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7

    最起码,最起码不是这般沉默,不是这个眼神。

    方识攸向下看的眼,许南珩捻着床单的手。这个小小的休息室仿佛被注入树脂成为琥珀,许南珩觉得呼吸困难动弹不得,什么氧气稀薄动弹不得自然就宁静了,根本不宁静。他这会儿脑子里百万雄兵扭秧歌,几口果汁好像没喝进胃里,活像进了大脑,把那些扭秧歌的给从头浇到尾。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

    “你需要贴膏药,不然腰明天站不直。”方识攸像个没事人,拧上瓶盖放在桌上,从椅背靠着的书包里掏出一片跌打止痛贴。

    这玩意义诊的时候常常要用到,西藏地貌高低起伏,村民们无论是放牧还是挖虫草或种地,腰背肩颈都有问题。

    方识攸撕开一片,转过来,问:“帮你贴?”

    他穿着白大褂,说出这句帮你贴说得极其自然又合理。甚至他已经撕开了,膏药的味道已经刺激到许南珩的鼻腔,并且和他身上的果木香味在空气中打得难舍难分。

    方识攸走过来,眼神平淡,有着寸步不让的意思。

    许南珩点头。

    许南珩站起来,手拎起T恤下摆,露出他劲瘦的腰。这些日子他在西藏又瘦了些,他白,小少爷的皮肤,细嫩的白。

    方识攸走到他身侧,手掌带着膏药,贴覆在他后腰正中。刚洗完澡的皮肤是温热的,方大夫手掌隔着膏药盖上去的瞬间,不像贴了张膏药,像烙了块炭火。

    “要贴几个小……”话没问完,许南珩放下T恤想转个身,忽然腿一软——

    恰好方识攸的手还在他后背,直接兜住他,同时为了稳住他的站姿,将他向自己怀里带。

    并且说:“你膝关节今天过劳,建议你在这边休息,不然那个二楼你可能最后几级台阶要手脚并用。”

    所以说制服这种东西就是会给人一种‘限定信任’的感觉,方大夫穿着白大褂讲这些话简直是西装革履地耍流氓。

    许南珩自认活到二十五岁,何为关爱何为撩拨他还是能分得清楚,这大夫真是坏的可以。

    许南珩退无可退,干脆一屁股重新坐下,抬头,拎着唇角笑起来。这一笑直接反客为主,如果说刚刚方识攸的动作像个大反派,那他笑得活像反派黑化了的白月光。

    许南珩:“好啊,怎么说,一起睡?”

    撩嘛,谁不会啊,许南珩心说,你不管我死活那我也不管你了。顺便,许南珩还拍了拍床铺,说:“挺软的。”

    这是个很窄的床,窄到搞不好真的两个人躺下去了,一个得睡在另一个怀里。

    这事儿嘛就是流氓做得大,他换了个眼神看着方识攸,似乎在挑战他。大概是,怎么,大家都是男人抱抱睡一下怎么了,直男才无畏无惧。

    是的,许南珩咽了一下,盯着方识攸。

    直男才无所谓,直男说不定直接衣服一脱躺下了。

    “我今天值班。”方识攸手揣进白大褂口袋里,退后一步,“你先睡吧。”

    日落后的藏南高原有着最原始的自然野性,喜马拉雅山北麓的风冲撞着所有事物。这些风带着怒意,它们似乎很不满,想要掀翻这些人类建筑,像玩积木的时候,别的孩子把积木堆在了自己围起来的花园里。

    许南珩听着这一阵阵的风,撞着玻璃窗,撞着墙,也一下下撞着他的心脏。

    方识攸值什么班,根本还没到他轮值的时候,许南珩侧躺着拿着手机。坦白讲他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别说跟男的了,跟姑娘也没暧昧过撩骚过。他连小说都不太看,少量的情感原理摄入,是他师范时候的那个室友。

    彼时他们四人间宿舍,一个大二走读了,另一个跟女朋友出去租房了,剩他和另一个哥们。那哥们堪称奇才,一朵单支的玫瑰花从三餐出来到七号教学楼,能撩一整条路最后花都还捏在手里。

    许南珩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但他不能容忍事情在逻辑上有bug,比如他的室友。为此,他曾认真地询问过他室友,如果没有想要发展稳定关系的话,为什么要乱撩。

    室友比他更诧异:因为快乐啊,这还用问?!

    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整个人像无麻醉进行骨科手术,拥有执医证的木匠使用一臂长的锥头大力地敲打他关节缝隙。

    “早上好。”方识攸在门外。

    许南珩打开门后,被方识攸充满朝气的脸所冲击,眯了眯眼:“早上好,我不好。”

    “肌肉酸痛,关节疲累,站不起来,走不动路。”方识攸概括。

    许南珩两眼空空地转过身,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倒下:“我还没备课。”

    “你还能自主走回去吗?”

    “给我个轮椅吧。”许南珩把脸埋在枕头里,有气无力地说,“让卓嘎过来推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方识攸笑笑:“这次用对了。”

    许南珩捧哏似的:“哎对喽。”

    “起来把饭吃了。”方识攸把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搁在桌上,说正事了,“我得走了,昨天夜里40公里外一个村落上方山体大规模塌方,我们要过去支援了。”

    “啊?”许南珩坐起来。

    方识攸拎起地上他的防水书包,把电脑和一些日常用品装进去,便携式的牙刷牙膏和剃须刀。他很快收拾好之后,说:“这边山体经常塌方,但通常是小规模的,或者大块落石,这次好像挺严重,刚刚收到消息,现在要赶过去了。”

    说完,方识攸背上包,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已经坐起来了,快速消化了一下,可眼神还是愣愣的。前一晚的宿醉和前一个白天的体力活只允许他今天脑子和身体挑一个灵活。

    他呆滞地说了个“好”字。

    方识攸笑了下:“走了啊。”

    “那你……”许南珩站起来,“注意安全。”

    “嗯。”

    方识攸背上包,刚打开门迈出一步,手还握在门把上。

    他停了下,喉结滞住,上不去也下不来。但他不能耽误时间了,于是他在门口,回头,问:“等我回来之后,我们能聊聊吗?”

    许南珩没有装傻,他也没必要装傻。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他完全能听懂方识攸的弦外之音。并且他很清楚地知道方识攸想聊什么。

    他们之间那哪儿是窗户纸,那是糖葫芦外边包的糯米纸,都不用捅,风一吹就裂了。

    “你这Flag。”许南珩笑起来,“去吧,随时可以聊,闲下来了发微信打电话都可以,注意安全。”

    方识攸得到许可,垂眼笑了下,安心了。旋即又说:“但可能那地儿没信号,还是等我回来吧。”

    许南珩向他点头。

    虽然方识攸也感觉自己那句话跟“等我打完这场仗就回来娶你”实在太像,异曲同工,但他坐进车里点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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