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73章 票据

    票据——挪得敞亮点

    移送到检察院的闵修仁案卷仍然定性为侵占。

    证据要往挪用公款的条款上靠。明知道鲁丽蓉掌握的资料没什么潜力了,陆岩仍在下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再找点新东西给我,哪怕只是一份新的证言,都有可能拿来一用。”

    陆岩反复请教法律相关人士,认真研读侵占与挪用公款构罪要件差异后,主动去检察院汇报衔接。

    又是求人的事,陆岩硬着头皮去找批捕科。去第一趟,分管副检察长出差了,找科长也在外出开会。第二趟时,碰上院里迎检开大会,又是闭门羹。

    直到去第三趟,陆岩沿着那一溜走廊问人,最终问到了郑瑜那里。郑瑜先认出陆岩:“怎么是你,你是来找我的?”郑瑜看着陆岩有些迟疑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便笑着补充,“看样子你还没记起我是谁,贵人多忘事,我就不怪你了,你不记得雷阵雨的郑瑜了?”

    郑瑜自报家门让陆岩难堪不已:“对不住,真的糗大了,亏我还曾经收了你郑瑜的人情。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怎么在这?”x :/

    “我就在这上班。”

    “上次在录音棚认识的你,我还以为你是搞音乐的。”

    “我是去玩的,搞音乐的是我表哥,就是录音棚那个钢琴老师。”

    陆岩从录音棚想到感恩献唱会。“我上次请客闹着玩,幸亏有大家帮忙,否则会煮成一锅夹生饭。”

    “请客闹着玩是我当时随口说的,你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说明你怪我用词不当。”

    “你提醒我那个致词莫搞得一本正经,事实证明你讲得对,只要走心接地气,听着还舒服自然些。”陆岩接过郑瑜递泡的茶,“这是什么科,我是想找批捕科的人。”

    “我这是控申科。批捕科这两天难得找,因为一个副科长的娘死了,科里同事在乡下帮忙办丧事。你找批捕科是公事还是私事?”

    “这么难找,要是公事,我还真不得来。”

    “私事的话,那我就不问了。”

    “没有不能问的,这回真的煮了一锅夹生饭。”

    一杯茶的功夫,陆岩悉数实言相告,郑瑜虽面露难色但应允适当了解。

    又没有衔接上批捕科的人,更别说科长及副检察长了。几分恹恹的陆岩开车穿越两个城区回家的路上,总觉得这油门不好使,踩得深一脚、浅一脚,车也开得一蹙又一蹙。

    在小区门口,陆岩在等门卫抬起栏杆放行,这时看见鲁丽蓉带着一个男子从右边车门跟近,鲁丽蓉见状忙招手:“姐夫等等我,我正来找你。”

    带来的似乎是好消息:这男子叫田益,是白家公司的一名会计,上个星期辞职后加入了鲁丽蓉的公司,昨天才与鲁丽蓉提及,自己手上有一份白家公司财务票据的拷贝文件,里面有近四年来所有销售合同的金额明细,尤其是合同签订价格和最终出货价格。

    陆岩拿着鲁丽蓉打印出来的一张样表,听了大致情况,第一反应是还没有得到最想要的预付款明细,于是直截了当:“闵修仁出事是出在订金上,订金上的麻纱,单凭合同文本反映出来的差价还扯不清,哪怕是有合同金额明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鲁丽蓉连忙回答:“我俩研究过了,这个文件肯定有用,甚至可以让白家死得很难看。”

    “死不死的不至于。”陆岩不信,心思还在订金上,“合同是正式文书,而订金条只是一张纸,可能就随便写在烟盒子纸上,那些客户只管出多少钱把货买回来,有时连订金条都没要,更不会管中间的差价,这差价是闵修仁与公司之间的事。”

    “不光有一个差价,其实可以从这些文件看出来,合同上还有道道。”鲁丽蓉站在反方。

    “我知道,你无外乎想强调合同签订与成交上的差价,与订金还是没有直接的关系。当然,我看待这些玩意并不专业,小田你一直没做声的,你来说说。”

    “姐夫,我也跟着鲁总叫姐夫好了。”田益扶了扶眼镜,指着样表中的合同金额序列,“我看有两个问题需要形成定论。一是合同金额认定以哪个金额为准,是签订金额还是成交金额。二是包含订金在内,如果在合同交易金额大于合同签订金额,该如何认定。如果小于,差价算哪个环节的?”

    陆岩默不作声,深呼吸好几口,一脸严肃。

    田益并不怯的样子,继续阐述观点:“姐夫,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对照票据文件找到涉及订金的那笔帐,把有疑问的挑出来,能剔出去就申请剔出去,把涉案金额降下来。”

    “如果不算在法律认定的合同金额内,订金上的事情,肯定不能算作侵占,顶多只能算挪用公款。我要抓紧向检察院写汇报说明,最好是能争取到捕后不起诉。”陆岩伸直一下腰,左手返背捏了捏脖后跟,“你们这票据文件是真正的证据,有大用的,一定要好生保管,必要的时候,让大家看个明白。”

    鲁丽蓉只点头没说话,田益用手背拍了拍鲁丽蓉的手臂,示意说点什么。鲁丽蓉嘟嘟嘴:“还是你跟姐夫说。”陆岩听到看到,眼角一抬,先后看看他俩,似乎等哪个先说。

    田益有些为难的样子。“这文件不能让白家公司知道是我拿出来的,否则会麻烦,事情闹太大,谁都难以收拾。我也不是故意拿出来的,而是原来拷出来忘了删。我不清楚闵修仁的案子到底咋回事,也没想过这文件能帮到他,我只是觉得应该帮鲁丽蓉一把。姐夫,你刚才说有可能把文件提供出去,我有些担心,反正很担心,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太明白,但你放心,不会牵涉你,也不会讲是谁拿到的。你能给我一些有用的资料,这份情会记得。”

    “姐夫,我是想说,这文件只能由我保管,要看,随时可以看,要打印一部分,也没问题,但不能原封原样拿出去给别人看。”

    “这文件给税务局才是大事,这些足够证明白家公司偷税,至少是漏税。”

    “姐夫已经想到这一层了。”田益转头与鲁丽蓉对视了一眼。

    “我也是才想到的,看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又这么怕事,我就知道这些票据里面还有猫腻。”陆岩的观点从田益有些紧张的脸上得到了印证,转念又想减轻点田益的压力,便顺势开导,“我现在只顾订金上的事,没必要扯远扯散。我明天上午去一趟经侦大队,想办法再了解一些涉及订金的业务单子,你们随时准备好,到时候一起对照文件核实。”

    陆岩在小区大门边的花坛起身,把鲁丽蓉与田益打发走。

    转身回家之前,陆岩掏出手机,给范娟发了一条短信:最近事多,身心俱累,你多保重,等我忙完细聊。

    陆岩没让鲁丽蓉与田益进家门,虽然鲁丽蓉一度提议时屋喝水。

    在家里不喜欢接待外人,陆岩这作派由来已久。一是不习惯,特别是对还不熟稔的人。二是嫌麻烦,尤其是不约而至的麻烦。

    田益虽然由鲁丽蓉带来,但仍然是陌生的,何况鲁丽蓉在陆岩心里的靠谱程度不高。再说陆岩喜欢有计划,讨厌有事临时加塞。

    好在这次计划外的消息属利好,让陆岩宽心不少。这一天还真够疲的,进了家门,陆岩就往书房里钻。x

    门还没来得及反锁,鲁婉蓉前脚贴后脚地进来了。“听说找到了特别有用的票据,看了之后你认为呢?”

    “你怎么知道我看了?”

    “鲁丽蓉的电话刚挂,我也是才知道的,如果这票据能救闵修仁,那还真的好好感谢田益,这人蛮不错。”

    “你怎么知道蛮不错,原来又不熟。”

    “你今天是不是又存心抬杠?我问你看没看票据,你反而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田益这人不错,你又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鲁婉蓉把刚从书桌上抄起的空茶杯又放下了,原来是打算泡茶来喝的。

    “有没有用,等明天从经侦大队回来再说。这鲁丽蓉也是,她不刚跟你通了电话,这票据到底有没有用,有什么用,如何用,难道她不更清楚?我原本还想要她写一份给检察院的情况报告,一想起她那稀乱的思路,提都没提了,整个一糊涂蛋。”陆岩内心极度不愿意再去经侦大队,从电脑桌前起身,转而躺到床上,再翻身向里,似乎自言自语,“我又没在公司干,这报告还要我来写,比自己摊上事还磨人。”

    鲁婉蓉听着这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走到书桌前坐下来,面对着屏幕,背对着躺在床上的陆岩说道:“家里就你能力强点,你不管谁管?既然这么难,你未必没想过去求廖定宇出面?这些年你没有求过他什么,家里至亲的事,他应该会帮忙。”

    “还不到那一步,再说已经退二线了,于心不忍。”

    “那你就忍心闵修仁天天关在黑屋子,真的判了刑,我看鲁丽蓉这婚只怕保不住,离婚就会影响到公司,最后公司也会垮,你一定要把闵修仁早点搞出来。今天去没去检察院?”鲁婉蓉的身子随椅子转过来,看见陆岩仍一动不动地躺着,叹着气,“你能不能坐起来?认真跟我讲几句,我在家等一天了,哪怕只讲两分钟。”

    陆岩坐起身,并未看鲁婉蓉,随后还闭上眼睛。“今天到检察院是第三趟了,碰巧才找到一个熟人,叫郑瑜,就是在妈妈做寿的人情簿上了一千块钱的郑瑜,当时差一点还对不上号。这郑瑜不是我要找的批捕科的人,她只是别的科室里的小萝卜头。”

    “鲁丽蓉说实在不行就去告白家偷税,做不要命地搞。”鲁婉蓉直勾勾地盯着陆岩,等着表态。

    “莫瞎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我们的软肋是闵修仁关在里面,法律程序停不下来了。争输赢讲究引而不发,如果这票据能够早些拿到手,并且请专业人员做一次详细分析,甚至直接请税务稽查懂套路的去点醒几条,那我与白家公司的协商也不至于低三下四。”陆岩受了一点风寒,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咳得头都从枕头上弹起来了,“现在想起都有气,你莫堵在这里,也莫在我眼前晃,该干嘛干嘛去,挪得敞亮点。”陆岩翻过身躺严实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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