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萧深柯的救赎

    窃天道窟因为这些年的飞速发展,门下弟子数量膨胀了足有几十倍。

    作为宗门的根基,窃天山脉中散布着四五千的邪修,虽说实力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但这个基数也足够惊人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却因为两个人的到来乱做了一团。

    一炷香之前就有窃天道窟的成员敲响了象征外敌入侵的古钟。

    这个古钟这么多年来被敲响的次数寥寥可数,上一次还是近百年前。

    飞跃苍穹四人立功的那一次。

    “咚~咚~”

    洞窟深处,几个正在巡逻的邪修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师兄,这钟声是什么意思?”

    一个高个子邪修漫不经心的问道,听声音这人似乎很年轻。

    这五年充入窃天道窟的新成员,大部分甚至都不理解这钟声传达的意思。

    “没什么大事,你们几个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稍后就来。”

    为首的那位邪修身上披着一件暗红色的长袍,听到钟声的瞬间,他的心脏猛然收缩,隐藏在兜帽下的表情几经变换。

    但尚存一丝的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慌乱等于死亡,作为门中老人,他自然是理解这钟声代表着什么。

    先一步安抚住手下的几个弟兄,迎战是不可能迎战的,还是优先逃命重要。

    如今的局势,能无声无息的打到了窃天道窟的山门,对方必然是绝世高手。

    或许最终此人会死于三十六仙中的几位老祖之手,但他们这些中下层弟子就是纯粹的炮灰。

    “师弟们,你们一定要挺住,多撑一秒,师兄我就多一秒逃生的机会。”

    算清了其中的关节,红袍人安抚了几句,甩下了几个巡逻的兄弟,强装镇定的离开,背对几位师弟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表情。

    他熟稔的在看似杂乱实际上就是很杂乱的甬道中穿行着,再复杂的迷宫每天走上五六回,几年下来也会熟悉的仿佛自家后院。

    现在还是白天,两侧的岩壁射进一道道碗粗的光柱,整个窃天道窟藏于魔爪峰中,甬道复杂的交叉成迷宫,必然要预留大量的通风口,以免甬道内空气无法流通。

    当然这种通风口也不宜开的太大,一方面开得太大安全方面难以保证,另一方面,容易漏雨。

    窃天山脉这个鬼地方,下的雨可非比寻常,漆黑粘稠,还散发着刺鼻的异味,可谓是所有下水道系统的天敌。

    所以这些通风口一般都隐藏在犄角旮旯的隐蔽处,而且大小也就与海碗的碗口相仿。

    红袍人余光向后一瞥,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几个师弟的视线范围,赶紧加快脚步,七扭八拐之后撒开双腿冲向了甬道尽头的一处看似是死路的位置。

    幽暗潮湿的石壁上生长了许多的发光的蘑菇和青苔之类的玩意。

    这些东西在窃天道窟的甬道内随处可见,邪道之人多半不喜欢光亮,这些蘑菇和苔藓正好可以提供恰到好处的照明作用。

    红袍人小心翼翼的翻开了其中最大的那朵,足有脸盆大小的伞盖下露出了一个几乎与伞盖一般大小的窟窿。

    这里是红袍人给自己预留的一条逃生通道,早在几年前他就预感到窃天道窟总有一天会被人铲除,有心脱离火坑,但窃天道窟对待叛徒的手段让他心惊胆寒。

    而且在窃天道窟被推翻之前,其他的在门中的资历可以享受大量的修炼资源,这让他难以割舍。

    因此他只能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一边利用资源快速提高修为,一边在宗门内留下一个后门,以便大祸临头之时可以金蝉脱壳。

    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他几乎是每隔三五天才敢来这里一次,将这个被大蘑菇挡住的通风口一点点扩大。

    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次次动作隐蔽小心翼翼的挖掘,这个通风口终于被他扩大到了如今的程度。

    他不是不想将这个洞弄得再大一点,只是这个蘑菇实在是挡不住了。

    一旦暴露,那边是前功尽弃。

    看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派上了用场,红袍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我萧深柯,终于要脱离这魔窟,奔向自由了!”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对他来说,这早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逃生出口,这是一条通往自由的康庄大道,理想,未来,尽在一步之遥。

    “啧,我要是早知道这有个洞,我就不费这个劲一路杀上来了。”

    背后传来的声音的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好像是喝醉了。

    萧深柯的身体猛的僵硬,满怀希望的心沉入冰冷的谷底。

    他慢慢转过头,动作很轻,很慢,恨不得用尽余生来完成这个动作。

    一个穿的脏兮兮的老道士倚着墙壁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红皮葫芦,正仰着头往自己嘴里倒酒。

    少许清澈的琼浆洒落在浩山君的脸上,将他脸上的血迹冲刷出一道道的斑驳。

    方才收走上百条罪孽灵魂的剑,就随意的靠着山壁斜放着。

    好似收完麦子的农民伯伯随手将镰刀立在了大门后面不碍事的地方。

    “你你是谁?”

    虽然他的内心已经明确的猜到了对方就是那位直闯窃天道窟的神秘高手,可他不愿意相信,他宁可相信自己是错的。

    这个老道士可能就是喝多了迷路走到了这里,葫芦上的血是路过杀猪的铺子蹭的,脸上的可能是老道上火流鼻血抹的。

    衣服上那一片片的猩红是是

    他编不下去了,哪怕是强行解释麻痹自己他也做不到了。

    “我是谁,你应该很清楚,你这块头,能从这洞里钻过去?你钻一个我看看。”

    老道士低着头不看他,睁一目眇一目顺着葫芦嘴往里观瞧。

    眼看葫芦里还剩不到一半了,心中不舍得像刚才那样连喝带洗脸的豪饮,嘴对着葫芦嘴小口小口的抿着。

    萧深柯中等身材,肩宽腰细,看出来这些年对体型的管理还算用心,虽然看起来没有特别健壮,但也是个正常男人的体型,钻过脸盆大小的窟窿,想必也不太可能。

    听见浩山君这么问他,一片死寂的内心瞬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脸上的表情从绝望变成了狂喜。

    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一脸谄媚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小人这就给上仙演示!多谢上仙饶命!”

    一边说着萧深柯扯下了身上的红袍,撕开了衣领,露出苍白的胸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惨白的好似焚烧后的木炭灰。

    他的十指上伸出锋利的指甲,毫不犹豫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粘稠的暗红鲜血顺着伤口涌出,将他的上衣打湿。

    惨白的面孔瞬间变得发青,肌肉和血管绷起,可见他正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疼痛。

    可他不敢喊疼,对面坐着的那个老道来历不明,鬼知道自己的反应会不会让对方改变主意。

    “嘶”

    倒吸一口凉气,指甲终于刺穿了表皮和肌肉,指甲的末梢传来指甲剐蹭在肋骨上的触感。

    锋利的指甲卡在肋骨上,接触时好似刮骨一般的锐痛顺着骨骼传遍全身。

    萧深柯缓了口气,咬紧牙关,双手顺着指甲刺出的伤口向下犁开血肉,一直到彻底开膛破肚。

    “啊啊啊!!!”

    这种疼痛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忍受的,萧深柯不受控制的惨叫着,剖开肚子后,双手抓着自己划开的两片肚腹,一鼓作气将血淋淋的肌肉向两侧硬生生撕扯开。

    浩山君眯了眯眼,他听见了生肉被强行撕裂的刺啦声,这么血淋淋的场面,即使是他看着也有几分动容,更何况还是对方自己一手造成的。

    透过他自己扒开的血洞,浩山君发现,原来这小子的肋骨间藏着一个魔胎。

    这具身体的五脏六腑实际上都已经成为了魔胎的养料。

    一个浑身紫黑的婴儿就嵌在萧深柯的胸腔之中,两者已经彻底融合。

    与其说是他在自己体内孕养了一个魔胎,都不如说此时那个魔胎才是他的本体,萧深柯,不过是一具有生命的傀儡。

    “咔吧,咔吧…”

    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露出魔胎的萧深柯用通红的双手攥住了自己的肋骨,向外用力掰去,肋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直到崩到极限喀嚓一声断裂。

    每掰断一根,他的身体都会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他的双手捧出了魔胎,紫黑色皮肤的婴儿禁闭的眼皮抖动了一下,睁开了一双不见半点眼白的眸子。

    因为这个魔胎并非通过正常孕育所生,所以他没有肚脐眼,圆滚滚的肚子一片光滑,只有一枚血红的符文刻画在丹田的位置。

    浓郁的怨灵之力肉眼可见的汇聚成深紫色的小河流灌入了魔胎肚子上的符文之中。

    原本仿佛濒死的魔胎气息暴涨,一口气攀升到了元神期中期的境界。

    “承让,小人先走一步!”

    萧深柯的也被吸成了人干,歪倒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的齑粉。

    魔胎的身体直立而起,脚踩虚无,悬浮半空。

    一对小手手皱皱巴巴的抱在一起,向着浩山君躬身行礼,但被遮挡的双眸之中写满了愤恨和仇视,但粗略的一估量自己的修为还差的远,调转身影就要从那破洞中飞出。

    “噗!”

    魔胎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剑尖儿,扭头用余光问浩山君为何。

    “少跟贫道耍小聪明,我什么时候说放你离开了?”

    老道依旧坐在地上,目光从未移开过眼前的葫芦,依旧是盯着在瞧,只是斜倚墙边的长剑已经脱离了剑鞘刺入了魔胎的后背。

    沉重的深黄色光芒一放即收,魔胎心脏的位置破开一个大洞,绛紫色的血污喷溅状爆开,岩壁上的苔藓和蘑菇都被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黏腻血浆。

    “哼,没想到啊,这么一条小虫子,居然钓出来一条大鱼。”

    浩山君羊头灌下了一大口,小心翼翼的塞紧葫芦口,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扶着墙壁慢慢的直起腰来,两只脚交替的踮起,活动着脚腕。

    哪有半分天下第一的气势,分明是个在路边乞讨坐到脚麻的叫花子。

    这条死胡同的出口拐角,闪出了一道身影,来者穿的与低层的邪修别无二致,黑色的破布罩在头上,说是长袍也行,说是窗帘也行。

    就连刚才那个被魔胎榨干的萧深柯穿的都比之有排面。

    可就是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袍人,让浩山君的眼中闪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兴奋。

    窃天三十六仙头九和上八都被称为老祖,唯独眼前这位不同,这位的道号是龙睨圣子。

    位列上八第二,龙须老祖的亲生儿子。

    “浩山伯,您知道小侄现在有多心痛么?”

    龙睨圣子的黑袍下伸出一双与其称号非常不符合的手,表皮松弛,皱纹深刻,甚至布满了灰褐的斑点,充满了沧桑的痕迹。

    他撩开了头上的黑布,枯黄的稀疏发丝像柳条一般耷拉在这位圣子的脸上。

    看面相,这位圣子少说也得有八十岁了。

    脸上的肌肉萎缩,眼窝深陷,两腮内卷,皮包骨头,垂落的皮肤与他身上披着的黑布一般无二,随着龙睨圣子的呼吸微微的抖动着。

    就这风烛残年的德行,不知情者怎么也猜不到他会是龙须老祖的儿子。

    毕竟龙须老祖看着也就三十出头。

    俩人站在一起,看着一点也不像爷俩,反而像祖孙,说龙须老祖是他孙子还比较可信。

    老道士别看身上脏兮兮的,但头上的长发还黑乎乎油亮亮呢,从外表看,年纪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龙睨圣子这一声浩山伯配合他的形象,老道莫名的感觉自己有点受不起。

    “这人是你的手下?贤侄的御下水平还有待提高啊。”

    说实话浩山君看着对面这位将行就木的龙睨圣子,贤侄俩字也是硬着头皮楞挤出来的。

    “咳,咳咳,他可不是我的手下,而是侄儿最喜欢的玩具,浩山伯就这么个给人家弄坏了,您得赔啊。”

    一个看着土都埋到眉毛的老头子,一边像肺痨一样咳嗽,一边自称人家,这画面,美得让人难以想象。

    浩山君强忍着腹中的翻腾,没有吐出来,倒不是为了维持什么光辉形象,只是单纯舍不得刚才喝下去的酒。

    东深城的黄云露,以后可是再也喝不到了。

    “这家伙很执着,准备了好多年了,人家特别期待能在他逃脱之时突然出现,欣赏一下他那极致绝望的神情,却没想到您横插一缸子,破坏了人家的计划,不如,就让浩山伯你来给侄儿表演一个极致的绝望?”

    龙睨圣子一边说着从黑袍下抽出了一杆旗,严格的来说不算是旗,旗帜是串在旗杆上的。

    他这个旗杆上有个钩子,把旗子挂在了上面。

    这种玩意,有个专有名称,叫幡。

    寻常人家爸爸死了出殡的时候孝子肩上扛着的那种幡。

    不得不说,身为圣子一动手先掏出这么一个武器,某种程度上挺吓人的。

    老道士似笑非笑的看着龙睨圣子,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此时一道明黄色的惊鸿闪过,直奔大孝子而去,龙睨圣子一挥长幡将激射而来的玉佩打飞。

    甬道尽头,叶雨缓缓的走向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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