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18章 计消前嫌

    徒靳在隐山上住的时日久了,天渊的人倒是没那么讨厌他了,毕竟讨厌一个人也是要花不少力气的。跟着隐言的人,性子多少学去了几分,怨憎恨之外总还有些大义前的是是非非,所以徒靳该庆幸,血缘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抹消的,无论如何,他都是隐言的父。只苦了暮阳府的管事,每个月报账理事,少不了来来回回跑个几趟。如今暮阳府已经渐渐淡出武林,只有些经商的买卖还在维系,年前遣散了大部分的人,还有些仍有抱负主动离开的,徒靳都让老徐给他们结了不少银子,剩下的人分散在各处的买卖,暮阳府里倒是只剩下了轻轻散散的老人儿。x <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老爷,这边一切都好,您且宽心吧。”徐进今日来了隐山,收了账本,恭敬道。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徒靳笑笑,拉徐进在一旁坐下“这会儿先别急着回去,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商量。”

    徐进顺势做下,略带疑惑地看向徒靳。

    “我记着你老家在蕲州,可对?”

    徐进一愣“老爷?”

    “回去吧。暮阳府如今不过是个空壳,便卖了吧。”

    “老爷!”徐进知道暮阳府对徒靳的意义,那即便是个空壳,也是徒家的象征,是基业,哪能说卖就卖了的。

    徒靳倒是挺轻松,“有些东西固守着,时日久了便成了负担。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已经负了他们娘俩一次,怎么能再负下去。”

    徐进叹口气,答应了徒靳,这世间终是难有两全其美的事儿。

    “小沐近来如何?没跟着你来?”徒靳问。

    徒沐被舟伯尧送进宫做了伴读,少不了绑身子,不方便老是来来回回跑,便暂住在舟府,只每个月偶尔跟暮阳府的管事来趟隐山。这尊小佛一来,隐山少不了热闹几日,隐言除了考教他功课的时候严肃点外,竟也纵了他随意,一会儿去信部问东问西,一会儿去夜殿讨教讨教武艺。

    “来了,一下地就直奔着沁园去了。”徐进无奈道。

    “这小子。”徒靳摇摇头“来了也不说先见见他老子。”

    “沐儿的功夫进步了不少,这是急着炫耀去了。”

    “行了,你也不用替他开脱,他们哥俩关系好,我是喜欢的。”徒靳笑“那孩子少不得在山上住几日,你呢?”

    “属下老了,可经不起闹腾,老爷要是没什么吩咐,这就回了。”

    徒靳似乎还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行了,去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徐进一惊,“老爷这说的什么话!”

    笑着摇摇头,徒靳挥了挥手。送走了徐进,他来到书案旁,从书册里抽出了封信,又看了眼上面的地址,攒紧了,提着一旁的剑走了出去。

    那信是他两天前收到的,里面的内容早已看过,若不是为了等徐进来交代些事,他应该早就出发了,想了想,徒靳绕了下道,原本往山下走的人转去了沁园,隐了身影,躲在远处默默看着。

    徒沐果然在给隐言耍拳,一套下来一头一脸的汗,打完了还不管不顾地往隐言身上扑,满脸的讨好跟兴奋,可惜隐言看不到。

    “哥,我打得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听到徒沐叫自己哥,隐言微微皱了皱,他始终觉得让徒沐这样叫自己不好,也纠正了几回,可徒沐还是天不怕地不怕地叫着,时间久了,隐言也就放任他了,一个称呼而已,老爷若是怪罪了,到时候再担着便是。x www.x m.x

    “鹰武式的第三招,慢了半步;垂花掌一次打出了三掌,还可以再快些;分鹿式......”

    徒沐在一旁听得郁闷,甚至伸手在隐言眼前晃了晃,那么微小的错误是怎么被抓到的啊?他哥真的看不到吗?

    “晃什么?”隐言淡淡道。

    “呃......”

    “总的来说,也算有进步。”纠正了不足,隐言最后补充道。

    “哈哈哈哈哈”徒沐大大的一笑,为了他哥这句夸赞,他可是拼了命的练习,也算值得了!

    “手上的力量明显比腿上差些,这几日着重练练。”隐言说给徒沐听,也是告诉一旁的清澜,他不能时刻陪着徒沐,清澜也算是徒沐的半个师傅了。又转头对徒沐道:“离午膳还有一会儿,再打两遍。”

    “啊???”徒沐一脸不情愿,那可是一整套的拳法,他打了一遍就气喘吁吁的了。

    隐言只是淡淡道:“三遍”

    “是!”徒沐不敢再说什么,一张小脸都皱到一起了,还是乖乖去摆起了架势。

    徒靳看了一会儿,始终微笑着,眼中似有些不舍,最后还是消无声息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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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扬客栈坐落在通往洛皇山的必经之路上,徒靳入了一间客房,将仅有的行李,一把佩剑放于桌上,并未落座,而是似对着空气道:“出来吧。”

    “徒老爷上了年纪,耳力倒是不减啊。”窗外跳进来个人影,吊儿郎当地说着。

    忽略话里的讽刺,徒靳有些焦急地问“你信上所说之事可当真?”

    “现在才问,是不是有些晚了?”人影背光站着,看不大清表情。

    “我知你不会害言儿。”

    “那是自然,毕竟小生对教主大人还是有所图的。”来人走得近了,嘴角挂着丝玩味的笑,一把这扇甩开,不是白羽是谁。

    如今天渊隐世,暮阳府淡出,舟伯尧忙于朝廷,君忍跟着魍魉四处历练,隐言身边唯一跟江湖有联系的,便是白羽了。凭他的手腕人脉,竟是在武林盟混出了一方天地,若不是身体不济,大有一争武林盟主的架势。

    “徒老爷可要想好了,这降姝草虽对教主大人的眼疾有所益处,但可不好取得。百年一开花一结果,也算半颗神草了,整座山都护着呢,也不知道吞了多少入山的人,到时候有去无回,就不好了。”

    隐言的双眼一直是徒靳心中的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是没有放弃寻找治愈隐言双眼的办法,这事儿不能让隐言知道,也不可能委托信部,于是多年前他便求了白羽。

    “纵使龙潭虎穴,有一丝希望,便去得。只是劳烦小兄弟在这山外等我几日了。”

    “好说”白羽玩味一笑,“小生便在这里等你五日,徒老爷记得,逾时不候。”

    徒靳前脚离开,后脚白羽便放了只信鸽出去,这鸽子所飞的方向不是旁处,正是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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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后,舟府的大门被人狠狠敲开,一人无视周围围上来的护卫,大声道“舟老爷,救命喽!”

    白羽扶着一身是血的徒靳,嘴上喊着救命,面上倒是不慌不忙。

    舟伯尧匆匆忙忙跑出来,一见这架势,吓了一跳。

    “再愣神,这人可就真没救了。”白羽提醒道。

    似是才反应过来,舟伯尧赶紧将人引进屋去,吩咐仆从将府里的药材通通拿了过来。徒靳竟还醒着,他紧紧抓着舟伯尧衣襟,将手里的一个小瓶塞了过去,嘴里只吐出几个字“给......言儿,别......别说我......”话没收完,便又是几口血涌出来。

    “徒兄!你别说话......先别说话!”舟伯尧有点慌,这血为何怎么都止不住呢?!

    “先......答应......”徒靳面色惨白,血也止不住的流,眼中却坚定决绝。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舟伯尧急急说道“给言儿,不说是你取的!快别说话了,运气,运气!”

    忙活了一天一夜,最后舟伯尧颓然地跪在徒靳面前,“我竟救不了,怎么会......怎么会!”

    徒靳此时已是极其虚弱,听到舟伯尧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笑笑,“生死有命,好在东西是取到了。”

    “为了一个尚不确定的东西赔上性命,言儿若是知道了,若是......”舟伯尧说不下去。

    徒靳费力的摇了摇头,神情严肃“不要告诉他,无论车降姝草最终有用或是无用,都不要告诉他!简之,这是我最后的祈愿,你,务必......”话没说完,人已是再次昏了过去。

    舟伯尧倾其毕生所学,也只能延长徒靳三日性命,他抓着手里的小瓶子,挑了府里最快的马匹,日夜不停地朝着隐山奔去,若这是挚友临死前的唯一愿望,他能否让他无憾?

    舟伯尧确实做了缄口不言的打算,但隐言何其聪颖,便只是不同以往的声线,已叫他听出了什么,最后,在言儿的再三追问下,舟伯尧终是崩溃,“言儿,他还有不过两日性命,便看在他这么多年努力弥补的份上,你,可能原谅了他?”

    隐言静静听着,似乎毫无所觉,只有紧紧握拳仍不停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没有回答舟伯尧的话,他起身吩咐卓依,牵了银雪,用了最快的速度向舟府狂奔。舟伯尧和徒沐紧紧跟着,这一次,璎珞竟也一并跟来了,只是她神情淡淡,似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

    徒靳弥留之际未曾想还能见到隐言,期初以为幻觉,却在看到身后的舟伯尧时不觉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也就过去了,虽有遗憾,他却不怕死,何故还要在这最后演上一出生死别离?他的言儿,那般好的孩子,又怎会真的忘却了他,毫不伤心呢?

    “言儿......对不起......”这句对不起夹杂了太多含义。

    隐言握着他的手并不言语,只是摇头,“若老爷有事...隐言,断不会收的。”

    徒靳想劝,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最后淡淡笑了“你……高兴便好。”x https:/m.x/

    “不……不要……“隐言摇着头,声音有些抖,明明想说的话有许多,却一味重复着“不要”。

    徒靳絮絮叨叨了许久,却是一句请求原谅的话都没有说,他不想在最后还用着这样的手段再逼隐言做什么了。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他已经看不大清隐言的脸,徒沐一直跪在他脚边哭得泣不成声,徒靳已经顾不大过来。只是听着徒沐一声声叫着“爹爹”,徒靳到底有些艰难地对隐言开了口,“言儿……再……唤我声‘父亲’吧。”小心翼翼商量的语气,这不过是一个人临死前的一个小小愿望罢了。

    隐言的身体瞬间僵硬,哆嗦着唇,却发不出声音。

    徒靳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失落,却也是他意料之中,到底还是逼这孩子了。淡淡一笑,用着已经没有力气的手回握那个僵硬的人,似乎在浅浅安慰。没关系的,本就是他的过错,自作自受,又怪言儿什么呢。

    眼前闪过一片黑暗,或许是时间到了,本就无力的手一点点滑了下去,费力睁着的眼睛终是慢慢合上,隐言一惊,死死抓住那下滑的手,脱口而出“父亲!”

    徒靳不知是听到还是未听到,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眼角一颗泪水缓缓滑落。

    房门外,白羽跟璎珞靠在门侧,像是置身事外一般,白羽挑眉看了眼身边这个虽上了年岁却仍绝代风华的女人,不由感叹“夫人当真狠心,这么一出生离死别的戏也编排的出来。”

    璎珞瞟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屋中几个主角身上,淡淡道:“一个蠢苯一个执拗,不使些手段,还要等多久。”

    “你就不怕徒老爷他直接交代在洛皇山上?”白羽的视线随着她一并落到徒靳身上“这一身伤我虽是使了些手段,不过人出来的时候也没比这好到哪里去。”

    不料璎珞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便道:“若死了,也不失为一种结局。”

    啧啧,白羽咂舌两声,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还是曾经的魔女,好在,自己喜欢男人......

    “如今这样,怎么收场?”望着一屋子悲哀到极点的气氛,白羽问。

    璎珞一本正经地答:“我又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自然收不了场。”

    白羽一愣,好家伙,他差点忘了,这出戏自己还是个挺重要的角色来着。撇了眼一旁事不关己的璎珞,白羽无奈走进屋子,演起了“尚有一计,起死回生”的戏码。郁闷啊,教主大人这一家子,怎么好像一个比一个难搞的样子呢?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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