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12章 【喑哑】15泪不轻弹

    蜀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绕到喑哑身前,探了探的鼻息,又探了探颈脉,最后按了按喑哑的肋下。喑哑嘴角的血流得更凶,和着白色的唾液,人早已陷入了深度昏迷。

    肋骨入肺也是可以忍的?!蜀黎不知是急是气,俊眉紧紧拧在一处,想也未想便掏出随身丹药喂了喑哑一颗,用内力替他护住心脉,又帮他把错位的骨头复原。蜀黎的医术虽不如大夫精通,但也是混了这么久江湖的人,大伤小伤,哪怕是致命的伤也不是没受过。喑哑现在的伤虽重,却也不到致命的地步,只是这一忙活也忙活了一夜,折腾得满头大汗。x 电脑端:<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蜀黎干脆将昏迷的喑哑抱回了自己住处,此时喑哑若是醒着,或许就会死而无憾了吧。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人,蜀黎重重叹了口气。原本去找喑哑,是因为觉得自己之前做得似乎有些过分,想要将事情问清楚,怎么到头来又是一身伤的收场?他虽脾气暴了些,可喑哑万事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谁又会懂?蜀黎其实早已心软,只是不愿承认,有时甚至会变本加厉,似乎对喑哑更狠一些,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当年漂泊的痛苦,和那些害死母亲之人的深仇大恨。x https:/m.x/

    喑哑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从一点点适应着光线到完全清醒,他突然有点茫然。记忆还停留在受罚的时候,受罚中昏迷再被强行唤醒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泼水、针刺、烈酒......无论哪一样都会在被唤醒时带来更加强烈的痛楚,怎么会给人慢慢适应的时间?大概是半昏半醒间的错觉吧,喑哑想着便挣扎着要摆好跪立的姿势,一动又牵动了伤口。虽痛,却不至于不能忍耐,他只是皱了皱眉便想着继续。

    “瞎折腾什么?给我躺回去!”急切又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传来,让喑哑的动作一滞,下一秒,人又被推回了床上。

    对待一个刚醒的伤员,这一推实在是有点粗暴,然而蜀黎一向没什么轻重,只可怜喑哑,还没松开的牙齿又咬得更紧了些。

    对于哥哥的声音,喑哑一向是最清楚的,刚刚想起自己还在受罚的事儿,此时听到,不免有些惶恐,根本没有听清蜀黎说了什么,一句“属下知错”说着便又开始挣扎起来。

    蜀黎那个气啊,三两步走过来,单手将人死死按在床上,“你敢再动一下试试!”

    这带着愤怒咬牙切齿的声音,喑哑听清了,随即真的一动不动。一番折腾下来,脑袋也终于清醒些许,半垂着眼睛不敢乱看,只有睫毛微微颤动着,诉说着他的不安。

    蜀黎说不上来的郁闷,又十分无奈,一手按着喑哑,一手还端着药呢,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耗着,想也没想的就抓起喑哑的衣领把他拎起了半个身子,药放在床沿,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喑哑什么时候与哥哥有过这么近的接触?那些久远的儿时记忆,他都快要记不得了,唯一清晰的,便是蜀黎责罚他的时候,于是下意识便闭上了眼睛,身体轻微地抖了抖,等待着这一掌在自己的身体或者脸颊某处落下。预料中的痛楚没有,身后却是一软,被塞了个被子,斜斜靠了上去。喑哑瞬间睁开双眼,眼中只有惊讶与茫然,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的。

    他的这些反应蜀黎看在眼中又怎么会不懂,对比小时候叶儿粘着他的亲昵,现在是如此强烈的反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蜀黎心中有数,夜殿里的规矩责罚,他自问可以赶走任何人,却偏偏有一个死心眼,不是不怕,却就这么害怕着,挺过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个孤独寂寞的日日夜夜。蜀黎突然意识到,这孩子在夜殿里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伙伴,甚至一同组队完成任务的帮手都没有,唯一一个算作亲人的自己,却是给予他伤害的人!而喑哑,就只是一个人熬过了那么多年,完成了那些残酷困难的任务。也是一个人,忍耐着刑罚后的痛苦,杀人后的害怕,夜的黑暗,雷雨的巨响,冬的寒冷,等等等等。他记得,儿时的肖叶很是胆小懦弱,怕黑、怕冷、怕虫子,怕很多东西,这也是肖翼不喜欢他的原因,可是现在呢?叶儿怕什么?蜀黎想了想,他不知道......

    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害怕,并不是可以轻易克制的,可是此时此刻,喑哑还是执行着他刚刚的吩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等着,把那些雷霆愤怒皆当恩赐,没有任何怨言的默默受着。蜀黎的心就这么软了下来,重新端起药碗,瓷勺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就那么盛了一勺递到喑哑嘴边。喑哑二话没说便张口吃了,甚至没有问过是什么,却在咽下之后呆呆愣住了。

    蜀黎的心在看明白了喑哑的反应后突然被刺了下。喑哑并不是知道这碗里是什么,也不是知道自己要喂他吃药,只是就像前几天他来请求自己的那样,无论什么,只要自己给他的,他都会吃下。而就在前不久,他才捏着喑哑的下颚,硬生生喂了他满满一碗掺了媚药的汤汁!而此时喑哑的呆愣,却是因为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手中的,真的就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汤药罢了。

    蜀黎似乎体会到了内心深处的深深无力感,他有没有继续喂喑哑?没有。他发现手中的药碗出奇的沉重,重得他难以负荷。最终,他放下了碗默默离开,一向坚定的脚步,这一次难得有些沉重。临出门前,他的身影顿了顿,有些疲惫地吩咐着里面的人,“以后每天送来的药,按时吃了。”这种再简单不过,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蜀黎是真的担心,如若他什么吩咐都不给,喑哑便会一直这样呆坐下去。

    喑哑仍旧呆呆地一动未动,滚烫的药汁翻腾起来的白浪模糊了他眼前的景象,一时间让他难以分辨,却又因此显得更加真实,汤汁、药碗、还有哥哥刚刚的举动......

    “啪嗒,啪嗒......”什么声音?

    喑哑回过神来,泪水已经一滴滴滴落在薄被上,原来,是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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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喑哑在蜀黎的住所安安静静养了五天的伤,蜀黎也就这样躲了五天,不是不敢见面,只是他心里有些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喑哑。虽然他没有回去,却也从送药送饭的士兵那里了解了些喑哑的状况,似乎五天时间,连房门都没有出过,安静、听话、顺从,这是他这些天听过的最多的关于喑哑的评价。

    五天的静养,对于喑哑来说已经太过奢侈了,伤虽不会好得这么快,但他原本就习惯了带伤行动,本不该逗留这么久,可他还是存了些念想,想在离开之前多见哥哥几面,奈何那天分开之后哥哥便再没来过,喑哑说不上的遗憾。五天,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期限,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

    是的,他要离开,在探听到了信中内容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计划。有些不舍地环顾了下这住处,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床边悬挂的一块儿玉佩之上。喑哑知道这是哥哥的玉佩,他曾见哥哥在腰间佩过。蜀黎一向随性,并不看重这些东西,那玉佩不过是他无数配饰中的一个。喑哑看了良久,最后,将那玉佩下的挂穗摘了下来。他想拿来做个念想,他知道偷东西不好,可是蜀黎从没送过他什么,那玉佩他是不敢动的,只是一条挂穗的话,他希望哥哥不会太生他的气。

    喑哑想走,谁又能拦得住,或者说,并没有谁会去阻拦。他走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哥哥会找他吗?喑哑只想了一瞬,便强迫自己抛开了这些想法,他害怕知道蜀黎的反应。屋子里一切如旧,干净,空荡,还原了它原本的样子,仿佛从未有个过客住过这里,唯一变化的,便是那条消失的挂穗,一条蜀黎从来没有注意过,甚至连它的消失都要许久才能察觉,根本不曾在意过的挂穗,被喑哑视如珍宝般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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