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57章 第57章

    这阳溪君倒真是好忍功, 好面上功夫。

    众人心内无不感叹,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哪是谢涵没带够金银, 分明是他押着这位姬小姐去府衙的。什么共患难, 怕是被别人指责欺负女人,便也自己交罚金,以堵悠悠众口──他身为太子, 都去亲自交罚金了, 谁还能越过他去?

    大家也都这么作壁上观、感叹一下, 但玖玺桓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虽说姬曼柔是阳溪君的女儿, 但却更是他们玖家的媳妇,进了玖家的门,就是他们玖家的人。

    谢涵和阳溪君怎么斗法他不管, 但不能把他们玖家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玖少卿一听谢涵讲话就觉得不好,等眼见自家叔父沉下脸色, 更是叫糟, 但很快他就没心情了, 因为峰回路转的事来了。

    但听阳溪君说完大义凛然的一顿话后, 谢涵喜形于色,“那真是太好啦。因为姬小姐马车驶得太快,撞上姐姐, 使姐姐险些小产,玖家主和玖夫人震怒,不肯去接回姬小姐。孤知姬小姐绝非故意使姐姐动胎气的, 当然要再想办法, 便打算来通知阳溪君你,哪只君父急召, 未及至贵府,实在惭愧。但阳溪君你这么说,孤就放心了。”

    阳溪君:“……”无端坑得女儿要蹲一天一夜大牢,他一时喉头哽住说不出话。

    但他说不出话,有人却急着问话,能被谢涵口呼姐姐的,大公主谢妤已经远嫁宋国,那就只能是二公主谢娴了。

    玖少卿一听什么“险些小产”、“动了胎气”,哪里还坐的住,急急站起来一叠声地问,“那公主现在怎么样?孩子现在怎么样?”

    对于他玖氏的嫡长孙,玖玺桓自然也是极为看重的,但……他瞥玖少卿一眼,一扯人袖子,微声道:“如果二公主现在不好,太子还能像现在一样这么说唱俱佳?”

    果不其然,谢涵回头,粲然一笑,“姐夫放心,太医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叫姐姐转危为安了,孤临走时,她还醒了,拉着孤的手让孤千万不要追究无心之失的姬小姐。”

    说着,他嘟囔一声,“孤哪是这样小气的人。”

    事情进一步明朗,原来是姬曼柔冲撞了二公主,才被谢涵护姐给整治了一番,如果二公主当真那么惊险,谢涵只是送人去府衙面壁一天倒是很温柔了。玖少卿见玖玺桓松下面色,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阳溪君随着谢涵的描述,原本被脸上肥肉挤成眯缝的双眼越睁越大、越睁越大,最后目眦欲裂、怒不可遏,“臭丫头居然这么不小心,还胆大包天冲撞了公主。”

    他连忙从席上跑下来,因为起的急了,还撞翻一边铜炉,摔倒下来,连连向齐公叩头,“臣教女无方啊,臣教女无方啊,竟然让她做出这种事来,求君上降罪。”

    “砰砰砰──”他一连数个响头,额头顷刻一个红印,齐公叹息一声,“何至于此,你素来繁忙,无空管教女儿也是正常。”

    阳溪君听的心里一惊,无空管教,就是说他的女儿真的没教养了。

    他立刻警醒:齐公是很喜欢和爱妾鲁姬肖似的自家女儿,也确实不喜欢楚楚谢涵一脉。但血浓于水,再喜欢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再不喜欢也是自己的骨肉。

    他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谢君上开恩,但君上、太子、公主不追究,臣却决不能姑息。臣厚颜想向君上请几个宫内姑姑好好教她规矩,素闻国夫人最会调/教人,不知可否借臣几个人管教管教这个不肖女!”

    国夫人是谢娴生母,又素来肆意嚣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让她派人去教姬曼柔规矩,不脱下她一层皮才怪。

    齐公闻言面色和缓,摇头道:“夫人统御后宫,手下哪有那么多闲人,还是让鲁姬派几个人管教管教姬小姐罢。”

    阳溪君松口气,知齐公还是向着他们的,此事算已揭过,拜泣道:“谢君上恩典。”

    但有一人却很不高兴,不是谢涵,也不是玖少卿,谢涵是早有所料,玖少卿只要谢娴安好也不是非要赶尽杀绝的人。

    而是玖玺桓──派人教姬曼柔规矩,那就等于向他玖氏安插鲁姬的人了,虽对方未必有窥探之心,却让人不可不防。

    “既然姬小姐规矩不好,二公主又在养胎,还是劳烦亲家带姬小姐回娘家学习一会儿,免得再冲撞了公主,顺便一解姬小姐思家之情。”玖玺桓慢条斯理道。

    回娘家。那可真是没脸面!

    但玖玺桓作为手握实权的战将,是齐国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他说的话,阳溪君不敢拂逆,只得连连点头,“玖将军说的是,还是玖将军考虑周全,万不能让她再冲撞公主,否则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阳溪君客气。”玖玺桓淡淡一笑。

    事已至此,一开始的什么“连邬”倒也不打紧了,毕竟再是感情好,再是主持一应家务……也终究只是个下人罢了。

    阳溪君心中有数,且谢涵和谢娴宽恕姬曼柔冲撞之罪,若他还非要扒着谢涵鞭打连邬的事,不只没了“情深义重”的标签,还会被说成“忘恩负义”,如今……

    他抬头对上首谢漪使了个眼色,只希望他这个外甥能稍安勿躁。

    但那纯属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谢漪见殿内形势一边倒向谢涵,忽然出声道:“三哥遛了我们一个大弯子,是不是忘了一开始的事?忘却初心,这可不对罢。”

    众人齐齐眉头一皱,这穷追猛打的,吃相可有些难看了。阳溪君连连拜谢,“多谢四公子体恤,太子殿下如此仁德,臣现在绝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鞭打他人。连邬犹在昏迷,臣决定必须搞清是非曲直,绝不能错怪好人,否则怕是曼柔都会觉得我这个做爹的不讲道理。”

    “阳溪君要搞清是非曲直实在是再对不过了。只是──”谢涵忽然一笑,“当事人连邬虽还在昏迷,孤岂不就在这儿,阳溪君想搞清楚的最快法子可不就是来找孤。”

    阳溪君心头一跳,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又来了。不应该啊──难道对方刚刚拐话题到谢娴姬曼柔身上,不是因为心虚?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不过──”谢涵话锋一转,“孤却也并非另一当事人,了解得未必全,不如找当时动手的那人上来罢。”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阳溪君可惜,“连邬还昏迷在床,家仆也只是远远看着,并记不住当时动手人的面目。”

    “可孤记得啊。”谢涵笑了起来,“阳溪君可是糊涂了,既是孤‘指使人动的手’,难道孤会不记得?”

    “三哥也说是你‘指使人动的手了’,他既是你的人,难道不会替你说话,怕他的话不可信罢?”谢漪察觉到阳溪君面色不好,自以为了解地揭露道。

    “这四弟可高看为兄了,君父明察秋毫,诸大人眼似明镜,难道还分辨不出一个人说的是真话假话。”谢涵真诚道。

    谢漪反驳不了,否则就是得罪人了,齐公道:“好了,你还没说,那人是谁。”

    谢涵一拱手,“请君父命田部吏豫侠上场。”说完,他环顾周围一圈,“事情的发展可能和诸位大人想象得不太一样。还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等会儿好好听听。”

    不一会儿,大门被从外打开,上来一个身高九尺的硬汉,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怒自威,一派赫赫英雄气概,场内众人俱眼前一亮。尤其是诸位武将──这分明是个做先锋官的好苗子,怎去做了收税的田部吏?

    他低头拜下,声音方正、棱角分明,“臣豫侠拜见君上。”

    “田部吏豫侠?”齐公上身微微前倾,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点点头,“真是一表人材。”说完,他问道:“你可知,今日命你上来,所谓何事?”

    “臣知道。”

    “哦?”齐公玩味一笑,“太子莫非事先知会过你?”

    “何须太子知会?臣有眼有脑,自然会看会想。”豫侠理所当然道:“臣进来时,阳溪君和太子一站一跪,显然事情发生在他们二人之间,现在又叫上臣,那么事情就发生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历数我脑海记忆,这种事情只有一件。”

    说完,他头一撇,“阳溪君是来为家宰找场子的罢?”

    齐公为他这目中无人的不敬态度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而是随众人一道一起看向阳溪君。

    小满时节,阳溪君额头上却是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滴落。

    其实当谢涵说出“田部吏”三字时,他就知道事情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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