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75章 第375章

    所有人拿眼睛看谢涵, 这可真不是时候,谢涵、谢涵只好露出一副愤恨不已的样子,“去年与雍公子一时有些口角, 他便骤然不知所踪, 我派人巡查许久,年后就突然传出来他受燕太子赏识的事来,儿臣、儿臣识人不清——”

    霍无恤是大国嫡长公子, 他忠心于一个他国君侯并在其手下兢兢业业干事才比较奇怪, 忘恩负义是忘恩负义, 要说多奇怪, 各位高官们还是比较奇怪于,“雍公子不过弱冠之龄,又自小为梁武王圈押, 当真有那么本事?”按理说,不是该不学无术么?

    谢涵唉声叹气道:“儿臣之所以如此急请诸位前往北境, 也是因为知道他确有其才。当初下南四城, 说都是他一人功劳或许言过其实, 但有百五十之功绝对不夸张。其他民兵、普通将领, 在儿臣看来,远非他对手,唯有大将军、诸位将军才能将他制服。”

    这话说的让人舒心, 又闻他道:“不,不是制服。雍公子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 必成心腹大患, 请诸位将军务必将他斩杀。”

    “反而玖家主与叔父那儿,二位皆是老将, 经验十足,只要兵力充足,便不成问题,诸位将军过去,锦上添花罢了。”

    谢泾皱了下眉,他对那位雍公子只有两面之缘,但对方那讨人厌的模样可谓深深印刻在他心底,但对方虽讨人厌,他却有一种直觉,那人不会背叛谢涵。可——

    那又怎样呢?

    三哥要杀了他,真是再好不过了。讨人厌的臭黄蜂终于要离开高山上的雪莲花,他管那黄蜂是因为什么。人只要一死,无论什么误会也无法解释了。谢泾眉头一松,出列道:“儿臣当初有幸去过北境一趟,可以作证,那雍公子真是天赋神授,还极得军心,燕国无名将,我们断不可送他一个名将。”

    又说,“反而梁国,刘氏子访燕,有目共睹,刘氏封邑靠近燕国,最有可能与燕国合作。为新梁君的选择角逐,梁国三家已势同水火,偏偏刘相在这时去了,儿臣认为,在这时想要拨乱梁国三家,并不难。”

    他话说的多好啊,可是,“太子认为,何人可以前去滕国?”

    这个时候过去,极有可能是去陪葬的。

    这个时候过去,谁能保证一定能挑拨三家呢?

    谢泾一时语塞,目光在满朝文武间逡巡。

    然而提出这个问题,本质上就是一种在思考这做法的态度了,谢涵不能让这机会错失,立刻道:“儿臣多次前赴梁国,与诸位家主少主都有些了解,还与不少三家子弟有些交情,敢情前往滕国。”

    谢泾一惊,他提出建议,可不是为了让谢涵去涉险的,“不行!”见众人惊看他,他急急道:“三哥身体不佳,长提跋涉,若是病倒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不若让儿臣去罢。”

    唰唰唰——无数目光聚焦到谢泾身上,谢涵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包含着的深意与恶意,须弥甚至抚着须道:“太子一国储君,确实该见见锋芒。”

    拾夏摸把络腮胡,“哈哈哈——太子愿意去看看,那是最好了。”

    谢漪也开口了,一副佩服的样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太子不愧是太子,如此胆魄,真叫我羞煞。”

    申厘不赞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看温留君去就很好。”

    申中卿果然和温留君交恶,众人心头又过了一遍这想法。虞旬父也出言道:“太子运筹帷幄,温留君能言善辩,还是温留君更适合前去分化游说;太子不过去过一次会阳,温留君当初深受梁武王与梁幽王爱重,与梁国各家相交颇深,还是温留君更了解其内情形,可随机应变。”

    谢涵害怕谢泾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连忙道:“虞家主说的不错。太子有心是好,可若不能解救玖将军和叔父,那也是百搭。”

    “不若温留君和太子一道去?”须弥乐呵呵道:“太子身份贵重,温留君熟识三家,正好。”

    谢泾反应回来,头一撇,“儿臣突然想起来,征兵一事,正在儿臣辖下,儿臣似乎没空去。”

    众人给他噎了一口,拾夏道:“大公子、二公子、四公子都可以承担征兵工作。”

    “那大哥、二哥、四哥也都可以和三哥一起去滕国。”谢泾略略抬起下巴,“咱们齐公子去了一半,莫非还不贵重?”

    “……”

    狐源这时出声道:“太子出行,若落入敌手,我国脸面何在?温留君身份已是恰到好处。”

    齐公看狐源一眼,问谢涵,“老三,你可有信心?寡人是要将我国三万精锐交到你手上了。”

    “儿臣与三万军同在。”谢涵低头道。

    这一□□议可真累心,出去后,谢泾来到谢涵身侧,小声道:“三哥,他们都想弄死婧儿。”

    谢涵看他一眼,心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谢泾接着道:“所以婧儿万万不能和三哥一道出去,以免三哥你被误伤。”可他又实在不放心谢涵一个人去做那种危险事,“三哥,不如咱们跑了罢,天高任鸟飞,你不必去滕国,我不必被他们时刻算计着。”

    “……”谢涵“咳”了一声,“婧儿,你可能没搞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是自己想去滕国,没人逼我。”

    谢泾忽灿然一笑,“婧儿知道呢,婧儿就和三哥开个玩笑。”转而第二日,把自己的亲卫给了一半谢涵,谢涵推拒再三,终是接下。等人转身后,谢泾脸色蓦地阴沉下来,“申卿,你说孤要多久,才能让这些苍蝇再碍不到我。”

    “我原只是为了讨三哥欢心,现在看来,这变法还真是要做。”他忽又甜甜一笑,“三哥可真聪明,这么早就想到要铲除他们了。”偏头瞟申厘一眼,“可惜你运气不好,没碰上三哥做太子的时候。反而遇到了孤。”

    申厘:“……”他也深以为然。

    应小怜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只是一次朝议,君侯就能给自己加这么多戏?”

    谢涵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道:“我还是怕出什么意外,再去几家一趟。”他一一向各位家主寒暄打关系,又掏出姬高当初给他的几条暗线,保证道:“明人不说暗话,诸位均知梁武王当初有笼络我之意,这都是他当初对我恩威并施时留下的,可惜他去得太匆忙,没有及时销毁。这些我一直没动过,这次倒是要派上用场了。我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有确切手段可以获悉三家内部。”

    “所以,请各位家主放手去北境罢。毕竟八城之中,各位家主可都是占了地的。”那些粮食收过来,大家都是有份的,谢涵言有尽而意无穷。

    毕竟是联手铲除过的人,对曾经的敌人,总是有些迷一般的他信的,各位家主权衡过后,最终道:“温留君使我等无后顾之忧,我等也必令温留君无后顾之忧。”

    等谢涵带着人出扶突时,拾夏瞧着那明显的太子卫队,奇道:“所以太子和温留君到底是交好还是交恶?”

    太子五年前在废太子案中曾经拼死救过温留君,但却也是废太子案的始作俑者;

    每次温留君一有恙,太子立刻就跳出来,甚至连自己的大婚都不管,可他自己却摇身一变占了对方曾经的身份;

    分明自己现在也不安全,还分出一半的卫队给人,朝堂上却又处处拆人台的样子。

    虞旬父和拾夏不对付,此时却颇心有戚戚,幽幽道:“什么交好交恶,不过‘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罢了。”

    想了想,又改口道:“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又道:“还是‘襄王有梦,神男无心’。”

    拾夏:“……”

    谢涵原不想带应小怜,应小怜却不放心谢涵那有时候挡不住的冒险劲,“君侯不必顾惜小怜身体,若君侯有万一,小怜独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谢涵长叹一口气,握着应小怜的手,“小怜啊——你——唉,有君如此,夫复何求?”

    为应小怜保驾护航护花来的虞纯:“……”

    他看着两个一脸正直的男人,心中万马奔腾。

    去滕国,事急,需要快马加鞭,六月日头还毒,一行人却都是骑马的,应小怜被虞纯好好地裹着白巾,护在身下,用身体支撑起一片阴影凉地。

    照夜白冬暖夏凉,谢涵伏在照夜白上,也勉强不会中暑。

    队伍里两个最可能随时倒下的人都有了解决方案,马队急匆匆赶路。

    过了十余日,终是来到了滕国边境。

    一路上,谢涵都在思考:刘决访燕,最有可能就是暗算齐国的事儿,可现在刘相倒下,他们哪有空闲折腾这么多呢?而薛家、叶家又为什么要帮助刘家呢?

    谢涵绕进齐西最后一座城池,乔装改扮一番,再出来,就是一队商队了,小心翼翼迈步进滕国,滕国边境早已城池破败,无人看守,只有堆积的尸骨,形色槁木的城民推着木板运着尸体,妇女已经很少能看到了,只有老人和孩童在啜泣。

    谢涵让人去询问梁齐的兵马所在,那些人立刻警惕痛恨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从东边来,你们是齐人?”

    不料这一问就捅了马蜂窝,遭了全村民众的追打,一行人飞快打马逃出去,仍是折损了几个好手,背后是乌泱泱的大喊:

    “梁齐无道!”

    “梁齐无道——”

    “杀了齐国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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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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