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9章 危势已似成定局

    顾翕远在岗城整顿军务,已经初见成效,他盘算着京城不久就会发出召函,让他回去了。巡完夜间的岗,他命卫兵拿些酒菜,自己便登上岗城城墙。

    冬天的月色美得有些凄凉,今夜难得的没有呼呼的大风。顾翕远让卫兵取来毛毡垫子,在城楼的开阔处铺好,摆上酒菜,便盘腿坐下,自斟自饮。

    十一还安好吧。他望着月亮,思绪早就飞向了京城。按说他的脾性,喜欢的女人自然要抢过来。可是……他面对的是月十一和大公子,两个对他来说特别的人。月十一的才能让他钦佩,聪慧机敏让他喜爱。这样的女人有才情又不娇气,温柔而且坚强,正是他想找的伴侣。偏偏……迟了那么一步。

    大公子的人品端正,性格坚韧,顾翕远与他相见恨晚。而他对月十一的深情,顾翕远都为之动容。顾翕远真的认为,这世上如果说还有第二个人可以让月十一幸福,除了自己,只有大公子一人。所以,他把大公子当作自己的兄长一样,退让了。借口自己还有很多大局要顾,要利用月十一的才能。如果对她用情太深会很麻烦。

    “麻烦……”顾翕远饮下一杯酒,“我偏偏就喜欢这个麻烦,惦记这个麻烦……她难过我心疼,她看我一眼我他妈的就兴奋……”顾翕远“嗖”的一声把手中酒杯掷了出去。

    “哎呦……”远处传来一声痛呼。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别他妈的缩手缩脚在哪儿偷看,老老实实给爷站岗!”顾翕远笑骂道。

    “将军……小人换岗了……”角落里有人小声回应。

    “换岗了?过来,”顾翕远一招手,“陪我喝酒。”

    “哎……”马上从角落里钻出一个小兵,一边走一边揉揉胳膊,“他们都说一个人喝闷酒会伤身体的……哎呦……”

    顾翕远又掷出一块骨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喝闷酒了?我打瞎了它……”

    小兵终于走到顾翕远身边,“坐下。”顾翕远一把把他拉到地上坐好。“喝。”他塞给小兵一个酒壶。

    正在这时,顾翕远突然凝神侧头,不一会儿,从楼梯处爬上一名卫兵,直奔这里跑来。“将军,京城急信。”

    顾翕远接到手里拆开一看,是父亲通过暗哨寄给他的。信中告诉他,平顺帝要除司王侍,而司王侍就是一个叫陆钊的人。并要他暗中联络江湖中有名的暗杀组织,适当的时候行动。

    月十一垂闭的双睫微微抖动了一下,暗室中仿佛凝滞的空气便波动起来,大公子连忙探身上前,“十一?”

    月十一眉心又好像些微一簇,便没了动静。大公子垂颈黯然,心中一阵失望。突然,暗门处发出声响。大公子机警的抬头望去,却是小侍去而复返。他手上端着一件香炉,里面燃烧着一柱香。

    小侍将香炉放下,瞟了一眼大公子脚边的空茶杯,声调平平的说:“这香点完了,你们就该把血混合成一碗,一人一半。喝了解药,你们还不能马上离去……”刚说到这里,大公子怒目圆瞪,“什么?”

    小侍见状马上上下眼皮一搭,一副你不安静我便不说的架势。大公子无奈,沉声道:“你说。”

    “反正孤男寡女,就算发生什么也是再正常不过,我家主人是为了你们好。她需要散散毒热,等你们服过解药二个时辰后,我自会来放你们回去。”

    “毒热?如何散法?”大公子追问。

    小侍瞟了他一眼,“只要让她舒服了就可以……当然有快有慢,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月十一似乎知道自己在做梦。她被人关在一间屋子里,后半天就吃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汤。然后,就在她以为要饿着肚子睡觉的时候,得到一杯香甜的核桃糊。吃完核桃糊,月十一就睡着了。她的梦布满迷雾,似乎突然感到指尖一痛,再然后唇边好像有东西。她好渴,下意识张口,顿觉满口血腥。她挣扎、恐慌,然后被抱进一副温暖的怀抱。

    这里好舒服……月十一贪婪的呼吸着鼻间传来的,让她周身每一个毛孔都感到欢快的气息。可是渐渐的,她越来越不满足,好像那气味越来越淡,越来越远……月十一皱着眉,她拼命用手去探索。找不到……她变得无比烦躁起来,胸中似乎有把火在烧,她不停的扭动自己的身体。

    那味道似乎又近了,就在月十一的鼻子前。月十一猛地扑过去,她感到唇上也有那可爱的味道,张口贪婪的吮吸着。她好像贪吃的蛇,她的四肢和身体就是蛇那柔若无骨的躯体……她要缠住,要抱住,要得更多……颈间被温柔的碰触,月十一喜欢得叹息出声,她还想寻找这样的感受,却又贪心的不愿嘴唇受到冷落……唯有纠缠、翻滚、吮吸、厮磨……

    不够,越来越不够,得到的越多,她感觉失落得也越多。她失望的想哭,想咬,想叫……突然,全身上下被温暖包裹住了,月十一满足得微笑。口鼻间那股她喜爱的味道也回来了,月十一紧紧搂住那味道。

    身体好像在云端飘浮,月十一终于觉得乏了。她浑身松软下来,眼前的雾色更浓,直到她失去知觉……

    月十一是在冰凉的地面上醒来的。她觉得身体酸痛不堪,头发也湿漉漉的。慢慢爬起身,她环视四周,依然是囚禁她的那间房子。桌面上依然摆着她喝完核桃糊的碗。指尖有些疼,她抬手看了看,一道细长且有些发红的伤口从小指尖端划到第二个指节。

    阳光随着吱呀的开门声照在月十一身上,那名叫六午的小侍走了进来。“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他一如既往地冰冷木然。

    月十一恍惚了一下,“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她还打算再见到陆钊时告诉他,除非她死,否则一切免谈。“我要见陆钊。”

    小侍眼神中露出讥讽的神色,“可以,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不是我们扣着你。”说完,他并不对月十一再做任何解释,径直走了。

    大公子在另一个房间中等待月十一醒来,可以和他一起回去。昨夜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畏缩,不敢再继续守护在月十一身边。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会明媒正娶月十一,这辈子乃至下辈子,甚至是生生世世都钟爱她一个人。虽然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和不堪,但是他们是那么亲密和甜美。大公子出神的凝视着自己的双手,昨夜手中的光滑、柔软、细腻仿佛永远也不会消失。

    “你可以走了。”六午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大公子身边,“她要见我家主人,已经先走了。”

    大公子愣了一下,“噌”的站起身,“胡说!”

    六午把头不屑的歪向一边。大公子感到绝望,他确实没必要骗自己的。蹋下肩膀,大公子坐回到椅子上。“她……好了吗?”

    “好了。”

    “她……”大公子问不出口。

    “我家主人让我传话,她如果肯答应救你,每半个月会有人给你送药。而你要想她平平安安,最好老实的呆在家里。”

    “就这些?”大公子仿佛混不在意地听着。

    “你现在可以走了,大门在出门往南。”六午似乎永远要掌握主动,他说完就闪身离去。

    大公子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十一为什么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是因为昨夜吗?他不禁恼恨的紧紧攥拳。可是……昨夜看到十一那样痛苦,那样难受……他不忍心也不可能放手不管。他确实答应过十一给她足够的时间,昨夜……他已经拼尽全力保持君子了。

    月十一被人蒙住眼睛带上马车。她的感官失去作用,她便索性什么也不去想,歪在车厢里休息。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被指尖的疼痛引起思绪。好像是做了一个春梦一般,偏偏还看不清男主角的脸。“唉……”她叹出一口气,“真没用。”

    月十一被带到一处院子,陆钊果然在那里。看到月十一被带来,陆钊和蔼的微笑,“妹妹来了?”

    月十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马上冷下脸说:“你不用和我攀亲戚,我是来告诉你,第一,我不会把任何东西交给你;第二,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陆钊未见恼色,反而颇为得意的笑起来。“迟了,我的妹子。”他站起身走过来,“你大概不知道昨夜已经有人乖乖服了我的毒药,就等着你的表现,好活命呢。”x

    “你!”月十一拼命睁大眼睛,想看出陆钊是在撒谎。

    “这毒药的一部分来自你体内的血,”陆钊抓起月十一的手,将小手指上的伤口只给她看,“就是这里。”说完,他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亲了月十一的手一下。“而且,你们不仅血脉相溶,身体上……也结成夫妻了。”x :/

    月十一震惊的抖掉陆钊的手。“……胡……说……”陆钊的样子让她恶心到想吐,他是个变态!

    陆钊笑了,笑得肩膀不停的抖动。“拿来。”他叫了一声。立刻有下人拿了一件男人的外袍,交给月十一。月十一抱在眼前,已经无话可说。外袍是大公子的……而且,她认出了那个味道……正是昨夜她梦中的那个味道。

    “你给大公子下毒?”月十一低着头,眼中含着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仇恨。

    “不,是他心甘情愿为了你主动服毒……你欠他的似乎更多了,呵呵……”陆钊最后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嚣张到极点。

    “傻瓜……都是傻瓜……”月十一抱住衣服埋头其间,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她不要别人再受她的牵连,要她死都可以,她不在乎。可是……怎么就晚了一步?是自己的错……自己太贪心了,妄想和陆钊缠斗;妄想在有限的机会内保证自己和大家的安全。她以为她是谁?以为她什么都可以做到吗?

    “哭得那么伤心,难道我要杀了你吗?”陆钊突然也蹲在月十一身边,温言劝说道,“又不要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只要乖乖的在制造署里做你最拿手的事情就可以了。”

    月十一不理陆钊,她挪挪脚,扭开身子。

    “你知道吗,你真是我妹妹。我娘当年因为和司家有仇而嫁给机关府,然后偷了几本秘籍带着身孕逃了出来。她以为那是机关府的秘籍,没想到是假的……所以,我娘的遗命,一定要不择手段找到机关府的秘籍。”

    陆钊的声音变得温情无比,明明是残忍的杀人放火,到他的叙述中便成了苦衷不得已。月十一一身恶寒,她“噌”的站起身。“你们是疯子,我不是疯子的妹妹。从你灭门的那一刻起,连父亲都没有的人,谈什么妹妹?”

    陆钊脸色冷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望着月十一露出残忍的一笑。“我很不高兴……山大公子的解药……这个月可以减半颗了。你可知道解药剂量不够会怎样?你的男人会疼到发癫……哈哈。”

    月十一果然脸色剧变,她紧紧咬住嘴唇,“卑鄙!”

    “噢?好吧,另外半颗也可以省了。唉,我都替山兄难过,世上忘恩负义的女人怎么那么多?别人肯为她把命交到我的手上,而她却只为了自己。”陆钊摇摇头,眼睛却挑衅般斜睨着月十一。

    月十一咬得牙根挫响,“你要如何?”

    “不急。”陆钊把脑袋摇晃起来,“先告诉我那个混沌球的解法,然后跟我回宫。妹妹,你只要听话,一切好说。”

    顾翕远接到了京城的召函,但是召函的内容令顾翕远察觉事情危急。召函中命令顾翕远只留下伍千守军在岗城,其余兵力全部原地待命,等待重新调配。结合父亲密信的情况,全国兵力似乎要重新分配,虽然看似正常,但是这样的调动是陆钊的意思……那就太危险了。顾翕远心中渐渐打定主意,他要在回京的路上争取时间,尽快找到父亲需要的人。

    暗红的夜空,依稀飘落下点点雪花。顾翕远策马疾奔,耳边风声飞掠。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只见他一人的身影,管束的长发飘舞着,披风被吹扯得猎猎作响。忽然,一道寒光从道边的密林中劲射而出,眼见到了顾翕远的面前。顾翕远蓦地肩膀一错,左手提缰勒马,右手两指一夹,一枚银镖定在眼前。

    他冷笑的扫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密林,右手一抖,银镖变成一条银线直入林间。“扑通”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传来,顾翕远一人一马早已驰出丈外,“的的”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顾翕远回京只带了十数名亲随。但是他已经吩咐其中一人扮成他的样子,自己则提前赶路,办父亲吩咐的要事。此间既然有人偷袭他,定是发现他的替身是假。虽然此刻他解决了盯梢的人,但是事不宜迟,他必须马上找到那个人,然后迅速和亲随们会合。

    远远的,顾翕远看到山涧里的那处隐秘小茅屋。茅屋的主人是他当年在江湖上游历的时候结识的朋友。此人黑道消息非常灵通,所以顾翕远第一个就想到他。

    “谭兄,翕远前来拜访。”顾翕远在屋外招呼。

    茅屋门很快打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站在门边。“真的是你?”他眼中露出惊喜。

    顾翕远笑着将一坛千金难求的雪虎骨酒递过来,“我记得你最爱这个。”

    年轻人见了那酒眼神一涩,“谢谢你还记挂。”便伸手接了过来。

    顾翕远察觉有异,但不方便仔细询问,便留下心,再作观察。“谭兄,我此次来是有急事。听说谭兄和当年江湖上叱咤的墨色无边有交情?”

    话音刚落,不仅姓谭的年轻人脸色变了,里屋也响起一阵剧咳。

    “翕远老弟,你不知道,墨色无边……早就没了……”

    顾翕远从谭家兄弟的茅草房出来,脸色异常沉重。他知道了一个可以说是可怕的讯息。从这个讯息判断,司王侍,也就是陆钊,当年雇佣墨色无边把机关府灭门的人,他的野心之大,计谋之毒,令人防不胜防。这个人太可怕了。墨色无边接杀人的生意有个条件。不仅雇凶者要出大笔金钱,还要付出和被杀者等同的代价。比如,你要杀死对方的老婆,那么你的老婆也要死;你要杀死对方的儿子,你的儿子也活不成。……陆钊雇佣墨色无边灭人满门,相当于断人子孙,所以他也被断了子孙……所以他可以不被发现的入宫当了王侍……所以他虽然娶妻却要杀妻。

    顾翕远牵着马缓步前行。谭兄的哥哥居然就是墨色无边原来的首领,在最后一次为陆钊执行任务时遭了陷害。陆钊不仅夺了墨色无边的指挥权,还将自己身上遭受的一切统统还给了谭兄的哥哥。陆钊的处心积虑,戒急隐忍实在可怕。

    顾翕远有些忧虑,军队掌握在陆钊手里,皇宫掌握在陆钊手里,朝政掌握在陆钊手里……他们还有什么机会可以翻局?难道一定要走到内战这一步吗?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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