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7

    送过来吧。何峙没有说,这艘游艇也是礼物之一,全新下水,以你为名,叫作Rapunzel。何意羡恐不想要,他宁愿要金银衣纸做自己的棺材。

    何意羡坐姿像负气,表情代表今夜受尽委屈。

    何峙却让他站起来,像个有尊严的男人。

    何意羡依旧梦游似得:“何峙,我有时候在想,我不是你的鱼,更不是你的狗,说良心话,你其实也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一只鸟,整天关在笼子里养着。所以,我是不是就是你放出去的一只风筝?”

    礼物是一把银色左轮。何峙说:“你自己打断这根线。”

    何意羡这才回过头正视于他。何峙说:“轮流对着我的酒杯和你的太阳穴,六个弹槽,一颗子弹,你怯场为输,酒杯中枪为赢。”

    “我赢了怎么样?”

    “你赢了我放手。”

    “我要你去伏法。”

    “罪名刑期你定。”

    何峙拉开转轮,空荡荡的弹仓像是六个等待填满的命运之眼,如同焚毁大地的邪恶羊瞳。子弹装入,弹轮旋转,置入的过程中微小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死神细语。

    何峙转轮回位,手枪平放桌面:“小羡,你敢赌几颗?”

    何意羡像被压迫到一个无法动弹的角落,世界静得甚至可以听见地球绕轴旋转的声音。何意羡走神了一样:“你装子弹了吗?”

    何峙失笑:“枪里没子弹还叫枪吗?”

    何意羡握住枪,没有举起来,又说:“你送过我这个,我吓得退回去不要,为什么还给我?”

    “寻宝游戏的答案,我早就送到你面前。有时我决定不了的事,也会抛个硬币试试,轮盘赌是一样。”

    何意羡用餐巾擦着枪,拨着礼物盒上的小铃铛好像某种驱魔仪式,继续说着:“上次我们看电影,我说了一句女主角手上的钻戒很漂亮,你当天就找人定做了一模一样的鸽子蛋。我还是更喜欢这种惊喜。”

    何峙看到他佯作戚然,依依怀念的样子,稍感诙谐:“我听见你在做算数。不说话会不会更专注?”

    何意羡一下子安静无言,陷入空白。何峙不幸言中,他突然闲聊,就是为了给大脑争取时间,计算概率。

    何意羡说:“我不想玩那么久,你能不能再放一颗?”

    一颗子弹全靠天定,两颗操作的空间就大了许多。比如,如果两枚子弹是挨着放,假设先开了一枪空枪,开第二枪时,直接打出子弹的几率是1/4,而如果旋转一下,那么中奖的几率则是2/6,几率高出8%,那如果将两枚子弹分开放,第二枪无论隔一个还是两个空,中弹的几率都是2/4,相比旋转后再开枪的几率提高了17%……

    何峙听笑了:“不如装六颗子弹赌它卡死。”

    咔的一声子弹入槽,何峙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并且慷慨告之:“隔了两个空。”

    游戏升级。豪赌开始,何意羡抬枪,对准何峙面前的高脚酒杯。

    第一枪久久未打出去,何峙便笑道:“杀手一旦犹豫就失去了让人害怕的资本。”

    何峙伸手按住他的枪管,稍稍下压,他说枪要这样开,血不会溅出来。

    扳机扣动,撞针空响,没有子弹。

    第一枪,落了空。何意羡舌头发麻,慢慢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去之前,他抬眼去看何峙。

    圆满光华,月亮不磨亦莹。这么直白的陷阱,何峙就跳了下去,终于说:“过来吧。”

    何意羡见鬼般把枪放下来,从对面的位置坐到何峙身边。两只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被雷雨击伤了翅膀的小鸟,何峙展开热毛巾让他抹脸擦鼻。何意羡有些感情冲动地靠向他,想要撒娇诉苦,我敌不过你,下辈子,我在你手下当个小弟就好了。何峙就轻轻摸弄他的头发,像用手指替刚睡醒的孩子梳头:乖,唔驶惊,你这么聪明,你却傻到看不出,我十分钟以前就拿好了主意。若远处看,何意羡又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跟他在闹罢了,仿佛怀里一条潺潺滑动的蛇。

    才几分钟,何意羡又有新说法:“我骗天骗地都唔敢骗你,我不想要你走。全香港的人都可以走,只有叔叔你不可以,你一离开,香港会陆沉!”

    何峙便道:“我也不想走,但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什么来换什么?”

    “你想太多,我也好奇怪,我说不清。刚才枪在我手上,我都没有拿到手那一刻就对你连开几枪。”

    “但是小羡,我只叫你打酒杯,没有说是我面前的那一个。”

    杯子到处都是,何峙面前的那一盏,玻璃尤其脆薄。何意羡听了,无一句话可说,只能像孩子迷路重遇父亲,把头在他的胸膛埋得更深。如果游艇航行不止,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也许会滑倒地上去乞求施舍。可是跪完以后,他还是会和何峙进行不死不休的决斗,要跟他拼尽最后一滴血。然而,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何峙终面对面回抱了他,何意羡后背忽然一硬,微微发烫。枪口对着的地方,两个人的心脏重叠在了一条直线上。

    何峙问他,还要玩吗?这是一支枪,一支无声手枪。它能在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情况下把你的脊骨打断。你的样子看上去就如同晕过去一样,而我却能安然无恙地离开。现在,我开始数数,在我数到十以前,把你下的赌注撤回去。小羡,不怕痛就是有勇气的表现,你要玩这个,我奉陪,我就开枪。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我不可以不执家法,否则坏了规矩。但这只是小惩小诫,以后再有,一起偿还,你用来挨子弹的便不是一副左轮了。

    何意羡感到背上不停描摹的危险,心脏跳得如同活鱼的拍动。

    有那么的一刹那,何意羡几乎听到枪响。枪响太短,没有呈现决斗的过程就已经呈现决斗的结果。一粒弹贯穿两颗心,何峙死掉,天公地道,而自己苟且的一口气,这么八年,也终于能到地狱里去喘匀了。

    可最后,何峙也只是把手落了下去。可能是何意羡错觉,他们此刻就像寻常人家的葬礼上偶有碰头,亦表现生分的叔叔侄子,不曾被悲剧贯穿始末。何峙也就像所有内心严厉、外表冷漠的男人一样,当着他的面,把枪里的子弹一发一发地退了出去。何意羡满是不解,波光粼粼地回望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开始在意另外一件事:“你还没有讲,我爸爸的遗言到底是什么?”

    何峙抚了抚他的肩头:“他让我找到你,好好照顾你。”

    “照顾归照顾,你怎么还监守自盗呢?”何意羡察言观色一番,“他是不是蛮不喜欢我?”

    “没有那种可能。”何峙的视线是凝望又离开,“爸爸对你爱之入骨。”

    “我不相信,你对天发誓。”

    “誓天不负。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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