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44章 第 44 章

    林岳一路火花带闪电,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也没了嘴碎的心情,火速将车开到和代言商约定的酒店后,赶紧扶着白宿下车往里走。

    他们比对方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白宿注意到,林岳的手指一直在发抖,表情也是心不在焉,看来担心老婆担心得紧。

    两人进了酒店,服务生热情迎上来问有没有预订位置,白宿报了个代言商预订的位置,服务生查了下记录,笑道:“赵先生还没来,我先带您过去休息下。”

    兴许是跨年夜这种好日子,即便是单人消费过千的星级酒店也是人满为患。

    两人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来到一处空位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见林岳频频解锁手机,划拉两下又关上,甚至不自觉开始抖腿。

    “你要是担心就先过去吧,不用陪我。”白宿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林岳一听,一下子站起身,半晌,又缓缓坐回去:“我再等等,再等等。”

    “去吧,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逞强最后让自己后悔。”

    林岳深吸一口气,起身:“那我先过去看看情况,等我老婆稳定下来我立马赶回来。”

    白宿点点头,接着就见林岳慌不择路不知撞到了多少顾客,在一片骂声中踉踉跄跄跑出了酒店。

    因为林岳的莽撞,不少人注意到了和他一同前来的白宿,有不少顾客认出了他,但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话,只敢拿个手机悄咪咪偷拍。

    这时候,萧恪发来了消息:

    【到地方了?】

    白宿回复:【到了】

    萧恪:【你经纪人陪着你么?】

    白宿估计他要是说林岳已经走了,萧恪能直接杀过来。

    【在我旁边呢】

    萧恪:【注意安全,结束给我电话去接你。】

    望着这一个个仿佛冒着粉红小桃心的字,白宿禁不住抿嘴笑了笑。

    这家伙真的好黏人,要是以后真的和他结了婚,恐怕他能连门都不让自己出吧。

    “叩叩。”突然,面前的桌子被人敲响。

    白宿抬头看过去,就见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冲他微笑:“白老师?”

    白宿赶紧扶着桌子往上起,还特别注意了下姿势不能起得太利索,他伸出手:“您就是赵总吧,久仰大名。”

    对方戴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也不像其他中年男人那样秃头加啤酒肚,身材健壮紧实,看起来倒像个蛮自律的人。

    赵总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伸手请他坐下。

    “抱歉,本来应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却这时候把你叫出来,因为实在太忙,明天就得出差国外,希望你能谅解。”

    白宿笑笑:“没关系,是我麻烦您了才对。”

    赵总也不急着谈事情,而是先点了两份西餐一只红酒,说是边吃边聊。

    他悄悄抬眼,不着痕迹打量着对面的白宿。

    他确实很想请白宿做他们的品牌的代言人,但也确实听到了某种说法说他现在背后有松山集团的人在力捧。但前些日子和顾青禾通过电话后才知道,背后捧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松山的人,就是国外一小公司的小老板,和他们这

    种国际大牌完全没有可比性,并且听顾青禾言外之意,这人现在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愿意做,那可正好顺了他的意。

    当时他被白宿一组“海夜霏微”宣传照俘获了心,一直想找个机会见见本人,如今美梦成真,更是想感叹一句:到底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孩子。

    只可惜一直不温不火,但自己却要庆幸他的不温不火,不然哪能有今天这等绝佳机会。

    赵总趁着白宿研究菜品的时候,悄悄从口袋掏出一粒“好东西”藏在掌心,接着拿过未拆封的红酒佯装热情介绍着:

    “这瓶红酒是我几年前存在这酒店的,产地在法国,酒庄直出,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说罢,他起了木塞,倒了一点红酒在高脚酒杯中。

    在手掌的掩饰下,他掌心那粒“好东西”顺势而入,在酒中散开细小的泡沫。

    赵总摇晃着酒杯,脸上依然是看似教养良好的微笑:“我们管这种摇晃酒杯的行为叫醒酒,也称作杯醒,适当摇晃酒杯中的红酒,使得酒与氧气充分接触,更能展现其特质。”

    虽然白宿只想尽快谈完正事拍屁股走人,但他知道这种自诩见多识广的中年男人就爱在年轻人面前表现自己,对方又是金主爸爸,纵使已经很不耐烦,白宿脸上依然挂着谦逊的笑:

    “还有这种说法,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赵总看了眼酒中的“好东西”,见其已经完全溶于酒中毫无破绽,便笑吟吟的将手中酒杯递过去:“今天我帮白老师醒酒,希望下次见面,我也能品尝到白老师亲手醒过的美酒。白老师,请~”

    白宿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像生灌了两斤大油,油的他浑身难受。

    但他只能耐着性子接过酒杯,稍稍观察了下红酒的颜色。

    色泽透亮宛如红宝石,的确是上品。

    他小小呡了一口。

    味道有点奇怪,就像在里面塞了一把刚从大街上薅来的沾着泥土的青草。

    白宿以前不怎么喝酒,所以不知道这股奇怪的味道到底是因为他不懂品酒还是因为本来就是这种味道。

    “味道怎样?”赵总问道。

    “挺好的。”白宿不会拽什么专业术语,一句“挺好”走天下。

    赵总邪魅一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品尝美酒之余,隔着酒杯欣赏着美人春意。

    白宿抬眼看了看头顶的中央空调,他坐的位置恰好在出风口,兴许是三十度热风对着他直吹的原因,他只觉得身体发热,脸烫烫的,不由自主伸手捂了下脸颊。

    对面赵总看着他白皙似美瓷一般的纤纤玉手捂在泛着微红的脸蛋上,墨色羽睫沾着若隐若现的水珠,整个人秾丽激荡,美如画卷。

    他一阵心猿意马,但表面不动声色,只默默打量。

    白宿只觉得越来越热,周边的空气好似在被渐渐抽离,胸腔里好像被棉花堵住般上不来气,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狂跳。

    被下.药了。

    白宿心里一惊。

    所以这杯红酒的奇怪味道是因为药物溶进其中。

    妈的,这个衣冠禽兽!

    白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去拆穿他,毕竟如果在这里把事闹大,一准上明

    日头条,哪怕什么事也没有,那些本就爱随意发散的黑粉也要逮个机会就添油加醋。

    他缓缓站起身,对赵总笑道:“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

    赵总一挑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宿慢慢离开位子,依然不忘自己“腿脚不利索”的人设。

    等他来到走廊拐角确保没别人在场后,才健步如飞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接一抔清水往脸上泼去。

    望着镜子中稍显狼狈的自己,他觉得自己的脸好像都出现了重影,脑袋昏昏沉沉的,胸口堵得厉害。

    妈的这个该死的人渣,到底谁给他勇气做这种事。

    白宿开始翻口袋找手机想打电话给萧恪,但摸遍全身也没有手机的影子,这才想起来,手机忘在了桌上。

    这时候,赵总正闲散自得品尝着美酒,手机忽然响了声。

    拿出一看,是顾青禾发来的消息:

    【赵总,谈得还顺利么?】

    【很顺利,你给的好东西真不错,多谢顾老师了。】

    【赵总客气了,那我先祝您“用餐愉快”。】

    关了手机,赵总又听到一声信息提示,掏出手机看了看,不是自己的手机。

    他的视线渐渐落到对面桌上那部白宿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隐约能看到信息界面。

    他环伺一圈,确定白宿还没回来后,拿过他的手机点开新消息。

    萧旺仔:【谈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去接你?】

    萧旺仔?看这备注,多半是男朋友吧。

    赵总哂笑着摇摇头,回了句:【很顺利,还得一会儿,晚点来接。】

    他随手将白宿的手机关机,扔在桌上,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到服务生焦急的询问声传来:“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赵总心中一喜,疾步走过去,就看到白宿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软趴趴倒在服务生怀里,任凭服务生千呼万唤也没醒。

    他人模狗样走过去,抓过白宿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对服务生道:“我们是一起的,他喝不了酒,大概是醉了,麻烦你了,我带他回去就好。”

    服务生看看已经不省人事的白宿,再看看赵总。

    这男人看着斯文楚楚的不像坏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服务生帮忙扶着白宿和赵总一起出了酒店后,又帮忙把人扶上出租车,望着车子离去的影子,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诡异的年头,赶紧看了眼车牌号,随手记在掌心。

    此时,酒店旁的冬青花坛里探出一只镜头,伴随着“咔嚓”几声快门声。

    随即,镜头的主人将照片发给了一个备注为“顾”的雇主。

    *

    萧恪精心整理着领带,在一堆领带夹中选了只小鹿头造型的别好。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要出门定鲜花。

    他拿过手机,见白宿给他回了消息:

    【很顺利,还得一会儿,晚点来接。】

    萧恪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笑意,随手翻看着和白宿之前的聊天记录。

    每个字都仿佛浸了糖水,甜津津的。

    看着看着,嘴角笑容却一点点褪去。他手指顿了顿,再次翻回到以前的聊天记录。

    有点奇怪。

    之前任何一条白宿发来的消息,都没有标点符号,他好像就有那种打字不带符号的习惯,但最后一条,符号整齐。

    真的是他本人发的么?

    这个可怕的念头倏然在脑海中升腾,萧恪立马给他打过去电话。

    电话那头提示手机已关机。

    心脏突兀地抽搐了下。

    再打,还是关机。

    寒意毫无征兆袭来,冰冻了身体内每一颗细胞。

    没时间犹豫,萧恪阔步往外走。

    一到大厅,萧老爷子正和萧恪的小叔下象棋,看到匆匆往外走的萧恪,随口喊了句:“马上吃饭了,去哪。”

    萧恪没回应,疾步走到车库跨进车里,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查查希丹路亚代理商赵同今天的所有行踪。”

    秘书犹豫许久,小心道:“萧总,随意查询他人行踪是违法的……”

    “查!”一声怒吼,吓得秘书一愣怔。

    “出了事我负责!坐牢我去坐!”

    秘书不敢再耽搁,放下筷子冲进房间,手指在键盘上一通狂按。

    “萧总,查到赵瑞在观澜堂酒店有一笔银行卡消费。”

    “其他的呢。”

    “其他……暂时没有信息。”

    萧恪深吸一口气,一脚油门轰出了车库。

    自己真是个白痴,竟然轻易相信他的话,如果林岳真的陪着他,他怎么可能关机。

    萧恪没有林岳的手机号也来不及再去联系林岳,擦着跨年夜的高峰车流挤在其中横冲直撞,惹得过路司机不满地直按喇叭,探出头破口大骂。

    一声急刹车,萧恪来到观澜堂酒店门口,他下了车车门也忘了关,直奔酒店大堂,随手拉过一个服务生,语气不善:“刚才你们这有个叫赵同的去哪了。”

    服务生被他宛如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气势吓麻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候,另一个服务生听到动静急匆匆跑来,一打听,得知在问赵同的事,心道果然如同所想。

    他忙展开掌心给萧恪看:“先生,您说的那个赵同,是不是带着一个明星,他们乘坐这辆出租车走了,去哪了我不知道,而且那个明星,好像已经不省人事了。”

    服务生又道:“我记得出租车后面印着青运的标志,应该是青运集团的出租车。”

    不省人事。

    萧恪攥紧拳头,做了个深呼吸,打电话给秘书:“马上查查青运集团车牌号为AL8765的出租车半小时内的路线。”

    *

    “哗哗——”

    一阵水声回响在耳边。

    白宿缓缓睁开了眼,入眼便是一盏水晶吊灯,周围衬托着欧式浮雕的天花板。

    脑袋一阵钻心的疼,疼的像被人狠K了两拳。

    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都出现了重影,浑身软绵绵的,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转动眼珠看了眼周围。

    很像酒店的房间。

    酒店?

    白宿猛地睁大眼睛。

    想起来了,刚才被那个人渣下了药。

    他挣扎着往上起,光是起身就用光了所有力气。

    “嘭!”

    突兀的一声,旁边的浴室门打开,带有潮意的沐浴乳香气扑面而来。

    赵同只下身裹一条浴巾,边走边擦拭着眼睛上的水珠。

    见白宿醒了,他亲切地说了句“你醒了”,顺势在他床边坐下,伸手想去抱他。

    白宿用尽全力推开他的手,但他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这种推搡在赵同看来更像是调情。

    赵同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捂在胸前,笑道:“怎么,你喜欢这种调调?欲拒还迎?”

    “恶心,滚开。”白宿说不上是因为药物导致的恶心还是这人带来的心理上的恶心,总之很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他忙捂住嘴巴。

    “别装清高了,嗯?我早就打听过了,你为了红可是爬了不少人的床吧,连松山集团那种有特殊癖好的老头子都甘愿在他身下承欢,难道我还不如他?”赵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白宿颤抖着苍白的嘴唇,眼睛红的仿佛浸了血。

    他使劲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但却被对方难以抗衡的力量往前拽得更近了些。

    赵同笑着拍拍他的脸:“不然你以为凭你这点能耐我凭什么给你开出七百万的代言费,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腕儿吧,得了,你也别装了,我没时间陪你调情,速战速决,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回去。”

    “滚……”白宿咬着牙关,发出虚弱的一声。

    妈的,真就一点力气也没有,起都起不来。

    他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朝赵瑞扔过去。

    但台灯只是不痛不痒的在对方身上转过一圈,落地,碎成了一片一片。

    下一刻,白宿被人抓着衣领从床上拖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重重一耳光。

    一阵耳鸣过后,他听到赵同皮笑肉不笑道:“再闹就不礼貌了,老实点,自己脱了去床上躺着。”

    他趴在地上,垂着头,脑袋依然浆糊一般。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先生您不能硬闯……”

    “哐啷”一声巨响,门板都跟着颤了颤。

    “先生您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又是“哐啷”一声。

    随即,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把门打开。”

    白宿瞳孔一颤,顺势看向门口。

    是萧恪!

    赵同面带怒意看向房门,吼道:“什么情况!赶紧滚别耽误我好事!”

    “先生您别砸了!我马上给您开门!”

    赵同愣了下,骂了声“草”后立马冲到床边火急火燎往身上套衣服。

    随着一阵电子音后,房门蓦然打开,与其说是打开不如说是被撞开的,弹在墙上又是一声巨响。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身西装革履,西装外套随意敞开,手里却拎着根棒球棒与他那一身显得格格不入。

    白宿想哭,又想笑。

    这是什么西装暴徒么?

    萧恪喘着粗气,眼眶通红,颈间暴起条条青筋随着喘气的动作起伏着,而握着球棒的手还在缓慢滴着血。

    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承载了整个地狱,所有的恶鬼怨灵都在拼命嘶吼想要冲破桎梏。

    赵同已经吓傻了,呆呆躲在角落大气也不敢出。

    接着,那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男人来到了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球棒——

    完了!要他妈没命了!

    “萧格!”

    就在这时,角落传来焦急一声。

    萧恪愣了下,球棒恰好停在赵同眼前两公分的位置。

    他慢慢转头看向白宿,顿时心脏被人生生捏紧一般,他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此时已经红肿了半边,不敢想象他刚才到底都遭受了什么。

    白宿见他不动了,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萧恪真的一棍子下去给人打出个好歹,势必会影响他的声誉。

    赵同胆战心惊地睁开眼,那张令人畏惧的脸离他很近。

    下一秒,萧恪高高举起左手。

    “啪”的一声脆响,赵同的脑袋被打偏过去,一个底盘不稳跪倒在地。

    顿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声。

    萧恪又把他从地上抓着衣领拖起来,狠狠抵在墙上,声音发着颤:“说,刚才还对他做什么了。”

    赵同摇头似拨浪鼓:“没了没了,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萧恪用力甩开他,接着脱下西装外套狠狠砸在他脸上。

    接着赵同听到那个男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

    “回去后给自己选个风水宝地吧,滚。”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什么来头,但既然敢说出这种话,多半是和黑……黑那啥有关。

    赵瑞赶紧抓过裤子,光着下身像只耗子一样贴着墙角溜溜往外跑。

    酒店的服务员看到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也不知该做点什么,但她大抵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只得默默退出去,随手帮忙关好门。

    当世界再次归于平静,萧恪缓缓看向还坐在地上的白宿。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衣衫凌乱,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黏住几缕卷卷发丝。

    他在凝望着自己,瞳孔颤抖着。

    萧恪咽了口唾沫,立马将球棒藏在身后悄悄扔掉。

    “我其实,平时不这样的,只是今天因为有点生气,我没有暴力倾向……”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白宿忍不住笑了出来。

    明明都这么生气了,还时刻在意着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真是傻瓜啊。

    白宿张开双手,声音嘶哑:“抱。”

    萧恪阔步而去,极轻柔极小心的将白宿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刚要起身——

    袖子被人拉住了。

    一低头,对上白宿稍显不安的双眸。

    “你要去哪。”

    “给你倒点热水。”

    白宿摇摇头,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拉着他的手不松开,语气也是委屈巴巴:“你别走啊,我害怕。”

    其实要说害怕,还真没多害怕,之所以不曾放弃反抗,就是笃定萧恪一定会找过来。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萧

    恪略显慌张的将还在渗血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在白宿身边坐下,揽他入怀中。

    看着白宿红肿的半边脸,萧恪后悔了。

    刚才应该把那垃圾打死的。

    他抬手轻轻拂开白宿脸上的头发,揉揉毛:“不怕,乖,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白宿有气无力地笑了下,往他怀里贴近些:“还好你及时赶来了,你真是我的大英雄。”

    听到“大英雄”三个字,萧恪忽地沉默了。

    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听他低声道:“不是英雄,是白痴,不知道要问你具体位置,也不知道留下林岳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要……”

    话说到这,语调中夹杂了几分晦涩哽咽,最后几个字俨然变成气音,再难开口。

    白宿抬头看向萧恪,见他眼睛红得厉害,像极了濒临发狂边缘的野兽。

    白宿摸摸他的脸,有气无力笑道:“别难过好不好,我才是受伤的那一个,怎么还要转过头安慰你。”

    萧恪一言不发,垂着头,散下的刘海遮住了眼。

    跨年日、不断升温的感情,今天本该是个表明身份提出交往的绝佳日子,但却被突如其来的祸端打乱了全部计划。

    现在再提,就是乘人之危了。

    他希望白宿能在清醒的时候认真考虑过再给他答复,而不是因为自己在他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出现,导致他分不清是爱情还是感激。

    无论如何,都希望他不要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有后悔的那一天。

    “我饿了。”白宿忽然道,“刚才都没吃什么东西。”

    萧恪无奈,把人抱起:“回家,你想吃什么。”

    萧恪去酒店前台赔了砸坏东西的费用×2

    他抱着白宿下了楼,轻手轻脚将他放进车里,扯过毯子给他盖好。

    白宿看着不同于普通车辆的高档内饰,以及方向盘上那只只在汽车杂志上见过的盾牌标志,故作惊讶:

    “这是你的车?还是租的。”

    “我的。”萧恪攥紧手指,没打算再隐瞒。

    “骗人,你每个月多少工资我还不知道?这车得几千万吧,就算租也很贵。”

    “是我的,但你要是喜欢就是你的了。”

    白宿愣了许久,忽然“噗嗤”笑出声:“那您能否告知在下,您家什么水平,千万

    豪车随手就送。”

    气氛忽然陷入沉寂。

    良久,轻不可闻的一声:“松山电子。”

    说完,萧恪余光小心翼翼观察着白宿的表情。

    他还在笑,仿佛只当是玩笑,问道:“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秘密回国、年芳二八、拥有松山财阀唯一继承权的萧大总裁?不过说起来,你也姓萧。”

    “是。”萧恪低低道,心情随之悬到半空。

    “嗯,那就好。”白宿忽然意味不明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白宿笑笑:“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萧恪狐疑地看向他:“你不生气?”

    “早就知道了,一直陪你演而已。”白宿慢慢闭上眼,语气十分放松,“谁家护工,能豪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买下整间珠宝店;谁家护工,能投建牛津新港口;谁家护工,能……把希丹路亚中华代理商按在地上打……”

    试想过无数种他掉马时的场景,但从没想过会是如此云淡风轻,平静到像是在诉说类似今晚吃什么这种小事。

    大概是心境不一样了吧。

    说着说着,药劲儿好像又上来了,白宿只觉得困得厉害,脑袋也越来越沉。

    听到他声音越来越小,萧恪扭头看了他一眼。

    真好,他的小骗子能吃能睡的。

    他随手将空调温度调高。

    车子缓缓行驶于霓虹绚烂的大街,乘着灯光,在车窗投出点点星斑。

    两人先去了趟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后问医生要了份药检报告。

    回到别墅,萧恪忙着准备丰盛晚餐,白宿洗完澡坐在手机前,随手接起林岳发来的视频通话。

    一接通,就是林岳那张大脸,洋溢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婴儿。

    “小白!快看!这是哥的儿子!六斤二两,母子平安!”

    林岳激动地亲了小崽一口,小崽睡得很熟,小手紧紧攥成一团,像只小肉包子。

    “恭喜你,想好名字了没。”

    “没呢,护士这边急着要名字登记,我和我老婆文化程度都不高,你给起个呗。”

    白宿眼底含笑,道:“既然是元旦出生,就叫旦生吧。”

    “胡闹!认真点!”

    白宿托着还红肿的左边脸颊,尽量挡住不被林岳看出来,思忖片刻,道:“笑希,笑着迎接希望来临。”

    “林笑希?可以!就林笑希了!”

    看着如此草率决定了宝宝姓名的林岳,不知道将来他儿子长大了会不会恨他。

    林岳忽然道:“小白,你等下,李总给我来电话了,我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白宿点点头,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林岳也没给他回电话。

    可能李路尧在和他谈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这时候,房门响了一声,萧恪道:“晚饭好了,来吃饭。”

    白宿迎了声,麻溜起身,到了门口时,又微微俯身,扶着墙,缓慢行走打开门。

    萧恪在一旁扶着他,二人慢慢往楼下走。

    到了客厅,却见餐桌上空无一物。

    白宿愣了下,问道:“怎么,今晚要生啃桌腿?”

    萧恪无奈地笑笑:“你天真起来还真可爱。”

    说罢,他站到白宿背后,伸过双手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轻声道:“慢慢的,跟着我走。”

    “怎么还神秘兮兮的。”白宿笑道。

    白宿走得很慢,萧恪也不急,从后面护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别墅。

    “要睁眼了哦。”萧恪轻声提醒道。

    白宿点点头,随即,覆在眼睛上的双手一点点松开。

    霎时间,瞳孔中闪耀起灿烂星光。

    一盏三角高顶帐篷坐落在屋后的花坛里,帐篷四周垂下的星星灯照亮了小小一块角落。

    白宿怔住,良久,垂首浅笑。

    萧恪掀开帐篷门帘,做了个“请”的姿势。

    帐篷里是一张小圆桌,两旁各

    放一只椅子,周围铺满淡粉色的玫瑰,层层叠叠,素净雅致。

    圆桌中间一盏欧式底座的烛灯,摇曳着火苗映照出桌上几道看似简单却很耗费工夫的西餐。

    白宿笑出了声:“什么时候布置的。”

    萧恪拉开椅子:“请坐。”

    白宿坐下,他又细心拿过一件厚厚的开襟毛衣披在他身上,将角落的加热器温度调高了些。

    萧恪在他对面坐下,道:“预订的位子过了时限,抱歉,只能委屈你了。”

    白宿环伺一圈四周,摇摇头:“这可比一成不变的西餐厅别致多了,粉玫瑰多好看呀,还有星星灯。”

    “知道为什么要布置粉玫瑰么?”

    “为什么。”

    萧恪抿嘴一笑,脸颊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因为粉玫瑰的花语,是纯真的初恋。”

    白宿心里一跳,表面还要佯装无事发生明知故问道:“所以为什么是粉玫瑰呢。”

    萧恪凝望着他,良久,身体向后倚着靠背看向别处,但嘴角的笑意依然明晰:“没意思,不想回答笨蛋这个问题。”

    “那就吃饭吧,快前胸贴后背了。”白宿拿起刀叉道。

    萧恪坐直身子,手法娴熟将盘中的牛排切成方形小块,送到白宿嘴边:“张嘴。”

    白宿也不和他客气,张嘴咬过牛排小块,嚼了嚼,发表了最中肯的看法:

    “你做西餐比中餐好吃。”

    “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可是我更喜欢中餐。”

    “我努力学还不行?”

    恬静淡雅的粉色玫瑰、摇曳生姿的橘色烛火、冒着热气的酱汁牛排,以及被烛光映得温暖柔和的面容,诉说着无足轻重的小事。

    每一个字每一次停顿都被萧恪牢牢记在心中,努力说着逗趣的言辞回应他的话题。

    此时,被白宿遗忘在房间的手机一次次亮起,屏幕中显示了十几通林岳的未接来电。

    微博的私信不断冒出,满屏都是:

    【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出来澄清一下啊!】

    三条词条悄然间爬上微博热搜前三,每个词条后面都挂着“沸”或“爆”的小标志。

    #萧此以白首,是假的#

    #原来不是萧此以白首,而是“白首同归”#

    #白宿背后的男人们[微笑]#

    【有网友拍到白宿和希丹路亚中方代理商赵同于观澜堂酒店共进晚餐,之后两人还上了同一辆出租车,抵达了位于市东区的这个酒店代表什么本地人应该都知道吧,主题情.趣酒店。所以白宿为什么身患残疾还能拿到那么好的资源,你们该懂了吧。】

    【而且就照片来看,白宿的腿貌似没问题呢[憨厚笑],所以坐轮椅是为了好玩?】

    微文下还有几张非常清晰的照片,分别是白宿和赵同在观澜堂吃饭时的照片,以及赵同扶着不省人事的白宿上了出租车的照片,这些都不算什么,但两人共同出现在情.趣酒店,说法就不一样了。

    而《桃花尽相思》节目组发起的“最喜爱的CP”投票,白宿和萧恪本来以绝对优势稳居第一,但这条微博出现后,第二名的顾青禾和谢晋开始突飞猛进,很快和白宿他们的投票数持平,并隐隐有赶超的趋势。

    网友表示这是今年吃到的最恶心的瓜没有之一。

    【爷吐了,不过BBS

    也是个神人,背后的男人们都如此牛批,难怪资质平平也能逆天翻盘,感情是钞能力啊。[呵呵]】

    【哈哈哈白宿粉现在一定很纠结,是该嗑他和赵同还是松山集团那个有恋残癖的老头子呢,我建议3.P。】

    【妈的,我再给萧此以白首投票我就是大冤种,投给顾青禾和谢晋了,起码这两人家世清清白白不怕塌房。】

    【jms都给“不屑一顾”投票啊,别让白宿这种破抹布占了首位碍我们眼。】

    【我塌房了……本来真的挺喜欢他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似乎落井下石是人类的通病,一个负面热搜出现,无数个负面热搜接踵而至,还有网友再次揪出白宿虐待助理的陈年旧事出来煽风点火。

    这下,白宿一夜之间从“身残志坚好少年”变成了“靠卖屁股上位毫无底线的烂人一个”。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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