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56 章

    五条悟察觉到甚尔跟上来时瞥了他一眼,然后猛地转向了冬阳,瞪着猫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冬阳往甚尔肩上豪放的一拍,“悟,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叫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立刻插话,“禅院就算了吧……”

    “?”

    禅院甚尔撇了撇嘴。

    虽然很想丢弃这个姓氏,不过从法律层面来讲,随意的抛弃它根本不可能。

    “弟子?”五条悟觉得陌生,但他朦胧间知道这个禅院在跟着他们“回家”,而这个举动代表着冬阳主动去争得了禅院家主的同意,和之前招揽的外姓咒术师不同,这个禅院还是未成年!

    “干什么?”禅院甚尔凉凉的俯视着他,“黑鼻子的小鬼。”

    悟:“……”

    冬阳:“……”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流,五条悟对禅院甚尔的印象:差劲。

    ***

    五条悟和禅院甚尔好像天生不和。

    一个是咒力咒术的顶点,一个是肉/体强度的顶点,这两个人一路都摆着臭脸没有看对方,冬阳夹在中间,满脑子问号。

    两人有代沟?还是有她不知道的矛盾?

    回到本家的第一件事,冬阳让五条切把院子里他对面的房间给禅院甚尔收拾出来,然后去家族自卫队报了一下道。禅院甚尔第一回得到这种待遇,“下人”、“他人”为他收拾房间,他的感觉很微妙,但只是顿了一下就良好接受了。

    五条悟:“他为什么和我们住在一起?”

    早春回应,“兰惠大人安排的,悟少爷想让他住哪里?”

    只要一说是冬阳的意思,五条悟便没有了异议,但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和我妈妈住在一个院子,他是以什么身份住的啊……”

    五条兰惠的院子里除了神子,便是被定位为侍从的人,侍从住在专门的房间,也是为了更方便照顾主人,可禅院甚尔从房间的安排上来看就不像是侍从,倒像是和主人关系亲近的人物。

    禅院甚尔恍若没听到他的声音,他故作矜持的打量着这个庭院,传统世家的装修特别注重小细节上的精致,整个院子不管是从布景还是布局上都追求着雅致,有流水的小池塘,铺在地上只为装饰用的地砖,走廊的门楣上还挂着丁零当啷的风铃。

    风铃下方挂着写着字的板片,通常那些字是某个祈福寺的名字或景点,禅院甚尔扫了一眼,便看到那板片上写着五条悟和五条兰惠的名字。

    嚯,这意思是他们的家吗?

    “那个是兰惠大人和悟少爷亲手做的,虽然只是买了半成品加工在一起,不过很有意义吧。”五条早春向他解释道。

    禅院甚尔的目光飘向了风铃的玻璃罩上画着的花朵。

    不是樱花也不是绣球花,而是红石竹。

    又是红石竹。

    五条兰惠喜欢红石竹?

    早春带着黑发少年在院子里

    转来转去,“这是兰惠大人的房间,旁边是悟少爷的。”

    禅院甚尔礼节性的没有往里面多瞅一眼,而是在门口看了看,他跟着早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发现…穿着和服一直小碎步走的女人在家里反而大步流星起来,就像不想装了一样。

    “这里是兰惠大人平常健身……嗯,也就是训练的地方,不过已经好久没有用了,因为她现在可以去自卫队的训练场,那边场地够大够开阔,还有陪练,但是这边也会定期打扫,你要是想用的话可以随时用,兰惠大人不介意这点。”说到这里,早春还指了指自己,“我平时没事就会来这边举一下铁。”

    啊?举铁?

    禅院甚尔扯了下嘴角。

    黑发少年用一种略显古怪的语气说,“你们这儿下人的待遇这么好?”

    “只是兰惠大人对我们好罢了。”五条早春说这话时隐隐带着兴奋劲和自豪感,她不仅没有觉得不适,还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一起蛐蛐封建社会的命运相同的人般热情,“归咎原因的话,果然是资本家和有良心的资本家的区别。对了,我叫早春,论辈分的话你应该叫我什么?早春姐还是早春阿姨?”

    禅院甚尔习惯性不答,等着别人告诉他答案。

    寄人篱下的话,就要有点儿寄人篱下的眼色……

    “对了,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你既然是兰惠大人的学生,那么要低一个辈分,叫我早春阿姨吧!”

    禅院甚尔垂着眼睑点头。

    参观的功夫,他的房间被人收拾好了,禅院甚尔踏进去时都没有实感。

    收拾房间不需要多少时间,这个屋子被冬阳当作了客房,所以只需要有人铺上床褥,放置好洗漱用品,检查一下卫生便好,没有任何的私人物品,桌子空落落,正对着窗户——这个房间一看便知道采光很好,虽然现在太阳已经落了下去。

    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禅院甚尔回过头,看到光鲜亮丽的小神子倚在门口看着他。

    最麻烦的就是他。

    禅院甚尔想,

    不知道被五条家宠上天的神子会骄纵成什么样,如果他会被拒绝,那么第一个拒绝他的一定就是兰惠的儿子……

    五条悟直直的凝视着他,他的注视时常会令人感到压力,因为那双眼睛似乎带有实质的穿透力量。

    禅院甚尔第一次便发现了五条悟的视线带有某种“攻击力”,而他本人大概也因为这双眼睛的关系,很习惯于用不加掩饰的直白注视来“打招呼”,他现在在神子的眼中是什么样的?已经被看透了吗?正在被评价吗?

    对方鼻子上的墨水已经被洗去了,空气中散发着普通人难以嗅到的柑橘味道,禅院甚尔猜测那是五条兰惠的卸妆油。禅院家不屑于用女人的东西,估计也想不到用卸妆油去清洗污渍。

    “什么事?”禅院甚尔谨慎的开口。

    “我在好奇你有哪里吸引到我妈妈。”五条悟坦然的说,“你好像的确在某些方面有天赋,你

    的身上没有咒力(),太奇怪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

    白发男孩儿郁闷的撇了下嘴,“你能看到咒灵吗?”

    “能。”

    因为置换得太彻底,无咒力的禅院甚尔反而能看到咒灵。

    “你看上去破破的。”

    禅院甚尔:“……”

    他以为对方下一句就是羞辱,比如说他是垃圾桶里没人要的废物,或者别的什么,却听五条悟思索一般说,“我妈妈大概会给你买衣服,太好了,又能出去了……”

    买衣服?

    禅院甚尔在被抛到犄角旮旯的认知里摸索出来,监护人是会给孩子购置生活用品的,并不是给予基础物质便撒手不管任其如草般野蛮生长。

    “按照标准,你每月会有十万日元的零花钱,到时候你的房间会越来越满吧。”五条悟扫了一眼禅院甚尔的屋子,“我们通常在早上六点起床,所以你不能睡懒觉。”

    禅院甚尔:“……”

    “不可以弄乱房间,不可以弄脏院子,不可以不穿衣服在我妈妈面前晃来晃去……对,就是现在这样,你的衣服都露出胸口了!”

    禅院甚尔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衣领,挑了下眉。

    五条悟正色,“我妈妈和我强调了好几次不可以穿漏胸装。”

    冬阳的幻想:抽烟喝酒泡妹穿漏胸装烫飞机头的不良少年五条悟.jpg

    禅院甚尔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要做什么?”

    五条悟一愣,“什么意思?”

    “我需要给你打扫房间吗,需要给你舔鞋子吗,需要每天弯下腰让你踩着我的背下台阶吗,需要我站在原地当你的沙包吗?”

    每说一句话,禅院甚尔便走近一步,他站在幼年神子的面前,似乎随着话音牵起了情绪,神色逐渐阴沉,“看我不爽的话,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吧,整个五条家都乐意听你的话,一定会为了得到你的青睐而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你只要在他们面前轻飘飘的表露一下对我的不喜,能有许多人来糟践我。”

    五条悟瞪圆了眼睛。

    那双天空之瞳在此时显得极为灼目,他显然有些诧异,但却没有慌张,而是定定的说,

    “我问过我妈妈,是不是强者能拥有更多的权力。”

    是不是强者有权力欺凌弱者。

    禅院甚尔皱了下眉,没预料到五条悟要说什么。

    他刚刚只是想随口阴阳些什么,可话出口后反而一发不可收拾,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迁怒和质问,禅院甚尔想补救说他刚刚在放屁,但五条悟已经将那些听了进去,还认真的回道,

    “我妈妈说,以自然界的法则来说,强者能得到更多的食物,能成为族群的王者,但是那些动物的做法,而我们是人。”

    “人如果比别人强大的话,就能在社会中更好的生存,得到更多优待,更多的追从者,而追从者的数量若是积累到了一个限度,就变成了号召力,于是又有另一个概念诞生,那就是

    ()    权力。”

    “那么,强者是否能有更多的权力——答案是,是。但是再反过来,权力又是什么?”

    神子盯着被恶意吞噬的少年,“是霸凌吗?”

    禅院甚尔本还淡淡的眼神凝起。

    “并不是强者便能凌辱他人,只是强者在无秩序,秩序混乱的社会中不会受到管束而已。”

    而那个秩序混乱的社会显然不是公众的心中所想。

    五条悟在车上问冬阳这个问题时,女人还说,

    “同样的,单纯能打的强者也不会‘得到’最大的权力,从头开始建立的组织还好,但常年延续根深蒂固的组织,不会将权力给一个新生的,拥有‘核武器’的人。”

    “那要怎么办?”

    “让别人听自己的话。”母亲抚上他的脸,轻柔无比,她的目光极为珍重,却又带着几分沉重。

    她在看着诞生在这个沉重世界的神子。

    ……

    说完这些,五条悟丢下一句,“我们会在六点吃饭。”便离开了。

    他离开前还回头吐了一下舌,眸里闪着亮光,显得有些得意。

    禅院甚尔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如果他没有猜错,刚刚那些“不可以…”,应该是五条大少爷最用力的“针对”了。

    太正常了……

    黑发少年想,

    这些待遇明明是正常的,他却像得到恩赐一般惶恐和窃喜。

    ***

    另一边,冬阳听着同事给自己说的最新消息,罕见的感到了愤怒。

    “听说千风被人咒杀了,他之前不也是侍卫队的。”

    “怎么搞的?”

    “人呢?死没死?”

    “不知道……”

    谈论这些事的人用讲大八卦的心态,将悬疑和恐怖氛围渲染的惟妙惟肖,一群人用“天呐怎么会这样”“这太可怕了”的语气附和着,企图挖出些更多的内幕。

    “五条千风嘛,我知道,算是族里数得上名号的天才了吧,十几岁的时候就被评为了二级咒术师,短短几年就晋升为了一级,他能被人咒杀?树敌太多了?”

    冬阳搭上男人的肩,用冷到掉渣的声音低低道,“别说废话,给我讲一遍你所了解的前因后果。”

    其他人微妙的看着她的反应,“奇怪,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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