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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这事儿对于六十岁单亲父亲来讲有点超过了。顾老师摘下眼镜搓了搓脸,然后颤抖着手拧开茶杯,啜了一口。

    “爸……”方识攸试着叫他。

    “你你你你别叫我爸。”顾老师也不看他,就看着自己桌上的打印机。

    方识攸:“顾老师。”

    方识攸:“不是,您看,反正您都能接受我不生小孩儿,为什么不能接受对方是个男人呢?”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很多同性恋人向家里出柜,遭受到的第一条罪行就是“你这样你就生不了孩子”。但顾老师是轻松接受“没有孩子”这个事儿的,所以顾老师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发作了。

    但是还是要发作一下的,人的瞬间情绪不能积压。他有点手忙脚乱地抽开抽屉,抽了一个又抽另一个,从里边拿出一串佛珠,方识攸都不知道他爸还有佛珠。

    “您这是干嘛?”

    顾老师站起来脱了白大褂往衣服架上一撂,说:“我去寺庙我、我……我告诉你妈去,我是治不了你了,我让她给你托梦。”

    “哎呀。”方识攸哭笑不得,“您告诉我妈这事儿也……”

    “你不要叫她妈!”顾老师气昏头了。

    方识攸赶紧又把他白大褂拿下来:“我不叫她妈我叫啥呀。”

    “你你你。”顾老师指着他,“你叫她师娘!”

    “……”得。

    最后顾老师没去寺院,因为他下午还要坐门诊。总之父子俩闹腾了一番,方识攸苦心劝说了一番,也就没事了。尤其当顾老师听说许南珩是支教老师后,觉得是个好孩子,便叹着气接受了这整件事。

    说到底,经历过生死的人往往会看得更开,顾老师早年丧妻,他一个人抱着襁褓里的方识攸走过一段很黑暗的路。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人活着重要,这些年他自知给方识攸的陪伴不够多。真忙也好,逃避也好,这个儿子如今长成了,他也不算愧对亡妻。

    同时他也相信,方旻淑还在,也会希望孩子好好的就行。至于对象如何,他喜欢就好。

    所以破天荒的,已经戒烟二十多年的顾老师跟他儿子要了根烟,在办公室就直接抽了。最后只问了句“是不是他从村里过来接你的。”方识攸答是,这段对话就结束了。

    许南珩像往常一样,到地儿了给他打电话,把车开进医院院里的空车位,然后在车里等。也是像往常一样,他在车里看见方识攸出来了,就下车迎一迎。

    谁知今天方大夫直接跑过来,他脚还没沾地呢,被方大夫直接塞回车里去了。

    “诶?”许南珩不解,“怎么了急什么?”

    “先走先走。”方识攸从副驾驶上车,拉下安全带,催促他。

    许南珩蹙眉:“怎么,县城里养了个小的怕被我看见?”

    “……”方识攸凝视他,“我爸。”

    “什么你爸?”

    “我爸知道了,这会儿估计从二楼往下看呢,赶紧走吧。”

    “……我靠。”

    许南珩都开出二里地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问:“不行咱掉头回去吧,我上去打个招呼?这么溜了有点没礼貌吧?”

    “别了,下回吧,等你们双方都建设好心理准备吧。”方识攸说。

    “也好。”许南珩点点头。他今天有点狼狈,怎么着也得修剪修剪头发折腾一下打扮一下再去见人家家长。

    说到这儿,许南珩寻思着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家里说一下。方识攸似乎看穿了,在副驾驶说:“对了,你不用跟我似的,我家里就我爸一个,他是看破生死红尘的那个类型,接受起来比较容易,你家里,我们顺其自然吧。”

    许南珩没应也没拒绝,含糊笑笑过去了。

    一个礼拜接一个礼拜,日子过得飞快。

    许南珩班上达桑曲珍已经初显状元的形态了,直到元旦前,许南珩都死死盯着她,做卷子做题,不仅是数学,还有英语物理地理化学这些拉分的。

    曲珍自己也够争气,统一摸底考考了个全支教岗总分第一,支教会议上许南珩被北京本校领导表扬了足足半分钟。他倒是没听,自己的电脑挂着会议,用方识攸的电脑出卷子。

    这天在小医院的休息室,会议结束后,外面的天将暗未暗。许南珩开完会,收拾东西,把教材抱着,电脑就留在这儿,回学校看看次仁老师班里的考试情况。

    藏南高原的晚星一颗颗悬在湖蓝色的天边。

    许老师清俊高挑,拿着教材书本,站在那儿抬头看星星,风轻云淡,银河微澜。

    方识攸刚去休息室找他没找见,走出来便看见许老师在那儿站着,穿一件半长的冷银色羽绒服,仰着头,在那儿看星星。

    方识攸和他不远不近,一双眼睛灼灼盯着他。

    其实许老师仰头望星,也想感叹点什么诗词歌赋。

    无奈他是数学老师,文学底子薄如纸,只幽幽道了句:“唉哟我的颈椎。”

    “给你揉揉。”方识攸走过来,一只手盖在他后颈,不轻不重地揉着,然后凑在他后颈嗅了嗅,“别总贴膏药。”

    “啊。”他被揉舒服了,眯着眼看他,“这学期要结束了。”

    眼看着就要放寒假,许南珩恨不得像贡嘎县高三一样,休息一礼拜意思意思过个年得了。方识攸点点头:“我明白,但也要顾着身体。”

    西藏的跳楼式降温让许老师之前感冒了一回,拖着病体戴着口罩也上课,被方识攸发现后勒令他去医院休息,方识攸看着他们做了一堂课的卷子。

    不过快了,这学期结束后,再来一个学期就毕业了。

    许南珩被揉舒服了,自己活动两下脖子,说:“唉,舒服多了。”

    “少贴膏药,你那还剩多少啊,下回不给你了。”方识攸眉心微蹙,“药都有副作用的。”

    他知道许老师肩颈不太好,这都教师职业病,但这地儿一来没有按摩的二来没有健身的,许南珩又不想浪费时间,找方识攸要了不少舒缓的膏药。

    “你不给我,我就让曲珍去你那骗。”

    “你教点儿好的吧。”方识攸笑着说,“再不舒服你叫我,我要是有空过去就帮你揉。”

    方大夫不愧是坐过骨科预诊的人,手法上乘,力道精准。许南珩换了只手拿教材:“好,你回吧,我去看看次仁老师班里交上来的卷子。”

    许老师虽然把支教干成了压迫,但寒假该放还是得放。假期前最后一天上课,许老师后边跟着周洋、德吉、多吉,这哥仨跟着许南珩一起进的教室。

    这其实挺稀奇的,这哥仨是捣乱分子,然而四个人进来教室了,全部人瞬间泄气了。

    他们仨是帮许南珩搬寒假作业的。

    许南珩自己搬了一大摞,后边哥仨一人一大摞,往那讲台上搁,大家都怕那祖传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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