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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就是一个狠毒女子?

    张良气得有些怔,本就是一天疲惫,此时被怀瑾一气,他差些没站稳。

    他看着怀瑾讥诮的神情,无力的撑了一下桌子,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对身后的韩念说:“你先去去挑几匹马,再叫几个人,我们去东市和西市找人。”

    看见张良要带着韩念走,怀瑾踉跄了一下,在后面大喊:“张良——”

    你若是要去追那个女人,我就离开,这样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害怕听到他的回答。

    她那一声,张良听着有些难受,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

    怀瑾笑了一声,这也是她白天预想的场景之一,为什么真实发生了她的难过却一分不减,犹如扎心?

    豆大的眼泪落下,撒了一地,身边没有别人,她只能一个人蹲在地上默默哭泣。

    即使现在哭得再大声,也没有人过来安慰她,不是吗?

    她抛下了一切选择了张良,却原来还是不能美满。

    怀瑾想起她曾经的信誓旦旦,想起两人的甜蜜恩爱,胃里像有一只手在搅拌,难受得痉挛起来。

    以前吃了那么多苦,她是真的希望有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坚定站在她这边,可是……是她痴心妄想了,世界上哪里真正有人值得托付?

    世上唯一可托付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她明明早明白了这个道理,为什么却总是控制不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依赖张良呢?

    哭得鼻子都堵住了,怀瑾深呼一口气站起来。

    走回房间,这里唯一属于她的东西只有箱子里的一套衣服,和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剑。

    箱子里的衣服,是她从咸阳出发去颍川时穿的,张良曾经提出要不要扔掉,她却说留着做个纪念。

    如今事隔七年,她又翻出了这件衣服,玄色的男子深衣,袖子还被带子缠成了窄口。

    怀瑾木着脸将衣服换上,然后坐在铜镜前将发髻拆掉,日夜佩戴的那根兰花簪子也被她取下。

    上面刻了她的名字,常年佩戴如今颜色越发透亮,她摩挲着簪子,回想起那年张良将这根簪子交到她手里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熟练的疏了一个男子发髻,怀瑾坐在了桌案前,磨开墨,她取出一方洁净的绢帕,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休书: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并着那根玉簪一起放在桌案上,想必屋子的主人一回来就能看见了。

    怀瑾最后看了这间屋子一眼,拎着剑走了出去。

    她和张良已生嫌隙,沉音将永远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根刺,这根刺早晚都会深入肺腑,不如就此割断,以免长痛。

    至于将来的日子么,她自会好好生活的。

    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的,她赵怀瑾也一样。

    去到项羽屋子,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一看到怀瑾的打扮,项羽的脸色一下变得很纠结:“你和姐夫……张大哥那什么了?”

    “穿衣服,我们离开吧。”怀瑾的眼睛尚且红肿,神情却又坚毅。

    项羽一怔,姐姐又从小孩子变成大人了,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怀瑾身上的转变。

    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是说,她原本的样子,就是眼前这样:冷静、漠然、薄凉。

    项羽不能明白。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项羽穿好衣服,表姐弟往马厩去,无一侍从敢过来询问。

    马厩里有她买的四五匹马,她挑了一匹红色的,和项羽连夜出城。

    尚未宵禁,他们并不往城门去。

    因为县令被杀,城门处守卫森严,郡守一日未抵达,城门便不得开。

    他们去的是颖水,渡河而过能到达邻县,这是项羽和项伯好几次来淮阳找出的一条路,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天黑时河上无渡船,怀瑾和项羽坐在草地上等待,项羽说等天一亮就会有船家过来摆渡,只要许以重金便能渡河。

    “姐姐,咱们回会稽吗?”项羽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家里总有你一碗饭吃。”

    “嗯。”怀瑾闭着眼睛,生怕眼泪又跑出来。

    项羽托着腮,担忧:“不过叔父要是知道你自休,也许会数落你。”

    反正他是没有见过妇人休了夫君的,太过……惊世骇俗。

    “数落便数落吧。”怀瑾也不是很在意,她从来不把人言人语放在心上的。

    河边潮气重,怀瑾觉得有些凉,便往项羽身边靠了一些。

    许是因为这亲近,项羽便问:“姐姐,先前沉音数次奚落你,都没见你放在心上,为何这次突然发作,是因为夏福的死吗?”

    可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仆人,项羽没敢把这句话问出口。

    不等她思考,项羽又问:“其实你和姐夫……张大哥不见得就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要如此决绝离去,我觉得他不会想你离开的。”

    这几个问题,怀瑾想了想,然后告诉他:“夏福数度救我于危难,这些年也处处关心我,他因我丧命此仇焉能不报?沉音是凶手,也是张良看重的人。她于张良,就如夏福于我。我如此对待沉音,他岂会继续与我夫妻恩爱?”

    停顿了半拍,怀瑾寂然道:“况且我最在意的,是……唉,不说了,怪没意思。”

    如此项羽就不再追问,两人倚着一棵树小憩,怀瑾的眼泪又无声无息的落下,晶莹剔透犹如寒夜里的露珠。

    她更在意的,其实是张良的态度。

    我和韩成兄妹,你选谁?可他却转身就走,没有半句话留给她。

    怀瑾知道就算自己不走,等他回来的时候,两人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她甚至恨恨的想,等张良回来发现她离开了,是不是会追悔莫及?一想到这里,她便十分解恨。

    一时间她想,沉音和韩成简直是两个讨债鬼,专门缠着张良让他不得安生。

    一时间她又想,其实这都是张良自愿的,不管他有多生气多愤怒,哪怕那次韩成当了仓吏之后他将家财都散尽了,可是他们一遇到危险他从不袖手旁观。

    现在他要帮着谁、要做什么善事,都由着他去!

    怀瑾心道,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夜她都在伤心,黎明时才打了一小会儿盹,天一亮项羽就把她摇醒。

    怀瑾看到河上的渡船上了人,项羽一声呼喊,牵着马走上码头,和那摆渡的老人讲好价钱,然后把两匹马弄上了小舟。

    两人一上去,水位线开始摇晃,怀瑾担忧的看着后面两匹马,问:“这船……不会沉吧?”

    “沉不了,把心放实咯!”老头笑眯眯的吆喝了一声,看着眼前两位公子,不由生了谈兴:“现在城里戒严,这条路你们找老头倒是找对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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