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 章

    对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余鹤完全没有实战经验。

    傅云峥要是只能躺着的话……这个姿势难度系数较大,是比较靠后的理论课程,余鹤还没有学习到。

    一会儿洗澡时趁机猛补一下,余鹤不自觉攥住兜里的人体构造图。

    还好肖恩给他带了小抄。

    看到余鹤盯着床上的吊环发呆,傅云峥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他叫余鹤的名字:“余鹤。”

    余鹤回过神:“老板。”

    他始终记得肖恩告诉他,要叫客人老板的这一条铁律。

    傅云峥微顿,没有纠正余鹤对他的称呼,沉声问:“你知道规矩吗?”

    傅云峥很有威严,余鹤有种被校长点名提问的错觉。

    余鹤微微挺直后背,谨慎答道:“知道。嘴要严,命要硬。”

    傅云峥双眼中显露出顿刻不解,继而又回归平淡。

    “......很好。”傅云峥把轮椅靠在床边,声音有点紧,他吩咐余鹤:“你去洗澡吧。”

    余鹤学着傅家侍从的模样,后退三步,转身走向浴室。

    浴室里很干净,台面上只摆着洗发水、沐浴乳等常见的洗漱用品,还有全套未拆封的牙具。

    余鹤打开花洒,哗哗哗水流声的掩盖中,在浴室里翻找着那些‘不常见’的洗漱用品。

    不应该啊。

    难道傅云峥以为他在锦瑟台清洗完了?

    可从锦瑟现在三个多小时,就算清洗完也该脏了啊。

    奇了怪了。

    余鹤光着身子在浴室里思索了片刻,最终拆开牙刷,心想:那就好好刷刷牙吧。

    洗完澡后,余鹤把浴巾裹在腰间,深吸一口气,英勇地打开浴室门。

    浴室门轻响的瞬间,傅云峥下意识看向门口。

    他对声音好敏感,余鹤呆呆地想。

    二人视线撞在了一起。

    轮椅放在床边,傅云峥躺在床上,羽绒被下露出一截干净的脖颈。

    看样子,傅云峥已经趁着余鹤洗澡把衣服脱掉了。

    余鹤心跳加速,万分紧张。

    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余鹤上高中时是校篮球队的,身材极好,对自己外表很有自信。

    所以,诚挚希望大佬能看在他年轻貌美的份上温柔一点。

    他又瞥了一眼傅云峥头顶的吊环,心想:光看这些东西好像也温柔不到哪儿去。

    余鹤心中有一个大胆猜想,在浴室没看到清洁工具,难道大佬是想亲自来?

    这可真是出来卖的,谁都不容易。

    算了,也别自己吓唬自己,傅云峥看着不像那么变态的人,他的眼神很清澈。不管怎么样,眼睛一闭一晚上就过去了,傅云峥想折腾什么都随便吧。

    法治社会,还能真把他玩死了不成?

    余鹤定下心神,慢慢走到床边,跪坐在床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乖顺一些。

    不知道大佬喜欢什么样的,据说小白兔人设比较通用。

    余鹤夹着嗓子问:“老板,需要我做什么吗?”

    傅云峥的瞳仁很黑,他抬眸凝视余鹤,很直接地说:“我需要你好好说话。”

    好吧,这位大佬可能不喜欢小白兔。

    傅云峥说话带着余鹤形容不出来的严肃,就像是上司或者老师,是久居高位而产生的威仪气度,这种感觉很难模仿,是真正上位者才能养出的雍容。

    无需疾言厉色,也不用虚张声势,语气平淡沉静,也能让人不自觉地服从。

    在余家,余鹤的养父就是把烟灰缸摔到余鹤头上,余鹤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这份尊贵肃然令人臣服。

    完蛋,余鹤越寻思越觉得傅云峥像键盘上AD之间那个键。

    再结合别墅不留人、见面就下跪、床上的吊环,还有不喜欢小白兔等线索综合考虑,余鹤不免提前为自己哀叹一声。

    既然装小白兔也逃不过被剥皮抽筋的命运,余鹤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夹了。

    他本身声音很清亮,如同红木制成的瑶筝,是非常朗澈的少年音:“好的,傅老板,这样说话可以吗?”

    傅云峥的手臂从被羽绒被里探出来,麦色的皮肤下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血管和青筋都很明显,没了腕表的遮挡,手腕上的腕骨骨节突兀的鼓起,像要折断似的。

    余鹤下意识捧住了傅云峥的手腕。

    他和傅云峥对视一眼,有点尴尬,主动握大佬的手会不会显得太上赶着?但傅云峥面容俊朗不俗,就像肖恩开导他的那样,能爽到的话真的就是赚到了。

    余鹤轻咳一声,不由握紧掌心的手腕,描补道:“您要拿什么,我帮您拿。”

    傅云峥没抽出被余鹤握在手中的右手腕,只是又把左手伸出来,拽着床头的吊环,拉动吊环借力坐起身。

    靠单手拉拽负荷起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需要的力气很大,傅云峥肩膀手臂肌肉微微隆起。

    可以看的出,傅云峥之前是个注重锻炼的人,手臂线条流畅好看又不夸张,是余鹤怎么跑健身房都练不出来的完美轮廓。

    这是独属于成熟男人的健实肌肉,非得到了一定年纪才能有,就和嗓音一样,余鹤现在怎么夹也夹不成十岁以前的奶声奶气,同样怎么压低都压不出他最想要的低音炮。

    许是久卧病床之故,不过是做拉吊环这个简单的动作,傅云峥的手臂就因用力过度而颤抖。

    余鹤坐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作为一个‘玩物’,他应该主动扶起金主才对,而不是握着金主的手腕胡思乱想。

    失策失策。

    余鹤才往前靠近一下,傅云峥就已经自己起来,靠着床头坐好了。

    余鹤:“......”

    随着傅云峥的动作,他身上的被子滑落下去,露出深深的锁骨。

    形销骨立。

    明明是骨架很大的男人,却因病瘦成这样,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上,这伤多半是损坏到了腰椎,如果只是双腿的残疾,怎么会连起床都使不上力呢?

    余鹤又看了一眼床头的吊环,咬了下嘴唇,心想是不是他心太脏了,才会把辅助傅云峥起身的借力工具当成.......

    都怪肖恩给他补课补得太猛了!

    余鹤总是盯着吊环瞧,傅云峥心生不满。

    傅云峥对自己的伤病很是在意,在他身边的人更是谨言慎行,说话都尽量避免有关字眼。

    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当病人照顾,凡事尽可能亲力亲为,不假旁人之手,可腰椎受损给生活带来太大,并非只不能走路这样简单。

    余鹤这般不懂规矩,果然是少爷出身,没遭过磨砺,不知道天高地厚。

    也许找个过于年轻的男孩陪着自己不是个好主意,可话又说回来,既然要找人陪,那为什么不找个年轻漂亮的呢?反正年轻漂亮的也是图他权钱,年长普通的也是图他权钱,只不过岁数大一些的更会伪装罢了。

    车祸后这半年,傅云峥的变化很大,残疾给予他的打击俱有毁灭性。这段时间,他在不断的自我摧毁与重铸中寻找到相对平衡的支点。

    他躲在云苏私邸,逃避世人的眼光。像是一个离群索居的怪物,只存在外人的传言中。

    在云苏私邸久了,难免空寂无聊。

    傅云峥并非圣人,他只是个普通男人,曾对金钱、对权力、对地位都有着无限的欲望。

    在车祸前,他可以用运动、打牌、旅游等等方式纾解,可自打残疾后,傅云峥对这些都再提不起兴致。

    因为无论做什么事,都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残疾了。

    他残疾了,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哪怕已经接受到全球最先进的治疗,可依旧起不到重塑腰椎神经的作用。

    这是多少钱与权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命运要让傅云峥坐在轮椅上,傅云峥就必然坐在轮椅上。

    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必须接受这个结果。

    身边的人都建议他养个什么东西陪着自己,傅云峥试着养过几种动物,又觉得吵闹烦心。

    晚上,小猫崽怎么都跳不到他床上,哼哼唧唧的在地下打滚时,他都没办法附身把它抱起来。

    真是的,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去照顾宠物呢?

    最后思来想去,不行就养个人吧。

    人好,不用他照顾,还会说话,最重要的是,给钱就行。

    若世间的事都是给钱就能解决就好了。

    傅云峥垂眸看着自己残疾的双腿,又看了眼活蹦乱跳的余鹤,有点烦闷。

    余鹤要是知道他不过老老实实跪坐在床上,就得了‘活蹦乱跳’的评价,肯定一堆话要说。

    好在他并不知道。

    这会儿傅云峥不说话,余鹤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自打发现那吊环不是用来吊自己的,余鹤对接下来的事情还挺平和的。

    这就要从人的劣根性上来说起。

    余鹤答应卖自己时,心里多少是有点别捏的,可当他一旦接受了更可怕的卖法后,普通的卖法好像突然就很不错了。

    这可能就是鲁迅先生所说的拆屋效应?

    把发散的思维拽回来,余鹤刚想说些什么打破僵局,没想到傅云峥率先开口。

    他问余鹤:“你是自愿的吗?”

    余鹤看着傅云峥,笃定道:“我是自愿的。”

    傅云峥又撑着床坐起来一些,他也在看余鹤,声音低沉好听:“如果今晚你能让我满意,明天我会和你签订合约,给你钱、给你保护,但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说出去。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

    一听这个,余鹤忍不住又有点心慌。

    可傅云峥的眼神太干净,余鹤实在想象不出这双眼睛里会露出暴虐的情绪,也想象不出傅云峥这张俊朗的脸上会出现狰狞的表情。

    如果真的会有的话,就当长见识了。

    想到这儿,余鹤无所谓笑笑:“好的老板,我争取让您满意。”

    “我叫傅云峥,不要叫我老板。”

    余鹤马上应承下来:“好的,那我怎么称呼您?傅总吗?”

    傅云峥不是很想在床上听见‘傅总’这个称呼,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加班,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比你大很多,你就叫我傅先生吧。”

    “好的,傅先生。”余鹤把手搭在自己腰间的浴巾,星眸落在傅云峥脸上,征求意见:“那咱们开始?”

    傅云峥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余鹤解开浴巾。

    余鹤足够年轻,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无限生机。

    他朝傅云峥靠过去。

    傅云峥很淡漠地垂下了眼,好像并不觉得余鹤白玉似的身子吸引他。

    余鹤也想矜持一点,可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无论怎样措辞都很难矜持的起来。

    他难得有点磕巴:“傅先生,那个,我清洁还没做,浴室里,浴室里没有找到......”

    余鹤说不下去,停下来望着傅云峥,希望这位聪慧睿智的大佬能理解他的未尽之意。

    傅云峥掩唇轻咳,狭长的凤眸看向余鹤,没有立即回答。

    余鹤有点奇怪,不明白为何傅云峥忽然就不说话了。

    他疑惑地唤了一声:“傅先生?”

    傅云峥移开视线,很平淡地说:“我做过了,你来吧。”

    余鹤:“!!!!!!!”

    谁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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