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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大学都是在北京念的,眼下在三千多公里外的异乡,忽然之间格外想念一碗打卤面,或者麦当劳。

    饿了。许南珩抿唇,加快脚步,宿舍里有方便面和零食,他同时计划着等到国庆假期,要去市里买个空气炸锅和半成品薯条。

    许南珩从不亏待自己,并且他绝对是个包容自己的人。比如布达拉宫太高,不爬就不爬了,坡上的寺院海拔也高,不逛就不逛了,人没有必要把自己逼的太狠。

    许南珩吃饱后缩进被窝里,这夜他做了个梦,梦里梦见了初中时候。那天是个无人看管的自习课,班里几个混小子直接跑去操场玩了,他们教室在2楼,可以直接看见篮球场。

    班里的男生在自习课溜去操场打球时有发生,学生时代男孩子的情谊有多坚定,就看他们翘课打球上网会不会喊上你。而许南珩,没有,一次都没有,原因无他,他们学校教导主任和许南珩的父母有交情,他们校长是许南珩他姥姥曾经的下属。这样的孩子,就差脸上写着“我会告状”四个字了。

    他人缘并不好,普通同学认为他高不可攀,京城少爷圈他又不感兴趣,久而久之,就算了,不如回家跟他姥爷喝一盅。

    梦里那些咚咚的篮球砸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淡。梦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写试卷,教室里越来越空,大家先后离开了,没有人过来叫他一块儿。

    许南珩不在乎,他独来独往惯了,越这样就越不会有人来靠近他。梦里的教室彻底空了下来,然后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坐到他旁边,偏头朝他笑,说:“许老师。”

    那人又改口:“啊不对,这个年纪应该叫你‘许同学’。”

    梦里许南珩对他说:“随便叫,爱叫什么叫什么。”

    “那还是叫许老师吧。”白衬衫男人说,“许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许南珩做卷子呢,这人一直在旁边讲话,他蹙眉:“我感觉你很吵啊方大夫。”

    欸,方大夫为什么会在班级里,许南珩停下笔,慢慢扭头,打量他。方识攸还在问:“许老师?你怎么样?”

    “许老师?”方识攸环过他肩膀,让他上半身稍微靠在自己臂弯,“醒醒,许老师。”

    许南珩先睁开了眼,但视线不聚焦,模糊的,有点像不停对焦的镜头。

    紧接着,方识攸又说:“吸气,许老师。”

    他照做,吸了一口气。

    “再吸。”方识攸说,“许老师。”

    旁边又有个声音,小姑娘的声音,有点焦急,问:“方医生,许老师没事吧?”

    方识攸说:“没事,他是高反了,头晕,加上他本来睡眠就深所以才没听见敲门。”

    如果许南珩没听错的话,说话的小姑娘是达桑曲珍。他微微蹙眉,看向这两个人。

    方识攸正坐在床边环着自己,拿着个氧气罐对着自己的脸,一旁站着的达桑曲珍一脸担忧,凝视着许南珩。

    终于,许南珩缓过来劲儿了,他拍拍方识攸的手背,示意自己想说话。

    方识攸挪开氧气罐,给他解释:“你半天没去上课,曲珍上楼来找你,敲门没人应,她怕你出事儿,几个男生上来把你们踹开,发现你昏在床上,然后去医院找我的。”

    “什么急事儿啊。”许南珩无力地问。

    方识攸眨眨眼,说:“她喊你上课呀。”

    许南珩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缺氧导致他当下的记忆碎片化。他的记忆停留在昨晚下晚自习挨个送学生们回家,自己回来在学校食堂煮了个面,然后吃完上楼。

    于是说:“我不是刚下课吗,怎么又上课,西藏生活节奏这么快吗?”

    第17章

    事情是这样。

    许南珩通常是七点二十分到班级,第一节课上课之前,许南珩会坐在讲台,和在北京的时候一样,看早读的时候,进来一个学生,互道早上好。

    而今天,已经七点半了人都到齐了还不见许南珩。于是大家建议班里学习最好的达桑曲珍去找一下。

    曲珍知道许老师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就在次仁老师的宿舍旁边。她上楼后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有几下子拍门已经重得像讨债了,里面还是没动静。曲珍下楼回班里,跟同学们说许老师屋里没人应,也说了自己敲门敲得非常响。

    同学们忽然就慌了,有人说该不会出事了吧,有人说许老师会不会在里面病倒了。

    这群初三生莽的,都忘了先去1班找达娃老师求助,周洋翘着二郎腿呢,把后排男生一招呼,咻地跑上二楼。

    周洋觉得曲珍大约是敲门不够响,即便曲珍很笃定自己用力了,周洋还是觉得一姑娘能有多大劲。

    周洋把那门板锤得都哆嗦了,里面许南珩还是没动静。

    曲珍可愁坏了,差点掉眼泪,周洋把嘴里瓜子皮“呸”地吐出去,极具爆发力的一脚,“砰”把门踹开了。几个学生连忙跑进去,见许南珩昏死在床上,周洋震声道:去叫医生!

    这动静终于惊到了1班上课的达娃老师,达娃老师跑上楼的时候曲珍正好下楼,她抓住达桑曲珍问怎么回事儿,曲珍着急忙慌地说了句“许老师晕倒了!”然后窜下楼跑向医院。

    直到方识攸过来,达娃老师才安心,把堵在走廊往许南珩屋里瞅的孩子们赶下楼,让他们回班里自习。

    方识攸把氧气罐又捂上来,说:“你是缺氧导致意识模糊,你不是刚下课,这会儿已经晌午了。”

    许南珩就这么歪在他怀里吸着氧,听着方识攸说话。

    方识攸把他手指头上的血氧仪摘下来,说:“血氧太低了,你得去医院吸氧。”

    许南珩抬起手,方识攸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遂低头。然而许南珩指了下达桑曲珍,曲珍走过来,看着他。

    许南珩虚弱着断断续续地说:“你,坐标上三、三条抛物线,都画对了,问你a越怎么样开口越小,图都画对了你、你字儿给我写反了。”

    达桑曲珍哑然,抿了下嘴。这姑娘摸底考,两个班里数学考得最好的,许南珩对她寄予厚望,结果姑娘犯了个低级错误。

    方识攸扭头跟曲珍说:“下楼自习去吧,别再给气背过去了,本来就喘不上来。”

    曲珍“嗯”了声,扭头溜了。

    方识攸叹了口气,转而顺了顺许南珩后背,说:“你再吸两口,看看能不能走路,不能走的话我背你去医院。”

    “方大夫。”许南珩刚才是靠在方识攸手臂上,他努力坐直起来,尽管气儿都喘不上来,但依然坚强地向床尾爬行,“方、方大夫……”

    方识攸以为他是拉不下颜面,不想让学生们看见他被人背着的窘迫模样,他那爬行时候坚毅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是爬也要自己爬去医院”。方识攸刚想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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