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6章 仇劫

    轩窗外送来温热的风,女子纤白的手摆弄着插在瓷瓶中的花,许是喜欢这四月天的风,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琉璃目望着窗外重重叠叠的檐角和明媚的天,嘴角不由的向上扬起。x

    “太平盛世还是昙花一现。”瓷瓶中的花在她的喃喃自语下兀自开放。

    “阿阮。”

    身后那人的叫唤声让云阮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只是他们之间横着一道至少现在还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得把自己的心藏得很好,才不至于乱了分寸。

    “哥哥。”云阮朝着他浅浅一笑,笑容里带着后者未察觉的眷恋。

    云陌显然没有想到阿阮会出现在此,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从来都笼着一层探不破的神秘面纱。

    “你怎么来了?”

    “阿阮只是担心哥哥,这个世上阿阮只剩下哥哥一个亲人了。”

    和云陌只会剑术不同,阿阮自幼跟着父亲学习咒术,而今她的实力应该丝毫不弱于自己,而他和辛奈之所以能走过那座诡异的绸桥,也是因为有阿阮给他的那道符咒吧。只是云陌一向对世人口中可以呼风唤雨的咒术不敢兴趣,幸而父亲也从未强迫他学。

    “父亲不在了,哥哥一定会护着你。”云陌怜惜的将阿阮搂在怀中,她与他而言,是愿意付出一切都要好好守护的妹妹。

    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云阮脸上晕开了一些柔柔的光亮,

    “你怎么可以真的喜欢上一个卑微的凡人。”隔了一道墙,那双邪惑的眼眸中满是刺痛,连妖力都顾不上用便将手中的杯盏捏成了碎片,任血液如丝线般滴落在地上。自欺欺人,这是他赖以度过这漫长的岁月最好的陪衬,只是近来却越发不管用了。

    只有彼此相爱之人才能携手走过绸桥,到底也只是骗人的吧。眸光黯淡到了尘埃里,手上的伤口在一束玄光下自动愈合,男子修长地身影在下一刻消失无踪。

    “许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哥哥和从前不一样了。”

    云陌扯着一抹苦涩的笑,“是不一样了,那些事搁在我心头,没有一日不让我记得父亲和族人是怎么惨死的。从前我总以为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亲身经历了才觉得那样的血海深仇,若是不报,这余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云阮有些心疼的望着他脸上的痛苦和恨意,“所以一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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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寒冷的二月天,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他生活了十八年的九幽族,只在片刻之间就被那些衣袍背后绣着重明鸟的白衣人毁于一旦。

    脚下是一具具族人的尸体,他们明明都是那样出色的咒术师,可为什么会像手无寸铁之力弱者一样轻易被杀死。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受了好几处伤,只是伤口的疼痛都被心底的慌乱压制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在推开密室大门的瞬间,一颗心到底还是沉了下去。

    “父亲。”他冲进去抱住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烛影摇曳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生命的气息正在不断削弱。

    从小敬仰着的父亲,温润如玉的父亲,无所不能的父亲,永远都带着温和笑容的父亲,怎么可以?

    “陌儿。”男人有气无力的唤着儿子的名字,“没用的”,感受到那股强行渡给自己的力量,男人颓然的摇了摇头。

    “是楼拓族。”他的眼中满是恨意,他从未离开过九幽山,只是听老一辈的师叔提起过九幽和楼拓之间的恩怨,可是这些年他们从未去招惹过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都是为父没用,护不了族人。”男人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凄凉和自责,握着他的手却蓦然加重,“陌儿,为父要你发下血誓,定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男人的眸光像一把利刃,极尽寒冷。

    他没有片刻犹豫,用剑刺破掌心,和血液一起落下是的那重重的誓言。

    “父亲。”

    身后响起少女失声的呼喊,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那张绝美的脸庞落下来。他已有四年未见过阿阮,他的妹妹自小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当他还在哭着喊着要娘亲的年纪里,妹妹已经学着用大人的眼神和语气同族人说话了,这也曾一度让他误以为全天下的妹妹都是像她这般听话懂事的。

    就像此时,她握着父亲的手,说着比自己更加沉稳无畏的话,“我和哥哥一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父亲苦苦支撑着的一口气在听完这句话,才断去。他抱着已经没有了生息的躯体,知道十八年来在父亲庇佑下度过的安逸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在得知阿阮如今是楼拓族族长白里遇最为器重的弟子后,云陌倒是没有觉得特别吃惊。父亲和妹妹之间一直都有着许多他不能知晓的秘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们之间不像是父女,更像是被某种利益链条连在一起的盟友。

    “父亲一早就预感到九幽族会遭此一劫,所以命我潜入楼拓试图平息这场没有必要发生的杀戮,只是那些冷血无情的伪君子哪里肯轻易放过我们。”(_

    她着了一身白衣,回眸望着站在殿前的自己,容颜绝丽宛如九天神女。只是那眸光却过于阴冷,不留一点余地。

    “所以哥哥,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他被这样的眼神所感染,心中似燃烧着一团烈火,唯有用楼拓一族的血液才能将其扑灭。

    阿阮说,被封印在忘川底下的鬼族有一盏聚魂灯,可以聚逝者之魂令其重生。他看着阿阮化出一个透明的结界将所有死去的族人都护在里面,使得他们的尸骨不腐。

    等到自己取回聚魂灯那日,就是九幽族重生之时。他再一次对着重合的殿门发誓,一定不会让那一天来的太迟。

    只是打开忘川结印的那把“钥匙”,却在那日之后突然失踪,那“钥匙”是一个人,一个本该被阿阮牢牢掌握在手心中的少女。那一个月里,阿阮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法子,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这间位于鹿胥野的宅院中,宅子外头那个繁华盛世打搅不到他出剑的速度和技法,能够搅到他的只有片刻不曾遗忘的仇恨。

    他不是个容易悲伤的人,也不是个太爱记仇的人,只是这一个月以来却日夜不停被仇恨折磨着,一张爱笑的脸上也只剩下了阴郁。

    只有当那场漫天的纯白色大火焚起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和那个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人一样,从出生起就被困在一个谎言与欲望共筑的漆黑世界里,唯一亮起的那点光也只是牵引着他们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下去。

    那一日,在练完一整套早已熟烂于心的剑法后,已是月上枝头,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即刻回屋歇息,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指引着一样,径直走到了院中那条有些萧瑟的长廊前。

    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蒙着面纱的素衣女人,她站在长廊的尾端,望着廊前的他,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却能确定在此前并未见过这样一个飘然于世的女人,只是不知为何心底的某一处会涌上来一丝异样。x 电脑端:/

    那夜之后,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漫无边际的梦境之中,梦中开满了纯白色的花,花香幽冷而微淡。他看见一袭白衣的男子立在悬崖边上,那背影神圣而苍凉。他们之间就像隔着数百年的时光,可望而不可及。

    再后来他又梦见自己浑身之血的倒在一片开满曼珠沙华的湖岸边,这个梦比上一个梦来的更加真实,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空荡荡的心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就好像他的心被人生生剜了去一般。

    落满月光的湖面上缓缓走来一个面容清秀的紫衣少女,她身后是不断枯萎的血色花朵,这个梦可真是诡异,他这样想着,却再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当黑暗再一次袭来时,他听到了一首缥缈的歌谣,他应该知道是谁唱的,只是一时之间记不太得。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阿阮带着欢喜的声音夹着微凉的光落下,“哥哥,钥匙找到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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