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章：远行
马车在古道上飞快驰骋。
赶车的是方云海，车里坐着有三个小孩。
见方浩和李富贵进来，车厢原本坐着的黝黑男孩连忙起身。
“浩哥，我给你拿行礼！”
这是二叔的儿子方金虎，因为自幼习武，所以看着比普通孩子要大一点，打下了很好的武功基础。
方浩此刻已经止住泪水，对方金虎笑了笑：“不用，我自己放着就好。”
他将包袱放在车厢里，靠着包袱坐下。
老爹这里面给他准备了什么东西，他还不清楚，打算今晚到住处再查看。
“你们三个都在车厢里做好，要是困了就睡觉，二叔现在要赶车去渡口，在那才能坐船去黑水城面见仙人。”
“虎子，把你的零嘴拿出来给他们分分。”
二叔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方金虎打开一个红漆小木箱，里面放满了酱肉煎饼、糕点奶茶，以及果脯蜜饯。
李富贵看到这些零嘴，顿时口水直流，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橘子不香了。
方浩闻到香味也有些馋，就从木箱拿了一块酱肉煎饼吃了起来，方金虎自己也拿了酱肉煎饼吃，李富贵连忙靠过来，伸手拿了糕点奶茶。
“哇，是县城的唐记糕点铺子做的！”李富贵惊呼一声，开始对两人说起这糕点有多么好吃，其中放了几种配料，糖水是如何熬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自己做的。
方浩知道他在‘装逼’，但听得很认真。
吃着东西，心中背井离乡的愁绪也消散了许多。
这条古道很是坑洼，二叔的马车有减震用的机构，但依旧非常晃荡，坐在里面不是很舒服。
方浩吃过东西，靠着木窗睡着了。
昨晚他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的。
……
青山县城在小石村的南面，此次方云海赶车的方向是朝北去的。
翻过大青山，又接连过了好几座大山。
等到傍晚时，马车才来到渡口。
方云海早已提前安排了人在这接应，下车后他摸出几张银票，冲几个汉子说道：“多谢了，去和兄弟们喝酒，方某就先登船了。”
带着方浩几人来到渡口边，这里只有一艘楼船停靠。
见到方云海过来，渡口边的一个消瘦老汉立即迎了过来，方云海没有多话，甩了一锭银子过去：“要两间天字号的客房。”
老汉接了银子喜笑颜开：“多谢方老板的赏钱，屋子早就留了出来，请跟老汉来！”
说着，老汉在前引路，方云海带着三人在后跟着。
此人只是在楼船打杂的下人，能用银子打发那是最好，不用多费什么口舌。
方浩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
船板上有一座巨大的楼阙，足足有五层高，每一层都挂着牌匾，从上往下一次是‘望月楼’，以及‘天地玄黄’四字楼。
“我们要住的是天字楼，望月楼是船主住处，不可登临，船舱下还有两层，供船上的水手奴仆居住。”
等上到四楼，方云海对三人说道：“今晚浩儿与我住一间房，虎子你和小富贵住一间。”
方浩看了一眼方金虎的李富贵的神情，前者没啥变化，后者眼眸不由缩紧了一点，方浩知道他心里有些胆怯，直接开口说道：“二叔，还是让小虎和你住吧，我和李富贵一间，我怕他晚上做噩梦。”
方云海沉吟片刻，点头道：“那行，你和小富贵住，二叔就住你对门。”
方浩领着李富贵走进了九号房，才进门这家伙就嚷嚷起来。
“浩子你少往大爷身上泼脏水，我怎么可能晚上做噩梦！”
方浩懒得和他废话：“过去把窗户给我打开，不透气，闷人！”
“居然敢使唤李大爷，浩子我记住你了！”李富贵骂骂咧咧地走到窗户边，咯吱一声将木窗打开。
方浩和方金虎换房，其实有两种考虑在里面。
第一层考虑正如他所说，担心李富贵晚上害怕，方金虎和他不熟，起不到安慰作用，而自己和他从小玩到大，有自己这个老乡在旁边，李富贵也能心安一点。
反之也一样，在方浩心里难受时，看到李富贵会平静很多。
第二层考虑却是因为二叔。
虽说父亲让二叔照顾自己，但方浩觉得二叔对自己太好了，甚至比方金虎还好。
出门在外，有大人在身边照顾肯定最安全，可是二叔却打算将自己带在身边，让方金虎住到对面，足以看出二叔对自己的重视。
方浩从小就聪慧，很早就懂道理，父亲教诲了他许多东西，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不妨碍他将之牢记在心。
……
休息前，方浩查看了父亲为自己准备的包袱。
里面有娘亲缝制的衣衫，除了现在能穿的以外，还有好几件大一号的，显然是为几年后个子长高的自己准备的。
拿着衣衫，方浩的心又有些痛起来。
包袱里还有干果和番薯。
这些也是方浩母亲为他准备的口粮，担心他在路上挨饿。
除了这些，包袱里还有一个红色钱袋。
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十多枚铜钱，是很普通的钱币，一枚铜钱可以买一个肉包子，这些铜钱，够方浩吃好几天的饭，能起到应急作用。
将这些铜钱拿出来，方浩摆弄查看了许久，忽然发现其中有一枚制式不太一样的钱币，摸起来不像其他铜币那样粗糙，好似包浆了一般，而那上面写着四个方正大字——太夏天宝。
“这是哪国发行的铜钱，我竟然没有听说过？”
方浩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看书太少不认识这枚铜钱的来历。
“父亲郑重其事嘱咐我看好包袱，莫要丢了东西，难道就是提醒我注意此物？”
方浩回忆着离别时的一幕，包袱里肯定有重要东西。
可他查看完包袱后觉得，这里面真正值钱的可能就是这枚古董铜钱，方浩见过父亲珍藏字画玉石，送一枚古钱币给他也很合理。
“这玩意应该值几两银子吧……”
太夏天宝被他握在手里，时不时还有温热感传来，和其他铜币完全迥异，显然是件值钱的宝贝。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枚铜钱卖掉，这是父亲给他的纪念之物，必须贴身携带才行。
可是该拿什么东西穿起来呢？
方浩左右看了一下，从床头帘子上扯了一根细线，反复搓揉，最后弄成了结实的绳子，将这枚外圆内方的大钱穿好，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
弄完这些，天色渐晚，方云海过来查寝，见两人还没休息，就嘱咐他们早些睡觉，这几日赶路都得靠这楼船。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方浩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倒是李富贵一直在说梦话，大多和他的村长爷爷有关。
他虽然表面上没啥事，但心里其实也很害怕，所以在方浩换房后，才会显得那么激动，沉默寡言可不是李富贵的性格，笑骂怪张才是他。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方浩就起了床。
这些年他被父亲教导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见李富贵还在酣睡，就独自蹑手蹑脚推门离去，走出回廊，正好见到护栏边有处宽阔地方，二叔和方金虎在这扎马步练功。
“二叔，小虎，早啊！”
和两人打过招呼，方浩也一摇一晃走到空地。
大船走在江面，到底是不如平地，他得抚着栏杆才能站稳，二叔和方金虎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下盘功夫特别稳，看得方浩羡慕不已。
简单打了一套父亲教的太极拳活动身体后，他坐在楼梯边开始大声读书。
手中无书，书在他的心中。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常名也……”
“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这些经文乃是父亲传下，虽然不为外人所知，但方浩每次读起，都觉得有凛然大义跃然其中。
他也曾问过父亲，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涵义。
方云峰只说了一句话。
“吾有一口浩然气，可定天地日月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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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的是方云海，车里坐着有三个小孩。
见方浩和李富贵进来，车厢原本坐着的黝黑男孩连忙起身。
“浩哥，我给你拿行礼！”
这是二叔的儿子方金虎，因为自幼习武，所以看着比普通孩子要大一点，打下了很好的武功基础。
方浩此刻已经止住泪水，对方金虎笑了笑：“不用，我自己放着就好。”
他将包袱放在车厢里，靠着包袱坐下。
老爹这里面给他准备了什么东西，他还不清楚，打算今晚到住处再查看。
“你们三个都在车厢里做好，要是困了就睡觉，二叔现在要赶车去渡口，在那才能坐船去黑水城面见仙人。”
“虎子，把你的零嘴拿出来给他们分分。”
二叔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方金虎打开一个红漆小木箱，里面放满了酱肉煎饼、糕点奶茶，以及果脯蜜饯。
李富贵看到这些零嘴，顿时口水直流，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橘子不香了。
方浩闻到香味也有些馋，就从木箱拿了一块酱肉煎饼吃了起来，方金虎自己也拿了酱肉煎饼吃，李富贵连忙靠过来，伸手拿了糕点奶茶。
“哇，是县城的唐记糕点铺子做的！”李富贵惊呼一声，开始对两人说起这糕点有多么好吃，其中放了几种配料，糖水是如何熬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自己做的。
方浩知道他在‘装逼’，但听得很认真。
吃着东西，心中背井离乡的愁绪也消散了许多。
这条古道很是坑洼，二叔的马车有减震用的机构，但依旧非常晃荡，坐在里面不是很舒服。
方浩吃过东西，靠着木窗睡着了。
昨晚他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的。
……
青山县城在小石村的南面，此次方云海赶车的方向是朝北去的。
翻过大青山，又接连过了好几座大山。
等到傍晚时，马车才来到渡口。
方云海早已提前安排了人在这接应，下车后他摸出几张银票，冲几个汉子说道：“多谢了，去和兄弟们喝酒，方某就先登船了。”
带着方浩几人来到渡口边，这里只有一艘楼船停靠。
见到方云海过来，渡口边的一个消瘦老汉立即迎了过来，方云海没有多话，甩了一锭银子过去：“要两间天字号的客房。”
老汉接了银子喜笑颜开：“多谢方老板的赏钱，屋子早就留了出来，请跟老汉来！”
说着，老汉在前引路，方云海带着三人在后跟着。
此人只是在楼船打杂的下人，能用银子打发那是最好，不用多费什么口舌。
方浩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
船板上有一座巨大的楼阙，足足有五层高，每一层都挂着牌匾，从上往下一次是‘望月楼’，以及‘天地玄黄’四字楼。
“我们要住的是天字楼，望月楼是船主住处，不可登临，船舱下还有两层，供船上的水手奴仆居住。”
等上到四楼，方云海对三人说道：“今晚浩儿与我住一间房，虎子你和小富贵住一间。”
方浩看了一眼方金虎的李富贵的神情，前者没啥变化，后者眼眸不由缩紧了一点，方浩知道他心里有些胆怯，直接开口说道：“二叔，还是让小虎和你住吧，我和李富贵一间，我怕他晚上做噩梦。”
方云海沉吟片刻，点头道：“那行，你和小富贵住，二叔就住你对门。”
方浩领着李富贵走进了九号房，才进门这家伙就嚷嚷起来。
“浩子你少往大爷身上泼脏水，我怎么可能晚上做噩梦！”
方浩懒得和他废话：“过去把窗户给我打开，不透气，闷人！”
“居然敢使唤李大爷，浩子我记住你了！”李富贵骂骂咧咧地走到窗户边，咯吱一声将木窗打开。
方浩和方金虎换房，其实有两种考虑在里面。
第一层考虑正如他所说，担心李富贵晚上害怕，方金虎和他不熟，起不到安慰作用，而自己和他从小玩到大，有自己这个老乡在旁边，李富贵也能心安一点。
反之也一样，在方浩心里难受时，看到李富贵会平静很多。
第二层考虑却是因为二叔。
虽说父亲让二叔照顾自己，但方浩觉得二叔对自己太好了，甚至比方金虎还好。
出门在外，有大人在身边照顾肯定最安全，可是二叔却打算将自己带在身边，让方金虎住到对面，足以看出二叔对自己的重视。
方浩从小就聪慧，很早就懂道理，父亲教诲了他许多东西，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不妨碍他将之牢记在心。
……
休息前，方浩查看了父亲为自己准备的包袱。
里面有娘亲缝制的衣衫，除了现在能穿的以外，还有好几件大一号的，显然是为几年后个子长高的自己准备的。
拿着衣衫，方浩的心又有些痛起来。
包袱里还有干果和番薯。
这些也是方浩母亲为他准备的口粮，担心他在路上挨饿。
除了这些，包袱里还有一个红色钱袋。
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十多枚铜钱，是很普通的钱币，一枚铜钱可以买一个肉包子，这些铜钱，够方浩吃好几天的饭，能起到应急作用。
将这些铜钱拿出来，方浩摆弄查看了许久，忽然发现其中有一枚制式不太一样的钱币，摸起来不像其他铜币那样粗糙，好似包浆了一般，而那上面写着四个方正大字——太夏天宝。
“这是哪国发行的铜钱，我竟然没有听说过？”
方浩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看书太少不认识这枚铜钱的来历。
“父亲郑重其事嘱咐我看好包袱，莫要丢了东西，难道就是提醒我注意此物？”
方浩回忆着离别时的一幕，包袱里肯定有重要东西。
可他查看完包袱后觉得，这里面真正值钱的可能就是这枚古董铜钱，方浩见过父亲珍藏字画玉石，送一枚古钱币给他也很合理。
“这玩意应该值几两银子吧……”
太夏天宝被他握在手里，时不时还有温热感传来，和其他铜币完全迥异，显然是件值钱的宝贝。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枚铜钱卖掉，这是父亲给他的纪念之物，必须贴身携带才行。
可是该拿什么东西穿起来呢？
方浩左右看了一下，从床头帘子上扯了一根细线，反复搓揉，最后弄成了结实的绳子，将这枚外圆内方的大钱穿好，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
弄完这些，天色渐晚，方云海过来查寝，见两人还没休息，就嘱咐他们早些睡觉，这几日赶路都得靠这楼船。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方浩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倒是李富贵一直在说梦话，大多和他的村长爷爷有关。
他虽然表面上没啥事，但心里其实也很害怕，所以在方浩换房后，才会显得那么激动，沉默寡言可不是李富贵的性格，笑骂怪张才是他。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方浩就起了床。
这些年他被父亲教导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见李富贵还在酣睡，就独自蹑手蹑脚推门离去，走出回廊，正好见到护栏边有处宽阔地方，二叔和方金虎在这扎马步练功。
“二叔，小虎，早啊！”
和两人打过招呼，方浩也一摇一晃走到空地。
大船走在江面，到底是不如平地，他得抚着栏杆才能站稳，二叔和方金虎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下盘功夫特别稳，看得方浩羡慕不已。
简单打了一套父亲教的太极拳活动身体后，他坐在楼梯边开始大声读书。
手中无书，书在他的心中。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常名也……”
“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这些经文乃是父亲传下，虽然不为外人所知，但方浩每次读起，都觉得有凛然大义跃然其中。
他也曾问过父亲，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涵义。
方云峰只说了一句话。
“吾有一口浩然气，可定天地日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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