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0

    着她。

    孟知语道:“似乎是要来了。”她推开陈祝山的手, 自己站好,理了理衣摆, 同他拉开一些距离。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微笑言语。

    陈祝山抬手搭在桌沿, 撑着头看她,把情绪都隐藏在黑眸之后:“没什么。”

    孩子似乎也不是必要的, 但是又似乎需要一个,倘若他即位几年, 都无子嗣, 那帮老东西定然又要参他一本。

    他脑子里许多东西游过去,最后终结于知语的脸。

    知语离他稍稍有些远,他伸出手去,抓住知语的指尖, 轻轻地摩挲。知语也不躲, 就这么微垂着头看着他。

    恍然之间,他觉得他们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生活安宁。

    但是他明白这是假象。

    他们走过的荆棘丛生的往昔, 和隔着楚河的开端, 是不可磨灭的。

    孟知语是怎样的女子, 他比谁都清楚。

    他明白她那些秘而不发的爱意, 但是视而不见, 装作自己隔岸观火。

    隔岸观火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热度的,但是他在燃烧。

    从一腔冰冷,到沸腾。

    原来冰也会沸腾的。

    陈祝山收了手,把眼前的知语再次拽到跟前, 语气轻柔近乎哄:“知语想生个孩子吗?”

    他轻咬上她的耳垂,感受到她轻微地颤抖。

    于是陈祝山感到一种自得。

    他语气一轻再轻:“好吗?”

    他说这话的意思,孟知语并不甚明白,他有三宫六院,他是皇帝,他的孩子日后必定是尊贵非常,倘若是个男孩,还要牵扯到储君之争。这血统是尊贵的,但是她孟知语不可以孕育这种血统。

    没有人会同意,陈祝山同她有什么牵扯。

    他们的苟且,是放不上明面上的事。故而,只能是苟且。

    陈祝山不可能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怎样的苦心经营,得来今日局面,却同她说这种不切实际的浪漫。

    不,似乎也不是。

    陈祝山都没让她喝过避子汤,那么多次水□□融,从来没有叫她喝过。

    孟知语看着他,轻笑了笑,还是决定问一问:“那孩子是姓江呢?还是姓陈呢?还是无名氏呢?”

    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无名氏也不少。

    陈祝山的胳膊骤然收紧,掐着她腰,把她往怀里压。

    她明知道他会生气,明知道!

    陈祝山想问问她为什么,可是似乎没有为什么。他只好把自己满腔的怒火往下咽,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便不提了,今日这梅花倒是不错。是阿幸折的吧,朕重重有赏。”

    阿幸福身谢恩,陈祝山又叫她去传膳。反正他们在一起,除了食,便是色。

    哪怕陈祝山在别处吃过,也要在她这里吃饭。

    孟知语吃饭很斯文,吃得很慢,也很少,小口小口的,很有观赏性。但是观赏别人吃饭,这并不是什么君子行为。

    孟知语从饭碗里抬起头,盯着他看回去。他不但不觉得羞愧,甚至看得更起劲了。

    孟知语无奈,又低头如常吃饭。

    食与色,一样不少。

    大抵是为了报复她,今日陈祝山弄得格狠。

    陈祝山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个克制的人,当然,这印象在这些日子已经被全然打破。

    这种耳鬓厮磨到了一种连孟知语都觉得过分的程度,她甚至怀疑,他们除了食色,便再没旁的事。

    皇上日日留宿公主寝宫,这是多荒唐的事。自打温慈公主留在宫中,皇上再也没去过旁人宫中,连皇后娘娘都受了冷落。

    这是天大的委屈。

    甲妃乙妃都鸣不平,但皇后只是端庄地笑着坐在那儿。

    皇后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明白这时候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急躁,反而应该冷静。

    孟知语越受宠,群臣越是盯着她。皇后,便越舒坦。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皇后心里这么想着,自然觉得舒坦。可怜了那群不曾得过宠的,只好眼巴巴地酸。

    这宫里,潜邸旧人大多是得过宠爱的。她们想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便只好旁敲侧击去问。

    潜邸旧人,除了皇后,便只有两位侍妾,一位柔嫔,一位怜嫔。二位皆是冷美人,平日里不轻易与人亲近。

    她们贴上去,也只得了冰刀子似的眼神。

    她们不平:“什么嘛,这么高傲,眼神跟冰刀子似的。”

    她们自然不知道,这二位不止眼神如冰刀子,真杀起人来,也非常干净利落。

    孟知语曾经和她们打过交道,她和她们学过杀人。

    杀手杀人,在于一个杀字,所以动作就要快狠准。

    她其实恐惧杀人,但仍然学了很久,如何握刀,如何一击毙命。

    陈祝山本是想叫她杀人的,她知道。

    那日他们一道出门,在街边碰巧遇上别人杀鸡,她看着那血流出来,便浑身僵硬,走不动道了。

    那日,他们是要去杀人。

    最后也没有成功。

    因为计划开始的关头,陈祝山突然后悔了,他叫住了孟知语,到底没再让她拿过刀。

    他风轻云淡地握着她的手,说:“知语,回去吧。”

    正如他风轻云淡地告诉她,要如何杀一个人。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游戏的筹码。

    这或许可以说是他的良知,或者说,是他的动容。

    但是陈祝山并不是有良知的人。

    思来想去,只好落在情字头上。

    ·

    她从梦里醒过来,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一个最近不常梦见的人,她梦见了陈盼月。

    陈盼月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且高傲自负。在她心里,孟知语是卑贱的,下等的。

    大抵她到死也没想明白,她会死在孟知语手里。

    孟知语坐起身,就着晦暗的光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梦里那个场景一下子浮现眼前。

    她沾了满手的血,满手陈盼月的血。

    陈盼月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她这辈子只杀过一个人。

    她杀了陈盼月,在那个星星闪亮的夜里,在秋猎的树林里。

    陈盼月直直地倒下去,她把刀扔在了她身旁,而后转身离开,去旁边的小溪里洗了手。

    然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三哥。三哥什么也没说,没问她为什么,只是问了她陈盼月死的地方,让长松处理了这件事。这事儿最后也没掀起什么波澜,只说,公主夜里出行,遇上了凶兽,遇袭致死。

    那时陈祝山已经羽翼渐丰,他平静地把这件事掩盖了过去。

    他能平静地安排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尸体,良知又从何说起?

    一个没有良知的人,感情是没办法落在良知头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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