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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只齐子元一个指令,便立刻进门来,先瞧见了坐在圈椅上的齐让,偏转视线才看到还坐在书案前的齐子元,还有在他身后,伏在书案上的尸首。

    眸光立时暗了几分,而后才回过神来施礼:“陛下,太上皇。”

    齐子元将他神情的变化都收入眼底,也扭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才开口:“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才哭过的小皇帝双眼通红,刻意压低了声音也能听出其中的不自然,加上因为在地上坐了太久而留下了皱褶的衣袍,怎么看都是狼狈的,却莫名其妙地多了平日里少有的气势。

    或许因为那双漠然的眼睛。

    孙朝抿了抿唇,开口道:“仵作勘验说是砒霜……这屋子门窗都是紧闭的,府役也一直守在门外,没听见有什么响动,只有桌边散落了一封没写完的奏章,上说‘愧对陛下’,所以几位大人推断,宋大人是畏罪自尽。”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从怀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浸了一大块墨迹的纸,双手呈给了齐子元。

    从齐子元的视角来看,那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奏章,倒更像是一封信,虽然只有一句话,但从最前的称谓来看,确确实实是写给自己的。

    “臣蒙陛下圣恩,深表惭愧……”

    “皇兄,”将信上的几个字反复看完,齐子元转过视线,将那张纸递给了齐让,“这是宋清的字吗?”

    齐让接过信纸,垂下视线仔仔细细地看过,而后点头:“是。”

    “我知道了,”齐子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却不见任何情绪,只一眨不眨地看着孙朝,“孙大人刚刚说,其他几位大人推断宋大人是畏罪自尽,那你呢?”

    孙朝微滞,本能一般朝书案上又看了一眼,而后开口:“臣平日里与宋大人交集不多,但对其秉性也有所耳闻……虽然在宋府找到了冯安平的书信,想要以此来给宋大人定罪也是绝不可能的,所以,若臣是宋大人,无论如何不会在这种清白未定的时候寻死的。”

    他说着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纵使是死,也是要清清白白的。”

    第六十四章

    清清白白。

    齐子元闭了闭眼。

    在今日以前,他一直以为当下最大的困扰会是如何查明案子,还宋清清白,却没想过只过了一日,案子毫无进展,宋清也……

    思绪微转,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会不会从一开始,费尽周章地构陷宋清的人想要的就是宋清的命?若是能成功地奠实宋清是畏罪自尽的结果那是最好不过,就算最后查清了舞弊案……

    已经死了的人也不可能再回到朝中了。

    如此说来,将冯安平的信藏到宋清书房和今日毒害宋清的人或许未必是一个,但背后该是有着同一个指使,还有那个杨诠……事情到了当下这个地步,齐子元愈发确定,在他背后也一定有个主谋。

    从最初的控告开始,一环连着一环,直到终于置宋清于死地。

    正思量间,齐让终于放下了手里那封只有几个字的信,抬眸看向孙朝:“你刚说宋清是死于砒/霜,那砒/霜的来源查清了?”

    “宋大人昨夜喝过的茶盏里,也验出了砒霜,”孙朝回道,“所有经手过茶盏的人都已被臣扣下,派了牢靠的人正一个一个审问,但昨日送到各处的茶水都是一样的,安排送茶的人也是随机指派的,所以臣觉得,不太可能是这些人动的手脚。”

    “嗯。”齐让应了一声,抬眼发现齐子元正沉默地看着几步外的床榻,不由道,“怎么?”

    “那个包袱……”齐子元回过视线,看向孙朝,“那个包袱是哪来的?”

    “昨晚宋大人传话让府里送了几件换洗的衣衫和平日里用惯的笔墨还有没看完的书过来,”孙朝道,“宋大人传话前和臣打了招呼,包袱也事先检查过没见异常才让带进的府内。”

    “没见异常……”齐子元沉默了一瞬,“送东西的人是谁?”

    “是宋大人府中的老管事亲自来送的,”循着齐子元的表情,孙朝跟着解释道,“这老管事是宋大人的同乡……宋大人父母早逝,幼时常得邻里乡亲的关照,后来他留任都城,赶上当地水患,便有不少同乡赶来投奔,宋大人就把他们都留在了府里干些除尘洒扫的活计,月银不算多,却也比在乡里要强得多。”

    “也怪不得他府里都是些头发花白的老人,”齐子元轻轻摇了摇头,回转思绪又问道,“那这老管事现在在哪?”

    “有大人怀疑宋大人是存了死志后,借机让人将砒/霜送进来,”孙朝回道,“因而已经让人去带那管事了。”

    “要是想死何必非这么大周章,还专门等人送砒/霜进来?他们巴不得定实了宋清是畏罪自杀,好趁早结案给自己少些麻烦,”齐子元冷冷地哼了一声,抬眼正对上齐让的目光,见他点了点头,才又道,“不过去带人了也好,不止这管事,原本因着那封信,宋府上下就都该好好问问。”

    孙朝有一瞬犹疑:“陛下您怀疑宋府里……”

    “朕也不知道,但事情到了现在,任何人都有嫌疑,”齐子元回转视线看着他,“你同意让人去带那管事回来,不也是在怀疑吗?”

    “……是,臣久在京兆府,见过不知多少被自己身边信任之人所害的案子,”说到这儿,孙朝声音低了几分,“但臣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宋大人身上。”

    “朕又何尝不是?”齐子元垂下眼眸,“问话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不得刑讯逼供,不止宋府的人,还有昨夜送茶的……除了幕后的真凶,被牵扯到此案中的未尝不无辜。”

    “臣明白,”孙朝立刻道,“没有证据之前都只是例行的问话,绝不会发生屈打成招之事。”

    “嗯,”齐子元应完,回过头看向书案,“宋清的尸首,还不能下葬吧?”

    “是陛下,”孙朝回道,“臣已让人专门备了殓房,暂时安置宋大人的尸首,待结案后,再替宋大人入殓下葬。”

    “后续入殓下葬的事,朕会安排人去办,”齐子元轻轻叹息,“朕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陛下……”孙朝微顿,想要出言劝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张了张嘴,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室内的另一个人。

    齐让顺着朝齐子元脸上看去。

    虽然看起来已经十分平静,少年脸上的哀伤却还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秦远的死都能让他耿耿于怀数月,更别提是曾彻夜长谈一度视为知己的宋清。

    可有些安慰是无谓的,尤其事关生死。

    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只有说出来的时候最容易。

    齐让收回视线,顺着半敞的门向外看了一眼,才又看向孙朝:“一大早三法司的人都汇聚在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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