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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飞奔进屋,摸索半晌,配了一身衣裳出来。

    秦芬见了选的那件短衣,哪有不明白的。

    那件短衣是上一季裁衣裳时杨氏特地给她选的,腰间掐得略细,下头配一条长裙,腰间系一条五彩宫绦,往身上一穿,便显些袅娜的身段来。

    杨氏说如今秦芬也是大姑娘了,该好好打扮了,秦芬原以为还要许久才能穿上,却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秦芬见了,头一次真正忐忑起来,这古代的婚事,可和她这现代人心里所想的,全不一样。

    盲婚哑嫁的,也不知能不能遇见一个人,至少能相敬如宾。

    第69章

    金陵城多山, 京城中的人出门办宴,男人家爱往扬州茶楼吃点心,女人家便爱往山上去拜佛赏景。

    这时正是深秋时节,栖霞山上霜叶红遍, 吏部右侍郎的夫人下了帖子, 宴请杨氏这吏部左侍郎夫人,并请几个官位相当的人家, 一道往栖霞山去赏秋。

    这次赴宴, 是进了金陵城的头一件大事, 一则关系到杨氏在官场女眷中的立足,二则关系到几个女孩在京城闺秀圈的名头, 因此前一日晚上,碧玺就奉命下来将几个姑娘的打扮查看一番。

    秦贞娘与秦芬正坐在屋中对弈, 听见碧玺来,都停了棋子对她略一点头,秦芬问一声:“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

    碧玺一边说明来意, 一边走到二人的棋盘边上, 她跟着杨氏多年,棋道书画也略通一些, 望望棋盘,不由得笑了:“四姑娘和五姑娘, 可真算是旗鼓相当。”

    秦贞娘知道自家这臭棋篓子的水平再拔不高的,如今已对自己的棋艺认命,闻言不恼, 反倒有心思附和着碧玺的话:“五丫头旁的都伶俐, 偏是这棋道,与我是难姐难妹两个。”

    那头蒲草和兰儿已捧了第二天要穿的衣裳来, 碧玺上前,一边检视衣裳,一边回头笑着打趣:“五姑娘该不会是存心相让的吧?”

    秦贞娘轻轻笑一声:“我留心瞧着,五丫头只怕是尽全力的。”

    秦芬闻言也不恼,拣起一枚白子,望了棋盘半天,随手一下:“我这辈子,只怕是精通不了棋道的了。”

    旁的事情已经够费心神的了,再要她来花尽心思对待一件消遣的东西,她实在是没这个精力。

    碧玺看过两人的衣裳,将秦贞娘那条藕粉的披帛换成淡橘色,将秦芬那对金莲花的耳钉换成一对长长的流苏丁香耳坠子,瞧着两个丫鬟换了搭配,满意地点点头。

    秦芬一看,不由得笑了:“如今碧玺姐姐的眼光越发好了,这两身搭配不曾大改,味道却全不一样了。”

    碧玺笑一笑,说几句山上寒凉,二位姑娘记得穿暖和些的话,又嘱咐了蒲草和兰儿几句,便往秦珮那里去了。

    次日一早,众人穿戴整齐,连平哥儿和安哥儿也穿了相似的大红夹衣,安哥儿的衣裳上绣是蝠鹿仙草团纹,平哥儿衣裳上却是童子踢皮球。

    秦贞娘一见,便觉好笑,唤过茶花来问平哥儿的衣裳,茶花无奈地捏紧帕子:“奴婢劝了一早上,平哥儿只是要穿那件。”

    “平哥儿择了自己爱穿的,安哥儿怎么不择?”秦贞娘原只是觉得有趣,这时却蹙起眉来,“既是这样,平哥儿也不准穿这件,换了那件吉祥云纹的褚色夹衣来。”有些话,她说得,秦芬却说不得,她不愿安哥儿受委屈,也不愿秦芬因此为难,这才先开口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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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芬自然知道秦贞娘的意思,连忙劝解:“罢了四姐,平哥儿爱穿什么,凭他喜欢就是了。”

    秦贞娘却坚持不许:“兄弟两个,怎么能不一样?”

    小娃娃家耳朵灵,听见旁人说自己的事情,都跑了来,见四姐姐板起脸,平哥儿扁一扁嘴角:“我不是!”

    安哥儿似是急着替哥哥剖白,连声唤过自己的大丫头:“香橼,香橼,快来,给四姐姐看!”

    香橼连忙跑了来,将手里的东西给秦贞娘看,原来是个橘子大小的五彩皮球。

    平哥儿点了点自己的衣裳:“安哥儿,踢皮球。”

    安哥儿昂起头来,紧紧握住哥哥的手:“我早上踢球的,芷萝姐姐不准哥哥也来踢。”

    众人与两个娃娃日日在一起,这时听了两人的童言童语,便猜出大致的经过来。

    大约是安哥儿早上踢球玩,平哥儿见了眼热,她的大丫鬟芷萝怕来不及出门,不准他和弟弟踢球,平哥儿无法,只好择了身童子踢皮球的衣裳,算是自己也踢过了。

    秦芬是知道事情缘故的,便对秦贞娘解释:“这皮球是三哥从外头淘换来的,给他们一人一个,平哥儿当时不喜欢,不知搁到哪里去了,想是早上瞧见安哥儿踢,又眼热起来了,芷萝一时间找不见他的那个,又怕两个孩子玩疯了出不了门,便不许平哥儿去和安哥儿玩。”

    秦贞娘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瞪一眼弟弟:“丢头忘尾!”说罢轻轻抚一抚安哥儿的额发:“瞧瞧安哥儿,便知道宝贝东西。”

    安哥儿却不领她的情,把球从香橼手里一把抓过,放在平哥儿手里:“哥哥也玩!”

    他们兄弟两个日日一起,又常与秦恒这个哥哥玩,男孩间的情谊,自然与女孩不大相同,这时听见姐姐说哥哥,安哥儿便不乐意了。

    秦贞娘笑着拧一拧安哥儿的脸颊:“罢了罢了,姐姐怕你们了,这便出门去吧。”

    安哥儿侧头避过,牵着平哥儿一溜烟出去了。

    秦芬唤住香橼:“今儿出门,可瞧好了那皮球,再弄丢了,他们俩必得闹起来。”

    两个顽童头一次出门,又是去山上,旁人都怕他们跑丢了或是摔着了,秦芬竟去担心一个皮球,当真是妙人一个。

    秦贞娘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来,把这话拿来打趣秦芬。

    秦芬听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四姐管着家里的东西物件,原是该四姐操心皮球的,既如此,我今日便只管喝茶吃点心,什么都不管了。”

    与秦芬斗嘴,秦贞娘日常都会败下阵来,这时听了秦芬的话,无话可答,气得又去拧她的脸颊,忽地又停住手,神秘地笑笑:“今儿可不能把你的妆给拧花了,人生大事,说不得就定在今日的。”

    这下子秦芬当真是说不出话来了,略低了头,一言不发地微笑走开。

    既是到了栖霞山,少不得要进栖霞寺烧香,右侍郎的夫人是个虔诚的,见佛必拜,进寺便往弥勒殿去了,跪在蒲团上许久,口里念念有词,半日不曾起身。

    杨氏是受孔孟教化长大的,于这上头不过是应景,对女儿们的教导也是这般。几个女孩,自幼听的都是求佛不如修己,见钟夫人领着儿女那般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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