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8章 第 68 章

    守在外面的摄像师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本以为他五大三粗怎么不得让这些地痞流氓好好掂量掂量,结果链子男一见他手中的大家伙,乐了:

    “呦,想不到还是个人物呢?”

    胡子哥冲白宿□□道:“是明星?那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明星应该赚了不少钱吧,借几个花花呗。”

    蒋月妈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明星什么的,还是毅然决然挺身而出挡在蒋月和白宿面前:“你们别为难孩子,保护费多少,我交。”

    链子男对白宿伸出手:“不,不用,爷现在改变主意了,小明星,你要不陪爷一晚,要不陪爷一辈子,你选吧。”

    像这种三观尽毁的地痞流氓可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公众人物,他们就想玩点没玩过的,刺激的。

    白宿猛地伸出手截住链子男的手腕。

    但再怎么说这些地痞也是天天东窜西逛的武夫,力气大得牛一样,轻而易举就拉住了白宿将他往自己怀里拖。

    VJ见白宿被欺负了,二话不说扑上去想帮忙,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三三两两扑过来将VJ按倒在地。

    挣扎中,摄像机被踢出去老远。

    蒋月妈吓了一跳,赶紧把蒋月往后推,悄声让她走后门出去找警察来。

    自己则从三轮车上搬起一只大箱子朝其中一个地痞身上砸过去,霎时间,豆腐豆皮倾泻一地,多日心血毁于一旦。

    “妈的你这个臭婆娘还敢和老子动手!”地痞顺势而起,一把抓过蒋月妈的衣领将她按在旁边摊位上。

    混乱中,白宿随手抓过摊位上的萝卜朝链子男砸去。

    “妈的!小丫头跑了!去追!”其中一人发现了要去报警的蒋月,赶紧摇人去追。

    蒋月也跑不快,很快就被几人从后面抱住腰拖了回来。

    “妈妈救我!”她一声尖叫,手指使劲挠着地痞们的手臂想要挣脱。

    蒋月妈想去保护女儿,奈何被按得死死的。

    白宿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抓过一个地痞往后拖,但很快又被闻讯而来的同伙钳制住双手。

    场面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声此起彼伏。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邦”的一声响,抱住蒋月的地痞忽然一愣,接着脑袋一阵剧痛,疼得他瞬间松了手蹲在地上痛苦哀嚎。

    众人循声望去,没等反应过来,脑袋上又是“邦邦”几声。

    白宿缓缓抬眼,瞳孔渐渐扩张。

    没、没看错吧。

    眼前这个穿着高中制服手持木棍的女人,是华钰莹?

    她握紧手中木棍,眼神似冰,胸膛因为剧烈呼吸而起伏着。

    霎时间,无数脚步声响起,随即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划破寂静夜空。

    “草!警察来了!”几个地痞见势不好赶紧放开几人往后门狂奔而去,但很快被另一头包抄的警察堵住了去路。

    华钰莹第一时间没有关心白宿,而是径直跑向蒋月妈,将她扶起来,满脸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蒋月妈扶着腰站稳身子,看到华钰莹时明显一愣。

    她又狐疑地看看旁边的蒋月。

    这时,警察过来让他们跟着去警局做个笔录,蒋月妈忙道:“我去就行了,孩子们明天还要上课,不要耽误他们睡觉。”

    但警方说必须所有当事人都去做笔录,不得已,一行人跟着上了警车。

    深夜的警局,地痞们捂着脑门“哎呦哎呦”叫唤不停,对面是严词厉色的警察,大声吆喝着什么。

    蒋月和妈妈在里面做笔录,白宿在外面陪着华钰莹。

    她身上披着白宿的外套,低着头一言不发,双腿紧紧并拢,身体似乎还在发抖。

    白宿给她倒了杯热水,关切问道:“没事吧。”

    华钰莹接过水杯小声道谢,摇摇头:“没事。”

    白宿在她身边坐下,忽然好奇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应主任让我出来改校服,就……不知怎么的,走到了这里。”她攥紧手,忽而抬头,眼底是无尽的茫然,“这间菜市场,我妈以前也在这摆过摊。”

    “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但那时只有我和我妈两人,我妈为了保护我……重伤住院,就……再也没有醒来。”

    “吧嗒。”泪水落在裙子上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

    “好奇怪,相同的事情再一次上演,但是……还好这次结果不一样。”

    白宿眯起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和蒋月十分相像的华钰莹再次经历过和小时同样的事情,并且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华钰莹时就觉得她和现实中哪个女明星的遭遇很像。

    但具体细想,却又理不出头绪。

    是巧合么?还是这个世界在被某个神秘人操纵着。

    是原作者么?

    沉思的工夫,蒋月妈和蒋月做完笔录从审理室出来了。

    见到外面可怜兮兮的两人,蒋月妈赶紧上前,摸摸两人的脑袋:“谢谢你们了,阿姨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时候不早了你们还回得去学校么?不然今晚就住在我家好不好。”

    白宿本想婉拒,结果华钰莹一下站起身,眼底水光涌动。

    “好,谢谢阿姨。”

    蒋月家就在菜场不远的老式居民楼里,这里似乎是一座城市的最底层,写满了破败不堪。

    她家面积很小,也就四五十平,四个人往里一站,连转身的地方都没了。

    蒋月妈忙着给孩子们一人下了一碗馄饨,让他们吃完赶紧休息。

    望着破了个缺口的蓝花瓷碗,热气蒸腾弥漫,华钰莹一时分不清是被热气烫的还是什么原因,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汤碗里。

    太像了,就连瓷碗的花纹和缺口,都一模一样。

    高中时也是这样,为了省钱从不在学校吃晚饭,都是忍饥挨饿回家,等一碗妈妈亲手包的小馄饨。

    但是从那件事以后,便再也没吃到过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成熟了长大了,变得无坚不摧了,可看到这一幕,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总是很没出息地掉眼泪。

    蒋月看着她,默默将碗里的馄饨舀到她碗中,轻轻道:“姐姐,多吃点。”

    房子很小,只有两室一厅,因此晚上睡觉时,三个女人挤在一间屋里,白宿和VJ挤一间。

    阒寂深夜,华钰莹听到身边传来女孩节奏的呼吸声。

    “姐姐,你睡不着么。”听到华钰莹不稳的气息声,蒋月关心问道。

    事实上她也睡不着,这一天经历了太多,闹得她无心入睡。

    华钰莹勉强笑笑:“可能,认床?”

    蒋月往旁边移了移:“对不起我家很小,让你受委屈了。”

    华钰莹转过身面向蒋月,笑着摇摇头。

    “蒋月,听着,这是作为过来人的忠告。”

    蒋月“嗯嗯”两声,表示洗耳恭听。

    “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值得你流泪。”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蒋月也不太懂其中深意,但还是乖巧点点头:“我记住了。”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华钰莹和白宿便起床往学校赶。

    他们在宿舍门口敲了半天门,舍管才骂骂咧咧过来开门。

    应明就好像不用睡觉一样,一大早就守在宿舍外巡逻,透过门上的小窗户观察宿舍里有没有偷玩手机不好好睡觉的。

    看到白宿回来,应明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

    “还是不合格,但念你特殊情况,勉强饶过你这一次,回去!”

    声音不大不小,几个宿舍的灯骤然亮起。

    随即,一道房门打开,高大的身形疾步而出。

    昨晚一直等到宿舍熄灯,萧恪也没见到白宿回来,白宿没手机他也联系不上,就这样在床上坐了一晚一直在等一道开门声。

    他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气色也不太好。一见到白宿,两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是白宿剪短的头发,一个是他嘴角似有若无的青紫色。

    他抬手抹了把白宿的嘴角,想确认那是灰还是青紫。

    应明背着手喊道:“干什么干什么,我看你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萧恪没理他,垂首仔细观察着白宿的嘴角。

    确定是青紫后,剑眉忽的一凛,按住他的肩膀问道:“嘴巴怎么回事,昨晚为什么没回来。”

    应明也忙凑过去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跟人打架了?!”

    “没,不小心磕门框上了。”

    应明是信了,他觉得白宿毕竟是艺人,总不可能拍摄期间跟人在外面打架。

    萧恪明显不信,得是多矮的门才能磕到嘴角。

    他拉着白宿要回宿舍问问清楚,被应明拦住:“你想干什么,我看你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萧恪不耐烦了,语气冷了几分:“我做事还需要向你报备?你算什么东西。”

    白宿也生怕他拉着自己刨根问底,赶紧拉住他,笑道:“不要这样说,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就应该听从教导主任的话,副的也是官,不要惹老师生气,乖,听话。”

    应明一听,老脸倏然涨红,双手抖似筛糠,他一拍大腿用不标准的乡普说道:“说的hin对啊!我的亲娘来,第一次有人承认副的也是官,白宿同学,老师一定要好好表扬你!”

    萧恪嗤笑一声:“那老师赶紧打电话回家报喜吧。”

    应明食指抖个不停,乐不可支的模样仿佛脸都要笑掉,赶紧道:“对对对,多亏你提醒,我现在就给我老婆打电话说说。”

    说罢,一边掏手机一边蹦蹦哒哒往外走。

    碍事的走了,萧恪按着白宿的嘴角,眼神锐利似刀:“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说过了,磕门上了。”

    萧恪拉着白宿来到门口:“来再给我磕一个看看。”

    白宿望着门框,默默低下头。

    “真的磕门框上了,本来就很疼,你还一直让我说……”

    说着说着,眼底还积郁了薄薄一层水渍。

    萧恪愣了下,语气霎时间软得一塌糊涂:“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态度和你说话,好好,就是磕门上了,但是昨晚怎么不回来呢。”

    白宿暗笑。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这烂把子胡招式不知用了多少次,萧恪却次次都能精准踩坑。

    “回来时学校关门了进不来,就从外面找个宾馆睡了……”

    萧恪看着他真诚的眼睛,良久轻叹一声,无力地垂下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气若游丝道:“拜托了,别让我担心,如果你真的出点意外,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如落雷,在白宿心头炸开了蘑菇云。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关穿书一切的秘密在抽丝剥茧般一层层揭开,如果真到了真相大白那一天,自己会怎样呢,萧恪又会怎样呢。

    刚来的时候因为莫名其妙背负上了悲惨炮灰的身份,迫不及待想走完剧情赶紧回去过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但随着时间推移,或许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只是一想到可能要离开萧恪要离开妈妈,心里就像被堵住了一样,胸口闷得厉害。

    看着萧恪患得患失的脸,白宿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哪怕最后要离开,也不能给他留下遗憾。

    *

    早自习的铃声如约而至。

    节目组已经架好机器在各班教室后面。

    而作为班长,白宿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同学的作业收上来交给老师。

    这群孩子写是不可能写了,从隔壁班借了各科作业的卷子来一通狂抄,字写得龙飞凤舞笔尖冒火。这次他们学乖了,不抄本班人的,反正也没几个写对的。

    还有的干脆抄都不抄,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就不交,大不了出去跑圈也比坐教室里听念经要强。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教室,白宿忽然觉得,贸然许下的“月考第一”承诺,似乎登天也比这要简单得多。

    当他站到中间一排学生旁边等他们抄完时,余光一瞥,看见后座一个男生正用手挡着笔尖在纸上画着什么,根据划过的痕迹来看,明显不是在抄作业。

    白宿好奇看过去,就见试卷上出现了一个头比身体大了几倍的漫画人物,那人物留着二八分头发,大肉鼻子像蒜头,满脸狠厉张着个大嘴露出一排大牙,旁边还有几滴代表口水的水滴,形象栩栩如生,令人忍俊不禁。

    白宿停在他身边,几台摄像机也悄然而至。

    男生突然感觉到身边落了黑影,下意识抬头,看见白宿冲他微笑。

    他立马趴下身子挡住试卷,眼神几分心虚看向一边。

    “是画的地理老师么。”白宿问道。

    男生明显一怔,更加用力护住试卷:“看……看出来了啊……”

    “怎么看不出来,太形象了。”

    男生又是一愣怔。

    随即,他缓缓坐直身子。

    旁边的同学被这边吸引了视线,渐渐的,男生的座位前围成一团。

    “他成天乱画被老师骂了很多次。”

    “班长,你觉得画得好么?”

    白宿扬起笑容:“虽然比例和传统头像不一样,但是,有时候用不着太在意常规。”

    男生攥紧铅笔,想起昨晚专业老师冲他咆哮着骂他是废物,刚因为白宿一句小小的夸奖建立起来的信心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抓起试卷就要撕,嘴里嘟哝着:“有什么好的,考试又不考这个。”

    倏然间,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明明那人并没使劲儿,但自己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谁说不考,央美就比其他学校的传统校考多了一门设计基础,除了对学生的基本造型能力进行考察,他们更看中的是创造思维。”

    男生愕然,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央美这种无数艺考生可望不可即的梦联系到一起。

    前不久老师让他们把每人想考的志愿学校选三个贴在桌子上,自己本来是写了央美,但老师经过他身边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他马上擦掉原本的志愿随便填了个学校。

    白宿作业也不收了,往男生旁边一坐,指指自己:“可以给我画一张么,到现在还没人给我画过画像呢,别的艺人都有,我也想要。”

    他的话语中几分哀求意味,令人无法拒绝。

    男生正襟危坐,结结巴巴:“那,那你摆个动作,我……我量量比例……”

    “不用。”白宿笑道,“我就想要这种大头漫画。”

    话音一落,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男生心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肯定了。

    男生忙不迭点头:“好,一定给你画好。”

    其他学生见了也立马跑回座位找出炭笔,从桌底捞起画袋架起画板:“白宿哥哥,我们也想画!”

    “乐意至极。”白宿莞尔一笑。

    原本吵闹如同菜市场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只剩笔尖在素描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值班的政治老师极不情愿来了教室看早自习,她最讨厌看十五班的早自习,每次来都是一肚子火,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甲亢。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一进门书一摔怒斥他们安静下来,结果开门的瞬间,被教室里安静到祥和的环境惊呆了。

    “不学习干嘛呢!”她一声吼,但并没人理会。

    只有白宿回过头,冲她微笑着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忽然有点好奇,走到学生中间看向每一只画板。

    上面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形态各异,有的大头小身子令人忍俊不禁,有的比例标准明暗过渡极其自然,每一幅作品都栩栩如生,仿佛纸上的小人下一秒就要从画面中跳出来。

    她不禁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切。

    这群混世魔王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良久,政治老师深吸一口气,轻笑出声。

    画吧画吧,哪一种努力都是努力。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齐刷刷撕下素描纸,一窝蜂般涌到白宿身边,迫不及待将自己的作品塞给他看。

    VJ们赶紧抓拍这一美好画面。

    白宿认真看过每一张作品,嘴角笑意扩大几分。

    他随便举起一张作品看向摄像头,将画中的头像和自己做了个对比,笑道:“很像对吧。”

    VJ笑着点头。

    白宿将每一张作品收好,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现在我一定是肖像画最多的艺人了。”

    学生们喜悦之余,却又不禁失落。

    “可是老师都说我们根本不会画画,都是废物,说我们没脑子。”

    “还说找头猩猩来学都比我们强。”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不被承认的落寞。

    却又好像迫不及待在等白宿一个答案。

    “如果不会画画就是废物,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废物,包括我。”白宿如获珍宝抱紧一沓关于自己的画作,“央美是美术类顶级学府,他们却更看重想象力创造思维,就是不希望你们被应试教育束缚了手脚,想象创造力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基石,对吧。”

    孩子们齐齐点头似捣蒜。

    “可是基础是立身之本,决定你的楼能盖多高,是否稳定,相信每个孩子学习美术都是从基础和临摹起步。”

    孩子们疯狂点头。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摆脱当下不被认可的困境,必须通过自身努力掌握这种老套死板的应试教育,然后再去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它。”

    白宿说着,扬起灿烂笑容:“最起码,也要给那些教不好就认为是学生自身问题的老师们一记响亮耳光。”

    “尽管我希望你们不用被任何人定义,可世界很残酷,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唯一的方法是站到最高点。”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圈渐渐泛红。

    小小的希望之种在心间悄然萌芽。

    这个世界上,能使小树成长的不是暴力的拔苗助长,是阳光是水分,是柔软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

    男生被白宿握过的手腕到现在还热热的。

    明明他没使劲自己还是放下了手,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具力量的东西,是温柔。

    他们也并非顽固不化,只是一直在等一个人能给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男生擦掉桌角志愿栏中的三个学校,全部填了央美。

    现在已然没有了退路,唯有不断向前。

    今日第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连课本都没拿,甩哒着膀子来了。

    他觉得没必要,反正孩子们也不会学,自己也乐得清闲。

    但一进教室,他愣了许久,忙退出去看了眼班级铭牌,确认这就是十五班。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那一个个坐得板板正正的学生真的是十五班的学生?

    讲台上那一沓整齐的试卷作业真的不是空白卷?

    他犹疑半晌,小心翼翼道了句:“上……上课?”

    “起立!”

    “老师好——”齐刷刷的鞠躬敬礼,吓的数学老师半天合不拢嘴。

    站在教室后面偷看的应明大为震惊,思忖半天,固执认为一定是自己的英明管理起了奇效。

    就说嘛,副的怎么了,副的一样能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

    *

    第二节课间操结束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学生们一般会趁这个时间趴着小憩或者去校园超市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以往这个时候,蒋月都会和关馨齐甜一起去超市,哪怕什么也不买也愿意和朋友一起聊聊天陪他们看看帅哥。

    见齐甜和关馨手拉手穿过操场,蒋月忙追上去。

    两人本来正聊得热络,见到蒋月,同时闭了嘴。

    “你们前两节课感觉怎么样啊,我基础不太好,认真听也觉得有点费劲。”蒋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目光看向二人。

    两人没回答她,齐甜低着头一言不发,关馨则若无其事和路过同学打招呼。

    蒋月看着她俩的背影,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导致她俩态度大变。

    大概是,这世界上永远容不下三个人的友谊?

    班上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丸子头女生,就是之前和她们炫耀过定制胸衣的那个,路过她们时见蒋月满脸失落,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这个人学习不怎么样,脑子也不好使。”

    蒋月看了她一眼,仰起下巴:“论成绩,咱俩彼此彼此。”

    丸子头瞥了她一眼,双手揣在制服外套,晃了晃胳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不要对每个人都付出真心。”

    “什么意思。”蒋月的脸色冷了几分。

    丸子头眉毛一扬:“你猜?”

    无聊。

    蒋月暗骂一句,加快步伐离开。

    虽然大概能明白两人是因为觉得自己碍事,但关馨和齐甜确实是班上为数不多对她好的,她还是想再努力一把挽回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尽管两人在有意避开她,她还是跟着去了超市。

    路过几个男生,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随即嘻嘻哈哈一路小跑追上她。

    “蒋月,我听说只要买你家豆腐你就能陪人睡一晚是吧。”男生说着掏出五块钱递过去,“我长得不错吧,睡一觉也不亏。”

    蒋月缓缓抬头,眼神中仿佛掺了刀片,扎的几人心头发慌。

    但还有个嘴硬的问道:“听说你得了艾滋病是不是真的,不过我可不信哈,我是有脑子的。”

    话音刚落,蒋月抬腿朝他小腿狠狠踢了一脚。

    但对青春期的男孩来说,这就是打情骂俏。

    “谁说的。”蒋月攥紧手指,苍白的面容只剩一圈红艳艳的眼眶,更显得楚楚可怜。

    男生不以为然揉着腿,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她。”

    顺势看去,蒋月只看到了关馨和齐甜的背影。

    “你是不是得罪那小胖子了,她到处说你,说你妈是卖的,说你也女承母业啥的。”

    蒋月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怎么可能是关馨,她宁愿相信是一直和她不对付还打过一架的丸子头说的都不信是最好的朋友关馨说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知道妈妈在菜场摆摊卖豆腐的,只有关馨,甚至和齐甜她都没说过。

    为什么?自己哪里招惹她不开心了,怎么能不顾友情在背后胡乱编造是非。

    她可曾想过她一句话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眼泪无助的在眼眶中打转转,蒋月咬紧牙关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脑海中是华钰莹姐姐说过的那句“只有妈妈值得你流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笑得倔强:“我一直觉得你还挺帅的,没想到也是个不长脑子的,什么话你都信,我说她妈是卖的你信不信。”

    男生:“不信,我见过她妈,卖不出去的。”

    “傻逼。”蒋月骂了一句,转身回了教室。

    而这句“傻逼”不知是因为有人侮辱关馨的母亲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傻逼。

    不能哭,又念于旧情不能和关馨撕破脸,可坏情绪急需一个发泄途经。

    她翻开日记本,笔尖疾速划过每一行格子。

    情绪上头,她最后写了句: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写完,又觉得愧疚。

    这大概就是她的善良之处,被人在背后如此造谣损坏名誉,她没有和任何人说更没有和关馨撕破脸,只是默默将情绪发泄在私密日记中,写了她的坏话却又觉得愧疚。

    最后她还是划掉了最后一句话。

    合上日记夹在书本中,上课。

    *

    安静的晚自习,学生们难得拿出作业,咬着笔冥思苦想,甚至出现了小声共同讨论题目的奇景。

    白宿抬头望着前座空着的座位。

    蒋月已经走读回家了。

    有点担心,不知道那伙地痞会不会再来找母女俩的麻烦。

    正思忖着,忽然看见蒋月前座的关馨回过了头,像是找什么一样小眼神在蒋月桌上环伺一圈。

    接着她开始翻蒋月桌角的一摞书本。

    白宿直起身子,低声问道:“找什么。”

    关馨嘿嘿一笑:“白天的数学课没听懂,想看看月月的笔记。”

    白宿将自己的数学笔记扔过去:“看我的。”

    关馨接住笔记本,龇着大门牙故作可爱:“谢谢白宿哥哥,你真好~”

    但放学时,关馨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东西,待所有人离开后她又开始扒拉蒋月的书本,然后翻出了一本日记本。

    果然是,课间操回来的时候见她偷摸写着什么,肯定是在写自己的坏话,这个**丫头。

    她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上,呵呵冷笑一声。

    明明长了一副死人相,就他妈会哭,还用眼泪勾引她家颜宇哥哥,臭**!你怎么不去死?

    男生宿舍。

    王军捧着英语书,边洗脚边念念有词。

    “呦,怎么不看你的同人娱乐圈**小说改看英语书了?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上铺的李小强探出脑袋打趣道。

    “去!”王军紧张地看了眼白宿,“哎,实在记不住,什么主谓宾定冠词的,啥啥啥这是。”

    白宿坐起身子:“需要我帮忙么。”

    “哥你英语学得好么?”

    “不好,但是为了录综艺临时抱了把佛脚。”

    他坐在王军身边,接过英语书,两人俯首交流起来。

    对床上铺的颜宇趴在那儿,下巴搁在手臂上,悄悄露出半截眼睛打量着他。

    嘭嘭、嘭嘭。

    心脏又开始跳得乱没节奏。

    他赶紧躺好,抬手挡住眼睛。

    “咚咚。”房门响了两声。

    大家都懒得下床开门,随口喊了声“进”。

    反正只是隔壁同学过来串宿舍玩,无所谓的。

    房门推开,地上投出比一般人更长的影子。

    “萧哥……总……同学……”见到来人,几人忙从床上坐起来,考虑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他。

    这些对萧恪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白宿和一个男孩子共坐一床如此亲密?

    他疾步走过去,伸手将还在洗脚的王军拉起来连人带盆推到一边。

    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王军:?

    你要是吃醋拉你老婆不好么?我就是洗个脚我得罪谁了?

    “跟我过来。”萧恪低声对白宿道。

    白宿不明所以,跟着他出了宿舍,一路走,一直来到宿舍尽头的阳台。

    萧恪猛地止住脚步,半晌,转身:“和那些男孩子离远一点好不好。”

    白宿愕然:“你不睡觉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事儿?”

    “本来只是来看看你,看到了,正好聊聊。”

    白宿现在没心情和他聊,正好遇到了,生怕哪天这个世界崩坏,要趁现在一切还风平浪静之时,赶紧把该做的做了,不留遗憾。

    他探出脑袋环伺一圈,确定没人后大门一关,顺便把热水机推过去堵住门。

    萧恪莫名其妙看着他,没等反应过来,怀里忽然落了一道柔软。

    他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后退几步,身体重重抵在窗台上。

    然后就见白宿手指麻利地解着他的衬衣扣子。

    “你干嘛。”萧恪赶紧按住他的手。

    白宿使劲拨开他的手,火急火燎解开萧恪第一颗扣子后使劲往两边一拽,露出半截分明的锁骨。

    下一秒,他一口咬上锁骨。

    萧恪疼地皱了眉,忙揪住他的衣领往后拉。

    “怎么剪个头发把理智都剪没了,你想干嘛。”萧恪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抬。

    他的眼神忽然飘忽了下。

    对方迷乱的眼睛透着一丝期盼,被折腾过的嘴唇嫣红似一点朱砂,极尽艳丽。

    白宿呼吸不稳,蹲下身子,抬手抚上萧恪的腰带。

    他望着眼前的东西看了许久,语气坚定道:“今晚想要你。”

    萧恪脆弱的小心脏一下子跳漏了一拍。

    他赶紧按住白宿的脸把他往后推:“你疯了?这里是学校,到处是摄像头。”

    白宿使劲往前顶,双手挣扎间摸到他的大腿猛地抱住:“不管,今晚就要。”

    “我不要。”萧恪声音不禁提高几度,“除非你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气氛突兀的沉默。

    白宿缓缓坐在地上,脸颊贴着他的大腿滑下。

    该怎么说,我怕我要走了所以不想留下遗憾?

    他扶着额头,眼底弥散开疲惫。

    “不知道,就是想要不行么。”说话间已经漫上一丝嘶哑哭腔。

    从这里看下去,只能看到他头顶的一小块发旋,他整个人似乎被阴霾包裹,莫名的悲戚氛围弥漫开来。

    萧恪慢慢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语气软了些:“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白宿沉默着。

    萧恪释然地笑了:“我就在这,不会走的,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慢慢了解,我只希望你做的每个决定日后都不会觉得后悔。”

    白宿怅然抬头,迷茫着问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万一,我消失了呢。”

    “去哪。”

    “不知道,或许是比天边还远的地方。”

    萧恪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抬手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手指穿过发丝,感受着他的体温。

    “无论你去到哪,我都有信心再次找到你。”

    白宿伏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静静地闭上了眼。

    所有的不安好像都随他这句无比坚定的话语慢慢蒸发。

    “你的心跳得好快。”

    萧恪抿了抿嘴角,低头轻吻他头顶的发:“我说过,欢心则乱。”

    世界一下子变得无比阒寂。

    只剩下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

    *

    随着起床铃声响起,学生们火速洗漱完后小跑进了教室。

    “昨晚地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写的。”

    “你怎么写的。”

    十五班的学生写了作业,还因为不确定的大题一晚睡不好早起来讨论,对于这个班级来说是史无前例的事。

    一大早,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天空灰蒙蒙被阴霾笼罩。

    蒋月沾着满身湿气进了教室,恰好撞见关馨哭哭啼啼从外面进来,齐甜则扶着她一个劲儿安慰着。

    前座一个同学从习题中抬起头好奇问了句:“怎么了。”

    关馨哽咽着摇摇头:“我刚才去找班主任请假了,我得回家一趟。”

    “啊?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关馨攥紧手指:“你都不知道,我平时对蒋月那么好,她竟然诅咒我妈妈去死,结果刚才家里打来电话说我妈妈摔了腿,呜呜呜凭什么啊,蒋月是巫婆么?”

    说着说着,她伏在同学的桌上爆发了泥石流。

    “啊这……一般不会有这种灵异事件的存在吧,别担心,你妈妈没事的,快回家吧。”

    齐甜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道:“你们真的别理蒋月了,她就是个丧门星,你觉得她妈以前在歌厅陪酒能是什么好人么。”

    “对哦……”同学挠挠头,“我也听说了,可能……那就不理她了。”

    关馨如法炮制,又走到另一个同学面前哭嚎,一边诉说自己对蒋月多么好一边痛斥蒋月没良心,把自己包装成完美的受害者。

    人仿佛天生带着对弱者的同情,见关馨哭得这么难过,大家忙跟着安慰以后不会再理蒋月了。

    凡是被她哭诉过的同学都表示肯定会孤立蒋月,要关馨别难过。

    丸子头看着她在旁边演,漫不经心嚼着口香糖。

    良久,一声嗤笑。

    她看向关馨,语气恶劣:“胖妞,别装了吧,你都几天没和蒋月说过话了,你就知道她诅咒你妈了?”

    “还有你,齐甜,好歹有点主见吧,别人说啥都信,比起你旁边这种戏精,你这种没脑子的更吓人,哈哈。”

    同学不满:“关馨妈妈都受伤了你还这样说她,太过分了吧。”

    丸子头不以为然:“我说得不对么?她今天能孤立自己曾经的朋友明天就能背地捅你一刀。”

    见在丸子头这儿讨不到好,关馨一副弱柳摇晃的模样跌跌撞撞走到白宿身边,又开始痛哭流涕:

    “班长,我和老师请了假,我得回家了,我妈妈因为蒋月的诅咒受伤了。”

    霎时间,几台摄像机八卦地怼过来。

    见摄像机来了,关馨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前座的蒋月直起身子。

    她什么时候诅咒过她妈了。

    视线缓缓看向被翻动过的书本。

    一声轻嗤从她鼻间发出。

    白宿心不在焉翻着课本,“嗯”了声。

    接着,他合上书本抬头看向关馨。

    良久,送她一个灿烂笑容。

    “你怎么知道妈妈是因为蒋月的诅咒受了伤呢,有时候语言的确有威力,能将一个人伤害得体无完肤,但,并没有魔力。”

    关馨愣了下,鼻孔处明晃晃的鼻涕也没来得及擦。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怎么知道蒋月诅咒过你妈妈呢,谁说过这事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你看过人家的私密日记?”

    听闻此言,旁边同学好奇看过来。

    “她……蒋月肯定诅咒她妈妈了,关馨从来不会说谎。”齐甜在旁边帮忙打圆场。

    白宿点点头:“是啊,在背后造谣蒋月的母亲这不叫说谎,原来公共认知是可以被你们个人改变定义的。”

    这时,旁边一个男生也顾不得摄像机对着,厉色问道:“关馨,你不会偷看了别人日记吧。”

    另一个同学跟着附和:“那你活该被骂,怕挨骂的我见了不少,你这种上赶着捡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丸子头站起身,大声嚷嚷:“这小胖妞还到处让人孤立蒋月,朋友?笑死我。”

    也有人问:“蒋月,你真的诅咒她妈妈了么?”

    蒋月沉默半晌,将自己的日记翻出来甩在桌上。

    她目光凌厉看向关馨:“你是看了这个吧。”

    关馨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她弓着腰连连摇头:“没、没看……”

    “没看你怎么知道我骂你了。”蒋月翻开昨天的日记推到同学面前,“我开始念于旧情并不想和你撕破脸,只是在日记里发泄情绪,没妨碍任何人,但现在我明白了。”

    她冷笑一声:“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呢?”

    那句被划掉的句子毫不犹豫从她嘴里说出来。

    真的没必要了。

    好事的同学立马拿过蒋月的日记翻看,半晌,抬头看向关馨:“人家哪里诅咒你妈了,骂人不带父母,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到处在背后造谣人家母亲?”

    “贱不贱啊你。”

    丸子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一脚蹬上桌:“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关馨还扯她的胸衣肩带,暗讽她内衣不好,关你屁事,老娘内衣全手工定制的,嘲笑你这穷逼了没。”

    关馨本就不算白的脸“唰”一下涨红。

    她赶紧从抽屉里翻出书包,拉着齐甜要走。

    结果被丸子头堵在门口。

    “你想干嘛。”关馨警惕地看着她。

    “给蒋月道歉,跪下说我错了。”丸子头玩味笑道。

    她本就是出了名的小混混,这件事根本不怕闹大。

    “关你什么事。”关馨怂了,冷笑得实在勉强,但嘴上还要争几分尊严。

    “不道歉就扇你。”丸子头高傲扬起脑袋,揉着自己的手指,“刚好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道歉吧,你又造谣又联合大家孤立人家,怎么有你这种人呢。”刚才还心疼关馨表示一定会孤立蒋月的同学们瞬间倒戈,跟着义愤填膺道。

    这时候,齐甜猛地松开关馨的手,弱弱低下头躲到一边。

    “道歉道歉!”大家开始起哄。

    VJ们看着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见寡不敌众,关馨只好讪讪走到蒋月身边,垂着头缩着肩膀像个犯罪嫌疑人般嚅嚅道:

    “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蒋月看也没看她:“不想道歉就算了,回去看看你妈吧。”

    关馨双眼瞬时涌出泪花。

    或许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人在受伤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哭。

    她拎着书包哭着跑出了教室,庞大身躯撞到了守在门口的丸子头。

    丸子头揉着手臂:“妈的……”

    再次抬头,眼见多了一只手,手里捏着包纸巾。

    向上看去,对上了蒋月冷静的目光。

    “谢谢你帮我。”

    丸子头嗤笑一声:“拜托大姐,我是被撞到了你给我纸巾干嘛。还有,我先声明,我帮你并不是我多喜欢你,纯粹是讨厌这种碎嘴皮子。”

    蒋月嘴角一勾:“真的?”

    丸子头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过纸巾:“假的。”

    一旁,VJ小心翼翼问白宿:“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小女孩万一被孤立怎么办。”

    白宿扬起笑容:“人就该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并不能因为她是未成年就有特权,人生而平等,不是么。”

    VJ尴尬点点头:“也是……”

    风波过去,教室重归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外面雨越下越大,拍在玻璃上啪啪作响,天色也越来越暗,压抑到极点,这种天气似乎很适合睡觉,复习到深夜的学生们此时有了昏昏欲睡的困意。

    也不知谁打开了风油精,霎时间,所有人都被这气味刺激得清醒过来。

    上课铃敲响,地理老师抱着一沓试卷气汹汹进了门。

    白宿本想喊“上课”,结果地理老师先发制人,指着学生们怒气冲冲:

    “你们倒是学聪明了哈,说,昨晚的卷子抄的哪个班的?”

    学生们皱起眉头。

    “没抄,自己写的。”

    “没抄,自己写的~”地理老师学着他阴阳怪气道,“你们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先不说正确率,字迹这么工整,还学会花钱请人写了?”

    “真的自己写的。”

    服了,这人怎么谁都不信呢,是怎么被人迫害着长大的。

    这时,白宿缓缓举起手,义正言辞:“老师,同学们确实是自己写的,大家都复习到很晚,你确实冤枉他们了。”

    冤枉?

    地理老师粗眉一挑。

    好家伙,一个社会底层的垃圾三线糊咖还敢和他这个社会地位极高的人民教师抬杠?

    能让他驳了面子?

    “是你出的馊主意吧,你来之前这帮比猪还笨的学生抄作业能连着人家名字一起抄上,你来了倒是会教,教他们花钱请人写是吧。”

    白宿产生了和同学一样的疑惑。

    这人是被迫害着长大的吧,怎么谁都不信呢。

    白宿据理力争:“老师,猪并不笨,全世界智商排名第十的动物,相当于三岁小孩,连这个都不知道的才该多读书了呢。”

    教室里发出阵阵窃笑。

    “不准笑!”地理老师举起课本狠狠砸在桌子上,额角暴起条条青筋。

    就不信治不了这个垃圾小明星了。

    他一直都瞧不起这种抛头露面的戏子,管他是不是会被摄像机拍下发到网上,发网上更好,他今天就要为全体教师讨回属于他们的地位和尊严。:,,.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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