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正文 分卷阅读197

    着的剑,走路时肩膀微晃,吊儿郎当的,仿佛是一副随时准备寻衅滋事的模样。

    要是走到大街上遇见这么一位,路人多半是要敬而远之。

    然而此时,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被一个山头的人追杀,身旁只有这位能指望,也就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凑合了。但她是个深宅妇人,与这些撒尿和泥的江湖草莽素无瓜葛,心里仍是怕他,因此那男人向他走来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那男人虽然是一副预备沿街要饭的尊容,竟也颇有眼色,立刻察觉到她的畏惧,便不再靠近,将竹竿放平一边,说:“抓着。”

    妇人小心翼翼的看了地看了他一眼,迟疑的抓住了那竹竿,竹竿约么有七八尺长,在男人手里,如同臂膀一样灵活,随时能搭扶她,又能将两人隔开,不教她不自在。她抓着竹竿,无端生出一点安全感,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沈......大侠。”

    “沈三,一个混混,不是什么大侠。”男人懒洋洋的说,“夫人,本人虽然卖相不佳,但绝对不会无故扰人,您就放心吧。”

    “沈......三爷,”妇人哼哼似的小声说,“多谢您施以援手,就我们母子一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唔,”沈三应了她的谢,又说,“应该的,不必报,我也是受人之托。”

    “先夫......先夫在时,访客络绎不绝,如今一招落难,落井下石者甚众,满朝却无一人应声。您与我们夫妻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

    这妇人可能是紧张,絮叨起来没完没了的,沈三只觉得好似有只声气虚弱的蜜蜂在他耳边“嗡嗡”飞,烦得他脑壳都肿了,见他一边说一边瑟瑟发抖,又不好喝令她闭嘴,只好挖了挖耳朵眼,忽然,他目光一凝,乱晃的肩头陡然定住。

    长篇大论的妇人被竹竿猛地往前一带,紧接着,她眼前寒光一闪,剑风刮得她脸生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她脸上,血腥味扑鼻而来,妇人骇的失了声,只见地上落下一具小小的死尸,像鸟,又像尖嘴狐狸,通体灰毛,背生双翅,已经被利剑一分为二,猩红的小眼睛仍好像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千里追’,这些人就为了追杀个孤儿寡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沈三哼了一声,用破布把剑上的血抹掉,脚尖拨了拨小尸体,朝妇人伸出手,“夫人,孩子给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地接过婴儿的襁褓,低头仔细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微弱的香气——介于脂粉与香烛之间,很轻,但是凑近了闻,有点辛辣刺鼻。空中紧接着又响起几声尖鸣,只见七八只千里追盘旋在空中,叫起来像针一样,锋利无比地穿过夜空,传出去老远。

    “你们身上沾了追踪香,被这些畜生盯上了。”沈三说,“快走!”

    追兵不知道养了多少这种叫“千里追”的小怪物,前赴后继的往下冲,被沈三切了一个又一个,几乎要下起血雨来,那玩意的尖叫、一路留下的血迹,好像是个指引路标,引得追兵越来越近。沈三瞥了一眼抱孩子的妇人,感觉他那两条腿长着就是为了显个高,全然是个装饰,非得安上轮子才能跑得过那些纵马牵狗的追兵,这么跑也不是办法,于是忽地刹住脚步:“夫人,失礼。”

    他把这母子俩塞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把孩子的襁褓扒下来。将那妇人的外衫塞进去捏成个人形,转头看了一眼眼巴巴的母子。他又把身上的干粮和酒壶放下:“翻过这座山,往南二十里就到渡口了,渡口有船接应,我的朋友,靠得住,过了江就能甩开追兵,夫人到了南边,有地方去吗?”

    妇人小声道:“尚有些娘家亲戚可以投奔。”

    “嗯,我这江湖草莽就不多管闲事了。”沈三一点头,这时,他无意中对上了那婴儿的眼睛,说来也奇怪,这样颠沛的逃生半宿,他居然不哭也不闹,只睁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望着初来乍到的陆离人间,像是有点神性的样子。

    沈三觉得稀奇,冲那小东西一笑,妇人这才发现他长了一双星子似的的眼。

    沈三摘下他脖子上的木牌,那木排正面刻着“镇魂”二字,背面有四句神神叨叨的话,文风像路边支摊算命的江湖骗子手笔,男人把那木牌挂在了孩子脖子上:“我娘说这是我从娘胎里带来的,能逢凶化吉。估计是她编的,反正我也无灾无病的活到这把年纪了,给了你这个小东西,图个心安。”

    妇人忙叫住他:“三爷,您呢?”

    “这些没长腿的王八蛋,追不上我,”沈三不怎么在意的一摆手,“藏好了,我有办法脱身。”

    妇人惶惶道:“三爷!”

    然而沈三爷夹着那假襁褓,站没站相地朝那母子俩一拱手,身形如燕子般钻进了无边的夜色,转眼就没了踪迹。千里追们闻着他手里的味,一窝蜂地追了出去。

    无数火把汇成的长龙从不同方向向往山顶追去,披甲执锐的兵堵住了所有下山的通路,将沈三堵在了山巅。山巅的风声猎猎,沈三目光一扫追上来的千军万马,轻飘飘地笑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纵身跳了崖。

    右臂好似被人拧下来了,骨头“嘎嘣”一声脆响,活生生地把他疼醒了,沈三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睁了眼,暗淡又模糊的视野被视野里的人点亮了——那人一袭黑衣,长发曳地,水似的,一时看不清是男是女,只见鸦羽似的睫毛低垂。

    “神仙。”沈三心里迷迷糊糊地想。

    “神仙”感觉到他的动静,轻轻地在他耳边安慰说:“你骨筋脱开了,得合上,忍一忍。”

    “啧,男神仙。”沈三失望地晕了过去

    沈三爷大好年华,自然不肯被人撵着跳崖,他早准备好了金蝉脱壳,纵身一跃后,袖中就甩出一把蛛丝似的细线,堪堪将他吊在了山崖间一颗古木上,挡住了身形,随后把外衣扒了往下一扔——外衣里用树杈撑着,远看一个人似的,正好引开追兵的视线。他本打算等这些鹰犬走了人了在爬上去,谁知道这些大爷活像长在了崖山,四处搜索,还生火做饭,就是不走。

    就这样,沈三爷在悬崖上吊了一天一宿,右臂早已没了知觉,人也险些给山顶风吹成腊肉,眼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只好艰难地挥舞着独臂,顺着山崖往崖底爬去。连磕再碰,时不常还滑下几丈,他险象环生地到了崖底,倒进了湍急的水流里,一口热气散了,便不知被冲到哪去了。

    眼下,应该是被人捞起来了。

    恍惚间,沈三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看,一只冰凉的手时而在他发梢与面颊出来回逡巡,一股新雪一般冰冷又清净的味道充斥在他鼻尖。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水汽凝结,露水降落未落,山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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