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53章 第 53 章

    “怎么……是你……”白宿用尽力气, 但依然只有气若游丝的一声。

    说完便因为体力不支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会是萧恪,不成想竟然是辛吉安。

    “你是不是发烧了, 额头很烫, 看你跳伞回来后就一直没什么精神。”辛吉安轻声道,顺手帮白宿掖了掖被子。

    从节目开拍到现在,白宿没和辛吉安说过一句话, 但没想到第一个发现他不适并主动过来关心的竟然是他。

    白宿闭着眼睛, 无力地点点头。

    “果然是。”辛吉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小颗胶囊,“刚好我这里还剩一颗退烧药,你现在能坐起来么?先把药吃了吧。”

    胶囊不是成板的, 而是从一板上剪下了一颗。

    但胶囊背后的锡纸上, 隐约露出俩字:

    【头.孢】

    白宿闭了会儿眼睛,纵然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

    辛吉安忙贴心地端来水杯,掰开锡纸取出胶囊, 缓缓往白宿嘴边送。

    “哐当!”

    突兀的一声,木门猛地被人打开, 弹在墙上发出巨大一声响。

    两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白宿哥哥!”夹子音的一声, 让原本一点精神也没有的白宿心中平添一丝烦闷。

    程思羽一进门便搓了搓冰凉的双手, 看到白宿脸色苍白似纸, 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眉头一皱,一头扎进白宿怀里凄凄惨惨喊道:

    “白宿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呜呜你脸色好差,让我试试是不是发烧啦。”

    白宿烦躁地推开他的手,看向辛吉安手中的药。

    辛吉安明白了他的眼神示意, 忙把药递过去。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药物的瞬间,一只手忽然中途拦截,顺势将胶囊顺到了自己手中。

    他看了眼药物上的小字,随即微笑着看向辛吉安:“刚好我感觉嗓子有点不舒服,谢谢吉安哥哥的消炎药。”

    他还刻意加重了“消炎药”个字。

    然后不顾辛吉安和白宿的阻拦,一口将胶囊吞下。

    明明外面有淀粉衣包裹,他依然故作姿态吐了吐舌头:“唔,好苦。”

    看他小脸痛苦的皱做一团,辛吉安蹙起眉头,语气有些许的不悦:“白宿现在病得厉害,这是药又不是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个你也要跟他抢。”

    “就要抢,在我视线范围内的东西都是我的!”程思羽洋洋得意道。

    话音刚落,门外闪进一道高大的黑影。

    下一秒,程思羽像一只手足无力的小鸡仔一样被人轻易拎了起来甩到一边。

    终于,期盼中的熟悉气息虽迟但到。

    一只略微有些寒意的大手抚上了白宿的额头。

    “烧得厉害,我马上喊医生过来。”萧恪的声音像一针镇.定剂,似的白宿原本烦躁不安的内心瞬间平静了些。

    临出门前,萧恪视线冰冷地看向程思羽,低声道:“我警告你,你要再耍少爷脾气,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程思羽愣了下,勉强撑起笑容:“萧恪哥哥你又吓唬我,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被你唬住了。”

    不由分说,萧恪拽着程思羽的后衣领将他拖出了小屋。

    屋里,独留白宿和辛吉安。

    辛吉安无奈地耸耸肩,笑道:“看来程思羽还是个没长大的小朋友。”

    白宿别过头,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低低“嗯”了声。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医生来之前你再休息一下吧。”辛吉安站起身,“我先走了,保重身体。”

    迷迷糊糊中,白宿听到了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簌簌声,越来越远。

    直到这声音完全消失后,他缓缓睁开了眼。

    白宿扶着床沿,无力地前倾着身体从桌上摸过装药的锡纸塑料板,翻过来,将未扯掉的锡纸抚平,接着他看到了锡纸壳背面的“头.孢”二字。

    不多一会儿,萧恪带着跟组医生匆匆而来。

    医生给白宿做了简单的检查,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感冒引起的发烧,扁桃体有点炎症,我给你开点退烧药和消炎药。”

    医生又絮叨着:“上午体检时你就已经有点低烧了,我劝过你你不听,现在严重了吧,烧到十九度了。”

    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翻出两盒药,一盒退烧药一盒头.孢。

    忽然,她想起什么,又问道:“刚才没喝酒吧。”

    “喝了一点啤酒。”白宿有气无力道。

    医生听后马上将头.孢放回去,重新拿了盒罗红.霉素,道:“既然发烧了就不要再喝酒了哦。”

    白宿点点头。

    拿好药,医生又和萧恪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小屋。

    迷糊中,白宿感到身边的床沿塌了下,接着,眼前黑了一片,随即,一条凉凉的毛巾敷在了额头上。

    白宿勉强睁开眼,视线中,是萧恪紧抿的唇,微微蹙起的眉头暗示着他心中的不安。

    “这表情,真吓人。”白宿轻笑一声,伸手按了下萧恪紧皱的眉头。

    萧恪握住他的手塞回被窝里,给他把被子掖好,轻声道:“乖乖睡一觉,等醒来你又是个健康宝宝了。”

    他没有像电视剧里的霸总一样怒吼着“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那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这个时候的责备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白宿乖乖闭上眼睛,兴许是耗尽了体力,不过一会儿便缓缓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额头的毛巾被人拿走,接着换了一条,被子被人掀开,手心多了道凉凉的触感,浓烈的酒精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见萧恪正拿棉签沾着酒精在他手心脚心擦拭,进行物理降温。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后,模糊中,他好像听到了木屋门被推开的声音。

    接着,萧松山的声音响起:

    “你是真没正经事可干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萧恪没吱声,依然低头专心在白宿手心擦拭酒精。

    “我辛苦把你养这么大,花了那么多金钱精力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来做这种事?”萧松山越说声音越大,全然不顾白宿是个病患需要静养。

    萧恪鼻间重重倾一口气,接着,他站起身:“出去说,不要打扰白宿休息。”

    萧松山背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恪。

    虽然萧恪以前就爱和他顶嘴,但好像还是第一次对他用这种极不尊敬的命令口吻。

    但考虑到,无论白宿做错了什么他现在终归是个病人,教养促使他跟着这个逆子一块离开了小木屋。

    出了门,萧恪猛地停住脚步,回头,表情极寒如南极冰层,纵然是养育他多年的父亲还是为他这个表情犯起了嘀咕。

    “爸爸,并不是两手一甩就能做到事不关己,我这么做是在为爸爸你赎罪。”

    萧松山狐疑地皱起眉头:“你把话说清楚,我何罪之有。”

    “你知道白宿上午就开始发烧了么,为了能让你们组赢,为了能让你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他发着烧在这种温度下从几千里的高空跳下来,哪怕你因为这个东西,对他冷眼相待。”

    萧恪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假支票,重重拍在萧松山的手心。

    萧松山望着那张支票,瞳孔渐渐扩张。

    半晌,他颤抖着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萧恪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的表情极尽讽刺:“您仅凭您看到的假象就判断白宿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认为他是冲着咱们家的家产而来,却不知道他当晚把这张支票给了我,还说……”

    想到白宿那晚委屈的泪光,心里忽地抽搐了下,气息渐渐变得不稳。

    “还说,怕我因为这件事和您闹不和,怕我被您扫地出门,就拿这笔钱给我,不希望我因为他过苦日子,自始至终,他没为自己考虑过一点。”

    萧松山嘴唇颤抖着,手中的支票仿佛成了一记耳光,让他变得愚蠢又可笑。

    “他这个人,不知是不是天生就有招黑体质,从出道开始背负了太多不实骂名,他的父母、助理一个个背叛他离他而去,他怀疑我的真心所以吊着我考验我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等他完全相信我的那一天,哪怕是百年之后,我都愿意等。”

    “除了他,我不会考虑和任何人结婚,如果您还是想坚持程思羽,您随意,我尊重您的选择。但同时您也再无权管束我,您想收回我在松山的股份冻结我所有的账户,随您,白宿说过,他会努力赚钱养我。”

    萧恪说完,也不管他爸是什么心情,阔步进了小木屋。

    寂静的黑夜中,晚风呼呼拂过耳畔。

    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男人,终于在自己的子女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萧恪比他厉害,真要狠起来,他有一万种方法治得了萧恪。但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永远只有自己的儿女,这场战役,还未开始,自己便先一步摇旗投降了。

    而现在,他并不能说有多喜欢白宿,而是这个人和他一样,把自己的软肋给了萧恪,他们现在是有着共同目标的人。

    萧松山展开手心,将那张支票一撕两半。

    支票破碎的瞬间,心结好像也随着解开了。

    屋里。

    水盆里的水洗过一遍又一遍的毛巾,多少有些浑浊了。

    萧恪观察了眼床上的白宿,确定他还在睡,便拎着水盆去换水。

    白宿做了个梦,梦里,妈妈得到了他生病的消息,不远万里匆匆而来,坐在床边一边试探着他额头的温度一边安慰着他。

    妈妈的手心还是那样柔软温暖。

    等等,好像真的有人在试探他的额头。

    白宿缓缓睁开眼,滚烫的体温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看到眼前的人,他忽然清醒过来,瞬间下意识往上起身。

    萧松山?自己不是烧糊涂了吧?

    萧松山为什么会来试探他的额头。

    “躺着吧。”萧松山语气淡淡的,抬手按住白宿的肩膀往下压。

    白宿看着他原本风光无限的面容变得几分沧桑,他瞬间明白了。

    果然如果媳妇和公婆关系不好,不管媳妇怎么讨好努力都没用,还得靠丈夫从中调衡,公婆对待媳妇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取决于丈夫的态度。

    白宿勉强撑起笑容:“萧伯伯,晚餐吃得还愉快么?”

    萧松山似乎有些愧疚,不敢直视他的视线,忙别过头低低道了句:“托你的福,吃得很饱。”

    “那就好。”白宿苍白地笑笑,声音如羽毛般轻不可闻。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不舒服就喊我,我让恪儿回去睡了,你也不用担心他。”

    白宿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耶,赢了。

    *

    深夜。

    也不知睡了多久,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很舒服,身体一直捂在被子里出了些汗,再次醒来便感觉轻快了不少,肌肉的疼痛感也缓解了些。

    白宿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他借着月光看过去,萧松山搬了张凳子坐在他床边,现在老人家也敌不过睡意,抱臂低头,鼻间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白宿动了动禁锢已久的手脚,拉过还带着自己体温的被子,轻轻盖在萧松山身上。

    接着他拿过厚羽绒服穿好,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月色涂亮林间小路,白宿的脚步声在这阒寂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不远处一把篝火,火势旺盛,燃烧着柴火噼里啪啦。

    在这木柴碎裂声中,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窸窸窣窣,时不时抽气一声,像是什么人在哭。

    一道瘦弱的身影坐在树边,抱着双膝缩成小小一团,在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那蜷缩一团的身体还在不住抽动。

    白宿慢慢走近,那身影感受到来人,猛地抬起头。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满泪水,哭得可怜兮兮的,鼻涕都调皮地跑到了嘴边,下一秒就要顺着嘴唇登堂入口。

    白宿被这表情逗乐了。

    怎么说程思羽都算得上是他的情敌,看到情敌痛哭流涕本该是件很爽的事,但他除了觉得这张哭泣的脸很搞笑外,并没其他恶毒的想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捂在程思羽鼻子上,低声道:“用力。”

    程思羽也非常听话的用力一擤,发出很大一声。

    两人赶紧看向一旁的林书记。

    还好,他睡得熟。

    半晌,白宿在程思羽身边坐下,他抬头看着满天星河,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程思羽顶着朝天椒一样的红鼻头瓮声瓮气问道:“什么?”

    “如果喝了酒再吃头.孢消炎药会引起双硫仑样反应,严重甚至会引起休克死亡。”

    程思羽手指动了动,随即更加用力缩紧身体,小声道:“我是学医的……”

    白宿笑笑,抬手覆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乱糟糟的毛发:“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这句话不说多爽,可以说是十分以及特别爽!

    程思羽那颗被萧恪警告过而变得破碎的小心脏因为这句话重新粘合好,并且多了份坚不可摧的力量。

    “白宿哥哥,呜呜呜。”他又开始了,眼中噙满泪花。

    说着,起身要去抱白宿。

    白宿推开他:“我现在还是病人,当心传染。”

    “不管。”程思羽整个人埋进白宿怀里,双手使劲抱着他的腰,鼻子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像小狗一般,“就要抱抱,不然我会被萧恪的笨蛋因子感染的,我需要白宿哥哥的聪明细胞给我治愈一下。”

    真是个光怪陆离的景象,昔日的情敌在他怀里蹭个不停。

    而原本的“萧恪哥哥”也变成了“萧恪笨蛋”。

    白宿无奈,虽然并不能说多喜欢程思羽,但这孩子宁愿背负“自私不乖”的骂名也要从头.孢消炎药手中拯救他的性命,给予一点点奖励也是可以的吧。

    “白宿哥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萧恪那样的么?”程思羽问道。

    白宿忽然好奇,在别人眼中萧恪是个什么类型呢。

    “哪样?”

    “就是,说话单字往外蹦,表情酷似南极冰川,还动不动就……”说着,程思羽做了个揪自己后衣领的动作,“揪别人衣领。”

    白宿被他逗笑,原来萧恪在外人面前是这种形象,明明在自己这里话很多来着。

    “嗯,挺喜欢的。”白宿诚实道。

    程思羽狐疑地皱起眉头。

    还真有人喜欢这种人啊……

    这算是什么类型?霸总攻么?

    果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这时候,程思羽忽然直起身子从白宿怀中脱离出来,正襟危坐,表情一改从前,变得陌生的严肃且冷酷。

    他压低声音,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白宿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模仿游戏,笑道:“好,那你也要早点睡,别哭了,这么冷的天会皲脸的。”

    “嗯。”程思羽看也没看他,“还有,当心辛吉安,这是忠告。”

    和萧恪如出一辙的语气。

    白宿点点头,起身,在程思羽冷冽的目光中诧异地离开了小树林。

    程思羽:这样应该就行了吧,萧恪平时就是这个死样子。

    成为霸总攻第一条:必须单字往外蹦,脸上不能有任何表情。

    *

    翌日一早,白宿被脚步声吵醒。

    虽然他能明确感受到那脚步在刻意放轻,但他觉浅,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他睁眼抬头看过去,见萧松山拎着牡丹花瓷盆走出了小屋。

    不大一会儿抱着盆还带着冰渣的凉水回来了,随即开始手动往小火炉里添置柴火,将水盆放在上面把水烤热。

    “宿宿,起床了。”随即,萧松山来到了白宿身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退烧了,不过药还得坚持吃着,昨晚的饭菜还剩了些,你想吃什么。”

    白宿倒真有些受宠若惊,萧松山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大了吧。

    “想吃,羊肉泡馍。”

    “好,那我少放些羊肉,你大病初愈要吃得清淡些。”

    “谢谢萧伯伯,辛苦啦。”白宿也不跟他谦让,谁不喜欢被人伺候呢。

    吃完热乎乎的早餐,嘉宾们按照MC的指示来到集合点等待今天的任务。

    见到程思羽,白宿顺便打了个招呼:“早安,昨晚睡得好么。”

    程思羽扬起下巴:“不好,失眠了。”

    成为白宿哥哥喜欢的霸总攻第二条:霸总攻因为很多心事所以一定要有失眠症。

    白宿尴尬一笑。

    这孩子不知道从哪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模仿的津津有味。

    见人来齐后,MC道:“因为考虑到山中条件苛刻,已经有不少嘉宾以及工作人员陆续病倒,所以节目组决定将下一站目的地提前了,请各位换好衣服跟随我们的大巴车前往新的拍摄地吧。”

    众人顿时喜极而泣。

    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再继续待下去恐怕这里要成为自己的埋尸地了。

    大概只有林瑞心中有些许不舍,毕竟这里年后就要动工开始承建旅游景区,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带来的天然风景很快也要多了些现代科技的气息。

    爸爸和艺人嘉宾们们回屋收拾行李,儿子们自然也要来帮忙。

    但萧恪进屋后目标直指正在整理行李箱的白宿。

    他过来后便先试了试白宿的额头,确定他退烧后,又去检查的他的药看他有没有按时吃药。

    做完这一切后,他开始动作娴熟地将白宿的外套折好装箱。

    这些事他以前是不会做的,无论是在外读书还是回国发展,都有保姆家政帮忙,根本不用他操心。

    但在给白宿做护工的日子里,无论是洗衣做饭都做得井井有条,不会就去学,把他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硬生生变成了职业家政人员。

    白宿用手肘悄悄碰了碰萧恪的手臂,悄声道:“不用管我,去看看你爸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萧恪不情愿:“他又不是不会做。”

    白宿被他气笑,伸手推了他一把:“我也不是不会做,乖啦,去看看爸爸吧。”

    萧恪长吁了口气,似乎因为昨晚的争吵所以显得有些别扭。

    他步伐缓慢踱到了萧松山背后,不发一言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手法娴熟地平铺在床上,折好装箱。

    萧松山讶异地望着萧恪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惊赛过感动。

    “你竟然……都学会叠衣服了,你以前在家从来不做这些事的。”

    萧恪觉得这话实在夸张:“又不是小孩子了。”

    萧松山笑笑,拿过另一件衣服和萧恪一起叠起来。

    气氛是难得的和睦,以前父子俩只要见了面一定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两句话说不通就要吵架,最后都是以冷战结束。

    萧松山觉得萧恪为了白宿学会了太多以前没做过的事,开始觉得他为了这么一个人太过卑微,但仔细一想,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为了追求萧恪的妈妈,把自己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小少爷变成了全方位多功能人才。

    只要是心甘情愿的,那就不算卑微。

    在这种平平无奇的小事中,也因为能照顾喜欢的人获得了极大的幸福感。

    收拾好行李,嘉宾们像来时一样,拖着行李箱在山路中踽踽而行。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程思羽一人拖俩箱子,刚把一只拉下去,又得跑回去拉另一只,就这样被远远甩到了人群之后。

    白宿觉得他辛苦,出于好心想帮他抬一下箱子,结果被程思羽义正言辞拒绝。

    他喘着粗气淡淡道:“不用,这点小事不需要你帮忙。”

    成为白宿哥哥喜欢的霸总攻第条:不能接受任何帮助,要充分展现自己独立强悍的一面。

    实则内心:呜呜呜箱子好重,地上都是碎石子,我太难了。

    他故意蜷起胳膊,展示着根本不存在的肌肉,扭头对白宿道:“你的行李箱放这,我给你一起带下山。”

    白宿看着程思羽自己那两只已经面目全非的行李箱:谢谢,箱子还想要,花一百块钱买的呢。

    好不容易下了山,一行人命都没了半条。

    林正禹他们早就下了山,正帮着工作人员给设备装车,见到白宿,他借着帮忙装车的由头伸手去拿白宿的箱子。

    白宿头一次没有拒绝他,自己大病初愈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又走了那么久的山路现在确实没了力气。

    “听说你昨天生病了,现在好点了没。”林正禹见到白宿,就不再热衷于帮忙装车,而是抓到一切机会就找他闲聊,试图增进感情。

    起码也不要像陌生人一样疏远。

    “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白宿抬头冲他笑笑。

    抬头的瞬间,面容被阳光映照的清透如玉,精致的杏眼睫毛根根分明。

    林正禹不由得有些看呆。

    无论是相貌性格甚至是声音,每一处都严丝合缝踩在他心头的那个点上。

    林瑞在一旁帮爸爸们搬运行李,看到这一幕,笑着摇摇头,对一旁的萧松山道:“正禹这个傻小子看来是真的动了心了,跟只小黏人虫一样。”

    萧松山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宿他们,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他又不能反驳林瑞什么,自己是有钱,但有钱人更要和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搞好关系才行。

    但程思羽就不在乎这些,直接插到二人中间,低声道:“让开,我要放行李。”

    成为霸总攻第四条:当有人和你喜欢的人搭讪时,要及时制止却又不能显山露水。

    一行人上了车,白宿特意将旁边的位置放了只背包给萧恪占座。

    他从下山后就一直在打电话,大概是在忙公司的事。

    然后就看到一道高大身影上了车后径直走到白宿身边,从容的将背包拿起来坐下。

    “你刚才去哪了,都不见你人。”白宿嗔怪道。

    “在处理公司的事。”萧恪撑起笑容,食指轻轻搔搔他的下巴,“怎么,想我了?”

    白宿像只被撸舒服了的小猫,眯起眼睛:“想了。”

    谈笑间,大巴开启,沿着山间小道缓缓向外面驶去。

    沿途的山川渐渐平坦,道路两旁多了些低矮房屋,也不知过了多久,便看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小镇,一条清澈的河流将建筑群一分为二,一条拱形古桥横亘溪流之上,还有不少游客穿梭其中。

    &介绍道:“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第二站,位于谢特山脚下的旅游风景区永安小镇,这里还保留着传统的吊脚楼建筑群,每年能吸引大量游客前来一睹风采,是这座小镇的重要经济支柱。”

    林瑞欣慰地点点头:“早些年我来过一次,那时这里还是个经济凋敝的小村庄,这么多年过去了,面貌翻新,看来发展得不错。”

    &跟着道:“的确是,国家政策好,人民过上了富足生活。但这里地方小,又偏僻,单靠旅游业很难支撑整座小镇发展,所以国家在大力扶持他们发展农产品经济,但这两年经济效益实在不好,哪里都不好,因此出现了很多滞销的农产品以及当地特产。”

    闲聊间,大巴在一座崭新的四层小木楼前停下,工作人员通知嘉宾们下车拿行李。

    这就是他们此次的居住地,一座传统吊脚楼风格的小旅馆。

    和之前一样,两人一间,华钰莹因为特殊情况单人单间,一层住嘉宾,一层住工作人员们。

    放好行李,屁股还没坐热,嘉宾们又被主持人喊下了楼。

    “今天的任务是直播。”MC故意卖了个关子。

    他给每组发了一只手机和一个自拍杆,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出今天的主要任务:

    “各位,刚才也说过了,因为各种原因,这两年普遍经济效益不好,因此出现了农产品特产滞销的情况,拜托各位,救救他们吧!而我们作为公众人物当然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所以今天的任务是,每组分配一种农产品或特产,在道路两旁支摊进行线下售卖,同时要直播带货进行线上售卖,最后根据每组的销售额分发不同的食材。”

    其他人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活动,带动经济又能帮助农户,但萧松山和云碧野一听,心里不情愿那股劲儿就上来了。

    毕竟他们不像其他二位是白手起家,他们出生起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让他们沿街叫卖,说实话,感觉有点……丢人。

    “而且,节目组要求,只能由爸爸嘉宾们进行直播带货,艺人们并不参与,最多做做辅助工作。”

    萧松山一听更不乐意了。

    你让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又是大财团的董事长直播带货?把他跟小网红摆在同一位置上?

    这不掉价么。

    万一真的一件商品也卖不出去,那些口无遮拦的网民肯定又要说:

    “哎呀都是萧董会投胎,他老爹在街边卖卖地瓜都能发家,萧董这不直接比别人少奋斗几十年?”

    萧松山阴沉着脸,嘴唇紧抿,现在就是很想把萧恪拖过来骂一顿。

    都怪他出什么馊主意非要自己上这节目,脸都要丢尽了。

    屏幕前的观众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松山的不自然,展开了热烈讨论:

    【萧董现在肯定想直接把节目组的公司收购了给他强行改剧本。】

    【这脸黑的,就差把“我嫌掉价”四个字写脸上了。】

    【正常啊,萧董又不是白手起家,出生起就拥有一切,没尝过人间疾苦,觉得丢人也是人之常情。】

    【srds,萧恪爸爸本来就是生意人,这不是他的拿手好活么。】

    【srds,人家以前做生意只需在办公室动动手指,沿街叫卖……我很怀疑他真的会么?】

    “那么接下来,需要每组派一个人上来抽签,抽到什么产品就卖什么。”MC继续道。

    白宿看向萧松山,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也猜出了他此时的心路历程,小声道:“萧伯伯,是我上去抽签还是您来?”

    萧松山没那个心情,摆摆手:“你去吧。”

    白宿点点头,上去前心里还祈祷着尽量给萧松山抽到比较好卖的商品,让他不至于这么尴尬。

    但打开抽签后,上面几个字让他傻了眼……

    【烫皮】

    这是什么,恕白宿学识短浅,完全没听过这种东西。

    再看看其他人的,有抽到槐花蜂蜜的,有抽到柑橘的,看起来都很好卖,起码也是听说过、大家喜欢吃的,但是这个烫皮……

    果然炮灰就是炮灰,运气永远差人一截。

    白宿拎着抽签,一脸衰相的回去了,不好意思说道:“萧伯伯,我抽到了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叫烫皮……”

    萧松山脆弱的自尊心又裂了几道缝。

    抽完签,几个人需要去当地农户家把需要售卖的产品拿回来。

    白宿终于人生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烫皮为何方神物。

    一种薄薄的看起来像塑料片一样的棕灰色食物,可以说,让人一看就完全没有食欲。

    他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尝了尝……

    嚼起来的确是软的,但这韧性就连金刚狼都甘拜下风,且没什么味道,就像在嚼一块塑料一样,牙口不好的基本可以告别这种食物了,而且和好吃完全不沾边。

    就连跟拍的VJ尝过这烫皮之后,都对白宿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看来,他们今晚要和泡面过活了。

    但白宿觉得,既然是特产,一定有它一般人不懂的优点。

    他又拿起一块烫皮尝了尝。

    嗯……暂时是没找到什么优点。就连白宿这种见吃的就上的都没了那种世俗的**。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需要售卖的产品拿回去后,节目组通知嘉宾们下楼,要讲解一下摆摊事宜以及确定下产品定价。

    白宿随手将一麻袋烫皮放在房间便下了楼。

    此时,走廊尽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躲到了摄像头的盲区。

    他掏出震动不停的手机,一接起来,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我不是让你整死他么,这么多天了你干了点什么?!”

    他委屈地说道:“其实昨晚可以成功的,他喝了点酒,又发烧,我本想给他吃点头.孢消炎药,他不死也得难受好几天,但偏就被那个叫程思羽的给坏了好事。”

    “程思羽又是什么东西。”

    “嘉宾之一,听说他和萧恪是发小,所以大概也对白宿横竖看不顺眼,但我没想到这人蠢到连消炎药也要和白宿抢,所以就……”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辛吉安,我和你说过的吧,你想红,我有的是资本捧你,同样的,我能捧你也能摔死你,你最好放机灵点,什么该做该怎么做,自己掂量明白。”

    辛吉安攥紧手机,低低道了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辛吉安长长叹了口气。

    他对白宿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本就是相安无事的二人,互不侵犯对方利益,但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就像白宿的养父说的,白宿不死死的就是自己。

    辛吉安闭着眼睛恢复了下精神,随即,目光落在白宿和萧松山的房门上。

    他看了眼摄像头,待摄像头转到别处后,他猛地打开门冲了进去,锁上门,拿过桌上的水壶进了卫生间。

    节目组在下面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辛吉安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刚才在卫生间,来晚了。”辛吉安还是那副老实模样,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的微笑。

    或许是因为心虚,他看了眼白宿,刚好看到白宿也在看他。

    他心里一惊,忙移开视线。

    白宿看着他这诡异的举动,唇角漫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他来得迟,所以大家都会下意识看向他,但他为什么,偏偏躲开了自己的视线呢?

    交代好注意事项,节目组帮忙去租借摆摊用的工具来,嘉宾们就先回房间休息。

    今天气温不算低,而且又不在山里,白宿虽然大病初愈但还是觉得热,脱下原本的厚重羽绒服换上了轻便的毛衣外套。

    萧恪也是逮住一切机会就要来和他温存温存。

    刚进房间,就见他换了薄毛衣,眉头蹙起,拿过羽绒服往他身上套:“现在天还冷着,多穿点,你要在外面站一天呢。”

    白宿拂开他的手,想脱衣服,又被他牢牢按住。

    “吃药了没。”萧恪又问。

    白宿没吃,因为药片太苦,他每次吃药都像上刑,所以下意识撒了个谎:“吃了。”

    本来一句话了事,萧恪却偏要从他行李箱里翻出感冒药,数了数,他表情一凛:“撒谎,明明没吃。”

    被当场抓包,白宿只能以傻笑回应企图搪塞过去。

    一旁的萧松山正因为今天的任务唉声叹气,听到白宿不乖不吃药,他主动拿起热水壶想去烧水。

    热水壶还温温的,但里面却没有水?

    萧松山晃了晃水壶,觉得诧异,但又觉得可能是白宿烧过水烫了烫这很多人用过的水壶,因此没想那么多,拎着水壶进去了。

    出来后,就听到白宿还在和萧恪打拉扯战。

    “药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而且我没有病得很严重,可以不用吃的。”

    “你知道自己鼻音多重么,乖,吃药,吃完后奖励你一块巧克力。”

    正当白宿在吃药和巧克力间纠结时,萧松山烧上了热水,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生病了就吃药,萧恪又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别让他担心。”

    白宿只好讪讪拿过药,不情愿地摩挲着等待水烧开。

    萧恪见他终于老实了,抬手刮刮他的鼻尖,笑道:“得全家上阵一起哄着你才肯吃,对么?”

    白宿撇撇嘴:“啊对对对。”

    萧松山看着小情侣恩恩爱爱的模样,心头一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白宿真的和萧恪他妈妈一模一样,无论是气质还是性格,她也是这般,生了病就闹脾气不肯吃药,一定要全家一起哄才行。

    水烧开,吃完了药,节目组也恰好回来了。

    白宿主动拎起装满烫皮的麻袋往下提。

    但是,奇怪,这烫皮拿回来时有这么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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