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74章 174

    “干将是一把噬主的魔剑,承载了过往几千年剑主的能量。但它渴望饮血,非得血祭才能唤醒。”

    “沅沅啊,我的沅沅,她唤醒了魔剑,拯救了不夜天,为不夜天换来了十八年的平安度日无人打扰。可她却永远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从眉间尺,到沅沅,这把剑已经吞噬了太多的生命。

    老奶奶一把抄起干将:“不能再留着它了!”

    “不能把它放回剑冢里,也不能让任何孩子摸到它。我要想个办法,让这把剑彻底不见天日!”

    “不能再让它醒来,不能再让我们失去任何一个孩子了。”

    她哆嗦着手把干将抱在怀里,用她不甚明亮的眼睛盯着四周,左右四顾,显得有些茫然。突然间,她慌乱的神色中多了一抹笃定。

    顷刻后,她抱着剑跑了出去。

    夜黑了,谢青灵他们不知道奶奶去了哪里。他们刚到村庄,对这里并不熟悉。

    奶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直至再也看不见。

    想了想,谢青灵道:“算了,我们本来就拿这把剑没有法子,本来就是想物归原主的。”

    “已经物归原主,想要怎么处置,那是不夜天的事情,由着他们去吧。”

    说完,果真一副不再考虑这件事的样子,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屋内里沉默了很久。

    追根溯源,又是十一方造的孽。

    失去的同伴、家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谢青灵垂下眼,沉默不语,心口有些发沉。

    沈怀州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看着祠堂亮起灯火的方向发呆,在黑夜中,整个人和夜风融在一起。

    王孙花花正使用通讯器和杨八端聊天,过了一会儿,她抬头说:“我去村口接一下他们,我们的杨部长到了。”

    不多时,王孙花花把杨八端三人接到村长家里。

    村子里的壮年都在祠堂开会,余下的人都呆在家里没出门。

    整个村庄一时安静得厉害,只能听见狗吠的声音。

    等到半夜,祠堂的灯还是亮着,没有结束的打算。

    沈怀州回屋来,冷不丁出声说道:“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了,我们先休整一下,会议估计明天才会出结果。”

    目前来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杨八端点点头,循着声源处望去,才看到沈怀州的身影。他说:“虽然不夜天和我们曾经是联盟,但晚上休息的时候,还是得有人守夜。”

    不是放不下对不夜天的戒心,而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必须格外谨慎。

    他把轮流值守的顺序安排了一下,随后几人围着桌子,伏桌睡去。

    -

    次日鸡鸣。

    伴随着公鸡鸣叫的声音,伏案睡着的谢青灵醒来了。

    屋内也只有他们几人,昨天半夜离开的奶奶到现在还没回来。

    门口值守的人变成了唐元骁。

    唐元骁学着沈怀州的样子双手环胸凹造型,一直看着祠堂的方向,一边走神。

    直到谢青灵拍拍他的后脑勺,唐元骁才回过头,叫道:“干嘛?”

    “看你在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就是想他们什么时候结束。你说这事有什么好商量的?干就完了!哪需要商量这么久?”唐元骁忍不住朝她发牢骚,“太阳都出来了,结果还是要出不出,也太磨人了。”

    谢青灵:“……”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思维简单吗?

    不过想想他满门忠烈,谢青灵也没忍心多说什么。

    她的耐心要比唐元骁多一点,说道:“再等等吧。”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奶奶先回来了。

    她像是一宿没睡,眼球里的血丝特别明显,脸上也是说不出的憔悴。

    而奶奶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干将。

    谢青灵也不问她把干将怎么了,这已经算是家事的范畴了,问太多只会冒犯到别人。

    奶奶哑着嗓音说:“真不好意思,村子难得来客人,但昨天太忙,冷落你们了。你们先坐,我这就给你去做饭。”

    说着,转身就进入了厨房,忙活起来。

    王孙花花劝她去休息,奶奶也不听。

    于是众人只得帮奶奶干起了活。

    杀鸡宰鸭,竟有种过年的热闹。

    临近中午,村长和卫江河两人回来了。

    祠堂里的众人也陆陆续续走出来。

    他们的方向,正是村长家。

    几百来个青壮年很快把村长家围得水泄不通,把谢青灵几人团团围住。

    不远处,福福本来在探头探脑,但很快被她的哥哥拉走了。

    今天这个场合,明显是不适合让孩子参与的。

    村长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熬了一整个通宵过后的疲惫掩都掩不住,但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他眼睛里的沉痛。

    “我们商量出结果来了。”村长低着头,也不知道话是对着谁说的。

    他也不解释什么,只大声道:“家中有子女,孩子尚且年幼,不过三岁的,出列!”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近百人站了出来。

    “家中有年至七十的垂暮老人,且为独生子女的,出列!”

    又是近百人站了出来。

    村长稍稍用目光点了下人数,一共不到两百人。

    村长道:“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余下的人,大概百来个。

    村长朝他们说道:“余下的人,遵循自愿的原则,你们若是想跟他们走,那就走吧。你们的后人,你们的父母,村子里会帮你们照顾。”

    卫江河当仁不让,第一个站出来,高声道:“我去!”

    村长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一想到自己的年龄没满七十,还算年轻,于是闭了嘴。

    有了卫江河开头之后,后面的年轻人陆陆续续,都站了出来

    “我去。”

    “我也去。”

    “我家兄弟姊妹多,去两个,我和我二姐都去!”

    ……

    粗略数了一下,大概七十个应征者。

    基本上,村子里能出动的青壮年,都在这儿了。

    杨八端推了一下眼镜,想说点什么,但最终闭上了嘴巴。

    说谢谢太轻了,说鼓励用不上。

    这些人在他们站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村长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因为同样的场景,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而且那次人数更多。

    到底还是走了先辈走过的老路。

    “三天后出发,可以吗?”村长回过头来,问杨八端。

    “这些孩子们需要一点时间,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做个告别,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一时半会儿走不掉。”村长道。

    虽然时间很紧迫,但这点时间都不给,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杨八端点点头:“好,我们等着就是。”

    事情就这么顺利而平静地决定下来。

    话说完了,众人也就都各自回家,散开了去。

    接下去的时间很紧迫,他们要回去多看看家人,多看看孩子。

    因为有可能少看一眼,就多一分遗憾,可能就回不来了。

    三言两语间,七十来个年轻人的生命,一个村子的命运,还有旧日王城的未来,在这一刻都迎来了新的转折点。

    村长也回了自己屋里,倒头就睡,狠狠补了一觉。

    卫江河年轻,身子骨很强壮,熬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众人都走了,他却还坐在院子里,和杨八端聊起天来,谈论的全是十一方和部门的事情。

    对卫江河来说,这一刻,他好像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

    今天的不夜天异常安静。

    没有人起炉,也没有人打铁,众人都只是留在家里,陪着家人,做一些平常普通的事情,只是变得沉默了许多。

    谢青灵坐在一株老榕树下,倚靠着树干眺望天边的朝阳和云霞,又好似在发呆。

    这一趟的旅程即将结束了,任务也完成了,但对清扫小组来说,他们真正的征途才刚要开始。

    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即将面对一场破釜沉舟的挑战。

    不成功,就身死。

    往前,可能是刀剑相加;往后,也是万丈深渊。

    沈怀州站在他身边,陪她一起看天边的云霞。

    在不夜天里看云霞,和城市里看云霞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这里似乎离云霞更近,离天边更近,似乎触手可得。滚滚而来,壮丽瑰奇,美得很真实,很灿烂。

    谢青灵看着看着,忽然皱起了眉头:“以前没时间抬头看朝霞,没发现竟然这么美。在这种时候,总感觉它是故意的。”

    旁边传来低低的闷笑声,是沈怀州忍不住笑出声。他问:“你害怕了?”

    “什么是怕?”谢青灵语气轻轻的,轻到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什么是怕,我只知道选择了一条路,就要坚定地往前。”

    她看向沈怀州,问他:“你怕了吗?”

    “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那你想过以后的事情吗?”

    沈怀州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

    “但会想以前的事情,会想,如果没有遇见部长,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

    谢青灵好奇起来,问道:“如果没有遇见部长,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沈怀州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大概就是你遇见了我,会嘲笑一声,那个人怎么活得像条狗一样啊。大概会这样。”

    “狗比你有存在感多了吧。”谢青灵再度抬眼,看向他被太阳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

    如果不是正和他聊着天,她可能又会忽视他此刻站在哪儿了,顶多潜意识里知道他一直在。

    沈怀州笑了起来:“那倒是,哈哈哈哈。”

    谢青灵移开目光,说道:“我有时候会想未来的事情。我以前是打算,要跟部长回未来城的。”

    “现在嘛……”她眯着眼,紧盯着天幕上越发耀眼的一轮红日,“处处青山,何处不可埋骨。爱死哪儿死哪儿吧。反正总得往地狱走一遭,死哪儿,哪儿就算是我的风水宝地。”

    “登山客那封遗书怎么说来着?”谢青灵冷不丁问。

    “我有可能死在今天,也有可能死在明天。”

    “有可能死在旅途,也有可能死在终点。”

    ……

    “写得真好。”沈怀州说。

    “嗯。”谢青灵点点头赞同。

    想了想,她抽出腰间的歃血,安静看了很久,然后说:“部长以前总说我的打法不要命,反正我不怕死,所以给了我这对短刀。现在,我觉得,我该换一把武器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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