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45 章 她该不会答应过殿下?

    回到侯府,家里其他人尚未归来,又是祖孙俩一块用饭。

    四下无人,胡老夫人才说起皇后的现状。

    “清瘦了许多,双目无神,瞧着浑浑噩噩的……”

    老人一脸不忍心,几乎落下泪来。

    即便她后来对皇后的做法略有不满,可这也是她闺女,风光了这么多年,一朝败落,如何受得住?

    曲凝兮有些唏嘘,但并不同情。

    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现在没有成功罢了,看着当然可怜。

    若是裴靖礼顺利逼宫呢?到时又是谁哭泣谁可怜?

    她问道:“姑母为何不走?”

    留在宫里,即便不死,也是要打入冷宫。

    就算在冷宫不被苛待,但是她的一双儿女不在身边,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想来日子分外难熬。

    “是她自己不肯走,还想留下来,向陛下求求情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胡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拿出帕子擦拭眼角。

    天庆帝这些年,身边的新鲜面孔没有断过,但平心而论,对曲皇后确实不一般。

    当年陆皇后是先帝和百官给他选的,而曲氏,是他自己选的。

    凡是被人强塞的总能挑出许多毛病来。

    说不准还真能被劝着原谅二皇子?只把他贬做庶民?

    曲凝兮劝了老太太几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岔开话题,谈及即将归京的爹娘。

    还提到了三郎求学一事。

    太子主动开口提及的魏崧先生,机不可失。

    虽说祁北的书院年后才开学,但必须尽快决定,好提前致信给魏崧先生,并且过年得安排一份年礼,之后再由曲辕成带着儿子登门拜访。

    中间这些礼数不可疏忽。

    曲凝兮这么一扯,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如今家里最忧心的就是曲允邵的学业。

    曲家男丁单薄,这就是她的独苗苗。

    她和周氏一样,指望着三郎好好念书,往后走上科举一道,切莫像他爹一样,只等着家中姊妹荫蔽。

    当然,曲凝兮要是顺利成为太子妃,对曲允邵的照拂少不了,那就更要抓紧考取功名了!

    否则要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中,能当什么官?

    曲凝兮说娘亲不太同意,她一开口,胡老夫人就知道了:“你娘定是不放心三郎走太远,她可真是糊涂!”

    “小弟的事情,不论大小,娘亲事必躬亲,自然放不下。”曲凝兮早知如此。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老太太眉头一皱,道:“当初他们能为了一个彦檀,打算将你许出去,这会儿轮到她自己牺牲了,就不愿意?”

    侯府庶务,她不想管,周氏要是不在,那不还有个叶姨娘么?

    但是周氏舍不得,她这个侯夫人离了家,把大本营交给妾室打理,她不肯。

    彦檀要是愿意接收曲允邵,自然

    是皆大欢喜,此人诗书画三绝,再过几年必是当世大儒。

    他如今尚且年轻,已经声名大噪,求到门下者数不胜数。

    胡老夫人只叹自家孩子不争气,她认可彦檀的能耐,但不认同拿孙女去交换。

    但凡三郎悟性高一点,用得着家里人这么四下忙活么?

    也不看看民间那些孩子,能有私塾夫子教导就不错了,也没耽误他们科举。

    老太太一边嘀咕,一边拍板决定:“祁北必须去,三郎脑子不聪明,少不了名师指点。你娘就留下吧,老身亲自去。”

    “什么?”曲凝兮惊讶,“祖母你要去祁北?”

    这也太突然了。

    胡老夫人却道:“我离京一段时日也挺好的,趁着身子骨硬朗,四处走走。”

    她若没猜错,皇后肯定要被打入冷宫了。

    到时候不许外人探视,她在尚京难免牵挂,“如今家里最要紧的,是督促三郎读书,你爹娘糊涂,他们跟着我还不放心。”

    曲凝兮犹豫:“可是路上舟车劳顿,实在是……”

    “白岷山我都去了,走慢点不妨事。”老夫人顿了顿,长叹一声,道:“正好,我不在了,免得你姑母哄着我找你做事。”

    “姑母还想我做什么?她应当死心了。”

    难不成还想探听东宫,对付太子?

    不过,即便不为了对付,哪怕是自救,或许皇后都不会轻易放弃她这个侄女。

    老太太所虑,颇有远见。

    *******

    第二天,宫里就传出陛下清醒的消息,百官为此欣喜。

    他昏厥两三天,朝堂半点没乱。

    有太子监国,左右丞相辅政,并太师等重臣协助,不仅处理了年底各地急报,还将抚阳城给安置妥当了。

    原本户部就支出一批赈灾银,而后有太子在狼窝寻得的黄金,给当地灾民添了一笔款项,有钱过冬过年了。

    而在除夕之前,朝廷给重建的房屋必然竣工,不至于流民失所,没有瓦片遮身。

    如此一来,就皆大欢喜了,抚阳不仅没有因为灾害乱起来,反而对朝廷感恩戴德。

    甚至其他地方的人听说了,纷纷眼红,羡慕他们白得一套新房子居住。

    各地暂且无事,最要紧的还是二皇子协同毅远侯逼宫一案。

    天庆帝醒来后,被灌了一碗汤药,见太子和其他小儿女守在龙榻边上,心下安慰。

    他面色好转,立即拟旨发落,将裴靖礼从皇室族谱除名,贬为庶人,着令各地通缉捉拿。

    这下子,大桓再没有二皇子,裴靖礼彻底成为了通缉犯。

    对蒙天石的处罚更严重,西北那边估计反了不少,不止一个咸泰。

    岑秉郡派了几队人马拦截,最终被他们侥幸逃脱。

    王右丞责问定宣大将军,虽说护驾有功,但为何提前回京。

    岑秉郡解释是因为收到了密信,唯恐打草惊蛇

    ,让蒙天石威胁陛下性命,所以暗中行军。

    这个理由,倒是足够说服众人,若非他截断了咸泰支援的兵马,乱了蒙天石的计划,还真有可能让陛下被俘虏。

    蒙天石身为将帅之才,深知擒拿帝王的重要性,他在决定放弃尚京出逃的那一刻,就准备带走天庆帝。

    可天庆帝身旁一群高手护着,因为无人接应,他没有底气逗留太久,最终无奈只带走了圣旨。

    回到西北,就宣布了裴靖礼的储君之位,指责太子太师等人谋害君主,如今皇城里的天庆帝非本尊,而是傀儡。

    他这个说法,不过就是糊弄糊弄天下人,相信的没几个。

    天庆帝极为恼怒,当下命定宣大将军直接讨伐西北。

    出兵对战,务必把那几个城镇给收回来,再将蒙氏父子处死。

    王右丞略有忧虑,毅远侯归京时,说是为了给家中小辈择亲,那会儿给陛下献上好几匹血统名贵的宝马。

    他莫不是在西北早有反心?万一这马匹,暗中培育了不少呢?

    培育战马,西北具有地势优势,草原广袤,游牧民族不少,马匹的种类也多,更不缺养马的好手。

    而蒙天石只需要提供足够的银钱支撑,这么十几年下来,慢慢的大有起色。

    野心需要物资支撑,武器,战马,粮草,还有士兵,缺一不可。

    而西北的国界之外,是普骆甘。

    一个存在感不强的小国,但曾经也与大桓有过龃龉,不可不防。

    定宣大将军没有二话,领命而去,迅速清点了将士离京。

    讨伐西北势在必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对此早有预料,那天去东宫拜会太子,已经商议过此事。

    因为皇帝的苏醒,朝堂上下回复正轨,太子请来神医协助太医院一同把脉诊治,务必清除陛下体内的丹毒。

    此举自然让百官大为赞扬他的孝义之道。

    所谓丹毒,是天庆帝服用那些丹药后遗留下来的病症,御医每月请脉记录,但那本脉案上不让留底。

    某种程度而言,天庆帝是个自视甚高之人,从他的帝号也能窥见一二。

    天子天子,谁敢轻易用‘天’这一字。

    他极为重视自己的名声,包括史书如何记载,这也是裴应霄为何处心积虑与木仓幸周旋的原因。

    光是把人拉下来有什么用,击溃他最在乎的,给添上浓重一笔。

    眼下丹毒瞒不住了,天庆帝自身也惜命,才吐露实话,接受调理。

    但是他并未说自己夜间撞鬼受到惊吓,只说偶有梦魇之症,睡不安稳。

    这点小小病因,不会过多记载。

    太医诊脉时,确认是惊惧之症。

    裴应霄这会儿没准备让他惊恐忧虑,早就把吓人的都给撤了。

    天庆帝接受治疗,配合着汤药饮下,气色很快好转不少。

    再没看见那些诡异的身影,他几乎要怀疑,是因为体虚湿寒才产

    生了幻觉(),世间哪有鬼怪?

    不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心病这一块,他注定逃不过去。

    刚好转了些,朝中就请旨厚赏陆家旧部了,这群人,竟然皆是已经退役的旧日将士。

    感怀当年陆家之恩,受到陆焰花号召,重新拾起武器,冒死拼杀打开了尚京城门。

    有他们配合划开一道口子,定宣大将军的人马才得以顺利救驾。

    天庆帝听了,一时沉默,浑浊的眼中无法平静,陆家,又是陆,这个姓氏比怨鬼还要阴魂不散,眼看着要缠住他一辈子!

    诸位大人杵在御前,他终究是吞下了自己的情绪。

    沉声发令,给这百来人赐下金银丝帛,以作嘉奖。

    至于陆焰花,同样赏赐了不少,赞扬她满门忠勇,虎父无犬女。

    事后,天庆帝还在太后的提醒下,发落了曲皇后,不出所料地被打入冷宫,严禁任何人探视。

    后妃当中,以恭淑妃资历最老,入宫多年,虽未生养但一直安顺温婉,便暂时把凤印交托,令她打理后宫诸事。

    如此一来,逼宫一案的几位主谋各有下场,事情随着众多议论声,逐渐平息。

    谁能想到,短短一个月,前朝后宫就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若是让裴靖礼得逞了,那恐怕整个大桓都翻个天。

    *******

    曲皇后被打入冷宫时,恰好安永侯府几口人回到尚京。

    他们在抚阳城,听说尚京解困的第一时间就往回赶了。

    但因为两地距离不算近,来回传递消息,加上路途中花费的功夫,依然迟了好几日才回来。

    圣旨已下,曲辕成见不得皇后了,不由哀叹。

    周氏劝他,即便见到了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老太太去探望过也就是了。

    陛下亲口说不让人接触,谁敢违背圣意?

    如今侯府受到不小的影响,需得夹起尾巴低调做人才是。

    而且,因为府中还有个未来太子妃,情况又比预想的要复杂一些。

    外边已经偷偷议论上了,都在说安永侯府擅长钻营,二皇子造反他们全然不知,正好离京奔丧去了。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分明是企图两头讨好,左右押宝,这种行为,最是令人不齿。

    此类的恶意猜测,不绝于耳,除了一些本就对曲氏一家不喜之人,还混入一部分浑水摸鱼的。

    他们恶语中伤,就是为了阻止太子的婚约。

    太子妃人选,不少人在盯着呢。

    周氏一合计,家里如今没有了靠山,说什么也得把这个太子妃之位给留住了。

    便按住曲辕成,让他别折腾着探视曲皇后了。

    后位尚未废除,只是打入冷宫,她还挂着皇后的头衔,能有多大事儿?

    不如多琢磨一下自家,往后可怎么办。

    曲辕成很快就听进去了,他和曲皇后姐弟哪有多深的感情,一切不过是

    ()    因为利益牵扯。

    外人某种程度上没有说错,安永侯就是墙头草,两面犹豫,在曲凝兮的坚持下勉强押对宝罢了。

    曲辕成这会儿还庆幸呢,当时没有急着赶回京跟裴靖礼拉进关系,正因为不在,好险逃过一劫。

    曲凝兮都懒得看爹娘二人变脸的模样,配合着老太太,一道决定了曲允邵的求学之路。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可以决定未来要走的方向。

    继续把小弟放在他们跟前养着,眼看就要废了。

    祁北这个机会来得正好,送远一点去,夫妇二人鞭长莫及,避免折腾出幺蛾子。

    这事若是曲凝兮一人开口,多半不成,因为双亲从来不会听从她的建议。

    许多时候她也不想开口,白费唇舌。

    这回,有胡老夫人出面,作为侯府辈分最高的人,一举拍板,年后曲允邵势在必行。

    因是太子帮忙牵线,曲凝兮先行写了一封信给他。

    从裴应霄那里得到回复,拿到亲笔举荐信,曲辕成就没得反悔了。

    谁敢辜负太子一番好意,也太不知好歹了!

    他不得不立即联络祁北,给魏崧先生打招呼,趁早知会此事,以免年后没有名额。

    周氏挣扎一番,便坦然接受,早早安排一份年礼,以及年后的拜师礼。

    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一咬牙要丢下整个侯府,跟着去祁北。

    就这点掌管中馈的主母权力,怎么能跟她的三郎比较?不如就丢给叶姨娘去管好了。

    她倒是满腹决然,但曲凝兮告诉她一件事。

    祁北的书院规矩森严,学子入内不得擅自外宿,而且一个月出去几次都有规定,得跟夫子请假。

    如此一来,有效‘断奶’,杜绝了一些溺爱孩子的家长,走哪跟哪的行为。

    周氏一时间难以接受,她家的宝贝三郎,小小年纪,要独自出远门?

    这如何使得?!

    周氏为此忧虑了好几日,但全家一致同意的事情,太子都写信了,容不得她说不。

    *******

    安永侯府上下就跟个筛子似的,有心人一探听,就知道他们在准备拜师礼,对象是魏崧先生。

    事情很快被传扬了出去,一时间众说纷纭。

    立即激起不少为太子鸣不平的声音,认为侯府不堪为配,曲辕成没有大才,连他儿子都平庸蠢笨,他家闺女,想来就是脸蛋能看,徒有其表。

    终于,有人在朝堂上递了折子,恳请陛下收回赐婚,另立太子妃。

    这话一出,附和者不少,一致认为有更适宜的人选,比如说此次立下大功的陆焰花。

    因为她拒绝过成为郡主,这回的封赏不外乎金银珠玉,姑娘家不似男儿换取功名,不若就给她一桩好亲事。

    至于曲姑娘,可做太子嫔,两不耽误,双喜临门。

    听上去有理有据,但座上天庆帝和底下太子均是一脸不虞。

    天庆帝没有别的原因,他就是不乐意看到姓陆的进入皇室族谱。

    再看太子,他敛去面上惯常的那一丝笑意,拱手道:“圣旨已下,岂能更改,这不仅迫使父皇失信于天下人,也是陷孤于不义。”

    经他提醒,叫大家想起曲凝兮不仅在围场以命相救,于抚阳城时,还不顾艰险去寻找太子下落。

    种种付出,他若还另娶他人,着实是忘恩负义,叫人齿冷。

    身为太子,自然要一诺千金,且陛下亲口颁布的旨意,岂能朝令夕改。

    这件事在朝堂上被当场驳回,上折子那人还遭受了训斥。

    且裴应霄维护曲凝兮之举,立即传扬了出去,驱散了这几天日渐热闹的小道流言。

    婚约不存在变数,曲凝兮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那些暗中观望的贵女们,简直羡慕坏了。

    太子殿下清醒睿智,以德报德,处处皆好,可惜已经有主了。

    即便裴应霄不是太子,身为已经定亲的未婚夫婿,及时站出来表态,制止外人恶语中伤,这本身就是有担当的表现。

    得他维护之人,该有多么幸运,都说曲姑娘好福气。

    然后众人便眼睁睁看着,曲姑娘的福气不止于此。

    前段时间,钦天监对照过裴应霄与曲凝兮的生辰八字,相互匹配,而后挑选了良辰吉日,呈交由陛下过目后确定婚期。

    正式定盟,而后便到了纳征这一步骤,流水一般的聘礼从宫里押送出来,一车车驶入了安永侯府。

    宫廷制造之物,无不精美细致,巧夺天工,宝山似的堆满一屋,直叫人眼花缭乱。

    胡老夫人一早给了几个得用可靠的婆子,协助曲凝兮,对着册目清点入库。

    东宫给的聘礼之富足,叫人惊叹,谁敢说太子不是认真的呢?

    忙活了两日,才把聘礼安置妥当。

    曲凝兮恍然惊觉,越来越靠近年底了,距离她大婚的日子,不剩多少。

    过年时候会很忙碌,时间过得更快,压根抓不住,一眨眼就溜走了。

    以前,她对进入东宫一事抱有恐惧,一些不太好的预见。

    此刻,随着和裴应霄日渐亲密,倒是减轻了那份不安和不乐观。

    不过,她依然无法确定,自己婚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想来不会太差的,因为太子是讲道理之人,她也会用心去经营自己的婚姻。

    只是太子妃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宗妇主母,她没什么底气,一定能胜任。

    曲凝兮略有些发愁,或许每一位出嫁前的小娘子,都会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忐忑。

    孙嬷嬷从外头进来,顺手带上了房门。

    她半低着头,是来投诚的,笑道:“小姐年后就要去东宫了,恳请把老奴的身契一道带走吧?”

    孙嬷嬷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从青葱小宫女,熬成老嬷嬷。

    她没什么向上爬的本事,也不懂得讨

    主子欢心,不过因为老实周到,年岁大后渐渐得到信任。

    孙嬷嬷的身契在皇后手里,她本可以到了年岁后消去身契出宫嫁人,但那时已经不小了,宫外也没什么亲人,她不想去操劳一辈子的柴米油盐。

    最终,孙嬷嬷熬老了资历,被委以重任,派到安永侯府教导大小姐。

    教导是真的,这些年教了不少规矩,尤其是那些宫规。

    大户人家闺女,不见得个个都能得到宫里嬷嬷的教导。

    同时,她还兼任眼线一职,光明正大地把侯府姑娘的情况汇报给曲皇后。

    不过那会儿曲凝兮年纪小,也没什么好说的。

    总而言之,她就跟寻常的教导嬷嬷没两样。

    而现在主动投诚,是因为皇后进了冷宫,孙嬷嬷没打算回去了,她不想离开自己熟悉的小主子。

    曲凝兮没有立即答应,她不知道能否信任孙嬷嬷。

    她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御下之道跟裴应霄更是不能比,看看银瓶就知道。

    银瓶与她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还是自幼相伴,说变就变。

    而孙嬷嬷不同,她一开始就不是她的人,甚至也不属于安永侯府。

    她本是个过客,现在却决定停留。

    “嬷嬷,容我再想想。”

    孙嬷嬷没有勉强,很快就退了出去。

    屋角下的藤敏听见了这些动静,她见曲凝兮犹豫,笑着出声:“小姐何愁没有人使唤。”

    东宫大把的人,老嬷嬷也多,不缺这一个。

    藤敏这么一说,曲凝兮立即决定不带孙嬷嬷了。

    并非怀疑嬷嬷别有用心,只是她没有资格去赌。

    裴应霄身上那么多的秘密,他不做保留让她知道了,万一她身边人出现错漏,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失误而死去。

    她不能赌孙嬷嬷的人品,这完全没必要。

    曲凝兮低声道:“嬷嬷是位好嬷嬷,给她多备些银钱养老吧。”

    藤敏抱着手一点头,“感情用事,兵家大忌。”

    ********

    二皇子闹出来的事情,彻底过去了。

    尚京逐渐从惊吓紧张的氛围中解除,大家重新乐呵起来,满怀兴致地谈论赏梅花打冰球,还有一些湖面冰钓等玩趣。

    天庆帝也不例外,往年,他入冬后必定要抽出一段时间,带上嫔妃去玉泉山庄小住。顺道赐下热汤给亲近大臣,以示恩泽。

    今年却是不行了,他有心玩乐,御医也不允许。

    大病初愈,需得静养,就不去玉泉山庄来回折腾了。

    天庆帝想了想,大手一挥,让太子带上他的未来太子妃,以及诸位大臣前去。

    因为往年就有赐下汤浴的惯例,一点也不算突然。

    曲凝兮的名单赫然在列,她不得推辞,只能收拾了行囊,再一次踏上去往玉泉山庄之路。

    上回去还是不久前,她与丁雪葵趁早体验了一回,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回想起来仿佛过去许久。

    那次还有雅平郡主纠缠不休呢,现今这位郡主已经跟随她的父兄远走,兴许再也不会回来。

    此番跟随大部队抵达玉泉山庄,当然不能住进太子的五仙居,曲凝兮被就近安排了一处小院落歇下。

    她让映楚去打听了一下,丁雪葵和陆焰花都没来。

    或许是泡过一次温泉,不想动了。

    “陆姑娘定是不想打扰你和殿下,”映楚一边归置笼箱,一边道:“小姐虽说没有住进五仙居,但就在边上呢。”

    “莫要胡言。”曲凝兮皱眉,泡温泉又不是赏花,何来打扰一说?

    难不成她还能和太子一块泡着?

    等等,她似乎忘了些什么事?

    前不久,好像在裴应霄的威势之下,胡乱用一些话搪塞了他……

    是一些哄人的话语,她很快就忘了,现在有点想不起来,隐隐只觉得不妙……

    曲凝兮坐不住了,揪着眉头站起来,肃着一张小脸蛋冥思苦想:她该不会答应过殿下,与他共浴……?

    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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