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2

    现在他们继续出发了。出发前方识攸发过来一条微信。

    [我攒了不少假,这次救援之后也有几天假,我都攒一起了,春节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南迦巴瓦,开车过去比较久,要十个多小时,或者就在家里休息,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老师低眉后又抬眼,看看雪后短暂的晴天,还是想再看一眼,又低头。心里笑着方大夫快三十的人了,谈恋爱还不如北京本校那几个早恋的,当时收上来的小纸条和情书里,写得那叫一个文采斐然,诗词歌赋的,风花雪月的。

    但心里这么想,实际上还是多看了好几遍。要不怎么说真诚是必杀技,方大夫这话说的,分明是简单直白地商量假期,偏偏有情人看什么都像情话,一根烟的时间里翻来覆去地看。看完觉得嗨呀完了,成恋爱脑了。

    恋爱脑这个事儿,许南珩第一时间自我确诊,方识攸是病入膏肓。

    他们救援组回去县医院后,大家把救援设备放回医院,有的坏了有的要维修,再去药房登记取药,带出去义诊。大家在这段时间里有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点时间多数人就在医院里冲个澡然后去休息室快速睡一下。

    休息室空床有限,有的去找了个空病床躺一下,有的去别人诊室里面做检查的窄床上凑合一下。

    方识攸快速冲了个热水澡,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了,出来之后所有休息室都满了,病床也没了,他只能去顾老师诊室。

    “回来了。”方识攸带上诊室的门,然后看了眼办公桌后边的帘子,说,“我在你这儿睡一下啊爸。”

    顾老师“啊”了声,然后摘下眼镜扭头看了他一眼。

    方识攸刚脱外套,见他看着自己,用眼神询问怎么了,动作也停了。

    顾老师有六十了,白大褂里面圆领毛衣,毛衣里面白衬衫,很规正的一个人,说:“瘦了不少啊。”

    “哦。”方识攸笑了笑,“救援嘛,吃喝都是随便对付。”

    “我那袋子里有几个巧克力派,你回头带上吧。”

    “嗳好。”方识攸继续脱外套,然后去拿窄柜上顾老师的枕头和毯子。他刚躺下,准备把隔离帘拉上的时候,看了眼顾老师坐在那儿的背影。

    起了毛边的木头椅子,直溜溜的靠背看上去并不舒服。方识攸刚躺下又坐了起来,他把枕头递给他爸:“您垫着腰吧,我枕着我外套就行。”

    “嗯?”顾老师扭头,“用不着,没事。”

    方识攸没纠结,左右自己也就眯瞪一下,枕着又躺回去了。顾老师今天没放号,他值夜班,这会儿正在看手术病人的报告单。

    方识攸躺下后一时半刻睡不着,他看着诊室的天花板,这儿后面空间很小,床沿几乎就挨着隔离帘。他又掀开了一点,说:“爸。”

    “嗯。”顾老师没回头。

    方识攸舔了下嘴唇,说:“那个,跟您说个事儿,我谈恋爱了。”

    顾老师这会儿处于专注状态,这父子俩一样,认真的时候会有点封闭,此时就是,顾老师嘴上嗯着,其实脑子没在听。

    而这些天,顾老师的大姐,方识攸的大姑想要给顾老师介绍老伴儿。所以方识攸说他恋爱了,顾老师乍一听,理解成“您要谈恋爱了”。

    顾老师眉头一紧,眼镜戴上,一推,肃声道:“我谈什么恋爱我,我再干几年退休了我跟你姑父去积水潭钓鱼了。”

    “……”方识攸知道他听岔了。他讲这事儿的时候是有点冲动的,他不知道顾老师对这方面有多少接受度。

    而顾老师听岔了,给了他一个转圜的余地,这话题就可以这么过去了。

    但方识攸停顿了片刻,清清嗓子,又说了一遍:“是我,我恋爱了,不是劝您找一个。”

    “。”顾老师电脑里在看一个会诊单,听了之后,连着椅子一起转了过来。

    眼镜又摘了,盯着他儿子:“你啊?”

    “啊。”方识攸不敢看他爸,看着天花板,“是我。”

    方识攸几乎可以笃定,他爸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回想一下自己今年几岁了。果然,顾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哦,你这个岁数也确实能谈一个了,好好谈吧。”

    “嗳,好,我睡会儿。”方识攸说。

    顾老师伸手把隔离帘拉上了,接着喝了口茶压压惊。对父辈而言,孩子的每个成长阶段是有信号的。上学了,上大学了,成年了,大学毕业了,这是学生时代结束的信号。紧接着的是孩子恋爱结婚了,这是孩子单身时代结束的信号。

    最后一个成长信号,就是孩子的孩子出生了。

    顾老师目前在经历第二个成长阶段,显然,这位单身父亲有点手足无措。他先暂停了会诊单,因为这个住院病人出去吃饭了。

    然后顾老师又推了推眼镜,在微信上打开他大姐的聊天框,问她北京现在比较好的中小学的学区在哪儿房价怎样。

    ——那可不吗,恋爱了下一步就要结婚,结了婚可不得赶紧备着学区房。

    有点笨拙的顾老师编辑了这么一段话给他大姐:这年头北京好学区的房子得什么价啊?

    他大姐懵了:你有啦?

    方识攸睡前给许老师报备了一下,许老师回了他一个zzz的睡觉表情,并说睡个好觉。

    然后他就真的睡了个好觉,非常高质量的三个半小时的睡眠,在一个又窄又硬的床上。恋爱这事儿确实够神奇,感觉做什么都舒服,看什么都顺眼。

    后边一个礼拜,两个人见不着面。

    方大夫义诊,许老师上课。这个星期全靠微信和电话,许老师戴着耳机跟他边聊天边改作业,聊着聊着就骂起来了。

    “连个解字儿都懒得给我写!”

    方识攸:“……”

    “这谁啊给我选择题全写了C,总能对几题是吧……”许南珩这边发出卷子翻面的声音,“好好好,色巴多吉。”

    方识攸大概能想象到他坐在书桌前面咬牙切齿的样子,在义诊村庄的招待所小床上傻笑。

    导致同住一屋的杨郜进来了以为他中邪了:“乐啥呢你。”

    方识攸见他进来,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另外两个同住的医生也回来了,方识攸就干脆出去打电话。

    “嗯?”许南珩听见他那边开关门的动静,“你到外面去了?”

    方识攸说:“是,出来抽根烟。”

    说完,耳机里传来摁下火机的声儿。许南珩叹了口气:“我也想抽了。”

    他是真想抽一根,改作业改得心浮气躁,题解成什么样就不说了,字儿难看才是要命,认字儿认得他焦头烂额。

    方识攸抽了一口,夹下来:“许老师太有原则了。”

    “那可不,身上少数的优点了。”

    “哎别,你要这么说,我可得给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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