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91章 新的加更君

    薛放不知,在这短短三天之中发生了多少事。

    监军所那一夜之后,笏山巡检司这边的情形发生了极大变化。

    原先在俇族村寨事发,消息迅速散播,因兹事体大,从周围各处巡检司都有不少将官带人赶来,欲等看这案子审决。

    这些人里除了有少数是薛放铁杆,一心维护怕他吃亏外,最初站施武方的倒有大半。

    可其实,这些人并不是单纯地想偏向施武——当然,少数跟其臭味相投的除外,其他大部分军官站的则是律法跟巡检司的规矩。

    尤其是一些老资历的,听闻薛放公然殴杀同级,如此反叛胡为,如何了得。

    毕竟再怎么说,也不能纵容私下打死人的风气,规矩一坏,巡检司别说去管别人,自己内里就先乱了。

    而除了这个外,他们私下里对于施武的人品也是十分鄙夷的。

    昨夜在监军所,听了田溪桥分析,知道原来是银针杀死施武,这当然就非巡检司内斗,至少不是薛放打死同僚。

    他们便顺理成章地,不必再强站施武这边。

    而随着把事情的经过弄得越发明白,这姓施的连救了狄将军性命的大夫都不放过,这简直……同为巡检司的人,连他们都觉着丢脸。

    其中有些年长的将官,又气又怒,也不愿再等待什么审讯结果了,天不亮就已经带人离开了。

    剩下的人则以为,施武乃是被外人所杀,虽说是咎由自取,但大可不必因为这个再十分地追究薛放的罪名。

    就算薛放平时行为跋扈,可毕竟人品没有问题,而且在青年军官之中颇受敬爱,人缘极佳,他们当然也不愿意再去无谓地得罪薛放跟他身后的那许多少壮将官。

    何况又有田溪桥主持大局,以田某人的做派,就算弄不死薛放,也要狠狠地撕撸上一把,所以更加不必他们再操心此事了。

    因此这日,卯时不到,天还蒙蒙亮,那些非本地将官者,正要各离开笏山,自返回辖地。

    留下不肯轻易走的,除了还想给施武报仇的少数人外,就只有从头到尾都站薛放的了——这些青壮将官最是性格急躁,得知薛放并未杀死施武,即刻就向潘四涟施压,让他快些放人。

    然而永锡来的一部分、和素日跟施武交好的,自然不愿,两方人马正在堂下争执,气氛一触即发。

    此时田溪桥不在,潘四涟焦头烂额,只能尽力调停,被挤在两方人马中间,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拳头撩到。

    就在这时,外头又有士兵来报,说是衙门口来了好些俇族的人,说是要见审问打死施武案子的官长。

    潘四涟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没好气地道:“又来添什么乱,打发他们走!”

    士兵满脸紧张道:“他们不肯走,旅帅去看看吧,他们像是来闹事呢!”

    一听见闹事,里头的将官们都安静下来。

    潘四涟拍拍衣袖上的灰尘:“真是……”他在笏山混日子“养老”,平静了这多少年,哪里想到有朝一日居然竟这样热闹,只怕那天子脚下的衙门还比不上。

    永锡俇族村寨里来了大概是有四五十人。

    虽然人数不算多,但他们都穿着俇族的黑色衣裙,头戴黑翎羽帽子,齐刷刷地聚集在笏山巡检司门外,气势颇为惊人。

    巡检司的人驱赶无效,他们只是不走,非要见审讯薛放的官长。

    门口的士兵们都已经严阵以待,腰刀出鞘,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冲进衙门。

    但这些寨民居然丝毫不惧,仍是屹立不动。

    潘四涟急匆匆往外走,还没出大门就看见人墙一般的众寨民,吓得差点打了个踉跄。

    这简直跟他方才想象相差甚远,他还以为寥寥几个人罢了,怎值得自己出头,如今看是这个架势,心中猛然打鼓。

    羁縻州可不比别的地方,之前巡检司未曾驻扎,山匪,强贼,外加各族不合彼此打斗,时有死伤,因此这些异族寨民多半都是血勇强悍之辈,只是十多年来安居乐业,才不曾有那些流血事件。

    可假如真的惹急了闹出事来,就谁也说不准如何了。

    而且从永锡俇族村寨赶到笏山,这除非是他们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赶路,才会在这天不亮的时候就到了此处。

    潘四涟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各位,”潘旅帅赶忙换了一副面孔,陪着笑出门:“不知这是……何意?”

    横在门口的俇族村寨来人,中间三位年纪略大,而其中一个白须的,则是昨夜跟薛放喝酒的村寨长老。

    他见了潘四涟,手在肩头一按,欠身行了个礼:“大人,请恕我们不懂礼节,只是想知道先前从恶贼手中保护了我们村寨的薛旅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会儿那些原本在内吵嚷的军士们也都跟了出来,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潘四涟心头一动,便道:“薛放如今还被关押在监牢,正等候审问发落。各位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

    “薛旅帅没有罪!”出声是长老身后一名高个儿俇族青年。

    长老抬手制止,便跟潘四涟说起那夜的情形,又提起昔日施武逼死阿夏,又多番滋扰以势压人的种种。

    说完之后,另一名长老用俇族语说了几句。

    身后的青壮年闪开,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些俇族的寨民,可这些人却都是老弱之类,而且都是伤者。

    有鼻青脸肿吊着手臂的,有包着头额角渗血的,也有躺在木板不能起来的……足也有十几个。

    在场的这些将士都是经过生死,一看这情形就清楚有人下了狠手,这些人伤的都不轻。

    可最令人惊心的是旁边两具蒙着黑布的,那显然是已经死了。

    一个军士走过去,掀开看了看,见一名是形容枯槁的长者,额头上的血已经干涸,显然是被人狠敲所致,另一个则年轻些,身上乃是刀伤,简直令人发指。

    潘四涟咽了口唾沫:“这、这是……”心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

    “这都是被施武跟他带的人打伤了的,还有他们……昨儿没有撑过去!”那长老虽然竭力自制,还是忍不住愤怒的嘴角抽搐,“我们想让官爷们给一个公道!你们要处置保护了我们的薛旅帅,那么谁来处置那个杀死了我们寨民的人!要不是薛旅帅,现在躺在这里的必有更多,谁给我们这个公道!”

    有几个俇族后生低下头,又是愤怒又是痛苦,流下了眼泪。

    潘四涟颇为震惊,这情况打的他猝不及防,连他身后那些军官们也面有难色。

    鸦雀无声中,有一人道:“听说是你们先派人刺杀施旅帅的,施武才带人前去追查……巡检司律法,胆敢刺杀将官,格杀勿论……”

    “那不是刺杀,只是找他去决斗,以命换命,”旁边一个年长的老者开口:“他坏了我们村寨规矩,欺辱我们村寨的阿夏,逼死了一个不够,还要再去欺负别的……这些小伙子们哪里忍得了!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来针对我们村寨罢了。”

    潘四涟回头怒视了那发声的军官,其他的青年将官也用鄙视的眼神看他:“无耻!”

    长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今日前来,非是闹事,只是求公道,假如巡检司真的不放过薛旅帅,非要叫他以命偿命,那么,这里都是村寨里的后生们,他们个个都自愿替薛旅帅抵命!”

    他身后除了两位年纪略大的长老外,一个个都是些身材壮硕的年青小伙子。

    本来潘四涟跟巡检司众人以为,他们是来逞威风逼压巡检司的,不想竟是这样的话!

    这件事情,细算起来,也是巡检司这边出了纰漏。

    虽然众人都曾隐约听闻施武做事破格,但从未听闻闹出人命,而且除了几个施旅帅的狐朋狗党外,其他人还真摸不着底细,何况大家各管一处,何必轻易去得罪人。

    没想到居然真的“养虎为患”。

    潘四涟不管田溪桥会是何等主意,亲口向村寨长老许诺,说一定会追究永锡涉案之人的罪责,一概相助施武助纣为虐的,绝不会放过,并且保证薛放的性命无忧,叫他们且安心先回寨子等候。

    好不容易才将众寨民安抚,答应先退了。

    经过俇族村寨寨民这么一闹,那些先前还嚷嚷要严惩薛放的,自知理亏,也顿时没了声音。

    其他将官则水涨船高,趁机试图说服潘四涟立刻把释放薛十七郎,不用再管别的。

    潘四涟道:“各位,各位,好歹等田通判来了,跟他商议商议……”

    正此时,又有一名士兵飞马而来,原来监军所那里有了消息。

    潘四涟忙问:“是不是杨易……”

    士兵跪地道:“杨先生寅时便没了气息,田大人已经赶了过去,温监军叫来告诉潘旅帅一声。”

    潘四涟目瞪口呆。

    其实这个“意外”,对于潘四涟跟在场众人而言也不算是太过意外。

    毕竟昨夜因田溪桥要“捉”戚峰的“现行”,曾带了他们进了监军所,亲眼目睹杨仪呕血昏迷。

    再加上但凡见过杨仪的,本就知道她身体不好,何况还有两位本地有名望的大夫在旁作出了诊断。

    有一个不知死活地说道:“也算他活该。”

    旁边有人不忿,抬肘猛然一击。

    那人吃痛:“为什么动手!”

    “打你又怎样,老子早看你不爽!”

    一场混战突如其来,连潘四涟也阻挡不住。

    但他现在要操心的可不是这个,匆忙钻出混战人群,惊魂未定,潘旅帅搓着手恼火地:“算了算了,让他们打吧,只要别出人命就不算什么……唉!连我都想找个人打一架!”

    笏山巡检司这里乱成一锅粥,监军所那里也强不了多少。

    戚峰跟屠竹在那里守了大半夜。

    里间是两位先生看着杨仪。

    外头,温英谋跟俞星臣嘀咕了半晌,不知说些什么,足足半个多时辰才返回。

    屠竹原本抱着豆子,豆子一直昏睡,起初屠竹跟戚峰以为它是被人打了受了伤,可是看遍了全身,好像没有伤,鼻息一会儿急促,一会儿缓慢,时不时还哼唧两声。

    阮先生走出来,看看两人,向屠竹招手。

    戚峰接了豆子过去,屠竹起身:“是不是杨先生……”

    阮大夫道:“还没起色,不过……”他指了指桌上的灵芝丹:“我方才看过,此药气味非凡,所用的灵芝必定难得,这药丸对于体弱之人虽是不能承受的毒物,可是若是对身体强健、就如同戚旅帅这般体格的,则是大有补益。此物难得,你快收了起来,莫要遗漏。”

    屠竹愣了愣,喃喃:“可这竟害了杨先生……”

    阮大夫道:“你莫管,这毕竟是杨易先生亲手所制,他大概也不想心血被抛洒了。”

    屠竹吸吸鼻子,把药丹一颗一颗仔细捡了起来。

    杨仪搓这个的时候他在旁边看了半天,隐约记得是九个,如今杨仪吃了一个,本来还有八个,可如今只七颗。

    屠竹心想先前人多又闹哄,恐怕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转了一圈没找到,只得先把七个收了起来,用个干净帕子系好。

    因不知往哪里放,突然想到杨仪的那片刻不离身的花搭帕,就都放在里间了。

    不多会儿,温英谋回来了,入内查看杨仪的情形,又询问两位大夫,低低切切。

    戚峰留意到俞星臣并没跟着,心里倒是盼着他别走,毕竟还有一笔账没算,叫他走了倒便宜了他。

    温英谋从内出来,望着戚峰:“戚旅帅,这里又不是没有桌椅板凳,何必坐在那凉地上?”

    戚峰问:“温监军,姓俞的呢?”

    温英谋和颜悦色地:“不可这样无礼……人家毕竟是上差,连狄将军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

    戚峰道:“必定是他先前跟杨易如何了,我不信杨易会自己吃那药。”

    温英谋笑道:“你总不会以为是他逼着杨先生吃了的吧?俞大人的人品我还是知道的,他还不至于会这样做。”

    戚峰摸摸豆子的肚皮,感觉它的肚子里好像有什么,正不停抽搐,随着抽搐,豆子半张开嘴,痛苦似的哼哼了几声。

    戚峰忙低头贴到它肚子上听了听,又抬起狗头看了看,豆子却又安静下来,再次睡了。

    温英谋看戚峰满面疑惑,便道:“这只狗是做梦了吧……多半是累极了才睡得如此,我先前养过一只,做梦的时候就会哼唧,好像在梦里遇到了什么似的。”

    戚峰觉着这个说法可以接受,想想自己刚才跟他说的俞星臣的事,便道:“纵然那位俞大人自己不动手,他也有的是法子逼迫杨易,他们这种读了太多书的,总是一肚子坏水。”

    温英谋想了想:“读了太多书……一肚子坏水,呵,这有点道理。”

    “是很有道理。”戚峰纠正。

    温英谋也伸出手摸了摸豆子的肚子跟头:“戚旅帅,你要一直在这儿等到天明吗?”

    “十七叫我看着杨易,一根头发丝也不能掉了他的,如今……”戚峰咬了咬牙:“要真有事我怎么跟他交代……”

    突然他意识到不能自己担着这个,便瞪向温英谋:“只怕连温监军你也脱不了干系!”

    温英谋被他吓了一跳,干笑道:“这……万一真有个什么,那也不过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的眼神闪烁:“何况施武确实被其所杀,就算活着,也终究难逃一死呀。”

    戚峰瞪大眼睛:“温监军,你以为我什么会这么不顾体统跑来你这府里?十七交代过,他们两个是一条命的……没了谁都不行!”

    薛放当然不是这么说的,斧头也不是如此转述的,但戚峰已经做出了自己的精准理解。

    温英谋瞠目结舌:“是、是这样吗?”

    里间阮先生大叫:“温大人快来,杨先生不好了!”

    田溪桥第一时间赶到。

    里间,戚峰如铁塔般站在杨仪的床前,八尺男儿竟在发抖。

    田溪桥来不及管他,先去看杨仪。

    却见她闭着双眼歪着头倒在床上,嘴角还有一抹血迹。

    她的额头还戴着网巾,黑纱的颜色,将她的脸衬得越发的白,是那种会叫人触目惊心的死白,连嘴唇也一概没有血色,嘴角那血色看着就如同割破肌肤渗出来的,仿佛身体之中唯一的血。

    阮先生跟苏先生对视,摇了摇头。

    田溪桥才要上前,给温英谋抬手一挡。

    刹那间目光对视,田通判抿了抿薄唇,终于道:“没救了么?”

    回答的是阮大夫,他显得有点难过:“熬到如今已算难得……至少,还交代了遗言。”

    苏大夫也跟着叹了口气:“我才知道原来昨儿晚上拿到铺子的那些单方是杨先生所写,杨先生一片仁心,肯把那些方子不要分文地给铺子里,自然会有益于更多百姓,可惜他自己却天生的体弱命薄,真是医者不能自医,天妒英才。”

    田通判身后有两人虽看见了杨仪之状,却还想近前再细查,不料手才伸出去,便给人一把抓住。

    戚峰道:“敢碰他一根头发试试。”

    那被捏着手的人一阵惨叫,指骨已经裂了。

    田溪桥怒道:“戚峰!别在这儿撒野!我都警告过你了!”

    戚峰撒手,他的脸色也好不了多少,有点面如死灰。

    温英谋忙道:“戚旅帅,不可如此,虽说杨先生已死,但尸首还是得交到巡检司的,仵作查验无误后才可以定案,毕竟怎么说他也是杀死施武的真凶……”

    田溪桥瞥了眼温英谋。

    “温大人!”戚峰本没多想,温监军的话倒仿佛提醒了他,他嗓子沙哑地喝断:“别怪我不给您面子,活的人我保不住,尸首你们谁也不能碰。”

    田溪桥道:“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之前已经饶过你两回,你真以为就没人奈何得了你了?给我把他拿下!”

    两位大夫也吓得色变,慌忙劝阻:“不可在这里动手!惊扰杨先生在天之灵,也叫他走的不安生。”

    温英谋忙出面:“这样,我有一句话,请大家稍安勿躁。”

    田溪桥道:“温监军又有什么话?”

    温英谋道:“此人虽说有罪,但以命抵命一死勾销也就罢了。只是我想他毕竟曾有恩于狄将军,将军每每念叨,如今不得重用反而身死……想来也算是命运多舛叫人可叹,虽将军不在,我倒是想替狄将军替他求一个情分,不如……就留他全尸,交给我处置,如何?”

    田溪桥思忖,重又走前,伸手在杨仪鼻子下方试了会儿:“倒确实没了气息。”

    两位大夫苦笑道:“田通判,各位大人,我们两个的医术虽不算精湛高明,可至少……难道连人去了没去都看不出来?”

    田溪桥对两位老大夫倒是有几分敬意,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负责审理此案,事事都得谨慎,才能向巡检司上下以及狄将军交代。”他特意回头看向跟自己来的几位,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既然已经无误,温监军又如此说……也罢了,”田溪桥依旧阴阴冷冷地把双手往身后一背:“我就也做一回好人,积一积阴德,把尸首给温监军处理就是了。”

    田通判说完,又看向温英谋:“温大人,从此可别再说我不给您脸了。”

    温英谋道:“是,很承田大人的情了。”

    田溪桥迈步正要往外走,突然又想起来,他看向被戚峰所伤的副手:“不过……还有个法外狂徒不得不严惩。戚旅帅,你逞凶伤人,此番岂能轻饶?”

    戚峰回头看看杨仪,看向温英谋:“你想怎样?”

    “我……这杨先生是救过狄将军的,我必会将他妥善安葬。”

    “安葬……”戚峰的眼中顿时涌出泪:“我该怎么跟十七交代!”

    田溪桥道:“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想想自己吧!你是想束手就擒,还是要在这里大动干戈?”

    戚峰用力擦擦眼睛,冷笑:“我怕你们?现在我还怕谁!”

    他记得方才大夫说什么“杨仪走的不安生”,便大步往门外走去,将出门之时他望着屠竹,又看看豆子:“照看着!”

    屠竹先前听闻噩耗,早已经放下了豆子,此刻泪汪汪地望着戚峰:“旅帅。”

    戚峰扭头看向里间:“杨先生的遗言、东西……等旅帅……”

    屠竹不等他说完便放声大哭:“知道了。”

    戚峰咬紧牙关大步往外走去,他才不想让自己像是个娘们般哭哭啼啼,何况哭也无用,假如能把杨仪哭回来,他会把监军所哭淹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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