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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小小的汴京城,天子脚下,她便以为全天下都如此太平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绿莺啊,你怎么能如此冒失,如此夜郎自大呢?

    将包裹收拾好,杨婆婆伸手指了指窗扇外:“你瞅瞅这天儿,方才还晴着呢,此时就一片乌云了,变得快不?可人心啊,比这还快。孩子,听老婆子的,这外头啊,复杂着呢,还是回去罢。”

    听了这话,绿莺心一绷紧,抿着唇垂下头。她晓得,杨婆婆活了大半辈子,吃的盐比自己的饭都多,说的话极有道理。那自己是不是该听她的,这就回转过去,求得冯元的原谅?

    可也只是徘徊了那么一瞬,便摇摇头,靠着摇晃的船壁,动荡间,她坚决道:“不,好不容易出来了,我要过自在的日子,不要委屈求全,不要卑微懦弱。”

    从小到大,娘早逝,亲爹不疼后娘不爱,刘太太只会奴役她,何曾有个长辈与她说过这些道理,谁又教过她如何处世和做人?做人是门学问,她自觉做不好,那就保持一颗善心,不作恶、不惹事。可处世呢,世界何其大,又何其广,她不过沧海一粟,要学得还很多。

    今儿杨婆婆教给了她这么多,她迷茫了、忐忑了、无措了,对于冒冒失失地从熟悉的汴京,跑到一个陌生之地,一直坚信能过上好日子的信念,也变得模糊起来。可饶是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前头的路不明朗,她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摇摇头,将眼里的踌躇打散,绿莺握紧双拳,告诉自己,她要坚持,不能犹豫,要勇往直前!

    杨婆婆瞅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方才说自己是个妾室的时候,我瞧着你颇为羞愧的样子,这却是为何啊?”

    说到这个,绿莺脸上难免羞臊,在世人眼中,定会瞧不上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妾罢。

    面对着杨婆婆,她撇开脸,有些自嘲地轻声道:“婆婆问得好生奇怪,我出身卑微,如今也不过是个比下人高贵不了多少、伺候爷们的玩意儿罢了,哪还能理直气壮、以此为荣地高声吆喝出来。”

    “抬起头来!”杨婆婆忽然一声喝,端起她的下颚,面对着面认真道:“谁说小妾就低微,就该自卑,就该埋起脑袋做人?”

    难道不是么?难道还应该厚着脸皮孤芳自赏?绿莺有些不懂,眨眨眼,讷讷道:“婆婆......”

    杨婆婆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一脸慈爱地望着她,温和着问:“那你觉得,谁比你高贵呢?”

    “老爷,太太,大姑奶奶,还有大姑奶奶家的小小姐,都比我贵重。”绿莺掰着手指头默默数了数,这些还只是冯府的,侯府、汴京的所有权贵,哪家的人不比她贵重?

    杨婆婆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哦。那谁又比你家老爷高贵啊?”

    “他是四品,三品、二品、一品,都比他官儿大。”

    “那谁又比一品大呢?”

    绿莺一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皇上了,还有皇后娘娘。他们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了。”

    她不知杨婆婆与她说的这些是何意,有甚么可比呢,再比,也与她无关啊,哪个都比她尊贵。如此一来一往没劲的对话,确实无趣,不过,在这寂静的河面上,不说说话,岂不更加难熬。

    这时,她见杨婆婆摇摇头:“不是,皇上也不是最大的,还有人能将他比下去。”

    还有人能贵过九五之尊?别说强过了,便是媲美,也找不到这样的人罢?

    绿莺攒起眉头想了想,忽地眼睛一亮,婆婆说的是殡天的皇太后娘娘?

    可不对呀,皇上万岁,太后千岁,最大的应该是皇帝啊。不过,孝字为先,太后也确实能左右皇上的决定,那就是太后比皇上大了?她忽地有些蒙了,到底皇上和皇太后,谁更大?

    杨婆婆见她脑门都纠结成了个疙瘩,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儿,乐道:“是玉皇大帝。他下凡了,皇上不还得给他行礼?”

    绿莺顿时恍然,抿嘴笑笑,可这些又与她何干呢。这时,又听到杨婆婆娓娓道来:“世间万物,各司其职。女娲造人时,其实也没想着高低贵贱。谁也不比谁贵,谁更不比谁贱。那世间为何却又分出了贵贱呢?不过是比出来的罢了,谁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谁都想将旁人踩在脚下。”

    没错,人比人,比死人。若能不去互相攀比,是不是人人都能快活多了?可谁又能左右这些呢,世人何其多,连皇帝都以为自己能超越凡夫俗子,活到万岁。绿莺摇摇头,世事太难懂。

    杨婆婆扯着她的手,“别人能瞧不起你,我们也不能左右旁人的想法,但你自己却不能瞧不起自己,依然要挺直腰板做人。你方才说委曲求全、卑微懦弱?”

    绿莺点点头,她明白婆婆的意思,她是鼓励自己要坚强。可是,并不是你不那么想,事情就不会发生啊。“即便我将自己高看些,可也免不了要在他们面前做小伏低、委曲求全。如此一来,我怎么想,将自己看得高还是低,结局又有甚么不同呢?我依然不能直起腰板、理直气壮地与他们平起平坐啊。”

    杨婆婆一脸正色,掷地有声道:“当然要做小伏低了。”

    “婆婆方才不是还说......”

    抬起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杨婆婆一脸庄严:“可这不是懦弱,不是卑微,更不是委屈。”

    直直望进绿莺眼里,这是过来人对后辈的一种指点,有时候,前人的一句话,强过你自己走几十里路。

    “这是规矩。买东西要给钱,卖东西要缴税,咱们见到官儿要行礼,你家老爷,见到更大的官儿,是不是也得行礼?他也会觉得自己卑贱么?咱们朝的所有官儿,见皇上都得行礼,难道他们也会自卑?便如我,为了生存,为了银钱,也得去讨营生、伺候人,这都是规矩。咱们都一样,都是为了过日子罢了。”

    杨婆婆说到这里,话里开始隐隐带着指责:“你却将过日子当成委屈,将小妾的身份当成难以启齿的负累。你一定心酸为何不能嫁为人.妻,可你不知的是,以为嫁到人家家里做正房,就不用伺候婆母了么?一样都是伺候人,又有甚么不同呢。因着身份,你要将无数人敬着、供着,你觉得自己卑微,可你换着想一想,对待父母、对待长辈,就不用做小伏低了?”

    杨婆婆停住口,见绿莺若有所思,暗自点头,心道她果然听进去了,便静静等着,等她消食,等她体悟。

    绿莺开始思考,她虽没嫁过人,可也知道,都说婆媳难处,要不怎么老话说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即便嫁人了,婆婆想必也得像观音一样供着罢?父母就不用说了,当然要孝顺伺候。那对待冯元冯佟氏,真的就可以如同对待父母家人一样,可以不用怀着委屈,不用卑微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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