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8章 第 8 章

    萧长歌凝视过越太子寒风中沐血的背影,首次觉得有些凄凉,他还穿着单薄的单衣白袍,跪在寒风中,看起来无处不是羸弱,却只有萧长歌知道,这个灭国的太子,肩上抗的是整个越国的生死存亡。x 电脑端:/

    若是战事再起,多少人将死于非命,她记得动身之前,楚兮刚被执完鞭刑,跪在架前,她问过他:“若是真的战事再起,你回去率兵,打,也不定全无胜算,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楚兮只是低首轻笑:“我现在的身体,打不了。”

    他们后来聊了一些,这位越太子倒是如何时候都是从容淡定的,想到他们说好的条件,他愿意这样来帮她,一绝后患,但是萧长歌,也有应当退步的事情。

    想到这里,女帝前走几步,她一身金甲雪夜寒光,立在一众金吾卫最前,朗声道:“既然鬼面琅琊已经无望,朕今日看你是个忠主的汉子,也不多作为难……”

    “今日你禄人孙手刃自己,为这废墟之下的百姓赔过一命,其他越军朕可不计罪过,放回你大越属国。”

    若是以萧长歌的脾性,这些人是绝无活着回去的可能,不过现在楚兮这样配合,这些人哪怕回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既然答应了他,放了也无伤大雅。

    她此言一出,禄人孙冷笑弗如,他宽厚的臂膀提过长刀,擦过鼻尖将心伤一并擦去:“小皇帝,本将今日既然来了,便也没想要活着离开……”

    他黑亮的眼睛摄过满场:“而今鬼面琅琊已死,但我戮人将军还活着,众将士,这最后一战,可愿陪我禄人孙一道?”

    萧长歌穆然大惊,双眸猛然一张,就听见连绵长街响起的应声:“愿为将军万死不辞!”

    禄人孙大笑,风中衣袍飘飞,从瓦砾中翻出一坛子酒,单手提过,仰头灌下,看着楚兮,大声道:“我们越国的兵可没有一个怕死的!孬种,而今你便跪在萧帝脚下,睁大眼睛看看,我再战一场!”

    他语毕,飞身上马,朝萧长歌极速而来,威声道:“点火,今日就拿这千数俪民的性命,祭我们死于国战的兄弟们!”

    那桥上举过火把的越军朝统一朝左走,火把点过,相隔几里亮起的引线犹如夜空中燃过的烟火,一路跃动着美丽的火花,蜿蜒向下。

    宋烨拔剑挡在萧长歌面前,速声道:“弓箭手!”

    伏在街道两边的箭手正待射过却见一路越军一人架过一个百姓,挡在长桥两侧!竖过人墙!

    金吾卫长长一线踏马奔过去。

    此千钧一发之刻,禄人孙已经逼近,大刀挥过剑雨中笔直而来,不愧是声名在外的戮人将军,他手起刀落解决过近前金吾卫,笔直朝萧长歌而来,踏过马头,身形一跃已在近前,宋烨挡过,刀剑相撞散出嶙峋的火光,那劈天盖地的一刀将宋烨逼推几丈,翻身落跪,却见禄人孙五马挽过一个刀花,笔直朝萧长歌面门而来!

    萧长歌一片心惊,起步后退,拔剑欲待接过,却见禄人孙眼中闪过诧异,一个白色身影拦挡在她面前,双手挽过铁链对空一接,刀刃砸下砸在铁链盯声一脆响,火光四溢,楚兮双手痛得一颤,额角是淌过的汗滴,禄人孙抬头便对上一双冷寒威仪的眼睛,刀风将他的长发逼起,刃尖停在楚兮额心正中,铁链碎裂落下,此时刃间于他只隔毫厘,然而此刻他的眼波无半分闪动,看过禄人孙,是冷清着寒的声音:“禄人孙,枉费教你这么多年,你真是糊涂到家了。”

    禄人孙翻跪落地,如此熟悉的感觉,眼中闪烁:“大……大帅?”

    楚兮冷撇过他一眼,手臂挽过萧长歌腰侧,身形点地一起,落在废墟上,萧长歌猛然一侧头:“你意欲何为?”

    楚兮看过远处亮起已近接地的引线,双眸沉过,低声道:“在我身后,别乱动。”语落之间,他前走几步,将萧长歌挡在身后,指间拔下玉质的发簪,如缎的长发瞬然一披散下来,然而这刻,萧长歌看他却再也不觉得柔美,那是一种睥睨四方的威压与气度,风华万丈,他将玉簪往空一掷,双指轻合,是瞬间暴涨浑厚的真气,黑夜中泛出如雾的白光,绕过玉簪,玉簪腾空旋转,尔后犹如拉弦之弓,笔直射出去——

    这瞬,楚兮注视过一路引线火光,修长的手指动过,那玉簪如被牵引,一路打着旋飞过去,白色的雾光撞灭一路长街点点向下的引线,犹如吹灭的灯烛一路啸飞过去——x

    如此灵动的真气是萧长歌生平首见,能够将一根玉簪用得如此灵巧,楚兮的武力已然高到深不可测,场内一时,都举目看过,无人出声。直到玉簪击灭最后一丝引火,才当空一绕,白雾飞泻,犹如一线流星滑回来,停在楚兮身侧,腾空悬坠如针。

    他立在废墟顶上,因为真气浮动,袖摆飘飞,长发披散下来犹如上好的锦缎,越加美得动人心魄,此刻回转过头,注视过萧长歌,语声突然一缓:“陛下,您觉得,倘若楚兮现在要杀你,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禄人孙已经回来,站得不远不近,挠过头:“大帅,你这,你这,到底是哪边的呀!!”

    金吾卫弓箭手层层踏马过来,对过顶上,宋烨提刀对指:“逆贼,你敢对陛下不敬!”

    楚兮眼睛淡淡撇过宋烨,微微一笑:“若不是我这个逆贼,你们陛下,早就已经尸首异处了。”

    萧长歌看过眼前的一切,不得不觉得这真是荒唐得极了的一场闹剧,她站在废墟高顶对看过楚兮,毫不惧死的模样,懒淡一笑:“可你看起来,并不像是想杀我呀……”

    悬空玉针瞬一转动,钻破一片落雪,冰凉的针头抵过萧长歌脖颈,那冷寒的触感直教萧长歌后劲一凉,抬头去看,只见楚兮慢慢走近过来,四下飘雪,他此刻双手拢在袖中,周身隐约散出白色的雾光,那飘落的雪花犹如碰过一层无形的屏障,不近楚兮半分,他近到她面前,如若莲动,俯身看她,低声开口,气音绵长,如若耳语:“小长歌,你知道吗,我要你的命,从来就这么简单。”

    萧长歌静声呼吸,这位女帝如此命玄一线的时候,居然阴侧侧看过去,低声道:“混账东西,叫陛下!”

    她最讨厌别人这样叫她的名字,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除了帝王之外还是个年轻的女子。

    楚兮看过去,却越发觉得自己面前像是一只喘着粗气张牙舞爪的小兽,他抬手抚摸了一下萧长歌的头发,像顺毛一般摸下去,好像已经打算好做个命不长的聋子一般再道了一句:“小长歌你这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呀……”

    萧长歌果然瞪过来一双眼睛,恨不得单靠眼神将楚兮烧出个窟窿:“楚寒衣,要是不真打算杀朕,奉劝你为自己以后的生计做些准备。”

    楚兮:“我正在做着呢……”

    他闲适而又慢慢悠悠的站直身体,低视过萧长歌:“你总是觉得本帅要杀你,本帅杀人可从来就不像陛下以为的那么麻烦……”

    “帝陵行刺这种破事,陛下再也不要来问是不是本帅要杀你了……”他手指玉白指了指自己额,叹了口风流倜傥的长气,十分无奈的说出两个字来:“糟心。”

    萧长歌:“……”

    她心道:“搜出你们越国的牌子,好像是我比较糟心,你糟的哪门子心?”

    女帝忍耐的握了握拳头,吞下一胸口问候对面祖宗的话:“所以太子殿下现在拿你的发簪这么来钻朕的脖子,就是为了让朕知道,你从来没有意思要杀朕?”(_

    楚兮袖摆飘飞,腰比袖窄,赞许一笑:“小长歌总算聪明一回了,也不枉我身体力行,耳提面命。”

    萧长歌实在不能理解他如此不体面的叫她究竟是有些什么乐趣,她十分不合时宜的轰出一句:“你再这么喊一句试试?”

    楚兮手指一转,玉钻砰然一流转,对过萧长歌额心,旋转作响,他温柔道:“陛下再吼一下试一试?”

    太子殿下这是彻底转性了,萧长歌眼下还并不知道对面这个看起来有点分裂的疯子到底会不会真的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站哪边,吞下一口憋屈气,温温一笑:“楚卿这样可吓坏朕了,朕脾气一贯不是十分好,朕的部下脾气也不是很好,你而今要是真的做出些什么事来,不是往这下面千把刀刃万把弓尖上撞吗?”

    “这么想来,朕好歹只一个洞,死得体面,你可就不见得了,你们整个大越都不见得……”

    她正预备带楚兮好好审时度势一番,便见楚兮凝视下首:“就这千把人还不够塞剑缝的,陛下说出来也不觉得寒颤……”

    萧长歌:“……”

    禄人孙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小皇帝,我们大帅千军万马都若碾灰,就你们俪国这几个兵子还不跟弹棉花一样……”

    萧长歌觉得更寒更颤了些,身为女帝虽然实际是个怂货,但是她一直掩饰得很好,武力不济,靠气势唬人,一吼一片准,实际是个实实在在的纸老虎。

    这辈子除了傅九卿,终于又遇到个让她知道怕字怎么写的祸害了!

    一片越军应该都是楚兮的老部下,似乎很惯见楚帅这种脸皮十八分厚的模样,虽然听不懂但是好深奥,又见他扣住了萧长歌,一时都眼睛发亮,举过手上雪亮的刀刃,疯狂喊到:“大帅威武!”

    一片沸腾的呼声中,萧长歌侧脸终于淌下汗滴来,今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咬过后槽牙,蹙过一双凤眸,她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副阴侧侧杀腾腾的模样,冷声道:“楚寒衣,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