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萧寻初”这番求亲来得过于突然, 也过于隆重,甚至连皇帝都搬出来了,可谓猛力一击。

    正当谢府混乱重重时, 唯有二小姐知满是全心全意地在高兴。

    她一大早就守着在等消息, 没想到皇宫里刚放榜不久,姐姐就声势浩大地带着人来求亲了。

    知满知道这下事情妥定能成,当即欢天喜地地跑去见萧寻初, 与唯一知道秘密的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师父, 师父!我姐姐中状元了!她不但身穿状元服来提亲, 还特意求来了圣上的圣旨!”

    知满简直惊喜过望。

    这世上能有多少人成亲,可以请皇上当媒人呢?

    不要说如今谢家老爷根本没有功名官位, 哪怕是谢家最显赫的时候,都从未得过这样的厚待!

    对普通人家来说, 状元求亲、天子做媒,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了!

    知满既开心姐姐实际上中了状元, 又开心姐姐原本的身份, 终于能在外人面前嫁得十分体面。

    要知道在世人眼里,婚姻才是女人的头等大事, 若是嫁得不好,不知要被多少人在私底下笑话。哪怕姐姐自己实际不在乎, 他人也要恶意揣测她是故意逞强。

    知满喜滋滋地想, 不愧是姐姐, 连萧寻初那个烂风评都能在短短数月里逆转, 简直神通广大!

    然而她冲进姐姐房中, 却看到那个萧寻初本人, 正静静地坐在桌前看书。

    那书卷上有个“墨”字, 正是姐姐先前从山上草庐里给他带来的手记。

    知满噔噔噔跑过去, 双手盖在萧寻初书面上,不解道:“师父,都什么时候了!书确实是好书,但这会儿应当先为我姐姐庆贺吧!”

    萧寻初恍惚地回过神来,只是看起来仍有些心不在焉。

    他道:“谢小姐中状元的事,我先前已经听说了。我……早就认为她必能做到。”

    说到这里,萧寻初浅浅一笑。

    细碎的柔意在胸口化开,不知为何,他明明在这件事上助力甚少,却极为她开心,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如同唯有自己一人知道的宝藏,终于在世人面前证明了她的光彩。

    只可惜,世人仍然没有揭开她的真实面纱。

    若是知道那躯壳之后的人实则是谢知秋,想必会更加震动吧。

    想到这里,萧寻初的目光又落在自己的墨家术手记上,若有所思。

    知满催促他道:“听说了你还悠哉地在看书?快起来!你知道女子成婚多繁琐多重要吗?接下来可有得忙了!虽然你是我师父,但如果成婚时丢了我姐姐的脸,我可饶不过你!”

    萧寻初被扯着袖子往外拉,只得无奈地应了声“好”,并未多解释。

    *

    正当满梁城因迎新进士而喜庆非凡时,却并非所有人都愿意为此庆贺。

    崇政殿前,文武百官分列两班,而在这重重官员最前、立于群官之首的,正是名盛一时的方朝大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大人——齐慕先。

    新进士不过是刚刚走上官途的年轻人,在这最为光耀的一日,也不过是被允许站在群官最后。

    而他齐慕先,却是权势滔天、傲立于百官之上的第一人。

    齐慕先站在丹墀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百多名新进士骑马出了东华门。

    这些意气风发的新任官员,还不知他们结束多年学业生涯以后,踏上的将是怎样一条道路。

    齐慕先目色生冷,难辨喜怒。

    每当这种日子,他都克制不住地想起自己当年。

    然后,他又会想起自己那个病弱早夭的长子。

    弱小而聪慧的狸儿,那年才刚满六岁。

    他自幼聪颖,字看一遍就会写,书读一遍就能说出其中道理,甚至不必有人点拨。

    忽然,狸儿前一晚还欢喜地说自己作了两首诗,后一天便忽然开始咳嗽。

    再后来,他咳嗽渐重,逐渐起不了床。

    齐慕先早年清贫,为官十分正派,还时常出于怜悯之心接济受苦的穷人,他的俸禄仅够维持生活,可谓两袖清风。

    狸儿没有生病时,家中堂屋窗户漏风,无财修补,冬天也难得点炭,连偶尔喝一口鸡汤都能让他兴高采烈。

    狸儿生病以后,齐慕先掏出所有积蓄,为他寻医诊治。

    齐慕先能拿得出的诊金不多,若非梁城有些大夫受过他的照顾,知道他是个清官,愿意少拿他的钱,只怕连看病都困难。

    然而狸儿病得实在太重,民间大夫束手无策。

    后来,一位大夫看了狸儿的情况,说狸儿情况异常,可能不是普通风寒,又为齐慕先指了一条明路——

    太医馆的周太医妙手回春,曾接诊过类似的病人,如果能请周太医看诊,或许能逆转乾坤。

    齐慕先感恩戴德,当天就去求周太医。

    他在雪地里等了一宿,后来对着周太医的家门磕头,磕得满头是血,只等到周太医的仆人打着一盏灯笼出来,居高临下地说周太医出急诊去了,且五品以下官员也没有请太医看诊的道理,让他早点回家。

    齐慕先无法,便失魂落魄地回家先看狸儿的情况,谁知一进家门,就满室悲痛的哭声。

    他的妻子死死抱着狸儿,可狸儿小小的身体已经凉了。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一晚,周太医本打算给狸儿看诊,可是刚收拾好医包,前脚要出发,后脚就被户部侍郎叫走了。

    齐慕先只不过是个才考中两年的进士、芝麻大点官职,户部侍郎却是尚书的副手、实权在握。

    那晚户部侍郎家并无大事,只是这侍郎想讨好尚书,突发奇想请周太医写点强身健体的方子。说得十万火急的样子,实则是他白天与人打马球输了,心情不好,不想多等,故意找点茬罢了。

    后来齐慕先得势,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这个户部侍郎。

    说是肃清贪佞,实则公报私仇、排除异己。

    当时局势混乱,但凡能在朝中立足的官员,哪个能身上没有一点问题?就算万中无一的可能,有谁还真没问题,那么刑部、吏部、大理寺的官员都是他齐慕先的人,随便造点问题出来,仍旧容易得很。

    抄家那日,齐慕先亲自去了。

    说来也巧,那同样是个冬日,鹅毛大的雪从空中飘落下来,洒在朱色的雕栏上。

    户部侍郎一家跪在地上磕头求他。

    户部侍郎的小孙子那年六岁,白白胖胖,活泼健康,哭着跑来抱住他的腿,求他放过爷爷。

    齐慕先想起他的狸儿,死的时候那么瘦,身上摸得见肋骨。

    若是他早日觉悟,不要当什么刚正不阿的清官,像这个户部侍郎一样,趋炎附势一些,对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讨好讨好上级,会不会早有机会晋升,也不至于活得两袖清风?

    如果他能有钱修一修家里的窗户,在腊月里点上炭火,能给狸儿多吃一点肉,让他身体强壮一些,那么聪明乖巧的狸儿,是不是就不会生病,就能活得长一些?

    齐慕先看着这小孩,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他一脚踢过去,那小孩被踢飞起来,一头撞到柱子上,然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嘴角流出血,抽搐几下,就不会动了。

    院子里惊叫声无数,小孩母亲的叫声尤其惨烈。

    她想扑过去救孩子,却被士兵抓住狠狠压在地上,挣脱不得。

    齐慕先去看那户部侍郎,对方恐惧绝望的表情,令人畅快不已。

    他对那人笑了一下。

    侍卫机敏地跑过来,屈膝跪地,用手绢替他擦干净鞋子。

    齐慕先整理官袍,悠然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那一刻,他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原来是那么简单的事。

    只要站在高处,人人都会对他阿谀奉承,说他想听的话、为他做对他有利的事。

    如果有人令他不满,只要简单几句话,就可以令对方尸骨无存。

    既然这世道本就如此,那为他所用,又有何妨?

    ……

    时间回到此刻。

    齐慕先闭上眼,将久远的回忆都埋藏在记忆深处。

    良久,他重新开眸,看向新进士队伍离开的方向。

    那新科状元萧寻初的高马,已经看不见了。

    认真说起来,这萧寻初或许并没有得罪他。

    但萧寻初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阴差阳错地拿走他原本准备留给儿子的东西。

    齐慕先的眸色深了数分,犹如望不见底的幽谭。

    从这萧寻初当上状元起,齐慕先就不可能对他有丝毫好感。

    若非要说个理由,那就是他齐慕先不高兴了。

    哪怕萧寻初自己不知情,也该付出代价。

    若要怪的话,就怪这世道本就如此,势弱之人,即便觉得不公平,又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

    同一时刻,慈宁殿。

    恢弘宽敞的宫殿内,宫女们宁静肃立,人人恭卑垂首,作恭顺貌,不敢出声。

    与唱名声阵阵响起的崇政殿,以及百姓夹道迎接新进士的热闹相比,慈宁殿的安静难免显得寂寥,倒似与世隔绝一般。

    慈宁殿的主人,素衣长袍,乌发盘起,正跪在佛像前,闭目念经。

    她是个五十余岁的中年女子,与十几岁的少女相比,她已没有那么年轻了,但透过那被风霜浸染过的通透眉眼,仍清晰瞧得出当年闭月羞花之貌。

    太后娘娘衣无雕饰,发间素雅,面前清香三支,烟气袅袅。

    她已青灯古佛安居慈宁殿数年,颇有些不染俗世的修士气质。

    她一度是个大权在握的女人,纵然现在已经还政于君,但当年威望犹在。殿中侍候她的宫女,远比侍候一般先帝妃嫔更小心谨慎。

    太后娘娘念佛的时候,她们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发出一点杂音。

    忽然,太后手中的手持珠一停,她缓缓睁开眼眸。

    “今日是传胪放榜的日子?”

    她问。

    “外面怎么这么吵。”

    一端庄宫女立刻上前,恭敬地对太后解释:“回太后娘娘,今日确实是放榜的日子。新进士们已经出了东华门夸官,正是城外热闹的时候。

    “不过,今年比往年来得气氛热烈,想来也有今年的新科状元郎,经历格外与众不同的缘故。”

    太后不问朝政久了,倒没听说梁城这数月来的风风雨雨。

    她眼睑低垂,不冷不热道:“说来听听。”

    宫女立即道:“今年的新科状元,是那位大将军萧斩石的次子,名叫萧寻初!

    “这个人直到去年春天为止,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相传他从小就性格古怪,不愿好好读书,反倒举止粗鲁、恃强凌弱。这人不但整日钻研不务正业的玩意,还曾一拳将同窗的鼻子打出血来!后来十五六岁就离家出走,藏身临月山上,整日与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迹在一起。

    “可是,这样一个人,数月前,竟忽然开窍了!

    “他跑去参加秋闱,居然一下考出一个解元来!随后今年会试得了第二名不说,这回的殿试,又被圣上亲自点了状元!

    “本来大家都议论纷纷,不知他是怎么想通的。谁知奴婢刚才听说,这萧寻初高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城东谢家,向那有名的才女谢知秋提亲了!”

    说到这里,宫女语调轻快了一些,绘声绘色地对太后讲述道:“原来啊,这萧寻初是在临月山上读了那谢小姐写的诗文,深受其激励,亦仰慕谢小姐才华,这才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决心好好读书,学出个名堂来!

    “为了求娶谢小姐,萧寻初不仅考出这个状元,还提前向陛下请了一道圣旨,求陛下做他们二人的媒人。

    “眼下,人人都在夸赞这是一桩传奇般的好姻缘,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宫女说得详细,显然这是个受人关注的话题,不但传播速度极快,且赢得不少赞誉。

    然而,太后的反应却颇为平淡。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说。

    宫女说完全部,又小心翼翼地道:“听闻那萧寻初确有几分才华,城中冒出金鲤鱼时,也是他凭着一口好口才劝服了圣上,连圣上都对他赞誉有加呢!太后娘娘若是对那人有兴趣,可要寻个机会将他召进宫来见见?”

    太后似是想了一想。

    但旋即,她摇了摇头。

    “不必。”

    太后语气平淡,似是对此人兴致不高。

    她有些苍凉地道:“世人对男子本就宽容,无论早年犯了什么大错,只要冠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名,就能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而若换作是女子,一步踏错,哪怕此后十几载、数十载的小心谨慎,总也要不断被人翻起旧事,再不停戳脊梁骨。连做个‘浪子’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回头’?

    “这人早年顽劣不堪,如今不过是回到正轨,竟能博得胜于他人的美名不说,还让他轻松娶到那才华出众、从来清白的谢知秋。

    “或许当个故事听尚且有点意思,但若说这人因此就有多好,我倒认为不见得。

    “他本来就有无数次机会,不过弯拐得大些,又把握住其中一次罢了,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相比之下,我倒认为若有人能从头到尾坚守初心,更令人欣赏一些。亦或是若今年高中的是那谢家姑娘,我也会觉得可以一见。”

    “……太后娘娘说的是。”

    宫女本想卖个好,没想到太后娘娘对那萧寻初十分没兴趣,实在是卖偏了,顿时在心里暗骂自己嘴笨。

    而太后得知内情,也对外面的喧嚷失去兴趣。

    她合上双眸,又盘着手持珠,念经去了。

    *

    话说回头。

    谢家遇上皇帝这个大媒人,哪怕皇帝自己说他只是单纯想做个媒,不是强压百姓,但普天之下,哪里有人敢真不给皇帝这媒人面子?

    谢老爷几乎是抖着嘴皮子,将这位新科状元请进家门。

    既然婚事已经铁板钉钉了,那么接下来就要过三书六礼。

    还有,“萧寻初”这小子着实不靠谱,婚姻这么大的事,他之前全是自己一个人在主导,谢家的家长与萧家的家长,直到现在,互相连一面都没见过。

    这一下,既然事情定了,那双方家长也不得不见面好好聊聊。

    谢老爷以往在口头上对武将世家多有不屑,觉得习武之人这儿不好那儿不好,言语多有挑剔。

    然而堂堂萧斩石大将军真往他面前一坐,谢老爷整个人就不敢说话了,甚至有点哆嗦。

    只见萧将军关公胡垂得老长,一双鹰目凶神恶煞、不怒自威,他个头高大,坐在梨花木围椅上仍略显拥挤,凶目往屋中一扫,满屋家丁登时自觉低头皆不敢动。

    谢老爷紧张地问他:“将、将军您……喝茶吗?”

    萧将军望过去。

    谢老爷:“……”

    萧将军:“……”

    却说这时,萧将军实际亦略感拘谨。

    他特别不擅长和文官讲话。

    这谢老爷虽然是个商人,但说起来还是书香门第后裔。萧将军生怕对方一时兴起就邀他一起作个诗品个文章什么的,那他哪里会,只好先下手为强,用杀气把对方震住。

    半晌,萧将军略一点头。

    谢老爷赶忙胆战心惊地给对方倒茶。

    屋中气氛诡异。

    *

    相比较于双方父亲那里古怪的场面,女眷这里要好不少。

    只是双方初次见面就要结成亲家,彼此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

    姜凌在雍州是有不少朋友的,但自从来到梁城,她就明显与其他官宦夫人格格不入。经历了几次很不愉快的相处后,姜凌逐渐放弃与外人交友了,平时就自己练剑,要么骑马。

    只是,既然要谈儿子的婚事,那就不得不与其他人打交道了。

    姜凌对即将进门的“谢知秋”丝毫不担心,可是对谢知秋的母亲,就有些拿不准是什么样的人了。

    书香门第的媳妇,还教养了一个有名的才女女儿,该不会对武官意见很大,还对礼数要求很高吧?

    姜凌来之前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谁知一见面,那谢知秋的母亲温温柔柔的,比她还不安。

    温解语性情稍显内向,以前纵然觉察到大女儿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也绝无可能想到谢知秋有朝一日会嫁入武将家,还是萧家这样门第极高的武门大户。

    温解语从未与这样的人家打过交道,想到自己今日要见将军夫人,已经快三天没睡好了。

    若是谢知秋嫁得门当户对,亦或是稍低一些,那也就罢了,只要有谢家在背后,总能帮到自己女儿。

    可她未来的夫家,偏偏是萧家这样的门户,谢家很难插手不说,温解语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将军夫人的不快,让对方对她的女儿知秋也产生不好的印象。

    如此一来,两边方一见面,都是小心翼翼的。

    万幸,姜凌野兽的直觉在短短几句话后就发挥了作用,她说:“你对我不用这么小心,我又不会咬你。既然两个孩子成了婚,我们将来大概还要常常见面呢!”

    温解语愣了愣,腼腆地低头道:“让将军夫人见笑了。”

    姜凌摆摆手:“那是营里士兵叫的,让他们改口都不愿意改。你直接叫我姜凌吧,以前我还在雍州牧羊的时候,大家都是直接叫我名字的。”

    温解语意外地道:“您以前还亲自牧过羊吗?”

    姜凌一惊,自觉起了一个不好的话题,若是按照她之前和高门夫人交谈的经验,对方十有八.九要掩袖露出她怎么如此粗鄙的表情了。

    姜凌正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却见温解语错愕完,眼中却微微浮现出几分羡慕。

    她说:“真好,我从来没摸过真正的羊,它们长得又白又软,毛还很蓬松,摸起来应该很舒服吧?”

    姜凌呆住。

    温解语几乎没怎么离开过梁城,是真心在羡慕,只是羡慕完发现姜凌这般表情,又慌张起来:“莫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姜凌回过神来:“没有没有。羊摸起来是很舒服,只可惜将军府里环境不合适,不方便养羊,要不然真想再养一群。

    “幸好府里有马厩,可以养马,有时骑马出去走一圈,也挺愉快的。”

    温解语愈发惊讶:“您还会骑马吗?”

    姜凌道:“当然会啊,雍州那边多是平原,骑马很方便,几乎人人都会骑马。你要是感兴趣,改天你来将军府,我挑一匹温顺的教你骑!”

    姜凌说完,当即觉得自己又嘴快了。

    她来了梁城一阵子以后才发现,这里的人说出来的话未必和心里想的一样,搞不好只是在客套而已。

    万一温解语只是随口附和她说说,那反而是她不懂人情世故。

    姜凌头痛起来,觉得和梁城人说话真麻烦,若果真如此,又不知该怎么圆场了。

    然而,正当她担心时,下一刻,只见温解语吃惊而期待地望过来,问她:“真的……可以吗?”

    姜凌:“!”

    *

    一下午过去,萧斩石感觉绷得脸都僵了。

    不过,姜凌回来时倒相当精神,兴高采烈地对他道:“斩石!我这次,可能终于可以交到朋友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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