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19 章 困境

    沈素急着回到雁碧山,可仙船支撑不住江蕊平的蛮力,不出一日便化作了粉碎,她们还是在路上耽误了一段。

    等着她们回到雁碧山的时候,雁碧山早已是随处可见来此处的修士,各色各样的蓬帐都一一搭建了起来,山下还停着各个宗门的仙船,她们隔得远远的也看清了各大宗门的标识,只是没有瞧见拉开比试的阵仗。

    这就奇怪了,原书中该是各方势力早早拉开争夺试炼资格的序章了才对。

    沈素牵着岑茵,所以在仙船坏了以后,盛清凝是由卫南漪和阿绫换着背的,江蕊平则是成了开道的。

    她一眼就瞧见了临仙山的标识,眉眼轻轻一横:“南漪,你在此等等我,我去宰了他。”

    江蕊平虽未点名道姓,可沈素和卫南漪都知道她所说乃是江谙,她是很护短,也愿意为卫南漪付出。

    她们都很清楚就算江蕊平贸然杀人,也无人敢向她问责,但江谙的追随者依旧会觉得江谙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好人,而江蕊平才是那个恶魔,江蕊平是不在意名声的,可沈素在意卫南漪的名声。

    沈素所要的从来都是江谙不明不白的死,他该身败名裂的死,死在伪善被揭露,所在意的名声离他远去的那天。

    这是她一早就计划好的。

    沈素伸出手挡住了江蕊平的去路:“江师叔,江谙的事不急于一时。”

    江蕊平的眼眸骤然冷了下来,在她世界无非是两种人,一种该死,一种该活,沈素让一个该死的人活着,自是惹得她不快,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卫南漪的仇人。

    她觉得沈素对卫南漪不够上心,可卫南漪也出声阻拦了她:“师叔,江谙的事,小素以前就跟我商量过了,我们不想让他死得这样轻易,且放任他多活些时日吧。”

    沈素有些诧异,关于如何处置江谙,她其实没有跟卫南漪说过具体的,她大多时候都只是在说她会给卫南漪报仇的,卫南漪信任她,从未问过她,没想到卫南漪居然是完整猜出她心思。

    卫南漪不仅仅是信任她了,她还越来越了解她。

    “夫人。”沈素常常会无意识地喊上卫南漪一声,哪怕是没有后话,卫南漪也是句句都会有回应,或是轻轻答应一声,或是满目温柔地看过来。

    她对她永远温柔。

    江蕊平感知情感的能力是弱了些,可她感觉的到卫南漪很不一样了。

    从前的卫南漪是个讲究事事公平的人。

    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温柔有礼,不远不近的距离,对她特别好的人也没有太亲近,对她太差的人也没有太疏远,跟她师父一样,是个很好的宗主人选,不轻易动怒,只会对事不会对人。

    可现在的卫南漪会生气,会发怒,甚至对盛清凝都能狠得下心肠。

    在心情极差的时候,也不会再勉强自己挂着那满面笑容。

    这种时候她只会对沈素笑,她不知道卫南漪跟着沈素在外流浪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

    ,只是大概不会太好过,所以她现在对沈素是有几l分偏待的。

    因为感恩,也因为心中爱意。

    江蕊平心情有点复杂,她一直将卫南漪当小吟雪养的,眼睁睁看着她的变化和露出的偏袒,她居然先想到的不是心血白费,而是羡慕。

    沈吟雪就不会这样。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她咕哝声:“南漪,你太袒护沈素了。”

    面对江蕊平的控诉,卫南漪轻轻勾了勾唇:“师叔,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小素需要人关心不是么,她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亲人,我理该成为她的依靠,袒护她都是应该的,更何况我答应过她要让她吃软饭。”

    原来卫南漪知道。

    沈素没想到她在心中偷偷想的所有,卫南漪都是知道的,她甚至知道她将她视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一直在努力让她知道她愿意让她依靠。

    甚至她会记得答应过她的事,哪怕沈素是一时兴起提出来的。

    沈素意外自己的感性。

    卫南漪一句话,就让她默默红了眼睛。

    泪水还没来得及滚落,背着盛清凝的阿绫就叫了声:“啊,不行不行,阿绫也是宗主大人的亲人,分明阿绫也能让宗主大人依靠才对的!”

    她扬了扬脑袋,愤懑不满,似是很不满意卫南漪没觉得她是沈素亲人这件事。

    阿绫分明很早很早就将归一宗视为家了,家里的所有人都是亲人才对。

    这不太一样。

    不过阿绫能这样说,沈素还是很欣慰的。

    她轻轻拍了拍阿绫的肩,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知道啦。”

    阿绫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盛清凝的脚步都走得欢快了些,她一蹦一跳的,沈素都怕她将盛清凝摔了,好在她走得很稳。

    江蕊平跟在她们身后走了两步,手掌抚了抚肩头,忽然说:“南漪,你说的不对,我又没死,哪轮的上你替她撑腰,应当是由我杀光找你们麻烦的人才对,这种依不依靠的话,等着我死了再说。”

    你们。

    江蕊平终于是不将她视为哄骗卫南漪倾心的臭小孩了,而这全是那位沈宗主的功劳,虽然沈宗主未曾说过半句话,就连她还在不在都只能靠她们想象。

    可只要江蕊平觉得她在,江蕊平就能自己哄着自己脾气好些,温顺些,少杀点,甚至多关心些晚辈,不止现在,她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江蕊平不是一般的好哄。

    只要沈吟雪还活着,她什么都能妥协。

    沈素她们刚刚在雁碧山走了两步,迎面就撞上了只翘首以盼的小狐狸。

    它在等人,等的还是沈素。

    小狐狸见了沈素,立刻就奔了过来,一双狐狸眼红扑扑的,可怜兮兮地咬住了沈素的裤腿:“首领大人,您可回来了,族里出事了。”

    它口中的族里,自然是狐族。

    狐族里有狐柔,还有阮桐她们,沈素很难不上心。

    沈素蹙起眉心,一把将小狐狸抱了起来:“怎么了?”

    “首领大人,四长老特地让我在这等你们的,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小狐狸一刻也不敢耽误,它从沈素怀中跳了下去,身形在瞬间变大,它将沈素卷到了它后背,连同着沈素牵着的岑茵一起。

    沈素在瞬间扯拽着卫南漪也一块上了狐狸背,阿绫也背着盛清凝紧跟着跳上了狐狸后背。

    江蕊平看了看狐狸,又看了看明显跟狐狸认识的沈素,她冷哼了一声,飘到了狐狸边上。

    她脚步漂浮着,达成跟狐狸背上的她们一样的高度,轻轻斜了眼沈素:“没想到你跟臭狐狸还有来往。”

    江蕊平当然是不喜欢狐狸的,接受半妖的沈素和阿绫已经很勉强了,这种纯种狐妖实在是太讨厌了。

    江蕊平讨厌狐妖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有妖抢了她特意给卫南漪准备的机缘,沈素肯定比江蕊平还要厌妖,可她跟狐族来往密切,自然没办法不和妖打交道的。

    她不想跟江蕊平辩解,卫南漪倒是轻轻扯住了江蕊平的袖子,而后往狐狸背上拽了拽江蕊平。

    江蕊平不会真用力跟卫南漪博弈,卫南漪这一拽,江蕊平就也被拽上了狐狸背,卫南漪柔声哄着她:“师叔,小素是镜衾血脉,现在镜湖灵水的新主,她少不了要跟妖打交道的,这天底下的妖也不全是跟岑茵一样可恶的,若不是有她们给我赐福,我还恢复不了灵根呢。”

    卫南漪将话说得明白,江蕊平还是越发不满:“我最讨厌的就是妖。”

    她说着就要从狐狸背上下去,可脚步还没有飘起来,卫南漪就笑着问了她一句:“师叔,难道你现在要回到临仙山去?我们不是还要共商大事,不仅得找弱轻,还得寻珠子呢。”

    江蕊平脚步停了下来,她重新踩回了狐狸背上:“臭狐狸还是比蠢男人要讨人喜欢的多。”

    她不是被卫南漪劝动的,她只是忽然想起来了临仙山那边暂时没有她太喜欢的人,甚至有她很讨厌的人,真要她过去临仙山那边,她指不定会立刻杀死江谙,然后再把那个余暮寒捅上两刀,只可惜江谙她们不让杀,现在杀余暮寒的话,余暮寒会被命格所救,就算捅再多刀他也不会死,还很有可能有人为了搭救他而死。

    妄害人命,沈吟雪会不高兴的。

    江蕊平暗自琢磨后,又嘱托了沈素和卫南漪一句:“你们谁都不许找弱轻,要等着弱轻来找我,现在是她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她。”

    沈素若有所思地朝着江蕊平肩头瞥了瞥,江蕊平看破了她在想什么,轻轻拂过肩头:“散不了,珠子比弱轻管用。”

    她倒是不惦记着再见见沈吟雪了,还跟弱轻较上劲了。

    这要是弱轻也等着江蕊平主动找她又该如何?

    沈素怪异地盯着江蕊平轻轻搭在肩头的指尖,这才发现她尖长的指甲都不知何时剪短了些,她眼底浮出一点戏谑:“江师叔,你不想看见沈宗主了?”

    江蕊平搭在肩头的

    手顿了顿(),落寞地嘀咕声:见到了又怎样(),依旧是碰不到摸不到的虚影。”

    她不是不想见,这是不敢见。

    沈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帮江蕊平摆脱现在的困境,她只能是不再跟江蕊平提及沈吟雪。

    她蹲下了身,抚了抚狐狸脑袋,询问着狐族发生了什么事。

    江蕊平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因为狐族发生的事也是她们现下最要紧的事。

    新的灵根出现了。

    小狐狸不知道什么灵根,它只是将它知道的所有事都一一告诉了沈素。

    沈素在离开雁碧山以前,曾经叮嘱过狐柔不要离开狐族,叮嘱过阮桐她们要小心余暮寒,可她们才走几l日,雁碧山就出现了秘境,接着就全乱了起来。

    各大势力围攻雁碧山,妖修和人修打得不可开交,就连阮桐她们也成了狐族的帮手。

    雁碧山的妖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场面,各族来往也密切了起来。

    这本该是件好事的,可狐柔回到雁碧山的事就瞒不住了,加上雁碧山还出了件大事——虎族族长庾景失踪了,宿溯让皈苍替他看过天机,皈苍给的答案模棱两可,只说一句“天命如此”,宿溯自那以后不知为何一口咬定是人修残害了他儿。

    因为丧子,他近乎疯魔,那日上战场前夕竟是掳走了狐柔,他非让狐柔动用天赋能力带他去刺杀四大宗宗主,可狐柔现在心智不全,她跟宿溯又不认识,当然不愿意听他的,没想到宿溯竟是丧心病狂将心智不全的狐柔独自丢进了战场。

    事情到了这里,应当也不能算什么大事的。

    毕竟狐柔虽傻,可实力摆在那里,轻易也不会被杀死,坏就坏在她有着狐族最优良的血统,美艳妩媚,呆呆傻傻也格外惹眼。

    狐柔在阵中遇见一男修,那男修非要搭救狐柔,一路拖拽着狐柔离开了战场,等着阮桐靠着感知能力找到狐柔的时候,狐柔正被那男修拉着说话,那男修见阮桐也是个漂亮柔软的姑娘,竟是拽着阮桐一块说话。

    怪就怪在这里,阮桐性情虽好,但格外清醒,她从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本不该在双方对擂的时候跟人修交谈,可她偏偏是答应了男修。

    等着林水嫣的共生妖小虎寻着阮桐身上的味道赶到时,那男修已经跟她们说了好一会儿话了。

    林水嫣的脾气自是立刻将她两都带了回来。

    从那以后就出怪事了。

    狐柔原是日日黏着狐碧娘的,可自从见过那男修以后,本就不太好的脑子越发不认人了,仿佛是被迷了眼一样,她竟是迷糊到会抱着那男修喊娘,整日里吵着要去见那男修,好在林水嫣看那男修不顺眼的很,因此将狐柔盯得很紧,日日喊小虎跟着她,每每去上一次就让小虎把她叼回来一次。

    狐三白原是没当回事的,只当狐柔还想要个男妾,直到那日跟着去瞧过那男修,发现那男修是羊族族长竺仙儿喜欢的男子,他巴不得狐柔跟竺仙儿抢妖王的位置,但绝对不愿意狐柔和竺仙儿为了个男修闹起

    ()    来。()

    他嫌丢狐狸的脸,当下就发了狠,将狐柔关了起来,不让狐柔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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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狐柔不见他了,这身形立刻就消瘦了下去,饭也不肯吃了,元婴修为基本上已经可以五谷不食了,可狐柔是个傻的,她没办法引入灵力入体,偶尔还是要喂些食的。

    可她不肯吃了,也不能强喂。

    狐三白担心狐柔,特意是找皈苍看了看,皈苍听闻是那男修后,比他愁得更厉害。

    最后还是那句“天命如此”,狐三白气得摔了十来块玉石了,这些日子对人修更是没了什么好脸色。

    妖族主事的人当中也就狐三白是个愿意好好说话的,他这发了火,也就导致雁碧山试炼地的比试规则迟迟定不下来,眼看着各方势力都要不耐烦了。

    本该是些儿女情长的小事,造成的后果可是不小的。

    “首领大人,说来此事也是奇了怪了,那男修我也偷偷去瞧过,生得倒是不差,只是我们狐族哪个不是样貌拔尖的,按理说圣女大人不该被他容貌所迷惑才是的,再说了,他长得跟碧娘也不像,跟上一代族长夫人就更不像了,大人怎么会喊他娘呢,他可是个男修!”

    落在旁人身上是奇怪了些,可要是落在天选之子身上那就不奇怪了。

    小狐狸没有点出男修的名字,沈素也猜到了是余暮寒。

    她快赶上邬绣了,猜谁是谁。

    乌鸦嘴。

    听着小狐狸口中的故事,沈素现在有些怀疑了,究竟是天道选中了人,余暮寒才顺应天命喜欢上的,还是说是他看上了,她们才成为灵根的。

    沈素先前想过可能是前者,现在觉得是后者。

    就算旧灵根是天道的安排,可这些新补上的灵根,好像都是他见色起意,主动招惹的。

    她忽然间将那日里撞上余暮寒,余暮寒说过的那些话都想了起来。

    这天选之子不过是个贪心的畜生。

    沈素在心中骂了声,一想到阮桐也跟余暮寒接触过了,立刻问着小狐狸:“阮桐呢?”

    阿绫听到阮桐的名字,连忙附和着:“是啊是啊,阿绫的大师姐怎么样了?”

    小狐狸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阮姑娘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自从见过那男修一次,阮姑娘就闭了关,谁也不见了。”

    “没事就好。”阿绫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沈素却没那么轻易就放下心去,她朝着卫南漪望了眼,卫南漪也恰恰在看她。

    她们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阮桐怕也是新灵根。

    可能因为是神灵之体的关系,阮桐自小就有很强的付出意识,她若不是遇上了事,是绝对不可能将她自己关起来的,毕竟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同伴,心中当然是会担心同伴牵挂她的。

    她既然能将她自己关起来就只有一个解释,她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在跟自己做抗争。

    盛清凝也做过这样的斗争,她在杀江蕊平的

    ()    同时会不断地喊疼。()

    疼得是真正的盛清凝,动手的是被控制的盛清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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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就像是被制成了木偶,却还拥有着自己的心脏,缠着身体的线一旦扯动,整颗心都会跟着血肉模糊,自是疼的。

    担心什么来什么。

    缺了五根新灵根,现在补上去的都是她们熟识的人。

    沈素忍住了现在就冲过去给余暮寒两刀的冲动,慢慢让心平和了下去,这才问着小狐狸:“狐碧娘呢?”

    她现在既然已是狐三白指给狐柔的妻,那她现在又该是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小狐狸听到沈素在问狐碧娘,声音弱了几l分:“在……在罚跪。”

    ——

    狐碧娘本就是罪人,她是因为狐柔喜欢才得以活命的。

    狐柔不喜欢她了,也就将她推入了深渊。

    狐三白倒也没有那么不讲道理,因为狐柔移情别恋,立刻就将狐碧娘判死刑。

    他只是让狐碧娘跪在了供奉狐族先辈们的祠堂,好好反省一番自己的过错。

    狐碧娘脊背微微弯曲,视线低垂,本就有些苦相的脸挂上了泪,也就看着更苦了些,可狐三白也没有欺辱她,这本就是她该赎的罪。

    起码,狐三白是这么觉得的。

    他最近心情极差,俊美的脸上没了笑意:“碧娘,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狐碧娘水波颤动的眼眸微微转动,两行泪顺着眼尾垂落下来,她没有怨言,亦没有多余的话:“碧娘知错。”

    她不是说知道何处错了,而是说知错。

    狐三白就明白她根本就还没有醒悟过来错在了什么地方。

    他幽幽叹息一声:“碧娘,小柔现今是你妻也是你主,她现在变了心,你应当要管管她才是。”

    “可是大长老前些日子不是还张罗着要给圣女大人娶男妾吗?”狐碧娘有些迷茫。

    她以为狐三白叫她来此处是让她大度的,可现在狐三白所说的话,跟她以为的话截然相反。

    狐族是推崇一夫一妻的。

    过不好大可以分开后再找,没必要在同时脚踏多只狐狸。

    只是这规矩放到了族长身上也就不同了,莫说是一个两个,就算是十个八个,只要狐柔愿意,族内大多数狐狸都是不会有意见的,毕竟血脉重要,当然这得在狐柔心智正常的情况下,她们都是能修炼的狐狸,纵然血脉不如狐柔金贵,可也自觉比普通狐狸高上一筹,自是不愿意委屈自身照顾个心智不全的傻子的。

    狐碧娘愿意是因为她是狐柔,此事也是因她两个女儿的过错,她也没什么吃亏的,就是委屈狐柔只能娶她一个罪狐。

    现在有人愿意接替她,她也没什么意见。

    狐柔自己喜欢就好。

    她垂下的脑袋只抬了一瞬,就又低了下去:“她是主,我是只罪狐……碧娘从未奢望圣女大人一生只娶碧娘一狐。”

    狐三白急得直翻白眼。

    正如沈素

    ()    所说,他是有点恨娶,恨不能给狐柔床上塞满了狐狸才好,可那是个人,还是花心滥情的蠢人,他要是让那个小畜生染指狐柔一下,他狐三白的名字就倒着写,就是不知道他先前有给狐柔娶男妾的想法是谁传到了狐碧娘耳朵里,竟是让她泯灭了所有争抢的心思。()

    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去抢,难不成让他这只老狐狸去跟个年轻男修抢狐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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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三白还想再劝狐碧娘两句,狐四涟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大长老,大长老!”

    声音刚到,狐四涟就跌跌撞撞闯进了洞穴,宽厚的身躯还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连着滚了好几l圈,滚到了狐三白脚边,狐三白顺势就踹了一脚他的胳膊:“我跟碧娘说话呢,你叫什么?”

    狐四涟也不气恼他踢他,而是在瞬间抓住了狐三白的腿,惊慌失措地抬起来了头,满脸都是泪痕:“江,江蕊平过来了!”

    不就是过来个人,他怎么能怕成这样?

    狐三白刚想揶揄他两句,却猛地反应过来了从狐四涟口中蹦出来的名字是属于谁的。

    “你说谁?”狐三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俊美的五官彻底扭曲:“她不是快死了吗?”

    狐三白还没从狐四涟口中确认一遍答案,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噩梦已经站到了他跟前,她似是听到他说她快死了,那张脸勾起不屑地笑容:“死狐狸。”

    不过三个字而已,几l乎是给狐三白判了死刑。

    狐三白连反抗的意识都很薄弱,他僵直着身体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他等来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双柔白的手轻轻拽开了江蕊平:“江师叔,您别吓狐长老了。”

    那道熟悉的女声成了狐三白救命的稻草,狐三白小腿微微发软,激动地往前踉跄两步,扯住了沈素的袖口:“首领大人,你,你怎么将她带过来了?她可是个祸害!”

    狐三白原是想着沈素和卫南漪回来的。

    毕竟在现在的狐柔眼里,她们才是她的好友,她们能够帮到狐柔。

    狐三白虽然是个假模假样的狐狸,自来是心口不一,唯独关心血脉和害怕江蕊平是真的。

    他盼着沈素回来,可没想到沈素带着江蕊平一块回来了。

    前有阿绫,后有江蕊平,沈素身边绕着的人个比个的恐怖,亏得她还能收纳阿绫入门,还能跟江蕊平正常交谈,狐三白看一眼都只觉得胆颤心惊。

    沈素之前就知道狐三白是害怕江蕊平的,没想到他居然将江蕊平害怕到了这份上,她安抚地拍了拍狐三白肩膀,劝慰道:“狐长老,江师叔不会伤害你的。”

    狐三白偷偷瞥着江蕊平,果然不见她有其他动作,甚至在沈素拽她以后,整个人也没有再他跟前来,这让狐三白安心了不少,随即又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首领大人,你不是镜衾大人和沈逸文的后代吗?你不应该喊江蕊平师祖吗?你怎么喊她师叔。”

    他并不奇怪沈素为何会认识江蕊平,他只是奇怪沈素对江蕊平的称呼。

    狐三白既

    ()    是问到了此处,沈素自是如实回答了他,她望了眼卫南漪,轻轻咳了一声,这才说:“狐长老,这是我夫人的师叔。”

    “你夫人……”狐三白是知道沈素有夫人的,毕竟她当时是领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一块过来的,还因为那女子问他们每一族都要了赐福,他对那那女子的印象不深,只以为她是沈素的夫人,再就是知道她气息是个活人,但能吸收赐福的力量,旁的也没有上心过。

    没想到她居然是临仙山的人。

    沈素也不知狐三白听没听明白,眼看着他迟迟不搭话,干脆是将卫南漪拽了过来,她重新跟狐三白介绍了一遍:“狐长老,这就是我夫人卫南漪。”

    现在的卫南漪没有用轻纱遮面,大大方方袒露着那张绝美容颜,精致的容颜让本身就俊美不凡的狐三白都晃了神,他刚想夸赞沈素眼光好,却在反应过来沈素说得是谁名字以后,本就发软的双腿更是无力站直了,他一把抓住了沈素的手臂,借着沈素的力量才没有摔下去,他较为滑稽地扯了扯嘴角,似哭似笑地冲着沈素说:“首领大人,你怎么找你先祖的师姐做夫人啊,这辈分不全乱了。”

    怪不得江蕊平能安分成那样,没有喊打喊杀,还能在边上一言不发地站着,原来沈素的夫人竟是卫南漪。

    这修仙界谁不知道,江蕊平最疼的师侄就是卫南漪。

    同样是雁碧山的主人,一个悄无声息地拐走了江蕊平唯一的弟子,一个默不作声地偷走了江蕊平最疼爱的师侄。

    这真是天要亡他们雁碧山!

    他们雁碧山拢共只有两任首领,倒是都跟江蕊平过不去了,这要是好好过还好说,但凡是变了心,害了的就是整个雁碧山啊。

    狐三白似乎已经看到了沈素变心,江蕊平讨伐雁碧山的场面了,他一时间脸色比锅底还黑。

    若不是江蕊平还在这,他恨不得立刻跟沈素哭一个。

    卫南漪和沈素都没跟狐三白想到一处,沈素在狐三白提起来辈分的瞬间就看向了卫南漪,卫南漪那张脸上果然是攀上了红云,甚至略觉羞愧地垂下了头。

    她没觉得她和沈素的感情拿不出手,只是这辈分实在是让卫南漪有些尴尬,也频繁提醒着卫南漪,沈素有些过于年轻的年纪。

    沈素笑着抓住了卫南漪的手,刚想跟狐三白说两句,那边护短的江蕊平已经轻哼一声:“你一只狐狸精还这般迂腐!”

    江蕊平可不喜欢看卫南漪羞愧不安的神情,她自己可以提辈分,狐三白提,她就不乐意了。

    她光是站在边上,狐三白都觉得心慌,一出声训责,狐三白就更慌了。

    这狐狸心发慌,口中自是不择言了些:“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首领大人眼光真好,居然能找到南漪神女做夫人,辈分算什么,只要喜欢,找个十七八个师叔师伯都行。”

    “……”沈素震惊不已地望向了狐三白。

    卫南漪两颊红晕渐渐消散,眸中飘过些短暂的迷茫。

    江蕊平则是彻底黑了脸,他上前一

    把扯过狐三白的衣襟,将他拽到了自己跟前,冷冰冰地看着他:“你胆敢让我南漪跟人分享道侣?”

    “不是,我只是随口一说。”狐三白哭丧着一张脸,深吸好几l口气方才有勇气跟江蕊平说:“江长老,江姐姐,算我求你了,你别突然出声,挺吓人的,我现在好歹是一族大长老,我也要面子的,您可不能再将我吊起来用火烤了,我这一身狐狸毛好容易才养回来的。”

    江蕊平原是对他们都没什么印象的,狐三白这样一说,她还真把狐三白响起来了一点。

    她打量着狐三白这张俊美的皮囊,疑惑地问道:“你就是那只被我烧干净狐狸毛,还掰折了两个耳朵的丑狐狸。”

    她还记得狐三白,因为狐三白是她见过最丑的狐狸。

    狐三白很想抓花江蕊平那张皙白无暇的脸蛋,然后告诉她:“我一点也不丑,我是被你烧了毛才丑的!”

    只不过他还是缺了点勇气,他讨好地点了点头,满脸堆笑地看着江蕊平。

    江蕊平松开了狐三白,若有所思地盯着狐三白的脸看了看:“我明白了,这是换脸术,还有就是别叫我姐姐,你比我老多了。”

    狐三白面色一僵,还是识趣地没有反驳江蕊平,他可怜兮兮地走回了沈素身边,缩在她身后方才觉得安心些,沈素面露同情:“狐长老,没想到您当年这么不容易啊。”

    狐三白摆了摆头,轻叹一声,压低声音跟沈素说道:“还是四涟更惨一点,四涟当初被她一根根拔掉的狐狸毛,毛发连着皮,血淋漓的场面现在晚上还做噩梦呢。”

    这就奇了怪了。

    江蕊平凶悍,可能杀的都杀了,沈吟雪还盯着她,应当不会给她机会残害雁碧山才对的。

    沈素也特意是压低了声音:“为何?江师叔做事总该有个理由的。”

    只不过她和狐三白有些掩耳盗铃了,她们虽是压低了声音,可依旧没有遮掩,江蕊平和卫南漪的修为摆在那,将她们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有一只长毛的女妖偷了她东西,所以雁碧山但凡是长了毛的妖族都被她找了个遍。”狐三白越说越气,说到最后,怒气冲冲地咬紧了牙关:“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偷了她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原来这件事追溯根源是偷机缘的事,怪不得江蕊平发疯折磨小妖却不杀他们了。

    沈素手中还牵着绳子,她将牵着的绳子往跟前拽了拽,岑茵也就到了跟前:“喏,她偷得。”

    狐三白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吓得不轻,这会儿还算看见被沈素绑着的岑茵,她脖颈处缺了一圈皮肉,血淋淋的伤口看得让人心惊,但一看就是江蕊平的手笔。

    江蕊平杀他都轻而易举,她会浪费时间来骗他吗?

    当然不会。

    狐三白甚至没有多想,立刻就相信了沈素的话:“岑茵!居然是你!”

    狐三白愤怒地瞪了眼岑茵,过往受尽的苦难都一一回忆起来,他没办法问江蕊平寻仇,自然将仇恨尽数算在了岑

    茵身上:“我就觉得奇怪,为何当初你们一脉都没落了,突然靠着你翻了身,原来是你偷了她东西,怪不得江蕊平大闹雁碧山的时候你连出现都不敢出现。”

    卫南漪有些不太明白,她小声问了句江蕊平:“师叔,你当时不知道岑茵是黑熊妖吗?”

    江蕊平瞥了眼岑茵,语气别扭:“南漪这件事很复杂,她当时一直都是以人身出现在你师父身边的,她还跟我抢你师父,我……”

    光顾着吃醋去了。

    哪里顾得上深究她是什么品种的妖,后来好容易将她揪了出来,扒了她一身熊皮示威,结果那个没了皮的肉球在她们跟前哭得太惨了,沈吟雪就心软了,不让她杀岑茵就算了,居然还不让她将岑茵偷了她机缘的事传出去。

    要不是沈吟雪不喜女子,她都得怀疑沈吟雪对岑茵动过心。

    卫南漪到底是沈吟雪养大的,她大概猜到了沈吟雪的心思,她哪里是同情岑茵,她大概是觉得江蕊平的手段太血腥了,有违天道,杀性太重,这才不让江蕊平找岑茵算账的。

    江蕊平本就是被强行催化的杀人兵器,身上血腥味越重,所剩的理智就越少。

    她只是不想江蕊平成为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卫南漪无奈地笑了笑:“师叔啊,你竟是比我还糊涂些。”

    她以为她跟她们生活数千年看不穿其中暧昧,错把江谙的虚伪当做真情,还误会沈素喜欢江绪那么久已经足够愚蠢,没想到江蕊平比她还看不明白些。

    这竟是让她有了少许安慰。

    换个人骂她,江蕊平是肯定不认的。

    可卫南漪说她,说说也就说说吧。

    想来她这语气跟她那个死掉的师父还挺像的,总归是只会说她的不是。

    卫南漪不知道江蕊平在想什么,她只是突然看着狐三白朝外走,她急忙跟沈素一左一右拽住了狐三白:“狐长老,你做什么去?”

    她们以为狐三白怕江蕊平已经是怕到了落荒而逃的份上,可狐三白只是指了指岑茵:“她把我们害的那么惨,我当然要通知各族审判她。”

    除了水族和虫族,当时雁碧山各族都因这件事在江蕊平手上吃了大亏,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找到罪魁祸首,现在岑茵被抓了出来,这笔账当然要算的。

    听到狐三白要找各族主事的人过来,沈素点点头:“也好,正好我有点事跟你们说,就到镜湖谈吧,我将岑茵带过去,狐长老你将各族能主事都请过来。”

    狐三白现在有些好奇了,他余光扫了眼江蕊平,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敢问沈素:“首领大人,什么事?”

    沈素眉心紧蹙,不安地皱了皱眉:“狐柔的事,也可以说是竺仙儿的事。”

    再具体些就是天选之子的事,只是贸然跟狐三白说,狐三白也听不明白,不如待会儿妖到齐了再一块说,她想算计余暮寒也需要帮手。

    破坏天选之子的命格绝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哪怕是江蕊平也不行。

    既然人人都

    会为他死,那如果知道命格的人多了,是否能改变这些人为他死的命运呢。

    不过……她们不能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最起码竺仙儿是不能知道的。

    竺仙儿已经动心,她告诉了竺仙儿就跟告诉余暮寒没什么区别了。

    嗯,不仅仅是竺仙儿……

    沈素心中隐约还有猜测,要说天赋和血脉,一般的女子又哪里能跟雁碧山的妖王比,她怕剩下的两根新选灵根都出在妖王身上,现在将她们聚在一起,也好试探试探究竟有没有其他灵根,如果能说服皈仓暂时将竺仙儿控制下来也不错,只是现在试炼在急,雁碧山突然缺一个妖王也不太好解释。

    沈素所思所想,狐三白都是不知道的,只是提到狐柔,狐三白哀叹一声:“小柔她……()”

    狐三白原是心有千言万语,这会儿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指了指还跪着的狐碧娘:唉,首领大人,小柔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你帮我劝劝碧娘吧,这眼看着小柔都要被人拐跑了,她是半点不上心啊。()”

    狐三白带着满心失望离开了狐祠。

    在他消失后,狐四涟也急慌忙地离开了这里,他怕极了江蕊平这尊凶神,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

    卫南漪上前将狐碧娘扶了起来:“碧娘,你没事吧?狐长老的话,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狐碧娘渐渐回过了神,她知道沈素不仅是雁碧山的首领,还知道沈素和卫南漪是狐柔的朋友,她眸中沁出泪珠,泪眼模糊地望着卫南漪:“如果圣女大人今日是遇险,我自当愿意豁出性命去搭救她,这原是我欠了她的,可她今日不过是爱慕上了个男子,我又能如何?”

    她无意识地捏紧了卫南漪伸过去的手:“首领夫人,您告诉我,我该如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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