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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栓父子,就跟那个大爷爷吵了起来,差点拿大扫把赶人。

    菊花在房里听了几句。见何氏就要暴怒,忙让葡萄唤何氏进房间,对她说不可太莽撞,还是去叫槐子回来应付他们。又细细地跟她说,要是杨子不是秀才,往后不做官,那咋闹都没事;可是杨子是读书人。要走科举途径入仕,这名声操守就格外重要,若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文人的嘴是最歹毒的。

    她说完了,见何氏似懂非懂的样子,便叹口气道:“娘,读书人对名声比咱老百姓看重多了,要是有那不孝顺的,就算当了官。若是被人揪住这一点,那肯定会丢官的。咱家这事,虽然亲戚隔得远一点,好歹也算本家长辈,你要是拿扫帚把人撵出去了,没准哪天就会让杨子吃亏。”

    何氏呆了。她撵人会让杨子倒霉?明明是这些人不讲理好不好?

    不管咋说,她还是不敢再撵人了,于是让葡萄去田里叫张大栓父子回来。

    过了一会,张槐独自回来了,不见张大栓。他裤腿卷得高高的,在院外使劲拍打了一番身上的灰尘,又去井边打水冲了一遍腿脚,洗了把脸,这才进屋。

    大爷爷端坐在四方桌的上方,五爷爷和七爷爷分坐两旁,大爷爷见了他威严地问道:“槐子,你爹哩?”

    张槐垂手站在地下,平静地答道:“我爹在田里忙哩,让我家来问大爷爷有啥吩咐。还请大爷爷担待咱们小辈些,这霜降下来了,可不敢耽搁,粮食不收进仓,一大家子人吃啥?杨子读书也是要钱的。咱家又添了人口,越发难了,比不得几位爷爷福气,这时候还有空闲出来。”

    大爷爷闻言气闷,他家没种晚稻,想割也没有哩!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眼瞥见五爷爷对自己眨眼,便干咳了一声,端着架子道:“说一会事能耽搁多少时候?你快去叫他家来,我有话问他。”

    槐子道:“大爷爷有话就问我吧,这么来回折腾,等我去田里叫人的工夫,大爷爷都能说好几遍了。我就算不成器,好歹也读了两年书,如今也帮我爹分担家里的活计,没事出个主意啥的,大爷爷问我也是一样的。”

    五爷爷见他全不似那天气怒的样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眼瞅着上方的老头,询问咋办。

    大爷爷本想等到吃晌午饭的时候,那时张大栓该回来了吧?又一想,还不如跟槐子说,张大栓虽然是爹,可是两儿子都出息了,一个在外读书,一个在家当家,就算他真回来了,只怕还是这个槐子跟他们应答。

    于是整理了一番言辞,严肃地问道:“我听说你们那天把你五爷爷和七爷爷赶出门了?可有这事?你既是读书识字的,也该懂得尊敬长辈,不说长辈教导是为你们好,就算他说的有啥不对的地方,你也该听着,撵人出门是你小辈能干的么?你就不怕坏了杨子的名声?”

    张槐面无表情地问道:“打从我爷爷死后,各位爷爷可曾上门教导过我们?”

    几人听了一滞,五爷爷急忙道:“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槐子讥讽地看着他们道:“便是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也不见多来往,为何现在上门端长辈架子?还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问是非

    大爷爷有些尴尬,强自镇定道:“就因为你爷爷不在了,我们才要多照看你们些,咱们亲不亲,都是张家人……”

    张槐不跟他扯那些,继续问道:“我爷爷早就不在了,为何这么些年也不见各位爷爷上门照看?穷得叮当响的时候不见上门照看,单门独户被人欺的时候也不见上门照看,老实说,我都不记得家里还有这些远亲哩,听我爹说才晓得,原来我们家不是外来杂姓,也是有族亲的。”

    大爷爷本是理直气壮地训斥,被他绕到这话题上来,不由得就气短了,于是再绕回去:“不管咋说,长辈们教导,也是为你好,你撵人就是不对,你读书……”

    槐子打断他话道:“我读书才明白义理二字。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本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人大多这副嘴脸,这也就罢了,可是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这任谁也不能容忍。是不是见杨子中了秀才,就想拿捏住我们?”

    几位老人被戳中心病,有些恼羞成怒,五爷爷紫涨面皮,道:“不是当你至亲,谁会管你的事?你不知感激,还……”

    槐子不紧不慢地又打断他的话:“打从我爷爷死后,十几年来几位爷爷也从来就没管过我们,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是不大上门的,所以我们从不敢指望。”

    他死咬住这话,气得大爷爷无计可施。

    本来也是,类似他们这样的远亲谁家没有?穷的时候当然没人理,发家了就亲近起来,这不是很常见的么?如今这死小子抓住这点,想不认他们,哼!

    他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道:“你一个小辈全不知好歹,我不跟你说,去叫你爹家来。”

    槐子见他们全不识进退。也冷下脸道:“大爷爷好清闲,那就可怜我们一些,累死累活的,还要从田里被人叫上来挨训。我爷爷见了,怕是在地下也睡不安生哩。要不是他去得早了,我们也不会被人这样欺上门来,就算家里中了个秀才,也没被人放在眼里。想咋捏掰就咋捏掰,动不动就让人休妻纳妾。不晓得十里八乡的人听了这事会咋想。”

    三人听了这话有些心惊,他们可不想担个不尊秀才老爷的名声,可又不想放弃。究竟现在为啥争论,连他们自己也糊涂了。

    大爷爷仔细思虑了一番,道:“你五奶奶那天说话是糊涂了些,不过本心也是为你好,你既不乐意,这事不提了就是,吵吵嚷嚷的,倒叫外人看了笑话。你就算生气,也不该对你五爷爷发脾气……”

    槐子简直是忍无可忍。觉得跟这些人说事实在受罪,完全的颠倒黑白,一不小心就让他绕糊涂了。

    他再次打断大爷爷的话道:“不是我们想提,是你们一直不放手。娃儿满月那天,五奶奶说了这事,被我娘回了;五爷爷跟七爷爷第二天又赶上门来重提,我们也没理会;今儿大爷爷又带人来重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长辈就是这样教导我们小辈的?”

    大爷爷看着他干瞪眼,也觉得跟这小子说不通,就算槐子说的句句实情,他也是忍无可忍的——他在家说话,孙子孙女哪敢这样顶嘴?对又咋了,错又咋了,根本不用管对错,长辈说话好好听着就是了。他可是爷爷哩!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都看怪物一样看着对方,屋里静默下来。

    菊花在房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对话,也见识到了这封建大家长作风,话说她以往都没机会见到哩。她也纳闷:她自己家就不说了。咋她外婆家、槐子外婆家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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