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45 章 试前

    三个月不见的师兄弟几人再度聚首,免不了寒暄一番。得知谢拾与徐守文这段时日一直在一起温书,其余四人惊讶之余,懊恼不已:“……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三个月以来,他们都在家中独自温书,全然没想到还能到学堂与大家一起备考。

    他们看向两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控诉:“嗐!早知道我们也来了,徐师弟、谢师弟,下回可别忘了叫上我们一起!”

    完全将师兄们抛在脑后的徐守文与谢拾心虚点头,谢拾主动提议道:“县试考场在县城,咱们不如提前半个月到县城罢,大家可以合租一个院子,也能一起备考。”

    “这主意好。”师兄弟几人连连称是,甚至觉得完全没必要半个月之后再租房,万一那时候已经没有空余的院子了呢,“咱们到县衙报过名,就去找合适的院子。”

    几人一锤定音,各自同家里人一说,得到家里人同意后,一行人便准备前往县城。

    由于师兄弟几人年龄尚小,家里人不放心让他们独自去县城,况且在县城温书备考的这段时日也需要有人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因此他们是在家长陪同下一起走的。

    徐守文与谢拾的情况较为特殊。

    前者由于徐夫子不在,云氏不方便出门,与他一同出行的是一位大他十岁的族兄;后者则是被亲爹和叔叔伯伯争着抢着要陪他一起去,最后,交际圈愈发壮大、在县城里都有熟人的三叔谢森成功击败了两位兄长,获得了同行名额。谢林又以无懈可击的理由说服大家,斩获另一个名额——他表示:作为亲爹,他比弟弟更清楚该如何照顾儿子的日常起居,如此才能让儿子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县试。

    清晨,几家人在镇上汇合后,便坐上提前雇佣好的两架马车,向着泊阳县城出发。

    一路的颠簸中,此前并不熟悉的几家家长用孩子作话题打开了话匣子,在商业互吹之中迅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等抵达县城时,家长们已是说说笑笑熟稔起来。

    做了粮铺掌柜的谢森这些年愈发精通人际交流,不知不觉就混成了家长们之中人缘最好的那一个,而衣着富贵、说话却和蔼可亲不摆架子的王临他爹,则凭借出众的财力脱颖而出,隐隐被大家捧了起来。

    于是,趁着孩子们结伴去县衙报考,二人便主动提议与其他家长去看县城里合适的院子,先提前替孩子们将一切安排妥当。

    另一边,谢拾师兄弟几人却并未直奔县衙,而是在徐守文的带领下先来到了县衙旁的一家酒楼。

    他们要在这里等人。

    之前提到过,县试规定“童生报名时须同考五人互相保结,并取得本县廪生保结”,而师兄弟却偏偏一共有六人。这意味着多出的一人得与另外四名童生一起保结。

    好在这并不难,当初徐夫子替弟子们提前联系好的廪生人选之一就是镇上私塾的王夫子,王夫子私塾中恰好有四位弟子也要报考今年县试,于是徐守文加入四人的队伍,与之凑

    成了一组。

    人到齐后,众人前往县衙。

    排过长长的队伍,终于来到县衙的礼房,几人依次被衙役带进去,将祖孙三代都交代得仔仔细细,确认无误,被衙役记录归档,又交过三十文的卷价,一套流程走完,总算领到了自己的“准考证()”。

    值得一提的是,衙役记录学子身世和相貌的同时,还如实填写了每个人的年龄。

    按照大齐科举相关规定,县试考官出题时,可以选择对未冠者和已冠者进行一定程度的区别对待。即,未冠者会考难度更低的未冠题。

    是以,往年也曾有过分明已是三四十岁却被记录为未冠,结果在科举考场上被考官当场识破()”,加以责罚的案例。

    当初从徐夫子口中听到这些逸闻,谢拾惊讶得嘴巴久久都合不拢,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天生面嫩的人也就罢了,长相老成还充嫩,难道是觉得考官都是瞎子吗?

    报完名,几人才出了县衙,便有人匆匆迎上来,一边跑一边朝大家招呼道:“你们终于出来了,咱们已经租好院子了。”

    说话的青年生得一副高大魁梧的身材,面相却很憨厚,正是随徐守文一起来县城的族兄徐守信。

    师兄弟几人高高兴兴地应了,就要随徐守信一起走。

    ……一大清早就启程,颠簸了一路才到县城,又是排队又是报名,这一通折腾下来可把他们累坏了。

    尚未同他们分开的四名考生,即与徐守文一组保结的四人,见状不由好奇走过来,一问才得知他们的打算。本打算住客栈的四人不由停住脚步,动了心思。

    考虑到考试当天要与徐守文一起入场,若是住处相隔太远,难免不便。四人踌躇再三,厚颜问道:“不知诸位租的院子可有空余的厢房?介不介意多添四个人?”

    答案是肯定的。

    ——为了让自家孩子在舒适的环境中备考,无论是财大气粗的王家,还是小门小户的几家,这一回都不惜慷慨解囊。他们租下的是一间二进的旧宅,几家长辈稍微挤一挤,十名学子二人合住一间刚刚好。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入住当日,众人一番交流下来,谢拾也算收获了四位新朋友。

    其中,年龄最长的李昀今年十六,性子稳重,学识积累深厚,话虽不多却令人很难生厌,与师兄王临在某些方面很相似,或许正因如此,话不多的二人偏偏聊得很是投缘;年龄最小的韩密比谢拾还要小一个月,思维敏捷,才智过人,偏偏是个话痨,一旦聊起感兴趣的话题就没完没了,令人逐渐失去聊天的欲望,只想化为沉默的树洞;余下的高远与方鸿二人,都和王临一般大,前者并不怎么开口,看上去有些孤傲,令谢拾隐隐幻视在学堂初见的赵自新赵师兄,后者性情开朗,很快便与大家打成一片。

    根据初印象,谢拾在心中对四人暂时贴上#另一个王师兄#、#另一个赵师兄#、#话痨#、#开朗#等标签时,殊不知四人心中亦在源源不断刷新对他的印象与标签。

    ()    事实上,早在县衙外第一次见面时,几人看他的眼神就与看其他人的眼神不同。而徐守文甚至比谢拾本人先发现这一点。

    徐守文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一问令几人面面相觑。

    性子最是跳脱的韩密笑着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对谢兄闻名已久,难得见到本人,实在难以不好奇。()”

    ??()”后知后觉的谢拾迷茫地抬起头,替徐守文问出了剩下的话,“闻名已久?”

    ……他一个既没在镇上念书,也不曾参加过任何文会,更不曾取得功名的小小蒙童,哪来的本事让镇上的学生闻名已久?

    除非这几人是徐家村出来的,那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几年往来学堂,谢拾也与徐家村的同龄人打过交道,再加上徐夫子对他的爱重,都令他在徐家村颇有知名度。

    韩密却说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是夫子同我们讲的,不仅是我们几个,咱们私塾里的学子,都听过谢兄的大名。”

    “???”谢拾愈发迷惑。在今天之前,他似乎并不曾与那位王夫子有何交集?

    独坐一旁的高远突然开口道:“去岁徐先生的举人宴,夫子去过一趟,回来便对谢兄赞不绝口,惜塾中弟子无人可媲美。”

    他用轻飘飘的语调说出了了不得的话,看向谢拾的目光很是复杂,令后者足足定格了三秒,才消化这个哭笑不得的事实。

    ……敢情他这是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狠狠鞭策了眼前四人。

    无怪乎几人见他时神情如此特别——见到成天被夫子挂在嘴边、甚至害得他们功课增多的别人家的孩子,谁能保持平常心?

    徐守文与赵自新几人不由沉默。不知为何,他们突然想起被小师弟带动着被迫开卷的惨痛经历,瞬间就理解了四位新朋友的心情,几人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人被笑得莫名其妙,还以为几人是在嘲笑他们竟然比不过小小年纪的谢拾。高远的神色冷了下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妨县试一比,待谢兄当真胜过我等,再来嘲笑我等空长年岁也不迟。”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笑得前仰后合的徐守文连忙拍着胸脯一阵咳嗽:“不不不,高兄你误会了……”

    ……可不能让人以为他们师兄弟都是狂妄之徒,更是平白污了小师弟的清白名声。

    “在下之所以情难自禁……”他边说边笑,“只是想到你我都是难兄难弟而已。”这便说出了小师弟拜入师门以来,一众师兄被逼卷成“卷子”的悲惨过往。

    一旁的赵自新、王临、方朋、吴跃都连连点头,证明他所言不虚。还你一言我一语,补充了许多独属于自身的开卷日常。

    徐守文又提及这三个月与谢拾共同备考的经历,他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小师弟带动得如此勤奋,徐守文简直要感动坏了。

    高远犀利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而一旁的韩密已经笑得狂拍大腿:“哈哈哈哈,想

    ()    不到你们比咱们惨多了……”()

    谢拾这个名字好歹从去年九月份才开始高频率出现在他们耳边,徐守文等人可是与谢拾这位师弟同窗了整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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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难兄难弟之间强烈的共鸣。性情最开朗的方鸿主动提起他们这段时日的“遭遇”——先是因为夫子对某人莫名其妙的夸奖而愤愤不平,随后,因为夸奖频率太高而逐渐麻木,最后,因为夫子越看他们越不顺眼功课加倍而对某人产生浓浓的怨念。

    不知何时,众人都打开了话匣子。从前素不相识的两伙人,越聊越是投机……在分享彼此遭遇的过程中,不时散发几句对某人的怨念,彼此的心灵立刻就拉近了呢。

    莫名其妙成为沟通媒介的谢拾,他默默道:“……我觉得自己值得一个交流大使荣誉。”

    在他意识深处,旁观一切的胖狸猫举爪赞同:[这个必须有!除了宿主,谁能让初次见面的两伙人一下子亲如兄弟呢?]

    吐槽过后,谢拾快乐地加入大家。当然,他严正抗议“祸害大家美好生活”的指控,明明他的存在让大家愈发深入学海才对。

    谢拾这般一说,故作邀功状:“若是县试得中,诸位得记我一个头功才是。”

    这话也算是讨了个好彩头。

    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畅聊过后,回房前,高远突然找到谢拾,私下提醒道:“谢兄有所不知,久闻你大名的远不止我们几个。”

    他再度提起王夫子盛赞谢拾的缘故。正是谢拾在徐夫子的举人宴上表现出众,才令王夫子久久难忘。

    要知道,当日赴宴者岂止王夫子一人?本县大部分秀才与童生都去了,未尝不会像王夫子一般同他们的学生或同窗提起谢拾之名。

    更何况还有何举人一番惊人之语,当日参加宴会的客人必然不可能替他保密……

    总而言之,即便谢拾不曾参加过任何文会,本届考生中不知道他的人只怕寥寥无几。无论心中是崇拜、嫉妒,还是不屑,谢拾的大名对他们而言必然印象深刻。不知多少双眼睛已经盯上谢拾,一旦他的表现名不副实,后果很难预料。

    高远此前心中便很是不服。如今有了交情,却不影响他依旧想要与谢拾一较高低。

    然而,他一人如此,其他人难道都是如此?焉知是否会有阴险小人暗中耍阴招?

    谢拾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好意。即便只是高远多虑,让他早有心理准备总强过毫无防备。

    谢过高远,谢拾不禁失笑:“这么说,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这是什么反派大魔王的剧本啊!

    高远还以为他压力太大心态崩了,不禁后悔自己多嘴。

    ……他只想与谢拾公平竞争,一较高低,万一后者不曾栽在小人的暗算中,反而因为他的一番话乱了心境,那么他岂不是变成了自己阴谋揣测的阴险小人?

    高远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绞劲脑汁思考鼓舞斗志的说辞,企图令谢拾重整心态,却见小少年沉思一阵,露出“那就没办法了”的表情:“……看来我只好让众矢之的变成众望所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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