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7

    咚灌下去后……没什么用。

    他是心胸外科医生,他清晰地明白自己心动过速的原因。他没有恐慌,没有受到刺激,没有剧烈运动,但就是怦怦跳。

    坦白讲,方识攸是花了那么十多秒才让自己相信这个现实。这对方识攸而言是个漫长的时间,他是个善于面对自己的人,人们常说要敞开心扉要认清自己。

    而方识攸的职业使他敞开过不少心扉,虽然是物理层面,但他明白,自己这过速的,不是心动,是动心。

    方识攸深呼吸,离开医院,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开向山南市。

    这天是礼拜一,许南珩的课在上午第三节。

    他抱着作业和教材进去教室,大家都被通知了取消周六的补课。从今天交上来的作业来看,一个多月的教学,学生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成绩断层。

    好的很明显,差的也明显,尤其数学这科目,几乎没有中游集团。数学这玩意学明白了就是明白了,没有“差不多会了”这个说法。

    许南珩喜欢这门学科,因为它在通常情况下会有着较为笃定的答案。数学真好啊,不会写往那儿一丢就完事,反正硬着头皮也写不出,让人怎么都心安理得。

    作业也呈现了这样的学科风格,大概就是不会写的就空着。空着空着,空成了一片。

    “真是……”许南珩微笑着看着学生们,“给我减轻工作量呢是吧。”

    说着,小组长上来把作业发下去。许南珩是笑着说的,语气也轻松,底下学生跟着乐呵。

    和往常一样,讲错题,巩固旧知识点,上新课。许南珩选择了妥协,他觉得方识攸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要先“活着”,才能“好好活着”。

    许南珩优化掉了自己的执念,他自己思考了一下,那并不是妥协而是尊重。

    方识攸抢救工人的那天其实给了他勇气,或者说让他勇敢地接受了藏南高原贫困村庄的现状。现实即如此,他很渺小,他能做的也很有限。

    当然,是他本人的能力有限而已……

    周一晚上,方识攸给他发了微信,他没回。方识攸尝试给他打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是因为……这位老师,正在坚持不懈地企图说服他父亲考虑一下来藏南高原这边铺路修桥。

    所以说富二代创业已经不是最可怕的事儿了,最可怕的是富二代为富一代做工程建议。

    许南珩他爸觉得荒谬至极。

    电话里——

    “爸,在西藏修路那可是攒功德的,您做生意的不是最信这些了吗!”

    “我一个北京当地的工业公司,你让我去西藏干修路,许南珩你在你老子身上安的什么心?”

    “爸,您听我说。”许南珩端起水刚喝一口。

    电话那边,嘭,挂了。

    “爸?”许南珩一楞,“哎爸!”

    然后迅速拨回去,被拒听。再拨给他妈妈,接起来了,接电话的不是他妈,是他爸爸:“你别往家打电话了!我看你支个教你支傻了你!不行你就在那儿皈依吧,逢年过节打个视频回来就成!”

    “不是,爸!我没让您亲自来做啊,您投资就行!这儿有道路建设施工的,您只要……爸?!”

    电话那边,许南珩他爸差点把手机扔小池塘里。

    许南珩知道这事没那么好商量,毕竟任谁听起来都很荒谬,高海拔低气压,大型工程车辆需要特定的人来驾驶,加上山多路窄,地质特殊,总之困难重重。

    许南珩何尝不知道,不过他也只是试一试。手机空闲下来之后,他才刚看见方识攸发来的微信,以及一些未接电话。他缓了口气儿,给方识攸打回去。

    “方大夫——”由于许南珩刚在他老爸那儿吃瘪,语气有些颓,甚至隐隐地有些撒娇的意思。那个“夫”字被他无意识拖得有点长。

    方识攸听得清楚,在电话那边无声地拎起唇角,问:“怎么了这是?”

    “我劝我爸来我们村儿修路,未遂。”

    方识攸在那边无声张了张嘴:“……修路这么大的事肯定不是电话里能讲明白的。”

    “我明白,我就是给他一个行动方向上的建议。”

    “……”方识攸停顿了下,心道那是你老爸不是你麾下部将,“那个,拍立得给你买好了,相纸买了两盒,但我明天临时被安排了个手术,周三也没法回去,广东中山过来了一位教授讲课题。”

    许南珩抬腕看表,说:“没事儿啊,正好明天下午我们带学生去县城初中做实验,我到时候去找你拿呗。”

    一听他要过来,方识攸下意识按捺了一下自己,手握上医院住院部走廊的扶手,握得很用力,稳了稳自己的语调。

    “噢,那行啊,明天我下手术了给你发微信。”

    “给我打电话呗。”许南珩又喝了一口水,“微信我未必能及时看见,iPhone这个破信号你知道的。”

    学生们去借用县初中的实验室中,县初中包了两辆荷载49人的大巴车过来接送,计划是明天上午出发,大巴嘛,跑山路肯定慢慢悠悠,上午出发下午到,刚好。

    第二天,也就是周二,六十多个孩子和所有老师坐上大巴车。

    去县初中做物理和化学实验,由索朗老师和次仁老师带着。到县初中的时候达瓦江措来接他们,见到许南珩,达瓦江措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许南珩自认是个潇洒的人,他愿意放过自己,不去钻任何牛角尖,他姥爷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时至今日许南珩依然很受用,人生苦短。

    所以对方识攸,他那点说不上来的情绪,他决定先按下不管。这也是数学教会他的东西,不会写,就空着,跳过去,别耽误时间。做题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毕竟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没有可套用的公式,没有绝对正确的解法,也没有参考答案。他站在县初中教学楼下,学生们跟着老师上楼,他抬头看这藏南高原近在咫尺的碧蓝青空。

    就像最开始在拉萨的时候他忘记跟方识攸要个联系方式,那时候没觉得有多大遗憾,这世界每天有太多人错过。太多太多人都只是无名之辈,那些错过不会变成故事,那些萍水相逢也都终将是公路边、雪山下的一阵风,不留痕迹。

    他吸气、吐气,调整了一下自己。

    毕竟归根结底——他连方识攸是不是单身都不知道,更别提性取向。

    “许老师!”达瓦江措笑着迎上来,“最近好吗?”

    许南珩回神,笑起来,跟他握手:“还不错,你呢?”

    “我都好我都好,来我办公室坐会儿吧?”达瓦江措说,“他们两节物理两节化学,一下午呢。”

    许南珩抬头看看天,说,“我不了吧,我去趟市场,买两条棉被,方大夫说过几天降温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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