出身,看着都眼晕,我也不说了。可是……”

    杨管事眼睛一睁,微微滑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正常,沉稳的说道:“姑娘讲吧,老杨心中早把这些个价格数量牢记于心,不怕问的。”他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差拍胸脯指天划地。

    “这八宝玲珑浴佛塔和长寿鹤铜像……”月十一故意放慢声音,杨管事的袖口不易察觉的一颤。

    “佛塔用掉特类珍珠一颗,滇南纯色翡翠一百零八块,玛瑙、白晶、红宝石、蓝宝石各……”杨管事不待月十一问完,急忙开始报数,被月十一阻止。

    “我才不要听这些固定有数,没法鱼目混珠的东西。”说到这儿,月十一又低头看了一眼报告,“你只需告诉我,这佛塔和雕像是紫铜的呀还是青铜的……”

    “这……”杨管事突然语塞,有些磕巴的回答,“应该是……青铜的……”他的声音异常的虚弱。

    “应该?杨管事,您不是都牢记于心了吗?”月十一翘起嘴角,有些嘲讽的看着杨管事。

    杨管事用眼睛狠狠地瞪了月十一一眼,用手抹了一下额头,才又说:“没错,就是青铜的。”

    “青铜啊……”月十一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她好似很随意的嘟囔了一句,“我也是这么记的。”说着,她突然将手里的报告往杨管事脚边一扔,扬声发难道:“那你的报告是不是少了很多东西?还是说,你一向在大公子手下就是这样做的?你且告诉我,购置了二百斤铜,来做的青铜八宝玲珑浴佛塔里,到底用了多少铜?”

    杨管事惊恐的盯着月十一,像是不相信他所听到的。“你……你……”

    “哼!别告诉我,你把二百斤全用了。那冶炼青铜的其他原料,难道一直是你自己掏腰包倒贴的?”月十一一拍桌案,怒喝而起。

    “我……”杨管事惊慌之中身形一矮,险些跌坐在地上,忙被另外两名管事掺住。

    月十一慢慢的从书案后绕出来,走到杨管事身前。杨管事再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心虚的眼睛抬也不敢抬一下,眼皮不停的抖动,整个人也抖若筛糠。

    “你好自为之。”月十一冷冷的抛下这么一句话,又目光严厉的看向另外三名管事,说道:“只是报告一下没有大事情的,今天就可以回去了。你们心里各自有数,能够蒙骗大公子的,未必到我这里就一定行得通。”

    几名小管事低着头互相看了一眼,赶紧从书案上取回各自的文书,匆匆告辞离去。等他们都走后,月十一唤人把杨管事押下待审。

    一切都平静下来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月十一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明天……也许会好一些。

    吃过晚饭,大公子例行到书房问一下当天的情况。月十一将此事一说,大公子立刻皱起眉毛。“你是说……这青铜和紫铜的不同之处在于纯度,而不是仅仅因为色泽不同?”大公子很疑惑的问道,他似乎还是不太相信。

    “嗯。”月十一很肯定地点头,这在机关府里是基本常识。

    “这铜料的价格……”大公子没问完,月十一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解释说:“市面上的铜料因为早期连年战争,价格早已飞涨到可以让人产生贪念的地步。再加上朝廷下令严控铜矿的生产和流通,所以,谁家要是能得到多余的指标,无异于发了一笔横财……”月十一一边说,一边打量大公子的神情。“二百斤里面留下二十斤就已经不是一笔小钱,大概够普通人家二三年的花销。”

    大公子听着点点头,月十一则停顿了一下。大公子似是察觉有异,抬头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普通人家……也找不到多余的铜原料的出路,往往都是转卖给作坊的。”

    “作坊?”大公子目中冷光一闪,他扭头望了一眼墙上挂的一幅题字——共贺奇巧。紧接着,他又回转过来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月十一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低下头说,“我……爹爹……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这些东西……”

    “原来如此。”大公子像是相信了月十一的话,没有继续追问。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大公子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回去了。”月十一悄悄松下一口气。

    “好吧。对了,”大公子说着掏出一封信交给月十一,“这是二弟捎来给你的,险些忘记了。”他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月十一接过信时不经意的和他的目光相碰。

    大公子黑黑的深眸里,涌动着一些无法言表的情绪。似乎掺杂了温柔、了解、羡慕和一些月十一看不懂,也不敢再看下去的内容。

    两个人目光相对片刻,就各自低了头,谁也不说话。过了好久,月十一才尴尬的找了一个随意的话头,然后告辞离去。

    大公子独坐在书房里发了很久的呆,他有些落寞的叹过一口气后,又抬眼盯住那幅题字陷入沉思。“本禄。”大公子沉声召唤小厮。本禄没一会儿就跑了进来。

    “你去账房问问,这两个月以来,奇巧阁来庄里支银子时,他们可曾留了银钱使用的细目?若是有就拿来给我看一下。”大公子这么吩咐,但是他并不抱十分的希望,只是图个万一。

    果然,当本禄取来的账本上只有一笔一笔的银钱数量,支取日期,经手人签押时,大公子也不是十分的失望。

    大概翻看了账目几眼,他默默回想了几笔自己最近的签章,心中疑窦纵生。原本他是没有注意的,但是今天庄内发生的铜料贪污案却敲响了警钟。陆钊每次来调银子的单子居然大部分是铜材。而且短短两个月里,他刚才粗略回想了一下,已经有七、八千斤……想到这儿,大公子惊出一身冷汗。只以十分之一计算,八百斤的纯铜原料的价值……

    “本禄!”大公子马上决定,对此事的怀疑无论是真是假,必须立刻有所对策,“你马上让账房里的人到这里来。”说完,大公子自己挽起袖子点水研磨,提笔在纸上疾书。

    月十一回到自己的屋子,收拾停当后,才打开二公子自二个月前出巡后,寄回的第一封信。月十一原以为二公子还在记恨她,因为她为傅家一事的顶撞。而且后来直到二公子走,月十一都没能和他再见上一面。两个人个忙各的,唯一的一次相见还是隔水相望。(_

    细细的读着信中的每一个字,月十一觉得脸颊慢慢烧烫起来。幽幽的烛火下,月十一的眼波盈盈而动,心里面早已经把争执时的失望、气愤、委屈抛到九霄云外。情侣间哪有不吵架的,月十一倒是觉得她能够放下心里面的隔阂,是十分大度的表现。

    更何况二公子首先写信回来低头认错,一诉离情。月十一即便当初有过一拍两散的心思,现在也时过境迁,不值一提了……

    第二天一早,大公子赶到奇巧阁,打算查一下这边和山庄银钱往来的细账,竟被告知所有账目都是由陆钊一人保管的。大公子面上虽然平静无波,但是心里疑云遍布。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要亲自去找陆钊讨要。毕竟,如果本禄讨要时,陆钊推搪塞阻,他还可以有个后手。

    令他感到小小的意外是,本禄回来禀报时就带回了账目。大公子按下账目未动,先仔细问过本禄一些陆钊当时的神态表情。得知陆钊不但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马上从秘匣中取出账本时,他略放下心。大致看过帐目,大公子随手抄录几笔大额的细账,便让本禄将账本还了回去。

    虽然账面上看不出毛病,但是大公子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大概是多年经验的直觉。所以,他并没有收回,要山庄的账房以后每次都要留下细账,方可放银的新规定。

    陆钊笑眯眯的接过本禄还回来的账本问:“大哥可还有什么疑问?”

    本禄摇头,马上按照大公子之前吩咐的话回答说:“我们公子昨日和月姑娘对账,庄里有一笔款子怎么也对不上。月姑娘要罚账房的管事,我们公子突然想起大概是有一笔和奇巧阁的来往上记错了。所以,今天特意过来问一下。现在从这里找到数目,正好对上。我们公子还要多谢陆公子呢。”

    陆钊还是笑眯眯的转身把账本锁好,又说:“你告诉大哥,这是小弟分内之事。给你一串秘匣的钥匙交给大哥,他若有需要随时来查都可以。山庄是奇巧阁的另一个主人,小弟可不能怠慢了去。”

    大公子举着手里的钥匙端详了一会儿,嘴角一撇,把手轻轻一撩,钥匙飞向本禄。本禄慌慌张张的伸手接住,“公子……这是……”

    “你留着吧。”大公子很随意的说道。

    “啊?”本禄拿着钥匙左右不是,仿佛是烫手的山芋。

    “呵呵,”大公子被本禄一脸的苦相逗笑,他半开玩笑的说,“要是怕丢,找根绳子拴在脖子上刚好。”

    本禄无奈,竟真的把里衣“刺啦”一声撕下一长段布条,三下两下穿过钥匙,挂在了脖子上。

    万福十六年深秋樊城

    又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天气渐渐寒冷下来。月十一披着一件外袍望着院子里的秋千发呆。原本中秋的时候应该赶回山庄的二公子,却因为秋汛冲垮了道路而推迟归期。而月十一这一次居然破天荒地和老夫人、大公子一同用了中秋夜的晚宴,当然还包括喜极而泣的德湄。

    月十一早就听说,老夫人要把德湄纳给大公子做妾室。席间她偷眼观察了两个人一下,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不由得,她又联想到自己和二公子。显然,老夫人此举是认同她的表示。

    中秋过后,山庄的事务月十一越来越上手,也学会了很多东西。再加上那次对营造管事出人意表的发难,还有老夫人、大公子的倚重,也没人敢藐视欺侮她。大公子如今对山庄的事务完全放手,全心扑在奇巧阁一边。

    想到奇巧阁,月十一自然想到机关府。她忍不住将外袍斜搭在廊上,衣衫略显单薄的跑去秋千上玩耍。

    闭起眼睛,深深呼吸着晚秋的味道,月十一越荡越高,她心中突然爆发出渴望凌空飞翔的欲望。她想叫,想哭,想笑。但是她最想的是回家……可是,哪里才是家?

    “十一,怎么穿的这么少?”秋千下突然传来大公子的声音。月十一急忙睁开眼睛,她慌张的想让秋千停下,大公子连忙让本禄帮忙。

    “大公子,您怎么来了?”月十一刚刚蹦下秋千,就问道。

    大公子身穿墨紫色红狐领长袍,他有些狼狈的闪躲开月十一的视线,扭头对本禄说:“你去给月姑娘拿件衣服。”

    “不用。”月十一急忙指着廊子说,“我有。”说完自己跑去拿来披上。

    “现在行了。”月十一用手抓住领口,满不在乎的说。

    “你……”大公子欲言又止,摇摇头。

    “大公子可是有急事?”月十一很意外大公子的到来,想想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出了大事。

    大公子眼波闪动,半晌才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月十一惊讶的瞪大眼睛,微微张开嘴。大公子似乎意识到此言不妥,连忙补充道:“也不是……我就是来告诉你,奶奶找你。”

    月十一又一次在老夫人的内室见到她。老夫人依然让月十一替她上了一炷香。只是这一次老夫人没有坐下,就站在佛堂里对月十一说:“你知道,我们山家只剩下这二个苗苗。”

    月十一“嗯”了一声,然后轻轻抬头,看看望着佛像好像自言自语的老夫人。

    “山家家大业大,人丁也该兴旺些。”老夫人继续缓声说道。

    月十一心里纳罕,为什么是大公子叫我来?结果老夫人却说起这些事情。难道……不可能,德湄还没圆房呢。大公子怎么可能是还想讨我?心中刚有这个念头,月十一马上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就因为二公子没能及时地回来,她已经相思欲狂了。

    “……”月十一就在心中琢磨,错过了老夫人喃喃自语般的交代。“你明白吗?”老夫人的问话突然变响,月十一才听到。

    “呃……明白。”月十一觉得自己回答的像个傻子,要不然老夫人也不会用那么无奈怜悯的眼神看她。

    才从青松院出来,月十一在小桥上碰到劳总管。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月十一觉得劳总管在躲她。要不是四周草木都不茂盛,劳总管大概会藏到其中,等月十一离开才出来。

    “劳总管,去见老夫人啊。”月十一笑着冲劳总管打招呼,眼光随意往下一溜,看到他的手上正攥着一张红色的请柬。

    劳总管才把手往背后放,月十一已经调皮的问:“咦?红红的莫不是喜帖?劳总管何必藏呢,是不是大公子的?”

    劳总管面上一愣,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喜帖,才说:“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你可不要到处乱说。”

    月十一摇头叹道:“你们也真是有趣,喜事嘛,有什么好藏的?”

    劳总管看了月十一一眼,又把眼睛转向桥下,说:“十一,你瞧那叶子。”

    月十一探出头一看,桥下的水流中,一片金黄的树叶随波而来。“它时沉时浮的,和我们的日子是一样的。”

    月十一转回头看着劳总管,说:“劳总管你……”

    劳总管突然咧嘴一笑,打着哈哈说:“总听公子们提到悲秋悲秋,我也胡说一把,姑娘别在意。我得给老夫人看看去,就不多聊了。”说完,劳总管匆匆告辞。x

    “悲秋啊……”月十一站在桥上,看着劳总管没入青松院的背影,想起先前自己荡秋千的感受,喃喃说道。

    月色静谧,秋意清凉。

    洗了手脸,月十一准备散下头发梳理一番,突然传来敲门声。“谁啊?”月十一问。

    “我,德湄。”

    月十一急忙把德湄让进屋里,转身要倒茶水挑亮灯花,却被德湄拦住。“妹妹别忙,我说两句话就走。”

    德湄带着月十一坐到床边,说:“我第一次见着妹妹也是在卧室里。当时妹妹的风采可不能和现今相比。”月十一刚要谦逊两句,又被德湄阻止。“你先别说,听我讲完。这话我憋了很久,再不说只怕错过了。”

    月十一眨眨眼睛,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揉搓当年戴戒指的地方,乖乖的默不作声。

    “女人……”德湄有些激动,声音带着颤抖,“生来有几个光彩万丈的。原来我以为,做个女人就该知足。可是见过斐菱我才知道,女人要是有本事,能得到她原本不敢想的东西。”

    月十一听到这儿心中叫苦:完了完了,德湄大概是还在嫉妒斐菱。

    “斐菱的变化我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她原本很讨人喜欢又漂亮,人也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别说大公子,庄里哪个男人不偷偷喜欢她?她现今的样子都是大公子给惯出来的,让她眼睛长到天上去了。但是人家就是有本事,那么臭的名声,现在还不是被人抢着要。因为她的策划,她姐夫已经正式继承了国公的称号。要知道那个爵位可不是世袭的。”

    月十一听着越发摸不着头脑,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德湄想让我学斐菱?

    “妹妹,要我说,你比斐菱强上百倍。”德湄声调缓了一些,“我是个没本事的,给人家做一辈子奴才也是认的。但是妹妹不同,若是……妹妹觉得委屈了,可别学我。凭你的本事,哪里不是好的?”

    月十一想不出德湄的话怎么就和她联系上的,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这是说的哪里话。”

    德湄长叹一口气,抚了抚头发,从床上站起身,说:“我今天可真是多嘴了。你别见怪,早些休息,我走了。”

    月十一送走德湄,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盘算着一天的怪事,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她“啊”的一声把梳子扔放在台面上,抓住长发暗道:烦恼丝,烦恼丝,哪天统统剪了你们。

    陆钊在窗边一边欣赏冷月的清幽,一边等着一样东西的到来。“扑棱棱”的扇翅声让他露出笑意。轻柔的从他心爱的小鸽子脚上取下一支轻薄防潮的竹制小管,陆钊抽出纸条,看过后满意的一笑。

    放在烛火上烧没的瞬间,“同归”二字蓦地被映照得异常突出……

    “来人,”陆钊又恢复了平静,他大声唤到。

    “明天一早把人给我放出去,然后……你们知道三日后该怎么处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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