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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下走去,伸手在嘴边润了润,附上窗纸,捅破一块窗棂后,他往里头望去。

    这一望,冯元顿时一惊。

    直起身,他蹭蹭几步走到门前,腾地抬起一脚踹开房门,踱了几步进屋,只见春巧趴在桌旁,而床铺整齐,屋内也再无一人。

    近前后,冯元探了探春巧鼻息,还好只是睡过去了,便使劲儿推了一把。

    推完,见她不醒,他便知道这是被下蒙汗药了。

    这却有些奇怪了,是谁?难道绿莺被绑架了?那也是图财啊,可他翻了翻首饰银钱,俱在。

    忽然,枕边一物,引起冯元的注意。

    他走过去,是道信封。

    打开来,甩平整里头的笺纸,上头只有四个字:缘尽,勿寻。

    这又有甚么不明白的了,上回她与毓婷比试,字迹他认识得一清二楚。

    将信纸刷地揉成一团,冯元心内的火愈烧愈大,似要燎原。

    烛火映衬下,他的脸紫青一片,眯着眼,恨声道:“贱人,我饶不了你!”

    【作者有话说】

    蟹蟹雨竹大大的打赏:

    雨竹618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6-06-06 13:13:49

    第89章

    告别中原的菱儿, 与沙马特来到草原。

    白色的毡蓬里,炉子烧着牛粪和马粪,火光闪耀,热气铺面。

    可饶是如此, 因着每回迁徙后, 落脚地都在河流附近,本就阴凉, 再加上草原广阔平坦, 没有遮挡, 风沙刺骨, 不久后, 身子骨不如自小生在这里的当地人硬实, 菱儿得了风寒。

    沙马特给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羊奶,她忍着腥膻, 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可却半点作用都没有,仍是咳个不停,裹着两层毯子,还是打着抖。

    好难受啊, 脑袋里好像有人在打鼓,梆梆梆地敲,头皮都要被捶破了。

    “殿下,给我去请个大夫来罢, 抓贴药吃就好了。”

    菱儿抓着沙马特的衣摆,虚弱地苦求着, 脑门滚烫发着烧, 迷迷糊糊地望着面前的人影。

    沙马特点点头:“好, 你等着,我去请巫人来。”

    半晌,菱儿通红着脸,艰难地睁开眼,从眼皮的缝隙中,看到来了个老婆子。这是大夫么?

    那婆子给她喝下碗黑乎乎的汁水,又绕着毡床,胡乱蹦跶了几下,便告了辞。

    沙马特出门送那巫婆,千恩万谢后,回来替菱儿掖了掖颈下,笑着安抚道:“放心,明儿你便好了,又是个健康的阿朵了。”

    菱儿知道,阿朵是姑娘的意思,可她有预感,她做不了健康的阿朵了。

    午夜,闻着身边的鼾声,黑暗中菱儿大睁着眼,忽然好像回到了中原。

    还是在刘家,姐姐在穿着糖葫芦,她在门外怯怯地看着,不敢上前说话。后来,慢慢熟悉后,认了姐妹,两个便常常伴在一处。她家里穷,一直辗转各个地方,长到十二岁,从没有过玩伴,在刘家,是她最快活的时候。

    后来啊,进了冯府,吃得好,穿得好,有姐姐照应,还能每日与姐姐的孩子说话,也是极快活的。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姐姐陪她到这时,终于到了头,她要自己走接下来的路了。来到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肉嚼不动,人人爱喝的羊奶,她喝了会吐。

    无论如何,她也习惯不了这里,脸颊慢慢的瘦下去,身子成了骨架,眼睛慢慢没了神采,头发渐渐枯黄。终于,阿拉真神来惩罚她的不敬了罢。她缓缓阖上了眼,身子也渐渐冰凉,魂魄轻飘飘浮起来,化作了一缕青烟,冉冉飞向远方,那里是中原的方向。零

    唔!又是一场噩梦,绿莺流着泪到天明。自从菱儿走了,她便每晚都做这样的梦,睡不上多久便会惊醒,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她此时身处的是一处深巷小院儿,从冯府是如何逃出来的,这事说来话长。

    昨儿正是十五,团圆佳节,春巧晚间收拾床铺时,又在姨娘的枕边寻到一道发束,已是连着几日都这样了,回过头,她湿着眼眶道:“姨娘啊,奴婢去寻大夫罢,这日日都掉这么一束头发,将来成秃子不说,万一是个大病症,耽误了可如何是好。”

    绿莺摇摇头,大夫治不好,这是心病,这是她该承受的罪孽。只有离开这用菱儿瘦弱的骨头搭成的锦绣堆,她才能赎罪、赎心。望着月历,今儿是个好日子啊,恰好正好,合该是她走的日子。冯元去了侯府,下人一半回家团聚,门禁疏松,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白日在花园里摘下一篮子曼陀罗,此时她再将这花碾碎,汁水涂在盘香上,在外室点燃。又将另外磨好的花粉装好,走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绿莺坐在床内,衣着整齐。锦帷被放下来,将她掩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室飘来的迷魂香气。春巧在外头的八仙桌上做着针线,不久,便觉得眼皮子跟秤砣似的沉。

    未几,一声不大的闷响传来后,“春巧?”绿莺连忙试探道。

    见没人答应,外头极是安静。她暗自点头,刷地拉开床帷,将事先用水浸好的帕子捂住口鼻,轻声走到隔断处,探头望去,果然,春巧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对不住了,春巧,我这也是为你好,否则冯元不会放过你。

    打开窗扇,挥散掉残余的香。

    为掩人耳目,绿莺没带包裹,只打算拿些银票。启开妆奁,里头还有个带锁的小匣子,装着朱粉芳和玲珑阁的房契地契和盈余。

    她打开小桐锁,从里头先拿了五十两放在一旁,这是雇人用的。接着掰着手指头琢磨了须臾,她要买个小院子,再买几亩地,这些五十两便够了。靠山吃山,丰衣足食,口粮都能种出来,其余花销也不大,那就再拿一百两罢。

    刚要阖上妆奁,绿莺后来想了一想,孩子将来还得治病,便又拿了五十两。零

    只在衣襟的暗兜中放了雇人的五十两和一些碎银子,其余的,瞅了眼鞋里,摇摇头,还是打散头发,藏在了发髻中。

    扶着肚子,绿莺慢悠悠地晃悠出门,一步步来到后院,她面上尽量不现慌张,途中遇到过两个下人,未有怀疑。

    走到角门处,望着那老门房,本已打算光明正大出府,可她却止住了脚。

    没错,不拿包裹,一身轻,不能引人怀疑,可绿莺左右瞅了瞅,她身边没丫鬟啊!再怎么说也是个姨娘,半拉主子,还怀着孕,一个人孤零零要出府,这不奇怪?那门房若一质疑,惊扰了旁人可如何是好。

    这事她有些欠考虑了,之前一直惦记的是雇人一事,谁敢跟堂堂朝廷四品官作对,帮着家里的奴仆逃遁?后来,她隐瞒了身份,只说是出身贫苦人家,丧夫,刻薄婆母要将她再嫁,她这才有了逃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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