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492章 第492章

    得不到出去的路, 谢涵退而求其次,“玉衡君自身难保,要如何助我为太傅?”

    玉衡君笑了, 从大拇指上褪下一枚白玉扳指, 拧开上面镶嵌的绿宝石,取出一条薄如蝉翼的细绢,“若说将军府没有残部, 国主也不会相信, 我把名单分成几份, 其中一份在临走前交给国主, 讨要什么赏赐都不过分。”

    几份?

    所以她手中的也不是剩下的全部。

    玉衡君在警告她。

    谢涵赞赏不已,提出疑问,“国主城府深沉, 玉衡君狡兔三窟,不知道怎么将长公主教的这样单纯可爱。”

    这个问题, 玉衡君当然是不会回答她的。

    谢涵回府后, 就对霍无恤说了今日南国的暴风飓变。

    和谢涵一样, 霍无恤只关心出去的事儿, “南施公主与玲珑洲的南施学士是名字相似,还是?”

    “应是同一个人。”谢涵道:“中原不是没有女侠,没有才女, 甚至女将,可我就是觉得,老师与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不同。现在想来, 那是被当作一国继承人培养的积淀与气度。”

    “除了名字相同, 还有旁人描述的性格才学,以及其失踪的时间都吻合的上。”谢涵想起临走时看到被玉衡君赐死的清姬, “玉衡君的爱姬和老师七分形似 ,三分神似。”

    霍无恤顿时心里一串人名:南施,白治光,白炽灯,玉衡君,南国国主,清姬。

    ——很混乱的样子。

    谢涵不知他心中所想,盘算怎么找出口,“玉衡君的意思,是出口有,但恐怕只有两位国主知道,最多加一个宝岩城城主。”

    “要么,我助南镜为太女,等她继位后,从她口中套出口。”

    霍无恤一呆,“那得到猴年马月?”

    别出去的时候,谢泾连太子都立好了。

    谢涵:“要么我从现在的南国国主身上下手,或者去宝岩城、疆国?”

    霍无恤捏了捏眉心,“......听起来帮助南镜继位已经是最靠得住的想法了。”

    “走一步看一步。”谢涵打定主意,“先做个太傅,且去打探一下南国国主的性情喜好。”

    果不其然,第二日,宫中就传来了玉衡君的死讯。

    将军府罪不容恕,玉衡君无颜苟活于世,自缢于殿内,国主哀痛罢朝。

    一时间,长公主府宛如疫地,诸人避散。

    将军府内的女人,十二岁以上的全部处死,十二岁以下的流放修城,男人没入妓馆夜夜接客,长公主南镜跪求国主重查此案。

    都城内风声鹤唳,歌舞坊门庭冷落,酒楼满座虚席,街上行人三三两两采买着必需品,不敢高声说话。

    三天内,南镜日日跪在朝会的宣德殿前,水米不进,没有换来国主的回心转意,只是晕了过去。

    国主使人将南镜抬回公主府,紧接着又封了一位小吏楚涵为太傅,令其入公主府教导南镜。

    众臣皆惊异,“国主是彻底放弃长公主了?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去教导公主?”

    “可放弃公主,为何还要特意派个人去教导?”

    “听说是玉衡君留书请求?”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玉衡君是想将公主彻底养废免得碍了别人的眼好活下来。”说话的人偷偷瞥了丞相府一眼。

    无论旁人怎么猜测,谢涵接到旨意后,先去了长公主府。

    这时的她,刚刚被医官诊治过,在菡卿的服侍下进了点汤水,神色苍白,满头虚汗,嘴唇干裂,见到谢涵,呆呆问,“父君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给了我好处,让我教导你。”谢涵从侍女手中接过粥汤,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伸出去,“再喝一点。”

    南镜没有喝,仰头看她,“我是不是真的很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我要是知道,我一定轻声细语地向他请安,我一定好好和他吃一顿饭,明天就是他的千秋节了,我还没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呜啊啊——”

    谢涵将碗勺重新放入侍女捧着的托盘上,抚摸着她的长发,“哭罢——”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温柔,或许是玉衡君的临终托付让南镜安心,她抱着谢涵的腰痛哭嘶叫起来,“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给他做过,甚至一辈子只给他倒过一次水,还是你叫我给他倒的.......”

    谢涵忽然小臂一痛,只见南镜狠狠咬了她一口,嘴里满是鲜血,眼里全是凶光,恶狠狠地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谢涵也不去处理伤口,半蹲下来,与人双眼齐平。

    南镜看着她眼里的包容与温柔,听着她说,“玉衡君不想告诉你,我如何越俎代庖?”

    “孝之一字,首当顺耳,你顺从了他最后的想法,远比一顿饭、一个礼物更重要。”

    她感受到脸庞上一阵融融暖意,满脸的泪水甚至鼻涕都被轻柔拭去,对方的声音好像充满魔力,“如果实在觉得对不起,就振作起来,实现你父君的心愿,为将军府保存血脉,为他们报仇。”

    南镜眼神一厉,仿佛眼中簇起暗色的两朵小火苗。

    谢涵重新给她喂吃的,她麻木地一口一口咽下去。

    她跪了三天三夜,体力实在很差,晕过去醒来后又立刻和谢涵闹了一通,现在精神更差,很快半梦半醒起来。

    到后半夜竟发起烧来,医官一个两个地开药,人却越来越烫,谢涵一头让人禀告国主长公主病重请求太医,一头差人去请霍无恤。

    谁知道请来的太医里会掺杂哪些势力的人。

    霍无恤来时,南镜正在呓语,呜咽着喊着父君,一手紧紧抓着谢涵,好像那是她溺水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谢涵一见霍无恤,连忙甩开南镜的手,不想对方抓得极紧,一受外力,反而像蚌壳一样越加用力,给谢涵肢体远端都抓得充血了。

    “别动了。”霍无恤将脉枕垫在南镜腕下,“让病人安静些才能看得准。”

    这几天来,菡卿对谢涵很是信服,兼之玉衡君临终托付,因此,谢涵让她去请霍无恤,她立刻去请,且半分不犹豫地让人给南镜看病,闻言,立刻道:“是啊,看病都是要病人保持安静的。有劳楚太傅辛苦些了。”

    谢涵挤出一个微笑,“善。”

    “湿热侵袭,加郁结于心,合而化火,当清热利湿,滋阴润燥,平肝降火。”等霍无恤开了方子,菡卿拿出去派人煎药后,他才似笑非笑看谢涵,“欧小姐,宋公主,现在还有位南国长公主,莫非君侯去一个国家,就喜欢收集个贵女?”

    “一派胡言。”谢涵拒不接受这种莫须有的污蔑“本君去召国、雍国、楚国就什么也没带回来啊。”

    “哦——”霍无恤在谢涵对面坐了下来,给南镜腋下扎了一针,南镜有力的臂膀一下子软了下来,他将人五指一根根掰开,把谢涵发红的手解救出来,放在自己掌间,一点点收紧,轻声说:“君侯一出去就是一天一夜,我很担心。”

    谢涵疑惑,“我派来通传的人你没见到。”

    霍无恤:“没有看到君侯本人,旁人说的,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骗我。”

    谢涵笑了一下。

    不一会儿,太医也来了,药方经过霍无恤查验,他对谢涵摇了摇头。

    谢涵便知道,这人有问题,送走太医后,就让菡卿将药方压箱底藏起来。

    第二日,南镜醒了过来,菡卿吊着的心终于落回肚皮,彻底信任谢涵和霍无恤。

    南镜醒来后,情绪平静很多,谢涵问她,“既然已经去过大巫府,就该知道国主不会再查此案的,怎么还傻傻地跪请?”

    南镜淡淡地看着床角,“我想,国主并不想我知道。”

    谢涵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公主可教也。”

    “公主这一步走的很好,除了继续藏拙,也给国主后面重查此案递了台阶。”

    “重查?”

    谢涵问南镜,“过一段时间后,国主就会重查此案的。养病期间,公主的作业就是,想明白为什么。想不明白,就去搜集将军府和丞相府的势力。”

    第二日,就是朝会,如今他官拜太傅,职位只在大巫、丞相、大将军之下。

    在举行朝会前一天,他入宫叩谢了国主,他本该在接旨当天就来谢恩,只是,“公主病重,小臣不敢擅离,国主恕罪。”

    国主是南施的妹妹,看起来却比南施还大些,容貌普通,气质温和,对谢涵笑道:“太傅请起,你替寡人这个做母亲的照顾孩子,寡人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

    她平易近人得让谢涵都怀疑自己的推测,但想想玉衡君这个枕边人的话,又对国主警惕起来,“国主日理万机,又不是匹夫匹妇,如何能亲自照料孩子,这才是有损国威。”

    国主笑笑,问起谢涵师承家乡,谢涵自然是一通早就背过无数次的说辞。

    她却忽然问,“怎么太傅入都城,守城处却从未查到过入城的登记。太傅和义弟的身份证明既然是子时这孩子帮着做的,之前又是怎么进的都城?”

    谢涵立刻跪下请罪,原来是一开始下山不知事,也没银钱,想来都城见识见识,没想到连马都买不起,走路过来,得要一年。无奈之下,竟做了偷鸡摸狗的事,偷藏人家运货的车上,与牛马挤着入城的。

    “现在想来 ,着实羞愧。”

    国主笑出声,“原来如此,寡人合该重赏此车,为寡人得太傅。”

    谢涵应对:“小臣现在想起,也想感谢,可叹当初着里忙慌没记住人,又是普通运牛马的贩车没有标识,人海茫茫,再也寻不见那商人报恩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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