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23 章 所谋

    在江谙的刻意安排下,江绪所住的篷帐在临仙山驻扎地最偏僻的地方,不过离她最近的篷帐是属于江谙的。

    并非是江谙跟江绪有多深的感情,只是他向来是个会做人的。

    在江绪成为大家口中的疯子后,江谙当然不会放过利用她笼络人心的机会。

    江绪平日里也不太和门中弟子往来,加上多次发疯在门内名声恶劣,同辈弟子大都是怕她的,江谙为了照顾门内弟子情绪就将江绪安排到了最偏远的篷帐,而他自己以照顾女儿为由,住在了江绪旁边。

    盛清凝没有来到雁碧山,临仙山这些来雁碧山的长老当中就属江谙地位最高,于情于理他都该住在最中心的位置,现在为了照顾门内弟子害怕亲女的心情,亲自将江绪安排到了最偏的位置,紧接着为了照顾女儿主动搬到了最偏远的篷帐,自是又落了些好名声。

    同辈长老夸赞他慈父心肠,弟子敬畏他的奉献精神。

    好人坏人都是他在做。

    弱轻很是厌恶江谙这等伪善的人,可现实就是虚伪的人会过得更好。

    江谙就是这种人。

    临仙山所在地防卫森严,不过有着狐晋金的能力相帮,沈素她们一路上都畅通无阻,说话间就到了江绪篷帐前,而另一侧篷帐上挂着临仙山的标识,正是江谙所在之处。

    狐晋金一路上也将恩怨纠葛听明白了些,他颇为无语:“他就不怕江绪摸进他篷帐中杀了他。”

    “他当然怕。”弱轻冷笑一声,她抬起手腕轻轻一挥,暗沉下来的天色下突然出现了一抹微光,江谙所在的篷帐外出现了一道道光壁,密密麻麻的光刃在光壁间穿梭,就连一只苍蝇飞过都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那竟是个小型杀阵。

    他怕吗?

    当然怕,只是恐惧和颜面,他更在意后者。

    江谙用将近两千年的伪善将自身扎根在了临仙山,也扎根在了整个修仙界,有江蕊平在,杀他很容易,但要从根源上摘除他是困难的,沈素可不想江谙身死以后有人来谴责杀死他的人,更不想有人为了这种人背负骂名。

    他不配。

    “江蕊平!”弱轻一声惊呼唤醒了沈素,沈素紧忙一手抓住了江蕊平,一手抓住了弱轻。

    弱轻眉尖轻轻挑起:“沈姑娘,你拉着她就行,我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沈素松开了弱轻。

    刚刚弱轻抬手让篷帐外阵法显露的瞬间,弱轻和江蕊平不约而同地靠了过去,江蕊平要动手,而弱轻应当是要拦她。

    江蕊平会冲动上前也并不稀奇。

    她从来就不是愿意忍耐的性格,她也不需要忍耐,依着她的实力看谁不顺眼杀了就是。

    江蕊平甩开了沈素的手,吐息冰冷透着急躁:“你说你有计划,有安排,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计划,什么安排,你要是说不出来,现在就让我去杀了他!”

    卫南漪回过了神,她眸光从江绪所

    在的篷帐收回,轻声喊了声江蕊平:“师叔。”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江蕊平叫停了:“南漪,你也不用替她说话,我就想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放任这种人活着,对你,对我都是折磨,我倒想听听她究竟是对你上心还是不上心!”

    “自是上心的。”弱轻望着江蕊平的眼中有戏谑:“都说你感情迟钝了,还不承认,人家沈姑娘要是对卫仙子不上心,现在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该在狐族。”

    沈素没有想到弱轻会帮她说话,江蕊平也没想到弱轻会帮着沈素,她可是了解弱轻的,说是仙灵,可也没有那么好相与,她和沈素这方才是第一次见面。

    沈素没有陷进惊讶的情绪太久,她仔细将原书中关于雁碧山的细枝末节都回想了一遍。

    她也知道她身上压着很重的担子,要想江蕊平全心全意听从她安排需要给江蕊平说清楚一些事,她不是卫南漪,不会全心全意来信她,甚至一直听个晚辈的命令做事对于江蕊平而言是有些委屈的。

    “江师叔,就算你现在杀死他,对他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沈素沉吟一瞬,这才鼓足勇气跟江蕊平说:“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了也就一无所有了,可江谙不一样,他是想成仙看重修为,可他最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生命,也不是修为。”

    江蕊平对沈素的说辞不屑一顾:“他要是不在意,又怎会残害南漪来换取灵根。”

    “江师叔,他要是最在意那些,他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愿意做个老好人了,好名声可给他换不来修炼资源,甚至因为他想要个好名声,他会不断将手里拥有的资源分出去,这跟一心一意成仙本就是背道而行的。”沈素否定了江蕊平,她低吟一声:“其实我也想过了,他为什么不一直演下去,难道真因为那条蛇不成?后来见到了慕灵,从她口中知道了真相,我才是算是想明白了。他伤害夫人是因为嫉妒,不止是嫉妒天赋和夫人所得到的东西,还有……只要夫人还在临仙山,他就成为不了临仙山最有威望和名声的人,虽说是道侣间荣辱一体,可他不愿意旁人每每提到他们都会说上一句夫人是要胜过他的。”

    “江谙最在意的是名声,只有摧毁名声才能真正意义上报复到他,江师叔你当然可以杀了他,这对你来说很容易,可他今日要是突然暴毙,那些从前受过他恩惠的人都会的人都会纷纷出面为他出头,查明他的死因。若是查到了江师叔身上,那江师叔就会被万人谴责,我想江师叔的个性应当是不愿意替自己争辩的,而我一个雁碧山首领,弱轻一个剑灵,我们说的话对于人修来说无足轻重,谁又会愿意相信我们诉说的前因后果呢,就算有些人会相信夫人,可夫人消失了四十年,对于修士而言四十年的确不长,可也足够遗忘一些事了,而且仙门刚入的小辈更是只知江谙,不知卫南漪……”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话,这些话刚刚弱轻已经说过来了,你既然能够没见过江谙就将他看明白个七七八八,那也该看明白了我,名声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对于南漪……”江蕊平顿了顿,忙道

    :“我去杀就好。”

    “江师叔(),你不在意?()?[(),有人会替你在意的。”沈素心有所指,目光在卫南漪身上和江蕊平肩头打了个转。

    江蕊平若有所感,她记起来了什么,神情有所缓和:“这话姐姐也说过。”

    沈素并不意外沈吟雪说过相同的话,她的字字句句都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斟酌再三的劝告,底气无非是心中渐渐明了的恩怨情仇,甚至可以说在开口之前,她就知道沈吟雪可能是说过类似话的,她相信没有人愿意心爱人经受千夫所指,万人辱骂。

    沈吟雪逼着江蕊平做个好人,逼着她做临仙山大师姐,落个好名声,何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沈素在江蕊平陷入回忆的时候,继续说:“江师叔,我们退一步来说,就算夫人将他罪行公之于众,可只要江谙的面具没有被撕碎,死对于他而言就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自有人会为他修坟建墓,甚至世世代代供奉他祭奠他,还有半信半疑的人会时时刻刻怀疑夫人言辞,分明有罪的是他,为何我们要自找麻烦,让白璧蒙瑕,让他受万人供奉,抱着他的好名声去死。”

    “江谙当然要死,但他必须死在人人都觉得他该死的时候。”

    江蕊平无言以对,倒是弱轻好奇地问了一句她:“那是什么时候?”

    “秘境之后,当然也可以在秘境里。”沈素顶着她们两人质疑的目光,慢慢道:“我知道这世间有一门神器名唤悯仙镜,悯仙镜一共分为四块,分别由四大宗门掌管,悯仙镜可以突破所有结界阵法的界限,窥探到里面发生的事,悯仙镜的大小也是可控的,我想将四块悯仙镜分别放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到时候我带着她的旧情人慕灵到秘境中跟他对峙,只要悯仙镜幻化的大小合适,莫说是整个修仙界,就连凡尘普通人都能知道江谙是个怎样的人,他一丁点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

    悯仙镜原书中也是在雁碧山秘境中用的,不过原书中只有临仙山那一块镜子搬了出来,而且范围大小也没有过多延展,更是因为由冯银越代为掌控,每次放到男主的画面时都是他英勇神武,神鬼不惧的威风画面,不知迷倒了多少年轻弟子。

    与其说是让她们窥视秘境里发生的事,不如说是作者又给男主加的光环,毕竟一路追着余暮寒英勇身姿的镜子,偏偏在他遭难,江绪来搭救他身负重伤,江谙寻来顺手斩杀卫南漪的时候就追着别人去了。

    这一次她要将悯仙镜的掌控权抓到自己手上。

    她记得悯仙镜还有另外一种用法。

    沈素越说,困惑的人越多,狐晋金都觉得怪异:“秘境只能元婴以下进入阵法,他为何会进去?”

    她们身在临仙山驻扎地,还站在江绪的篷帐外,有狐晋金的黑雾隔着也能看到巡视而过的小弟子,江蕊平她们是半点不在意,可沈素还是觉得心发虚,她加快了语速:“我刚刚也说过了江谙在意名声,他那么在意他的名声,如果他的徒儿遇险,为了个好师父的名头,他自然是会进去的……若是他有所顾虑,那就让盛宗主先他一步进去秘境

    ()    ?有悯仙镜照着(),清清楚楚能够照到他徒弟经受的苦难?()_[((),还有盛宗主在他前头展露师徒情分,他自是会进去的。”

    弱轻摇摇头,并不赞同她的意见:“沈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他知道有悯仙镜,又怎会跟你们对峙?而且悯仙镜是各个宗门的镇宗之宝,他们又怎肯轻易拿出?盛清凝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允许她配合你,还有……沈姑娘,你可有想过要将悯仙镜支撑到你所说的大小,需要多少灵石灵力,就算是把江蕊平拆分了,她也一个人控制不住四面悯仙镜。”

    “我不是已经找了帮手吗,雁碧山四大妖族的力量足够了,她们若是想自救,那就一定会帮我,因为我要送走的不止江谙,还有余暮寒。”沈素幽幽叹了口气,她觉得与人解释她想做什么实在是很累:“我也知道她们不会轻易拿出来悯仙镜,所以我需要雁碧山首领的身份去跟她们交涉,我既然敢去谈,我就有把握让她们答应,现在的盛宗主是没有办法配合我们,所以她不能一直昏睡下去,痴狂下去,阮桐都懂得克服命运,她难道不懂,让她昏睡着不过是个拖延之法,我没准备一直这样关着她,只要在进秘境之前能让她有几分清醒,那她就会帮我们,就算她不行,那不是还有冯长老,那么多有徒弟的师父,我难道就找不出一个愿意配合我的人了?”

    江蕊平和狐晋金几乎在同时拽住了沈素。

    “你有了让清凝清醒的法子?”

    “余暮寒的事做何讲?”

    沈素看着被抓紧的两只手腕,只觉得肩上的重担又重了些,她还是先回答了更疏远些的狐晋金的问题:“晋金前辈,悯仙镜原本是可以随机窥探秘境中的存在,但悯仙镜还有另外一种用法,它可以分化出一只只镜虫,只要有人携带镜虫入秘境,再有外面的人操控,自然可以看到被镜虫寄生的人看到一切。只要让他们只知我们用其一,不知我们用其一就好,余暮寒贪图美色的事,见异思迁的事,总该每个人都知道,而不是只有我们知道。”

    “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沈素点点头:“嗯,会有的。”

    狐晋金松开了她,江蕊平还没有,她叮咛道:“清凝。”

    沈素长叹一声,颇为无奈地道:“江师叔,我人只有一个,没办法分成几份,我只能一件件来做。”

    江蕊平松开了沈素,她有些被沈素说服了,她困惑地望向了安静如常的卫南漪:“南漪,这些你之前就知道了,所以你才那么袒护她的?”

    卫南漪诚实地摇了摇头:“师叔,我不知道,不过小素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小素既然说她会做,那她一定会做到最好,我只要听她的安排,还有就是跟着她不让她出事就好。”

    她是足够信任沈素的,也是真对沈素总拿命相搏有阴影的。

    沈素听到卫南漪的话,只觉得心中被灌了一口蜜糖,被江蕊平她们拦在此处问计划的不悦也慢慢消散了。

    她从前的家没有教会她什么,唯独教会了她一点人大多数时间都是跟自己相处的,沈素习惯了自己去想,

    ()    自己去做,就算发生了什么偏差,再想办法也就是了,毕竟脑子是活的,计划是死的。

    可现在也不太一样了,她需要控制很多人。

    这些人里都是比她年长,比她厉害的,她们也不像卫南漪那样信任她,所以她确实是该说清楚一些想法。

    这是为了卫南漪,为了灵根局不得不去做的事。

    不过灵根能不能出局,还得一次次去试,沈素也是不太能确定,灵根出局只有两条路,一种是情感冲击让爱恋变得薄弱,还有一种就是去死,江绪那种在还没入局的时候,就已经恨死了余暮寒,踏进另一种极端的属于例外。

    她已经将话跟皈苍她们说的很明白了,但凡她们聪明一点就不会让竺仙儿她们一直昏睡着,而是学会利用情感。

    但凡竺仙儿她们能够拥有一点清醒,那么她们就是融合镜虫的最佳人选。

    既然人人都会成为余暮寒的牺牲品,那么人人都知道他面目有多丑陋的时候,是否大家都会站到恨意极端那边呢?

    谈情说爱并不可耻,可见一个爱一个那就是缺点了,更何况竺仙儿她们的身份地位都会有极多的追随者,就算她们原谅了余暮寒,那些追随者也该恨极了余暮寒,一个人人都想他死的人,真的还能算天命之子吗?

    若真天道有灵,是不是也该怀疑一下自己是否瞎了眼,选了这么个人?

    更何况秘境内还有珠子,只有她知道那珠子原本就是该属于余暮寒的,别人又不知道,她先拿到了珠子,再等余暮寒来抢,余暮寒就会是那个掠夺者。

    沈素知道该如何在故事中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者。

    沈素的计划很周祥,很繁琐,是江蕊平绝对不会去想的法子。

    她甚至算计进去了每个人,无论是她还是狐晋金她们都会因为自身利益,不得不跟她合作。

    江蕊平紧蹙眉心:“南漪,你这样糊里糊涂地跟着她,她要想害你可太容易了。”

    卫南漪否定的极快:“师叔,小素是不会害我的。”

    江蕊平还想劝上两句卫南漪,就已经被狐晋金扯住了袖子:“江长老,这控制悯仙镜需要多少力量?”

    “悯仙镜不算难控制,但要想达到沈素想要的那么大范围,那就有些难了。”

    “……”眼看着弱轻她们三人商量了起来,讨论起沈素计划的可行性了,沈素牵起了卫南漪:“夫人,让她们慢慢想,我们进去吧。”

    卫南漪有许久没有见过江绪了。

    她该见见江绪的。

    卫南漪在进篷帐前,被沈素牵着的手紧了紧,她指骨弯曲,指尖落在了沈素手背,在沈素看过来的时候,她小声道:“小素,谢谢你。”

    没等沈素开口,卫南漪就又笑着补了句:“我该跟你说谢谢的。”

    弱轻说得很对。

    如果不是沈素为她考虑,她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江蕊平的宝物当然是重要的,可沈素对宝物的渴望一直都算不上太强

    烈,眼下更要紧的还是灵根局的事,刚刚她们五人,弱轻她们三个前辈都想立刻回狐族,探查狐柔的情况,可沈素还是将她们引来了江绪这。

    她没有提过卫南漪想,可她所做的事是在满足卫南漪心中所想。

    沈素知道卫南漪想见女儿。

    还有就是江蕊平她们今日不问,她还不知道沈素为她想了那么多,她所思所想周全至极,卫南漪都不知道沈素要想多久,要推翻多少次假设才能琢磨出这样不伤她半分的主意。

    卫南漪有留意到,沈素设的局,里面没有她。

    跟江谙对峙的人是慕灵,而不是卫南漪。

    沈素有短暂的沉默,她轻轻抿着唇瓣,勉强扯了扯嘴角:“夫人,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我也不爱听这个。”

    她觉得这样的感谢会让她们之间显得生疏。

    沈素牵着卫南漪又往里走了一步。

    篷帐的布帘都被掀开,一缕细风顺着吹了进去,还有一缕香风吹到沈素耳侧:“那小素你爱听什么?”

    沈素接的顺口:“我爱听你说爱我,喜欢我,在意我……反正都是我就好。”

    “我爱你。”

    没有犹豫,万分坚定的声音传到耳朵边的时候,沈素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没有想到卫南漪会真的说爱她,她知道卫南漪脸皮有多薄,也知道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从未放肆倾诉过情感。

    沈素脚下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她再难以踏出一步,也就慢慢停了下来。

    她止住脚步,望向了卫南漪。

    卫南漪的脸很红,可眸光没有退让半分,她盯着沈素,眸中满是深情:“也很在意你。”

    这大概是对沈素最好的抚慰了,她鼻尖微微发酸,刚想说些什么,卫南漪却忽然冲着她笑了笑,她说:“小素,你去秘境,我也要去的,我相信你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可我不会是你的累赘,我只是想保护你,一个计划再周全也会有出现意外的可能,你担心我,我也同样担心你,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想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她说了好多话,每一个字都好动听。

    卫南漪不仅说爱她,还说在意她,担心她。

    虽然这些她都知道,可亲口听着卫南漪说出口还是不太一样的。

    她不该拒绝卫南漪的,可这并不在她计划中,甚至还在被她否定过的计划中,她先前所想要抢男主珠子,就需要强大的实力摆脱命运,可当卫南漪恢复实力后,她们却知道了灵根局的事,卫南漪现在也是局中人,沈素不确定她是否会死在局内,所以她不想带着卫南漪进秘境。

    那里原本就是卫南漪的死地。

    “夫人。”

    沈素还想阻拦卫南漪,可卫南漪主动靠了过来,她抓着沈素的手慢慢靠近自己头顶,还没等沈素明白她要做什么,两根粉白相间的兔耳朵就钻了出来,柔软的耳尖在她手心下轻轻晃动,沈素下意识地往下坠了坠,她想要将兔耳朵完全掌握在手心,可卫南漪

    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她的手只能停留在卫南漪愿意让她触碰的耳尖。

    卫南漪怕是故意的,故意地让她在能够触碰到兔耳朵,却偏偏没有办法索取更多的距离停留。

    可能是因为幻化出一点妖身的原因,卫南漪墨黑色的瞳孔泛起一点点红来:“小素,我可以变成兔子把自己藏起来。”

    身后不远处就站在江蕊平她们,她们现在还站在狐晋金黑雾中。

    卫南漪为了让她答应,竟是在这种地方露出妖身。

    这个对她很有用。

    “不许变兔子,变别的。”

    沈素的手往下压了压,这次卫南漪没有拦着她,让她如愿摸上了兔耳朵,还红着脸应了声:“好。”

    她似是也察觉到了身后有目光注视,反手牵住沈素,缩回了兔耳朵,拽着沈素进了篷帐。

    等着感觉不到目光以后,卫南漪脸上有了笑意:“小素,你真的很喜欢兔子。”

    “我是喜欢夫人你。”沈素没有卫南漪含蓄,坦坦荡荡诉说着情谊。

    变成什么她都喜欢的,不变也喜欢。

    她能答应更多的是感受到了卫南漪的执着和坚持。

    当然兔子夫人有点软乎乎的,她决定下次一定要摸久点。

    ——

    沈素还在浮想联翩,卫南漪已经走近了篷帐中唯一的床榻,那上面睡着的姑娘正是江绪。

    不止卫南漪,沈素也很久没有见过江绪了。

    这些年她很多次都以为她再见江绪应当还会是惊恐的,再不济也该有愤怒的,毕竟在辟幽谷差点被她害死,可今日见到江绪,沈素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有点感激,如果不是她将卫南漪托付给她,她还会是个无根浮萍。

    她遇见江绪的时候,江绪容貌基本上已经定型了,这些年没有太大的改变。

    江绪生得张扬明艳,可睡着的江绪锋利的棱角会减弱。

    弱轻似是怕她睡梦中乱动,磕着碰着惊醒了,她给江绪盖着很厚实的被褥,被褥还堆了三层,江绪被死死地压在被褥下,只留下一颗小脑袋,柔白的小脸也没能完整的露出来,下颚都是被压在被褥下的。

    这种时候看着还有点像卫南漪。

    也不知是不是被褥太重的缘故,江绪的呼吸很弱,眉心紧紧蹙着,粉嫩的唇瓣发出细弱的声响。

    沈素走近了两步,这才听清她在说。

    “阿娘,阿娘快跑……”

    她不能确定江绪在梦中看到了什么,只是觉得大概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场景。

    她在喊卫南漪快逃。

    沈素将一十年前江绪朝着她托娘的场面又想了起来,那样决绝狠厉,握着她手执剑扎向她自己的场面还是记忆犹新,她纵有千般不是,唯有爱卫南漪的心是好的。

    在卫南漪思念江绪的时候,江绪也在思念卫南漪。

    卫南漪慢慢弯下腰肢,她轻轻抱住江绪,在她耳边低语:“绪儿。”

    在卫南漪抱

    上江绪以后,篷帐外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江蕊平看卫南漪思念江绪的模样,她推了一把弱轻:“给她弄醒吧,不想她乱说话,种个封禁术也就是了。”

    弱轻摇了摇头:“封禁术,她也会,而且就算她不会,只要她张口,我也会替她解开。”

    江蕊平几乎怀疑她听错了,她揉了揉耳朵:“你有病?明知她现在疯的厉害,你还要听她的。”

    弱轻轻笑一声:“她是我的小主人,我不听她的,难不成还要听你的?”

    江蕊平喃喃道:“你又不是真的剑灵。”

    “托你的福,我现在就是剑灵。”

    弱轻笑着,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江蕊平别过去头:“迟早给你剥离出来。”

    她刚刚别过头,指尖灵光一点,脸色忽然骤变。

    江蕊平又转过了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弱轻:“弱轻,我给江绪的戒指呢?”

    听到江蕊平的问话,卫南漪松开了江绪,弱轻快步上前将被褥掀开了一角将江绪手腕拽了出来,江绪手腕上挂着一根银链子,银链子上穿着个碧绿色的戒指,戒指上雕刻着一条龙纹,看着就并非凡物:“这不是吗?”

    江蕊平气白了脸,她指了指江绪:“你跟她一样蠢!”

    沈素哪里还能不明白,江蕊平让江绪转交给她的储物戒指出问题了。

    卫南漪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她连忙上手探查,淡金色的金光渗进了戒指里,她蹙了蹙眉心:“师叔,这无论是外观还是空间就连灵气都跟你的储物戒指一样啊。”

    江蕊平原是愤怒的,在发现卫南漪都没有看出端倪后,火气消了些:“这应该是仿品,我戒指里有火破珠还有万年火灵草,戒指常年跟火属性的神物接触戒指本身沾上了火种,我体内有极致火焰的力量能够克制那一丝火种,所以我是能感受到差别的,这绝对不是我的储物戒指。”

    “你的意思是戒指被掉包了?”弱轻蹙起来了眉心,她喃喃道:“难道说是我分神留在临仙山,无暇顾及这边的时候被偷的?”

    “蠢货,这么久你们居然都没发现!”

    江蕊平听到她分析起戒指被换走的时间来,也没有弄明白是谁拿走了戒指,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弱轻并不服气,她指了指沈素:“你都说了戒指是留给沈姑娘的,难道让我们滴血认主探查戒指里的东西来辨认戒指真假?你是能感受到火种,我们又感知不到,卫仙子都说了无论是外观还是空间灵气都一模一样,你与其在这里骂我们,不如反省一下你自己,怎么就让人有机会仿制你的储物戒指!”

    她们两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响,沈素都怕她们吵醒了江绪,她急忙拦在了两人中间,隔开了她们,这才问:“江师叔,你的戒指给过江谙吗?”

    依着江谙的人品,沈素很难不怀疑到他头上。

    回答沈素的不是江蕊平,而是卫南漪。

    卫南漪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回忆当中,她小声说:“我记得当初师父让我们

    学炼器的时候(),最开始学的就是炼储物戒指(),当时被拿出来做范例的好像就是师叔的储物戒指,因为师叔的储物戒指无论是外形还是空间布局上都很精巧,所以我和逸文,还有江谙都很了解师叔的储物戒指。”

    那就没什么好猜的了。

    沈逸文死了,卫南漪就在这,也就只剩下江谙了。

    “好好好!我的东西都敢偷了!”

    江蕊平气势汹汹地就往外走,沈素忙不迭拽住了她:“江师叔,你去哪里?”

    她是明知故问,江蕊平还是回答了她:“当然是拿回我的东西!”

    “晋金前辈,你陪我师叔一块去,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尤其是不能被江谙发现。”沈素反应很快,她指挥着身边看好戏的狐晋金,等着狐晋金答应了,这才好声好气地跟江蕊平说:“师叔,你也不用将东西都拿回来了,你留给他两件。”

    江蕊平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嫌好东西太多,准备扔他两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素怕江蕊平质疑她的阵地,连忙摆着手:“我是说江师叔你在修仙界横行几千年,应当有些东西是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东西的才对,那种东西你不妨留给江谙,他要是敢用,那就是他行窃的证据。”

    江蕊平要是死了,江谙拿着那些宝物,大可以说这些东西都是传承之物。

    可江蕊平要是没死,江谙再拿出那些宝物,那他就是个小偷。

    “那我想想。”江蕊平陷入了沉思。

    她还没想起来呢,狐晋金就说了:“她有颗火破珠,当年烧过三白,还有颗风破珠,跟火破珠一块用,差点烧了我们整个圣地!她还有根幽冥链,那是魔宗的镇宗之宝,她从魔宗宗主水峰手里抢过去的,整个魔宗都认识幽冥链,当初她就是靠着幽冥链破开了我的天赋能力……”

    狐晋金每说一个字,江蕊平的脸色都能难看一分,她不等狐晋金说完就恶狠狠地瞪了眼狐晋金:“老狐狸,不要这么记仇。”

    狐晋金干咳一声,他别过去头:“我也就记得这么多了,江长老不妨多给他留些东西,真要是只留这几样,难免他会心生防备。”

    江蕊平轻嗯一声,伸手就揪住了狐晋金,带着他离开了江绪的篷帐。

    至于她要如何找到戒指,在完全不惊扰江谙的情况下拿走她要拿走的东西,那就不是沈素该考虑的了。

    江蕊平既然敢答应,她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阿娘……”在江蕊平带着狐晋金离开后,那床榻上躺着的江绪倒是有了动静。

    江绪迷迷糊糊动了两下,眼看着就要醒过来了,现在她们所在可是没有狐晋金的黑雾了,这会儿出去难免被巡视的弟子发现,江绪的篷帐不算太大,她们也无处可藏,沈素刚想动用卫南漪脖子上挂着的满星玉的力量,还没碰到满星玉,她就看到弱轻走到了江绪床边,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半抱起江绪,朝着她后脖颈拍了一掌,刚刚有些要醒过来迹象的江绪又昏了过去。

    那皙白的肌肤都被弱轻拍红了,她和卫南漪甚至都听清了那声响。

    沈素愣了许久,在极度震惊过后,轻声道:“弱轻前辈,你日后要不还是下手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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