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 章节目录 第1章:人生大事有两件 葱郁的山林之中,一个小孩在青烟袅袅的小山村诞生了下来。这里还是接生婆似的古老方式,一盆热水,一盏黄灯,一袭纱帐,再加把锋利的剪刀,还有个皱纹深层好似巫女的老太婆。此刻却搂着个血迹斑斑的娃儿没了笑容,以至于床上的妇女也紧张了起来。 这娃儿生将下来就该去哭。如果听不见哭声,周围的人就得哭了;要是听见了哭声,周围的人这就笑了。想想也是有点儿意思,似乎在一个灵魂诞生的时候,就要让别人去嬉笑自个的痛苦。有苦来哉,有苦来哉 粗糙的木门外,一个汉子等在外面走来走去,最终忍不住走了进去。那长长的烟斗敲了敲门梁,抖灭了烟草,随即挂在腰际的破布麻绳上,人却是已经看见了接生婆手中的娃儿。此刻的娃娃早已经洗得透彻,被棉袄包裹着,娇小得可怕。屋里的沉闷让汉子有点儿不安,拿过接生婆手里的孩子,细细一看,稚嫩清秀的容颜在那黄灯的映照下更显白皙。娃娃就像个印刻出的人参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露出。汉子却是笑了。妇人流着眼泪,看着接生婆擦拭着老古董似的剪刀。 明亮的启明星终于隐去,一缕晨光破晓而来,钻进了这沉闷只有汉子那粗犷的笑声似的木房子,凉风拍在了塑料薄膜的窗纸上,哗啦啦地给木房子终究带来了一丝生机。那娃娃兀自哭了! 汉子姓牛,得了这个娃娃之后心有所悟,原本勤快的牛大汉再也不去耕田,也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一把古朴的椅子,就在那清脆的竹林之间,放一个小木桌子,脚下升起一堆火来,用个乌黑的水壶煮着些热水。这牛大汉啊,突然过起了逍遥日子。等得热水煮沸之后,选一两个缺口的破碗,洒上几片门前的绿茶嫩叶,便放在身旁的小木桌子上,抱着他的娃儿,看着那飘飘渺渺的茶烟,优哉游哉,哼起了小曲。 这娃儿生得月许大小,却也是不哭不闹,伸出嫩巴巴的小手,嘟着桃花瓣儿的小嘴,眨巴眨巴眼睛瞪着大汉。那黑漆漆,滴溜溜的大眼珠子好似寻思着什么,突地便伸出他那嫩巴巴的小手去抓大汉。 牛大汉笑呵呵地弯着脖子,把下巴的络腮胡子凑到了娃儿的手中,任由他那嫩巴巴的小手抓来抓去,软软的指甲都不是硬的,抓起来却是又痒又舒服。 这个时候妇人走了过来,叫嚣着一个大男人不去耕田种地真是懒惰,却是弄来了一碗饭菜。 牛大汉把娃儿丢给妇人,满意地扒了几口饭菜,却看那绿茶已然煮好,几片茶叶儿上面还依附着几个小小的水泡。端起茶来,喝上一口,有些苦涩,却是没有酒水的辣喉。大汉很满意,拿着旁边用棕树编制的蒲扇,轻轻扇着,微微眯着眼睛寻思了起来,饭菜都忘记了去吃。 妇人蹲在旁边,抱着娃儿,逗弄着娃娃,口里说着娃儿的老爹是个懒汉,手里却是给那将息的火堆放了几根木材。水壶冒出来的青烟更是多了。 大汉这才拍了拍大腿,说:“前半生真是活到牛肚子去了,此时此刻才是生活啊。” ”懒鬼生活。“妇人翻了翻白眼,嘟囔起来。 大汉兀自笑了,说:”你懂什么?你看小牛多懂事。成天睡了吃,吃了睡,没事就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多好啊!这才是人生啊,有吃有喝就足矣。“ ”我看你没钱咋办哦,到时候小牛要不要读书哦。“妇人嘲讽起来。 大汉却是嘿地一笑,抿一口茶水,含糊不清地说:”书自在心中,这生活啊,就是一本书。这本书都学不好,还去读什么书噢。“ ”借口!你就是懒!”妇人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大汉只顾笑,慢条斯理地吃了饭菜,喝了茶水,这才摇着蒲扇,看着竹叶隐现的刺目日头,炎炎夏日,清风徐徐,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光啊! 章节目录 第2章:清茶莫过烂杨梅 午后的时光,在青竹之间,虽也偶得些许凉风,但是有着跟前的火簇噼啪地烧着,却是有些儿热意。 大汉喝着清茶,眯着懒散的眼睛,打量着翠竹绿叶间的点点日光,再看那黄红红的火焰,却觉得生活没了那般惬意。要是在隆冬十分,玉雪飘飘,燃起一簇火来,品品清茶却也润喉。只不过而今却是仲夏之时,点火煮茶总是少了些许儿意味。大白的背心衫子早已湿透得见底,却道非常。 青烟袅袅的竹林,凉风徐徐,吹得热气更是扑面而来。小牛赖在大汉的怀里,嫩巴巴的手揪着他的衣服,但见绒毛的眉宇却是拧了起来,张着小小的红唇只顾着咬着他的衣服。想来小牛也是热得不行,只不过说不出话来,却也不懂得什么是热,用这不宁的样子思索着感受到的奇怪。 于是大汉搂着小牛,口里嘘啊嘘地,像个流氓,对着黄火浇灌起两道水柱。好似双龙,一条大、一条小,大的黄龙,小的白龙。在嗤嗤声中,滚出来一股黑烟,却是逗得小牛哇哇笑了。嘿,大汉抖擞抖擞身体,把小牛往脖颈的肩头一放,抓着他的两个小脚丫子便优哉游哉地逛向了菜园子。 绿油油,大个大个的辣椒;紫红紫红的茄子;长长的豌豆苗儿,都是极好的树苗,茁壮地长到了大汉的膝盖之处。看着这茂盛的菜园子,大汉却是满意地点点头,摸着小牛的两条小腿,哟一声便钻进了梨花树丛。此时的梨树却是花儿朵朵,一点一点,好似挂在树梢的星星,大方而精致,凑近之后有股儿清香。好啊好,今年的梨花盛开,却也丰收啊!大汉随手摘去一朵朵拥挤的梨花,却是担心果子太多,害了品相。正是那梨花散尽闹金秋,千朵万朵压枝低。 大汉瞄了瞄池塘中的鲤鱼,一条条甚是肥壮,热风一袭,却是在那波光粼粼中看见了他的倒影。小牛趴在他的头上,两只小手揪着他的头发,正好奇宝宝似地观望着鱼儿。大汉哈啦啦一笑,挽过小牛,却是忍不住在他那肉嘟嘟的小脸亲了一口。 “来来,乖儿子,老爹给你找点儿吃的。”大汉笑哈哈地用把小牛扛在了颈上,优哉游哉地寻找了起来。 菜园的一角,杵着颗深绿叶儿的杨梅大树,缠绕着青藤叶儿,隐约中却见个南瓜,黄橙橙,好似个害羞的金元疙瘩。大汉一喜,脚底踩风,便已到了这南瓜的下面,抬手摸了摸那凉凉的老皮,却是个上了年头的老南瓜啊!小牛尚小,牙口未生,自是咬不动虾米硬物。不过这南瓜却是大大的好处啊!人道是菜园一宝,属相金黄,五行属土,当得是厚德载物,食之有益。 大汉满意地敲了敲老南瓜,正待寻思,却又觉得少了些时日。失望之余猛地看见了藏匿在枯叶满地的青红杨梅,却是笑了。这杨梅早已熟透,遇风而落,却也是有早有迟,良莠尚存。今儿个那婆娘却是赶集去了,大汉也没个帮手,自顾屈下膝来,将小牛放在上面,身上的大白衫子便被他自个撩了下来,扔在地上,摊展来开,这才继续搂起了小牛,拾取起早落的杨梅。用衣服裹着,卷起足够的杨梅,得意的大汉便哼着歌儿出了菜园。 到了厨房,小牛被丢在了床上。山野村夫啥都不好,就是地多,房大,连那厨房也能摆上假木床。更有里外之阁,里阁是餐厅,外阁是灶台。大汉操起刀来,啪啪两下,就给劈开了几截枯木,放入灶台,煮一锅开水,待得滚滚沸腾,便将杨梅投了进去,却如蜻蜓点水,适当而过,又掠些凉水,往那大盆白碗倒去,热气腾腾的杨梅便滚了一碗,上面还沾着些水珠,好似清晨暖阳下的露珠一般。 大汉的口里不经有了***吃了一颗,却是酸得牙都要掉了下来。杨梅虽红,终是青梅。于是找来了红糖,搅拌两下,这才有了酸甜之味。此时此刻,无聊地小牛却是滚落了床脚,哇哇大哭。大汉乐呵呵捡起小牛,端着那杨梅的大碗,对着小牛的殷虹小嘴就给灌了一口梅汤,却也是不哭不闹,被他伸手抓了一把杨梅,却也不吃,一个劲地拧眉咧嘴,酸得脸都绿了,更是红潮着眼睛瞪了起来。大汉哈哈大笑,带着小牛兀自去了竹林。 炎炎夏日,凉风徐徐,靠着摇椅,时不时吃一颗小木桌上的酸甜杨梅,解解暑气,却也逍遥。比起那清茶来,更易睡眠。真道是清茶虽好,不逢时宜啊! 章节目录 第3章:吃饭调情话人生 晚间下起了大雨,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道银蛇似的闪电在远处的山头起舞弄影,甚是壮观。那一座座电线杠也没得个避雷神针,却是在一道划破苍穹的炽亮雷电中冒出了火花。啪一声,村子里的灯光全部泯了去,像是牛头怪看见了阎王老爷似的,藏进了黑漆漆的深渊中 小牛哭闹个没完,估计是吓得够呛。大汉搂着小牛,在厨房里哼哼唧唧地拍哄着也不见好。黄橙橙的蜡烛随着风飘摇着火苗,此刻虽是七点左右,但是乌云盖目,却如隆冬的六点。灶台前,火光堂堂,一缕缕青烟顺着火舌头爬上了屋檐。大汉的老婆正在做饭,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个茄子,锅子里还煮着例蛋汤。等得蛋汤好了,茄子也就切得妥当,放了油盐,噼里啪啦地忙碌了起来。于是大汉就抱着小牛走了出去,站在屋檐底下,看着夜色下的雨。 外面凉风拍面,狂草乱花,飘飘洒洒,杵在淡淡烛光的黑暗之中,却是有些儿妖娆,好似跳舞的神魔。大汉看得不经有些儿痴了,小牛也不去哄了。不过小牛呜呜哇哇哭了一阵,眨巴着大眼,好似有些儿奇怪,外面凉飕飕的恐怖,更有一串串乱东西,老爹却是没了哄慰,估计是怕心烦的老爹一个浑球将他扔了出去,便也不哭不闹了,只是咬着老爹的衣领,将鼻涕抹在了上面。 站在屋檐下面,那水珠一串一串,好似瀑布般洒将下来,用目光穿透而过,看着近山远景,别是一番惆怅绕在了心头。大汉叹息一声,这好端端的电线杆却遭了雷劫。雨,一直下,风,一直刮,大汉的心也跟着无缘无故地到处乱飘。他时不时用一只手捏一捏小牛的丁丁,好似感受一下梦与现实的差距。 几株琵琶树立在旁边,宽大的叶子被雨点打得哗啦作响,听在大汉的耳朵,却好似天籁般让人移不开脚步。一只黄毛的土狗蜷缩在不远处猪栏的角落里,睁着两只滚圆滚圆的黄色眼睛同样是一动不动。在它的前面,三两只母鸡侵湿了羽毛,正在那抖擞着身子,时不时又用尖尖的嘴巴啄一啄羽毛,却也是冻得它瑟瑟发抖。动物是动物,人是人,除了生命的表现不一样罢了,其实生命的本质却也差不了多少。大汉紧了紧衣领,在小牛那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有些儿颓然地钻进了厨房。 饭菜好了,大汉往餐房上一坐,扭头看了看高架窗外的雨帘,还有那餐桌上的红色蜡烛,一时间竟忘了吃饭。小牛却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估摸着是怪罪他的贪婪,适当地拍醒了这头大牛。这饭菜便有了些香气飘荡了起来,闻在大汉的鼻息之下,荡漾在了味蕾中的时候,更是沉入了心底。 大汉那老婆端着两碗饭走了上来,卸去围裙,二话不说就去搂过小牛,怕也是省得大汉吃不安宁。大汉却是伸手一探,把他那婆娘给揽入了怀里,左手抱儿子,右手抱老婆,一脸的傻笑。 “你神经了!”大汉那婆娘被小牛看得脸上发红,就感觉被一双纯洁的眼睛这么看着有点儿古怪。 大汉哈哈一笑,很没文化地说:”外面下雨,里面停电,你看这蜡烛,红红火火,正不是现在小年轻们说的烛光晚餐吗?来来来,我的佳人,让我亲一口,真是辛苦了你操持家务。“ ”老不正经。“大汉那婆娘推开了他的那张臭脸,听着大汉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坐直了身子,一脸的正色,说:”你要心疼我就下地干活去,田里的花该赶了。“ 这话一说完,大汉那满脸的笑容便凝固了起来。他那婆娘气哼哼一下,搂过小牛,估摸着是来了性子。大汉又是一揽,给抓回了怀中。 ”哎呀,你个老不正经的,我还要给小牛喂奶呢。“他那婆娘扭捏了起来,觉得一把年纪了这样卿卿我我的有些儿腻歪。 大汉却是抱着不放,说:”喂了小牛,大牛咋办?“ ”大牛太懒,饿死活该。“ ”哎,你这把我饿死了谁疼你,来,亲个。“ ”不亲。“ ”亲个。“ ”不亲。“ ”就亲一口。“ ”一口都不行。“ ”半口。“ 他那婆娘却是又坐直了身子,盯着大汉说:”那你明天去不去赶花?“ ”去,去,老婆大人有令,莫说赶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 东风无力,红烛放光,桌上五味,但听耳房,却也是雨打琵琶夜来香。 章节目录 第4章:世间人言最可畏 清晨,凉风嗖嗖。天尚且有些儿蒙蒙亮亮,小鸟已然站在了枝头叽叽喳喳。大汉披着一件纱衣,从里房走了出来,经过厨房,站在一个高处,给那深绿的粽子叶儿浇灌了些尿水。看那上面晶莹褪去的露珠,大汉也在凉风中醒了一分。天边,启明星依旧有些儿隐约闪烁。这个早晨,有点儿凉。 白雾蒙蒙的空气中,被厨房冒上来的青烟,徒增了些许暖意。大汉也好受了些许,靠着门框,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婆娘。这娘们儿真是勤快,也不知道她多久醒了,此时此刻,饭菜却是准备得差不多了。大汉掐了掐时间,估摸着她在五点左右就爬了起来。这般早起,却不见她拥有着丝毫的疲惫,反而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真当是大千世界花花人,稀奇古怪全都有。 今儿个要去赶花,大汉倒也是个守信的良善,答应了婆娘,更是早早地穿戴了麻衣长裤,在脸盆里洗了把脸,然后给小牛那萌萌的睡脸赏了个吻,这才钻进了鸭棚。十二只鸭子早就醒了,嘎吱嘎吱吵个没完,大汉一个一个抓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肚子,要是空地便放了出去,要是摸到了还没生蛋的鸭子便关在笼中。这些鸭子都是些老鸭,不吃食料,就给些谷壳和玉米,生出来的鸭蛋更是品质上佳,一个鸭蛋得有两块左右,比起吃了食料的鸭子生下的鸭蛋却是贵了五毛左右。城里人嫌贵,还不待买。大汉这鸭蛋可都是被乡里乡亲地买了去,稀缺得紧呐。嗯,今天的鸭子却也给力,足足捡到了六个鸭蛋,有一只还没生蛋,被大汉关在了笼子里,其他的鸭子自然是没有孕蛋。用衣服的下摆包裹着鸭蛋,大汉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房子的暗格里,一个泡沫做的箱子,整整齐齐摆着二十来个鸭蛋,有的硬壳,有的软壳。大汉将新收的六个鸭蛋放了进去,这才拿来中长的烟斗,塞上一把烟草,用火柴点燃之后,吧啦吧啦地抽了起来。房间里,粽白色的纱帐里,小牛还在熟睡,非常的安宁。大汉坐着寻思了一会儿,听不见厨房传来的炒菜声了,估摸着饭菜是准备了妥当,这才阑珊地走了过去。 吃过了早饭,大牛带上一斗草帽,扛着个长长的竹竿,赶着一群鸭子便出门去了。长弯的黄泥小坡,一路向下,到得水泥铺装的大马路上,鸭子们兴奋地顺着路径,一个个便跳下了马路下的溪流之中,各自欢快。大牛依然扛着他的长竹竿,穿着个军绿色的布鞋,慢悠悠地顺着马路向下而去。 水稻田里,绿油油地禾苗挂着一串串稻谷,晨风吹过,一株株便摇曳了起来。这水稻已然开花,淡黄色的棱角上面,依附着些毛茸茸的麻点。有的人比大汉来得更早,趁着太阳没有出来,将稻花早些赶完早些儿回家。大汉慢吞吞到了的时候,有的人正好回去。 牛富贵顶着张黝黑黝黑的大脸,比起大汉年长了一轮有余,大半辈子兢兢业业,修了三层小砖房,还有两亩臭猪栏,喂了十几头母猪,家里也是有点儿存款。只不过这富贵啊,经人介绍,相亲了个七八回,就是没个女的愿意跟他。而大汉呢?父辈留下的老木房子还是那老木房子,住在个半山腰上,要钱还是没钱,新农村建设,房子都没有借着政府盖上儿一栋。所以啊,这富贵心里嫉妒啊,总是拿着大汉作对比,实在不晓得这大汉哪里好了,竟然娶到了婆娘,甭说,还挺好看。 “大汉啊,你这才来呢?”富贵把锄头搁在手里,长长的竹竿托在腰间,看看日头,说:”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大汉抬头看看天边,可不是么,淡淡红日,掠过山头,真是别有韵味啊!昨夜来雨,搞得今儿个雾气倒是很深,被那暖阳一晒,更是云雾飘飘,远山远景,当真别致。却有白鹭翻飞,在那田间起舞,又有流水潺潺,远处波涛。 ”嗯,不错不错。我就是来看日出的。“大汉一脸的笑眯眯。 富贵以为自个听错了,说:”啥子?你不是来赶花的啊?“ ”大早上的赶什么花啊,这么好的朝阳,城里的小年轻要看还没得看呢。“大汉笑嘻嘻地扛着竹竿便走了,看那路径,还真是上山去了。 ”哎,不是。“富贵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摆手喊着:”那你不赶花呐?“ ”大清早的赶什么花啊!中午再说。“大汉丢下这话,已经钻进了山里,看不得影儿,那长长的竹竿就被插在了水田中。 富贵感觉大汉是疯了。人家都是大清早的赶花,省得晒着太阳又热,被那稻花黏了身子又痒。这大汉倒好,大清早的不去赶花,说什么看日头。 ”日头有什么好看的?“富贵皱着浓眉,看了看那远山的红日,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看,圆饼一块,通红通红,天天都一个样,只得嘀咕地看着大汉消失的背影,说:”这大汉肯定是有神经病了。“ 正所谓人言可畏,自打生下了小牛,这大汉的行为啊可谓是奇特怪异,让整个牛家村的人都注意了起来。听说这大汉大中午的在田里赶花,还捣鼓着知识分子喝起茶来,成天优哉游哉的,看不懂的人就说大汉是疯了。 章节目录 第5章:山野葡萄黄金甲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一块三米高的大石头,像一匹野马的身子,一半儿躺在田地里,一半儿耸立在田坎上。相传,这一块石头很久以前可以在夜里化为猪头牛身的怪兽,专门偷吃田里的稻谷。到了白天,就会化为这样黑灰色的一块大石头。农民奈之不何,田里的水稻被吃了一亩又一亩。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一道闪电,劈在了这怪兽身上,便把这怪兽化为了两半,成为了永恒的石像。 大汉躺在这石块弯弯的背脊之上,就像真的躺在马背上一样,暖暖的日光泼洒下来,早晨的日头并不炎热,倒也是舒服。在灰黑色的石块上,一个个马蹄般的脚印留在了上面,就像曾经有一匹野马在这踩踏而过。大汉不知道这脚印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石像的传说是否属实。但是这石像却真的如同马匹,下面有个洞穴,入口处贴着些黄色的符咒。这是个奇异的地方,不过大汉却是胆儿肥大,翘着二郎腿,躺在石头上,枕着一只胳膊儿,将草帽盖在脸上,呼呼大睡。 石像的旁边有条溪流,从山顶而来,滚滚落落,潺潺涓涓,打在石块的洞穴,发出一个个音节不一的声波,倒也是像个天籁。好似闹市之中,突然就有了些许闲暇。等得太阳爬上了三竿,石块也便燥热了起来,火辣的太阳却也不在舒畅。 一觉睡过,大汉懒散地爬了起来,惺忪着睡眼看那山下的稻田。这儿却是梯田座座,一阶下去,绿油油地禾苗随着热风一摇一摆,时不时还能看见两只白鹭在田野中翻飞。唉,世间好美景,却是有个人在那水稻田里不知道干着些什么。大汉却也知道,那是单身汉的富贵再给他家的十几头猪弄些水草。这当真是一举两得,清理了杂草,喂饱了畜生。只不过这炎炎夏日,如此倦意,却是没了境界。一时间,大汉有点儿思量竹林来了,此时此刻,要是翠竹之下,躺在那摇椅之中,清风徐徐,抬手吃两粒梅子,逗弄着小牛睡上一觉,人生岂不快活?为啥要在这田野之中忙碌人生? 石像的前面有一簇绿色的藤蔓,一串串紫红色的野葡萄挂在上面,迎风展露,隐隐约约,当真是穷山僻壤有瑰宝,只怕人来人不识。这野葡萄一粒一粒,当真不是市面上可见的葡萄,最大的颗粒也就拇指头大小,紫红紫红,亦或者没有成熟的青嫩一颗。大汉心喜,用脚丫子勾来一片,摘下一串便吃了起来。入口酸甜,爽口至极,汁多粒少,捏破了小小的一颗,就像拂过了染缸,手指兀自红了一片。 热风拂面,大汉便带着草帽,曲折了双腿,看着山下水田中忙碌的富贵,慢悠悠地吃起了葡萄。这株野地的葡萄藤真是个良好品种,家里有块儿空地,平日里晒些玉米,要是能腾出半块,种上些花草,搭建个网架,挂上些葡萄,到得了夏日,夜晚眠眠,睡在里面,天空星子,地上蛙叫,美哉美哉!这种桃园,当真是想想就让人醉了,大汉不经神驰游荡。 午时已过,太阳更辣。大汉拿着那根长长的竹竿,放在了水稻上面,顺着田埂,拼命地奔跑了起来。绿油油的稻田被长竿一片片扫过,更是在热风中掀起了绿浪,无数的淡黄色的稻花便洋洋洒洒地飘了起来,好像隔壁旁的落地细沙。赶花跟授粉有些儿类似,水田很宽,大汉必须挽起裤脚,一深一浅地钻入田里,一下儿一下儿地荡漾着里侧的水稻。无数的稻花被风一吹,全部黏在了大汉的脸上、颈上。先前尚好,但是在烈日之下,不一会儿,大汉已经汗流浃背,浑身上下都被黏了一层稻花。这大汉也不去管他,任由身上痒得不行,只顾赶花。 不远处,富贵挑着一担水草,赤着双脚,在吱嘎吱嘎的扁担声中,最终停在了大汉的稻田的前面。放下了水草,富贵压着扁担坐了下来,捣鼓一根烟来,噗嗤噗嗤一边抽着,一边儿看着,黑黝黝的脸上便裂开了大嘴开始憨笑。 “大汉,日头好看吗?”富贵扯着浑厚的嗓子大喊。 大汉便停下身子,抖了抖脚踝上的烂泥,大声地回答着:“好看得紧呐,比小姑娘的大白锭子还好看叻!“ “啊呸!你个流氓!“富贵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他这大半辈子还没看过呢。 大汉却是哈哈笑了,说:”俺看我媳妇的有什么流氓不流氓哦。“ 富贵不再说话,寻思了一下,抽完了那支烟,哼哼唧唧挑着水草便走了。只不过,他的背却是驼着驼着,越发地看不见那张脸了。 赶完了花,大汉去溪里洗了把脸。白花花,纯净纯净的溪水堪堪莫过了他的膝盖,看着上面的倒影,他把茅草一样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浸入水里胡乱地冲掉了上面的稻花。此时此刻,方才有些儿凉意,坐在岸上,操起那中长的烟斗,用火柴点燃之后,吧啦吧啦洗了起来。 白烟缕缕,大汉看着自个泡在溪水里的双脚,默默地沉思了起来。人生几许,何时到头?突地脚踝处一条蛇游了出来,猛地又消失不见。大汉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却是笑了。 静谧的稻田,大汉抓着条水蛇,抽着旱烟,优哉游哉地走了回去。那条水蛇把他的胳膊卷了一圈又是一圈,看着越发遥远的老窝,五十公分的身段却是颤抖了起来,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6章:养条水蛇叫小灰 翠竹林中,大汉躺在摇椅上拿着个蒲扇,优哉游哉,一个短裤,穿着个白背心,手里抱着他家的娃。摇啊摇,旁边的小木桌上摆着碗白糖炮制的青梅,时不时吃上一枚,那深沉的睡意便少了几分。在那摇椅上,一条灰黑色的长蛇钻来钻去,一会儿从大汉的大腿处冒了出来,一会儿又消失在大汉的衣服里。长长的芯子一吞一伸,长蛇滑落到大汉的脚踝处,卷缩成了一个圆饼,就用那粉红色的芯子添着大汉的脚掌。大汉却会享受,故意把脚趾头张开,放到蛇嘴里,仍由那蛇芯子舔来舔去,痒痒的很是舒服。 这水蛇自打被大汉抓了过来,先是被关了大半个月,在大汉精心地调教下,现在倒是乖巧得可以,早已经把大汉当成了它爹。大汉见它没有什么毒性,经常都是吃些青蛙、蚯蚓、泥鳅什么的,那两排整齐的牙齿倒也是洁白洁白,用磨片把它的牙齿磨过之后,呜呜,可怜的小灰现在是苦不堪言,除了吃些蚯蚓、泥鳅,那大个子的青蛙却是吃不下了。 嗯,大汉看这水蛇有缘,就给赐名“小灰”。虽说小灰吃东西是生吞的嘴脸,只不过没了利索地牙齿,莫说青蛙了,就是个子大些的泥鳅也能从它的嘴里逃脱出来。唉,果真是到嘴的鸟都飞了!这小灰啊,曾经也试着逃跑,远远地溜进了水田里。结果活生生饿了七天,硬是只吃了一条蚯蚓,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回到了大汉的脚底下。 唉,没办法啊!大汉做事情从来就是非比寻常,用磨片把它的牙齿磨平了之后,还去牙科的小诊所帮小灰配了一套假牙!风兮兮易水寒,锐牙一去兮不复返。小灰曾经在桃花树上旋转了几天几夜,就是没有把那一套假牙给甩出嘴里。其实吧,大汉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交代过了牙医老魔。要他无论如何得把小灰的牙套来个无缝连接,于是乎,牙医老魔也是个千年难遇地人才,从没干过这么伟大的事情,冥思苦想之下,跑到刷粉工人那里去要了一小瓶强效玻璃胶,然后摸在牙套里面,往小灰的上颚与下颚,花费了半个小时,用等上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是大功告成。牛家村的首个守护看家蛇就这么诞生了! 来,鼓掌!为我们这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哲学家,生活的先驱——牛大汉热烈地在本文的下方先来他几万个赞!好,下面我们有请他的婆娘,吴依依上台发表讲话。 牛大汉的一系列怪异的举动已经在牛家村闹得是沸沸扬扬。这牛大汉优哉游哉的,一副“走自个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样子。吴依依就受不了啦。每一次吃过了晚饭,抱着娃儿下到院子里溜溜弯,就会被问东问西,三姑六婆的人都要她带着大汉去市里看看医生,听说四医院的刘主任很有名气,那可是刘家村的明星人物。当然,这四医院是偏居一隅的精神病医院! 吴依依意识到,再也不能让自家的大汉疯魔下去了。只有她才知道,大汉没疯,而是傻了。 “牛大汉!”翠竹林里,吴依依系着粉红带花的围裙,手里拿着把柴刀,两颗虎牙磨得咯吱咯吱。她没有想到,才一个转身,这家伙又跑到了竹林来优哉游哉。 大汉呢,眨巴着一只眼睛,闭着另外一只眼睛,磕巴磕巴起来,有点泄气,好端端地享受享受生活,这婆娘也忒难对付,别个说东说西就让他们说嘛,自个吹自个的风,睡自个的觉,吃自个的白糖炮青梅,有啥不好的。 “啊,依依啊,这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啊?”不过牛大汉还是很宠婆娘的,别人的看法没关系,这老婆还是需要放在心底的。 吴依依气呼呼地跑到他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你能不能有一天别在这里赖着,院子里下棋就不行?” “哎呀呀,哎呀呀。”大汉一脸的痛苦,好假好假,还抱着小牛,说:“老婆大人,我这不是看小牛热嘛。” 吴依依小心翼翼地抢过小牛,然后把菜刀交给大汉,在大汉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状态下说:“小牛不要你管,你去做饭去吧。” “不是,哎,依依啊,这不符合逻辑啊。” “哪里不符合逻辑?” “你看我这五大三粗的,盐和白糖都分不清,拿什么做饭啊?” 吴依依唬着小脸,数落起了以前的美好时光:“以前你追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噢,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耕田种地、经商办厂,左手下厨,右手弹琴” “呃~”大汉的老脸一红,猛地站了起来,把嘴一努,说:“谁说我不会做饭?不就是做饭嘛,你给等着。俺这就去炒两小菜。” 等得到了厨房,桌子上早就摆了几个盘子,清炒扁豆,水煮白菜,鸡蛋炖肉球。香气飘飘,菜也简单,却做得精致。莫说那肉球费工费时,就是清炒的扁豆也剥开了一半,颇有韵味。大汉的心头一暖,依依做饭总是这么勤勤恳恳,见不得半点敷衍之情。这却也是因为大汉善于品味,总会在平凡之处寻找那丝丝伟大。 “哎呀,老婆大人好像消瘦了几斤。”大汉一把搂住他那婆娘,上下打量几眼依依,却见她那巴掌小脸好像更加小了,骨干的身段好像也瘦了一些。用手搂着试了试,还是瘦了点,一时间更是疼惜了起来。 这完全是大汉先入为主,其实他那婆娘却是脸色难看,有点儿不高兴了。因为怀了小牛,坐了个月子,原本苗条的身材早就见鬼去了。此时此刻,依依她那小腰虽然还是小腰,但是肥了太多,坐在椅子上都有小肚腩了!而且而且,原本一张小脸,下巴旁边好像鼓出了一些肉来。所以,大汉是拍马匹拍到了马蹄上。 “牛大汉,吃你的饭去!”吴依依气呼呼地走了。 大汉这个茫然啊,感情自个真的惹恼了依依,连情话都不管用了。这让大汉有点纠结起来,一来不想脱离这优哉游哉的生活,二来又不想依依心中气恼。不过大汉从来都是乐天派,很快就被饭菜吸引去了,吧唧吧唧吃起饭来,一脸的美滋滋。 然而他不知道,吴依依转身到了竹林,在他的宝座上给小牛喂奶,寻思了一会儿,终究是决定找个时间,拆了这破烂摇椅,拿去灶台算作她的柴火。有了主意,吴依依大人也开心了起来,开始哼着歌儿逗弄起小牛来。 章节目录 第7章:赶集不如赶鸭子 静静的半山腰上,点缀的木房子中,一声声婉转的公鸡报晓之后,大汉家的鸭房也咯吱咯吱叫个不停。这些畜生对于新的一天却是极其的期待,一个个都表现得极其迫切。其实一天到晚,它们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没事就闭着眼睛睡觉。 大汉真是搞不懂这些小鸡小鸭有个什么好叫,一天到晚,不就是一块土地,一个太阳嘛?对山的太阳也红丹丹地爬了起来,棕白色的纱帐里面,大汉搂着他的宝贝小牛,呼哧呼哧睡得正香。小牛好像也很享受这个时光,虽然早早地睁开了眼睛,但是却动也不动,只是把他的小脑瓜子磨蹭在大汉的胸口,哈着气儿,眼睑上的睫毛一颤一颤,在大汉的胸口扫来扫去。 大汉的婆娘却是非常勤快,早早地落地起床,在厨房忙活了一个清晨,烧好了洗脸的热水,又做好了饭菜。此时此刻,在略微昏暗的房间里,床尾的角落处,她正摆弄着一个竹篓,在底部垫上一些棉花,然后把鸭蛋小心翼翼地堆放整齐。今儿又是过桥街赶集的日子,整个乡里乡亲地都会过去,大汉是铁定了要拿着鸭蛋去换些钱财,顺便买点儿肉来。 等得一切都忙活得差不多了,只差两个懒汉等着吃饭。吴依依这才掀开纱帐,见小牛眨巴着眼睛对她笑,原本佯装的不快也化为了笑脸。大汉迷迷糊糊地让屁股挨了几巴掌,这才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磕磕巴巴爬起床来。穿着个裤衩,披着件衬衣,也不见他害臊,一摇一摆地就跑到屋后的高地上浇花去了。 凉风一吹,黄龙游尽。大汉才美滋滋地穿好了衣服,现在堂屋的门槛上坐着吃了根旱烟,眯缝着眼睛看着对山那红丹丹的太阳,时不时打个哈欠。昨晚小牛一直闹个没完没了,他倒是没有睡个好觉。唉,小毛孩子天天睡觉,就是精神儿备好,玩累了睡,睡累了玩,一天到晚就会折腾。大汉将小灰挂在脖子上,摸着它那凉凉的脑袋,却是掰开了它的嘴,无意识地用小灰的牙齿挠起痒来。小灰那个无奈啊,憋屈地把一对圆溜溜的眼睛都快挤成了线缝,并且极力地控制着唾液,省得又挨顿教训。 唉,说来也苦。这小灰每次犯了错误,大汉就会提着它那芊芊尾巴,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一套流程弄将下来,小灰便要一动不动地躺上许久许久,一天都会感觉全身上下不太对劲。至于说是痛苦却不全是,好像还是有点儿舒服,至于这舒服来自哪里,小灰就搞不明白。唉~它就这样痛苦并快乐地生活着,每天看着肥硕肥硕地大公鸡流点口水,看着超级巨无霸的大黑狗幻想幻想。只可惜,它的牙齿是不管用了。就是吃食,那也让吴依依大人切碎了才能过喉! 吃过了早饭,大汉拿着根茶树做成的木棍,就像个流浪的乞丐,挂着那个正方形的竹篓便优哉游哉地赶集去了。他那婆娘见他走得远了,已经听不见鸭子的叫声,这才把小牛背在身上,噘着嘴把那竹林的摇椅给弄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大概是拆卸的声音,还有柴刀沉闷地砍伐声中,再次出现的摇椅就只剩了几块废铁。 水泥路铺成的公路上,三三两两地人并排走着,全部是赶集去的。大汉将鸭子赶入溪里,也不跟着赶集的人群,自个一人优哉游哉,跟个老头似的,默默走着。原本他是想着弄个花园,把家里那门前的平地修缮修缮。比如种些花草,搭个葡萄架子,移栽些果树。只不过没走多久,牛富贵就窜了过来,跟他唱起了双簧。 ”哎,大汉啊,上街呢?“ ”是啊!富贵哥。“ ”今天有多少鸭蛋啊?“这富贵就是没文化,明明鸭蛋是一周一周地积累起来,偏偏问个几天。 大汉也不点明,笑眯眯地说:”五个呢。“ ”五个?“富贵一脸的不可思议,看了看他的竹篓,浓眉就皱了起来,黝黑的脸膛也憨笑起来,说:”你这大汉逗我呢,明明有三四十个。“ ”没啊。今天是五个啊!“大汉很是冤枉。 富贵却是神色板着,还是转不过思维,略带不快的口气说:”哪里是五个,这就是四十个!“ ”真的就五个,除开关起来还没生的鸭。“ ”不止!我数,你放下来,我数给你看。“富贵嚷嚷起来,说:”里面肯定没鸡蛋。“ 就这样,几里的路,富贵和大汉说了不下万句,全都是围绕着‘几个’‘鸭蛋’‘鸡蛋’‘云云。他就是转不过思维,弄不懂’一次‘和’一天‘的区别。在他的眼里,一天就是一次,一次就是一天。大汉这个疯子,真的脑袋有了神经病了!富贵说不通大汉,于是这样定下了结论。 到了过桥街,富贵才跟大汉道别分开,只是买他的猪食料去了。不宽不窄的街道,两旁摆起了一个个摊子。有直接在地上铺上几个蛇皮袋子了事的,也有木架子搭建的,上面买的东西无非就是些瓜果蔬菜,都是自家地里多余的收成。这街道两侧是个卖场,街道的尽头还有个市场,那里又是另一个卖场,比起街道两侧的卖场自是高端了不少。 大汉没去那里,虽然那里有直接过来收取鸭蛋的商贩,但是却都是县城来的买客,并不亲切。所以也学着乡里乡亲地先在路边找了个角落,脱了军绿色的烂鞋,坐在上面就抽起了旱烟。装着鸭蛋的竹篓被他摆在脚前,任由过目,要是没人买的,这才会卖给那市场的商贩拿去贩运。 好东西当然是有人过问,其他村里没有养鸭的小家小户,虽然知道这鸭蛋贵了个五角,但是依旧挑选些上眼的拿着去了。大汉卖东西不用拿称,用手掂量掂量,就知道几斤几两,完了说说价格。老主顾自然是没有二话,拿了给钱走人。新来的,或者刚买了几回的人却是要试探试探,总是借着旁边那些信得过的熟人拿着过过斤两。最后都会发现,完全是一两不差。 卖完了鸭蛋,还有几个卖相不是挺好,或者也是没人卖了。大汉才去了市场,全部卖给了专收鸭蛋的商贩。这些鸭蛋才会被标注上”土鸭蛋“”土鸡蛋“什么的乱七八糟,送到市里。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大汉买了几袋烟草,用提了个猪肚子,闲得无事就在街道上瞎晃,估摸着吃点儿什么。宽敞的市场围满了人,一句句用话筒促销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这话筒的质量真不咋滴,音响估计也破,大汉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凑到近前去看,大汉才知道,原来是在推销家电,一个门面举办活动,庆祝开业。 大汉觉得无聊,虽然家里是个烂烂的黑白电视,但也看得过去,而且除了晚上也不是经常去看,那小人小马的演戏,并不好看。正要走的时候,大汉却是不经意间看见富贵也站在不远处,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章节目录 第8章:天上有个大馅饼 密集的人群里,噪声般的喇叭似的话筒声中,大汉抽着他的旱烟,靠近了富贵。还以为富贵在看小姑娘的小胳膊小腿了,没想到是在看人群里面的电器用品。大汉比起富贵高了不少,略微垫脚就能看见,新开的门面里面,一台新式的彩电,冰箱,电饭锅电气时代的到来却是席卷起了大江南北,连这么个小小的乡村都没有放过。 中长的烟斗上一缕缕白烟,大汉在地上磕了磕,将烟熄灭,看着那些家电就感觉奇怪。他的家里也有台破烂的黑白电视机,可是总感觉眼前的家电有点儿假。嗯好像是太粗糙了一些。 “富贵哥,看啥呢?”大汉拉了一把弓着腰的富贵。 “哦,大汉啊。”富贵神神秘秘的样子,把大汉拉到了一个角落,小声嘀咕起来,说:“别人不是都说美的家电很好吗?我看这东西太假。” “哪里假?” “你看那些外形也太不好看了,太难看了。”富贵也不知道粗糙是个什么意思,只知道好看和不好看。 大汉这时候才听见,拿着话筒推销的老板说什么模型,正主儿的家电还在店里向外搬呢。据说是县里的商贩抽奖得到了好处,看中了外面试播的彩电,提着运在车上就离开了。弄清了外面的破烂模型,大汉便不再说了,任由富贵在那儿瞎猜测。 门面里面走出个青年,将电视机放好,插好了线头,这一播放,彩色的屏幕,清楚的影像,哪里又是黑白电视可以比拟?而且再也不是模型般那样粗糙,其实这个所谓的模型,只不过是当下的破烂电视机。果不然,那青年把模型般的破烂电视机打开之后,简直是标杆见影。人群马上就骚动起来,一个个议论纷纷,看着那彩色电视机全都是满眼的蠢蠢欲动。 老板看着时机到了,把手里的麦克风给丢在了桌子上,估计也是嫌弃这破烂货的噪声,干脆扯着嗓子吼:”新品上市,新品上市啊,门店开张,人人有礼,不买也有,不买也有!“ 这时候,协助的小青年就搬着个抽奖的箱子过来了,让围观的父老乡亲随便儿抽。老板说得是清楚,但是这些老实巴交的父老乡亲却不敢去抽,万一是个讹诈的陷进如何了得?也不知道人群里有没有托儿,一会儿没人去抽,自然就有人去了。别个看着他一抽,哎呀,恩惠奖,扛着一袋大米就走了。这恩惠奖只要中了就有奖品,也不必去买他的任何家电。 那个小青年拿着抽奖的箱子走到了前面,父老乡亲们就忍不住后退。富贵见大汉没逃避,也就硬着头皮没有跑。那青年自然是个拿手的小伙子,端着箱子就往富贵那里凑。这大汉上街跟富贵不同,一身的朴素,破烂的军绿布鞋,洗涤得灰白灰白的长马裤,一件一看就是地摊货的衬衫,虽然干净整洁,但是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儿。那富贵就不一样了,皮鞋儿踩着,衣服裤子虽然不是很明白,比起大汉却是光线多了,那黝黑的脸庞尽管是一副农民的气质,应该也算个农民中的有钱人。 ”叔,抽一个呗,趁着搞活动呢,现在黑白电视都要淘汰了,不如今天试试手气,以后总是要买的。你不爱看,逢年过节的,孩子们肯定要看啊!那黑白电视,小小的屏幕,伤眼睛呢,对视力不好。“小青年也是个老手,嘴巴儿甜甜的,又说:”叔啊,你家里也不差这几个钱是不!“ 富贵想抽,可是没得个胆子,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我爹妈还有我,不看电视。” ”噢~“小青年的眼睛里面就有点异色了,感情这叔一把年纪了还是单身呢,随即笑呵呵地说:”不看电视,冰箱也可以啊!你看那电饭煲怎么样,比生火做饭的那可方便。“ ”冰箱不要,电饭煲我家里有。“富贵的家里还是有点儿钱的,电饭煲确实是买了一个。 这青年跟着富贵扯了一会儿,发现他就是不肯抽奖,有点儿挂不住面子,就随意地移到大汉的前面,说:”哥,他不抽,那你就抽个呗,算是帮小弟一把了。“ ”噢,我试试看哦。“那恩惠奖总是好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汉也不怕这些人玩些花招,反正身上就十几块儿钱。 把烟斗别在腰间,大汉瞄着眼睛看了看箱子的眼儿,黑乎乎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这才伸手摸去。箱子里面有球儿,有正方形的东西,也有纸团团。先前抽中了恩惠奖的人就是拿着个球儿,大汉本想同样拿个球儿,不过转念一想,却是拿了个正方形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正方形的盒子,上面用红色的字迹在几个平面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拼凑起来正好是’一等奖‘三个大字,后头还跟着个画上去的笑脸蛋儿。 ”好!“老板见机很快,抢过正方形的盒子就先是扯着嗓子喊了一边,然后又用话筒重复一遍:”恭喜这位小伙子,抽中了唯一的一个一等奖,免费领取彩电一台!价值四千九百九十九!哎呀,真是幸运啊,总公司可是就设置了这么一个奖项。“ 淳朴的父老乡亲们都愣住了,免费?领取?就跟那人免费领取一袋大米?像恩惠奖那样?富贵也把眼睛瞪了起来,不可思议和嫉妒羡慕的表情可谓是一览无余。 大汉的心中也是一喜啊!这家里的黑白电视机正不好用呢,要不是两口子都不爱看,大汉估摸着早就想捣鼓一台像样的电视机了。嗯~天可怜见,今儿个赶集胜过了赶鸭子,妙哉妙哉 章节目录 第9章:黄花梨啊我的妻 大汉正准备跟着他们去领奖,身上就带了十几块钱,好犯愁呢,该不该找富贵借点钱来,然后包个三轮车什么地回到村里。等他跟着走进门店的时候,这才看见了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一等奖(免费领取彩电一台)+电池炉+电饭煲+电冰箱+电风扇后面一大串,感情电灯泡也有呢。这一套下来,总价直就在一万五左右了! 果然是黑啊!看一长串的电器,大汉就知道这奖自然是忽悠人的,原本要走进去也就停下了脚步。身后跟着几个爱凑热闹的老乡,一个个还在兴奋之中,好像不是大汉中了大奖,而是他们中了大奖一样。这些人定然是没什么文化,认不得字的,富贵就在里面。见大汉停了下来,富贵就催促起来,让他快点去吃那馅饼。 大汉摇了摇头,对老板说:“算了,我还是不要了。” ”啊!好吧,行吧。“这老板也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发现大汉看了许久告示牌,自然明白大汉是认识字的。原本一等奖确实没亏,但也没赚,外加大汉一身的朴素,八层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老板也就不再磨蹭。 不过身后跟着凑热闹的几个人都哗然了,尤其是富贵,更是激动得拉扯着大汉,感觉这大汉肯定又犯病了! ”大汉啊,你傻啊!你傻啊!“富贵这时候却是耍起了小心思,你不要我要啊,只不过乡里乡亲的还是比较含蓄,说:”这么好的东西你还不要,我都要。” 大汉想想也是,一万五,贵是贵了点,不过东西也挺多,加起来算算,估计这老板也赚不了几个钱,也算是种推销的手段。于是大汉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直接把中了一等奖的小方块塞进了富贵的手里。这把富贵喜得都愣住了,傻家伙也不掩饰,咧着一口黄牙就在那里笑,自是觉得这大汉疯了,捡了个大便宜。其他的几个乡亲立马叹息起来,只觉得活该没认识大汉这种疯子。 富贵那黑黝黝的脸庞也客气多了,先是让大汉在一旁等着,说是领了彩电,说什么也得跟大汉在街上大吃一顿,唠叨唠叨。这个时候,富贵看着大汉都觉得顺眼多了,有时候出于良心的谴责,还感觉这大汉怪可怜的。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发疯,到了老来,只怕婆娘也会离他而去。于是乎,大汉的悲惨命运已经在富贵的脑海里转了一遍,再也没了以前的那丝妒忌。 只不过,等得他笑嘻嘻地跟着老板走进门店,过了十几分钟后,立刻就气呼呼地跑了出来。 ”大汉,你害死我了,害死我了!“富贵不敢对老板大声说话,但是却对着大汉狂吼起来,更是把一等奖的小方块扔给大汉,鬼叫着:”你自己要去。“ 众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些好事的人就围了上来,也不给富贵离开的路径,只顾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汉听着富贵有眼有板的讲完,不由觉得好笑,这富贵竟然差点把彩电给摔在地上。 这时候老板才扯着嗓子说话了,摇着话筒,满脸的真诚,忙着解释:”虽然是这样的,但是这一套家电肯定是物超所值!我这彩电就五千,那冰箱四千,电池炉八百,电饭煲三百你们可以随便去县里问,要是哪一样东西贵了,我送他十件。” 一连串的算术题加上之后,领奖的人好像是真的赚了几千。众人也就不再吵了,一个个叹息着走了。东西虽然好,但是没钱啊!只可惜,他们忘记了彩电四千算送的,这么一叠加,倒是成了买的。或许也有人看出来了,只是拿不出这儿多钱,说那些也是毫无意义。 人群散去,富贵再不理大汉,明明同路,也不等他,飞也似地走了。大汉兀自笑了,吧啦吧啦抽了几口烟,用棍子挑着他那方形的竹篓,优哉游哉地回家去了。 到家一看,原本还想在竹林里抽完了嘴里的烟,可是却没发现那张摇椅,一时间迷惑了起来。至于他那婆娘,早就想看看这一幕,所以站在远处的土坪抱着娃儿在那诡笑。 大汉熄了旱烟,回了堂屋,把竹篓放好了,这才里里外外找了一圈,等得看见厨房门口旁边的几块废铁,陌生之余又有些儿熟悉,拿起来一看,心就忍不住紧张了起来。他赶紧跑到他那婆娘的身边,张口就问摇椅的下落。 吴依依坐在小凳子上面,摸着怀里的小牛,无所谓地说:“噢,摇椅啊,今天厨房没柴火,那去当柴烧了。” “什么?”大汉的眼睛猛地就吃惊地瞪了起来,像个牛眼睛,圆滚圆滚的。 ”烧了啊。“看他这模样,吴依依噘着醉俏皮地笑着。 大汉一拍脑袋,险些昏倒! ”黄花梨的木啊!我的妻“呜呼一句,他已经跑得没了影子,一个闪身就钻进了厨房。 章节目录 第10章:螃蟹有了脑袋大 自打牛大汉那婆娘把摇椅烧得连渣子都不剩了之后,大汉就一直闷闷不乐。那摇椅可是黄花梨做的,即便它的外观在非常时期被涂了一层油漆,但是价值却也存在。这种陈年旧木做成的摇椅最好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会变形。遇见了雨水等潮湿的天气,同样不会因为温度的高低转化而开裂。 天早已黑了,大汉拿着把椅子,坐在土坪上,摇曳着蒲扇,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漆黑如同画布的夜色,一颗颗明亮的星子眨动着眼睛。大汉不知道是不是自个眼花,盯着夜空看得久了,总能发现一闪即逝的一道亮光,就像流星一样,很快很快,比起流星还要快速,快得只剩下一条光线。 面对这数之不尽的星子,大汉看了看月亮,半边脸儿已经快要圆润,过不了几日却也到了月中。下个月,稻田里也该成熟收割了。菜园之中,梨花早已散尽,一个个拳头大的黄花梨挂满了枝头,这夏天的气息正在缓缓地消失,耳朵旁的蛙声也少了许多。 大汉轻叹一声,比起这苍茫的宇宙,人类真是渺小得可怕。抽着旱烟,听着田地里的青蛙呱呱叫着,大汉寻思着应该趁着初秋未至,好好地享受享受夏天的气息。吴依依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隔着块屋前的菜园对他招手,告诉他家里的电视机好像是坏了。 淡黄的灯光下,大汉摆弄着电视机,拿着一些工具。电视机在他的手里就跟玩具似的,不一会儿就拆得四分五裂,各种电路板呈现了出来。此时的黑白电视机本就笨重,而且坏了之后很难维修,大汉捣鼓了一阵子,最后试了试,哗啦哗啦响了起来,有了声音,可是却没有影像。 “这是坏了。” 他那婆娘搂着小牛,说:“那你把它修好啊。” “看这样子怕是主板的问题,这后头都黑了,这个东西就跟照相机的叠影一样,坏了就难得修了。”大汉嘟囔起来,拍了拍电视机,说:“反正用了七八年了,坏就坏了吧。” “不行,最近我在看育儿节目,能学到很好东西呢,你看最近小牛是不是乖一点了?晚上是不是不吵了?”吴依依有些儿得意。 还别说,最近小牛确实乖了好多,大汉搂过小牛,赏了一个吻,随意地说着:“改明儿我去街上问问老李吧,不行就买一台。” 大汉出了里房,小灰正在堂屋的横梁上爬来爬去,这几天没有大汉的折磨,它倒是睡得舒服,此时此刻都还没有入眠。老李一直干着维修的活儿,做人却是不太靠谱,修了的东西总是不够用的,乡里乡亲的也有人就此议论,但是整个过街桥就他会修,不找他又能找着谁呢?听着呱呱的青蛙叫声,大汉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头上的小灰,把手一招,小灰就顺着大汉的手臂趴在了它的肩膀上,鲜红的芯子一吐一吐,也不敢碰着在大汉的身上。 这小灰现在已经被大汉调教得很是娴熟,只要感受到大汉别样的热量波动,立马就知道了大汉的旨意。先前的几次并不明白,大汉招手之后,它总算愚蠢地直接无视,结果当了大汉一条的腰带来来回回几十次,这小灰也是学得聪明了,只要发现这个危险的信号,立马就跑过来讨好着大汉。 没有功劳吧也有苦劳,听说老李喜欢吃蜂蛹,大汉寻思着仲夏将过,正是蜂蛹诞生的第三个时期,并且也是最为重要的时期,此时的蜂蛹应该又肥又大,而且繁多。 夜色里,一道光束照在了黄泥路上,雨靴着地的哒哒声中,大汉的身影越走越远。吴依依站在门前,莫名奇怪地看着自个男人的背影,搞不懂大半夜的抓什么青蛙。 一片片水稻田中,大汉随意地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漆黑黑的看不清景象,在光束的遥远处,那些稻谷已经饱满起来,没有热风的情况下,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好像是玩累了的孩子,站着都能够睡得香甜。青蛙的叫声时不时点缀在田野之上,让这冥冥的夜色更显寂静。 大汉抽着旱烟,顺着蛙叫声走去,不一会儿就能看见蹲坐在田坎上的青蛙。用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它的眼睛上,青蛙与蛇不同,两只眼睛蒙了亮光,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响,抓起来就像捡起块石头般还要容易。一个多小时之后,大汉抓了一袋子青蛙,慢悠悠地顺着溪流返回家中。 唉,可怜的益虫,在食物链之中,大汉却不手软。有时候益虫多了就变成了害虫,一丘稻田十只蛙,这已然不是古代,在现代农业之下,早已不需要它们来维持生物链的平衡。就是蛇吧,同样被扑捉得难见踪迹。山野乡村,拥有着职业班的捕蛇人,没了蛇,自然也得有些捕捉青蛙的人。 路过的溪水发出了咕咚咚的声音,大汉忍不住用手电筒照了照,在光束下,一滩清澈的溪水静静地躺着,最里侧从上流冲击而下的溪水拍打着一个个水泡泡。大汉的眼睛却是亮了,在那溪水中,竟然有好大一只螃蟹,简直简直有脑袋大小! 呜~大汉真是个疯子,平时有拳头大小的螃蟹就算大了,这脑袋大小,简直是闻所未闻。被他发现之后,竟然没有一丝丝惊骇的神情! 章节目录 第11章:碰上巡山小钻风 话说大汉看见那超级大螃蟹之后,蹑手蹑脚地将手电筒咬在了嘴里,把衣服给脱了,趁那超级大螃蟹还没反应过来,嘭咚一声跳入水中,拿着衣服就当一张大网使用起来。那超级大螃蟹实在灵敏,见机不对,拔腿就跑,撒开了六只脚丫子就往深水里沉。 大汉急了,扑腾过去,也不管会不会被那拳头大的螃蟹螯弄伤身子,这么超级大螃蟹让它跑了可得了?把这抓回去可是个惊天的大新闻,这螃蟹只怕是牛家村周边所有螃蟹的祖奶奶,要是有了它,天天弄几个小螃蟹来吃一吃估摸着长寿! 淹没了半边的深水中,大汉什么都顾不得了,盯着水底下那螃蟹逃跑的黑色影子就追了过去。哗啦呼啦,溪水越到下游就越发深了。大汉知道,过不了多久就该入库了,那可是水库啊!足足十几米深,这超级大螃蟹的老窝估计就在那里。也不知道咋的,超级大螃蟹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估摸着是天黑没看清,硬是飘出了水面。大汉见机,搂起来就甩到了岸上,飞身而上,便用衣服把这超级大螃蟹给蒙在了地上。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是巡山的小钻风。”嘿,这超级大螃蟹还会说话,细声细语的,像个娘们。 大汉吓得够呛,只感觉是遇到了千年的妖精,不过他的胆儿倒也是肥大肥大,骑着这大螃蟹的身上,一只手按住了它的一只拳头大小的螯,却是找不着另外一只螯了。 地上的大螃蟹一个劲地吐泡沫,浑身都湿漉漉的,也不敢动,更不敢去伤害大汉,要不然被打死了可就完了。它没有被大汉发现的一只小螯缩在胸口底下,小心翼翼的,也不是想要偷袭大汉,而是害怕大汉折断了这只小巧玲珑的螯儿。 大汉用手电筒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原来这螃蟹一只大螯,一只小螯,大的有如拳头,小的就只有拇指大小,浑身上下灰黑的颜色,就跟块烂石头一样,不过那大螯倒是颜色漂亮,上面还有些儿花纹般的印记,两只火柴棍一样的眼睛凸出在脑袋上,此刻正着急得扭成了一团。 “你这妖怪从哪来?”大汉觉得自个听错了,才继续问了句。 “大王,大王,小的是水库龙王的蟹小将,因为怕死,所以就成了巡山的小钻风。”蟹小将的两只眼珠子一扭一扭的,丝毫不敢撒谎。 大汉这个吓啊!感情这世界真的有妖怪呢。以前去那水库钓鱼可从没见着什么水库龙王呢,七八斤的大鱼倒是见了不少。稻田里的凉风吹来吹去,大汉这才发现跑了一圈,竟然又冷又热,汗水流了出来又被溪水抹去,趴在蟹小将的身上休息了良久,同样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下定了决心。 拔了一捆青草,大汉用这青草编成一条绳子,将那蟹小将的大螯给绑了起来,这才搂着它往家去了。 蟹小将害怕极了,大呼小叫地说:”大王,大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贪玩了,再也不来看花了。” ”哼,回去再跟你好好算账。“大汉寻思着,水库龙王肯定也就会游来游去,肯定不会飞天遁地,抓了蟹小将回去,大不了以后不去那水库便是。而且蟹小将也不止一个,这么没出息的螃蟹,要我是水库龙王也不在乎,哼哼,死了就死了,大汉这么想着,脚步越发快了。 从一处田坎经过的时候,由于大汉急着赶路,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田坎下面就是三米来高的溪水,蟹小将见机一跳就给沉入了水里,噗通一声看不见影了。大汉懊恼极了,用手电筒找了许久,再也没发现蟹小将的身影,估摸着是已经顺着水流返回水库去了。 黑漆漆的堂屋里,大汉垂头丧气地进了里房,抽一口旱烟就叹息一声,说不尽的痛苦一样。 他那婆娘吴依依就奇怪了,好端端地出去抓几个青蛙,怎么好像出师未捷一样,便问:”牛大汉,你这是谁惹你了?“ ”唉!“大汉只顾叹息,却不多言。 ”问你呢,连我都不说了是吧?“ 大汉这才如同决堤的大河,叽里呱啦地说着:”依依啊,你不知道,今晚我看见了一只好大好大的螃蟹,有脑袋那么大。它的螯一只大一只小,大的有拳头这么大,小的就跟平时的螃蟹那么大。噢噢,对了,它还会说话!“ 吴依依一愣,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试探着问:”说什么了?“ ”它说它叫蟹小将,是水库龙王的小钻风。唉!本来,本来我已经抓住它了,都用草绳把它那只大螯给绑住了。”大汉懊悔地一拍大腿,一脸痛惜地说:”就是富贵家那破田坎,你说没事挖那么窄干嘛,害得我一脚踩空了,差点摔溪里去,那蟹小将却摔溪里去了。唉!找都找不着了。“ 吴依依认真地看着大汉,见他不像开玩笑,美眸中便闪过了一抹柔色,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并不发烫,这才去帮着脱那一身湿透了的衣服。 见她这个样子,大汉把衣服脱了,挖苦着脸儿追问起来:”怎么你不信啊?“ ”信,我信。“吴依依拿来干毛巾,给他擦拭起来,又说:”你看你,抓青蛙干嘛,你又不爱吃,我也不爱吃,小牛刚刚长牙,下个月才过肉呢。弄得这么湿,还是洗个热水澡吧!“ 大汉抢过毛巾,嚷道:”不对啊,这你也信?“ 吴依依便趴在他的大腿上,翻着美眸看他,看着他擦拭着脸面,擦拭着脖子,于是就痴痴地笑了起来,一脸的妩媚。看这情形,大汉眨巴了两下眼睛,平日里他这婆娘可端庄着啊。 床上,吴依依用一只手在大汉的胸口画着圈圈儿,柔声说着:”其实小牛不读书也挺好,以前我爷爷奶奶他们不也都不读书吗?生活一样过来了。其实只要我们健健康康,幸福地在一起,平平安安,比起什么都好的。” 大汉累了,不知其意,呼呼睡了!今儿个怪事太多明儿起床了再算。 章节目录 第12章:追蜂是门技术活 清晨的一缕晨风下,天气虽然渐渐转秋,不过尚且还有足足两月,此刻的城市中或许依然是闷热难当,但是在乡野山村,丛丛的绿荫之中,尤其是在清晨时分,还是需要披夹件外衣。 大汉从鸭房出来,看了眼对面山头爬上来的淡淡红日,今儿个却有阴云密布,根据往昔的经验判断,应该也是个出山的适合天气。吃过了早饭,大汉先是去赶着鸭子,放入了小溪流中。这才回转了堂屋,拍拍打打捣鼓着一些器具,轻便的军绿布鞋,一柄菜刀,一枚小刀,然后是一些干粮,一袋子烟丝。 太阳的那一缕光线照了过来,不多时就被阴云遮盖得没了踪迹。大汉他那婆娘提着个铁桶,放在了大汉的前面。大汉便将昨晚抓来的青蛙给开肠破肚。坐在堂屋的高高的门槛上,看着几只黄毛的母鸡围绕上来,兴奋地啄食了剥掉的青蛙皮囊,一个个摇头晃脑,连跳带跑地吃了起来,大汉默默地笑了笑,将几只青蛙给剁碎了之后,腾出了一些儿扔给了小灰,其他的青蛙嫩肉则装进了小小的薄膜袋子。吸完了旱烟,大汉这才慢悠悠地扛着个麻布袋子,像个讨饭的乞丐,一弯腰就钻进了大山之中。 一片一片梨树林里,大小不一的金秋梨已经挂满了枝头,前一个月已经收走了黄花梨,这金秋梨被过了一遍枝头,此时此刻挂在上面的金秋梨,一个个都硕大无比,小的都有拳头大小,大的则是它们的两倍有余。大汉家的黑狗摇摆着尾巴,舔着个大舌头,两只好像没有骨头的耳朵随着走动的幅度一上一下,很是萌蠢。大汉捡着地上的烂果子,时不时丢向远处,小黑就会飞快地叼住,并且摇着尾巴回来邀功。大汉很满意这样,总是哈哈大笑地摸一摸这蠢狗的肥头,逗弄得小黑舔着舌头一脸的贼笑,那圆滚滚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儿。 黄橙橙的土山地里,一片西瓜地摇曳着绿油油的叶儿,时不时露出头的西瓜更是舒展开勃勃生机。大汉弯着腰找了一遍,自己地里的西瓜却是全都熟了。摘了一个橄榄球一样的西瓜,用柴刀劈将开来,淡淡红色的汁液则顺着鲜红的果肉流淌下来,大汉这才坐在了不远处的地上,默默地吃起了西瓜。 山脚下的洼地里,种着些白菜,扁豆等等蔬菜,富贵正在扛着锄头翻弄着土地,秋天来了,却是准备播撒一些萝卜的种子。大汉吃了一会儿,看那富贵估摸着是来了许久,也这是勤快,单身汉子,也不知道吃没吃过早饭。 “富贵哥啊,吃西瓜吗?”大汉扯着嗓子招呼了一句。 富贵抬起头来,两只手依在那锄头上面,看了半山腰上的大汉一会儿,才说:“你吃你的,我是没空吃。” 大汉便笑,又看着他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挖地去了。吃了一小块西瓜,大汉才找了颗细竹,劈开之后,竹子里面有一层黄白色的薄膜,却是那竹子的薄衣。用这薄衣撕成一条一条的小片儿,大汉便拿出青蛙肉来,小心翼翼地绑在了青蛙肉的上面。找了块不错的平地,他用手抛了个圆圈,再往圆圈里填满一层防水般的薄膜,脱了裤子,洒一道黄龙汤,已然建造成了一座孤立的小岛。 一小个一小个的青蛙肉被放在小山丘的上面,周围环绕的黄龙汤正好阻拦了窥视的蚂蚁。大汉退到一旁,默默地抽起烟来。这蜂儿也分为两种,一种食蜜,一种吃肉。对付吃肉的蜂子却是容易多大,大汉没坐多久,一只拇指大的黑色蜂子就飞了过来,在青蛙肉的上面一个盘旋,几个来回之后,一圈圈缠绕着金黄色的屁股弯曲起来,放在了胸口的前面,几只毛茸茸的纤细足儿,将它那屁股上的尖针抹了抹,好似警告一般,又好似壮胆,这才停在了肉堆之上,抱着一小块青蛙肉便艰难地拍打着翅膀登天而去。大汉拔腿就追,不一会儿,连带着小黑也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之中。 追蜂是一件苦差事,有可能会跟丢,有可能会找到它们的老巢。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大汉还是非常热衷,凭借着经验,畜生毕竟是畜生,即便有点儿智慧,但是想要跑出他的圈套却是难了。无论是什么样的蜂子,只要决定了长期追赶,总有一天可以顺着踪迹找到老巢。 大半天地追赶之下,大汉因为一条小溪给跟丢了踪迹。 章节目录 第13章:青山脚下蛇小将 沉浸的溪流看似一动不动地依靠在山涧之下,大汉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水很深很深,脚下的山涧绝对没有这般低矮,说不定那水里就暗藏着尖锐的沉石。身后的小黑汪汪狂啸,盯着山涧下的溪水好像发现了什么怪物似的。大汉皱眉看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如同烧开之后沸腾的水。 咕噜咕噜,哗啦一声,一条巨蟒便从里面探出了脑袋,黑森森冷幽幽的鳞片,从足球一般大小的脑袋吐着芯子来到了大汉的前面,腾空而起,那长长的身段还埋在水里,看不见的尾巴也不知道这巨蟒得有多长,大腿粗细的腰肢如同波浪一样抖擞着皮肉。 大汉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常人,只怕得两眼发黑,直接晕了。他虽然没晕,但是也被吓得蒙了,感情这就是水库龙王?昨晚上抓了蟹小将,今儿个找场子来了?身后的小黑却是跳到了大汉的身前,呜呜地低吼起来,翘着高高的尾巴,好似只要巨蟒胆敢伤害了大汉,它会用生命表达它的忠诚!但是面对巨蟒这般妖邪的存在,它那瘦小的身躯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胆子真大,还敢来溪里。“巨蟒却是吐口人言。 大汉回过神来,握紧了柴刀,胆子也大了,不就一条蛇么?长个七八米又如何?一刀下去也砍断它的脑袋。 ”你是水库龙王?“大汉满脸的狐疑。 巨蟒摇了摇硕大的脑袋,沙哑着说:”不,我是蛇小将,在此地古墓守护万年灵芝的。“ “什么?这儿有万年灵芝,还有古墓?”大汉一个机灵,大眼珠子一个转悠,又说:“那蛇小将,你是来抓我的?” ”不,我巴不得有人可以干掉水库龙王。“ 大汉这就放下心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随即放松之后,想法也活络了起来,便说:“蛇小将啊,蟹小将在不?” ”不在,它在隆田支流,这青山支流是我的地盘。“巨蟒突然把脑袋探了一下,说:”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有我族祈福的念力?“ ”啊!这个啊“大汉寻思着,估摸是小灰的原因,便大言不惭地说:”以前我救了一条小蛇,现在这小蛇跟着我了,也不跑,我对他可好了,看来我们有缘啊,哈哈,有缘。“ 巨蟒却是不说话了,芯子一个劲地吐出来,缩进去,眸子大小的眼珠子却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大汉又说:“蛇小将,水库龙王是我的敌人,咱们是朋友啊。” “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你带我去古墓,看看那万年灵芝呗?”大汉笑哈哈的样子,看上去人畜无害似的。 巨蟒摇了摇脑袋,说:“不行,我不能带你去。” 大汉却是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权衡了利弊,说了诸多坏处和好处。 巨蟒才勉强答应下来,说:“好吧,我带你去,但是你不要有拿走万年灵芝的想法,不然我会跟你拼命的。” “一定一定,绝对绝对。”大汉小鸡啄米般点起了脑袋,两只大眼珠子却是发出了亮闪闪的光芒。 万年灵芝啊!可以卖多少钱啊?别说买一套家电了,就是去买栋房也可以了啊!哎呀妹的,我大汉真是走运啊。大晚上抓青蛙抓着个大螃蟹,大中午的追蜂儿追出条蟒蛇,而且还都是妖精,还会说人话,最主要这妖精看起来无害啊! 章节目录 第14章:吃人不用吐骨头 山涧下面的水面一个翻腾,哗啦一声,激起一股水花之后,蛇小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汉无奈,站在崖壁上往那水底下张望,感情这万年灵芝在溪水底下呢。富含澡绿色植物的溪水碧绿碧绿,根本儿就看不见底儿,也不知道能有多深。大汉倒有掉下去的冲动,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小黑见蛇小将跑了,得意地在大汉的脚踝处炫耀地摇起了尾巴,磨蹭了几下,讨来大汉用大手摸了摸脑袋之后,才咬住大汉的裤脚,估摸着是告诉这里属于是非之地,还是早走为妙。不一会儿,蛇小将又出现在了大汉的视线之中,这一次却是漂浮在水面上,扭动着那大腿粗,显得臃肿的身姿。 “你怎么不来?“蛇小将昂着一半儿脑袋,吐了吐芯子,声音听上去有些儿不快。 大汉笑哈哈地说:“你会闭气,我可不会呢。” “闭气?”这蛇小将估计学了口语没多久,对于高深些的词语便弄不懂了。 在大汉详细地解释之后,蛇小将终于明白了过来,甩了甩尾巴说:“你拉着我的尾巴,一下子就进古墓了,那里没有水。” “哦?是吗?好啊好啊!”大汉兴奋起来,连忙就把衣服裤子给脱了个干净,穿着个短裤,笑嘻嘻地说:“你可别把我吃得就剩骨头渣子啊。” 蛇小将幽默地说:“我吃人不吐骨头。” 小黑又在那里低吼起来,大汉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便跳下了山涧,被蛇小将一卷,竟然骑在了它的身上。此时此刻,大汉的手里可是还拿着柴刀,见蛇小将没有害他,也不怕他一刀砍死了它,于是悻悻然将柴刀插入了腰肢上绑着的木鞘之中。一般为了上树方便,砍柴的人都会在背后绑上个木鞘,一来爬到了树上拿来劈材,二来可以更好地保护住自己。 蛇小将也没个招呼,身子下沉中,便缓缓地移动起来。大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着它的粗腰,跟着它向着古墓去了。这笨蛇真是个笨蛋,一路上只顾着它自个儿方便,害得大汉沉入了水里也看不清楚,脑袋时不时磕巴一块石头,撞出了几个大包。 一分多钟之后,蛇小将不在下沉,好像是钻入了一个大洞,这洞实在太小,根本就不够大汉坐着进去,在洞口的时候被撞得头昏眼花,差点儿没一口气背死过去,反而是喝了几口水,清醒之后连忙抓着蛇小将的尾巴,一咕噜被拖了上去,胸毛只怕都被磨蹭掉了。 大汉又气又恼,差点忍不住抽出柴刀劈了这蛇精。两分钟一到,大汉已经到了极限,这时候当真是悔了青肠,蛇蝎心肠啊!蛇蝎心肠,这蛇小将一副无害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腹黑到了这个地步。哪里是一下子啊,这都是三下子了!前面的蛇小将却是照旧慢悠悠地扭动着肥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此时大汉想要摸来柴刀,先干掉了这臭蛇,死也得一起死了。不过他的双手抓着尾巴,根本不敢放手,一旦放手,这蛇小将只怕就没了影子。大汉又急又怒,憋不住气儿了只得张开了嘴,一口牙齿就咬在了蛇小将的尾巴上。还别说,转移注意力之后,明星是清醒了一些,好像又能憋住气了。 自古都是蛇咬人,何时有过人咬蛇?原本慢吞吞的蛇小将吓了一跳,以为大汉是要将它吃了,速度倍增,呼啦一声就冲出了出去。久违的空气迎面而来,大汉却是迷迷糊糊,喝了一肚子水,躺在潮湿的地上痉挛起来,两颗牛眼睛也瞪得又大又滚,茫然地盯着头顶上嶙峋的石块发起呆来,嘴角更是一丝丝溪水往外流着。 他实在是喝了太多的水,勉勉强强才支撑到了现在,意识都处于了迷离状态。蛇小将扭转了身子,蛇头看蛇尾,芯子在那芊芊的尾巴上舔了舔,于是嘶嘶地叫了起来,估计是有了怒火,扬起尾巴,猛地就抽在了大汉的身上,却是正好打在了大汉那圆鼓鼓的肚皮上。 “噗~“大汉的嘴就变成了喷泉,一道水柱直接喷射出来,拍在了头顶的石块上,洒落下无数的水花。蛇小将觉得好玩,又是一尾巴抽了过去,大汉同样再次喷出一道水柱。 “呕~”终于,在抽了五下之后,大汉不在口喷水柱,而是猛地翻身,吐出来许多恶心的杂污,两只眼睛盯着蛇小将差点儿瞪将出来,脸色一青一红地转化了几下之后,终于成了纸片儿白色,呼地一声,估摸着也是舒服,两腿一伸,彻底晕了。 一丝丝鲜红的血迹从大汉的胸口挤出来,蛇小将嗅到了这血迹之后,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盘旋着大汉打量了几眼,然后缩在他的身旁便等待着空腹之时。估摸着大半天,蛇小将这才用芯子将大汉从头到脚量了一遍,最后爬到了他的脚丫子处,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寸儿一寸儿地将大汉吞了进去 章节目录 第15章:真真假假都是梦 石洞上面那嶙峋的石块有着水滴淌落在大汉的眼皮上,啪啪声中,他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就感觉两条腿挺暖和的,好像被什么柔嫩的东西夹住了一样,身子却冷得不行,这石洞的温度估摸着只有十来度。 寒意使得大汉彻底醒了过来,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下半身,顿时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蛇小将张开着大口,变形的脑袋早已经到了大汉的大腿根部,那蛇牙卷缩得皮肉生痛。大汉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抡起拳头就往蛇头上乱捶。 “****的,****的!啃你妹啊,你还真把老子吃了!”大汉摸出了后背的柴刀,恨不得一刀劈了这王八兔子。 蛇小将那个委屈啊,感情这人还没死呢,那为什么有一段时间没有热量了呢??于是悻悻然地又把大汉吐了出来,滚到了不远处,一副茫然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啊?”要不是不熟悉地形,搞不懂出去的路,大汉非得干掉这破蛇精,道行不深,专门吃人。 蛇小将委屈着摆了摆脑袋,吐着芯子说:“我以为你死了啊,死了就吃了。” “死你妹,万年灵芝呢?”大汉看了看山洞里面,漆黑一片,也就洞口因为几道裂缝,照射进一条光线。 蛇小将扭了扭身子,往里面去了,丢下句:“你跟我来吧。” 踩在冰冷的石块上,大汉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石洞也太冷了些,要知道就穿了个短裤,光着个脚丫子走了几米,拐了个弯之后,里面黑得几乎看不见五指了。 大汉不敢走了,喊着:“喂,你看得见,我看不见啊!” 无数的回音在石洞中回荡,蛇小将扭转过头来,睁着黄橙橙的眼睛说:“噢,那我也不没办法,不过前面就有光了。“ ”那你让我抓着你的尾巴,给我好好带路,别让我踩着什么大坑陷进的。“ 蛇小将没有拒绝,大汉抓着它的尾巴,干脆闭着眼睛盲走起来。不一会儿,眼皮子就有了亮光,非常的微弱,大汉睁开眼睛之后,不远处有黄色的火苗,就像油灯似的。一股冷意袭来,大汉松开了蛇小将的尾巴,蹦蹦跳跳搓起了身子,都可以哈出白色的雾气了。 当再次走进一个石洞的时候,大汉吓了一跳,借着微弱的光芒,在那黑暗交界的地方,好像有两个人站在那里,正盯着他看呢。 “你是人是鬼啊?”大汉有点哆嗦了,握紧了柴刀,感觉此地太过妖异。 对面的两个人没说话,蛇小将却慢吞吞地说:“这是两个铁人。” “噢。”大汉想要从石壁上取走铜柱的油灯,却发现根本就无法拿动。 这石洞只怕有零下几度了,大汉痛得嘴唇都发青了,一个劲地哆嗦,实在是难以忍受,也就懒得管其他的东西了,只顾问:“万年灵芝呢?” “在这。”蛇小将缠绕在一个铁人的身上,嘶哑着交代,这一刻也变得冷血了起来,害怕大汉抢走了它的宝贝。 大汉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去,忍不住仔细地打量了左右的两个铁人,浑身碧绿碧绿的,只是一个人的轮廓,面部表情也刻画得非常抽象,确定了不是鬼怪,这才看向里边有点儿昏暗的一汪潭水,中间留着个地儿,上面好像有一层层黑云叠加起来的东西,也闻不到什么药香味,最上面的一层好大一块,脑袋那么大,看轮廓好像一块饼。 ”就那玩意儿?“大汉看着蛇小将指了指最大的那块饼。 “嗯。” “你知不知道万年灵芝是要见光长得快啊,我帮你移植吧,以后你去我家里把,种我家里去。”大汉实在太冷了,懒得浪费时间了,所以直奔主题。 蛇小将一下子就昂起头来,一副戒备的样子,发出嘶嘶的警告声,说:“不行,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动它。” “好吧,那下面那些小的是什么?也是灵芝?”大汉非常地转移了目标。 在得知下面都是些没上火候的灵芝,最低年限只有十几年的时候,大汉笑了,说:“万年灵芝不要你的,这千年灵芝总得给我两个吧?我要增加法力,干掉水库龙王呢,不吃点天材地宝怎么行?” “不行。” “你怎么这么扣啊?一个万年灵芝还不够,还要不要干掉水库龙王了啊?”大汉不高兴了,头上撞了几个包,差点又死了,还被冷得跳脚,回去只怕要大病一场,要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那还混个球啊! 蛇小将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真的能干掉水库龙王?” “废话!我乃炎黄子孙,知道不?炎黄晓得吗?炎帝,皇帝,女娲,王母奶奶,懂不懂啊,你有没有套路啊?”大汉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起来。 谁知道蛇小将再次沉默一会儿后,突然说:“王母奶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个王母娘娘。” “啥?”大汉错愕不已,却说:“算了,懒得跟你说,你就说来两个千年的行不行?怎么都是朋友,做蛇不是这么做的,我家那条蛇比你有道德多了,知恩图报,夏天给我凉快身子,冬天给我取暖,怎么有你这种蛇啊?难怪现在道行这么浅,连水库龙王都干不掉。“ ”别说了,你说得对,可是,可是,可是你只能拿一个五百年的,还有一个两百年的。“在万般的犹豫之下,蛇小将终于放水了。 ”那一百年的呢?“ ”这些对修行没有用处的,而且没用处的,反正没有用处的。“ ”好了,好了,那你给我拿一个五百年的,一个两百年的。“大汉想自个去拿,不过看了看那幽幽的水潭,不晓得藏没藏怪物,想想也就算了。 蛇小将游了过去,卷了两个小饼,麻利地甩给了大汉。幽冷的石洞中,临走的大汉舍不得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才发现那油灯普照的墙壁里侧,明暗的交界之处,好像刻着一行行字迹,来不及确认,蛇小将已经将他脱进了幽暗的通道里。 山涧的溪水下面,大汉无奈了,这蛇小将竟然没办法弄他上去。没辙,大汉只好躺在暖暖的石块上休息了一会儿,端详着手里两个灰褐色硬硬的灵芝却是笑了起来。这青山还没修路,上不去山涧,得饶一大圈,从大公路坐车回到过桥街,这才能返回牛家村。 趁着还是下午,天气不是太冷,大汉站在山涧的溪水旁,对着小黑又是挥手,又是扔石头,示意这笨狗自个回去,努力了十几分钟,看着小黑消失在密林中,他才乐滋滋地找了条通往大公路的野道兴奋地跑上山去。在山里,大汉总算是看够了手上的灵芝,找了个大大的芭蕉叶子,包裹住了,然后又给下半身围了一片,绿意盎然中,倒是像个野人,洋溢着阳光的笑容,赤脚光身地到了大公路的上面。 此时的天尚且光亮,大汉也不知道时候,只是估摸大概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站在公路上寻思了一会儿,感觉这五百年的灵芝可以拿去卖了,县城里面应该有人收取,这过桥街怕是没得人要。而这青山脚下的大公路去那县城不是很远,一个钟头估计就到了。 大汉有了决定之后,站在路边拦住了一辆三轮车,这师傅大都认识,随便说两句就坐着三轮车往那县城去了。坐在时而颠簸的三轮车上,大汉却是兴奋得不行。 ”老刘啊,你说县城里哪里有灵芝卖啊?“三轮车嗡嗡的马达声中,大汉扯着嗓子问了起来。 年过中旬的老刘加了一把油门,笑呵呵地说:”你这皮肉伤用不着灵芝吧!那大药房就有呢。“ ”噢,也是。“大汉摸了摸胸口磨蹭掉了的一层皮,还有头顶的几个大包,于是不再说话,反而是盘算着五百年的灵芝可以卖个什么价钱,家里的黑白破电视正好破了,买套家电肯定合适,配上个冰箱,以后买了肉也不怕坏了! 大汉美滋滋地想着吴依依看见一套家电的神色,咧着嘴就傻笑起来,小牛以后就有冰棍吃了。 章节目录 第16章:老来滑头很可爱 到了县城,大汉直奔大药房,将那五百年的灵芝拿出来卖钱,营业的小姑娘也不认识,一个个看着玻璃桌子上面的硬疙瘩啧啧称奇,对于野人般打扮的大汉更是时不时偷偷地看得羞脸。 “这灵芝倒是灵芝,不过有五百年?”一个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不太相信。 大汉笑嘻嘻地回答:“那是当然,这可是蛇小将给我的,蛇小将知道吗?一条巨蟒,守护着一颗万年灵芝,这五百年还是小的了。” 小姑娘们无语地翻了两个白眼,以为还是那个时代的牛鬼蛇神呢? 旁边的中年大妈扶了扶眼镜,乡里乡亲的也不生疏,老气横秋地教训着:“一把年纪了还不害臊,跟人家小姑娘扯东扯西。” 大汉兀自哈哈地憨笑,牛眼睛眨巴了两下就说:“真有五百年,你们收不收啊?” “你在这等着,我让师傅来看看。”要是收取什么金银花啊,甘草之类的,她们还能决定,这种名贵的灵芝,还是五百年的野生货,那就不是她们可以决定的了。 不一会儿,药房的楼上下来个老头,大概六十来岁的样子,白了两鬓,留着乌顶,白皙的皮肤精神抖擞,两片儿厚厚的眼镜看上去好像很有文化。老头慢悠悠地下来,先是扒下眼镜看了大汉一眼,好像要说话,不过却是被玻璃桌上的灵芝吸引去了,立刻像个哈怕狗一样,恨不得直接钻到灵芝的里面去。 “哎呀,哎呀,这是野生的啊!”老头先是满脸陶醉地夸奖了一番,然后闻了闻,细细看来,惊喜起来:“这有些年头了啊,好,好啊。” 大汉也笑眯眯地站在旁边,寻思着看来遇到了识货的,也不知道卖得几个钱来。 老头抖了抖大白褂子,打量一眼大汉,也不觉得大汉没穿衣服哪儿不对,于是拍了拍大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不错啊,谢谢了啊,真的非常感谢。“ “不客气不客气。”大汉不敢失礼。 ”真的感谢啊,要不待会去我家吃晚饭吧?“ ”啊?算了吧。我还有事。” 老头很是可惜地点点头,说:“那好吧,那你忙吧,谢谢了啊。”说着就拿着灵芝上楼去了。 大汉蒙了,这算不算抢劫?价钱没谈,拿着就走? “哎,老叔,你这不对套路啊!“ 老头莫名其妙地转过身来,问:”咋啦?“ ”不是,你不该给点钱吗?“ ”你这东西还想要钱?“ 大汉无语,这五百年的灵芝怎么就不值钱了?忍不住对老头看了几眼,发现他不像是开玩笑。这搞得大汉头疼了,要是这老头不识货,那只得去市里卖了,可是从这儿去市里山高路远,他感觉有点儿乏了。 章节目录 第17章:一二三四都不错 无论老头怎么数落他的灵芝,大汉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能被蛇小将守护的灵芝焉能不好?那白胡子老头见大汉着实没有上当,比起以前的乡巴佬要聪明多了,最后没辙,只好给出了两万的价格。那时候的灵芝还是比较贵的,但是也贵不到哪儿去。 在大汉犹豫不决的时候,老头子也是个爽快人,把药店所有的钱都给摆在了桌子上,红红绿绿一沓一沓,肯定是有了两万的样子。药房常年都会收取本地村庄的金银花等等中草药,自然是备了资金。在玻璃桌子上那无数金钱的冲击下,大汉本来就不是什么势力人儿,对于金钱也没有多么的渴望,看那老头眼巴巴的样子也怪可怜,再琢磨一下蛇小将那里可是还有很多呢。 于是大汉卷了钱就要走,老头子人不错,看天色晚了,却是有了凉意,还给大汉送了一件白大褂。外面已经变得有些蒙蒙黑了,县城的繁华自然不是小村庄可以比的,早已洒出了几盏路灯,各色各样的人却是多了。白天的时候实在太热,晚上出来溜溜弯儿却也不错。 大汉没有推迟,谢过了老头,穿着白大褂,就像个女人披了件白围裙,****着双脚慢悠悠地拐来拐去。他的胆子确实挺大,那一踏踏钱就用个袋子随意地提着,透明的塑料袋子招摇过市的时候也不怕被人抢了。昏暗的街道口子,有那么几个地痞流氓蹲在地上儿啃着馒头,吃着破烂的芙蓉香烟,十几只眼睛盯着大汉手里的塑料袋子就放出了绿光。 这些人都是县城里的恶霸,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习惯了,觉得大汉那乡巴佬好像有点儿肌肉,但是老老实实的样子,双全难敌四手,于是将大汉拦了下来,让大汉到巷子里问个话儿。看着眼前的一些小年轻,黄毛绿毛的以为时尚,一个个穿着黑色短袖的胳膊上都是纹身,大汉却也不怕,跟着他们进了巷子。 昏暗的巷子里面看不见脸儿,只有身段借着远处的路灯可以清晰可见。 “什么事啊?”大汉问。 “你以前打我小弟的事情怎么算?”带头的小黄毛,年纪嘛二十六七的样子,直接就给大汉扣了个帽子。 大汉把一袋子钱像丢****一样丢在地上,对着小黄毛的脸上就盖过去一拳,过了才说:“那能怎么办?继续打呗。” 六个地痞流氓哪里知道大汉这乡巴佬这么厉害啊,竟然好像会点功夫,把他们几拳头下去,还没反应过来,四个人的肩膀都被大汉给卸了下来,躺在地上嗷嗷乱叫,估计是脱了臼。看见这情形,剩下的两个拔腿就跑,知道是遇到了前辈高人。 捡了地上的钱,大汉也不对他们说什么话,挂在肩膀上优哉游哉地走了。先是在路边的地摊上选了个花裤子,像夏威夷度假似的,又挑了个背心,踩着个人字拖,给老板丢了十几块钱就晃荡晃荡逛街去了。遛弯的人哪里看过这种人物?一个个就觉得大汉拿着一袋子钱招摇过市,有点放荡形骸的感觉。 大汉却也不管,对于那些儿稀奇古怪的眼神直接就来了个无视。到了一处买家电的门店,这儿摸摸彩电,那里看看冰箱,问了之后,果然是价格与过桥街新开的门店没什么区别。于是大汉吃了碗饭,看看夜色正浓,挑了个小宾馆,睡觉去了。 清晨雾很重,凉风之中,大汉觉得冷了点,在看四周,却是找不到买衣服的地了,干脆找了家还不错粉馆,吃了碗红薯粉,然后就站在桥头上等着运客的三轮车。老刘比较勤快,早早地就开车等在了这里,看大汉蹲在地上,也知道大汉是要回去,准备招呼着大汉上得车去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睁,有点异色。 “大汉,你拿这么多钱干啥啊?”吃过早饭的老刘漱着口向着水泥地上吐了口水。 “噢,家里的电视机坏了,用了七年多了,本来打算修的,不过那街上不是有活动吗?干脆买一套家电算了,省得吃不完的饭菜容易坏。”大汉笑得一脸灿烂,说:“这不可以包你的车嘛?开个价呗。” 老刘把他的咪咪小眼睛睁大了,掏出根烟丢给大汉,说:“你这舍得啊,那得一万多吧,还不把你的家底给掏空了?”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些钱,发现袋子里还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于是好奇地说:”你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啊?“ “噢,买了个小灵芝,我那婆娘不是生娃了嘛,补补身子。”大汉随意地把灵芝拿了给老刘去看。 老刘小心翼翼地摸着灵芝,把红丹丹的脸皮笑得挤成了一块,漏出一嘴的大牙,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子行啊,会哄女人,难怪牛富贵再有钱是单身汉,你这没钱舍得给婆娘花钱才是高手啊!“ ”呵呵。“大汉笑了笑,觉得应该是这么个道理。 两人抽了那根烟,算作大汉包了车,踩着油门就向过桥街去了。围着油布的三轮车缓缓地停在了旺旺家电的门口,此刻太阳出来,雾气散去。这个点儿,老板才刚刚开了门店做起了生意,一脸的愁眉苦脸,生意真的是差劲,毕竟是乡里的一条街儿,要是店子里除了买大型的家电,还卖一些电灯泡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只怕是难以度日。 老刘跳下车去,是个爽朗的人,大咧咧就喊着:”杨老板啊,给你带生意来了。“ 杨老板抬了抬肥肥的大肚子,皱巴着眉毛,看了看三轮车的老刘,勉强挤出个笑容,说:”你就消遣我。“ ”真的啊,来,这个是牛家村的大汉,别看他老实巴交的,以前可是个厉害的人物,看,这手里的钱,今天打算买一套家电呢,出手向来阔绰。” 在牛大汉从三轮车的后面跳下来之后,哪里还要老刘介绍啊?杨老板早就看见那一袋子钱了,连忙堆积一副笑脸,赶紧去掏荷包里最好的香烟,递给大汉说:“哎呀兄弟,我看你眼熟得很啊,好像见过?” “是见过啊,杨老板。” 三人在门口扯皮,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杨老板就步入了正题,给大汉详细地介绍家电去了,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就连个电灯泡儿也要说说原理。 大汉哪里有时间跟他墨迹啊,直接说:“哎呀,杨老板啊,你也别整这么复杂,你就说一套最低多少钱吧,上次我还抽了个一等奖呢。” “你要愿意就照那样拿,不过我建议你加个两千,把这个热水壶啊,搞火锅的都买去,多了好打折,你看过两天就打禾了,马上就秋天了,天气一冷,这大早上烧一锅热水也不方便啊,这东西泡个茶什么的,吃个火锅不舒服啊?”杨老板满满地良心建议。 大汉点点头,牛眼睛四下里看来看去,却是顿在了杨老板的茶几上,指着一套茶具说:“你这泡茶的?” “是啊”杨老板很是殷切,硬是留着大汉和老刘喝杯茶,亲自展示如何使用这些器具。 大汉看得连连点头,对这套茶具很感兴趣,喝着热腾腾地茶,便说:”杨老板啊,咱们爽快人,一万八,你我发,前面那些东西连带这一套茶具都给我了。“ 杨老板一副肉疼的样子,最后还是一拍手,好爽的答应了。接着拿出个手机,给他儿子拨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自然是让他儿子带两个人的。 看着杨老板手里的手机,老刘的眼中全是羡慕啊,这东西贵啊!小玩意儿,据说六七千呢。 大汉也拿过来看了看,说:”杨老板啊,你这手机不错啊。“ ”那是啊,贵了点,不过那些差的不好用,一天都用不到就没电了,所以说嘛,电器东西还是买贵的。“ 大汉听得连连点头,把玩着手机多看了两眼,却是寻思着以后有机会弄上两部,自个儿跟依依不也是方便联系? 弯弯长长的水泥路上,老刘开得很慢,再也没了先前的速度,自然是害怕跌烂了车子上的家电。大汉扶着一台彩电,跟小杨随意地说着些话儿,被小杨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弄得一路上都是哈哈大笑。不一会儿,老刘就将三轮车停在了牛家村的桥头上,一条石板铺成的台阶尽头,正是大汉的家里。 章节目录 第18章:富贵其实很可怜 牛家村的石板桥那布满青苔的石墩子上,牛富贵早早地就爬了起来,对于单身汉的世界,床上的温暖却是一种心灵的冰寒,与其这样,不如坐在桥头看看石板桥下面潺潺的气流,求得个平静。看着远道而来开着三轮车的老刘,富贵抽了口烟,坐在不远处对这老牛咧着黄牙憨笑起来,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当他看见大汉从后面跳下车后,立刻感觉有点儿奇怪,喊叫着:“大汉啊,你这大清早的出去干嘛了?运鸭食料?” “噢,富贵哥啊,这大上午的不弄早饭,坐这干嘛啊?“大汉扭头看了一眼富贵,这才笑呵呵地跟站在车棚上的小杨招呼着:”你们就从这条路上去,尽头就是,随便搁堂屋,到时候我再整吧。“ ”好叻。“小杨连忙招呼喊来的两个三十来岁的帮手,都是大汉,一个抱着彩电,一个用绳子背着冰箱,小心翼翼地下得车来,在小杨的协助下,稳健地顺着台阶上去了。那彩电和冰箱都是中小型的,却也不重,两个人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在了密林之中。 桥墩上的富贵傻眼了,从那两个大汉捣鼓着东西下来,一直消失在密林中,他那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直都舍不得移开了视线。 大汉看着他的傻眼有点好笑,说:”富贵哥,你这见鬼了啊?“ ”大汉啊!“富贵一个弹弓就站了起来,几步便走到了大汉的前面,拉着他说:”你刚那是彩电和冰箱吧?“ ”是啊。怎么了?“ ”你哪来的钱啊?这都贵啊。“这个时候富贵又看见小杨正在车里忙活着将其他的家电放在了路边,一时间怪叫起来:”你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啊?那是什么?“ ”噢,老杨的茶具,说是冬天泡茶喝挺方便。“ ”你,你。“富贵找不到词了,唉了一声,说:”你也太会整了!“随即皱着浓眉,看着大汉说:”你哪来的钱啊?“ 这大汉的家业摆在那儿,几亩良田,又不养猪,又不喂羊,除了那半山的梨子,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个收入!就说那半山的梨子,一年秋收不也就几千来块?两三年都只怕买不起这些家电。 富贵的手头上倒是有个几万,可也舍不得这样浪费! 大汉也不含糊,直接小声着说:”我啊,在那青山上遇见了一条巨蟒,在那守护一座古墓里的万年灵芝,这不,肯定还有其他的灵芝啊,我就拿了一株五百年的,还有一株两百年的,在大药房把五百年的卖了两万。“ ”那巨蟒是不是还会说话?“富贵的脸色有点不高兴了,还以为大汉要告诉他什么发财的门路,谁知道是这些个牛鬼蛇神,小时候听老一辈的人说得多了。 这倒是把大汉给愣了愣,狐疑地盯着富贵点了点头:”对啊,你怎么知道?“ ”去!哄骗你哥。“听大汉真这么回答,富贵立马翻脸,哼哼唧唧地抽着烟走向了远处。 老刘就在那笑,喊着:”富贵啊,大汉这是把家底给整出来讨好婆娘了,你看你,就得跟大汉学啊,守着那些钱拿干嘛呢?不是老婆都没讨着!“ 富贵也不说话,对着老刘怒了努嘴,原本想要在旁边再打量一会儿,现在却是直接转身回去了。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如同一潭死水,那老刘的话就像块大石头,搅合着大汉的一幕幕,恶狠狠地沉入了湖底。 看来这大汉能讨着老婆真的不是钱的问题!看来这大汉疯疯癫癫也有好处!那钱真的不是钱的问题,那大汉疯疯癫癫真的不是疯疯癫癫。 唉,可怜的富贵,回到家里就感觉脑袋晕了,一头栽在床上,青天白日地睡起觉来。因为他那榆木般的脑袋,已经隐隐发现,现在的大汉好像真的比起他要强了一点点,至于强在了哪里,却是他怎么也想不来的,更是不想拿来仔细思考,或者说不敢面对! 老式斑驳的木房子门口,吴依依给小牛喂着早饭,时不时看一看对门的大山,心中却也有些儿牵挂,这个臭大汉,钻进了山里就尽情地疯了,也不知道那些大饼下不下口,是不是又找不到泉水。 ”唉,还是小牛听话。“吴依依叹了口气,亲了亲小牛,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这个时候,她才看见不远处的石阶上,两个大汉搬着彩电和一个冰箱走了上来,看那路径好像就是她家。吴依依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有了点蹊跷,莫不是走错了地方?觉得那两人也实在辛苦,好心的吴依依还跑了过去,喊着话儿问:”你们这是送哪里去啊?“ ”噢,就这了!“两个大汉虽然有些气力,但是上得坡来,早已经气喘吁吁,自然也没有心思去多费口舌,只顾低头看着窄窄的泥巴路儿,希望快点儿到得堂屋,才好歇息。 吴依依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也算明白了他们是累了,于是站在了路径的旁侧,不再说话。 章节目录 第19章:人生无聊就睡觉 昏暗的堂屋摆满了一套家电,那两个大汉和一个小青年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休息,三个人都端着一个瓷碗喝着凉水,抖动着双脚。吴依依抱着娃儿站在门前的土坪上,时不时看看屋里的家电,时不时又看看下山的黄泥小道。他们说这些家电是大汉买的,她却是有点儿不信。但是那小青年铁板钉钉的口气又不得不信! 这么多家电,最低也得一万多块,大汉明明就赶蜂去了,哪里又弄得了这么多钱,还跑去了街上买来了家电。当吴依依当真看着大汉悠哉悠哉地从山下回来了,一颗小心肝也放下了,至少不用她来面对这些人了,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却也有着‘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感觉。毕竟即便真是买的,这么多钱又是哪儿来的呢? 大汉一到家里,吴依依只是一眼,立刻就看见了他额头上磕破的皮肉,凸出的小包,心中的不安却是更加深了。 “大汉,你这头上的包怎么弄的?”吴依依伸出芊芊玉手,摸了摸那三个小包,硬硬的,也不知道磕碰了哪里。 大汉随意地抓起她的手捏了捏,笑道:“噢,石头碰的。”然后才看了看堂屋里面到齐的家电,对小杨说:“行吧,辛苦你们了,都回去吧,老刘的车还等着呢。” “那你这东西不要移了?冰箱放厨房还是哪里啊?”小杨对这老哥印象不错,想要安排全部都给安排妥当。 大汉笑哈哈地接过他们手里的碗,说:“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先想想,待会随便叫个人帮忙就是了。你们去吧。” 这乡里乡亲的确实也不怕没人帮忙,小杨寻思了一下,点点头,爽朗地带着两个帮手走了。临别的时候还打趣着要跟大汉去看看巨蟒,还有传说中的水库龙王,只是说着说着,他自个都笑了。 三人一走,吴依依直接把大汉给拽进了屋里,做贼似的,问着大汉:“老不正经,你说,你干嘛去了?你不是去赶蜂吗?怎么又弄来这么多钱?你这头上的包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瞒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呃”大汉看着自家老婆关切的样子,又看见她怀里眼睛眨巴眨巴的小牛,玩心顿起,愁眉苦脸道:“唉,老婆大人啊,你不是说电视机坏了吗?我赶蜂的时候到青山那条公路上,看见一辆车翻了,那人钱包掉在地上都没发现,我就拿了就跑,结果他就用石头砸我,叫我别跑,这不,额头被砸了几个包。” “你,你,你这是犯罪啊!”吴依依急了,连忙把他拉起来,说:“走走走,你快去把这些家电退了,难后把钱还给别人。电视坏了就坏了,大不了不看,可是我不能没有你啊。” 大汉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这婆娘真够笨蛋的。 “你,你还笑得出来。”吴依依要疯了,看来自己男人真的病了,病得不轻。 当得知大汉是在逗她,立马一扫满脸的关切,猛然翻脸,果真是女人翻起脸来比起翻书儿还快。吴依依气呼呼地把小牛塞给大汉,坐在床沿上,一副小家碧玉闺中人,等闲郎儿莫调情的样子。任何大汉怎么哄她,得到地不是扭头,就是冷哼。 大汉搂着自己婆娘的脚,捏着她的腿肚子,说:“你笑不笑?笑不笑,一二三,笑!” 这腿肚子被捏了之后又麻又痒,还有点痛,吴依依想忍都忍不住,直接讨饶。这时候才坐得了端正,问大汉到底怎么个回事。大汉便老老实实地将经过告诉了她。 吴依依很是不信,狐疑着脸面问:“真的假的啊?还真有螃蟹精和蛇精?” “你这话,我堂堂大汉骗我爹也不骗老婆大人你啊。” “去,没个正经,问你真的假的呢?”吴依依此刻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用小脚丫子踹了踹大汉,颇有了一股少女的青涩风情。 大汉这才认真地点点头:“真的,千真万确。你看,这灵芝都在这。” 拿着灵芝摆弄了一下,吴依依沉默起来,有点唏嘘,随即才反应过来,抱着大汉的脸就赏了一个吻,笑盈盈地说:“你真棒。” “哄小孩呢。”大汉别过脸去,水库龙王的事情却没有去说,不然吴依依得担心死。 他那婆娘拿了一瓶红花油来,给大汉脑袋上的小包涂抹起来,揉来揉去,揉来揉去,好不温柔。那心思却飘忽了起来,早就到堂屋里的家电上去了,寻思着那些家电改变了生活,心中一喜,没由来地又给大汉亲了一口。 大汉淬不及防,唬着脸道:“这青天白日,孤男寡女的,你在来一口,我堂堂的正人君子也只有对你干些什么了。” 吴依依痴痴一笑,手头上用力,狠狠地按了一下,疼得大汉啊了一声,看着他摸着包儿龇牙咧嘴的样子,这才趾高气扬地搂着小牛溜出了房间。 章节目录 第20章:家有笨狗是一宝 大汉睡了一觉起来,到得第二天清晨,看着那小鸡小鸭咯吱咯吱地叫唤,凉风吹着,总是感觉哪里出了些问题,但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间又想不起了。小灰在它的脖颈上顺着手臂卷来覆去,很是惬意。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那婆娘走过来柔声问道。 大汉皱了皱眉头,突然道:“小黑呢?” “它啊!“小依文这才猛然感觉好像把它忘了,随即道:”它不是跟你上山了吗?“ 大汉这才想起,原来有很久看不见这笨狗的身影了。 青山之侧的山涧之上,小黑匍匐在一个草垛,吐出舌头,眼巴巴地看着远处的山麓,等待着大汉的归来。它弄不懂大汉为什么对它挥手,也搞不懂那危险的石头为什么要砸向自己。小黑委屈地呜咽两声,并不觉得自己哪里犯了错误。 大汉来到了小黑的身后,它的两只软趴趴的耳朵微微颤动,猛地便转过了身子,看见是大汉来了,立刻卸去了满脸的凶狠,蹦蹦跳跳地在大汉的脚踝处摇曳着尾巴,不时还拿它的笨狗头磨蹭一下,发出呜咽的委屈声。 ”你这笨狗。“大汉看了看草垛上面的衣物,被小黑守护得一样也没有减少,心中一暖,恶狠狠地摸了几下它的狗头,转身便走。 小黑哈赤哈赤地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这才转身回去,叼着大汉的衣服和烟斗再次追了上去。 苍翠的密林之中,大汉抽着草烟,哼着歌儿,肩膀上挂着些衣物,慢悠悠地走着。暖阳东照,斜斜的阳光透过树叶丛林,一人一狗就在这晨光熹微的青烟中慢慢远去。 经过瓜地的时候,大汉摘了两个西瓜,用衣服包裹在身上,看了看渐渐泛黄的扁豆叶儿,脚步却蹒跚了起来。夏季要去,秋风渐起,明儿的谷子却也到了收成的时候。 翠竹林里,大汉劈了几根老年的水竹,在空旷地里起了一簇大火,那些竹子被劈成了长长短短,大小不一的竹子片儿。大汉拿着最大的几片放在火簇上烤着,等得竹片儿软了,用手一压,瞄着眼睛看了看,在拿墨斗定在地上弹了几条黑线,又拿柴刀削去 做一把竹椅费时耗力,大汉虽然是第一次去做,却也是得心应手,在他的手里,不一会儿就将竹椅的主杆给烧炙了出来,取来先前的铁片等等物件,用工具固定之后,大汉满意地点了点头,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也算过得去了。随即用一个个小竹子片儿穿插交错,最终成了一把清脆的躺椅,只是缺少了几分美观。 大汉借来磨砂,祛掉了粗糙,这才拿柴油刷了脸面,放在通风处晾了些时日,第二天取来刀笔,刻上些字体画儿,拿毛笔一一填充,美哉美哉,大汉啧啧赞叹,对于自己的手艺更是自得。再次刷上柴油,待得两日之后,一把不错的躺椅便摆在了竹林之中。 小黑和小灰在竹椅旁边嬉戏玩闹,早已经混得熟悉。 大汉捧着半个西瓜,用勺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时不时喂给小牛一点儿西瓜汁液,弄得小牛咧嘴笑着,两颗乳白的贝齿很是迷人。 ”小宝贝啊,今天想去哪儿玩呢?“大汉伸手捏了捏小牛的小丁丁,拿他的络腮胡子在小牛嫩嫩的脸皮上磨来蹭去,搞得小牛烦了,甩手就给他的一个巴掌! 大汉讶然,瞪着大牛般的眼睛,说:”你这兔崽子,打老爹打上瘾了哦,看我不咬你一口。“ 白嫩嫩的脸面突然一痛,小牛捂着脸儿,哇哇哭了,扭头晃脚地再也不跟大汉玩了,委屈着闪烁地眼睛找起了妈妈。 ”哼,兔崽子,你妈不要你了。“大汉乐呵呵地将小牛那脸面上的口水擦了个干净,还忍不住亲了一口。 章节目录 第21章:金色秋风拂大岗 金黄色的田野,一片一片,暖风吹过,太阳挂在空中,随处都能看见三三两两地人扛着正方形的覆斗,放置在田地里,弯腰的妇人在水田中收割,男人就站在覆斗上扬着胳膊有一下没一下,将那一捆水稻砸在覆斗的边缘,一粒粒金黄色的稻谷便落了进去。 收割是忙碌的,有些乡里乡亲承包了一顷两顷,专门做着卖米的行当,一家子却是忙不过来,这个时候总要请上些汉子过去帮忙,一天的酬劳却也颇高。 大汉家里有着三亩良田,算是丰收,颗粒儿饱满,人人都在打禾,他却坐在土坡上面,抽着旱烟,默默地看着。吴依依生了小牛,身子骨儿需要调理,大汉却是舍不得她这样操劳,打算自个解决了这三亩良田。不过看着那一簇簇金黄色的稻谷,大汉却是有了些压力,这么多啊,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呢? 富贵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禾,同样是一个人,黑红黑红的脸面挂满了汗水,哪里学得会大汉的享受?发现大汉一直盯着他看,富贵不爽地说:“大汉啊,别人都在打禾,你在这乘凉,待会秋风一来,我看你吃什么。” 大汉咧嘴笑了笑,调侃道:“富贵哥啊,我那就三亩呢,不多,不多,现在还有十来天才立秋呢。” 富贵努努嘴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牛善财走了过来,蹲在富贵的田坎上,递着一支烟,说:“富贵哥啊,快点弄,弄完了帮老弟一把。” “啊,善财啊,你今天没去县里啊?”富贵在裤头上摸了摸手里的烂泥,接过烟来,看着善财那一身的灰色t恤裤子的很是羡慕,这才是体面人啊。 大汉接过善财丢过来的烟,隔着一丘田坎喊道:“老哥,看你这样子又瘦了啊!愁眉苦脸的。” “是啊,善财啊,你这是咋的了?”富贵也发现原本高高瘦瘦的善财好像又瘦了一些,白皙的脸颊都凹了进去。 善财苦着脸摇了摇头:“我这是愁的啊。” “你愁什么啊?婆娘有,房子车子都有,这次怕是又要赚个几万吧?”富贵努努嘴,并不相信。 善财苦笑一下,说:“看你说的,别看我表面上风光啊,其实压力挺大呢,这不,那几个外地收割的,工钱谈不拢,这都罢工半天了,要是预期交不出米过市场,我怕是要赔死!” “都是乡里乡亲的,那你就加点钱呗,反正加点又没什么。”大汉倒是觉得收割水稻本来就累,一天到晚地弯腰弯腰,到了晚上都睡不舒服。 善财摇了摇头,说:“你们啊,是外行看热闹,这能加我不给加了啊,我都加在两百一天了,算高的了,你们不去其他乡镇问问,一百一天就不错了。你说他们,还嫌少,说我那田比别家的田搁脚,都是泥巴,搁什么脚哦。” “不至于吧?乡里乡亲的还有这种人?”大汉不解。 善财又说:“不是这地的,外地的,带头的看样子不打算做了,也不知道哪里打听出我这次出货要得急,跟别人抢市场,这才敲竿子。” ”噢,那是不地道。“大汉点点头,继续抽烟去了。 至于富贵么,一到这种问题上根本插嘴不得,吧唧吧唧抽着烟,只会说:”不碍事,等我弄完就去帮你。“ 善财真诚地笑了笑,看着大汉没去打禾,又说:”大汉啊,你这咋的了?不去打禾,等着落霜呢?“ ”反正我的又不多,先看你们忙活一下,过两天再打一样的。“ 善财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打趣道:”反正要打,不如早打,弄完了也好帮哥一把啊,还怕我不开工钱咋滴?“ ”嘿嘿。“大汉就兀自地笑。 善财摇摇头走了,知道这大汉没什么野心,一心一意只会贪图享乐,自家的水田都在变着法儿偷懒,怎么还可能帮着自个?唉~要是村里多几个富贵这样的人才好呐! 日上三竿之后,大汉捏着一颗水稻,优哉游哉回去吃午饭去了。 章节目录 第22章:都对大汉很无语 辽阔的隆田上,除了牛善财的五亩稻田没有收割之外,便只有大汉那三亩良田的水稻在渐凉的暖风中摇曳起舞。空荡荡的田野,人们用一根树桩,将青翠的禾苗堆在一起,围着树桩子一层层叠加上去,码成了一个尖顶的青色宝塔那般样貌。 忙完了农活,乡里乡亲的才坐在一起,抽着烟儿,唠叨了起来,指着大汉的田地和善财的田地一个个摇起头来。 善财急冲冲地跑了过去,站在他们的面前哭着脸说:”乡亲们啊,帮我一把,我那还没打完啊。“ ”好好,歇息一下,马上过去。“众人连连点头。 善财高兴得嘴都裂开了,谢过之后,顺着田坎便走向了其他人,经过大汉的田地,不由得摸了一把稻谷,叹息一声:”唉,这个大汉,懒成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万一降霜提前了,我看你今年吃鬼去。“ 十多年前,他清楚得记得,还是十来岁的样子,罕见地提前降了霜,弄得他家整整一年没吃饱过饭儿,当初老爹就如同这大汉般懒惰,什么事情都拖拖拉拉,所以善财明明还很有时间,依旧奔走东西,只希望早点儿解决,早点儿放心。 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万事万物都有可能。善财只恨山里面交通不便,要不然哪里需要什么人工?早就租来了机器,轰隆隆一推,什么事情都解决得屯当。 大汉正巧经过,拿着把镰刀,看着善财笑嘻嘻地说:”老哥,你这还担忧起我的粮了?“ ”你啊,等会降霜提前了有你急的。“善财说完之后立马后悔,连忙呸呸呸地拍打着嘴巴,要是真的降了霜,他家那剩下的七八亩地儿就得遭殃。 大汉抬头看了看暖暖的阳光,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啊,懒洋洋地说:”哥啊,你看这好天气,降了霜不成了老天开玩笑么?要真这样,我就去请些妖精过来帮我。” 善财被他的话说得好笑,摇着头走了。 大汉自个挽起了裤脚,下得田去,拿着镰刀收割起来,一把把水稻被放在了路边。歇脚的人看着大汉下得田去,一个个站在田坎上抽烟,有模有样地学着大汉当初的样子。 ”哟,大汉啊,您这是闹哪样啊?这咋滴下田了?“ 大汉摸了摸脸颊,笑了起来:”这不下不行啊,再有个十来天得立秋了,不下不行啊!“ 众人便乐呵呵地哄笑起来。 有些好事的继续说:”哎呀大汉,你这尊贵的,给点钱,我们帮你嘛。这打禾不如回去喝茶呢!“ ”唉,大汉穷啊,大汉没钱啊!唉,哪像你住红瓦房呐。“大汉一边用镰刀割着水稻,一边回着话儿。 众人说说道道一会儿,慢悠悠地去了善财的田里。 大汉割了几把水稻,放在覆斗上甩完之后,看着眼前这片清脆带着金黄稻谷的田野,感觉有点累了,跳上田坎,坐在上面抽起烟来,寻思琢磨着开始发呆。 中午过了,大汉半亩田地都没有弄完。 这个时候乡里乡亲帮着善财打禾的人开始回家吃饭去了,路过大汉的田坎,一个个都很无语,互相看了看,摇着头走了。 有点便说:”大汉啊,别打了,回去吃饭去吧。“ 大汉琢磨着是个道理,提着两只鞋子,光着沾满泥巴的脚丫子,踩着地上便跟了上去,温凉温凉的土地像极了玉石,很是舒服。 众人这个无语啊!有些妇人更是觉得,碰上了这个懒惰大汉,却是哭了依依妹子依依妹子啊,依依妹子多贤惠,多漂亮啊,怎么就嫁给了懒大汉呢?依依妹子啊! 大汉去得溪里,洗了双脚,坐在石头上晾干之后,才穿着些回家去了。 章节目录 第23章:花花草草能说话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气特别地凉,一阵风吹在窗户的薄膜纸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个时候,小灰已经不在出去,整天陪着小牛卷缩在床上,也不出去,时而睡觉,时而清醒,最奇怪的是这家伙竟然跟小牛同睡同醒,老是逗得小牛不吵不闹,整天研究着眼前的怪东西。有些时候,小牛跟小灰可以对视一个小时,谁也不动。 大汉披了件卫衣,走出去一看,他那婆娘正坐在走廊上发愁呢,青色的小草上凝结着露珠,却是提前了凉天。 “这霜还真给提前了呢。”大汉喃喃自语,摸了摸小草,可不,隆田的水稻还没收割呢。 吴依依哼了一声,说:“看你还偷懒,看你今年吃什么,到时候饿着你,就我和小牛吃饭。” 大汉咧嘴便笑,说:“嗯是的,这得想个办法了。” 吃过了早饭,大汉便优哉游哉地度过去了隆田,站在田坎上,一目望着那三亩良田,估摸着五六天就得降霜,一个人却是弄不完了。一堆人走了过来,一个个拿着扁担和镰刀,领头的人正是善财,一脸的苦瓜,身后的乡里乡亲看见田坎上的大汉,一个个却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大汉啊,这老天不长眼啊,今年你怕是要饿肚子了吧?” “就是啊,要我啊,在回去喝点小茶,听听儿小曲,人生才舒服呢!” 也有人调侃着:”大汉啊,要不你开点工钱?咱们就帮你收割完算了!三亩地嘛,人多了,一天一亩,三天就完了。“ 善财听了还真怕大汉发疯,连忙说:”行了,你们就别逗大汉,快帮我干活吧,能挽回多少是多少。“ 众人这才快步跟着善财走了。 ”有点难度啊。“大汉摸了一根水稻,想了想,干脆把镰刀给丢在了田坎上,咬着一根草儿,回家去了。 响午的时候,善财领着大伙们吃饭去了,原本还打算叫上大汉,谁知道田里没有看见,那早上的样子还是早上的样子,显然大汉是什么活也没有去干。 ”这个大汉!“善财连连摇头,真的是火烧眉毛都不急的,一时间反而有点羡慕大汉这份豁达了,这两天可是把他整得吃不好睡不着呢。 牛富贵捡起大汉的镰刀,支支吾吾说着话儿,旁人太多,却是害臊得说不清了。 对于这单身汉的习性,别人也都清楚,哄笑起来,说:”你是不是说镰刀都生锈呢!“ ”嗯嗯!“富贵连连点头,一副知我者莫过老乡也的样子。 众人哈哈大笑。 善财也被牛富贵这傻样逗弄笑了,摇摇头,领先走了。 大汉在这个时候则拿着一把柴刀,钻进山里,像那青山去了。既然老天不作美,那就请精怪们帮点忙来。 章节目录 第24章:羊肠大洞蟹小将 山涧的大石头上,大汉抽了一会儿旱烟,然后找来一根细小的竹子,削成了一个口哨,像那水里丢了一块大石头,吹起曲子来。这是一首蛐蛐儿叫,蛐蛐儿睡,蛐蛐宝宝生娃娃的曲子,优美至极,充满了童趣。 蛇小将游了出来,说:“你这曲子也太难听了。” 大汉却不管它,吹完之后,对它招了招手,说:“小蛇蛇啊,这天气突然就要转凉了,我那水稻都没收的,你是不是有法力啊?帮我收谷子去?” “你让我吃兔子还成,让我去收谷子?那还不把你家的稻谷给整没了?”蛇小将歪着脖子,连连摇头。 大汉说:“你就没有法力?吹口气那些谷子就全都收走了?” “你是神话小说看多了吧?”蛇小将无语,咧着嘴说:“我要有神通还不把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大汉瞪了它一眼:“那你有什么用?” “嗯”蛇小将想了想,吐了吐舌头说:“好像没什么用。” “你是逗我?你一个妖精就只会说两句人话?”大汉无奈了。 蛇小将说:“对啊,还有,我不是妖精,你到底懂不懂妖精啊?” “那你说说什么才是妖精?” ”妖精呢我也说不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干嘛的。“ 大汉:”你是干嘛的?“ “你们人类想着发财发财,我就想着变成人啊。” 大汉错愕不已:“感情你还没老子厉害?” “可以这么说吧,除了一些上天本来赐予的能力,我也就是学着你们说说话,最好能长出一个脑袋,然后是手,接着是脚,最后才是身体呢。”蛇小将缩了缩身子,很是委屈的样子。 大汉翻了个白眼,说:“这么说,你修炼成人的模样了就跟人一样?法力都没有?” “对啊,谁告诉你可以有法力的?那都是神话小说好吧?我们很苦的,是苦修,不是什么妖姬,我还是一条乖蛇。” 大汉抓了抓脑门,瞪了它一眼:“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帮我想办法收谷子,以后饿死老子了,你就给我去抓兔子,让我拿去卖钱。” “这兔子都贼溜贼溜的,我怎么抓得住啊。” “那你天天吃什么长这么肥啊!” 蛇小将更委屈了,说:“你们不是把死猪死羊地丢溪里么,我就吃它们长肥的。” “受不了你,你太恶心了。” “不,我才不恶心,那些丢的人才恶心,我不吃死猪死羊,这条小溪就不干净了。” 大汉想想也是,叹息一声,完了,今年得挨饿了,随即盐巴盐巴地抽起烟来,一副可怜的样子。原本以为这蛇小将有法力的,没想到就垃圾货色,还是像自己看齐的家伙。 “感情你跑出来就是跟我说话的?” 蛇小将点了点头,说:“对啊,我普通话不怎么好,反正你知道蟹小将都没让人去抓它,肯定也不会叫人抓我,我觉得你也挺善良的,所以才出来跟你玩的,顺便学点普通话。啊!对了,我帮不了你,说不定蟹小将可以帮你呢。” “你都帮不了,它能干嘛啊?难道它有法力?而且我都找不着它。”大汉本想纠正一下自己的是土话,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不会收谷子,那是我没手没脚啊,蟹小将就不一样了,它可是有大螯的,把你那水稻轻轻一摸,说不定就可以了。”蛇小将兴奋起来,感觉自己还是有点用的。 “是剪,不是摸。剪!jian”大汉纠正起来。 “噢箭。” “剪,剪刀的剪。” “噢剪。” 大汉满意地点点头,说:“那我找不到蟹小将啊,它在水库?那水库龙王不是也在么?” “嘿嘿嘿,它骗你呢,就它也敢回水库?它肯定躲在隆田支流那个大洞里面,或者沉在水底装石头,你去把它的大洞堵住,它就得出来了。”蛇小将坏笑起来。 大汉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大头,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够哥们,那我先走了噢,回头请你吃兔子。” “真的啊?呜呜,我好久没吃兔子了。”蛇小将感动极了。 大汉才懒得理它,继续优哉游哉地回家去了。 蛇小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嘀咕起来:“我不是哥们啊,我要变成女生的啊,是女生啊,不是女人的,那种亭亭玉立,长发飘飘,有股清香的女生,很纯很纯的那种的。” 蛇神经 章节目录 第25章:油炸花生配烧酒 那么多的腐朽,那么多的沉沦。大汉静静地站在隆田的水稻旁,看着眼前金黄色的稻谷,捏了一颗把玩起来。灰蒙蒙的天空时不时透过一丝阳光,这个阴天,有了些凉意。 到得傍晚时分,阴云收去,天边晚霞,一片嫣红。大汉坐在田坎上,噘着青草的细嫩根部,看着远山上绚丽多彩的晚霞,一排大雁横飞而过,嘎嘎叫着,颇有些寒鸦数只,远山云雾,看尽浮生之感。 善财领着富贵回家吃饭,其他的乡亲们早就走了,只有他们两个挨到了日落西山,黄昏回家。 大汉看着他们从远处走来,到了近处,抽着旱烟,喊着:“善财老哥,你那稻谷怎么样了啊?” “唉,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善财看了眼大汉那依旧没有动过的田地,又说:“到我家吃饭去吧。” “那感情好啊。” 大汉跟着善财去了他家,站在门前的水泥地上蹲着吃饭,远处就是隆田的宽阔,还有刘家村子,当真是万家灯火,只有一人。 善财拉着大汉进去喝酒,叫他的婆娘整了一碗花生,拿了两罐自己酿制的烧酒,让并不喝酒的富贵也竖着大拇指连连叫好。善财有点心事,十几亩田地赶来赶去,还是剩下了三亩来不及去收,拿着酒便咕噜噜猛喝,不一会儿就和大汉喝得东倒西歪,两人挽着胳膊撒尿去了。 富贵也有些晕了,跟在他们后面,哼着茉莉花开呀开 屋后的冷风一吹,此时天色已黑,善财醒了几分酒意,大醉之后却是趴在地上痛哭起来,那个撕心裂肺,好不伤心呐。 大汉抖了抖裤子,拽着善财结结巴巴地说:“老哥你哭甚?” 被拽了起来的善财软得像泥土,扑在木房子的隔板上,呜呜一会,才说:“老哥我苦啊,还有三亩地没收完啊!今年不仅赚不到钱,还要亏几万,我愁啊,小孩害了病,不行啊!“ 大汉拍了拍胸口,忍不住胃里的翻腾,早了个高坡,蹲在凉风中吐了起来,眼睛儿金星乱跳,只怪善财喝得猛。 富贵默默地站在他的后面,老实巴交地拍他的后背,吧啦吧啦地说:”少喝,少喝。“ 大汉吐得舒服了之后,这才冲过去拽着善财说:”我说老哥你像个娘们,不就三亩地吗?我还有三亩地呢。“ ”呜!“善财推了把大汉,说:”你无病无灾,我还有孩子要钱治病,要钱治病呢!“ 富贵过来扯着他们说:”少说,少说。“ 大汉没有住嘴,反而说:”生死有命,死便死了,有甚稀奇?“ 善财却是不哭了,呆愣地看着大汉,随即对着大汉就是一拳,两个人扭成了一团,你一拳,我一拳,打得飘忽不定,但也结实。 ”你个没良心的,吃我酒,喝我肉,还要咒我女儿死。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懒汉!” “懦夫,看拳,看拳,我有十万天兵天将,你那破田,烂谷子,每人摘一粒都能收完了,俗人,臭铜,烂铁,看拳,看这拳。” 富贵在旁边扯着,说:”少打,少打。“ “你个疯大汉,让你疯,我让你疯。” “你个懦夫,我让你哭,哭个够。” “疯大汉,我捏死你,捏死你个疯大汉。” “捏,你个流氓,继续捏,往这捏,打死你个臭铜,只会要钱,钱钱钱,我砸你一脸。” 富贵终于把他们拉开了,说:“大汉你快走,快走。“ ”俗人,你们这群俗人。“大汉晃悠悠地走了,一左一右,还回头指着善财骂:”懦夫,看老子请来十万天兵天将,收了你的谷,吃光你的粮,哭死你,哭死去吧。“ “你去,你去,你个疯大汉!疯子!” 善财看着大汉踉踉跄跄地走了,一时间摸着疼痛的脸怔怔出神,好端端地怎么就打架去了?一时间更加悲伤,趴在富贵的肩膀上就大哭起来。 月亮她的娘,洒了满地凉。 富贵拍着善财,只会说:”不哭,不哭。“ 这个时候善财那婆娘才听见了动静,不知道咋了,扶着善财回去休息,不小心碰着了富贵的手,反而被富贵捏了捏,吓得她瞪了眼富贵,只看得富贵缩着脑袋,夹着屁股回家去了。 章节目录 第26章:可爱小牛肉嘟嘟 大汉到家之后,搂着小牛赖在床上就睡了。他那婆娘打了一盆热水,给他擦了擦脸,像服侍小牛一样,还给擦了脚,却也贤惠。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大汉才被小牛给一脚踹醒了过来,无聊的小牛趴在他的肚子上,嫩嘟嘟的双脚一蹬一蹬,时不时会脱了轨迹,一脚踹在大汉的牛鼻子上。 “哎哟,混账儿子,往哪摸呢。”大汉搂着小牛,藏进怀里,翻个身子,继续睡了。 小牛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感觉前面摸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于是皱着小眉寻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也搞不明白,只好揪着大汉的耳朵,想让这个懒汉快点起床。哪知道大汉哼哼唧唧,很是享受的样子,小牛恼了,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嘿呀的,没想到这大汉没有丁点儿动静,努了努嘴巴,睡得更加香了。小牛没辙,张了张口,挤了挤眼睛,又张了张口,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大汉猛地就睁开了眼睛,瞪着牛眼,亲了小牛一口,还哭又亲一口,再哭继续来一口,啵唧啵唧,亲得小牛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暖暖的阳光透着窗户洒满了屋子,吴依依围着个白色的围裙,偷偷摸摸用两双湿露露的手掌盖在了大汉的脸上,冷得大汉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瞪着牛眼皱着眉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吴依依说:“还睡,快起来吃饭。” “嗯”大汉伸了个懒腰,提着小牛的一只脚给挂在了脖子上,说:“咦,今天还出太阳了?” “呀!”吴依依心疼儿子,拍了大汉一掌,训道:“你把小牛弄伤了咋办!” 大汉拍了拍小牛肥嘟嘟的腿,站起身来,笑了起来:“我的宝贝儿子才没那么脆弱呢。” 小牛也在兴奋地叫着,还把大汉当成了马儿,身子一上一下地叫唤着,小手儿更是抽打着大汉的脑袋,让他快跑。 大汉坐在堂屋门槛上吃早饭的时候,吴依依便在他的身边说:“今天回阳,明天只怕会冷很多了,你那谷子不要了?” “嘿嘿,这不是在想办法么。”大汉心虚起来,大口大口吃完了饭,不等他那婆娘继续唠叨,将饭碗往地上一放,便说:“打禾去了。” 到了隆田,看着善财他们在田里忙活,大汉很是歉意,昨晚喝得多了,却是将善财打了一顿,也不好意思过去见面,拐了弯儿,从远处绕道去了隆田支流。 清澈的水哗啦啦流着,静悄悄的隆田支流,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大汉顺着溪流,经过富贵家的田地,一路向下,这才到了前面碰见蟹小将的水潭处。 看着那浅浅的水潭,除了一些灰褐色的石头之外,并没有看见什么大洞,想来蟹小将不是住在此地。找啊找啊,大汉将隆田支流逛了个遍,就是没发现什么大洞啊! 章节目录 第27章:一串葡萄要当娃 这个时候大汉想到了那块神化的石头,那里就有个贴着黄符的大洞。顺着田坎上去,走进洞去,只有一米来高,还得弓腰低头,省得撞破了脑袋。里面传来水流哗啦啦地溅水声,越是里走,石壁越窄,到了最后只能侧着身子,并且高度也只余下半米。 蟹小将可是有脑袋那么大小,估摸着钻不进去,但是侧耳去听,又能知道里面应该宽敞,咕噜噜的水声很是深沉。大汉看了看石壁,上面除了些青苔也没有什么虫子,便委屈地爬了进去。 出了石壁,真可谓壁走龙蛇疑无路,水色接天是去处。这里面鸟语花香,很大一片,怪石嶙峋,更有溪水直入而下,好似九天银河,汇聚成一汪潭水,一块脑袋大的石头便浮在上面。大汉的目光却是被几根石柱吸住了目光,只见那灰色的石柱上面挂满了青藤,上面正挂着一串葡萄,全部有拳头大小,闪烁着七彩宝光。 大汉吃惊不已,知道这一定是不可多得的仙宝,正想摘来吃上一颗,却听潭水响动,蟹小将冲了过来。 “大王大王,你不能吃啊。”蟹小将抱住大汉的脚踝,哭得眼泪婆娑。 大汉骂道:“混账,既然是葡萄,那就是拿来吃的。” 蟹小将说:“大王啊,这不是葡萄啊。” “胡说,分明就是葡萄。” 这时候却听得许多尖细的声音传了出来:“大王大王,我们真不是葡萄。” 大汉吃惊,瞪着那一串葡萄说:“是你们说话?” “是啊是啊,大王,我们是葡萄娃,不可以吃的。” 大汉眉头一皱,道:“总听说葫芦娃,什么时候还有葡萄娃了?” “大王啊,葫芦娃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就是葡萄娃啊。” 大汉摸着络腮胡子一想,用手肚子碰了碰它们,说:“你们这暖呼呼的,难道以后也能蹦出一个各有神通的人娃娃?” 葡萄们说:“不是的大王,我们是妖精,不是人娃娃。” “哦?蛇小将都说它不是妖精,为何你们却是妖精?” 葡萄们说:“大王啊,蛇小将修炼成人,我们可是修炼成妖啊。” “原来是妖精啊,那你们以后是什么样子?不会就是葡萄的样子吧?” 蟹小将爬到石壁上,吐出泡泡,说:“大王啊,它们自个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什么样子,不过肯定对你有用的,所以你不要吃它们了吧!” “胡说,妖精有法力,以后本大王就降不住了,这怎行?所以我要吃一颗试试。” 葡萄们哇哇大哭,说:“吃我一个就是吃我们一群。” 蟹小将说:“大王,你给它们吃点血,以后它们就都听你的了!” “真的?” “我蟹小将用蟹格担保。” 大汉狐疑地找了个尖锐的石头,割出点血来,给葡萄们吃了,那些七彩光芒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脑袋,搞得他晕乎乎地休息了很久。 看这情形应该不假,大汉摸了摸葡萄们,喜不自胜起来,看这葡萄那粗壮的根茎,却是琢磨着要嫁接一颗。 蟹小将怕怕地躲在角落,说:“大王,你找我干嘛啊?” “噢,你给我想个办法收谷子去。” 蟹小将听大汉详细说完,拍着胸脯道:“大王放心,晚上我就召集十万虾兵蟹将,一定帮你全部收割。” 大汉满意地拍了拍蟹小将的大螯,说:“那就麻烦你了,改日请你喝酒。” “不麻烦不麻烦,大王晚上一定要来看哦,我蟹小将可也是个将军呢。” “好好。” 大汉心情愉悦地下得山去,哼着个小曲,优哉游哉回家吃饭补觉去了,寻思着晚上要好好欣赏那些虾兵蟹将们收割的盛景! 章节目录 第28章:金色稻谷青色塔 晚风袭人,夜微凉,天边月圆方堪折,大汉走在田坎旁,看着流水哗啦啦地流,一会儿湍急,一会儿平缓,在那水上灰蒙蒙一片。 蟹小将站在一处高地,叽里呱啦不知道讲些什么,便见溪水中蹦出来一只只螃蟹。它们顺着弯曲的小道,从石阶上重重叠叠,爬上了田坎,密密麻麻,毫无边际。 大汉看得口水都流了,好多螃蟹啊,尤其是里面红彤彤的母螃蟹,那要是能吃上两个,可是美味。蟹小将招呼着数之不尽的螃蟹啊,虾米的。大汉在牛家村待了也有十几年了,愣是没有看见那么大的虾米,简直就是城里龙虾般的大小,两只螯又红又亮,一个个站在螃蟹的背甲上,拿手电筒一照,还能看见触须在凉风中飘摇起舞,好不微风。 蟹小将爬到大汉的脚跟前,两根火柴棍的眼睛转动起来,叫道:“大王大王,您看我这十万虾兵蟹将好不好?” “好,很好,一个个威风凛凛,都是将军的楷模。” 蟹小将得意起来,笑道:“大王啊,那我不就是大帅了?” “嗯嗯,是啊。你很不错,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蟹小将兴奋起来,跳着又对那些虾兵蟹将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密密麻麻的虾兵蟹将更加整齐,在狭窄的田坎上排成了三列,全都横着身子,颇有阵仗地向大汉的田地里漫步而去。一个个气泡从它们的嘴里吐了出来,周围响起莎啦啦轰轰轰的声音,非常的怪异,就像雷雨击打着地面,又是震撼又是伤感。 大汉蹲下身子,拍了拍不能自已的蟹小将,说:“你在跟它们说什么呢?” 蟹小将赶紧恭敬起来,收起腿脚,摆着大螯说:“大王,我说兄弟们排好队伍给我冲,冲啊。” 大汉忍不住看了看那些慢悠悠地虾兵蟹将,点头道:“好样的,很快的手脚。” 十万天兵天将下了大汉的三亩良田,直接弄得水稻飘摇,好似要睡在那些水田里面。 这时候有二十来个虾兵蟹将赶着两只青蛙跑了过来,然后就见蟹小将规规矩矩站在大汉的眼前道:”报告大王,我们抓到敌军的两个探子。“ 大汉看了看那两个绿皮青蛙,还很稚嫩,便说:“好,本大王今儿高兴,你们把它丢溪里去。” 蟹小将没有二话,让那二十几个虾兵蟹将抬着两只青蛙扔进了溪里。 “大王,小的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动手了吗?” 大汉用手电筒的光束照了照,点点头,将衬衣解开,露出有些肌肉的身板,说:“好,给我风,掀起我的衣角。” 蟹小将跟一百来个‘亲卫兵’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去哪找风,它们可都是正经的良好动物啊。 这时候还是蟹小将硬着头皮跑到大汉的面前说:“禀告大王,我们找不到风。” “混账,你们这些个笨蛋,不会用嘴吹吗?” 蟹小将会意,赶忙叫上来一千只虾兵蟹将,堆积成山,对着大汉狂吹起来。 大汉惬意起来,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做大帅的招牌动作,道:“风来。” 呼呼呼一阵阵风吹来,掀得大汉的衣角哗啦啦地飘动起来,倒立着满头黑发,拿手电筒照着三亩良田处,说:“听我号令,从左到右,一排排收割。” 蟹小将爬在蟹山顶部,叽里呱啦一顿乱吼。 大汉将手一方,顿时,随着光束晃荡过去,只见一束束水稻缓缓倒下,全部被虾兵蟹将们扛在身上,唧唧叫着,好像扛着根大树。 “大王,水稻收割完毕,请指示。” 大汉用手电筒照了照,看着那一片铺倒的金黄正在轻轻地晃动,确实没有一株跳进水里,满意地点点头:“好,全部给我整齐地放在那颗大树的下面。” 不远处拿来休息的坪地却也不错,足够宽敞,让虾兵蟹将们放好之后,大汉又招呼着它们去了善财的田地,用同样的办法收割完毕,堆积在善财的田坎上面。最后用手电筒检查了一遍,大汉满意极了。 蟹小将道:“大王,全部搞定了,还有事不?” 大汉坐在树跺上,用那不长不短的烟斗抽着旱烟,关了手电筒的光束,说:“老蟹啊,让弟兄们散了吧。” “噢,噢,好好。”蟹小将让众虾兵蟹将散去,爬到大汉的脚跟前,怯怯道:”大王,我可以走了吗?“ “还早,急什么啊,坐会,看看星星。”大汉眯着眼睛,吸了口烟。 蟹小将不敢多话,移动在大汉的旁边,坐下,安静地吐着泡泡,不吵不闹。 大汉吸了一会烟,说:“老蟹啊,我大汉活了半辈子,今天才最威风啊。” “大王,您是不想威风,不然凭借大王的本事,这天下哪儿去不得?何必窝在小小的牛家村陪我们玩耍啊?”蟹小将弱弱地说。 大汉一怔,道:“我有这么厉害?” “嗯嗯,大王在我心中就是最厉害的。” “我去,你好肉麻。”大汉将它抓了过来,将烟斗对准了蟹小将,说:“来,吸一口。” “不,我是好螃蟹,不学坏。” “来,就一口。” “不,坚决不,最多两口。“ ”那那,你说的,吸两口。“ 蟹小将只好吸了两口,随后浑身上下晃荡起来,晃悠悠像喝醉了酒,起起伏伏地回洞去了。 大汉哈哈大笑,眼泪都掉了下来,回家的路上也控制不住,到了家蒙头便睡,也不管刷洗。他那婆娘无奈地摇头,找来毛巾,只好给他洗脸抹脚。 小牛突地哭了,吴依依过去哄他,也不见好,一直哭个不停。吴依依便去扯醒大汉,只见大汉睡得跟猪猡似的,就是不醒。她用手摸在大汉的脸上,突然感觉冰冷无比,探了探鼻息,竟然没了动静,忙去听他的胸口,静悄悄地哪有声音? ”啊,大汉啊!大汉,你这是怎么了啊?“吴依依急了,哭得眼泪婆娑。 大汉兀自说:”哭甚?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吴依依一怔,瞪着大汉说:”大汉啊,你没死?“ ”去,快点睡吧,我乃贪狼星君转世,怎得那般好死。“大汉说着一把拉过小牛,用他的络腮胡子去蹭小牛,立刻逗弄得小牛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吴依依苦笑两下,担忧地摸了摸裤腿,端着洗脚水走出了屋子,倒在星辉满地的屋前坪地,摇了摇头,大汉这是疯了! 章节目录 第29章:心存疯魔奔富贵 天边的启明星还没消失,清晨的雾气有些儿浓厚,这善财啊,越是临近日子就越是睡不着了,早早地爬了起来,坐在屋前愁眉苦脸地等着日出。富贵早早地顺着土坡走了上去,看着善财,一脸的乐呵般傻笑的样子,博得了善财苦涩的几缕笑容。 善财说:“富贵啊,早啊。” “哎,善财啊,早饭还没好呢?”富贵是个单身,也不像其他的乡里乡亲,早早地过来混个早饭,也好提前帮忙,见善财摇头,便说:“那我先去你田里给你收割去。” “这早的,你看这雾,都是露水,算了吧,吃了早饭再去,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善财这么说着,心里却巴不得富贵快去快去。 富贵老实巴交地拿起了木房子角落下的镰刀,说:“是一把多一把,反正我闲着没事。” 看着富贵乐呵呵地消失在白雾之中,善财这个心啊,愁叻,要是这牛家村多些富贵这般勤劳的人该多好啊!尤其是那大汉,家里也就三亩田地,七天干完的事情愣是干了半个多月,干了半个多月就算了,还愣是没干完!想到这混账,善财要摸摸脸颊的伤,这疯子真够狠的,出手还重,疼得他几天没有吃好一口饭。 大汉翻了个身,亲了旁边的乖崽崽一口,捏着小牛的小脸蛋说:“小宝贝儿,今天想去哪里玩呀?” 小牛不去理他,好像有点烦他,嘟噜噜吐出一些口水,怪里怪气叫喊着翻过身去,碍于他那臃肿的衣服,愣是小腿儿一跳一跳,扭成了麻花,就是没有翻过身子。 大汉将小牛的屁股拍了一巴掌,帮着他转过身子,抹去脸上的口水,嘻嘻笑着,又去摸小牛裤裆里的小丁丁,好流氓好流氓。小牛便抖擞着身子,咿呀叫着,蹦蹦跳跳,用手打他。 大汉将小牛给扔到肩膀上去,乐呵呵笑着:“走咯,咱们撒尿去咯。” 没走几部,脖子上一热,大汉的眼睛便忍不住翻了翻,将小牛扒拉下来,抱着他的胳肢窝,脸面对脸面,唬起脸来,说:”你个小混蛋,又在我头上撒尿。“ 小牛便笑,感觉腾空飞起,好不刺激。大汉凑过嘴去便在那红扑扑的小脸上咬了一口,疼得小牛不在笑了,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才张开嘴,挤着眼睛,挤着挤着就哇哇大哭起来。 大汉浑身湿淋淋的,捂住小牛的小嘴,压低声音说:”嘘,你看,那是什么?“ 小牛一愣,顺着手指看了过去,除了窗户纸,什么都没有发现。大汉神叨叨地抱着他,像个侦探,指着门口,一会儿跑,一会儿蹲下寻找着什么,还说:”看,那是什么?哪去了?哪去了?“ 小牛惶恐,两只手摸着大汉的胸口,脑袋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同样用带着泪花的眼睛去寻找着什么,却也不再哭了。大汉被他那萌样弄得哈哈大笑,跑去厨房,对他那婆娘说:”喏,你宝贝儿子又在我头上撒尿了,你还是快给她换尿布吧。“ 这个时候富贵顺着田坎走啊走,经过大汉的三亩良田,还没反应过来,走着走着突地发现不对了。他愣是站在田坎上,望着光秃秃的水田,发傻了。 ”这、这鬼打墙?“富贵柔柔眼睛,在去看时,不对啊,真没了,随即嘀咕起来:”昨天还在的啊,怎么没了?“ 他开始四处张望,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大树底下堆着小山似的稻谷,金黄一地。富贵百思不得其解,一步三回头,嘀嘀咕咕向着善财的水田去了,到得田坎上,又见密密麻麻的稻谷堆满了田坎,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吸口气,撒腿就跑,镰刀也给随手丢在了田里,只恨老娘没给他多生四个蹄子。 善财正在漱口,嘎拉嘎啦,满嘴的泡泡,便见富贵着魔似地冲了回来,对着他是又拍又捶,歇斯底里地大叫:”没了!全没了!“ ”咳咳!“善财没有少吃刷牙水,喝了一口水喷了出来,惹红了脸骂道:“你要掐死我啊?什么没了?疯了一样!” 富贵这才收手,平复着起伏的胸膛说:“没了,水稻都没了。” 善财吓得不轻,连忙跑去树底下,摘了一片叶子,摸了摸,没起霜啊! ”不是,我说没得收了。“富贵叫着。 善财问:”啥子没得收了?“ ”那那,水稻都被收完了,堆在田坎上。“ 善财一愣,随即拉着富贵,盯着他看来看去,说:”富贵啊,你疯了?“ ”哎呀,走,走。“富贵拉着善财就走。 善财被他揣得拖鞋都掉了,光着一只脚喊着:”我的鞋,鞋!“ ”别管了。“富贵才不管他,使命拖着他就往田里跑。 大汉吃了早饭,赶着鸭子出门去了,小黑在后面摇着尾巴,舔着舌头,蹦蹦跳跳,很是兴奋的样子,大概是秋天要到了,对于没有毛孔的家伙却也幸福。 红丹丹的太阳升了起来,驱散了大雾,算是临近秋季最美的朝阳。 章节目录 第30章:心口不一牛震天 大汉正在门槛上无聊地坐着,手里拿着个卷成了饼干似的小灰,这家伙被冷风一吹,那黑灰色的鳞片竟然可以倒立起来,使得花纹更显深沉。小灰心中烦躁,张嘴就咬了大汉一口,闭着眼睛全是甩着尾巴,明明不是响尾蛇,竟然可以发出响尾蛇一样的声音,大汉被吓得不轻啊,看那假牙,本来洁白的牙套都变得漆黑。 “卧槽,好深的毒啊。”大汉吓得抖手,将小灰丢在了地上,这还没到冬天呢,小灰就开始犯困,每天早上扰痒的工具都没了,心情烦闷之下,也不管小灰的死活,背着双手看着日出。 这时候善财领着富贵来了,提着大袋小袋,一看就是酒啊,烟的。 “哎呀,大汉啊,大汉,我的兄啊!”善财挤着脸,说不出的深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汉对他干了点什么。 大汉扭头笑道:“噢,善财哥啊,你这也太脆弱了,打了一拳头怎么还没好啊?” 善财扑在大汉的怀里就呜呜地哭,那个撕心裂肺啊,那个感天动地啊。富贵站在角落,提着东西在那傻笑,看着大汉的眼神里面早已多了些惧怕的意味。 两个大男人抱个鬼啊?大汉浑身全是鸡皮疙瘩,将善财扒开,说:“哭甚?你咋跟个娘们似的。” “呜呜,哥哥苦啊,要不是你,我就完全没希望了。”善财咧嘴笑着,用大手揩了眼泪,拉着大汉的手就说:”来,兄弟,过来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大汉腻歪,这是想搞基,甩开了手臂,说:”不是,善财哥,前面我才把你打了一顿,你不还说老死不相往来吗?以后叫我大汉就不姓牛吗?“ ”哎哟,那都是啥子事嘛。“善财一愣之后反应过来,气道:”老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打得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大汉一脸笑嘻嘻地拍了拍善财,说:”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这时候有个老头,满头白发苍苍,杵着个破竹竿做的拐杖,猛地从大汉家的厨房走道拐了出来,说:”牛大汉,你这说谁是孺子呢?“ 大汉闻言看去,脸就绿了,赶忙赔笑,连忙说:”啊,七公啊,你你怎么在我家厨房后面啊?“ 老头杵着拐杖,蹒跚着走到大汉面前,瞪了个眼睛,哼道:”你七公我上来看看日头不行?“ 大汉也好,善财也罢,就连富贵,三个人都像小鸡啄米般,谄媚地连连点头,说:”行的,行的。“ 老头瞟了瞟大汉,说:”你刚说谁孺子?“ ”啊?说谁孺子?“大汉看了看善财,连忙指着自己说:”我给善财哥说我是牛犊子啊,没说孺子啊!“ ”牛犊子?“老头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杵着拐杖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起来:”牛犊子好,牛犊子最好,看来是老了,腿脚不利索,这耳朵也背了“ 善财忙说:”七叔慢走,慢点走噢,小心着。“ ”嗯。“老头经过富贵的时候,见富贵低着脑袋,便说:”抬起头来。“ 富贵抖了抖身子,笑得跟鬼似的抬起头来,咧着黄牙说:”七七叔。“ ”噢,是你这混账啊,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讨媳妇?“ 富贵的脸都红了,结结巴巴道:”媳媳妇都去峨眉当尼姑了。“ ”又是峨眉派干的好事。“七公杵着拐杖也不走了,寻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看了看富贵,说:”你这红红绿绿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富贵连忙说:”这善财送大汉的。“ ”噢?拿来我看看。“七公摸了摸酒,又摸了摸烟,那双粗糙的手终于忍不住还给了富贵,连说:”好,好,很好。“ 善财和大汉又被他叫到了跟前,也不见这老头说什么正经事,也不走,就在那叨叨絮絮,说什么,今儿啊,天气好啊,明儿啊去地里挖红薯好啊,前天去花嫂那吃饭合胃口啊。 善财无奈了,拿出酒来,往七公怀里塞去,说:“七叔啊,天冷了,喝点酒御寒,这是好酒,好酒。” “这大汉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你的?不行不行。”老头嘴里说着,接过那酒,连忙说:“真的不行,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我又不教你功夫,不行不行。”说着已经夹在了咯吱窝的下面。 善财笑成了苦瓜似的,还做出不能拿回来的样子,两只手聚在胸前:”那不行,这可是孝敬七叔的,你可不能不要。“ ”啊,这样啊,好吧,那我就勉强收下了。“老头满意地笑了起来,又站在那里跟他们三人唠嗑起来,一会儿,唔,今天的白云很白啊,秋天要来了,好天气的时候要记得晒秋呢,翻翻谷子,辣椒啊 善财跟大汉相似一眼,大汉的眸子里面全是暗示和允许。 善财这才无奈地把烟给拿了出来,恭敬地塞给老头,笑道:”啊,差点忘了,七叔,你不是抽烟吗?这是好烟,好烟。“ ”哎,你看你们,我这做长辈的怎么可以要你们的东西?“老头接过烟来,骂道:”这种东西以后就不要送了,吸烟有害健康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恨不得我老头子早死么?“ ”是是是。“善财小鸡啄米般:”七叔身子骨硬朗,活两百岁都不是问题,听说清朝有个人长寿,活了一百六十多岁,七叔可以活两百。“ ”嗯“老头慢悠悠地走了,背影说不出的萧条和佝偻。 三人无话,尽在不言之中,相视苦笑。 章节目录 第31章:刘家村中黑娃子 善财心喜,忙着收谷子去了,不仅将自家的谷子给收拾了干净,还将大汉的谷子也给整了出来。那一束束青色的水稻禾堆积在大汉的田地,码放成了一座青色的小塔,等得秋风一吹,成了荒草,这种水稻草可是最好的铺装,丢在猪圈啊,牛栏的,再好不过。 覆斗筐里面满满的一筐谷子,善财拿着香烟给乡里乡亲地每人一根,忙完了这遭,今年的大劫也算晃荡得过眼。 “哎,善财,你家这谷子怎么收得这么快?几亩地一个晚上就没了?”乡里乡亲聚在一起抽起烟来,很是不解。 善财这几天忙着,也没仔细去问大汉,只是说:“也不知道大汉用了什么办法,他说请了十万天兵天将下凡给弄的。” “不是你帮大汉?是大汉帮你呐?”乡里乡亲的感觉不可思议了。 善财拿毛巾擦了擦脸颊的汗水,咧嘴笑着:“可不是嘛,前两天才跟他打了一架,骂我没出息,说是要去请十万天兵天将收谷子,第二天早上就没了。” “真的假的啊?这么邪乎?” “你这废话,那肯定是假的啊,真能请天兵天将大汉还在牛家村?房子都修不起?更何况收个谷子要十万天兵天将?他那疯话你们也信。“ ”那你给说说,你怎么一晚上收六亩地?“ ”那我哪知道,大汉这游手好闲的,每天就会玩,指不定跟刘家村那黑娃子玩得好呢?人家黑娃子叫上一百来个小娃娃,那还不是一个晚上的事情?” “你说得好笑,黑娃子没事帮大汉干嘛?不要花钱的?” 善财无奈地笑了起来,说:”好了好了,快干活吧,管他呢,回头啊,我好好去问问。“ 众人忙完,刚好中午,这几天的天气却也不错,暖阳东升,无限风光。善财叫了几个乡里乡亲,每人用扁担箩筐担着两箩筐谷子,顺着台阶慢悠悠地去了大汉的家里。 正是中午,大汉坐在门槛上抽烟,也没啥事干,前面摆着个桌子,泡着一杯茶,小牛站在他的怀里,小手捏着他的一只大耳朵,哼唧哼唧一会儿把脑袋藏在大汉的左肩膀上,一会儿又给藏在右肩膀上,来来回回,整得大汉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两下,这娃儿便吐了大汉一耳朵的口水。 嘎吱嘎吱的扁担声中,大汉便看着善财带着几个乡里乡亲的挑着谷子过来,连忙起身,将那桌子挪开,说:”哎呀,辛苦辛苦,就放堂屋吧,里头挪。“ 善财放好了谷子,当先出来,挽起衣服露出肚子插着脸颊上的汗水,说:”还是你会享受哦,打个禾不带动,谷子都来了,三覆斗,十八担,你给看看对不对?老哥我没藏你的吧?“ ”那管这么多,够吃就行。“大汉向厨房喊着:“婆娘啊,拿几个碗来。” 其实吴依依早就来了,端着几个大碗,给撂在圆圆的木桩子上,也不多话,对他们笑了笑就回厨房做饭去了。 善财几个人看着大汉那婆娘,眼睛里那个羡慕啊,都在心里嘀咕着:大汉这懒鬼,咋就能娶到这么勤劳贤惠的老婆呢?要是我家那婆娘看我这么懒,早就是几拖鞋了! 大汉从屋里拿来水壶,给他们倒茶,一个一个,满满当当。 “我这茶也喝出点门道了,今天你们有福气啊,这绿茶那可是清晨五点的,口味最佳,而且用的院子那口老井泡的。”大汉说着他们:“你们怎么这么没品味啊?当是喝水呢?我话还没说完就给喝完了!” 善财咧嘴一笑,擦了擦嘴角,将大碗放在树桩上,笑道:“这么大个碗,照你那样一小嘴,一小嘴,我们还不得喝明年去了。” 其他几人也呵叻呵叻地笑,还真没觉得这茶跟水有什么区别。 大汉只顾摇头,抖着怀里的小牛说:“你们不行,俗!太俗!还没我家小牛懂事。” 几人互相看了看,全都大笑起来。 善财却是拉着大汉说:“大汉啊,你就给哥说实话,你到底怎么弄的?怎么一晚上就全弄完了?” 章节目录 第32章:人言中邪命不休 风一凉,秋则徐。大汉扛着小牛,钻在菜园子里面捣鼓着辣椒,黄土上已经长满了草。这两日的天气挺好,中午还能见点阳光。前些日子善财他们一个劲地问,大汉本是要带他们去瞧瞧蟹小将,奈何走在路上,那几个乡里乡亲竟然说:”这好,要真有这种螃蟹精吃了长寿。“ 这还了得?大汉哈哈一笑,带着他们左走右转,爬了好几座高山,便摸着块巨石,说:”螃蟹精,还不快现出原形?“ 善财他们在那里捣鼓了很久,最后是不了了之,大汉打禾就一直成了个迷,颇为传奇,总说大汉是疯了,通了鬼怪。现在啊,乡里乡亲见着了大汉,一个个要么像富贵一样惧怕起来,要么就像善财一样尊敬起来。 大汉却也不管,一天到晚忙着菜园子的事情,今儿个采几把扁豆下菜,明儿个给辣椒锄草。在辣椒地里,一颗很大的枣子树上,大汉弄了个吊床,用渔网做的,平时本来是水库扑鱼用的,听说那里有着水库龙王,大汉是怎么也不敢去了。这一亩三分地,十里八乡的,估摸着山精妖怪都给那水库龙王的,这家伙的道行肯定高深,没得事情还是不要招惹才是美事。 小牛被大汉扔在枣子树下的吊床上,藏在渔网里面玩着枣子。那些青红青红的枣子可有半个鸡蛋那么大,小小的渔网却也不怕漏在了地上。小牛咿咿呀呀在那里啃枣子,牙儿不好,青红青红的枣子皮上只能留下几行牙印儿。大汉拿着锄头一边锄草,一边吹个口哨啥的,对着小牛逗弄逗弄,立马可以将原本无聊的小牛逗得嘻嘻哈哈。 大汉这老爹很不正经,摸了根辣椒,小小的红辣椒,牛眼睛四处看看,没发现吴依依的身影,便贼拉贼拉地跑去小牛的面前,放在小牛肉嘟嘟的手中,说:”乖乖,菜园三宝,老南瓜是一宝,嫩丝瓜是一宝,这红辣椒啊更不得了,你来试试。“ 也不知道小牛听懂没有,嘻嘻笑着,将红辣椒就塞进嘴里,咬住之后却又咬不断,于是像个猴子一样双手抱着,如同拔河般咬扯起来,红辣椒断了,害得他的小脑袋瓜子往后一翻,在渔网里打了个滚。大汉定睛去看,便发现小牛的脸绯红一片,一口垃圾全部吐了出来,顺着下巴掉在了垫在脖子上的白毛巾上。 小牛呼哧呼哧一会儿,小口越来越大,眼睛越发小了,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小的心灵却也知道上了大当。大汉哈哈笑着,将小牛抱在怀里,还来不及哄骗,脑袋就被小牛那嫩嘟嘟的手敲了几下。 ”哎哟哟,我家乖崽还打起老子来了。“大汉哄骗起来,发现不受用儿,难后又神秘兮兮地指着芭蕉叶子的后面,说:”咦,那是什么?“ 小牛却也受用,两只手不在捂着眼睛,眨巴着好奇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了过去,很是纯真。发现就是个破绿绿的芭蕉叶子,小牛立马又哭了起来。 大汉唬着脸说:”你这娃儿怎么这样啊?哪个像你们小毛孩子,哭鼻子还能按暂停的?“ 哪知道小牛今天估摸着是吃了大亏,这菜园子估计是玩腻了,任何大汉怎么哄骗,依旧哭得是梨花带雨,好不伤心呐,仰天哇哇大叫,都可以看见扁桃体在嘴底颤动。 大汉没辙,只得说:“好好好,你行你行,装得还真像,论哭戏我只服你,走走走,咱们去院子里转转,给你去找个娃娃亲,娃娃亲去。” 地上的黄泥沾满了大汉的双脚,他也不穿鞋子,直接光着个脚板,吹着口哨,将小牛挂在脖子上,两只手扶着小牛的脚,优哉游哉下山去了。 还别说,这一招挺管用,小牛虽然依旧在呜呜地哭,但是依旧小声了很多,不再是哇哇大哭,两只小手揪着大汉的头发,嘴巴里呜呜哭着,两颗眼珠子却东转西转,打量起四周的陌生花草。 青石板的阶梯一层层下去,经过路旁的一栋木房子的时候,上面哐当哐当估计在做饭,大汉哼着曲儿,木门便开了,从里面走出个带着头巾的阿婆,皮肉沧桑,佝偻着矮小的身体,正颤巍巍地端着一盆水往大汉身上给泼了下来。小牛和大汉就像洗了个澡,小牛懵了好久,等大汉跟那阿婆说了好几句话了,他才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大汉这个倒霉啊,忙搂着小牛哄。 阿婆支支吾吾地说:“大汉啊,你上来烤烤火,给娃娃换身衣服。” “七婆啊,我这都湿身了,还是回家换衣服了。” 阿婆却是不依,颤巍巍地顺着石阶走下来,拉着大汉就说:“娃娃不经冷,先去烤火,我用毛巾给娃娃擦身子。” 大汉也没得个经验啊,只好等着阿婆往屋里走。 红彤彤的灶火前面,里面烧着几根大柴,温度也高,大汉将小牛扒了个精光,这家伙竟然不去哭了,反而哈拉哈拉笑了起来,估计觉得好玩。 这个时候阿婆走过来,给小牛擦干了身子,突地拉着大汉说:“大汉,你中邪了啊!” 大汉当时就蒙了!顿时感觉那盆水很有水份,这是玩人的节奏啦? 章节目录 第33章:飙车玩命无花果 昏暗的屋子里,朱红色的烤火箱上,小牛钻在棉被里面爬来爬去,大汉也被阿婆从厨房拉了过来,让他坐在火箱上面,又是看舌头,又是看眼珠子。 阿婆没有大汉高,即便大汉坐在火箱上面,已然勾不住他的头,便说:“你把头低下来,我好好看看。” 大汉干脆不去坐了,蹲在了木地板上,昂着头,说:“七婆啊,说了我没中什么邪。” “你啊,你中邪了。”阿婆用那老树皮一样的手抱着大汉的脑袋,然后往手里吐了个唾沫,念念有词,就要拿口水往大汉的脸上盖。 大汉被吓得不轻啊,脑袋一仰,撞在了后头的火箱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起来,赶忙猫着脸躲了过去,说:“七婆啊,你要给我洗脸啊!” 阿婆另外一只手揣着他的衣服,说:“别动!” “啊,我的妈啊,我能不动吗?”大汉躲开,看着阿婆手里的口水,连连皱眉,说:“七婆啊,你饶了我吧,七公哪去了啊?” 阿婆也知道大汉是嫌弃她了,叹口气将手中的口水放在裤脚上摸了个干净,然后说:“你来,我给好好看看。” 大汉撇嘴,只得再次过去,乖乖地蹲在地上。阿婆抓着他的下巴,凹陷的嘴巴抿来抿去,翻弄着大汉的一只眼珠子,那眼珠本来就大,圆滚滚的,像牛眼睛一般无二,被弄来弄去更加大了。 眨巴了很久,大汉有点儿受不了呢,眼珠子开始四下儿乱转,时不时看看头顶挂满蜘蛛网的房梁,时不时又看看窗户外的蒙亮白光,睫毛也颤动了起来。 阿婆拍了下大汉的脑袋,说:“别动,就快看清了。“ 小牛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好奇地爬了过来,扯着大汉后脑勺的头发咿呀怪叫,玩得起劲,还不忘抽手来两巴掌。 ”啊,七婆,我想起来了,上次你去我家掉钱了,我每次忘记拿来了。“大汉苦着脸道:”我去给你拿来吧。“ 阿婆抽手就打了大汉那光膀子一下,说:”别拿我当你七公。“ 大汉没辙,只好瞪大了眼睛说:”那那,你看仔细了,快看快看,你看中邪没!“ 哪知道阿婆见他的眼睛瞪了起来,脸色哗地变了,啊啊鬼叫,同样瞪着眼睛,声音都嘶哑了,说:”蛇呃!“ 估摸着是一口气没上来,阿婆后退两步,脸上的老皮一片通红,浑浊的眼睛便好似死鱼眼睛,往上翻去,佝偻的瘦小身子也倒了下去。吓得大汉的心脏都跳了出来,赶忙搂着阿婆说:”七婆,你怎么了?七婆?“ 阿婆的身子抽了两下,没动静了,眼睛也闭了起来。 ”卧槽,不带这么玩人的啊!”大汉赶忙将阿婆放在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扯脚,害怕是抽了筋。 折腾了几下,大汉也是吓着了,用手摸了摸阿婆的鼻子,竟然没气了。这回他是真的慌了,将门打开,冲了出去,站在水泥修的平地上就对着家里吼,将他那婆娘叫了出来,只是喊:“七婆晕了,你下来把小牛抱回去。” 走回屋子,大汉看了看小牛,正被门外的凉风吹得躲在了被子里,还哇哇笑着,一点事儿都没有被放在心上。大汉又看床上,白色的纱帐下,阿婆穿着朴素维黑的衣服,窗外投射来的几缕阳光,却是有了些死气。大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牛都不去管了,抱着阿婆就下山去了。 密集的院子坐着些没事的乡亲,看着大汉火急火燎地抱着阿婆跑了过来,一个个就都凑了过来。 ”杨大娘这是怎么了?“ 大汉一边跑一边说:”突然晕了。“ ”那快送医院,我给你叫车去。“ 等得大汉跑到了公路上,富贵已经骑着烂烂的摩托车过来了,哒哒地停在大汉的前面,好像比他妈还着急,说:“七婶这噶啥子了?快上来。” 富贵那摩托车吧比较老款,后座就是个小小的木板,讲得好听是摩托车,其实吧比起初中娃儿的单车好不到拿去。大汉坐在上面,抱着阿婆就没处抓了,两只脚也踩不着踏板,左脚更是被排气管弄得滚烫滚烫,干脆把两只脚拖在地上弹琵琶去了。 村子里的路修了一段,还有一段来不及修,坑坑洼洼,富贵像个战士,也不说话,加大了油门只管轰轰地冲,一个大坑没注意,车子跳起来三尺高,摔得大汉落在地上,为了护着阿婆,整个屁股结结实实坐在地上,好一个秋菊花开,呜呼哀哉。 大汉忍痛将阿婆放在腿上,立马揉着屁股叫了起来:“哎哟哎哟,你这是开车啊?你是开命吧?” 富贵爬起来,估计也擦伤了皮肉,却是啥也不说,一屁股坐在车上,又说:“来,快上来。” 大汉揉着屁股看了看前面凹凸的黄泥巴土路,苦着脸说:“你还是快去街上让老刘来接我们吧。” 富贵想想也是,一脚油门,起起伏伏,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视野的拐角,突地烂摩托车又是一跳,嘎啦啦冒出黑烟来,估摸着是熄了油火,吓得富贵手忙脚乱,直接飙下了公路,冲下了水稻田里。 “卧槽!”那可是三米高啊!大汉咬着牙齿,将阿婆抱了起来,很没形象地撅着屁股向前走去,心里却是大骂起来:你个憨富贵,真是帮倒忙,人没救着,把老子屁股摔开花了,这就算了,自己也给摔田里去,这回不摔你的死啊! “哎哟“ 此时暖阳当空,西风无力,东风正起,却也是残花飘荡,流水凄凄啊! 章节目录 第34章:月明星稀南瓜羹 樟木树下,落叶飘黄,滚了一地,初秋的气息拂过了山岗,菜园已然萧条,梨花散尽,青藤枯萎,大汉站在枣子树下,看着眼前七个菜园至宝,黄橙橙的老南瓜,却是琢磨着摘下几个,剩下几个拿来留种,屋前的坪地过了隆冬,却也是可以着实建起座别院,那才舒畅。 大汉摘下五个,拿回屋里,挑挑拣拣,选了个最好的,对他那婆娘说:“依依啊,你给做成南瓜羹,放几颗红枣,拿保温盒装着,回头我去医院。噢,记得多做点。” 吴依依便高兴地说:“七婆好了?” “不知道啊。”一想到这事,大汉也头疼。 上次富贵摔下田地,还好运气不错,摩托车掉进了烂泥里,富贵却一头栽进了收割时候堆砌的草垛上,就是那种用稻草码成的青塔。大汉见他没事,只是摔了一身泥,便背着阿婆走去了街上,还好路上碰见了个刘家村的老乡,骑着三轮车儿,载着两人去了过桥街。 先是去乡里的卫生院看了下,那医生看了看,说是呛着痰了,一个劲地摇头,说是没得救了,不过拿着筷子用煤油戳了戳,阿婆却是咳嗽得醒了过来,高兴地大汉差点喊娘去了,结果没一下又晕了。医生说气儿是顺了,这人却是醒不来,当真怪事,让大汉带着去县城看看。 老刘开着三轮车拉着他们去了县城,在县医院,那么大个医院,拿仪器什么的诊了很久,就是查不出原因,怀疑是脑袋缺氧,导致神经受损,极度可能成为了传说中的植物人,还让大汉带去市里确诊一下。大汉没辙,只得将阿婆丢在了医院,让医生好好照料,于是回了村子,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牛震天。 这牛震天吧,杵着破竹子做的拐杖,叫道:“什么医院不医院的,洋医,这些个洋大夫,要看中医,中医啊!” 于是大汉带着牛震天去了县医院,将阿婆接了出来,转送了一个中医诊所,还别说,挺有缘,那医生就是两个月前买灵芝的老头。 南瓜羹非常地费时,外加是给老人吃的,需要文火七味,大汉那婆娘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才将南瓜仔剔除干净,这南瓜啊,是一宝,可是个好东西,不过呢,树有年轮,这南瓜有瓜龄。 吴依依曾听大汉说过,那嫩黄之中看得见青丝的地方便是嫩口之处,其刀工非常之讲究,颇有西班牙火腿片刀之法。半个南瓜放在砧板之上,吴依依却是犯了难,这南瓜怎么看也是杏黄一片啊!要说那青丝,去皮之后倒是看见一些。她也不去偷懒,勤勤快快,睁大了眼睛找那些显目的青丝,小心翼翼地片了几片。 初秋的天气已然有了些凉意,农村木多,本就生寒,外加是井水清洗,所以很凉,吴依依生了小牛,两个月不曾碰过冷水,这回儿却感觉手指发冷,僵硬之下连菜刀都拿不稳了。她那骨干的身材,垫着脚儿,一用力气,便可以看见锁骨也跳出了衣襟,很是卖力。 片南瓜非常之难,大汉从院子里回来,提着个大大的白色水壶,嘴里叼着不长不短的烟斗,优哉游哉,吸着旱烟,临近厨房,听着磕磕碰碰的刀声,便站在橱窗上望了进去。 屋外的阳光被阻挡下来,他那婆娘便看不见了,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蹙眉柔意,却叫道:“你挡住光了。” 大汉走进厨房,将水壶放在置办厨具的案板上,过去拍了拍他那婆娘,衔着烟斗,说:“来,我来。” “你来呀。”听他要来,他那婆娘便笑嘻嘻地站在一旁,双眼好似冒出了许多亮闪闪的星星,一副小崇拜的样子。 大汉操刀,拍了拍南瓜,几刀几刀,,嘴巴上衔着烟斗,一缕缕烟雾熏得他眯着眼睛,微微皱着个眉毛,手底下却也不慢,完了还会呜呜说着:“这瓜蒂三分之一苦涩,屁股三分之一太硬,纹路都是从瓜蒂顺着下去,先来二指宽,后头再看嘛,一般横竖交界就是最嫩的地方了。” “嗯嗯。”吴依依也听不懂,只知道看大汉片瓜去了。 一片片两指宽的南瓜切好之后,大汉这才认真地挑选了一些,放在砧板上,去案板选了把水果刀,说:“菜有纹理,刀有寸劲,重刀牛骨,轻刀片肉,片南瓜用这种水果刀就好了,一削一片。” 在大汉手里,不多时,砧板上便多了一堆薄如蝉翼的南瓜片,被橱窗外的几缕阳光照射得如梦似幻,晶莹剔透,好似瑰宝。放下刀来,大汉擦了擦手,这才有空去捏着烟斗想要去拍掉烟灰,吴依依早就忍不住了,抱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满脸的陶醉。 “我去,你好色。”大汉擦干脸上的口水,有点得意地捣鼓他的水壶去了。 吴依依哼了一声,却是拿着那些南瓜片儿看来看去,很是满意,回头还说:“大汉啊,你成天就会吃吃喝喝,要不我们去城里开个小餐馆啊?多赚点钱好吧?“ 大汉闭着一只眼儿,睁着一只眼儿,盯着水壶看来看去,还有个长勺子搅拌起来,说:”俗,本末倒置,人生百年,怎么开心怎么活,谁去做那金钱的奴隶?“ ”哼,你是不花钱,小牛可要花钱!“吴依依说:”我可不管,要是小牛长大没钱交学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汉却是扯开了话题,说:”咦,这富贵家的猪奶咋比黄牛奶还骚呢。“ 吴依依笑着的脸拉了下来,黑着脸道:”母猪的奶也能喝?“ 大汉听了哈哈大笑,说:“猪肉吃,猪奶为何就不能喝了?” 听他这么说,吴依依好奇地凑上前去,看着里面有些灰白的奶水,闻到了一股腥味,便说:“小牛又不是没奶喝,你弄这干嘛?你喝?” 大汉吧唧吧唧,在黄砖上敲了敲烟斗,说:“南瓜羹啊,我得好好调配调配,这南瓜甘甜,五行属土,要配腥咸之味才能好喝,在用红枣润色,等腥味可以化解解块的南瓜,所以嘛,应该更加的匀和。” 吴依依半信半疑,说:“你喝过?” “那不?我大汉什么没吃过?啥子没见过?”大汉搅拌了一会儿,向菜园去了,说:“我要去弄点大蒜和生姜来,你把南瓜片煮熟吧,待会我来弄。“ 要说世间谁人怪?只怕大汉无人陪。他那婆娘啊,连连摇头,很是无语,倒了一锅子水,煮南瓜片去了。 章节目录 第35章:一入江湖岁月催 苍凉的公路上,好似没了一丝水份,轰鸣的三轮车嘭嘭嘭地奔跑,顺着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碎石泥路,老刘穿着件大衣,戴着白色的手套,腿上还绑了件皮裤,都是夏天里采藕所用,打个秋风,却也正好,没了寒意。 大汉坐在旁边,双腿放着个保温桶,捏着烟斗抽烟,说:”快啊,待会凉了。“ 老刘便加一把油门,喊着嗓子说:”又不是你老娘,急个啥啊!” “哎呀,老刘啊,这你就不懂了,七公七婆没儿没女的,都乡里相亲的当然要好啊。”大汉随着三轮车一起一伏,说起话来却是铿锵有力。 老刘摁灭嘴里的烟,看了大汉一眼,喊道:“这种人那还不离得越远越好,你还去医院看他们,你怕是没地花钱了!” 大汉勃然大怒,骂道:“你个市侩!拿了钱忘了祖宗。” 老刘讪笑道:“好好好,我市侩,你伟大,我等着你给他俩老送终去。” 大汉不去理他,吧唧吧唧抽烟去了,看向玻璃外的风景,秋风落叶,层林尽染,红叶翻飞,荡漾起舞,好甚美景。 老刘见大汉真是来了脾气,便扯着嗓子喊道:”问你话呢。“ 大汉不理。老刘也是来了脾气,哒哒地将车停在了路边,冷眼看着大汉,说:”你给下去。“ 大汉哼了一声,果真跳下车去,看着老刘给三轮车调了个头,轰轰轰地扔下大汉就回过桥街去了。 站在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真是凉心,大汉摸了把烟草,塞进烟斗里,拿火柴点燃,吧唧吧唧顺着公路走向县城。唉,其他的事情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主要是可惜了手里的这一保温桶的南瓜羹。 大汉走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轰轰的马达声,回头一看,老刘一脸凶样地开着向他撞来。 见大汉没被吓得跑开,老刘伸出头来,喊道:“撞不死你个疯大汉,上来。” 大汉也不说话,笑嘻嘻地爬上车去,指了指前面,说:”赶紧的,南瓜羹都凉了。“ 这回儿老刘快了很多,也不怕烧了他的油,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到了县城,老刘将车停在诊所门口,靠着车子抽烟,对大汉喊道:”快点,我等你。“ 大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算了吧,我只怕要多待一会,晚点在桥头等我。“ 老刘却也爽快,哒哒地开车走了。 药味十足的中药诊所,比起那些西医院却更讨大汉的喜欢,至少这是一股子清香的药材味道,而那西医院就全是些消毒水的味道。 杨老头坐在前面,戴着个眼睛,见大汉进来,也不说话。这老头一周会去药房坐诊一天,其他时间就在诊所闲着没事,有了病人随便看看。 大汉听说杨老头名声不错,看病吧一切都是看病人的需求,比如别个只要方子不要抓药,杨老头也不拒绝,还好心好意地拉着人家,说什么要去别处抓哪些药材,怎么个抓法才见效。一般来说,到了最后,那些只要方子不要抓药的人也在他这抓了药。 大汉笑嘻嘻地正要说话,杨老头当先开口,皱眉道:”出去。” “咋的?” “出去。” 大汉上下左右看看身子,没发现哪儿不对,最后瞥见嘴上,才讪笑着走了出去,在外头的门槛上敲灭了烟斗,这才老老实实再次进去。 杨老头站起身来,不悦道:”都说你几回了,室内不许抽烟,不许抽烟。“ ”嗯嗯。“大汉一副受教的样子。 杨老头这才掀起眉毛盯着大汉的保温桶说:”啥啊?“ ”南瓜羹呢。“大汉将保温桶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说:”给你也准备了点。“ ”去,破南瓜羹我吃得还少?“杨老头没兴趣了,摆了摆手,说:”行了,你进去吧。“ 大汉颇为失望,说:”真不要?很好吃的呢。“ ”当年我南瓜皮都啃过,还不知道什么味道?你牛家村那善食做的南瓜羹我都吃过。“杨老头指名道姓的,牛善食学了厨师,老爹又是个大厨,平日里都在县城开着餐馆,在这还有点名气。 大汉努嘴,哼哼着:”你来吃一口。“ ”不吃呢,不吃不吃。“杨老头最终倔不过大汉,拿出碗筷,嘀嘀咕咕地说:”怎么有你这种人?说了不吃嘛,一个南瓜羹有什么好吃的嘛!“ 大汉也不管他,笑嘻嘻地拿了他的小铁腕,弄了一勺子,正准备多弄几勺子,杨老头叫道:”好了好了,我就试试。真的是,你这大汉,小孩子脾气。“ 杨老头抢过碗来,用他那小勺子抿了一点,结果眼睛一亮,一口喝得精光,砸吧下嘴巴,说:”咦,不错啊,可以啊,来,我再尝点。“ 这时候大汉却是盖住保温桶的盖子,稀里糊涂的样子说:“什么啊?什么东西啊?” “吱!我说再来点。”杨老头直接抢了保温桶,弄了一碗,连连说:“不错不错,你家婆娘这手艺可以,这比善食那小子做得还好吃啊!你那婆娘是不是天天都在做南瓜羹啊?做了十几年?咋可以这么好吃呢,说出去都没人信。” 大汉嘿嘿笑着,说:“老头,你实话跟我说,我那七婆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杨老头便摇着头说:“有一个偏方,就是太难了。” 里面挂着灰布的门帘突然被人撩开,大汉便见牛震天走了出来,喊道:“杨慈医,你不是说没办法吗?怎么大汉问你又有方子了?欺负我老了不中用了是吧?” 杨老头咳咳两声,喷出口里的南瓜羹,脸都绿了,这才想起,里面坐着的老家伙可是一位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把年纪了听力还这般了得!这偏方被他听了去,只怕这老家伙再也没有安生的日子。 牛震天杵着那破烂竹子做的拐杖,靠近杨老头,大手将杨老头的琵琶骨勾住,痛得杨老头龇牙咧嘴地讨饶,这才吹胡子瞪眼道:“你个老小子,当年你老爹还是我救的命,现在翅膀硬了?唵?” 手头用力,疼得杨老头‘哎哟哟‘叫道:“大哥,大哥,轻轻点,我,我没你骨头硬。” “说!什么偏方?” “我不能说啊。” 牛震天哼了一声,手臂一转,杨老头便驼了背脊,连声叫道:“哎哟哟,我说,我说。” 章节目录 第36章:古往今来道不同 黄橙的灯泡挂在墙上,柔柔的光芒很是祥和。白色的病床上,阿婆面无表情地躺在那儿。牛震天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南瓜羹。杨老头站在他的旁边,给阿婆摸了摸脉象,又拿来一根长针,小心翼翼地抵着阿婆的头顶旋转起来,轻轻地刺着。 大汉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对于杨老头那手针灸却是琢磨起来,这可是门失传的本事,据说杨老头二十八代单传,可以追溯到宋朝时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嘛,杨老头还是非常谦虚,之所以能够代代相传,那是因为他的祖上原来是窝在深山,与世隔绝,最近几代才走了出来,落户在于此。 之所以走了出来,实在是因为深山里面没了女孩,全都是近亲女人,深谙医道的他们也知遗传,这才跑了出来,说是见见世面,实则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杨老头收了银针,摇头叹息道:“不行,只能用那偏方试试了,不然就送洋大夫吧,我是看不来了,你也不用去找其他中医了,我杨氏家族不行,那些起于明清时期就不用说了。” 一听这话,牛震天树皮般的老脸就拉了下来,很是难看,气道:“你那偏方除了皇帝,谁有本事弄去?” 杨老头说:“大汉啊,上次你那灵芝哪来的?” 牛震天的眼睛便亮了,说:“什么灵芝?” 于是杨老头就将上次的事情给说了,实在是被牛震天吵得心烦,故意让牛震天转移目标。 果不然,牛震天拉着大汉便问:“你那五百年的灵芝哪来的?” 杨老头还煽风点火道:“那万年山参难得找,万年灵芝我们这边还是有可能有的嘛,就是没有万年的,来个千年的也好啊,阿婆身子骨硬朗,说不定一副引药,醒了呢?她这病啊就是醒不醒的问题,只要醒了就容易了。” 大汉不敢泄露了蛇小将的事情,便说:“树林里找见的。” ”走,带我找去,看附近还有没。“牛震天拉着大汉就走,力气相当之大。 夜色黑了,一轮月亮挂在上面,漆黑的树林里,大汉拿着手电筒,陪着牛震天转着山林。到了此刻,大汉才知道老家伙是多么厉害,身手虽然老迈,但是爬树跳崖却很是在行,除了行动迟缓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地方难得住他。 忙活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回了诊所。 杨老头假惺惺地问道:”找着没?“ ”鬼影子都没有。“牛震天说。 杨老头便忧伤地说:”灵芝一到千年就有异香,那时候可容易害虫,到了一定厚度,就是食肉动物也要咀嚼两下,所以啊,老哥,你还是接受现实吧。“ 牛大汉站在旁边,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他那七公却瞪着杨老头说:”你早就知道没有?“ 杨老头点头,苦笑着说:”能有才是怪事。“ 其实吧,现在的什么千年、万年都很虚假,百年就已经是罕见至极,在那深山树洞之中说不定能够发现几株,但是这千年那就悬了,想有千年灵芝,除非是一片树林大部分的树木都要三人环抱,想要万年灵芝,没有十几根十多人环抱的大树压压场子,那是天方夜谭。 在古代,一片莽林的时候说不定还有可能,那时候灵芝也长得各有不同,赤、青、黄、白、紫,混合色的好几个品种,而今却普遍被黑褐色所取代。 杨老头摇了摇头,继续说:”之所以让你去转一圈,主要看你坐这很久没动了,所以让你四处走走。“ 牛震天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捏着阿婆的手,说:”我当年救了你爹一命,我这老伴你要是救不醒,那我就砸了你这破地儿。“ 这时候有人看病,杨老头苦笑地走了出去。 大汉陪着牛震天待了一会儿,一直到天色快黑,才去桥头找来了老刘的车,回家去了。 坐在家里,牛大汉想着阿婆的样子,还有杨老头的一句句话来,就是觉得心里不安,毕竟他是知道有那么株传说中的万年灵芝,虽然很玄,这些事情也假得可以,谁让人活世上,离不开人情二字? 大汉左思右想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弄得他那婆娘也睡不安生,便听他那婆娘说:”大汉,你今天是怎么了?“ ”依依啊。“大汉凑近他那婆娘,小声道:“七婆要一味主药,那万年灵芝再好不过,你知道的,蛇小将就守着一株啊,可是那是它的命根子,我得想个办法把那灵芝弄来才行。” 吴依依一脸的怪异,还是配合道:“那你问它要呗。” “怎么可能?”大汉摇头:“蛇小将肯定宁死不给,这事也不能让七公知道,那老家伙武功很高,蛇小将怕不是他对手,惹急了七公,它估计得死。” 吴依依侧着身子,来了兴趣,说:“七公还会武功呢?你哄我吧,看着不像啊!怎样的武功?是不是电视上那种,一条小黄龙飞呀飞,几百人就被打飞了?“ ”那是扯鬼话呢,七公也就是力气大些,身手好点而已,就跟大力士,跨栏、跳高冠军那样。“ 吴依依这才没了兴趣,嘀咕道:”说人家扯鬼话,我觉得你现在的生活何止是鬼话啊!简直就是梦话。一会儿螃蟹精,一会儿蛇精,哄得我都信了。“ ”不是,感情你就没信过啊?“大汉无语。 他那婆娘笑了起来,坏坏的笑容,说:”信,信,哪敢不信啊,你可是贪狼星君转世。“ 大汉哼了声,转过背去。 吴依依便像哄小孩一样,摸着大汉的脑袋,说:”你啊,没看见小灰都总是睡觉吗?那蛇小将再厉害也是条蛇啊,总得冬眠吧?过阵子,你等它冬眠了,悄悄溜进去,把那什么万年灵芝拿来不就行了?“ ”耶,对喔。“大汉如梦初醒,随即又担忧道:”这办法好是好,可是万一蛇小将醒了发火了咋办?“ 吴依依说:”它在睡觉还知道谁干的啊?你睡觉的时候知道我亲你吗?“ 大汉大喜,搂着他那婆娘就亲了一口,夸道:”真是冰雪聪明。“随即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不一会儿就呼呼睡熟。 吴依依有点期待地等了一会儿,还担心吵醒了小牛有点不好,正想着理由拒绝来着。这个时候听见大汉呼声,反应过来,气急,抬起脚来,一脚就将大汉踹下床去。 ”哎呀。“大汉从美梦中惊醒,看看他那婆娘,睡得正香,一时间摸不着门路,拍着后脑勺嘀嘀咕咕爬上床去,眨巴眨巴眼睛,总感觉好像被人踹了一脚,又好像是自个翻下了大床,想着想着,却也睡了。 唉~可怜的大汉,莫名其妙地就挨了一脚。 章节目录 第37章:秋收瓜果西风烈 刚刚立秋,凛冬尚早,今儿个太阳正烈,有了些初夏的感觉,大汉自然不会去打草惊蛇,早早地爬起床来,坐在门槛上抽着烟儿,暖暖的阳光照了过来,小灰也懒散地顺着木门缠绕着身子。 大汉穿了件单衣,再也不去拿小灰的牙齿抓药用了,反而得空逗弄着小牛,脑子里却在思量着菜园。那枣子却是熟了个透顶,该去摘了,趁着没有回寒。 吃过早饭,大汉站在枣子树下,在地上铺了张床单,抬头看见,一大片干瘪的枣子红彤彤的,一颗一颗挂在树上,很是诱人。大汉拿来竹竿,随意地敲打起来,黄绿色的小叶纷飞起来,一粒粒枣子便簌簌地落在了床单上面。 枣分两季,一为夏枣,一为冬枣,列为菜园‘五果之一’,想想就流了口水,大汉随便抓了一把,抹了抹灰尘便扔进嘴里,这枣子有些干了,参合着些水份,吃起来倒也是别有风味,不过却不能多吃,否则到了夜里就会腹胀疼痛。 宽阔的屋前土坪,大汉拿来一席珠子编制的晒席,摊开放在黄泥地上,将背篓里的枣子全部倒在上面,拿木耙舒展,只要天气不错,三日之内就可脱去水份,成为干枣,这可是不错的东西。到了隆冬腊月,天气寒冷,打了糍粑,烧一些甜酒,放两个搅拌的鸡蛋,再将这红枣投入几颗,热气腾腾,站在风里,那可是个艰苦的享受。 大汉拿婆娘拿着搂着小牛,拿着一簸箕红色的干辣椒,走了过来,将簸箕放在块石头上面,便对大汉说:“家里没油了,你干脆晒一下菜籽,回头去打点油吧?” 暗沉的房子里,用蜡烛点燃出些许光亮,大汉看了看谷仓的木板,竟然留下了一些老鼠的牙印,还好以前做的木板足够厚实。大汉取来钥匙,开了谷仓,将长条形的木板一块一块取了出来,浓浓的稻香便传了出来,用烛光照去,暗黑的谷仓里面全是谷子,一个角落放着几个箩筐,有两个盛满了菜籽。 在烛光之下,黑亮黑亮的菜籽显得更加地饱满,大汉取来扁担,将这两箩筐菜籽挑了出去,倾倒在晒席上,小牛便嘻嘻哈哈要去玩耍,好像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大汉那婆娘不让他去,小牛便咿呀呀地叫了个妈妈,吞吞吐吐,一字一顿,依然哄得吴依依咯咯笑了,宠溺地将小牛放在了晒席上,还不忘亲他一口。 大汉光着脚掌,站在晒席上抽着旱烟,一只手拿着木耙,知道小牛要来胡闹,为了抱住那些菜籽,干脆不去摊开,任由小牛嘻嘻哈哈爬到跟前,伸出嫩巴巴的小手去抓了一把,懵懵懂懂地看了看大汉,亮闪闪的眼睛很是纯真。 大汉说:“可以吃的。“还有模有样地张大了嘴,啊啊地叫。 小牛裂开几颗稀缺的牙齿,灿烂地笑了,当真将菜籽放入嘴里,急得吴依依跑过去,连忙阻止,说:”宝宝乖,这个是榨油用的,不能吃的,你爸是坏蛋。“ 大汉便笑,吴依依哼了声,搂着小牛走到大汉的跟前,说:”打他,打你这个臭爸,就欺负我家宝宝。“见小牛真伸手去打,吴依依便咯咯地笑,说:”对对,打得好,宝宝快快长大,这样就不被欺负了。“ 大汉叼着烟斗,拿木耙铺展着菜籽,说:”就你教得好呢,敢打老子,待会雷公要劈他。“ 中午过后,大汉吃了午饭,挑着一担菜籽下山去了,顺着黄泥土路,下到公路,将菜籽放在一颗大树的下面,这才可以歇歇,坐在石头上面,看着溪水默默地抽烟,这么一下,竟然已经流下了汗水。 牛富贵赶着水牛,从溪里上来,见着大汉,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怕了,笑脸喊道:”大汉啊,你这打油呢?“ ”是啊,你那有50的油桶没?借我用用,我那油桶裂了。“ 富贵坐在大汉旁边,任由那头黑水牛在路边啃草,将赶牛的竹条放在一旁,掏出烟来,说:”那有,婶子好些没?“ “没,杨医生说暂时醒不来,只能养着。” 富贵说:“那得花多少钱啊?人老了成了这样也难受的。” 大汉说:”七公救过杨医生他爹,钱倒是不担心,反正中药也不贵,主要说明天要给鼻子插跟管子什么的,唉,人一生病就惨。“ 两人随意地唠叨了一会儿,富贵拿来油桶,大汉去借了个脚踏三轮车,将两箩筐菜籽放在上面,一脚一脚踩着上街去了。 足足一个小时,大汉才到了街上,停在油坊的门前,倚着扁担休息起来。看着秋天里渐渐苍凉的街道,大汉摸了摸后背,早就被汗水浸得湿了,这还是有个脚踏三轮,要是没有车子,光是人挑那才真累。 听说以前没有车子,去哪儿都是走路,乡县上城,那得结结实实走上个十来半月,许许多多的挑夫就是死在了路上,一席草皮,踽踽一人,连个坑都没人去挖,山里狼多狗猛,拖进去就没了骨头。 大汉稀里糊涂地想着,拿着旱烟抽起眼来,看看天边,太阳落下,被一片白云所掩盖,碧空如洗,当真是开阔人心! 章节目录 第38章:堂兄表妹菜籽油 昏暗的油坊里面,斑驳的榨油机,宽厚的皮条在齿轮上疯狂地转动,屋子里全然都是菜籽油的青气味。大汉坐在一旁抽着旱烟,静静的等着,轰鸣的机器声很是吵耳,没有必要便不去说话。 两个孩子用脚踩着箩筐里的油渣,那些油渣碧绿之色,带着些黑点,正是菜籽磨碎出油后的样子,刚刚出炉,滚烫滚烫,踩在上面却也舒服,大汉小时候就这么干过,这些油渣一片一片,踩碎之后可以喂猪。不过大汉却没有养猪,这些油渣也可以养鱼,比起养猪有效多了,经常食用油渣的鱼儿又肥又壮,老大一个,逢年过节可是顿好菜。 油分三宝,一是菜籽油,二为茶油,三则橄榄油。这三宝却不是相对于其他油类的好与坏,而是有了这三种宝油,所有的菜基本都能做成美味。比如蒸鱼,多是添加茶油,蒸出来的鱼不油不涩;又如猪蹄,多则菜籽油润色,金黄悦目,油而不腻,如果拿着花生油去做道猪蹄,嘿嘿,那个味道,却有了些苦涩,油腻不说,还很清淡,辣椒酱油难以调和。 大汉摸了摸菜籽,心中思量,等得前面的乡亲完事走了,这才过去。油坊的老板县城来的,十几年了,全家老小都住在了街上,跟大汉却也熟了。人很瘦弱,一到秋天就要穿上棉衣,跟大汉一般年龄,但是却受尽了病痛,经常是面无血色,一个劲地咳嗽。 见大汉过来,还劝着大汉说:“少抽烟,抽烟有害健康。” 大汉嗯嗯点头,将菜籽倒进机器里面,不用老常招呼,自个拉着皮条,按着开关打油去了。老常得空,晃荡在门口,坐在石头上,看着眼前的沟渠想着些什么。不一会儿,大汉就见老常掏出烟来,吧唧吧唧抽烟去了。 大汉捏了块油渣,丢了过去,喊道:“少抽烟,抽烟有害健康。” 老常尴尬地笑了,然后跑了进去,大叫道:“不抽白不抽,抽了还想抽!” 大汉扶着机器就在那笑,说:“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老常喊着嗓子跟大汉说话,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两个人就像隔着一座大山,唱起了山歌。 老常说:“大汉啊!听说你把杨桂琴给弄晕了?赔钱没啊?” “哪里的事啊!她倒水泼了我家娃儿一身,说是要擦干,硬是抓着我去啊,结果擦着擦着就晕了。”大汉拍了拍大腿,叹息道:“老了是这样。” 老常调侃起来:“你小子要推卸责任啊!” 大汉努嘴,喊道:“哪里的话,昨天才去看她了。” 老常笑呵呵地叫道:“那我也晕了算了,你给抬医院去,治好我啊!” 打完了油,没了旁人,老常关了电闸,油坊便安静了下来,大汉坐在凳子上搅着油渣。 老常说:“现在好啊,高科技了,以前听我爸那个时候打油,可不是这么的。现在方便是方便了,不过油还是没那样弄得好吃。” “那是哪样弄的?”一听好吃两个字,大汉的耳朵就竖了起来。 老常说:“你知道炉子拉磨吗?” 没有机器的时代,榨油很是繁琐,九月中旬的时候收了菜籽,全部像豌豆一样带着壳儿,需要晒干之后,放在洒席上面,然后那棒槌一锤一锤地将菜籽拍打出来,小小的菜籽参合着碎屑般的壳皮,自然是不能榨油,还需要取来风车,将壳皮分离出来,或者用簸箕筛选出来。 这个时候考验来了。一颗颗菜籽需要放在锅里干炒,一般得隔着土灰,省得火焰太烈,菜籽没有炒好,结果全都烧得焦了。不是老手很难干炒,总会损失惨重,那些烧焦的菜籽只得喂猪,即便是老手也不能分心,需要时刻留意,等得菜籽好像花生米一样噼里啪啦地叫唤,那个时候就得控制火候,估摸着捏碎一颗菜籽成了金黄之色便可出锅。 大汉听得老常说得咂舌,光是干炒就足够麻烦,后头还得用磨盘碾碎,这还不能榨油,必须拿锅子蒸煮一遍,冒出了青色的气体,等上个十来分钟,浸满了水份,这才能用夹在稻草编制的圆饼里面,上下盖住铁片,用榔头轻敲猛捶。 “哎哟我的蛋,这也太能整了。”大汉看了看打油机,说:“现在真是省事。” 老常却满脸陶醉,说:“你不懂,主要我身体差了,不然用这办法弄上个几斤油来,送你吃了,你就懂了。” “难不成就是神油了?摸一摸,直挺到天明?“ 老常无语,骂道:“滚,你真污。” 大汉却嘿嘿地笑,说:“你家还有那套工具?” “那肯定啊,当年我老子的,现在要起灰了,唉,怪我身体差。” 大汉凑近老常,眼睛冒光道:“给我啊,反正你不用了。” 老常欣然点头,说:“看来牛震天那老家伙没问你要钱?你还有心思整油?” 大汉收住笑容,叹口气,道:“没办法啊,急也没用,这才十月十几号,起码十一月去了,那时候蛇才冬眠。” “哎,不是,牛震天跟你要不要钱关蛇冬眠什么事情?” 大汉一怔,笑道:“蛇冬眠我就好去抓啊,抓了卖钱,就有钱了。” 老常笑道:“人家冬眠还等你抓,早钻石头缝里去了。” 苍凉的土坯路上,大汉想着榨油的工具,跟老常商量之后,踩着三轮车回村去了,正在路上卖力地踩,扶着把手,站着身子狠狠地踩着踏板,弄得链条齿轮嘎嘎地响。这坡真长,路又窄,大汉踩了很久,慢悠悠的,浑身冒汗,还是没到平路。 秋季暖阳,红彤彤的挂在天边,才是下午,却落西山。大汉在前,身后来了辆小轿车,黑色的什么牌子也认不出来,见大汉骑得慢,摁了好几次喇叭,嘟嘟嘟地吵得烦人,大汉骑得更加慢了。 乡间小路,旁边就是潺潺的溪流,小轿车也开不过去,只得跟着大汉开开停停,时不时响个喇叭,不知道司机是不是投胎? 大汉来了脾气,干脆下得车去,将车头拐平,拿脚找来块石头,搁在轮胎下面,拿来车后的烟斗,塞些烟草,优哉游哉地吸烟去了,圆滚滚的牛眼睛却打量着身后,看着小轿车停在那儿,前进不得,又响起个喇叭。 章节目录 第39章:小常小常不平常 从车里下来一个中年人,肥硕肥硕,理着个利落的短发,穿着很是朴素,只是非常干净。 大汉也不认识他,这人很不客气,靠近大汉之后让他赶紧上路,不要挡住去路。要是他不鸣十几次喇叭,大汉没准还答应了。不过这人也不认识,又不好好说话,大汉便坐着抽烟,也不管他,只是说累了歇歇。 那人便说:“你哪个村的?赶紧的,我是乡镇府的,后头坐着领导呢。” 大汉瞥一眼他,笑了:“牛家村的,乡镇府那又咋滴了?我骑累了还不让人休息的?要不你来骑啊?” 那人皱眉,说:“领导要给你们办学校,以后你们几个村的娃就不用跑县城读书了,你这是干扰工作。” 大汉说:“那我也只有两条腿啊,这么重你又不是没看见?” 那人很不高兴,说:“你家娃还要不要读书了?真的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下来,别碍事。” 大汉吧唧吧唧抽口烟,不说话了,看着天边的红霞,一脸的惬意。 这个时候小轿车又开了个门,同样下来个中年男人,穿着纯黑色的大衣,秋风里还要围着个围巾,高高瘦瘦,带着个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范儿,架子也大,招了招手,喊着:“小常你过来。” 两人便凑在了一起,大汉看他们的样子,说不出的厌恶。人人平等的年代,那小常低头哈腰的,虽然没那么过分,看在大汉的眼里就差夹着屁股。 何必呢?人活一世,怎么就把自尊给丢了呢?大汉掏出张钱来,瞅着上面的人看来看去。 小常让那穿大衣的回了车子,跑了过来,对大汉语气好些了,说:“你休息好了没?我帮你推吧!” 大汉笑了,说:“早点说嘛,你说这钱真是个好东西对吧?小常啊,这钱能买命,买尊严,你说有啥不能买的?” “我叫常路,不叫小常,请你说话尊重点,我比你大。”常路板着脸。 大汉说:“噢,你叫常路啊,还以为你叫小常呢。不过刚刚叫你小常的那人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啊?看样子好像比你还小呢。” 常路皱眉,努了努嘴,哼道:“他是他,你是你。” “奇了怪,他是人,我也是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叫你小常呢?” 常路烦了:“你废话那么多干嘛?走不走?” “呵呵,走啊,肯定要走,那就麻烦小常推车了。”大汉骑上车,哒哒哒的链条声响起,哼着歌儿,脚底下没怎么踩,嘴上却扭头说:“小常啊,上面有个大坡,使把劲啊!” 身后的小轿车慢慢跟着,这下子没有了催促的喇叭声。 日头已落,凉风习习,光秃秃的水田里荡漾着涟漪,十几只鸭子在那嘎嘎叫着,玩得不亦说乎。 有些水田在收割之后,断去水源,早就干了,一些青草伴随稻草墩子生长出来,绿油油一片,是养牛的最好季节。 黑娃子二十来岁,没爹没娘,打小就没有读书,成天在县城乡村里游荡混日,秋天忙了收成都懒在家里,闲得没事也养了头牛,正在田里吃草,这时候小常拱着屁股帮大汉推着车子,他那憨冷的脸色写满了不可思议。 黑娃子丢掉烟头,飞也似地跑过去,隔着一丘水田喊着:“大汉哥,你好本事啊,常委员长都给你推车了。” 大汉扭头,说:“噢,黑娃子啊!最近在家呢?怎么?你还养牛啊?” 黑娃子便说:“养着玩儿,大汉哥,上次去县城,听说你把蛤蟆他们打了一顿,手都脱臼了几个?” “哪次啊?” “我听说你拿着钱,现在还找你呢。”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黑娃子说:“猜的,那是不是啊?” 这时候常路擦了把汗水,催着大汉快走。 大汉只好跟黑娃子说:“下次再说吧,我得骑车,不然小常发火了。” 黑娃子便笑呵呵地摆手:“那你去吧。” 到得家里,大汉看了看时钟,刚刚到了五点一刻,天却是蒙蒙黑了。厨房门开着,红彤彤的火光映照着斑驳的门木,里面传来炒菜的声音。 生活啊就是这般点点滴滴,让人沉醉,让人入迷,如果哪天回了家里,天穿黑衣,要是没有点炒菜的声音,大汉可受不了这般孤寂,抬头张望了一眼,小牛趴在吴依依的背上,用背带绑着,此时此刻正流着口水,睡得很香。 大汉蹑手蹑脚,偷偷地到了他那婆娘的身后,伸手一搂,吓得吴依依惊叫一声,见是大汉,忙着解开背带,说:“宝宝拿去。” 大汉接过小牛,这小家伙懵懵懂懂地醒了过来,偷着眼睛瞎看,被大汉亲了一口才从睡梦中清醒,离开了那让他不舍的梦境。 章节目录 第40章:柿子也有三道火 牛栏旁边有颗大树,高有十米,漆黑黑的树皮挂满了泥巴渣子,乃是夏日里虫子的洞穴,就像大树在地上滚了一圈,用手一摸,全是黏糊糊的泥巴。稀疏的树枝摊开了胸怀,掉落的黄叶落了一地,秋风一滚,好似一个个黄色的蝴蝶翩翩起舞,更显苍凉。 大汉站在树下,抬头看着上面熟透了的柿子,一个个黄红透亮,真乃是垂涎欲滴。找来个梯子,大汉背着竹篓,拿着抓鱼的长网,慢悠悠地爬了上去,站在三米高处也不害怕,对着树下的吴依依和小牛龇牙咧嘴。 他那婆娘却很担心,说:“柿子又不好吃,有什么摘的嘛,这柿子树都要枯萎了。” 大汉说:”就是现在的柿子才好吃啊,等我捞一些下来,你就知道了。“ 吴依依便搂着小牛站在树下皱着眉头,说:”那你小心点,看着点啊,别去树枝尖。” 大汉却笑道:“就是树尖的柿子最好吃。” 站在树上,凉风挺大,越是爬了上去,风就越大,到了八米高的地方,树尖儿轻轻摇曳,只听得凉风呼呼叫着,眺望下去,牛家村尽收眼底,黛瓦灰墙,炊烟一缕,天边黑云,好似苍狗。 “哎呀,你还往上爬,行啦行啦,别再上去了。”吴依依站在远处,娇声喊道,急得跺脚。 大汉却哈哈大笑,阴阳怪气道:”娘子,且看我跳个芭蕾。“ 树尖乱摇,落叶纷飞,大汉的胆子确实不小,果真在胳膊粗的树枝上扭动着他那壮实的腰肢,圆滚滚的牛眼睛眨了眨,光着双脚踩得脚下的树枝嘎吱作响,抖动得一个个柿子落了下去。大汉转身勾腿,大网一拉,几个柿子便落在网中,屁股一撅,身后的竹篓又接住了几个柿子,嘚瑟得跳得更欢。 他那婆娘又气又笑,张着嘴不敢出声,害怕打扰了大汉,那就完了。小牛却是没心没肺,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看了好久,终于知道那个好玩,不是个寻常路子,嘎呀呀地怪叫,两只嫩巴巴的小手还拍了起来。 等了一会,吴依依才叫道:“好了好了,我看见了,你快点摘完柿子下来吧。” 大汉扭头一笑,停下身子,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树梢之上,触手可夺苍天,只听得咔啦一声,树杈一沉,往下掉了一分,吓得大汉两手乱摆,保持着平衡。 他那婆娘大叫一声,怀里的小牛都差点被扔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盯着大汉。 眼前的树杈要断不断,与那主杆相接的地方正在缓缓地撕裂,大汉见了,拉着头顶的一根树杈哈哈笑道:“唬我呢!” 吴依依的心脏刚刚平息,又见大汉竟然在那要断的树杈上跳了起来,逗弄得树杈嘎吱作响,使得他的身子也起起伏伏,好似大海的一叶扁舟,看着就让人揪心。 “牛大汉!”他那婆娘终于受不了呢,大叫道:“我数十下,你再不下来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大汉无奈,只好爬了上去,摘得一竹篓的柿子,优哉游哉地爬了下去。 吴依依冲上去就摸他,眼睛红红的,小脸红扑扑的,估计被吓得不轻。 大汉却说:“呀,你好色啊,摸我胸。” 吴依依又好气又好笑,抬手就在他那粗胳膊上拍了一掌,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大汉一惊,赶忙将大网丢在一旁,说:“哭啥啊?我还没死呢!你看小牛多好啊,不仅不哭,还咧着牙齿笑呢。” 吴依依看去,小牛果然含着一根手指咧嘴笑着,滴溜溜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大汉,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红光堂壁的灶台前,大汉坐在小凳子上面,借着灯光捣鼓着那些柿子,将外面一层薄皮剥去之后,柿子就显得亮晶晶的,被红色所占据。 他那婆娘好奇地凑脸看着,说:“为什么我剥皮老是要坏呢?” 大汉说:“这柿子成熟之后啊要经过三道火。” “哪三道啊?” 大汉指了指灶台上的簸箕,说:“第一道文火,这样柿子就会变硬一些,剥皮就不会烂了。这第二道是香火。” “呀,柿子还用香火熏呢?” 大汉摇头:“不是熏,是去蒂。” 熟透的柿子都会留下黑色的芥蒂,在叶子的里面,摘下叶子就会毁了柿子,要是用香火点着,让那些叶子自动脱落,最后柿子就像个圆滚滚的鸡蛋,红彤彤的,透亮透亮,很是诱人,丢进嘴里就能吃了。 吴依依尝了一个,忍不住惊奇道:“咦,怎么好吃一点了?以前你也是这么弄的啊,难道没有经过三道火?” “自然经过了啊,不然柿子早就破了。” 吴依依皱眉,说:“那是我的错觉?为什么我觉得以前不怎么好吃?现在好吃一些了?” 大汉嘿嘿笑道:“你笨呗。” 吴依依踢了他一脚,板着脸儿,抱着小牛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说:”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老不正经。“ 大汉捏着小牛的脸蛋说:“这样才能跟我儿子打成一片啊。” “快说,你肯定知道原因。” 大汉撇撇嘴,道:“那还用说?摘法一样,吃法一样,自然是树不一样了啊。” 吴依依恍然大悟,说:“啊,我知道了,那颗树要死了。” 大汉有点伤感,点头道:“是呢,快死了。” 吴依依想到了阿婆,便问:“这两天七婆怎么样了?” “不知道,明天去看看吧,正好弄些柿子给那俩老头。” 吴依依想了想却说:“我看小灰这两天很少醒了,尤其是下午之后,基本不会醒了,偶尔中午的时候会醒过来吃点东西。” 大汉的眼睛一亮,激动得站了起来,道:“真的?” “我骗你干嘛。”吴依依翻了个白眼,搂着小牛洗澡去了。 大汉去了房间,在角落的盒子里找到了小灰,见它缩在棉花里真的睡得很沉,任由大汉怎么戳它的头,它就是一动不动,连那舌头都没有伸出嘴巴。 哎呀,真好!明天可以去找找蛇小将了。大汉美滋滋地想着,将小黑抓来,搂着它的脖子亲昵地摇了两下,弄得小黑很是无语,吐出舌头不知所措。 章节目录 第41章:性命攸关撩人心 苍凉的大山中,爬上山腰之后浓雾披霞,朝阳顺着树叶投射下来,白雾翻滚,西风吹过,好似苍狗,当真是风云际会,站在青山之上,攀上一棵苍松,眺目望去,漫山遍野,层林尽染,远处瀑布,悬挂而下,轰隆作响,几只候鸟迁徙停留,扬起羽翼,当真是’空山云雨飞,翠羽纷纷,三秋落叶嫁东风,一点红霞落无声‘。 又好似暮鼓晨钟,咚咚咚,大汉心静,喜不自胜,却在苍松之上落枝踩叶,狂啸不止,引得候鸟怪叫,纷纷远去。下得山来,站在山涧之上,大汉找到块板砖,丢进溪里,叫道:“妖怪妖怪,快出来。” 碧绿的溪水几个泡泡,激起些水花,荡漾起几圈涟漪,除了一声闷响之后,静悄悄地再无声息。 大汉心喜,又找了块巨石,滚了下去,叫道:“呔,妖怪,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溪水一阵翻滚,哗啦一声,蛇小将挺着那粗大的身子飞了出来,浑身上下可见黑白相间的纹路,比起前面几次又要亮眼很多,皱巴巴的皮肤好像缺少了一些水份,睡眼惺忪道:“大汉啊,你干嘛啊?人家睡觉呢。” 大汉一惊,做贼心虚,脸色有了一丝晕红,说:”你怎么还没冬眠啊?“ 蛇小将将长蛇一甩,傻哈哈地说:”这天气还暖和啊,也不知道怎滴,现在的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要是三百年前,我早就冬眠了。“ 大汉无语,郁闷地甩甩手,说:”好了好了,没啥事,我就想你了,过来看看你,听说天冷了,你们做蛇的不好混。“ 蛇小将很是感动,说:“兔子呢?” “啊!”大汉这才想起,努嘴道:“这还没到冬天呢,抓兔子都是雪地里抓的。” 蛇小将有点可惜道:“噢,那时候我在冬眠,只怕吃不到了。” 大汉思量一下,说:“小蛇蛇啊,你到底吃素还是吃荤的啊?” “干嘛这么问?” 大汉说:“我觉得你吧应该吃荤的,可是为什么还吃灵芝呢?啊,对了,你那株万灵灵芝怎么样了?” 蛇小将嘶嘶地警惕起来,说:“你是文化人,不知道物极必反吗?灵芝是植物,可是长着长着,时间久了就成肉灵芝了。我那株万年灵芝就是肉灵芝的。” “这样啊。”大汉贼兮兮地转了转眼前,摘了根树条,说:“那你啥时候吃啊?给我吃点?” 蛇小将把头一甩,道:“这我哪敢吃啊。” 大汉满脸的狐疑,说:“那你守个鬼?” 蛇小将叹口气说:”唉,不跟你说了吗,这是青山支流,属于水库龙王的,是它要我守护这株万年灵芝的,我要给吃了,那会死得很惨的。“ 大汉的心微微一紧,为蛇小将担忧起来,忍不住道:”那你冬眠了谁来守护?我听说蛇冬眠什么都管不了的。“ 蛇小将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过知道这株灵芝的就你和我,还有水库龙王,应该没事的。“ 大汉皱眉:”我怎么不相信呢?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干嘛告诉我?“ 蛇小将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人类说得对,想要回报就得付出,我不走妖道,想要修成正果只能亲近人类。其他人吧我总感觉有点怪,你呢,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味。” “什么气味?” ”我也不知道啊。“蛇小将想了想说:”大概觉得你不会伤害我吧。“ 大汉烦了,骂道:”去去去,你真肉麻,不给你说了,我要吃虫子去了。“ 蛇小将甩头,说:”人类不是不能吃虫子吗?“ 大汉唬着脸,说:”听谁说的?那得看什么虫啊!“ ”嗯“蛇小将想了想,说:”能吃也不好吃吧?“ 大汉东看西看,指着一棵大树道:”很好吃的好吧!看见这种树没?如果里面有虫子那可是大补,又好吃。“ 回到家里,大汉坐在门槛上不是非常高兴,他那婆娘正要问个原由,却见大汉捣鼓着一些茶油和香灰上山去了。 吴依依喊道:”就要吃午饭了,你吃了午饭再去吧?“ 大汉说:”我去添个菜。“ 吴依依说:”什么菜啊?“ ”小鸡炖蘑菇。“ 再次上山,大汉细细地打量着一棵棵松树,是不是敲打一下,要是里面有些空了,便在那褐色的树皮间细细地寻找,发现拇指大的小孔,立刻会高兴极了。 这种小孔一般都是虫子留下,一路啃来,一不小心就给啃过了头,这才会露出树皮。大汉将茶油取来,用一个空心的小竹棍,吸了些茶油,对准小孔吐了进去。满嘴的油腻,大汉呸呸两下,吐出口唾沫,这才在地上撒了些香灰,躲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脸色很是期待。 章节目录 第42章:白白嫩嫩食气虫 秋日的太阳不是很烈,树林中阴凉一片,大汉躲在一处草垛似的灌木从中,偷眼打量,便见那棵松树上黑褐色的树皮中冒出个小虫,拇指大小,顺着小孔钻出一半的身子。这虫好似颇有灵性,摇头晃脑地转了一圈,浑身上下都被茶油浸湿,却逗得它喜不自胜地唧唧叫着,有着仲夏里蝉儿的鸣叫。 大汉心喜,更加谨慎,这种虫子非常之珍贵,浑身晶莹剔透,如同蜈蚣般的身子,但是却没有触角,走起路来像如同蚯蚓,一伸一缩,极其喜欢在古树中游走捣乱,将古树破坏得内部好似迷宫般疮痍难辨。它们却不是为了啃食,纯属玩耍,这些虫子的诞生极其苛刻,没有五十年的树龄,几乎见不到它们的存在。 地上的香灰有着特殊的气味,最讨它们的喜欢,那虫子顺着小孔爬了下来,掉在香灰中,舒服得打滚,将全身的茶油给擦拭干净,非常享受这种洗澡般的快感。 大汉优哉游哉地走了过去,虫子大惊,缩着脑袋想要爬回洞里,只不过速度太慢,被大汉抓在手里,一个劲地大笑。虫子软嘟嘟的,光滑的肌肤,就像羊脂一般,圆凸凸的嘴巴好似猪嘴一样,只有小拇指长短,握在手中钻来钻去,很是酥麻。要是普通的虫子受到了这种待遇,肯定会吐出脏兮兮的液体啊,或者释放出黏糊糊的体液。 哎呀,那才是恶心呢。不过呢,这种虫子却不会,因为它们一生不吃东西,只会食气,就如乌龟王八一样,吞吐云雾,却比乌龟王八还要极端,一生之中那是丁点杂物都不会进食,只懂吐纳气体。它们的学名大汉并不知道,只知道当地称其’食气虫”,被发现于一个连树皮都要扒下来啃的非常时期。 抓它的时候非常讲究,大汉尽力不去用力,拿手握着,然后装进一个小竹筒里面。按照这种办法,大汉钻了好大一片树林,抓了二十来只,意犹未尽地下山去了。 吴依依靠着厨房的木门,幽怨地看着大汉从山坡上冲将下来,没好气地说:“菜都凉了,你去了两个小时。” 大汉挠头,笑嘻嘻道:“哎呀,这个,没办法啊,抓了点上等的山野回来,必须要这么久啊!还是运气好呢。” 吴依依便好奇地巡视着大汉的全身上下,说:“什么东西呀?” 大汉神秘兮兮地笑,对他那婆娘招了招手。两人钻进厨房,大汉站在宽阔的案板前面,从大大的衣服兜里拿出一个个小小的竹筒,二十多个,原本鼓鼓囊囊的口袋瘪了下去。 见吴依依和小牛一个眼神,眨巴着好奇的眸光,大汉嘿嘿一笑,打开三个小竹筒倒在了案板上,食气虫掉在下面,吓得他那婆娘脸都绿了,指着那虫子说:“你你,吃这东西?” 大汉翻个白眼,说:“那又怎么啊?可好吃了呢,蛋白质丰富,待会让小牛也吃上两个,保准健康长寿。” 他那婆娘赶紧捂住小牛的嘴,退后两步,说:“不要,小牛才不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大汉哈哈一笑,也不管他们,捣鼓着虫儿去了。 吴依依伸长了白玉般的脖颈,看着大汉,皱着眉头,说:”你干嘛分这么多小竹筒啊?直接找个大竹筒不就行了?“ 大汉说:”你可别小看这些虫呢,这可不是一般的虫。“ ”那是什么虫?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大汉乐呵呵地说:”以前不忙么,现在嘛,闲得没事就整点事情做啊。“ 吴依依白眼,道:”问你什么虫呢?“ 大汉抓来一只,道:”此乃食气虫,无足,无口,不吃东西,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污垢,一生都在古木之中,钻来钻去,调皮捣蛋。” 吴依依睁大眼睛去看,指着虫子前面圆凸凸好似嘴巴的东西说:“那这是什么?” 大汉道:“此乃鼻子。” “好吧,还真的白白嫩嫩的,好像血管都没有。” 大汉说:“那是自然,跟你说啊,这虫儿吃起来清脆爽口,有一股清气直冲脑门,那种感觉你肯定没试过。” 吴依依被大汉说得努嘴,哼着别过脸去,说:“甭说好听的,我才不吃这些,宝宝也不吃。”只不过眼睛却悄悄打量,偷偷看着。 大汉说:“好好,把这竹筒都拿走。” “你还没说干嘛不装一个竹筒里呢?” “那还用说?这虫很高冷的,遇到就打架,会自杀的,那样味道就不纯正呢。” 吴依依吐吐粉舌,做呕吐状,一脸嫌弃的样子说:“吃个虫还讲究。” 一锅子茶油冒着青烟,大火之后,油波滚滚,大汉将虫儿拿温开水洗得干净,一个个丢进油锅,只听得唧叫一声,这些虫儿一个个绷直了身体,笔直笔直,油炸之下,肥嘟嘟的肉身快速萎缩,好似一根银针,亮白亮白,被油锅一滚,不久之后成了金黄之色。 入得桌上,大汉吃了个,啵啵作响,看得吴依依一个劲地低下皱眉又扬起,小牛却嘻嘻哈哈从她的怀里扑出去,看出了那是个好吃的东西,伸手去抓。 吴依依赶紧搂了回来,说:“宝宝乖,不吃它,好脏的。” 大汉却捏着个小虫,比划着,对小牛眨巴眨巴牛眼睛,舔了舔舌头,说:“很好吃的哦。” 小牛委屈地看着大汉的婆娘,再看看大汉,撇着嘴巴,两只小手拽在一起,看着看着就委屈地哭了,仰着脑袋扑在吴依依的怀里,不知道哪里犯了错误,吃不到老爹那些好吃的东西。 吴依依只好去哄,奈何没有用处,小牛稀里哗啦哭得更加凶了。 大汉哼哼笑着:“哎呀,好吃好吃。” 吴依依瞪他一眼,用筷子弄来个虫儿,说:“给给给,吃,给你吃。” 小牛抹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虫儿,这才不哭。 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汉那婆娘担心虫子烫着了小牛,只好闭着眼睛只了一点点,试试温度,结果眼睛一亮,就感觉有股气体冲上了脑门,说不出的清爽,好似清晨睡醒的一缕冷风,却不凉人,反而有股别样的舒畅。 大汉优哉游哉地正要去再吃一个,却全部被吴依依抢了过去。 大汉不解,说:”咋啦?“ 吴依依小脸微红,嚷嚷着:”小牛好像很爱吃呢,算了,反正吃都吃了,不差这几个了。“ 大汉无语,不舍地看了看,说:”我这下酒菜呢,再让我吃两个呗,小牛肯定吃不了这么多。你别看它个儿小,其实蛋白质丰富呢,营养价值很高的。” “那就等小牛吃完再说。”吴依依想了想,感觉心虚,又说:“我要试试烫不烫。” 于是大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吴依依每一次都咬掉好大一截,吧唧吧唧一本正经地说:”嗯,这个烫了点,还要过一会;嗯,这个刚好,来,乖宝宝,给你吃。“ 大汉皱眉,说:”不是,依依啊,你这试一试好像有点多啊?还是我来试一试吧?“ ”不要,才不要你喂呢。“他那婆娘散发着慈母般的光环,搂着小牛说:”对吧,宝宝,不要你这臭爹试,来再吃一个。“ 小牛幸福得拍手,红嘟嘟的嘴巴吹着热气,一副兴奋的样子。 大汉那苦逼没得办法,只好拿来一叠花生,喝两小口烧酒,看一眼他们,吃几粒花生,吞饭喝汤去也。 章节目录 第43章:中秋月圆鬼影子 乡村的夜色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幕,无数的繁星点缀于此,灿烂得让人醉美。大汉坐在椅子上,靠着厨房的木壁,仰望着青天,看着那圆圆的月亮,好似白玉般清晰,甚至看得见上面的黑色印记,估摸着是月球上的山脉。 吴依依搂着小牛坐在旁边,厨房里面那黄橙橙的电灯泡被移了出来,挂在廊道,一束光投来,看得见她那骨干的身材映照在石头上面。 大汉说:”中秋了,月亮又圆了一次。“ 他那婆娘便答应一声,也不说话,痴痴地望着月亮。 这里却没有月饼,不过大汉的前面放着个案几,摆着些吃食,有个大大的麻饼,布满了芝麻,很是朴实,上面还能隐约间看见些花生仁儿。 大汉掰了一块,啃了起来,说:”又是蛋黄月饼,又是猕猴桃的,乱七八糟,我就感觉这麻饼吃起来不腻,吃不腻,过些时候不吃还会想呢。“ 他那婆娘吃了点麻饼,干巴巴,苦涩中带着些甜味,说:“挺好吃。” 大汉说:”中秋月圆,睹物思人。“ 他那婆娘闪着期待的目光,说:”大汉,作首诗吧?“ ”哎呀,这个难度大啊。“大汉起身,喝了点茶,看了看夜色,正好有一缕清风刮过,明月盖目,于是道:”中秋月圆,夜色弥漫,黄灯下,青丝寒风乱。一颗心,看罢世上人,滚滚红尘,随波逐流,来来回回,只剩脚印。清茶和麻饼,何处不相逢?我之光辉,无人可解,懒散的理念,活着活着,只有活着。” 念叨此处,大汉沉吟起来,估摸着是没了兴致,却又感觉诗句不长,恰巧小黑经过,一摇一摆,吐出舌头,走进大汉之后,使得大汉眼睛一亮,继续道:“唯有小黑” 怎知还没下句,小黑兴奋得放了个屁,弄得大汉当场变脸,抽来根竹条就追着小黑打了过去,一人一狗消失在黑暗之处,钻进了屋里。 吴依依伸了个懒腰,舒服地眯着眼睛,看看小牛,早就睡了,便收拾东西,睡觉去了。 到得床上,大汉却说:“依依啊,你说蛇小将丢了万年灵芝有可能性命不保,可是不去拿,七婆這辈子都得躺着了,你说怎么办呢?” 吴依依搂着他的一只胳膊,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凉拌。“ 大汉转身,牛眼睛一瞪,又听得他那婆娘说:”再加两个蛋。“ ”好好好!“大汉又好气又好笑,翻身压去,坏坏笑着:”我看今天不收拾你皮痒了,今儿个让你好好地凉拌凉拌。“ ”啊,不要。“吴依依说:”我知道了,知道了。“ ”说。“ 吴依依赶紧说:”灵芝那么大,七婆又吃不了多少,说不定只要一些呢?你不全部拿走就是了,蛇小将最多被骂一顿的。“ 大汉心喜,道:”言之有理。“ 黄灯熄灭,两人搂着小牛便睡了过去。他俩却没发现,嫩巴巴的小牛正贼兮兮地睁开眼来,滴溜溜的眼睛一个顺溜,咧嘴笑了,笑着笑着就哇哇大哭。 门口嘭嘭的响,却是小黑在外面撞着房门,狂啸不止。 大汉奇怪,爬起身来,扯了扯控制电灯泡的绳索,竟然没有亮光。 ”外面有什么?小黑好像很着急的。“吴依依担心地说:”怎么没电了?是不是有小偷啊!“ 大汉说:”什么牛鬼蛇神,我看看。“ 下得床去,大汉摸索出一根火柴,点燃油灯,屋子里立刻变得亮堂堂了,只是那灯火却飘来飘去,好像要被清风吹散,大汉用手拦住,奇怪地看了看窗户,没发现有风,可这油灯就是扭来扭去,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他那婆娘哄着小牛,说:”哎呀,小牛今天是不是没吃饱啊,平时都不哭的。“ 大汉看去,但见不远处床头暗沉一片,在油灯的映照之下,一片黑影,正是他们的影子。吴依依本就骨干,脱了衣服的影子更显娇小,小牛则成了个圆球,大汉的牛眼睛瞪了起来,在他那巨大的影子旁边,好似还有个物体的影子! 那是什么?大汉只感觉后背爬起来一片鸡皮疙瘩,一时间不敢动了,默不作声,若无其事地看了眼,顺手将房门开了。小黑冲了进来,对着一处空地咆哮起来,浑身毛发倒立,狂躁不已。 吴依依有点怕了,说:“大汉,听说狗可以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还有小孩子也是。” 房门开了,外面有风吹了进来,使得油灯摇摆得更加剧烈,映照的影子也晃荡起来,融为了一体,等得大汉掩上房门,再去看时,那个黑影已经没了踪迹,小黑也不再狂啸,而是低吼起来,于是说:“指不定地板下有条蛇。” 木地板吱嘎吱嘎响了几下,大汉顺着屋子走了一圈,拿油灯仔细地找了找,再也没有发现那个黑影,这才去修理灯泡,用手扯了扯绳索,灯却亮了。 ”大汉,你不是开不了么?”吴依依更加担忧了。 大汉说:”接触不良吧。” 这一夜就这般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章节目录 第44章:原来美梦是噩梦 中秋之后,天气骤冷,乡村树多,那个寒气不必多说,天气尚好还能见中午见着些日头,普遍来说都是阴沉的天空,凉风席卷,大地脱去水份,显得苍凉。 这些日子,大汉已经要穿着单薄的棉衣,没事喝茶或者去县城看看阿婆,顺便帮牛震天送些换洗的衣物。他们没儿没女,倒是赖上了杨慈医,除非是治好了阿婆,否则是绝对不走,吃住都在那个小小的诊所,虽不方便,却也凑合。 大汉一直等着天气寒冷,并且观察着小灰的一举一动。这些天来,小灰已经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已然开始冬眠。它的皮肤随着时间越发干燥,那些条纹好像要挣脱出来,整整一个冬天不吃不喝,卷缩在小盒子里面,即便被棉花包裹着也将小小的脑袋埋在身子里面,一脸的死样。 山涧之上,大汉叫了几次蛇小将,全都没有回应,盘算着它也冬眠去了,于是脱了衣物,只留得个灰色的短裤,嘭咚一声跳了进去,上一次来过,这一次却也是轻车熟路,大致分得清方向。溪水很凉,可见度又低,大汉顺着崖壁摸索下去,手指总会被尖锐的石头刺得疼痛。 大汉自然不会将这些放在眼里,大手大脚往下钻去,越是下沉,溪水的冲击力和浮力就越加巨大。从上次的经验判断,古墓的洞口应该在水下五米的地方,斜着下去,大汉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沉在水底又吐不出气来,憋了足足二分多钟,不得不浮出水面。 溪水缓缓地流着,抬头看时,早已经脱离了山涧,这个时候大汉觉得蛇小将也不是那般蠢了,上次带着他去却是隐瞒了路线。河水冷得大汉直打哆嗦,憋足了气再次下沉,又用青草插在山涧的石壁中做些标记,这样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摸索过去,才确定了入口。 蛇小将终究是蛇,没有人类的头脑,大汉摸了摸身后绑的剪刀,放下心沉入了水底,摸着洞口游了进去,一抓一把水草,一抓一些鱼儿,于蛇小将拖着进去完全不同。大汉不是憋气高手,有些人憋气最少也逃不了五分钟,不过大汉却只有两分多钟,加上喝水的极限估计有个三分来钟。 沉下水底进入洞口就花费了一分多钟,大汉已经感觉肺部有点堵塞,摸着石壁之下快些上去,两只脚疯狂地踩着水儿。幸好溪水有着浮力,大汉也没花什么时间,脑袋便撞在了一块石头上,疼得他叫了一声,差点喝了口水,抬手抹去,心便凉了,这蛇小将果然是个王八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块巨石,将洞口给封闭得严严实实。 大汉有心骂人,口里吐出几个泡泡,不死心地摸来摸去,希望找到个缺口,奈何别说缺口了,就是小孔都没有留下,可见蛇小将之谨慎,连个小蚯蚓只怕都钻不进去。大汉又用手去推了两下,只感觉那石头沉重无比,莫说脚板悬空,就是踩在结实的地面上只怕也奈何不得。 窒息感越发的强烈,大汉只好游了回去,来时轻轻松松,去时却倍感艰难,阻力很大,使得他的两手两脚都软绵绵地没了骨头,出了洞口早已经是挣扎着游出来,浮出水面吸了口氧气,立马就晕了过去。游泳的最高境界也体现了出来,只见他面朝青天,顺着水面漂浮下去。 大汉迷迷糊糊清醒的时候脑海里有个美女正在亲他,焦急地压着他的胸口,等得吐出来几口水,意识到是有人救他。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白皙的脸瞅着他看,双鬓苍白,只不过这时候他的瞳孔还有些涣散。等得聚焦之后,大汉吃惊道:“怎么是你?” “是我啊!”杨老头咧嘴笑着。 大汉翻个身子就呕吐起来,拳头捶打着地面,一副生不欲死之态。 杨老头哼了声,道:“怎么?嫌弃我老头子?要不是我,你还有救?亏得老头我牺牲了十几年的初吻。” “我去,这荒郊野岭的,你怎么在这啊?”大汉抹去泪花,只感觉浑身上下很是疼痛。 杨老头道:“我在这采药。” 大汉扭头看去,果然见他背着个竹篓,一副进山采药的样子,只好说:“好吧好吧,冷死我了,快给我件衣服。” 杨老头皱着眉头,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说:“小年轻玩浪漫,你咋不冬泳?只要脚抽筋了?活该没把你淹死,算你走运。” 大汉说:“少废话,你这衣服给我。” “哎哎,你有没有点尊老爱幼啊。” 大汉却不管他,说:“你是神医,没衣服扎扎针,浑身上下就热气腾腾了,我可不行。” 等得大汉抢了他的衣服,杨老头还真摸出根针来,扎在手肘的一个地方,说:“牛大汉,你闲得蛋疼?大秋天跑溪里来洗澡?” 大汉说:“我在弄万年灵芝!” 杨老头一怔,随即笑了,说:“噢,找到几株了?” “找鬼呢,门都被封了。” 杨老头听完之后哈哈大笑。 大汉不解,问:“你笑啥?” “笑你傻得可爱啊。”杨老头收住笑容,拍了拍大汉的肩膀,说:“好了,年轻人有一颗善良的心是好的,但是万事万物都得从实际出发,你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丢在梦里就行了,不必要好似阿q一样活在现实,人老了,总有一死,免不了的,看开点就行了。” “不是,老头,你这啥意思?我跟你说,我就差把门打开了,七婆是不是只要一点就够了?” 杨老头笑着,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大汉的肩膀,找了个小路,上山去了。 大汉跳起身来,喊道:“是不是啊?” “是是。”老杨头只得无奈地答应两声。 大汉却颓废地坐在了石头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摸索着走了回去。 秋天萧瑟,万物寂静,农作物全都收成得差不多了,公路上来往的三轮车也少了很多,几乎没有。大汉正要光着脚板跑回去的时候,却在路旁的草丛里看见了辆老式单车,眼睛忍不住一亮,走上前去,原来是杨老头的座驾。 扶着单车看着山林想了想,大汉还是没有砸烂锁把,光着脚丫跑了回去。道路颇远,大汉跑回过桥街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除了脚板被石子搁得疼痛之外却也舒服,胸口的寒气消散了大半。 章节目录 第45章:时代一去不复回 冷冷清清的街道,也不是个赶集的日子,到了下午,基本证明没有人了,除了一些杂货铺子,大部分门店早已关了。大汉看了看杨老板卖家电的门店,同样关得严严实实。到了拐角的时候,倒是看见老常的油坊来开着门儿,老常正在一块门板一块门板地掩盖起来。 大汉悄悄地到了他的后背,伸手就在老常的肩膀上拍了下,叫道:“老常。” 老常吓得一个哆嗦,扭头看了眼大汉,说:“你吓死我了。” “哈哈,你这棉衣挺厚啊?” 老常上了锁,转过身子,看大汉那副样子,狐疑道:“你这是碰见了哪家寡妇?鞋都被扒了?“ 大汉拉着杨老头的衣服,尴尬地跺跺脚,说:”溪里洗澡,结果回头衣服没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野兽叼走了。“ ”那感情你的衣服油水多啊?“ 大汉说:”去,调侃你哥是吧?“ 老常便笑,拍了大汉的胳膊一下,却是嫌弃地撇起嘴来:”你这是水?我怎么感觉倒像是刚刚做了某些激烈运动流下的汗?你小子被人追杀可别害我啊!老常我身子骨不好,没武力。” 大汉见他东张西望,还真有模有样地找了起来,哼道:”少废话,拿根烟来,这是我从青山下面那公路跑过来的,饶了一圈。哎,你说要是找个地方搭个桥,那不就方便了?” “呵呵,还搭桥呢,能整一整路就不错来了。”老常掏出根烟来,帮大汉点燃。 大汉美滋滋地正要告别,又被老常拉住说:“哎,大汉,去我家吧,你不是要拿榨油的工具吗?顺便洗个澡。” “我这还是回去洗澡舒服。” 老常却说:“回去还得要你婆娘烧火,等水开了你的汗都熄了,去我家可有个新鲜货,包你爽。” “啥新鲜货?” “走,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老常的家就在过桥街不远处的山脚下面,新式的砖房,红砖碧瓦,屋顶搞得倒是好看,只是墙壁却不怎么行了,就是层灰褐色的水泥。 大汉说:“老常,你这屋顶整得好啊,这下面咋就没穿裤子?” “哎,老贵,买些瓷砖请些人,得花一万去了。”老常摇头,说:“本来想搞,想想算了,我看了看,乡里都这样。” 门前种着两棵枣树,此刻早已光秃秃没了枣子。老常的老婆并不在家,说是去县城逛街去了,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结婚之后,他的老爸老妈倒是住在半山腰上,平日里没事过来逛逛,一般是懒得下来,都在上面的村子瞎转。 老常领着大汉去了厕所,拧开了喷头,轰轰的响,热水便洒了下来。 大汉笑道:“可以啊,赶上时代了,都用上液化气了。” 老常也笑:“电器时代都来了,还不用用液化气,以后都没得用了。” 大汉说:“现在你家是不怎么烧火了吧?” “那倒是,又不养猪,基本不烧火了,就冬天火盆烧一下。” 大汉进去搓澡,啊啊叫着:“这个可以有,哎呀,这个给力,比木盆爽多了。“ 洗完了澡,大汉一身清爽着出来,老常给了他一件干净的大衣,穿在身上却也不冷,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眼睛却东看西看找起了家伙,在角落里发现了榨油的工具,却是老常早已备好。 老常是个细心人,榨油的工具都被擦得干净,没了灰尘,也就一个蒸炉,一个圈饼,还有个小型的石磨,布满了花纹般古老的裂痕,显得极其的沧桑。 大汉说:”这有点年代啊!估计能当古董卖了吧?“ 老常便笑:”我爷爷就用这个了,是挺久的,有感情呢,不是你别人我可不给。“ 大汉凑近老常,神秘兮兮地说:”老常啊,老子看你柔柔弱弱的,你不会是要跟我搞基吧?“ ”咳咳。“老常正在喝水,喷了出来,瞪一眼大汉,伸手就去抢夺蒸炉,说:”那你别要,千万别误会。“ 大汉哈哈大笑,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看着,嘴上却说:”好手艺,好手艺!哎,老常啊,你说要是一个大洞被石洞堵住了,有没有办法弄开?“ 老常想也不想说:“那还不简单?用炮炸,或者拿铁锤和钢钳去敲。” “在水底呢。” 老常有点怪异,说:“大汉,山那块有悬棺,你不是盗墓去了吧?” 大汉一拍大腿,说:“正是。” 老常赶忙小声说:“你胆子大啊,这东西也敢玩?” “哎呀,别整这些,我盗的是仙家古墓,你说有没有办法?” 老常思索了一下,才说:“那要看什么样的石头,是石板挡住的,还是本来就有的。” 大汉说:“石头挡住的,就一块重点的石头,估计也重不到哪去,有个一百斤差不多了,只是使不上力。” 老常说:“那还不简单?我家有根铁棍,你拿去直接撬开就行了,你是没做过苦力啊!这种杠杆原理还是很容易的,要是撬不动,铁棍长一点就好了。不过你那我家那铁棍去应该没问题的,毕竟挺长的。” 大汉跟着老常去了屋子的后面,在个仓库里找到了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棍,抹去上面的蜘蛛网,立在地上,竟然有三米多长,简直是一层楼的高度。 ”老常啊,你家藏这么根铁棍干嘛?“ 老常说:”以前抬那油坊的榨油机用的。“ ”噢。“ 大汉想想那巨大的榨油机也释然了,心中欢喜,拿着铁棍和榨油的工具,道别而去,一路上耍着棍子,像个孙猴子一般无二,简直当真是拿着棒子捉妖去了。 章节目录 第46章:实践才能出真理 春风老去,秋风来,花开又花落,人之凄凄惨惨戚戚,戚戚惨惨凄凄,大汉这个愁苦啊!一般人根本难以体会,此时此刻,他坐在裹着棉被的竹椅上面,搂着小牛,眯着眼儿,吧唧吧唧抽着烟儿,暖暖的太阳晒在身上,脚底下却放着一根钢棍,横在地上,正是从老常家拿来的神兵利器,这时候却湿漉漉一片,再一次死气沉沉。 “大汉,你这是怎么了?”吴依依好奇,还从来没看见大汉这般的愁苦。 大汉揉了揉脑袋,摇啊摇的,说:”别提了。“ 他原本以为老常给了个不错的注意,兴奋地提着钢棍跑去了青山。这回也学得聪明,在树上挂了根杀猪用的麻绳,系在腰间,小心翼翼地抓着钢棍遁入水中,那冰冷的溪水便不多说,大汉忍耐得牙齿乱颤,进进出出十几个来回,这才找准了位置,将钢棍卡在石头缝里。 结果呢?那钢棍拿着中间的地方转几个圈圈还很轻松,握住钢棍的一头之后才发现问了来了,简直是沉重无比啊!大汉咬牙切齿,用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举着钢棍弄了很久,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还被石头磕破了皮肉。要是倾斜一点儿,那钢棍又太长了点,别说用力了,就是卡在石头缝里也想也别想。 吴依依也没辙了,只得说:“这大概就是七婆的命吧,你也别多想了,以后我们对他们尽力好点就行了。” “嗯嗯。” 大汉缩了缩身子,感觉小牛那嫩巴巴的小手好像又不老实地摸着那里,这才提起小牛,亲了亲小牛肉嘟嘟的脸蛋儿,又说:“还是我家宝贝儿子快活啊,无忧无虑,啥也不想,每天呢吃了睡,睡了***神好呢就眨巴眼睛考究考究这个世界,看一看让他感兴趣的一些事儿。” 小牛伸出手去推开他,皱着小眉头,一脸的嫌弃,也知道大汉今儿早上没有洗脸。 大汉却不管他,一个劲地像小猪一样拱着小牛那滑腻温暖的脖颈,弄得小牛抽了他一耳光,见这臭脸竟然不怕,叉开五指揪住了大汉的耳朵。他的手是那么的渺小,卯足了劲才可以揪动耳朵,无奈之下只得用指甲扣去。 小家伙还挺厉害,吴依依没给他减去指甲,抓得大汉咧嘴叫着。小牛却瞪着大汉的婆娘,咧着嘴,挤脸欲哭。 吴依依咯咯笑着,将小牛抱去,说:“让你就欺负我家小牛,哼,等以后有力气了教训你。” 大汉噘嘴,对小牛眨巴眨巴眼睛,吓得小牛如遇虎蛇,猛地转过脸去,扑在了吴依依的胸口,藏了起来,还侧着脸儿,眨巴着一只眼睛偷偷地打量,发现吴依依的怀里果然是极好的避难场所,这才嘎嘎地咧嘴笑了,很是得意。 秋日里的阳光并不火辣,尤其是中午的阳光更是温暖,晒在身上,大汉眯着眼睛,静静地享受。 坐在屋前的土坪,放眼望去就是山脚的院子,一条小小的公路穿插而过,中午时分,不少乡亲都挤在宽阔的水泥地上晒着太阳,吃着午饭,时不时说些闲话。 最近时日,村里议论得最多的事情还是阿婆。有些说阿婆老了,这身子骨也就不好了,害了病也是正常,有些则说大汉肯定脱不了干系,指不定是大汉干了什么,那虎背熊腰的,习惯了大手大脚,估摸着是撞倒了阿婆,这才被他扛着去了医院。 要不然阿婆一晕,大汉咋就知道?无缘无故的怎么就晕了?当真是人言可畏啊!议论得那是有眼有板,蹬鼻子瞪眼。 大汉也不管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山脚下的一举一动,手里端着碗午饭,默默吃着。 富贵骑着那破烂的摩托,运着几袋猪吃的食料,大中午估计是还没吃饭,停在他的砖房前面,抬起衣袖擦了擦汗水,老好人似地对邻居们笑呵呵地打了招呼,扛着食料进屋去了,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扛着第二袋食料进屋去了,来来回回,匆匆忙忙。 大汉叹息一声,看了看远处的青山,静悄悄的,好像一百年都不会变化,懒散在阳光下面,更显得生命的奇妙。 吴依依偷偷地走上前去,捂住了大汉的眼睛,柔声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大汉说:“这人啊,像富贵那样,忙了这么久,大中午的饭也没吃,日头这么好,也不会晒晒太阳,你说他图啥呢?” “哼,你以为人家像你,可以讨到我这么好的老婆,什么也没有还跟着你,给你生娃娃。” 大汉便笑:“是是是,老婆大人指正得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哼,难道不是?” “是啊,我没说不是啊!”大汉看了看富贵,又说:“我只是想说,走得那么快,只怕灵魂都跟不上了,有时候也得适当地休息休息嘛,等一等灵魂啊!不然不就成了行尸走肉?” 吴依依道:“我看啊,就你这懒懒散散,最好什么事情都不干最有灵魂,是个最高尚的灵魂,大师!哲人,都可以不用吃饭的啦。” 大汉便笑:“那不,饭还是要吃的。” “哼。”吴依依白了他一眼,说:“吃完了不咯?吃完我要洗碗了。” 大汉拉过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修长好看的手儿,说:“哎呀,真是双好手啊!又会织布,还能做饭洗碗,有时候还会扫扫地,给小鸡小鸭喂些米。哎呀,好啊,好,好手啊。” “你这损我呢还是夸我呢?”吴依依一副鄙视的样子。 大汉扬起眉毛说:“当然是夸啊!” 日落西山尽,人约黄昏后,大汉笑哈哈,早点睡觉觉,混混日子又一天…… 章节目录 第47章:山野之间开开荤 一到秋季,乡里的鸭子便起得很早,五点多钟,天尚且只见得蒙蒙亮亮,它们已经吱嘎吱嘎在鸭棚里叫个没完。 大汉早起,坐在堂屋前的门口上默默地抽烟,那虎背熊腰不怕着凉,穿着个秋裤,衣服都没有穿上,就是睡觉的保暖内衣,外面披了件大衣,扣子都不赖烦理会,像极了过去的大老爷们土地主,显得没事就玩着这个调调,在那些个长工佣人的忙碌下,厨房里早已经是疼火通明,要给地主一大家子做着早点。 什么的大奶奶温水洗脸,二姨太需要热水泡脚,就是那三姨太最不省心,清儿早晨地要搞个木桶,洒下点指甲花儿,学着皇宫贵族地沐浴更衣,最好有个西洋货儿,喷洒得全身香喷喷地才敢出门。 这种小资情调,大汉也很享受,自我感觉过上了土地主的早上生活,闲得没事看看天空,那颗即将隐去的启明星子,虽然没有个一房的丫鬟长工啊,脚底下还是有只小黑在****着脚趾,麻痒麻痒别提多爽。 扯了扯衣服,大汉看那红日已升,慢悠悠地钻进了鸭棚,摸了几个鸭蛋,放在房间的角落,穿好了衣裤,看了眼熟睡的小牛,咧嘴笑了,在他那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扛着细长的竹竿放鸭去了。 冬日临近,万物皆寂。溪里的虫子都灭绝了一般,小鱼小虾地也钻进了石头缝里,鸭子却是不能赶去那儿。 大汉将一群鸭子赶上山去,放在了隆田的水田里面。鸭子们一入田野,立马咯吱咯吱兴奋得狂叫,抖着胳膊,展开了羽翼,灰白灰白,极其的漂亮,****扭着,那几个傻毛也竖了起来,又是性感又是妩媚。 自然这是公鸭的视角,撩拨得它嘎啦嘎啦奸笑起来,张开花花绿绿的翅膀就扑了过去,母鸭逃跑,几个姐妹纷纷避退,扑打着翅膀,狂奔两米,自然不是公鸭的对手,终究是被踩在了下面,鸭嘴一个劲地去啄它的脖子。 大汉哈啦啦叫着,这就对了,只有这样才有鸭蛋嘛!对极对极,又看田地有些儿干涸,有些儿换了模样,却成了小小的沼泽,上面囤积了褐色的水团,烂泥一块,还有亮紫色的油啧漂浮在角落。 这种水田小孩子却不能下去,陷了下去,就是吞人了沼泽,可以活埋了小孩。不过这种田地很是不错,算得上是大自然秋日地馈赠。 站在田坎上,大汉仔细地张望,能够发现泥巴上面时不时出现个小孔,还有一条爬行的痕迹留在上面,沉浸在水团之下很是显眼。 大汉脱了鞋子,挽起裤脚,悄悄地下得田去,烂泥吞噬了脚踝,很凉很凉,却又带着些泥土的温润。 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小孔处,大汉摊开两手,猛地掀开烂泥,果不然,一条灰黑色的泥鳅被翻了出来,拇指大小,十几公分,还是条不错的泥鳅,扭着身子就要逃跑,却是被大汉折叠着手指给抓了起来。 大汉抓泥鳅的手法很是高超,那滑腻腻的泥鳅在他的手里就像粗糙的树皮,根本没有难度。这些泥鳅喜欢夜里寻食,清早的时候就会躲在泥巴下面,钻出一个个小孔迷惑人们。 只不过总会有个真正的藏身之所,却难不倒大汉,那些个密密麻麻的小孔总是可以很快地分辨出真真假假。 忙活了十几分钟,大汉抓了十几条泥鳅,确认这处田地只怕没了,这才回了田坎,拿着鞋子满意地看了起来,清早出来也没拿个瓶瓶罐罐,无奈之下只好用鞋子装着泥鳅。 阳光洒在大地,万物又有了些生气。大汉哼着歌儿,光着脚丫优哉游哉地回家去了,今儿个却也不错,吃了午饭又多了道荤菜,乡野间的泥鳅可是柔软,浑身无骨,泼洒些黄酒,放些自家酸甜的跺脚,那个滋味不必多说。 坐在椅子上面,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不急不慢,没有啥事,吃饭才是总享受。 嘴里的泥鳅又软又酥,用菜油煎过之后,涂上层搅拌的面粉汤汁,二次油煎,荤腥而不腻,油水内敛,配上那酸甜的跺脚,一些除去腥味的黄酒味道,涥醇并不刺鼻。 妙妙妙,加上吴依依那耐心而细致地蒜末爆炒,哎呀呀,人生堪几回?如来妙法不去寻,自在凡间享昌平,吧唧吧唧吃两口,大汉的心真是美滋滋,昨天那些不快也一扫而光,寻思着下午整些儿地瓜饼干带去诊所,看看那老头是不是有了进展,指不定七婆命好,自个又醒了过来。 植物人嘛,世界那么大,神奇那般多,不是全没有,只是遇不到。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啊! 大汉快快乐乐地吃得午饭,看看日头,火急火燎地提着个小小的锄头还有个布袋,上山去了。 章节目录 第48章:死人活人差不多 匍匐着黄叶的山岗,并不萧条,早已种上了换机的白菜或者萝卜,抵挡得住瑟瑟的秋风。红薯早已成熟,绿叶枯萎,无力地卷缩在黄泥地里。 大汉本是要挖点儿地瓜,抬头看去,却见山腰之中那羊肠的小道走出头牛来,不大不小,浑身黄毛,哞哞怪叫,身后跟着个黑矮的人儿,仔细看去,原来是刘家村那没爹没娘的黑娃子。 大汉叫道:“黑娃子,你这是逃命呢?” 黑娃子没有回答,赶着牛放进山脚的野草丛里,省得黄牛进了菜园,啃了善财家的白菜却是不好。 大汉将锄头插进地里,坐了上去,看着黑娃子爬了上来。 两人抽起烟来,黑娃子蹲着说:“大汉哥,你去过青山没?” “去过啊,咋啦?”大汉狐疑起来。 黑娃子又说:“有桩生意不知道大汉哥敢不敢做?” 大汉笑了:“嘿,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我大汉不敢做?” 黑娃子也笑了,搓着手说:“我就知道大汉哥胆子大,这事你保准敢做。” “啥事啊?” 黑娃子说:“大汉哥,前两天我们村来了一伙人,都是外地人,我在那放牛,问我青山在哪,我就给指了路,那些人我看是干这个的。” 大汉见他的手势也不认识,说:“哪个?” “挖墓。”黑娃子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大汉腾地就站了起来,瞪起牛眼睛,说:”你说什么?挖墓?他们是去挖墓的?“ 黑娃子左右看了没人,拉住大汉坐得下来,才说:”哥,你急啥啊!“ ”不是,他们人了?是不是真挖墓去了?“大汉可是知道,那青山脚下确实有个古墓。 黑娃子吸了一口烟,说:”哥,人早走了。“ 大汉皱起了眉头,道:”你咋不早说,那他们真去了没?“ ”嗯,去了。“黑娃子点头,严肃道:”刚我去青山放牛,特意转了圈,在一棵大树旁边看见好大一个洞,深不见底,旁边还有泥巴,明显被人挖出来的,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盗洞。“ 青山的一颗大树旁,泥巴堆了一地,旁边用枯叶树枝掩盖得难以看见,扒开挂着枯叶的树枝就能看见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洞,刚好够一人下去,根本见不着底儿。 大汉蹲在旁边,看了看洞口留下的绳索痕迹,道:”这些人真会玩,挖井是个好手,又直又圆。“ 黑娃子咧嘴笑着,说:”大汉哥,要不我们回去拿来绳子,你下去看看?没准还有遗漏,捞两个金戒指什么的,那也是几百块呢,说不定还是个古董,那就不是这价了。“ 大汉道:”你怎么不下去?“ ”嘿,哥,我这不是没胆么,不然也不得跟你说了啊。“黑娃子笑道:”你让我打架斗殴还成,让我摸死人,我可不敢做啊。“ 大汉寻思了一会儿,盯着黑娃子看了看,说:”好,我就下去看看,不过这事你可不要乱说,不然我俩都没好果子吃了。” 黑娃子兴奋起来,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哥厉害,你放心,打死我也不说话出去。” 两人回去找来长卷的麻绳,还有手电筒,大汉便下得洞去。 黑娃子站在洞口,叫道:“哥,要是碰见了什么小东西也给拿来,千万别放过一个值钱的货啊。” “都是二手货了,能有个什么值钱的。”大汉的声音回荡上去,嗡嗡作响,让黑娃子没话说了。 顺着绳子慢悠悠地放了下去,空气越发稀薄,大汉需要深深地呼吸才能畅快一点,到得底部,就像进了溪水,浑身发凉,这点儿衣服却不避寒,用手电筒照射过去,又是一个倾斜的盗洞,光束的尽头却看得见几个砖块。 大汉猫着身子爬了进去,估计那人也瘦,这个洞有点偷懒,却是让他爬得艰难,硬是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头顶装下来不少泥土,有些掉进眼里,一时间眯着眼睛看得难受。终于钻出了盗洞,好像是进了个屋子,全都是石头堆砌,很是阴冷。 靠在石壁上休息了一会,大汉才移动着电光,寻找起来,原来是进了个小房间,有个沉重的炉子摆在中间,一扇木门不知道通往哪里,这个疑似房间的地方却空旷得可以,也不知道原来的东西是不是都被他们一锅端了。 大汉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想找到灵芝的位置,肆无忌惮地闲逛起来。周围漆黑黑的吓人,大汉却也不怕,顺着木门出去,又是一个房间,里面装潢得却也不错,都是实木的家具,拿脚一踹就化为了黑灰,当真神奇,笼罩在光束之中竟然飞了起来。 古墓里没有什么,就是几个疑似屋子的破房,实木的家具早已被腐蚀得稀巴烂了,只要一碰就会化为灰烬,除此之外就是些布匹啊,书纸,最多的东西却是些瓶瓶罐罐,纺织器具。只不过这些也不能用了,堆积了一层黑灰,那布匹书纸早已经面目全非,就是废物。 最大的房间放着口木棺,墙壁上应该挂着些什么,不过里面能拿的东西全都没了,剩下些不值钱的破瓶子烂铁,大汉可不敢兴趣,杵着棺材,用电光照了进去,一具白骨,脑袋上还留着一撮烧掉了一般的头发,散发出烧焦的味道,那腐朽的气味却淡了很多。 周围的墙壁上也有一股火焰的痕迹,覆盖的青苔也都灰头土脸,真不知道那些人干了什么,肯定是放火无疑,只是这棺材却没有着火,可见这放火的技术却也高超。 大汉将棺材盖拿来,木材却比房间里的实木要好了很多,虽然有点棉花似的柔软,不过却没有化为灰烬,最外面一层倒是被大汉捏得掉下些黑灰。 “唉,你说你,死就死了吧,随便埋了就得了,何必整得又是厨房,又是书房的,那些个房子还不是全都成了灰烬?”大汉想要一只手提起棺材盖子,发现挺沉,只好用脖子夹住电筒,抱着棺材盖放了上去,有说:”你看,弄得这么风风光光,结果呢?棺材盖都被人撬了,何必呢?“ 空荡荡的石室传来了回声,就像回答着大汉,反反复复的话儿重叠起来却也听不清了。 大汉帮着死人盖了棺材,又说:”看你估计也是个老乡,才帮你忙呢,你要有心就告我石洞在哪?我知道这有个石洞。“ 遇见的怪事多了,大汉还真等了等,不知道能不能碰见鬼魂,特意用光束环视一圈,寻找起来,终究是没有蹦出个鬼魂,让他舒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儿遗憾。 通过方位的分析,大汉面朝溪水的方向,摸了摸前面的石壁,俯耳听去,还真能听见溪流的水声,高兴得大汉肯定下来,那墙壁后面定是石洞,只可惜没有顺手的工具,于是跑了回去,喊着黑娃子将那锄头丢了下来。 有了锄头,大汉便将那面墙壁给挖出个大洞,这些个石墙全都是糯米粘合,倒也好拆,里面却是泥土,不见石洞。 章节目录 第49章:挖个洞也不容易 没了挖掘的声音,周围显得静悄悄的,只剩大汉沉重地吸吐着空气,隐约间听得见黑娃子担忧地喊叫。 大汉走了回去,一来呼吸点新鲜空气,二来让黑娃子不要催促。 “大汉哥,咋滴?你不是不是发现金砖了?还拿锄头挖?要不要我下去啊?”黑娃子翘着屁股,将整个脸埋进洞里大声喊着。 大汉坐在洞底,投上去一束亮光,叫道:“你在上面看着,别让熊孩子把麻绳剪断了,这里面早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不过我听见一扇墙后面有水声,好像是空的,结果挖出来全是土。” 黑娃子听着盗洞重复的回声,喊道:“大汉哥,你像我这样,三个字,三个字地说,慢点说,我听不清呢。” 大汉抬头,看见几缕阳光,慢吞吞叫道:“我说有面墙后面有个洞,但是挖出来全是土,没看见洞。” 黑娃子也不问大汉怎么知道有个洞,只顾叫道:“那肯定是埋在土里,骗人的,挖了土说不定就见着了,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多挖几下就看见了。” 大汉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别催我,估计要点时间,你就在上面看着,我要什么东西就回去拿。” “好叻,大汉哥,你安心寻宝,我做事你放心,绝对是你最坚实的后勤。”黑娃子叫道:“哥,我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别瞎整这些有的没的,里面有个铁炉子,全是灰,估计五十多斤,你敢要吗?” 黑娃子叫道:“大家伙就算了,听说不好卖,我们小农民,搞点小东西就好了,最好有几块金砖就菩萨保佑了。” 大汉笑了:“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啊!” 黑娃子笑道:“所以你是哥,我是弟啊!” 大汉说:“好了,去给我弄壶水来,我口渴,啊!对了,再拿根蜡烛来,这手电筒不好干活,最后搞一瓶小的二锅头!” 等得黑娃子拿来家伙,大汉也休息够了,浑身的汗水渐渐干了却添凉意,干脆脱了外面的棉衣,穿着个单薄的里衣干活去了。 黄橙橙的蜡烛将石室照得透亮,棺材正好摆放在明暗的交界之处,朦朦胧胧,显得阴森恐怖。 大汉却也不怕,咕噜噜灌了两口二锅头,寒气散去,肚子里就感觉暖呼呼的很是舒服。 看了眼身后的棺材,大汉说:“你啊你,死就死吧,明明还有个洞,整得神神秘秘,藏起来干嘛呢?害得俺大汉还得去找,算了,喝口酒吧,早死早超生,我干活你可别来吵我,不然老子发起疯来,自个都不认识自个,把你的骨头架子搭积木,脑袋骷髅作球踢你可别怪我。” 砖块堆成的地面洒了酒水,一丝丝烟雾冒了起来,并且嗤嗤叫着,回荡在封闭的石室中,却是无端起风,吹得蜡烛飘摇起来,将息将灭。 大汉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分析了一下盗洞的高度,大概有三米来高,那山涧下的溪水却有四米左右,加上下层的四五米,最萌高差竟然是五米! 泥土翻飞,越到后面越发湿润,一锄头下去软绵绵的更加难挖,并且生长着大小树根,小锄头根本不好干活,难以打洞,要是真大面积挖掘下去,一些泥土就会掉落下来,光是运土就得耗尽时间。 大汉脏兮兮地回到洞底,喊道:“回去拿个小铲子过来,我要打洞。” 黑娃子笑道:“大汉哥,可以啊!这都专业化了,那你等着噢,我去你家拿去。” 大汉道:“我家没有,你去富贵家拿,他家应该有,一定得顺手。” 哐啷哐啷几个响声,大汉藏在斜洞里面,用手电筒一照,忍不住叫道:“你妹啊!你怎么把炒菜的铲子也拿来了!这能不能有个好点的?” 黑娃子叫道:“哥啊,我找了整个牛家村,就这些顺手了,富贵家只有大铲子,没有小铲子啊,就你看的那砌墙的钢铲都是我去刘家村拿来的。” “这要挖多久啊?” 黑娃子笑道:“大汉哥,赚钱不易,你就委屈委屈吧,大不了你七我三,加油挖,我给你送饭。” 大汉无奈,喊道:“感情你干脆让我住里面算了。” 这一挖就是大半个月,每天重复着运土,挖土,锯树根,进进出出,别地没有得到,大汉的腿脚却灵活了不少,自以为可以和爬行动物一决高低。 湿润的泥土中,贴着土墙可以感觉溪流声越发大了,地面上也有了水渍,要不是被一条条树根巩固,还真担心会塌陷下来。 大汉趴在洞里,身上的衣服早就湿了,简直就是在烂泥地里打滚,为了驱寒,只得运动,伸长了胳膊飞快地挖洞。进去半米有余,他才感觉有点儿呼吸困难,鼻子发胀,呆久了容易昏厥,不得不拖着一袋泥土爬了出去,靠在墙壁上休息。 蜡烛依旧燃着,在他的旁边已经堆满了泥土,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石室,脚跟前还放着一根软趴趴的管子,老长老长,另一头出了洞口,被黑娃子抓在手里。 大汉扯了扯管子,黑娃子听见系在管子上的铃铛响了起来,立刻兴奋地踩起了脚下的打气筒,呼呼叫着,洞口的管子鼓了起来。他也卖力,连续踩了十几分钟,再次听到铃铛的响动,才停了下来。 大汉觉得氧气够了,再次爬了进去,捣鼓起来,运了几次泥土,终于听得一声脆响。 这时候才打开了手电筒,看得真切,飞快地刨去了所有的泥土,一块石壁出现在大汉的眼前,这简直就是石头,用钢铲敲了敲,硬邦邦的,真真切切是大山的石头,与那山涧上的石头一般模样。 到了此地,应该已经接近了石洞,说不定后面就是石洞。要不是那两尊铁人,还真得怀疑是不是天然石洞,根本没有入口。 大汉没有气磊,整理好心情,开始寻找着蛛丝马迹,从左到右,沿着墙壁的宽度扩展起来,时不时敲击一下,看看是否中空。 左右两边都被大汉沿着石壁挖出了大洞,像个t字形状,运土却也方便,从左边装了一袋子土,退到右边,正打算爬将出去,身上一沉,一块泥土掉在了身上。紧接着一堆泥土滑落下来,显然是塌陷的前兆,吓得大汉飞快地爬了出去,终究是快不过塌陷,脑袋刚刚钻入小洞,左右两个大洞全部塌了,将他的整个身子都埋在了里面,很是沉重,别说动了,就连呼吸都有点困难,非常短促。 大汉叫道:“喂!黑娃子,我被埋了,进来救我。” 盗洞嗡嗡响着,回荡出去,也不知道黑娃子有没有听见,大汉喊了十七八句,同样听不见回声。就这么一下,大汉就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短促地一吸一呼,喷得下巴处的水渍溅起些水花,洒在了脸上。 大汉这才老实,不再叫了,静静等着,最多五个字地吼叫两声:“黑娃子救我。” 章节目录 第50章:再见石洞长明灯 足足一个小时过去,黑娃子都没有下去。大汉等得脸色铁青,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也亏得是到了中午,该吃饭了,黑娃子喊了几声,没有听见大汉回话,坐在洞口就有点慌了。 “大汉哥,你听得见吗?” “你不回我就回去吃饭了,给你带来。” 树林子湿漉漉的,下着细雨,黑娃子戴上斗笠,沉闷地走了,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这才回去,踩了十几分钟打气筒,觉得里面应该有了氧气,看四周无人,这才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大汉隐约听见有人叫他,知道是黑娃子来了,赶紧喊道:“黑娃子,我在这。” 黑娃子吓得背脊发凉,不敢看那棺材,趴在墙上的洞口说:“哥,你咋啦?” “被埋了。” “啊?那咋办啊?” 大汉道:“你爬进来把我挖出去。” 黑娃子担忧地摸了摸泥巴,说:“哥,要不我叫点人来吧?万一我进去也埋了,我俩就都交代了。” 他是看出来了,这古墓确实没什么宝贝,全都是破罐子烂铁,也不知道那棺材里面有没有金器,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不说大汉哥讲了没有,就是那伙人也不会留着。 大汉叫道:“不会,这都是树根,不会塌。” “别吧,我还是去找几个人吧。”黑娃子已经开始后退,说:“哥,你就放心,我肯定会救你,你等着。” 大汉叫道:“里面有宝贝,你要谁来分?” 黑娃子一下就红了眼,二话不说,爬将进去,运起土来,救出了大汉。 烛光映照的昏暗石室,大汉猛地抱住黑娃子,紧紧地搂着。 黑娃子一愣,擦了把脸上的黄泥,说:“哥,不用这么感谢我,真的,别这样。” 大汉吸气颤声道:“抱紧我。” 听在黑娃子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要哭的抽泣声,忍不住浑身肉麻,结巴道:“哥,我我不搞基的。谢谢。” “你妹。”大汉骂道:“老子冷,快点,冷死我了,手脚都没知觉了。” “噢噢,早说嘛。”黑娃子赶紧搂住,并且细心地在大汉的身上搓来搓去,嘀咕道:“害我吓了一跳呢。” 大汉更加哆嗦,这才知道,埋在土里还感觉不到多冷,一旦出来就冷得不行,接触了温暖就更加冷了。 黑娃子说:“哥,你这冰块一样,还是上去烧堆火吧?” “烧你个头,我还没糊涂,今天下雨。” 孤零零的棺材,静悄悄的石室,几个儿瓶瓶罐罐,两颗心越发靠近,拥抱得紧了,简直是不忍直视。 他们相互温存,搓着身子,动着手脚,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更显诡异。 大汉暖和之后,在室内跳上窜下,这才爬进洞去。 黑娃子钦佩地看着,不敢进去,最终选择了待在外面有个照应。 清理了塌陷的泥土,大汉抬头看去,找到了塌陷的源头,一个小小的石洞出现在眼前,爬了上去,终于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大汉看了看四周,全都是天然的石块,一个甬道出现在眼前,却是青砖铺就。 滴答滴答的水声从甬道里面传来,大汉心喜,搓了搓冰凉的脚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 甬道又长又黑,弯弯曲曲,一脚踩去,突然塌陷,大汉一惊,扭着身子翻倒在地,也算得他有些本事,不然非掉下去不可。 没想到还有陷阱,大汉用手电筒照了下去,好大一个杀猪坑,底下插满了短枪,尖锐的枪头早已暗沉生锈,依旧也可以要人性命。 大汉自语道:“好个家伙,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自这之后,大汉走得小心多了,每走一步先掂量掂量。 微弱的光芒出现在眼前,大汉笑了,千辛万苦地总算到了,那油灯真够持久,也不知道是什么燃料,果真像极了千年不灭的长明灯。 章节目录 第51章:夫复所求莫如焉 再次走进一个墓室,大汉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青砖和石壁相结合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口石棺,青砖砌成的墙壁上有字有画,像极了传说中的武功秘籍,举手投足很有韵味,一排排小字,占据了所有的墙壁,在几盏油灯下显得朦胧而神秘。 大汉怀疑是不是到了哪个绝顶高手的葬身之地,忍不住看向石棺,又发现不远处堆着些骨架,不是人骨,倒像兽骨。 感觉没有危险,大汉慢悠悠地闲逛一圈,这才从一侧石门走了出去,果然看见了两个铁人,没有了蛇小将的下落,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冬眠去了。 嘀嗒嘀嗒的落水声中,石洞有着一丝凉风,大汉抬头看了看石缝外面,黑乎乎一片,已经入夜,忍不住踢了脚前的大石头,也不知道蛇小将从哪找来,竟然还可以有这般力气。 大汉搓了搓手,兴奋起来,跑回铁人的墓室,再次全方位找了一遍,确定蛇小将不在这里,跳过水潭,拿电光细细看去,刚好七株,下面的三株都是伞状,估计年限不高,上面四株都像饼干,圆溜溜的,尤其是那株万年灵芝,黑得发紫,又圆又鼓,充满了水份。 当真是好东西啊!大汉的眼睛儿一转,钢铲一挥,便切了一块万年灵芝,巴掌大小,裹在衣服里面,拔腿便跑,躲在石棺的墓室等了一会,发现没有动静,这才放心,开始打量起墙壁上的字画。 九面墙壁,每一面都有一副抽象的人体画像,有的呈大字站着,有的坐着,留了个后背,各种各样,全都配了几个红点,细细看去,有点儿像人体的穴位。 大汉站在一块昏暗的墙壁前面,上面的油灯早已熄灭,亮着的五盏也有高有低,不知道为什么燃烧得很不一致。每扇墙壁都是青砖砌成,字画都是雕刻而成,深深的凹陷之处用一块块细小的石头勾勒而成,在光束下面绿光闪闪,像及了宝石。 那些穴位都是血红色的碎石,同样泛着妖异的光芒。只有一排排小字,用了普通的碎石,粗心大意,很容易混合着墙壁直接忽视。大汉一个个读去,苦涩难懂,有些字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个意思。 站在第一面石壁的前面,有几个大字,好像写着神医云云,嘀咕着念叨两句,大汉有了八分猜测,这石棺中估计是个神医,那些灵芝定是此人栽培。 摸了摸石壁上的碎石,大汉想着杨老头喃喃自语:”倒是神秘,估摸着就是个针灸罢了。“ 那宝石自然是不能浪费,他拿着钢铲挖了一些,并不是贪财之人,也不想破坏了这些艺术般的杰作,又在石棺旁边打量一番,推不开那重达百斤的棺盖,遗憾地回家去了。 黑漆漆的树林中,黑娃子提着一袋子工具激动地叫道:”哥,咋样咋样?有收获吗?“ 大汉唉声叹气道:”别提了,里面除了一口棺材,什么都没有。噢,还有一些骨头架子,像是羊啊牛的。” 黑娃子泄气道:“不能吧?那我们不白干了?” 大汉嘿嘿一笑,摊开手掌,说:“瞧,这是什么。” 黑娃子凑眼看去,只见碧绿晶莹的一堆石头,有的指甲盖大小,有的简直如同米粒,依旧忍不住兴奋道:”这是玉石?“ ”八层是了。“ 黑娃子大笑起来,拍了大汉一掌,说:“大汉哥,我们发财了。” 大汉说:“发财了。” 黑娃子吞吞吐吐道:“哥,让我看看成不?” 大汉甩手,全都给了,说:“客气啥,身外物,你拿去吧,我用不着。” 黑娃子一瞪眼,说:“这怎么行?你差点都被活埋了,说好了你七我三,就你七我三。” 大汉笑了,紧了紧衣物,说:”好了,别废话,你拿去卖了,五五分。“ ”那成。“ 秋风飒爽,两人商量完毕,立刻感觉到了寒冷,抖擞着身子小跑起来。 这时候听见几声狗叫,大汉皱眉,喊道:”小黑。“ 黑暗中便冲来只黑狗,吐出舌头,正是家里的小黑,黏糊在大汉的腿脚处磨来蹭去。大汉用光束远远照去,拐过一条小路,同样有着一道光束照了过来,刺得眼睛看不见了。 ”大汉?“不远处传来大汉那婆娘的黄莺脆语。 大汉一喜,拉着黑娃子便快步迎去,果真看见吴依依抱着小牛走了过来,忍不住道:”大晚上的你还真敢跑啊,也不怕恶鬼吃了你。” 吴依依看了眼黑娃子,柔声说:“看你们中饭也不回来吃,这么晚还不回来就过来看看。” 黑娃子嘿嘿笑道:“嫂子是真爱,哥,那我走了。” 大汉看着黑娃子跑开的背影,叫道:“黑娃子,电光。” “没事,我有火眼金睛。” 大汉还是将手电筒丢了过去,笑骂道:“你别火去了西班牙。” 黑娃子一走,吴依依顷刻变脸。 “牛大汉,你长本事了哦?翅膀硬了是吧?” 大汉咧嘴傻笑,一脸的谄媚,说:“不是,老婆大人,这是意外,纯属意外。” 吴依依丢个白眼,拉着大汉就走,还自顾自地嘀咕起来:“浑身这么湿,感冒发烧我是不理你” 偌大的木桶,大汉泡在里面,喝着碗姜汤,哎呀,别提多爽,整个屋子里白雾蒙蒙,小牛也吵闹着跳了进来,光溜溜的在大汉的身上踩来蹦去,小小的个子根本不会游泳,一个兴奋便扑打起水花,溅了大汉满脸都是,也不是有没有祸及姜汤。 黄灯如茶,窗外飘雨,沙沙响着,这个夜晚有了些寒意,看向时钟,没想到已是凌晨一点。 吴依依挽着袖子,坐在大汉的后面,拿着个木梳在大汉的身上一直刮着,时不时还会给大汉捏捏肩膀,气头来了又捶打几拳,只弄得大汉哼哼唧唧,摇头晃脑的很是享受。 “哎呀,有此贤妻,夫复何求啊!”大汉抓住他那婆娘的小手,捏了捏说:“快去睡吧,这都一点了。” 吴依依抽手,摁着他的脑袋,对着他的脖子刮了起来,不仅没停,反而更加快了,气息微喘道:“你这现在都还是凉的,也不知道你这头牛怎么想的,难道就不冷啊?你看,泡在热水里还是冰凉冰凉的。” 大汉一笑:“不打紧,等我泡完澡睡一觉就好了。” 酸甜苦辣咸,柴米油盐又一春,伸长了手臂,大汉躺在床上,任由他那婆娘给他刮着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不时对小牛吐吐舌头。 夜色已深,睡了小牛,大汉也呼噜噜闭上了眼睛,很快睡去。吴依依这才起身,偷偷地亲了口大汉,将房门关了。黄灯一熄,吴依依躺下睡去,大汉却睁开了眼睛,嘴里的呼噜声并不停止,伸过手去,抚摸着她的脸儿,缓慢而温柔,享受着人世间最珍贵的陪伴而渐渐沉睡。 章节目录 第52章:苦中作乐入平凡 天尚未亮,大汉便披着衣服走了出去,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一个劲地咳嗽,披着棉衣,衔着烟斗,坐在远处的厨房后面,自体内有股寒意。 一层秋雨一层凉,天上灰蒙蒙的一片,却见不到那颗启明星了,入眼四周都是浓浓白雾,几棵小草安静地待在他的眼前,翠翠的叶子挂着些露珠,很是唯美。 大汉用指腹轻轻滑过,水珠滴露,满手的清凉,这般轻微的动作却引来一丝凉风,钻入衣襟,忍不住咳嗽起来。 “别人家的小草都死了,你们倒是长得更加青翠。”大汉盯着眼前的小草,说:“你也有你的世界,也有你的不同,在小草界应该很落寞吧?” 周围静悄悄的,小黑无语,耸拉着尾巴,从浓雾中出现两颗橙黄色的眼睛,满眼的柔情,靠近了大汉的脚踝,卷缩起来。 大汉笑着咳嗽,摸了摸小黑的脑袋,说:“冬天来了,你倒是把毛也换得干净,好啊好,懂得自个照顾自个,土狗就是土狗,生来命贱,不像你的那些亲戚啊,毛发长了没人去修理,那便长了。” 也不知道小黑听懂没有,靠近大汉将那只竖起的耳朵摇摆起来,扫着大汉露在外面的脚后跟,暖暖的,痒痒的,倒也舒服。 吴依依却从拐角出现,拿了件很厚的军大衣,说:“你真是闲得要命,跟花花草草也有话说。” 大汉笑了起来,忍不住咳嗽,说:“还是把你吵醒了。” 他那婆娘将军大衣披在大汉的身上,趴在了他的肩上,扬起小脸,汪着眼睛说:“你能不能不抽烟呢?” “呵呵。”大汉便笑,抖了抖烟斗,熄了火,说:“能啊。” 吴依依伸手摸向他的额头,忍不住叫道:“呀,你发烧了,这么烫。” 大汉看她急得小脸愁苦,握住她的小手便哈哈笑道:“倒是好久没生病了,有点怀恋呢。” 吴依依气了,捏着他的脸就说:“别人生病都痛苦,你生病怀恋什么?” 大汉咧嘴笑着,一脸的享受,说:“别人生病没人照顾啊,我不同啊,家有依依,万事不愁。” “你!”吴依依咬着银牙,气呼呼地走了,丢下句:“牛懒汉,我不要管你了。” 大汉扯着小黑的耳朵,将狗脑袋提了起来,狂笑起来,说:“傻狗,听见了吗?她说她不管我了!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小黑这个委屈啊,你俩闹你俩的,关狗爷屁事?又来扯我耳朵,咱们狗族都是软趴趴的耳朵,就是你这斯害得我有了只竖起的耳朵。 扯就扯吧,你是主人我又敢如何?只是你丫的别光扯着一只啊!敢不敢两只一起?我就问敢不敢? 只可惜小黑不会说话,吞下了满心的不愤,还得咧嘴笑着,并且亲昵地在大汉的大腿上磨蹭起来,作足了狗腿子的模样。 大汉走进厨房,他那婆娘却用一块破布包裹着爆炒后的食盐走了过来,抓着大汉便命令道:“床上去。” “嗯嗯。”大汉乖乖地点了点大头,眨巴眼睛说:“饭在锅里,我在床上。” 吴依依气急而笑。 旧时的老式木床,小牛睡在最里侧,含着根手指,在黄灯下显得安详而宁静。 大汉光着膀子,躺在床上。 吴依依骑在他的身上,拿着一包滚烫的食盐,按在了他那冰凉冰凉的背脊,从上至下,从下至上,白烟缕缕,弄得大汉感觉温暖了很多。 发现大汉竟然没有声音,吴依依气呼呼地加大了力度,轻斥着:“让你整我,我让你整我……” 大汉哼哼唧唧,咧嘴怪笑。 爆炒过后的食盐很烫,非常驱寒,在背脊上滚来覆去,时间久了很有效果。大汉的脸面不知不觉也有了些血色,不再那般苍白,背脊升温,少了些凉意。 清晨的一缕阳光洒将进来,吴依依别过鬓角,摸了摸额头的细微汗珠,看看时候却是该做饭了。 正待下床却被大汉拉住,说:“来,我摸摸。” 大汉将手探入他那婆娘的背脊,一手汗水,心中怜惜,便让吴依依躺下补觉,用水壶烧了热水,拧干毛巾,给她擦过汗水。 吴依依以为他要做些什么,想着他还在发烧,又觉得心生不忍,侠骨柔情般,倒也任由他摆来覆去,完事之后,大汉却说:“再睡会吧,今天我要把灵芝给七婆,顺便带点吃的,待会我叫你吃饭。” 眼见大汉走了出去,吴依依忍不住喊道:“哎,大汉。” “咋啦?” 吴依依哼了声,说:“也让杨老头给你看看病。” 大汉摸了摸额头,确实挺烫,笑道:“好多了,不过看看也好。” 山头有个红日,昨夜有雨,今早的天气却也不错,暖阳洒下,浓雾散去,整个牛家村都笼罩在初阳之中,万物苏醒,小鸡小鸭也叫唤起来,大公鸡跳在草垛之上,迎着微凉的晨风,雄赳赳,气昂昂地叫着:“咯咯咯~咯咯咯……” 哪晓得一个红薯拍了过去,听得大汉站在厨房的窗户上骂道:“咯你妹啊,远处咯去,吵我耳朵。” 大公鸡吓了一跳,很是委屈,低沉地咯咯两声,踩着碎花步子,渐行渐远。它的心里素质非常不错,果真找了个远处的大石头,跳在上面,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叫了起来,远远传开,引来村子里所有的大公鸡一起叫唤。 大汉做着早饭,那些鸭子却没人管了,在水塘里游来游去,玩得腻了,见大汉还不过来,一个个在鸭公公的带领下主动地去了厨房的门口,嘎吱嘎吱地叫着,似乎在说:“你妹你妹,今天天你玩个个蛋子,快快块,放放放我我们出去。” 见大汉不理它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最后怂恿着鸭公公,自个下溪去吧? 鸭公公识得路径,可是没有大汉的首肯,这个心慌,站在厨房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两下,大叫几声,简直可以跟公鸡媲美。 那石头上的大公鸡脑袋侧摆,眼睛一瞪,顷刻止声,心道:卧槽,这谁?世道变了,娘娘腔也雄起来了! 又觉颜面扫地,心中不平,早已过了时辰,却又吼了两嗓子,得意至极,充满了挑衅。 大汉正在烤着地瓜,一片红薯皮扔了出去,砸在鸭公公的脸上,使得它气愤不已,带着一群母鸭投江去了。 章节目录 第53章:大千世界奇迹多 老刘将三轮车开得跑马似的,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疯狂跳跃。 寒风一来,老刘穿得更加厚实,滚成了一个圆球,抽烟都少了些灵敏,点上支烟儿,基本上全都衔在嘴里,任由烟灰落在胸前,被风一吹,飘洒而去。 大汉缩着脖子,坐在旁边,将保温桶遮盖在大衣里面,被寒风吹得一个劲地咳嗽,脸面由白而红,很是病态。 老刘衔着烟儿,咧着半个嘴角含糊道:“大汉,你这病得不轻啊!” 大汉苦笑,喊道:“人生百年,总会生病。” 老刘叫道:“哥看啊,就是我这车太冷。哈哈,不过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哥就换小面包了,到时候有你们爽的。” 大汉笑了起来,拍了拍老刘,说:“那不是车费涨价?” “一样一样。” 大汉道:“那你赚什么?” 老刘大笑,得意起来,说:“为人民服务!哈哈,其实上次你骂得对,我想想是这个理,赚那么多钱干嘛呢?无非就是想把家里的房子修得好看些,木房砖房,水泥瓷砖,睡觉还是那张床。搞这搞那,还不就是为了让村里的人赞美和佩服嘛?哈哈哈!那还不如多做贡献,村里的人知道了我的好,还不一样赞美我?还是打心底里,比起前面那套可要真诚多了啊!哈哈哈哈,至于佩服不佩服,尊敬总是少不了的吧?就像我们村那老书记,住在几十年的茅草房,我们刘家村谁不尊敬啊?就是黑娃子那没爹没娘的也要乖乖地喊爷爷。” 大汉狠狠地在老刘的肩膀上拍了两巴掌,竖起了大拇指,叫道:“你是哲人,还有灵魂。” 老刘随意地摆了摆手,摇头笑道:“那个什么孔夫子不说过吗?人到半百知天命,我今年可有48了。” 大汉咳嗽起来,说:“这个心态可以活到180。” 老刘便笑,又说:“大汉啊!过些日子我家该采莲藕了,你要有空过来帮忙啊,工钱少不了,新鲜的藕拿回家那可好吃呢。” “好,一定一定,还有多久啊?”大汉嘻嘻笑着。 老刘估摸一下,说:“两个星期吧,哈哈,忙完这个收成,一个月后就该换车了,到时候过年了,我要杀头羊请大伙吃个饭,顺便说说这车费不会涨啊!大汉你可得来啊!” 大汉叫道:“老哥办饭,铁定要去。” 两人说说笑笑,速度也快,停在了诊所门口。 大汉挥手告别,熄了烟斗,撩开布帘,一眼便见杨老头弓背低头,拿着毛笔,专心致志,好像给谁写着对联。 “哟,老头,还会书法呢?”大汉张望了一眼里屋,被厚厚的布帘拦住,却是看不见了。 杨老头架子不小,莫说大汉,就是病人也得等着,却是理也不理,一手叉腰,一手提笔,微微蹙眉,带着厚厚的眼镜,颇有老学究的范儿。 大汉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弯着脖子看了看红底的对联,两张写就,读了下去:“天上龙肉秋水绝,地上驴肉西风烈。” 笔走龙蛇,字字浑厚,飘香的墨汁还未散开就已让人赞叹,要是散开定是浑然天成。 大汉咳嗽道:“好字,你这横批写的啥啊?” 等了一下,见杨老头依旧不理,大汉哼哼道:“不理我是吧?好,很好。” 一个报纸折叠的小包裹放在了桌上,大汉解开绳子,瞥了眼杨老头,慢慢打开,报纸被一层层打开,露出了巴掌的一块灵芝,灰黑透紫。 大汉看去,没想到杨老头还真是专注,就是这样也没有看见,只好拿着灵芝,放在了杨老头的眼前。 杨老头条件反射地打开了大汉的手,突地毛笔一扔,鼻子抖动,猛地又将大汉的手抓了回来,眼睛里全是光芒。 “这、这!”杨老头捧着那块灵芝,难以置信地瞪着大汉,扯着嘴巴,吹胡子瞪眼道:“这是什么?” 大汉甩了个鄙视的眼神,咳嗽起来,说:“自然是药材啊!你是医生,还问我呢?” “我知道是药材!”杨老头的心中早有答案,只是难以相信,又道:“我问你这是不是灵芝?” “估计是吧。”大汉坐下,拿着他的横批,看了起来,字迹更好,只可惜被一笔划破,忍不住调侃道:“哎,老头啊,你写字不是很专心的么?今儿个咋回事啊?看这一笔写得也太长了吧?” 杨老头早不管他,坐在椅子上,低着脑袋研究灵芝去了。诊所微凉的白灯下,他是那么专注,那般细致,端详着灵芝那一寸寸的细微之处,时不时还闻一闻,或者伸出舌头舔一舔,皱眉思索。 许久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放下灵芝,惊疑不定地看着大汉,依旧在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大汉叉开五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杨老头才回过神来,神色依旧有些呆板,拉着大汉问:“你这哪来的?现在怎么可能有这种年限的灵芝?这不科学!” 大汉耸肩,凑近他,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可是我从古墓里弄来的。” 杨老头眼睛一瞪,盯着大汉差点背过气去,哆嗦道:“你你你,竟然去挖墓?” 大汉扬起眉毛,嘿嘿笑着:“拾人牙慧罢了,有一群人先进去的,我后头随便捡点。” 里面的布帘被人撩开,牛震天杵着破竹子拐杖,穿着少许衣服,走了出来,问道:“你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对于牛震天这种不怕冷的体质,大汉依旧忍不住问道:“七公啊,你不冷?” 杨老头拿着灵芝说:“偏方有了。” 牛震天一瞪眼睛,看了看那巴掌大的怪东西,瞥了眼大汉,道:“你们合起来哄我?” “谁哄你啊!”杨老头说:“大汉说是古墓里弄来的,想想这种东西只怕也就那里面有可能有了。” 牛震天拿起灵芝左看右看,并不认识,严肃地盯着杨老头,说:“当真?” “我可以保证灵芝至少五千年。”杨老头点头。 牛震天默默地放下灵芝,慢慢地走近大汉,猛地抱着大汉就哭了起来,那个悲催啊! 大汉想起了黑娃子,憋着笑脸道:“七七公,我不搞基的。谢谢。” 牛震天却是听不懂了,抱得更紧。 一老一少,这般抱着,牛震天比大汉矮了一截,整个脸都埋在大汉的胳膊上,弄得大汉仰面长叹,索性故意咳嗽,却是止不住了,身体乱颤。 “大汉,你生病了?”牛震天抹去老泪,担忧地捏住大汉的臂膀,皱眉看去,说:“是了,古墓都危险,大恩不言谢,老牛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大汉苦笑,连连摆手,很是无语,门口吹来阵凉风,掀起门帘,弄得大汉更感寒冷,重重的咳嗽两室,终于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54章:闲得无聊找找茬 洁白的病床上,大汉醒过来的时候,杨老头正在给他扎针,牛震天则用手将他摁在床上,一脸的关心,看着大汉的眸子里面装满了慈祥,比孙子还孙子。 见大汉轻咳两声醒了,牛震天便说:“大汉,渴了吗?” 见大汉摇头,牛震天又说:“大汉,饿了吗?” 大汉张了张嘴,喉咙很是刺痛,只好说:“不饿。” 牛震天摸了摸大汉的额头,给他扯了扯被子,说:“冷吗?” 杨老头无奈,大汉又不是小毛孩,渴了饿了自然会说,这牛震天将大汉简直看得比重孙还重孙。 大汉扭头,看见手上有了吊针,七婆睡在旁边另一个病床上,无比的安详。 牛震天还是给他倒来了一杯温开水,让大汉靠着床头喝些水儿,毕竟大汉的嘴唇干裂得可怕,留着血色的结痂。 刚刚起来,酸痛得不行,好像骨头都少了几根。大汉慢悠悠地喝了水,见杨老头收了银针,站在旁边甩着一根体温计,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杨老头神色平淡,说:“噢,小事,肺癌而已。” “噗!”大汉忍不住一口水喷在旁边的凳子上,瞪着牛眼睛嘶哑地叫道:“你说什么?” 杨老头忍着笑容,道:“我说肺炎。” “不是,我刚明明听见你说肺癌。”大汉询问地看向了牛震天。 牛震天瞪了眼杨老头,骂道:“肺炎就肺炎,吓大汉干嘛?你找打?” 杨老头无语,无精打采地将温度计递给大汉,说:“看看还发烧没有。” 大汉噢了一声,看向窗外,感觉天色黑了,掀开被子就去穿衣。 牛震天拦住道:“大汉,你干啥?” “这天黑了,我再不回去,我那婆娘得担心了。”大汉嘟囔起来,一受凉风又忍不住咳嗽。 牛震天哼了一声,道:“她敢!躺下。” 杨老头却说:“行了,小刘前面来过,我让他帮你回去传信了。放心,你那婆娘知道你在我这。噢,我还让她明天过来看你呢,带上南瓜羹。” 大汉重新躺下,眨巴一下牛眼,看着杨老头,心里怪怪的,说:“你让她给你做南瓜羹?” “什么给我做,是给你做!”杨老头吹胡子瞪眼,有点心虚,说:“我们只是顺便吃点。嗯,刚刚那个红薯饼也不错,就是太甜了。菜园还是南瓜好啊,甘甜甘甜,滑润爽口。” 县城的夜晚热闹多了,大汉身体素质非常不错,高烧退去,已经可以披着大衣在外面踱步,只不过依旧不能受凉。 杨老头交代过了,这种病分为慢性而急性,在洋医理论来说是受到了细菌等等微生物的感染,才使得肺部发炎,不过站在杨老头的观点却是细菌哪儿没有? 大汉这次发病快速,并且休克,原本是非常危险,不过杨老头医术不错,最主要还是针灸的神奇。 在中医领域,针灸不仅有着保健的好处,并且还有应对急性发病的好处,却只是治标不治本,起个控制作用。 活到老学到老,杨老头始终都没有停止过对针灸的研究,尤其是奇经八脉这套理论。 大汉不能抽烟,闷得难受,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牛震天又是个内敛的老头,坐在后院的药罐子前面按照吩咐煎药去了。 杨老头没得事情就坐在椅子上看书,尽皆是一些古文,大汉并不认识,闲得无聊便想和杨老头说话,奈何杨老头嗯嗯呵呵地不太搭理,没得办法,只好瞅了瞅杨老头手里的书,说:“老头,你这针灸除了按摩真有用么?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这杨老头就不干了,放下书本,严肃地看着大汉,说:“你怎么可以质疑中医?” 大汉心底发笑,迷糊着说:“不啊,我听本草纲目,还****喝尿啊。什么黄龙荡,什么什么甘露,地心龙的。哎,听说地心龙是灶火的石灰?这些也能治病?” 杨老头大怒,瞪起了眼睛,喝道:“你懂什么,万事万物皆有规律,存在即有道理。” 大汉忍着笑容,说:“那你喝黄龙汤不?” 杨老头理亏,不善言辞,哼了一声,说:“没有我的针灸,你就死了。” 大汉笑了,眨巴眨巴嘴巴,说:“好像有点道道,问题是真有用?” “我就问你,你身上是不是酸痛?发寒?发热?”杨老头板着脸孔。 大汉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其实吧,乐呵乐呵,总算打发了无聊的时光。 杨老头说:“那就是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皮肤有皮肤的用处,血管有血管的用处,相互作用,或者互不干涉。你生病了身体就有征兆,无事犯困,那就可以刺激脑袋上的穴位,你脚板心酸痛也是相应的器官出了问题。” 大汉咧嘴笑着,挑衅着:“那我说脚板心痛,你怎么不说我是眼睛进了沙子?” “你懂什么?奇经八脉就是前人对精气神,血液循环的总结归纳。血液是什么?所以才会有穴位,就是为了刺激血液的流动,或者是压制精气神的释放,这精气神在洋鬼子那里叫分泌物!ok?” 大汉憨笑着扰头,这老头当真是暴跳如雷了,竟然都飙出英文来了,要不是脾气挺好,换做了别人,只怕早就赶人关了门。 想想是不能惹了,大汉只好乖乖宝一样小鸡啄米地点脑袋,竖起大拇指,说:“高,高,实在是高!没想到中医如此博大精深!”随即话锋一转,突地又说:“不过为什么有些病反反复复治不好呢?” 杨老头这才神色缓和,说:“你这句话算是问对了。我呢有点累了,动怒伤肝,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一动怒,精气神不一样了,大脑运转,嗯…分泌物增多。所以呢,我懒得给你解释了。反正说了也是对牛弹琴,我只是要告诉你,你可以去问问那些洋鬼子,急性病他们确实很厉害,看看慢性病的临床怎么样,是不是也反反复复,没有用处。对了,尤其是你这种炎症。” 大汉搓着手,憨笑起来,说:“那个你都二十八代秘传,我小子哪敢反驳啊,只是小小的提个问题而已,毕竟这事情本来就存在啊。” 杨老头可爱地翻个白眼,怒了努嘴,稳定了情绪,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拿过书本,慢悠悠地说:“无论中医西医,治不好的病,那是人的问题。” 大汉搓搓手,嘿嘿笑道:“那癌症呢?” 杨老头脸色不快地抬起头来,盯着大汉说:“有些病不是想治就能治的,那要看你怎么认知。你要是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说是病了,或者拉一个死人过来说那是病了,死亡也算一种病,那你不干脆让我把你的脑袋扭下来,放在机器上?你还能嘻嘻哈哈地问我死亡是不是病?那么死亡也是一种病了。” 大汉愣神,无言以对。 杨老头有点得意了,小娃娃伶牙俐齿,也不想想姜还是老的辣,又说:“你可以去问问牛震天,问问他十天半月不吃饭、不喝水会不会饿死或者渴死。” 大汉扬起眉毛,道:“这你扯犊子了吧?十天半月不吃饭不喝水那不找死?” 杨老头却是不再说话,只是呵呵一笑,看书去了。 章节目录 第55章:癫狂人间拂衣袖 药味十足的后院,一些勾心斗角的屋檐,框出了一块小小的天地,抬头看去,星光点点,只见半个月亮,泼洒着银辉。 黄红色的火焰将后院映射得很是亮堂,稳稳当当,不急不缓地默默燃烧,使得药罐子轻轻地掀着盖子,一缕缕缕缕白烟,药味更浓。 牛震天拿着个小凳子坐在前面,双手烤着火儿,呆呆地望着药罐子,时不时机械似地捡起旁边的干柴,放入火堆中,一脸的沉思。 听得大汉轻咳一声,他才转过了脸面,见大汉走了出来,赶忙说:“你出来干什么?进去,外面风凉。” 大汉笑嘻嘻地紧了紧大衣,说:“杨医生让我过来烤火呢,说是闻着药香味脑袋清醒。” 牛震天这才同意,想要将凳子让给大汉,却见大汉已经抓了根干柴,坐了下去。 大汉说:“七公啊,杨医生说你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也没事?” 牛震天点头,很平淡地回答:“是可以,只不过比较麻烦。” 大汉惊奇,说:“这怎么可能呢?” 牛震天想了想,拿起一片黄叶,说:“大汉啊,你看这黄叶,你看见了什么?” “黄叶啊!” 牛震天说:“你看的是黄叶,而我看的却是能量。” 大汉眨巴眨巴眼睛,说:“能量?” “是的,人吃白米饭能活,吃馒头也能活,其实吃的都是能量。” 大汉见牛震天不像玩笑,捡起一片黄叶看了起来,问道:“难不成你已经可以吃黄叶了?” 牛震天眼睛一瞪,骂道:“你当我是牛呢?” 大汉尴尬笑着,咧嘴道:“那你没事给我整黄叶干嘛?” “唉,我是习武之人你应该知道吧?”牛震天见大汉没有意外的神色,于是神色飘渺起来,说:“当年我在武当山修行,拜入一位高人门下。” “怎么个高法?一只小黄龙飞飞飞,几百号人就被打翻了?” 牛震天摇头,说:“那些现实也不现实,乌龟你总是知道吧?” 大汉笑道:“乌龟王八自然晓得。” 牛震天说:“那就对了,乌龟王八可以很久不吃东西,它们吞吐云气就可以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能量。所以武学到了一定火候就可以吞吐云气,纳入丹田,补充能量。” “那你干嘛还要吃饭?” 牛震天瞪了大汉一眼,说:“你能不能动动脑筋?这种问题就像我问你,吃饭之后干嘛还要喝水?” 大汉懂了,连连点头,看了看手里的黄叶,说:“七公,我看这黄叶是黄叶,你竟然能看出是能量了?” “是,它只是能量的聚集体,每种物体在我的眼里都是能量,只不过组成并不相同。就是这凳子,在你的眼里是木头的几个架子,桌子也是一样,但是在我的眼里却可以全部变成能量。” 大汉努嘴,总觉得这老头也是说着梦话。 估计也看出来了大汉不信,牛震天才说:“杨老头的医术很高明,对奇经八脉的领悟非常之高……” 一大堆伪科学,反正大汉是听不懂了,总结就是:杨老头的医术很高,尤其是针灸之术,那就是绝学,你大汉要是能学来,受用无穷! “真的假的啊?七公你不忽悠我吧?”大汉扰头,感觉碰见了两个活宝,一个走火入魔的武林高手,一个千年难遇的超级神医。 牛震天脸都黑了,说:“我一把年纪了忽悠你做什么?” 大汉想也不想就说:“那杨老头这么厉害,咋还在县城开诊所啊?不干脆跑大城市去?” 牛震天气急而笑,骂道:“你不去看看他儿子在哪里干什么!杨小子是舍不得这块地方,是离不开这里的乡亲。你懂不懂?” 大汉沉默一会儿,打量着牛震天,不怕死的精神说:“七公,你说你说武林高手,我看也就一个破老头啊,走路都慢吞吞的,我不信,有本事你露两手给我看看?还有啊,你把杨老头说得那么厉害,我看就普普通通嘛,就会捣鼓两根破针,扎扎手啊,刺刺腿的,我把针拿来照着穴位扎也会啊!” 牛震天这个气啊,哈哈大笑,拉过大汉的手,啪啪两下,不说话了。 大汉便见自个的手像是没了骨头,落在地上,挂在了肩膀上,却也不痛,忍不住叫道:“我靠!你把我咋啦?” 牛震天不以为然,说:“让杨小子给你针灸一下就好了。” 坐在病床上,杨老头挽起大汉的袖子,七针落下,认真地将每根银针都转动两圈。 大汉突地感觉不是被刺,反而觉得有什么阻挡了银针,这才使得刺不穿了,却又觉得很好刺穿,一旦刺穿那就完了。 这可当真矛盾,看着手上的七根长针,发现有两根却不一样,粗了很多,而且在灯光下泛着金光。 “咦,杨老头,你这针还有粗细呢?” 见杨老头并不理他,大汉却期待这老头一时半刻治不好手臂,那时候就可以数落。只不过几分钟之后,他的手上就传来了温热之感,脑袋里也像灌了清水,很是凉爽,手指一动,这才发现,手臂又能动了。 杨老头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将针收了,说:“睡觉吧,你这肺炎要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大汉见他又去给阿婆针灸去了,看那排针手法却是高超,躺在床上,眨巴着牛眼睛就有点羡慕了,这是个好东西啊,要是小牛哪天生了病,自个来一两手,那小家伙还不崇拜死? 念及此处,大汉说:“哎,老头,你这针灸很不错哈,你看我反正无聊,要不教我?” 杨老头看都没有看他,说:“你还是算了吧?笨手笨脚的,穴位都分不清,别把人扎死了。” 大汉就不干了,说:“哎,老头,你这话就不对了叻,什么叫我笨手笨脚咯,我还说你老骨头枯手枯脚呢。” “哼。”杨老头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任由大汉怎么讨好,这老家伙就是沉默,专心地给阿婆扎针,完事走人,关了店门,回家去了。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里面安静了很多,牛震天还在后院熬药,那个药很费时间,不过也好掌握。 房间里只有三架病床,大汉看了看旁边的七婆,打了个哈欠,还真有些累了。第一次睡在这种地方却又难以入眠,看着墙壁上微弱的灯光,他却是想起了心事。 好些日子没见蟹小将,却是有些想念,那蛇小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汉猛地坐起,来了精神,那石壁上画的人就像针灸! 这杨老头的针灸据说祖传,不肯外传,也不知道那石壁上是武功秘籍还是针灸之术? 恰巧牛震天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大汉便问:“七公,你见过武功秘籍吗?” “见过。” 大汉眨巴下眼睛,说:“还真有这东西?” 牛震天坐在阿婆身旁,将插在阿婆鼻子里面的一根管子放在汤药中,试了试汤药,早就被他在外面吹得温凉,这才放心地一摁阿婆的腹部,那汤药便没入管中,沉入了阿婆的肚子里。 大汉看得一愣一愣,感觉这一手也很厉害。 牛震天放下药碗,说:“武功秘籍分为两种,一种是导气,俗称内功,一种动作,是对灵敏的训练,好的外功秘境可以让每个地方的肌肉自己跳动。” 大汉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这么变态?我让我的屁股自己抖动也可以?” “看秘籍来的。” 大汉疑惑道:“那秘籍是不是身上要画出一些点?配上动作?” 牛震天想了想说:“没有画点的,那是针灸图,武功秘籍都是奇经八脉似的经络图,一条线,而不是点,不过也有专注于一点的,只是很少。” 接着两人便说起了武林旧事,什么别看老周斯斯文文,实际是个高手。那可是一代大侠韩慕侠的弟子,这韩慕侠何许人也?据说当年一招八卦掌将一个大力士打飞了,大力士可不得了啊!好吃好喝的养着,体重都是多少公斤多少公斤计算单位,少说也得两百来斤。 就这么个大力士,相当于不小不大的老虎,被一掌劈飞了。 从古到今,又说李白也很了得!唐朝三大剑客之一,喝起酒来,一旦疯了,爹娘都认不出来,十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 软软的病床上,牛震天早就呼呼睡去,大汉却是睡不着了,眨巴着眼睛瞎想起来,夜静人静心不静,天空楼空街亦空。在这般情境之中,大汉慢慢地最终睡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56章:一片真诚也惹人 啊!今儿是个好天气,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斜坡之上雨水滚滚,夹着黄叶,还有些白色垃圾,顺流而下,一颗颗细小的石子也翻着跟斗,被这大雨整治得无爱。 大汉杵着门口,咧嘴笑着,听得窗沿叮铃声,细数凡尘音。 冷寂的房间,杨老头穿好了白大褂,递给大汉两个馒头,感叹着:“秋天能有这雨并不多见啊!” 大汉拿着边吃边说:“下得好。” 杨老头瞥了他一眼,说:“人家秋天都喜欢青天白日,没事晒晒太阳,你倒好,喜欢雨天。” 大汉咧嘴笑着,心里琢磨,这样依依就不会来了,此话却不能说将出去,只好说:“老头啊,这你就不懂享受了,瞧瞧这雨打的琵琶,多美的天籁。” “那是不锈钢的窗沿,什么琵琶不琵琶,你还真会做梦呢。”杨老头笑了起来,连连摇头,拿着个铁钳烧火去了。 大汉又说:“过两日啊,老刘家的莲藕熟了,对了,善食家不是种了好几颗桂花树么?十月飘香,却是到了时候。” 杨老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儿,给火盆加了点炭火,搓了搓手,将头上的大耳朵帽子压低坐下。 红纸黑字,一副对联出现在他的桌上,却见他独自欣赏,也是醉心书法之人。 大汉嘻嘻笑道:“老头,你这横批又重写了啊?山珍海味,这横批不对头啊,龙是天上的,驴是地上的,你应该写天珍地味!” 杨老头翻着眼睛鄙视了他一眼。 大汉砸吧砸吧嘴巴,又想到了什么,连连叫道:“啊啊啊,对了,谐音也不错啊,天真德味,你看,又天真又有德还有味道,多好。” 杨老头酸溜溜地说:“我看啊,什么都没你天真,最好横批个牛家大汉,估计乡里乡村的全都捧场。” 门口吹来一丝凉风,却见一个胖墩胖墩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系着脏兮兮的围巾,一看就是个厨师。 大汉笑道:“哟,善食哥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善食抬头看了眼大汉,同样笑了起来,说:“咦,大汉啊,你怎么在这?生病了?” 大汉点头。 善食堆着谄媚的笑容跑去杨老头的桌前,看了眼对联,说:“杨医师,这写给我的啊?” 姓杨的老头架子挺大,一脸的平淡,嗯了一声,算是应过。 善食也不介意,见杨老头看着对联,不敢去拿,只好扭着他那胖墩墩的肥臀闪在旁边,一眼看去,就竖着大拇指,叫道:“好!好字!天上龙肉绝,地下驴肉烈。妙!绝对。” 大汉有点鄙夷了,这字是好字,对联估计不咋滴吧? 杨老头却是扯着嘴皮笑了笑,藏不住的开心,说:“你啊,别就给我拍马溜须的,我可不吃这一套,行了行了,字也给你写好了,对联也给对了,你拿着走吧。” 善食连连点头,那个谄媚,就差把脸上挂着的两块肉掉下来送作礼物。 大汉见不得这种小人行径,说:“善食哥啊,我看这对联也不咋滴啊,字是不错,可对联也没你说得那么妙吧?” 善食和杨老头的脸色瞬间凝固。 一代医师杨老头自然要保持形象,善食却不干了,不快道:“大汉,你又不是知识分子,瞎操什么心,人家杨医师那是什么文凭?”其实善食也不知道杨老头什么文凭,只是一个劲的添油加醋:“那是什么文凭?知道不知道?那可是很厉害的文凭。” 大汉搓搓手,发现好像惹了人,赶忙转移话题,关心道:“哎呀,也是也是,不过善食哥啊,你最近又胖了啊,说真的,肥胖不好,容易生病,要减肥。” 善食听着前半句还高兴,一到后半句就有点恼了,可是大汉说得情真意切,不像讥讽,只好冷着脸假惺惺地说:“谢谢,我也想运动,不过干我们这一行的都这样,总是要试菜,所以每天都会多吃一点。” 大汉忍不住看了看那脏兮兮的围裙,又说:“哎,不是我说你,善食哥啊,你这也太不讲究了,你看你看,这白围裙都成黑围裙了,这谁敢去你那吃饭啊?难怪你整这些有用没用的对联,饭菜做的不好吃,又不注重卫生,打死我也不去吃啊。” 杨老头忍不住在心中拍手,总算觉得这贱嘴的大汉说了句人话。其实吧善食的手艺还是有的,只是这卫生实在不行,杨老头几次想要吃上个小鸡炖蘑菇都懒得去了。 善食气得不轻,脸都红了,可惜又想不到反驳的话,重重地嗯了一声,拿着对联,撩开布帘,撑着雨伞就消失在了烟雨之中。 大汉后悔,心直口快又惹了别人,赶忙撩开门帘喊道:“善食哥啊,我是说真的,你那围裙真的太脏了,你别介意啊!千万别生气啊!都是我的错。” 杨老头气急而笑,等大汉转身,却已收了笑容,眼观鼻子,鼻观心地看着书本,眉毛微微上扬,随时准备着对付大汉,那张真诚的贱嘴。 果不然,大汉闲得无聊,在火盆前面搓搓手,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等得寒气褪去,嘀嘀咕咕地说:“老头啊,你那书有什么看的咯,一把年纪了,都是入土的人了,何必呢?该享受了生活了!吃吃饭,听听鸟语,闻闻花香,没事给乡里乡亲地看个病,是吧?多好?”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知道些什么?……”杨老头一顿乱骂,弄得大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有些儿郁闷:我这招谁惹谁了?啥也没干,今儿个老头发了什么疯?平日里斯斯文文,老学究的儒雅风范,竟然成了泼妇骂街? 大汉缩了缩脖子,狂点脑袋,就差埋进火盆堆里。 里屋的布帘轻轻翻卷,一根破竹子拐杖当先出来,接着是牛震天那一张阴晴不定的脸,瞪着杨老头就是一顿大骂,道:“你干什么?一把年纪了跟小孩子怄气,你还要不要老脸了?” 这回轮到杨老头眨巴眨巴眼睛愣神了,乖乖地坐回凳子上,懦弱着嘀咕着:“牛一样的块头,他还小呢。” 牛震天要么不听,专心去听可是耳力超群,哒哒几个拐杖声,已经到了杨老头的身边,苍老的手点着他的脑袋瓜子就是一顿臭骂:“你你你,就是你,杨学武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看见你这副不争气的样子,非得从土里爬出来……” 杨老头缩着脑袋,被大耳朵帽子一盖,就像个骆驼,半个屁都不敢放了,红着眼睛都快哭了。 骂完了事,牛震天也不管他,慢悠悠地到了大汉的旁边,弯下腰来,柔声道:“大汉啊,你还在生病,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来,跟七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汉张了张嘴,感情你老啥事都不知道就提着杨老头一顿臭骂呢?欣喜之余又觉得成了被护的犊子,眨巴眨巴牛眼,怪异地看了看牛震天,交代了前因后果,所有的责任却丢给了善食。 唉,可怜的善食,莫名其妙就背了个超级黑锅。 此间无话,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章节目录 第57章:雨打飘窗天籁声 雨收云散,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街道被冲刷得很是干净,被人打扫之后,更加是一尘不染。 大汉站在门口,琢磨着依依应该是来了,看远处有辆三轮车停在桥头,调转个方向,三三两两的人下得车来,他那婆娘就在其中。 远远看去,小牛被吴依依用被带绑在身上,满脸的兴奋,小手儿这抓那扰,滴溜溜的大眼珠子一个劲地东张西望。 大汉将布帘掀开,大叫道:“依依,这,这儿。” 吴依依张望一眼,随即笑了,就像夏季的莲花,纯净而甜美,慢慢走去,手里的保温盒被她稳当地拿着。 正是中午,恰好吃饭,杨老头搓着手儿,问道:“大汉,你婆娘来了?带了南瓜羹没?” 大汉领着吴依依进得屋去,接过保温盒,笑得很是古怪,对杨老头说:“带是带了,只是我把保温桶拿来了,所以这保温盒有点少啊。” “少?”杨老头不留痕迹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烤火的牛震天,随即平平淡淡地说:“其实肺炎要少吃这些东西,嗯,粘性物质。” 大汉眨巴眨巴牛眼睛,说:“老头,要不我俩打个商量?” “什么商量?” 大汉嘿嘿笑着:“你看噢,我把这南瓜羹给你吃,你那什么破针灸的绝学是不是该教给我?不说全部吧?教一两手总得有吧?” “呵呵。”杨老头笑了笑,随即翻起了眼睛,说:“你做梦呢?” 大汉谄媚地笑着,伸出个手指来,道:“老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手总行吧?到时候我天天让依依给你做南瓜羹。” 杨老头怒了努嘴,有点意动。 旁边的牛震天看不下去了,说:“杨小子,这么好的事情还不答应?更待何时?” 杨老头一脸的苦瓜,道:“天哥啊,你认识我爹,又不是不知道,这真是祖训,不能外传的。” 牛震天努了努嘴,坐下烤火去了,算是默认。 大汉将南瓜羹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说:“好吧好吧,看你这老头可怜兮兮的,意识自由都没有,拿去吧,就当早上赔罪。” 杨老头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嗯了一声,算是揭过此事,拿起保温盒,打开一看,眉头微皱,忍不住看了看大汉那婆娘,已经有了些犹豫。 这个时候呢,大汉则将吴依依拉过来,说:“啊,忘了介绍了,老头,这我老婆,吴依依呢。” 吴依依乖乖地喊着:“杨医生好。” 杨老头赶忙笑了笑,算是应过,却又听大汉说:“老头,你咋不吃啊?这可是依依辛苦做的,又要带小牛,又要做饭菜,看,这我儿子,可爱吧?” 杨老头连连点头,拿着勺子吃了一口,脸色微变。 大汉忍着笑容,先是跟吴依依说:“今天这南瓜羹你肯定很辛苦?很费神吧?” 吴依依搂着小牛,摇摇头又点点头,全都被杨老头看在眼里。 大汉又说:“老头,好吃不?” 杨老头轻咳一声,默默地合上饭盒,笑着说:“嗯,好吃,我回家慢慢吃。” “那怎么行?”大汉摇头:“我拿保温盒还有事呢!” 杨老头不高兴了,说:“保温盒有你什么事?” 大汉哼哼道:“老头,得了,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依依这个给别人吃还好吃,给你这刁嘴,我还不清楚?铁定是说还没你做得好吃?对不?” 杨老头心虚,不留痕迹地看了吴依依一眼,没想到大汉这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大汉嘿嘿笑道:“跟你说吧,小老头,上次的南瓜羹那是我做的,依依可找不到南瓜最嫩的地方。” “你做的?”杨老头的脸色阴晴不定。 大汉得意笑着,道:“怎的?要不要收买我啊?” 杨老头却是冷哼一声,看了眼牛震天,气呼呼地走了,估计是回家吃饭去了。 大汉酸溜溜地说:“哼,老头,你以为就你有祖宗呢?就你有祖传?跟你说吧,俺老牛家那也是有神医的,知道不?那也有祖传绝学。” “好好好。”杨老头抱拳,忍不住再次看了眼牛震天,说:“鄙人有眼不识泰山,回家吃饭。” 吴依依见大汉跟杨老头好像很有矛盾,更不敢将大汉扔在这里,于是等着杨老头吃饭回来,问过大汉的病情,讨来煎药的法子,买了药材,拖着大汉回家去了。 杨老头巴不得这样,明明药钱不够,硬是一次性全部拿完,还说:“没事没事,大妹子,钱都小事,你等大汉病好了拿来就行。” 大汉有点不舍得了,说:“老头,你就这么舍得我走啊?” 牛震天也说:“你回家去吧,我看你在这无聊得就跟杨小子拌嘴。” “呃,好吧。”大汉走了。 桥头等车,没有旁人,吴依依忍不住说:“大汉,杨医生那么好的人,你气他干嘛?” 大汉努嘴,道:“谁让他藏着掖着,针灸不教我。” “人家都说了是祖传,你还要。” 大汉眼珠子转了转,说:“没事,等我病好了,肯定让他教我。” 吴依依惊奇,说:“怎么教?” “嘿嘿,如果不出意外,我也有祖传嘛。”大汉恬不知耻道:“到时候祖传换祖传,他也不亏。” 一阵马达声,老刘的三轮车从街上开来,载着几人,接了大汉两人,绝尘而去。 章节目录 第58章:金秋十月桂花香 暖烘烘的火箱里,大汉一脸无爱地任由小牛在他的身上爬来踩去,枕着脑袋,两眼无声地望着房梁,一些蜘蛛网挂在那里,早已看不见蜘蛛的踪迹,被门外的凉风吹得摇晃不定。 这些日子,大汉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他那婆娘完全按照杨老头的叮嘱,不许大汉劳累着凉,也不许大汉抽烟喝酒,就连吃饭都是清汤寡水。 哎哟,我的天老爷,大汉转身,无聊地又用他的大手捏着小牛的丁丁,总算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吴依依从屋外进来,抽出桌子里的木板,将饭菜放置稳当,才露出个温柔又好笑的神采,说:“快吃吧,待会凉了。” 大汉一副懒散的样子,翻倒在火箱上,闻言伸着脖子大致一看,有气无力地又躺了下去,喃喃道:“又是白菜萝卜,还有南瓜汤,能不能有点辣椒啊……” 吴依依脸色一板,走过去将大汉的耳朵提了起来,磨起了银牙,说:“怎么?嫌弃我弄得不好吃?”她可是记住了,上次那盒南瓜羹。 “哎哎哎,没,没,绝无此事。”大汉歪着脑袋,坐起了身子,打起精神。 吴依依冷哼道:“那你就吃。” 大汉狂点脑袋,吃饭去了,百忙之中还竖起拇指,说:“唔唔,真好吃,美味。” 吴依依坐在旁边淡淡一笑,搂着小牛喂着奶儿。 大汉眨巴眨巴眼睛,悄悄地将那碗南瓜汤倒入茶杯之中,牛眼睛一睁一闭,大大咧咧地将汤碗放下,一脸幸福地拍了拍肚子,说:“嗯,好喝好喝。” 吴依依转脸看过,还算满意,上次的闷气消了不少,才慢悠悠地说:“嗯,杨医生说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可以少吃些辣椒了。” 大汉的眼睛便亮了。 怎知他那婆娘又说:“只不过我觉得你吧,应该要全好了才能吃。” 大汉一脸的谄媚,拉着吴依依的手,说:“别啊,你看我这身强体壮的,就是不吃药也能自己好了,铁打的身子呢。” 吴依依摇摇头,摸着小牛的脸蛋,说:“那不行,我觉得啊,还是多喝南瓜汤,有必要还得多吃南瓜羹。” 大汉心知肚明,拉过她的小手,摸了起来,一脸的欣赏:“哎呀,这双小手,真是好啊,好,能织布,会下厨,有事没事还能扫扫地。” 吴依依反转了手,将大汉的手握住,略带傲娇地说:“哪敢啊,哪里比得上大汉的手,简直就是小蚂蚁看大象呢。” “没没,依依厉害,依依最厉害了。”大汉谄媚笑着,摸了摸小牛,说:“你看吧,虽然你的厨艺呢稍微稍微差了我一丁点一丁点,可是小牛被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啊,瞧,大眼睛眨巴眨巴多可爱,嗯~要是我来养,铁定不肯吃饭,骨瘦如柴,见不得人啊。” 吴依依的嘴角掠起一丝藏不住的笑意,说:“少哄我了,前几天你跟杨医生一言一语还在我心呢。” 大汉将她抱来,咧嘴笑着:“假话,绝对假话,那是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让杨老头教我针灸。你看啊,这……” 一顿哄骗,吴依依得意起来,拍了拍大汉的肩膀,颇为豪气地说:“好吧,看你最近挺乖的,晚上就给你放点辣椒吧。” 大汉乖乖宝一样点头,眼眸中已经泛起了泪花,心道:我容易么我?就为吃口好饭。嘴上还得讨好着:“老婆大人明智,英明神武,巾帼英雄。” 自这以后,大汉发现了一个秘密,多多赞美还是很有好处,三天两头已经不是清汤寡水。半月有余,他的病才算痊愈。 吴依依将钱揣给大汉,说:“好了,你现在好了,去把钱给杨医生吧,记得,千万别惹人家生气了。” 大汉却是站在屋前,抽着旱烟,看着远处半山腰的一栋砖房,说:“不急不急。” 吴依依道:“怎么啦?你要去古墓把针灸图抄来再去?” 大汉继续摆手,被烟雾弥漫的脸面上一副深思,说:“这个也得缓一缓了。” “那你干嘛?” 大汉指了指远处的那栋砖房,说:“看见那没?” 吴依依点头。 大汉站起身来,说:“桂花盛开,这几天我要采摘桂花做一道菜。” 吴依依眨巴眨巴眼睛,不太相信,说:“桂花也能做菜呢?那能好吃?吃得?” 大汉却盯着吴依依看了看,道:“嗯,最近我看你气色不好,估计是生了小牛,精气神虚弱,按照杨老头的说法,你这内分泌需要调理,所以这桂花三宝对你非常有用。” 吴依依心中微喜,私密之处确实不像从前,忍不住问道:“桂花有哪三宝啊?对我很有好处?” 大汉一笑,说:“这第一宝就是桂花酒,这第二宝叫桂花凝露,第三宝就是一道菜,桂花米藕。饮之寿千岁就是桂花酒的评价,这桂花凝露来年给小牛吃却很不错,开胃养神,小家伙肯定喜欢。最近老刘家的莲藕熟了,估摸着现在正在采藕,等得我将桂花腌制好了,差不多也到打糍粑的时候,那时候吃上个桂花米藕,那滋味,必定让你不会忘记。” 吴依依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温柔地挽住大汉,说:“听起来就好复杂哦,一道菜感觉要等好久的样子。” 大汉笑道:“所以啊,这才是美味嘛。” 站在秋末的半山腰上,满目景色,怡人心扉,跳眼望去,静静的山村飘着炊烟,几声狗叫,宁静而安详。 大汉很是欢喜,走在桂花树下,看得不经醉了,摘下一朵杏黄的桂花,放入口中,带着些苦涩和浓浓的辛味,依旧掩盖不了特有的清香。 砖房的水泥坪地上坐着个两个老人,正在吃饭,享受着十点的阳光,很是惬意。 大汉爬上石梯,笑道:“大叔大婶吃饭了啊?” 善食的爹娘笑着点头,眼睛已经有点花了,看不清大汉,也只能瓮声回答:“是啊,你要吃吗?” 等得大汉走近,才看得清楚,又说:“哦,大汉啊,你怎么跑这上面来了?” 大汉笑道:“你家桂花开了,我过来摘一点,回去泡酒。” 善食他爹一下就来了精神,放下碗筷,拉着大汉就说:“来来来,我告诉你,那一棵树的桂花最好,开花早,又大又香。” 这个热情啊!大汉止住身子,说:“叔,我知道呢,你还是快吃饭吧。” 老头拉着大汉的手亲切地拍了起来,说:“好,好娃子,你吃饭了吗?” “我早吃过了,不过是早饭,中饭过会儿。” 老头道:“你还真是讲究啊,我们都是一天两顿,早上十点吃饭,然后吃晚饭去了,下午饿了就随便吃点。” 大汉嘻嘻笑着,说:“你们吃多了又不干事,少吃点没事。” 老头一听,不高兴了,将大汉的手甩掉,板着脸道:“什么叫我吃多了不干事?你欺负我老了?干不动了?” 大汉眨巴眨巴嘴巴,尴尬地笑了,连连摆手,说:“没没,我是说,我是说啊!叔啊,我是说以前听说你酿的桂花酒可好喝了,现在怎么不酿了?” 老头有点忧伤,道:“老了,试不到味了,不行了,还不如善食帮我弄了。” “那我酿完你给尝尝。” 老头又高兴了,哈哈笑着,再次拉住大汉的手亲切地拍了起来,说:“好娃子,好娃子,你不说我也要说。” 善食常年在县城跟媳妇打拼,却是没得这个闲情忙活此事,老头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桂花酒的沁心味道。三人晒着太阳又七七八八闲扯了一会,大汉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打了个招呼,钻进了桂花树下。 章节目录 第59章:世间难有桂花酒 六株桂花排列路旁,高矮不一,最小的也有五米之高,绿叶铺张,一簇簇桂花藏在里面,更添玲珑。 大汉攀上最大的桂花树上,背上竹篓,双眸望去,这桂花是十月丹桂,早先是杏黄之色,到了晚秋,成熟之时就会染红,如同朱砂般迷人眼目,香气浓烈,十里可寻。 善食家却也不错,除了丹桂,还种上了金桂,银桂,即便是四季桂也栽了一棵。 大汉没有去摘四季桂,这种花供人观赏非常不错,拿来入酒却不行了。旁边的金桂和银桂过了花期,不然金桂泡茶最是不错,银桂的花蕊有些甜味,最适合桂花糕的制作,即便蒸煮也不散味。 临冬三宝,还是丹桂合适。当先酿酒,对于选花很是重要,大汉攀上高枝,取向阳桂花,每一簇只找短小花蕊,这种桂花才能酿出好酒。摘有多余,他才告别善食的爹妈,回家去了。 桂花泡入清水之中,可保三日新鲜。在这三日,大汉很早出去,专门采摘清晨开阖相间的桂花,都是难见太阳树底之下,一夜过后,糖分充足,拿来腌制桂花糖露很是不错。 吴依依关心的桂花米藕却要过些时日,等得桂花飘红,逐渐凋零才能出手。 大汉找来一个坛子,将桂花梗拔掉,洒在坛底,不放入任何东西,经过三天的侵泡,苦涩的丹宁早已祛除,只余花香。尝了尝一朵桂花,很是满意,没了丹宁,他又嚼了一朵,心中有数,对于冰糖的数量也了然于胸。 桂花酿酒难在品花,手艺无巧,全在品字,如若不然,绝对勾兑不出好酒。 半袋冰糖被大汉放了进去,找来烧酒的坛子,一瓢下去,半勺之后,一股浓烈的酒味伴随着花香飘散开来,吴依依忍不住去看,见那坛子还剩大半,道:“大汉,这就完了?” 大汉咧嘴一笑,抓来一个坛子,说:“这才是秘制。” 吴依依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大汉将坛子掀开,一股酸甜之味飘荡开来。 吴依依上前一看,嘴里发酸,叫道:“酸梅汤啊!” “嗯。”大汉一小勺下去,给酒坛放了些酸梅汤,道:“这样呢,才调和。” 封好坛子,大汉又放在火箱烤了半日,这才拍了拍坛子,颇为满意。 他那婆娘围着他转,见这神色,雀跃道:“可以喝了?” “那哪成?”大汉摇头,将坛子搁在床下,说:“至少得一年呢。” 吴依依小嘴微张,柳眉蹙着,吃惊道:“还要一年啊?这么久!” 大汉搂着她向外走去,说:“不急不急,越等口感越好,只是一年后可以开封,不过最好一年半之后开封。” 傍晚到了,吴依依做饭去了。 大汉则拿着簸箕将清晨采摘的桂花筛选一遍,用漏网放在盐水中浸泡了五分钟,等得开阖的花瓣全部散开,香味更浓,这才放在了太阳下,晒干之后,弄来蜂蜜水,搅拌得当,放在锅子里隔水蒸煮。 搅拌的蜂蜜水是浓度很高的蜂蜜稀释得来,隔水煮开,立马会冒出浆液似的泡泡,将桂花膨胀起来,香气馥郁。这个时候盛入小坛子里面,用镊子摊开,一层桂花一层蜂蜜水,完了兑些合适的酸梅汤,封存起来,等上半年就可食用。 吴依依嘀咕着:“前面的桂花酒不是熟的就算了,你这桂花糖露明明就是熟的,现在吃也没关系的对吧?” 大汉却连连摇头,说:“时间越久,水份散去,蜂蜜水的浓度就会越来越高,最后沉淀在底下,酸梅汤浮在上面,被桂花隔绝了五层,每一层味道都不一样。” 吴依依哼哼道:“难道现在没味道?不能喝?” 大汉咧嘴笑着:“喝是能喝,只是只有一种最浅显的味道啊,等上半年,它就有五种味道呢,一层层喝下去,那个味道不能言语。” 吴依依正在切菜,抖了抖背上睡着的小牛,说:“亏我等了这么久,原来还不能喝。” 大汉坐在灶前烧火,笑道:“明儿我去老刘家采藕,后天就打糍粑,给你做桂花米藕吃。” 吴依依道:“你不去杨医生那给钱了?还有七婆的病好了没你也不看看?” “生死有命,人尽其心,不必太在意。”大汉说:“要是像你这个思想,我在意的可就多了,蟹小将,蛇小将,葡萄娃,我的后花园,还不忙死去?” 吴依依开心地笑了起来,说:“还有小牛呢。” 大汉一怔,随即对她眨巴眨巴眼睛,道:“还有晚上的你。” “走开,老不正经。” 大汉哈哈一笑,摸来一个红薯,放进火堆里面,认认真真烤红薯去了。 晚风来袭,黄灯一盏,三人吃饭,一日过去。 章节目录 第60章:烂泥水塘采莲藕 寒风几度秋瑟,又是阴天,黄花落尽缤纷,芦花飘荡,看得见雪色弥漫,东西南北,早已分将不清,大汉醉了。 老刘的家住在水泊旁侧,有大溪一条,途径水库,汇聚于此,环山半匝,高低有错,远山层林,姹紫嫣红,山麓脚下,一片芦苇。 这时已入深秋,老刘请了一些人在烂泥水塘采着莲藕,一个个弓腰劳作,穿着防水的皮裤。 大汉站在田坎上,身后不远处是老刘家没有瓷砖的水泥砖房,远目望去,或许是脚下的石头太低,只看得见一片汪洋飘洒着芦花。 老刘摸着一个莲藕放在背篓之中,扭头看见大汉,喊道:“大汉啊,你来晚了啊,我们这都快收完了。” 大汉哈哈一笑,却指着远处说:“你们刘家村是个好地方啊!看那水泊的芦花,真是漂亮啊!” 老刘顺手看去,咧嘴笑道:“这个季节也就芦花好看了,叫作一里芦花十里雪,小年轻可喜欢了,城里人还有人在那边玩呢,这次好像来了些学生,说什么写生。哈哈,我是搞不懂了,只认识俺家的莲藕。” 大汉走了过去,鞋子已经沾满了黄泥,走起路来很不方便,一不小心就会弄脏裤脚。 老刘又摸了个莲藕,看着大汉走来,说:“你的裤脚不挽起来,回头难洗。” 大汉挽起裤脚,露在外面的肌肉被风吹得凉爽,并不寒冷,蹲在水塘旁边,看了看枯萎的根茎,道:“今年的莲花那么好看,底下的莲藕应该很多吧?” “哈哈,还行。”老刘指了指一个烂泥塘,说:“那边的藕我还没动的,纯天然,不施肥,没洒药,不打算卖,就亲戚几个拿来吃,你要吃就自个摸去。” 大汉笑道:“你说了不下十遍了。” 老刘眼睛一瞪,故作生气道:“那你是不吃了?” 大汉连连摆手,说:“那可不,我还要做一道大菜呢,这次我得好好选选了。” “啥?”老刘一呆,说:“以前你可是趴在田坎上随便摸两条啊,水都不下,怎么?今天准备下水了?” 大汉嘿嘿笑道:“那是以前活牛肚里去了,现在俺大汉可要好好享受生活。” 老刘努了努嘴,嘀嘀咕咕地说:“难怪难怪。” 大汉奇道:“难怪什么?” 老刘笑了:“你现在可是名人,牛家村属你第一。” 大汉皱眉,道:“这话怎么说?” 便听那些低头采藕的乡亲有个抬起头来,大叫道:“第一懒汉啊!” 随即一片哄笑。 大汉也不生气,哼哼道:“尔等猢狲,知道个飞机,科技的发展就是偷懒得来。要没有一颗偷懒的心,你们还在光着脚板走小路,还会有车子给你们坐?” 众人又笑。 老刘咧嘴笑道:“大汉啊,行了,你没事别耽误我们工夫,去仓房拿好皮裤,干你的事去。” 老刘的婆娘给大汉找了个背带皮裤,马马虎虎,勉强能穿。 小小的烂泥塘,一根根枯萎的枝蔓,上面还留着一些干巴巴的叶子,飘在寒风中,轻轻地摇曳。 大汉脱了鞋子,光着脚板,穿好皮裤,下得烂泥塘去,小心翼翼,以免踩断了莲藕,就连皮裤也是薄薄一层,好似袜子一样套在脚上。泡在水里,很是寒冷,身体都忍不住哆嗦,时间久了却也习惯,大概是被冷得麻木,大汉在烂泥塘里摸索着踩踏,一脚下去,咕噜噜冒起些水泡,还着一股淡淡的臭味。脚底下很多莲藕,大汉选得仔细,每到一个枝蔓前面就会拿起枯叶看上一看。 莲有花色,藕也不同。 红色莲花之下的藕一般都又瘦又长,缺少水份,所以显得粗糙没有脆感。要论桂花米藕,只有白花莲藕最为合适,不仅汁多脆白,而且细嫩光滑,甘甜可口。 分辨莲花需要仔仔细细,从枝蔓枯叶中寻找特点,一般麻花藕的叶子都带着斑点,茎脉暗淡,偏白叶子都是白花莲藕,茎脉亮白,少有斑点,与红花莲藕更加不同。 大汉找了一圈,走上田坎,抖掉绿藻,旁观已经放着十几根莲藕,拳头大小,全都有半条胳膊的长短。 老刘早就忙活完了,站在院子里整理莲藕,一群鸡鸭围在那里,嘎嘎叫着,很是兴奋。 一堆堆莲藕洗去淤泥,能够看见根茎上依附着许多水蛆,黑溜溜,一条一条,肥懒肥懒能有拇指大小,最受鸡鸭的喜爱,吃过之后身体棒棒。 大汉走了过去,穿好裤子,站在水塘处洗了皮裤,将莲藕洗得干净,发现没有一只水蛆,忍不住叫道:“老刘,我这藕竟然没有一只水蛆。” 老刘正拿着一个莲藕,带着手套将水蛆抹去,丢给鸡鸭,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那是,你能发现水蛆我就不混了。” 大汉奇道:“咋回事?感情那些水蛆都是你养的?” 老刘说:“你那烂泥塘养了金鱼呢,没发现?” 大汉恍然大悟,说:“难怪呢,水面上都是绿藻,我又不是火眼金睛,肯定看不见啊。” 忙完之后,正是吃饭的时候,老刘的婆娘给请来的乡亲做了一桌子菜、一锅子饭,拉着大汉也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几人没事闲扯。 大部分的人都是夸着老刘,说:“长贵啊,你这收成放县城够卖了吧?下个星期肯定是买小面包了。” 老刘哈哈笑着:“那是的,你们放心,买了小面包,车费也不涨,到时候啊,我还得杀个羊,请大伙吃个饭,将这事情说一说。” “那就好,还是长贵你实在,厚道人。”有人又问:“听说你车都选好了?” 老刘喝了些烧酒,笑得是红光满面,说:“金杯,手续都办了,熟人,先交一点钱,算订下来,回头把剩下的钱给了就好了。” 有些脑袋灵活的乡亲忍不住问:“哎呀,还可以这样啊?先交了多少啊?你这是新车还是旧车啊?” 老刘得意起来,说:“当然是新车啊。” 一个乡亲道:“那怎么先交一点?交多少啊?剩下的多久给啊?” 桌子上又被老刘那婆娘添了一盘下酒的花生,四方桌子,九人坐得更加近了,就是大汉也仔细听着。 老刘勾着手指头盘算道:“这个钱啊!我可是托熟人办的,先交两万,还剩五万三个月给就行。” 那乡亲脸色发苦,担忧道:“这么多啊!要是后面那五万交不起了咋办?” 老刘脸色微变,随即道:“那肯定不行啊,这就是违约,要罚钱的。” 众人闲聊闲吃,谈天说地,没了废话,才拍着肚子各自散去,回家去了。 章节目录 第61章:人中之蛇不是龙 桂花还要得几日才能凋零,大汉不急,将莲藕放在了水桶里,用井水养着,可以让它更加脆嫩。 骑着富贵的破烂摩托,大汉去了过桥街,在那买了纸笔,正要回去,却见一辆大巴车停在了桥头。 黑娃子从上面下来,背着个书包,还挎着个小包,穿着衬衣还挺时尚,搞了个洋不洋土不土的捆绑发型,耳朵旁削去了大片的头发。 “大汉哥!”黑娃子看见大汉,立马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满脸的笑容。 大汉笑道:“黑娃子,你这去市里了?” 黑娃子搂着大汉就一个熊抱,很是兴奋,左右看看没人,神神秘秘地说:“哥,走走,开车去我家。” 一栋茅草房,还是刘家村的上届村长召集乡亲们帮黑娃子修的,很是简单,厨房也就几根树木桩子,用撕开的蛇皮袋子围绕起来。 黑娃子领着大汉进得屋去,将房门关了,在他那陈旧的桌子上,放下书包,二话不说,只是满脸笑意地将书包打开,见得里面一踏踏钞票。 大汉抬头一看,笑道:“不错啊,还这么值钱。” 黑娃子自豪道:“那是,这可是哥拿命换来的,想想也值钱,我听说古墓越大,死人越富贵,这种人的玉石肯定值钱。我就拿了一小颗,去县城玉石店卖,没想到竟然想骗我,给我五百,真把我当成了土老帽,干脆打车去市里了,果然涨了几倍。” “呵呵,聪明。”大汉摸了摸钱,大致一看,应该有三万,便说:“行吧,咱们分分。” 黑娃子将书包推给大汉,说:“哎呀,哥啊,分什么分,这就是给你分好的。你这么信得过我,你就是我亲哥,对,以后你就做我亲哥,好吗?” 大汉一看,这黑娃子还认真起来了,脸色严肃,想想这娃子是个孤儿,却也可怜,这茅草房孤零零的就他一人,这些年又叛逆瞎混,刘家村除了那老村长,只怕也没几个人愿意理他。 “哥…?”黑娃子见大汉没有答应,眼睛都红了,声音略微哽咽。 大汉哈哈大笑,拍了拍黑娃子的肩膀,说:“娃子,娘们似的,白白捡个老弟何乐不为?” 黑娃子落泪了,冲上去就给了个熊抱,接着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嘭嘭就是几个响头,摸了泪水道:“以后哥有什么事只要叫我黑娃子,就是下油锅我也去。” 大汉将他拉了起来,地上没有木板,没有瓷砖,就是些黄土,帮他擦了额头上的泥巴,说:“行了,怪肉麻的,不就几个钱,看把你收买的。” 黑娃子却死劲摇头,说:“不,不是钱,是信任!” “好好,听说你经常像个二流子一样在县城混来混去,是不是啊?”大汉问。 黑娃子有点忐忑,点点头,随即说:“以前是,以后不去了,主要我不知道我该干嘛。” 大汉道:“那你比较危险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走起路来很容易迷路,路的终点大多是你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黑娃子皱眉,说:“以前觉得要钱,现在手上也有两万多了,可我还是不知道干嘛。” 大汉想了想说:“两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看着去县城做个买卖,然后找个媳妇,生个娃娃,安安稳稳,挺好。” 黑娃子说:“哥,别人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做人中之龙,为什么你却要我找个媳妇生个娃娃,安安稳稳?” 大汉笑道:“这人啊,匆匆百年,做那人中之龙多累啊?你可别看他们风风光光,责任也很重大啊!得到别人的敬仰,其实付出是很多的,不如轻松自在,只要无病无灾,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黑娃子道:“可是,老村长跟我说,要做一个对社会有价值的人。” “哈哈哈!”大汉笑了三声,说:“做好自己就是最大的价值,那些宏大的理想就交给他们吧,各司其职,何乐不为?你生得卑微,想要做那种人就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价,或许一生都难以实现。但是有些人生来高贵,所以呢,随便努力一下就到了你梦寐以求的高度了。既然有这种人的存在,你又何必惹人不快?你又不是爱因斯坦,也不是什么天才奇人,上苍没有给你这个天赋,你不曾发现你的与众不同,也没有给你高贵的出生,那么你就适合安稳度日,懂吗?” “可是…可是!” 大汉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人很多,位置却少,谁都想要坐上去,你何必去惹人不快?说不定还招人报复。嘿嘿,你看,外面的花花草草多美,换一个角度,同样是美好的一生。” 黑娃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知道了,哥,我会的,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生个娃娃,安安稳稳。” 大汉看着他的眼睛,有一丝亮光,飞快的泯灭,最终成了灰色,心有不忍,道:“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对得起你自己就好,或许你哥我就是个没出息的呢,哈哈哈。” 黑娃子猛地摇头,说:“不,哥你说得对。我想了想,感觉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背景,没有天赋,还不爱学习,看见书就犯困,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点力气。可是古人都说只要功夫深不怕铁杵磨真针,难道我真的没有天赋吗?这个世界真的有天才和奇人吗?” “哈哈,天才是有的,奇人也是有的,他们才可以无视一切,走上巅峰。”大汉道:“不然你连如意金箍棒都拿不动,怎么磨成针啊?爱迪生从小就爱发明,并且有天赋。” 黑娃子倒头又拜,说:“长兄如父,今天哥总算让我明白了,你是我一生最大的贵人!” 大汉将书包提了起来,准备走了,说:“明白什么?” “原来我黑娃子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普通人,以前还妄想成为人中之龙,却不知道有的人天生是龙。”黑娃子憨笑起来,又道:“就像一只小黄龙飞飞飞,一百号人都干翻了。” 大汉哈哈大笑,出得门去,开着富贵那烂烂的摩托车疯狂地冲上上路去,卷起满地黄叶,还有寒风。 章节目录 第62章:夜来无声绘小篆 静悄悄的石洞,滴答滴答的落水声清晰可闻,几盏油灯亮着微弱的光芒,大汉围着石壁走了几圈,想要抄一副比较简单的图画,奈何看来看去,总觉得都差不了多少,全都是一样的难度。 那些画虽然只是一个抽象的人形,只是实在太大,有两米来高,比起大汉都高了一个脑袋,这种缩小图对于完全没有绘画基础的他来说当真困难,尤其是精确度极高的穴位图。 大汉找了一副在油灯下略微清晰的图画,铺开纸张,依旧觉得小了,本来想要更大的纸张,只是老板说了,这a4已经画画的最大纸了,就是县城也是这种,想要那种画卷只能去市里才有。 地上潮湿,大汉趴在石棺上描画,那凹凸的棺盖很不平整,拿着钢笔都不好用力,一旦用力过头就会洞穿过去,墨水瞬间侵染出一个点来,跟那找不着点位相差无几,这画却是毁了。 周围又昏暗得可以,几盏油灯照射之下,大汉的影子被分成了很多块数,有那么一块始终映照在墙壁上,遮盖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楚。大汉干脆吹灭了四盏,只留得一盏,本以为可以看得清了,谁知道更加朦胧。 他爬出古墓,在树林里找了一堆干柴,分为几次带去了石洞,直接放在棺材旁的骨架上,一把大火烧去。 起先火焰很小,石壁上的画啊字的看得确实清楚,待得烘干了骨架,一下子燃烧起来,整个石洞瞬间被映照得通明一片。 噼里啪啦地响着,一股股黑烟冒了出来,带着浓浓的腐朽气息,那火光更是将墙壁上的宝石照耀得折射起来,整个石洞变得色彩斑斓,迷了眼眸,更加看不清了。 那黑烟奇臭无比,呛得大汉差点吐了出来,尤其是胸口堵得难受,好似缺了氧气。 一声小鞭炮似的闷响,炸得火焰冒出些火光星子,大汉咳嗽了一声,脸色扭曲地过去踩灭了火焰,烟却更浓,一下子弥漫了整个石洞,呛得他无法呼吸,逃也似地爬出洞去,在树林子休息起来。 那么浓的烟也不知道多久可以散去,大汉干脆回家去了,到了下午才优哉游哉地去了石洞,再也不敢点火,拿着手电筒对着石壁照去。 黑雾薄得像层纱帐,亮白的光束照在上面就像穿透黑夜的晨光,一缕一缕,将那些宝石也照得发亮,夺人眼眸。 要不是这画是这些宝石组成,大汉恨不得几钢铲下去,全部切了。 在腐臭的黑雾中,宝石折射的光亮里,大汉闭气吸气地实在难以忍受,干脆画了个人,然后看看穴位的地方,随意地点了下去,拿着东西直接走人。 出了盗洞,大汉再次用东西将它掩盖,这才爬出了古墓,坐在枯草地上深深地呼吸,第一次感觉新鲜的空气是如此的美好。 淡淡的几缕阳光下面,大汉拿着纸张看了起来,被他画得歪歪扭扭,左一点、右一点,就是他自个都觉得不像,没得办法,那石洞的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尤其是那股臭味,比起臭水沟还要恶心。 轻叹一声,大汉端详着画儿看了又看,勉勉强强觉得也过得去了,优哉游哉地走向家里,却不知道这是针灸图还是武功秘籍。 牛家村就善财文化颇高,认得些古字,吃过晚饭,天色蒙蒙亮亮,大汉向善财家去了,也不打灯,借着月光慢慢走着。 隆田的半山腰上,善财的家漆黑一片,没有一盏灯光,好像不在家里。大汉还是走了上去,敲着门喊了几声,空荡荡的没人回话。 就在大汉想要走了,里面传来了善财的声音,吱嘎一声,木门打开,一盏灯亮了起来。 大汉借着灯光看看善财,发现他的气色很是不好,不由问道:“善财哥,你这是咋了?” “没事。”善财勉强地笑了笑,看了看大汉,说:“你是有什么事吧?” 大汉说:“是啊,有些字不认识,来问问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走得屋去,善财看了,眉头皱得更加深了,只是说:“这是小篆啊!好早的字了。” 大汉喜道:“小篆是什么字?” 善财道:“据说起源于战国时期,那时候地区大,国家多,文字总类也很多,这小篆应该是简单的一种字体吧,后来秦国统一,被丞相李斯作为全国通用。” “噢,那时候的去了啊,还真早呢。”大汉道:“那你看看是个什么意思?” 善财皱眉看去,又去柜子里翻箱倒柜,弄出好几支毛笔,说:“以前我喜欢练小篆,有收集字帖的,不知道哪去了。” 大汉说:“你放哪了啊,好好找找。” 善财却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气色不佳道:“算了,懒得找了,你去问别个吧。” 大汉不快,说:“怎么?让你办个事都不成?” 善财也不生气,只是苦笑着说:“没心情去理会这些。” 大汉皱眉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唉,没啥事,那字帖估计被我那婆娘烧了,不喜欢我练字。”善财拿起纸张看了看,说:“虽然不全认识,不过应该是跟中医有关吧。” 大汉笑了,这就行了,赶忙凑过去看善财指着的地方,说:“这两个字就中医的意思?” “方士的意思,总之跟中医差不多就是了。” 大汉点头,这才满意地收了东西,只要不是武功秘籍那就行了,又说:“善财哥,嫂子呢?” “她去市里了。” “咋的?去市里玩?你怎么不去?” 善财说:“不是,我女儿不舒服,去市里看病,我要在家里照顾这些鸡鸭还有猪。” 大汉这才明白,说:“你女儿咋了?要紧不?” “不知道呢,老毛病了,只是这次比较严重,看着严重,还不知道结果。” 大汉点点头,拍了拍他,说:“善财哥,你要缺钱跟我说,我有钱。” 善财忍不住看了大汉一眼,嘴唇动了动,本想将这懒汉臭骂一顿,不过看大汉一脸的真诚,也只好苦笑一下,说:“好的,谢谢。” “哈哈,我俩客气啥,是不是还要打一架?” 善财瞪了他一眼,说:“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星辰盖目,明月当头,晚秋的稻田一片空旷,很是宁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旁边溪流的咕咕水声。 大汉看了看远处的马匹石洞,也不知道蟹小将怎么样了,不由自主地向那走去。 章节目录 第63章:世人那多何相干 清风徐来,叶已红黄,随风而逝,好似蝴蝶落了地,跌入水中,激荡起一丝涟漪,沉下水去,吹鼓起一些细小的水珠,依附在落叶上面,晶莹透亮,清爽惹人。 大汉蹲在一口泉水前面,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泉水,沉淀着黄泥,高处的一棵梧桐黄了叶子,一张一张,饱经风霜的纹路爬在黄叶上面,有些儿奇形怪状,像及了一个苍老发笑的老头。 一两只小鸡在柴垛上跳上跳下,咕噜噜地叫着,丝毫不敢影响了大汉的兴致。他拿起一个长长的竹瓢,青黄相间,带着丝丝黑色,这瓢有了些年月,全都是青竹做成,上面一颗一颗竹子的空隙,随着年月而饱满起来,成了一粒一粒,粗糙而细腻,予人别致。 大汉一瓢下去,井水一滚,舀来一瓢,放在他那布满络腮胡子的嘴里,喉结翻滚,喝将下去,甘甜可口,世间罕有。 泉水从斑驳爬满了青苔的石缝中而来,一些纤细的鱼儿,灵动的虾米,在那源头,咕咕冒着些气泡的源头,让人深思的源头,欢快地嬉戏。这里的水,很凉很甜;这里的水藻很柔很翠;这里的泥沙带着些柔软,时不时还能遇上被井水浸泡得即将腐烂的青梅,却是上苍对于它们的恩赐。 小鸡们或走或站,爪子轻点,在那些柔软泛着青苔的泥土上印下了一个个脚印,那么随性,那般轻盈,好似想要将这青苔满目的绿意揉入生命。只是大汉在旁,偌大的身体却是阻碍了它们的眼,让一颗颗心灵再也挤不进这狭窄的屋檐之下。 大汉拿着一飘井水,扭头看去,只见一张翅膀铺张开来,薄薄的羽翼,像蜻蜓般透明难见,轻轻一抖,卷起一缕清风,竟然带着大汉冲上了云霄,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天白云,寒风刮来,大汉被吹得东倒西歪,就像狂风中的蝴蝶,极力地控制着平衡。 翅膀叫道:“大王大王,不行了,这风太大,我对付不了。” 大汉端着一瓢井水,藏在白云之中,摸了摸翅膀,喊道:”大娃,再上去些,上我看看云里的太阳。“ 翅膀拼命地抖动,叫道:”大王,不行了,再上去我怕自己被吹走,保不住你。“ 大汉哈哈大笑:”生死有命,既然来此,不见太阳怎能罢休?你怎么也是修炼万年的葡萄娃,昨晚蟹小将还夸你得道成妖,学会了飞翔,为何还没苍鹰厉害?“ 化为了翅膀的大娃叫苦不迭,道:”大王,天道盈亏,万事万物都有本质,我只是蜕变成功的小妖,比起苍鹰本就不如啊!“ ”苍鹰也有大苍鹰和小苍鹰,老苍鹰为了小苍鹰学飞,一样要从万丈苍天丢下来,然后远去。“大汉抬手抓着白云,叫道:”此处云层稀薄,给我上,我已看见一缕红日,无论如何,你定要护我上去。“ 翅膀不语,疯狂地抖动,寒风刮来,撕扯得翅膀上纤悉的纹路啪啪作响,有些脆弱的筋脉更是折断,发出骨碎般的响声,原本平直而靓丽的翅膀弯曲下来,布满了沧桑,却依旧不要命地抖动,对抗着劲风,带着大汉一寸一寸上得青天。 大汉抖擞着精神,头发倒竖,脸皮也好似水波般层层荡漾,衣服被吹得拍打得猎猎作响。 白云更浓,已经带了些黑丝,有了很多水珠拍在了他的脸上,在几束阳光下蒸发起来,化为白烟。 大汉伸手去抓,白云都从指缝中溜走,只余下满手的湿润,被水珠洗过,让他的睫毛也挂上了一串串的水珠,忽地,万丈阳光洒来,看不见了。 “哈哈哈!”大汉大笑着叫道:“大娃,你成功了。” 翅膀嘶哑地低沉道:”大王,太阳是什么样子?“ 大汉开口大叫:”我看不见了,但是我能感觉到浑身的温暖,或许这是光明。“ 翅膀不语,只是拼命地抖动,想让大汉好好感受。 青天风寒,灌入嘴里,满口的水份都被吹得干净,大汉说了几句话,竟然就感觉口中干涩,喉咙刺痛,于是端着竹瓢,仰头喝下,甘甜的井水涌了进去,却因风大,吹得洒将出去,落下大地,正好掉在井水里面,凭空像是投了枚炸弹,嘭的一声,将那井水掀起三米水柱,四散开来,如同一颗颗子弹,洞穿了屋檐,木壁,镜子,叮叮铛铛,一片混乱,那三只小鸡最是倒霉,出生没有半月,被掀飞在地,小小的眼珠子滚动一下,伸长了爪子,呜呼归西,去了那极乐世界。 翅膀一声撕心地脆响,叫了一声,大汉就成了断线的风筝,左飘飘,右荡荡,最终掉入了刘家村的水泊中,哗啦一声,溅起水花,荡漾出无数涟漪。 一条条大鱼游来,将大汉扛起,扔在了岸边,甩了甩尾巴,吐出些水泡,又都走了。 老刘途经此地,猛见大汉跪倒在水泊旁边,冲冲跑去,离得近了才看得清大汉浑身湿透,估计是掉进了水里,忍不住叫道:“大汉,你这是干嘛呢?” 大汉却闭着眼睛泪流满面地叫道:“我看见光了!原来不能用眼睛看,只能用心去感受。” 老刘扭头看了看苍天,阴云一片,摇头叫道:“好好好,去我家烤火去吧,秋凉,莫害了病。” 大汉被他扶起,走向他家,依旧叫着:“老刘,我刚飞上天了”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老刘连连附和,心里却琢磨着有个时间要带大汉去看看刘家村著名的刘大医生。 回了家,大汉还在嘀嘀咕咕,风言风语,竟然还要跟老刘的婆娘去说,老刘忍不住叫道:“大汉啊,这些事情你跟我们说说还好,没必要告诉别人。” 大汉一怔,想了想,笑道:“也是,世人那么多,顾不过来,几人何想干!” 火箱上,两人整了一盘花生还有酒,烤着火喝了起来,没事闲扯。 老刘说:“大汉啊,听说最近你那七婆好一些了呢。” “真的啊?” 老刘道:“是啊,我去县城听杨医生说的。” 大汉说:“那我后天去看看。” “怎么不明天去?” “明天打糍粑,做桂花米藕。” 老刘笑道:“你还是个享受的人。” 大汉喝酒,吃着花生去了。 章节目录 第64章:花花世界一团火 中号的木桶,里面浸泡着半桶糯米,洁白如玉,一粒一粒很是饱满,被水一泡,更显浑圆。 蒸煮糯米颇费时间,大汉提着斧头劈了几块大柴,放在灶里烧得旺盛,便不管了,扔几个红薯进去,用铁钳搁置在火焰的边缘,埋在柴灰底下,这焖熟的红薯便会又嫩又香。 给大炒锅倒入半锅井水,装着糯米的木桶架在上面,拿毛巾盖住,让那蒸汽不散,盖上木盖,压几块青石,静待时间的馈赠。 大汉去仓房将石舀扛来,经过大半年的闲置,石舀里面结满了蜘蛛网,还有一些斑驳的绿痕。 用刷子参合着一些细沙,刷过之后,石舀再次亮丽,散发出花岗岩特有的深沉和质朴。为了舂米方便,湿漉漉的石舀晾干之后还得涂上一层茶油,放在了屋前的土坪上。 大汉抓了一桶黄豆,洗得干净,将老常家的小型石磨放在门廊前,给他那婆娘找来把椅子,说:“依依啊,待会你就要感受人生了。” 爆炒之后的黄豆被吴依依一小杯一小杯地倒入石槽中,摇着转轮,黄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全部被磨成了粉末。 小牛听这声音,扶着吴依依的大腿,带着大耳帽子,浑身被穿得圆滚滚的,只留下半张肉嘟嘟的小脸,好奇地看着石磨。 研磨黄豆是个细活,不轻不重,颇有点工厂流水线的枯燥,到得此时,吴依依也会听着那低沉的滚动声,在山村安静的环境下开始发呆,一切都是机械性地操作。 小牛眨巴眨巴眼睛,扶着她的大腿一颤一颤地走了过去,伸着嫩巴巴的小手去戳石磨,对于这个怪东西很是好奇,不知道那缝隙里面为什么会发出声响,还能冒出一些灰色的泡泡。 吴依依眼疾手快,将小牛的手拉了回来,用双腿将他夹住,这小家伙学会了站立,磕磕碰碰也走得几步,却是越不老实,碰见了什么新鲜东西就想去摸上一摸,也不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去摸,或者伸出那小舌头舔上一舔,更不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去舔。 小牛很不高兴,在她的双腿里面蹦蹦跳跳,哇哇大叫,觉得受了欺负,双手乱拍,眼眸闪动,却有了泪花,一个劲地要去摸摸石舀。 吴依依无奈,只好停手,让他去摸,看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石舀又缩回了手,一副害怕的样子,并用闪着莹光的眼睛看着依依,满是询问和讨好。 吴依依又好气又好笑,还觉得有些好玩,抓着他的手怂恿着他摸了起来,说:“这个叫石舀,石舀,知道吧?打糍粑用的。” 小牛被逗得嘎嘎大笑,又摸向石槽,一摸就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一个破石头有什么好玩,被他玩得不亦说乎,不肯罢手。 吴依依将他拉回来胸前,小牛还吵闹着要久摸一些,脑袋在吴依依的身上一顿乱撞。 吴依依没辙,只好叫道:“牛大汉,你看你家这牛犊子,不听话了叻,我还怎么磨黄豆啊。” 大汉笑哈哈地走去,将小牛抱走,扛在了脖子上,钻进了厨房。 小牛却也不闹,两手抓着大汉的头发,嘎嘎叫着,一跳一跳,将大汉当成了野马。 两人坐在灶前,被红光映照,一大一小的影子落在木壁上,错乱而斑驳。 门外,公鸡乱叫,母鸡嘶鸣,黄豆也噼里啪啦地发出声响。就是屋里,锅子里的水同样咕噜噜滚动,一缕缕白烟飘荡,弥漫在了厨房,柴火的爆裂声,只有大汉和小牛静静地待着,看着火焰,没事发呆。 小牛不动,知道眼前的一盏红火并不好惹,前些日子偷偷摸了,小手指疼了几天。 此时此刻,他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火焰不去说话,很是矛盾,寻思着一些只有他才能理解和熟知的事情。那个世界不需要人懂,早已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眼睛里只有一团火,映照在漆黑的瞳孔里,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章节目录 第65章:天灾人祸不预测 蒸熟的糯米被小牛揉成一个米团,吃得满脸的米粒,被烫得一个劲地吐出白气,靠着门框笑得很是灿烂,眼珠子却眨巴眨巴看着木桶,估计还想吃上几个。 小孩子吃东西没有个肚量,只要好吃,给他多少就能吃下多少,直到肚子撑得疼痛为止。 吴依依却是不给他吃了,帮小牛擦干了小手,带着烤火去了,一个早晨,冷得他小手小脚一片冰凉。 大汉烧了一锅子热水,将那些死去的小鸡祛了鸡毛,开肠破肚之后洒了一把盐。 秋季的山里长满了蘑菇,大汉背着竹篓去采了半竹篓,各种各样的蘑菇,作法也不尽相同。 小鸡炖蘑菇是道不错的汤菜,还有红辣椒爆炒更是可口。 今儿的饭菜很是丰盛,几道大菜,小鸡炖蘑菇,爆炒蘑菇,桂花米藕,被酸辣的爆炒蘑菇辣得不行,喝一口鸡汤,那个滋味不必去说。 桂花米藕夹着糯米,又脆又甜还软绵绵的,小牛和吴依依都很爱吃,一盘子都给吃了个精光。 吃过午饭,大汉拿着保温桶盛了一些小鸡炖蘑菇,上县城探望阿婆去了,顺便将药钱还给杨老头。 中午偶得一丝阳光,老刘坐在屋前吃饭,一副深思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大汉从远处来了,改成平时,铁定笑呵呵地招呼了,今儿个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大汉说:“老刘,咋了?跟婆娘吵架了?” 老刘说:“不是。” “那你咋了?” 老刘轻叹一声说:“你是来找我坐车的吧?” 大汉点头,道:“是啊,刚在拐口问小卖店的老板,说你没出去,我估计在吃饭。” 老刘苦笑一下说:“你还是去杨家村找老杨吧,我这车估计以后开不成了。” 大汉皱眉,坐了下去,详谈起来。 原来老刘收了莲藕,去县城谈好价钱,用货车运去市里,谁知道货车经过大桥的时候掉进了河里,司机倒是没事,送医院去了,但是那一车的莲藕都打水漂了,只留得下少许。 上次去县城买面包车有过约定,交了订金,人家老板才将老刘看的面包车没给展示,又是熟人,拖了两个来月,眼看着合同到期,到了交付尾款的时候,老刘却没有钱了。 生意场上,老刘也理解那老板,两个月的时间,要是没有他的承诺,面包车估计早就卖了,那订金是自然不肯退了。 看在熟人的份上,老板还是退了一些,只是老刘依旧损失了能有两万。因为他琢磨着有了面包车,三轮车自然是没有用了,放在家里等着破旧还不如卖了。 这不,前几天让人联系了市里,给便宜地倒腾了出去。 老刘开了几年三轮车,此时此刻却是有点乏了,一边吃饭一边考虑着以后还要不要做这生意,其实也赚不得几个钱,就是闲得没事,顺便帮助下这乡里乡亲。 老刘皱眉,依旧纠结着说:“你说我还要不要买一辆新的三轮车?或者把我那三轮车赎回来,只是赎回来贵了两千,好端端的弄成这样,我这心都是痛的。还好婆娘不说什么,只是说天灾人祸,谁又不遇到点事情?” 大汉说:“老刘啊,你咋不去借钱啊?” 老刘连连摇头,说:“几百几千还好,借就借了,这几万我得找多少人啊,人还不愿意,都有难处,待会还说我老刘爱面子,买面包车,指不定怎么泼冷水,想想还是算了。” 大汉想了想说:“你还差多少钱啊?” “两万多吧。”老刘算了算,说:“最多三万。” 大汉点点头,将保温桶放下,去他家的厨房拿了个大碗,将鸡汤倒在里面,说:“我回去一趟,这给你吃吧,我回去再弄一桶,正好还有,这鸡汤过了第二次锅子就不新鲜了。” 老刘眼睛亮了,看着鸡汤说:“小子你舍得啊,这么小的鸡仔都杀了,你也太缺德了。”说着就吃鸡肉去了,还一个劲地点头,夸奖着:“嗯嗯,好吃,嫩。” 大汉鄙视地看他一眼,回家去了。 吴依依好奇,看他回来,问道:“怎么了?这么快?” 大汉嘻嘻笑着,说:“老婆大人啊,商量个事情呗。” “说。”吴依依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好事,铁定要损害家里的利益。 果不然,大汉一脸忐忑地搓着手说:“这个,其实杨家村那有个小卖部你知道的撒?” “知道,王寡妇开的。” 大汉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说:“对对,就是她,上次我路过那里,她硬是拉着我去她家吃饭,结果,喝了点酒…其实,其实我没想那个的,是她,都是她。” 吴依依见他吞吞吐吐的不说话了,阴晴着脸说:“都是她撩汉子,勾引你,硬将你撩翻了是吧?” “可不。”大汉苦着脸面,说:“其实我挺纯洁的一个人,你说,唉。” 吴依依一副同情的样子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不过这种事情做都做了,我又没听见什么风声,你何必坦白呢?藏着不就好了?” “唉,我也想啊。”大汉苦巴巴地说:“但是她的,她的肚子大了,你说我咋办呢?” 吴依依抱着小牛,对大汉亲切地笑了笑,回了里屋,不一会儿就提着个包包,还背着个书包,走了出来。 大汉赶紧拉住,说:“哎哎,依依啊,你上哪去?” “回娘家冷静冷静。” 大汉将书包扯下来,背在自己的身上,说:“这个呢,何必呢,其实你也知道那是假的对不对,我就说着玩儿呢。” 吴依依噘着小嘴,小脸红扑扑地哼哼道:“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就凭你一张嘴。” 大汉将吴依依拉去厨房,打开保温桶,说:“你看啊,我把这剩下的鸡汤倒进去。” 吴依依好奇,不知道两件事有什么关联,瞪着眼睛等得一个解释。 大汉盖紧保温桶,然后说:“你看这样,拧紧它,跑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泼出来了?” 吴依依皱眉,心道:关王寡妇什么事情?有联系吗? 大汉亲了她一口,说:“看我家依依多好啊,能织布,会做饭,有事没事还能扫扫地。所以呢,放心吧,肯定是假的,不信待会你去问。噢,对了,我得去县城看七婆了,不然鸡汤凉了。” 吴依依正迷糊呢,大汉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尤其是那个书包,吴依依终于反应过来,叫道:“你个强盗,还我钱来。” 大汉叫道:“老刘翻车了,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吴依依跺脚,道:“那是小牛的学费。” 大汉飞也似地跑了,叫道:“老刘会还的。” “不行,你给我拿来。”作为母亲,她不得不去自私,奈何大汉早已没了影子。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吴依依理了一遍思路,总算明白大汉怎么来了这么一出,又好气又好笑,搂着小牛开始嘀嘀咕咕,尽皆是什么:可怜的牛宝宝啊,你爹不要你了…… 章节目录 第66章:扁鹊九针得其一 老刘疑惑地接过书包,问:“大汉,这是啥啊?” 大汉说:“打开看看。” 老刘好奇地拉开一看,只见一沓沓钞票,吓得他以为是一书包赃物,瞪着眼睛猛地站了起来,想拉开两人的距离,长条形的凳子都被撩翻在地。 大汉无语,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老刘颤抖着手,低声道:“大汉,这钱哪来的?” 就是一眼,他心头已经有了个数目,至少得有两万。这么多钱,那可是不少人不吃不喝两年的收入。就是富贵,那么几头猪,也得一年才赚得了这多。 大汉确实感觉钱路不正,有点心虚道:“存的。” “存的?”老刘不信,这大汉可是出了名的懒惰,能存钱? 见大汉点头,老刘追问道:“怎么存的?还有,上次你买那么多家电,还能有钱?” 大汉正在想着理由呢,没想到老刘给了个理由,赶忙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去山里碰见一株好大的灵芝,少说也有两千年,你说值钱不值钱?” 老刘像是听天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值钱,可是我们这山里有?” 大汉道:“咋的?你不信啊?” 老刘将书包还给大汉,说:“鬼才信你,这钱来路不正我可不敢要。” 大汉搂着他的肩膀,说:“走走,跟我去县城,你去问问杨老头,我是不是摘了万年灵芝。” “胡扯,这能有万年,历史才五千年。” 大汉笑道:“不信你问去,阿婆就是这灵芝治疗好的。” 老刘半信半疑起来。 两人坐车到得县城,去了诊所。杨老头老神在在地坐着看书,见大汉两人进去,瞥了眼,也不搭理。 老刘笑着招呼:“杨医生好。” 杨老头点个头,木讷地回答句:“好。” 大汉却是将鸡汤放下,说:“老头,七婆好些没?” “自己去看。”老头可谓是能不说话少说话。 大汉垂眉,挑刺了,嘀咕道:“不是,老头,你也太小气了吧?这都好几天了还在生气?” 杨老头不理。 老刘赶忙打圆场,说:“杨医生,听说大汉找了株万年灵芝救好阿婆的?” “嗯。”杨老头以为大汉找来老刘说好话的,答应一声,对大汉说:“你就别想,说什么都不会教你针灸的,我烦着你了,老头老头,我很老吗?” 大汉无语,扰扰头,跟老刘对视一眼,只见老刘的眼里全是精光,知道他是信了,此刻只怕只想拿着钱去了结尾款。 大汉也不多言,将书包甩给老刘,说:“你去吧,我在这看看阿婆。” 老刘连连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大恩不言谢,走近大汉一锤子下去,打在大汉的胳膊上,说:“好小子,哥待会接你。” 大汉便笑:“行,我估计不比那个什么常委员长的小常差了,有专车接送。” 老刘笑骂一句,撩开门帘兴冲冲地走了。 大汉进去看了一眼,牛震天靠着床正在睡觉,七婆撤了管子,同样闭着眼睛,里屋静悄悄的,没点声音,也不好打扰,只好退下。 杨老头背对着大汉,端着书看,保温桶都没动。 大汉将钱放在桌上,说:“你的钱。” 杨老头瞥了眼,嗯了一声。 大汉从衣兜里拿出那画纸,随意地扔在他的桌子上,说:“就你了不起,看看吧,我祖宗的绝学。” 杨老头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只见一副丑陋得穴位都乱七八糟的穴位图冷哼一声,没有兴趣了,知道这大汉是消遣自己,心中更恨。 大汉坐下烤火,估计那东西多半不是针灸图了,一时间有点泄气,寻思着是不是过去承认个错误,毕竟这老头还是不错,就是脾气古怪了一些。 这时候有人进来抓药,给杨老头打过招呼,见杨老头去一个个小抽屉配药去了,看了眼大汉,也不认识,闲得无聊,东看看西看看,却是被桌子上的画纸吸引住了。 也没什么欣赏水平,拿着画纸就说:“杨医生,这你画的啊?画得不错啊,这是针灸图吧?” 杨老头拿着个小称在称药材,冷嘲热讽地说:“我哪画得出这种小孩子的东西。” 那人尴尬,知道此话别有他人,于是道:“画是不咋的,可是这字也有点意思呢,歪歪扭扭的,我都不认识了,这是繁体?” 杨老头有点好奇,大汉还会写繁体字,端着眼前伸长脖子认真地看了眼,尤其是那些小字。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呆了,手里的称也给丢了,药材洒了一桌子,猛地从那人手里抢过画纸。 那人吓了一跳,忐忑道:“咋了?” 大汉来了精神,见杨老头如同第一次看见灵芝的样子,脸面都要贴在画纸上,还摸来一个放大镜,恨不得钻进画纸里,知道这定然就是了不起的针灸图了! 杨老头一口气看完,吐出口浊气,一字一顿道:“扁鹊九针!” 前面抓药的人很是好奇,说:“啥的?这又是针灸图啊?” 杨老头却没空理他,匆匆忙忙给他配了药,然后说:“还是按照上次说的,不过隔天喝一次。” “哦哦,好。”那人也算看出来杨老头没工夫搭理自己,颇为识趣,给钱走人。 这个时候大汉开始牛逼起来了,有模有样地坐在靠背椅子上,搓搓手呢,捏捏腿,哈哈气儿,烤烤火,时不时还眼睛惺忪地打个哈欠,一副很累的样子。 杨老头将针灸图收好,扁鹊九针早已失传,这图显然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八针下落不明,全都落在了大汉的身上。 他将保温桶掀开,嗯嗯叫道:“呀,不错,好香啊,小鸡炖蘑菇。” 大汉的耳朵颤了颤,又打了个哈欠,一副世界与他无关的样子。 杨老头瞥了眼大汉,自顾自地拿着碗盛了半碗,说:“嗯嗯,绝,好吃,这么好吃的小鸡炖蘑菇,不会又是你大汉做的吧?” 大汉砸吧砸吧摸出烟来,向外走去,说:“烟瘾来了,出去抽个烟。” 杨老头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外面多冷啊,你就这抽着,反正这时候也没得个看病的,待会我把门帘撩起来就行了。” 大汉忍着笑容,扯着嘴巴说:“这样啊,这不好吧?是不是有点坏了规矩?” “哎呀,你这大汉,说的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杨老头说:“你这肺炎刚好,还是要多注意的,冷风不要吹,烤火,你去烤火。” 大汉噢了一声,坐了回去,扭头晃脑地抽烟去了。 杨老头喝着鸡汤,竖起拇指,也不管大汉看没看,听没听,说:“妙,妙,这味道简直天上才有,估计第一厨神都赶不上,比起那善食的更没得说……” 大汉呢闭着眼睛,好像要睡觉了一样。 章节目录 第67章:一山更比一山高 出于对中医的狂热,杨老头对于大汉的摆谱很是忍让,脾气好得出奇,又是夸奖又是巴结。大汉扭着脖子,表示最近有些劳累,杨老头便给针灸按摩,乖得不能再乖。 大汉说:“唉,我天生愚笨。” 杨老头赶紧说:“不笨不笨,学我的医术正好。” “不是吧?前面我听谁怎么说来着?” 杨老头也无耻,笑着说:“那都是玩笑,玩笑。” “噢,这么说愿意收我为徒了?” 杨老头说:“哪里哪里,要你愿意拜我为师呢。” 大汉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杨老头强笑着:“荣幸之极。”接着话锋一转,又说:“另外八针呢?” 大汉才不笨,说:“等你教我治十种病我就给你一针,以此类推。” 两人达成协议,相欢而散。大汉又去病房看了看七婆,人是醒了,就是大脑好像出了点问题,记忆不好了,对前面的事情也忘了大半,还得从头认起,也不会抓着大汉喊着中邪的话了。 天色将晚的时候,诊所门口嘟嘟两下,大汉出去,一辆崭新的面包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老刘依旧收不住他那兴奋的笑容,向大汉招手。当老刘将大汉送回村去,不少人都围着老刘看,一个个都竖着拇指夸奖,很是羡慕,听说车费不会上涨,天都黑了还要蹭车去刘家村转上一转,只为试试感觉,毕竟有些人大半辈子都在村里,就是县城都很少去过,这种面包车更是没得坐了。 临近过年,老常家却是出了事情,老常的爹身体不好,早晚温差较大,一觉睡下就没有起来。老常哀痛之余,这丧事还得举行。他本是县城之人,那住在过桥街的人都零零散散,各自忙着自己的生意,自然是帮不上忙。老常只好叫上日常好友,在村子里走动走动,张罗着丧事,大汉就被叫了过去帮忙。 老人死了,放在家里得过头七,大吃大喝,吹拉弹唱,请来几个道士叽里呱啦地叫唤,用铜铃摇来摇去。这丧家得请人吃饭,抬棺材的时候都需要人手。 大汉没有帮着抬棺材,而是帮着招呼着伙食,杀猪宰羊,忙得不行,一锅锅热水,人来人往,也有老友祭拜,鞭炮两日一响,悲哀的乐队都是些七老八十的乡亲,嘭嘭的锣鼓声中,人声鼎沸。 老常并不干事,领着一家老小在道士的唱喝声中几跪几拜,哭断了肝肠,后场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大汉操办。其实干得最多的还是富贵,挽着袖子,也不怕水冷,洗了猪蹄又洗羊头,满脸的严肃。 大汉只是负责发些瓜子花生,拿着烟摆在每张桌子上面。门口的水泥平地实在太窄,一颗枣子树都被砍了下来,这才摆了十几张四角桌子,围着四把椅子。 头七的三天就在哭哭啼啼中过去了,到得第四天,老常不在跪拜,而是领着大汉几人拿着锤头去挖坑去了。老人临死有个归属,也有个企盼。老常的爹对于过桥街对面的荒山很是热衷,据说生前有着交代,无论如何要将他下葬于此,以便他能够时常看着家里。 大汉和富贵两人挖好了坑,墓碑也都扛在了旁边,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乡亲们也都散了去,道士走了,余下的两日留给家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守几个夜晚。 黄灯一盏,堂屋里面,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白布飘飘,寒冷的夜啊,老常的婆娘跪在旁边,人皆一死。 大汉要清点花费,很晚也没来得及回去,看看老常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心思回去,坐着喝酒,没事抽烟,看着棺材发呆。一杯清茶,放在旁边,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老常从远处过来,心情似乎更加低落,眼睛也红了一圈。 大汉不解,一个下午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影,问道:“老常,你今下午去哪了?” “唉,老常便叹气。”坐在大汉的旁边,用手捶打着脑袋,好像很恨自己。 他按照老人的遗愿,想要将老人葬在对面的荒山上,那里乱石很多,好不容易找了个地,请着大汉几人过去挖了坑,下午又带着先生去看个风水,路上被杨家村的狗娃带着几个人拦了下来。狗娃这些人就是些地痞流氓,平日里没有个正经行当,那山是荒的,却说那他所有,埋人怎能不经过他的同意? 老常一番理论无果,还差点招来拳脚相加,先生也不敢惹这狗娃,大致看了看,地是好地,正好适合,只是狗娃不好招惹,劝着老常还是改个地方。 狗娃做这些屁事就是要钱,老常问他价钱,对方却是一口咬定,没有两万不给下葬。 大汉道:“这狗娃是谁?” 老常悲伤地摇头,说:“很少回村里,县里的混混,听说都是狠角色,砍掉别人一只手,刚从里面放出来,依旧没改邪归正,唉,明天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实在不行只能运回老家了。老常在这附近没有田地,找个坟墓却不好找,只能选那些没人的荒山。只是荒山多石头,不适合耕地,找个坑也不是那般好找,上面看着有土,几锄头下去说不定就见了大石头。 大汉点点头,说:”没事,我回头跟他说。“ 老常露出担心害怕的神色,拉着大汉说:”你别去,待会你们打架,他叫一群人把你打伤了不好,没事,我自己想办法,你别去找他理论。“ 大汉便笑,说:”行吧,我不跟他打架,就说说。“ 老常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说,自然是觉得大汉答应了下来,不去招惹那狗娃。 睡了一觉,大汉回家洗了个澡,两天没洗,却也舒服,又亲了口围着厚棉衣的小牛,向刘家村去了。 黑娃子见大汉进门,惊喜道:”哥,你咋这么早来我这?“ ”不早就怕你出门了。“大汉咧嘴笑着。 黑娃子神色一震,道:”哥,你是有急事?“ 大汉点点头,进屋,坐下,说:”娃子,狗娃你听说过没?“ 黑娃子了然道:”杨家村的,我知道他。“ 大汉将老常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娃子,你看你有办法没?还是真要给钱了?“ 黑娃子的脸上闪过冷光,道:”哥,你跟那老常什么关系?“ 大汉想了想,道:”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不过我想帮他。毕竟人也怪可怜的,老爹都没坑了。而且平时对我也不错。“ 黑娃子点头,道:”好,那行,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办得妥当。“ 大汉担忧起来,看看黑娃子那一闪而逝的狠意,说:”你可不许乱来,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算了。“ ”是是,我一定不打架。“ 大汉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能说给两板砖就行了,别动手动脚,麻烦。“ 黑娃子一怔,满脸的古怪,瞪着大汉看,咋感觉这哥也是个狠角色呢? 大汉便笑,说:”这么看着干嘛,我就随便说说。“ 黑娃子这才放松下来,笑着点头,谄媚道:”吓我一跳呢,还以为哥也是同道中人。“ 两人又说了些琐事,大汉督促务必两日之内解决此事,然后回家去了,老常那也不用他去操心,只等着头七下葬。 章节目录 第68章:枯枝烂叶寻山珍 冬至而落,霜叶凌波,枯叶丛中,里面却藏着不可多得的山珍,全都在竹林之中,需要仔细寻找,大汉没有耐心,扛着锄头,背着竹篓,用一根竹棍将这些枯枝烂叶扫来扫去,碰见了坚硬的东西才停手查看,只是运气不好,全都是些埋在枯叶中的石头。 找了半个小时,大汉已经泄气,却见一株青竹旁边露出个一个嫩青色的嫩竹,正是他寻找的冬笋,只不过这冬笋已经褪去了棕色的外衣,虽然能吃却算不得山珍。 大汉又找了许久,逛了大片竹林,才在落叶中翻出一个冬笋,深埋泥土之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尖部。 挖开泥土,这冬笋有拳头大小,只要三个冬笋就可下菜,口感很好,参合在农家小炒肉里面很是不错。 “叮铃当啷,让我们荡起双桨…荡…”大汉哼着歌儿,见山路无人,背脊鼓动,一张透明的翅膀便伸展出来,只不过却折断得垂下了羽翼。 大汉叫道:“大娃?好点没?” 翅膀不答,只是一阵琉璃光闪。 大汉轻叹一声,将翅膀收了,坐下抽了一会儿旱烟,平复了心情,这才从竹篓里拿来一块红布条,缠绕在旁边的青竹之上。 红色的布条随着寒风轻轻飘荡,在竹林中很是醒目。大汉满意地拍了拍青竹,这样来年挖笋的时候就不会选错了地方。 面对自然的馈赠,大汉讲究索取有道,今年此地挖了笋,对于底下藏着的竹鞭却产生了影响,来年或许还有冬笋,只不过一直索取,时间久了,三年五载,一直没有生长的竹子,竹鞭老去,没有新的竹鞭生根发芽,却是得不偿失。 回到家里,吴依依带着小牛在火箱烤火,没事逗弄着小牛,总是含蓄地轻笑,却弄得小牛嘎嘎怪笑。 小牛眼睛贼溜溜地雪亮,见大汉进得堂屋,隔着门槛便指着大汉的竹篓叫着:“牛角,牛角。” 吴依依便笑,亲了他一口,说:“那个叫冬笋。” 小牛蹙着小眉头,搞不懂明明跟牛角一模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又换成了冬笋。 “冬笋。”吴依依重复一遍。 小牛爬呀爬,到得火箱的边缘,对大汉伸长了小爪子,叫道:“冬笋。” 大汉哈哈笑着,放下竹篓,摸出个冬笋,迎上前去,放在小牛的手里,亲了一口,搂起小牛道:“我是谁?” 小牛却赖在他的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把玩着冬笋,摸来摸去,一脸的思索。 大汉忍不住又笑,亲了一口,抬起他的小下巴,凶巴巴地说:“小犊子,我是谁?” “爸爸。”小牛咧嘴笑着,伸手去抓大汉的络腮胡子。 吴依依可护犊子,抢过小牛,说:“就会凶宝宝,今天还去老常家吗?” “明天头七才去吧。”大汉拿着冬笋扬了扬,说:“今天给你们做一道好菜,顺便用这个给小牛做个玩具呢。” 吴依依好奇道:“什么玩具?” 大汉神秘一笑:“待会你看了就知道。” 门前的小凳子上,大汉剥了冬笋,将那些棕色的外衣捡起来,外面毛茸茸的很是粗糙,里面却很是光滑,非常顺手。找了两片不大不小的外衣,将它们泡在水里,大汉便煮笋去了。 冬笋炒菜很看水平,那白洁如玉般的嫩肉需要用开水烫过,放在冷热水中交替三次,尖部依附起一些些细小的水珠,水面上看得见一缕缕油腻的丝线,这才祛除了冬笋特有的苦涩。 然后用菜油文火煎过,不急不躁,让那洁白的嫩肉泛起金黄之色,里面白嫩,配上农家小炒肉,方是好菜。 晚饭尚早,大汉煎过之后,倒入碗里,料想伴农家小炒肉炒起来已经简单,这才抽着旱烟出了厨房,提着一把柴刀,去屋后砍了一根竹条,给小牛做起了玩具。 先前用冷水浸泡过的冬笋外衣全都略软地舒展开来,水面上漂起了一层粗糙的细毛,那外衣也柔顺了很多。 大汉摸了摸,不再割手,这才将这两片叶子一左一右地重叠起来,拾去多余的部分,插在竹条上面,固定之后,用火烘干,拿去房间。 吴依依接过一看,叫道:“呀,竹蜻蜓啊!” 大汉笑着:“是呢,给小牛玩正好。” 小牛拿着竹蜻蜓好奇地看来看去,不用人教,两只小手搓着竹条,摇来摆去,放得手去,竹蜻蜓已经飞了起来,虽然很低,却也让他惊喜地哇哇大叫。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大汉看去,却见黑娃子探头探脑,忍不住叫道:“看啥呢?还不进来?” 黑娃子咧嘴笑着,黝黑的脸面看不出一点狠意,反而有点憨厚,走进屋去,说:“我这不是怕影响你跟嫂子恩爱么。” 大汉瞪了他一眼,说:“事情办完了?” “早办完了,我办事哥放心好了。” 大汉问道:“狗娃怎么说?” 黑娃子得意道:“他能怎么说,回头明天给老常道歉去,顺便帮老人家上柱香。” 大汉讶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错,看来我小瞧你小子了。” “那是。”黑娃子小声道:“我只是怕那些妖魔鬼怪而已,人只有怕我的。” 吴依依说:“小天,你来了今晚就在这吃饭吧,你哥可去山里弄了好吃的呢。” 黑娃子赶紧挑衅道:“嫂子发话能代表哥几个分量啊?” 吴依依闻言看向大汉。 大汉笑着轻轻地拍了拍黑娃子的脑袋,道:“浑小子,你嫂子发话就是我发话,我都得听呢。” 黑娃子不情不愿道:“那这是妻管严啊……” 吴依依的小脸微微发红,没想到大汉这么袒护自个,心里高兴,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不想听他俩扯淡,下得火箱,做饭去了。 黑娃子抱着小牛,露出和蔼的神色,叫道:“小宝宝,叫舅舅,我有糖哦。” 小牛低眉顺眼,颇有鄙视的神色,看向了他的口袋,伸手抓去,发现空空如也,抬手就是一巴掌。 黑娃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哥,这娃娃好聪明啊!” 暖溢寒冬,正色曲清,又是几回,难得心飞。 章节目录 第69章:大雪纷飞迷人眼 一到冬天,大汉便起得很早,哈吐着白气,点上一根蜡烛,省得刺目的白光惊醒了他们,披着大衣坐在火箱上烤火,抽会旱烟。 鸭子们嘎嘎叫着,每到这个时候就急着出门。 窗户外刮着寒风,朦朦胧胧好像是下起了雪。天气太冷,还是被窝暖和,吴依依睁开了眼睛,看着大汉的侧脸,露出了满目的柔情。 这汉子总说爱雪,喜欢冷风,一到冬天就睡不踏实,每天都这个时候准点起床,抽上支烟就钻进厨房忙活着早饭。 吴依依也说:“大汉,我们可以不这么早吃早饭呢。” 大汉却说:“那哪行啊,自然有自然的规律,身体有身体的规矩,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咱们是穷人,可生不起病呢。” 吴依依便要起床,大汉则摁倒她亲上一口,说:“一年四季,春夏秋都是你,这冬天总该留给我了。” 一幕幕场景在吴依依的脑海盘旋,看着大汉起身穿起衣裤,赶紧闭上了眼睛,一副沉睡的样子。等得大汉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走出门去,甜醹得她在小牛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搂着小牛,伸了个小懒腰,感受着小牛的温暖而睡去。 门外下起大雪,寒风更冷,大汉站在高处尿了一柱,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那些土狗的身影也都看不见了。 小黑从猪圈的草垛里钻了出来,抖擞着黑毛,两爪前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之后‘哈赤’一声,像大汉走来,摇着尾巴,露出讨好的神色。 这狗也学得人性,知道这个时候厨房会生火做饭,睡在草垛里自然没有灶火前来得舒服。 火红的亮光映照着整个厨房,大汉极其追求品味,其实不用烧火做菜,只需要用电池炉热上一热就可以吃了。不过电池炉做的菜比起柴火做的菜却缺少了一种味道,就像煮饭,电饭锅煮熟的饭远远没有柴火煮熟的米饭好吃。 这些月来,大汉天天吃着电饭锅的饭终于腻了,特别相恋柴火煮熟的米饭。 “呜呜。”小黑向大汉叫着,摇着尾巴,好像是饿了。 大汉拿起很久没用的黑锅,道:“今天用柴火做饭,你就饿着点吧,保准待会你会吃两大碗。” 也不知道小黑听懂没有,只见它已经眼巴巴地卷回了灶火前。 用柴火煮饭很是麻烦,并不像电饭锅那样舀米盛水就只要等着煮熟,除了锅子刷得干净,还得把握时间,快熟之后,沸水会掀起锅盖,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泡,俗称米汤,不可多得。 大汉抓来三个鸡蛋,打入碗里,放两勺白糖,将这些米汤全部倒入碗里,合着碗稳稳当当地摆在了锅里。 清晨风寒,喝口米汤水,撤去柴火,可得锅巴少许。这两样都是柴火煮饭的馈赠,一个好喝,一个好吃。 小牛藏在大耳帽子里,浑身上下只看得见半张小脸,赖在吴依依的怀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米汤蒸鸡蛋,大眼珠子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簌簌而下的白雪。 吴依依掰过他的小脸,说:“宝宝乖,那是雪,先吃饭,待会让爸爸给你堆雪人。” 大汉吧唧吧唧吃饭,一听这话,赶紧道:“雪还薄呢,堆不起雪人,今天我要去老常家呢。” 头七到了,老人家死得还真不是时候,这么大的一场雪,下葬可麻烦多了。 吴依依点头道:“那你们要注意路滑呢。” 大汉笑道:“这天气估计要多叫上一些人了,过些天就可以追兔子了,还能晚上吃个小火锅,哈哈,生活无比美妙了。” 吴依依白眼:“就知道吃。” 大汉嘿嘿地笑。 吃完早饭,大汉披着大衣,带着一毡斗笠,投入了大雪纷飞之中,渐行渐远,只留身后一行脚印。 章节目录 第70章:狗娃低头来认错 软软的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咯吱咯吱,鸭子们在大汉的前面兴奋极了,摇摆着肥硕的屁股留下一个个脚丫,跳进溪水里,嘎嘎地叫着,很是畅快。 冰冷的溪水对于它们就是浮云,毕竟零下100摄氏度,它们依旧可以活得潇潇洒洒,拿黑红的长嘴在毛发上面涂上些油脂,比起防水衣还要有用。 大汉蹲在岸边,看着它们一个个扭头啄着屁股上,从那皮脂腺弄来油脂,细心地涂满了全身,笑着丢了块石头下去,吓得鸭子们拍翅乱飞,浑身溅起了无数水花,嘎嘎叫着,很是狼狈。 大汉满意地吸了口旱烟,哈哈大笑道:“让你们装,咋地不装了?” 鸭子们呼呼地起伏胸脯,气息又快又急,这使得它们的心脏快速跳动,血液流动匆匆流动之下释放出更多热量,适应了一下,这才继续淡定地浮在了水面,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只不过大汉站起身来,抓了一把雪,还来不及扔出去,它们便一个个跑去了对岸,警告似地对着大汉有一下没一下地叫着。 大汉吐出一口烟雾,抓了抓斗笠,笑道:“装淡定算你们的,水面上一动不动,水底下脚丫子不知道踩了多少次了,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假啊?” 鸭公一阵嘎嘎叫声,嚣张地伸长了翅膀,拍打起来,好似在说:“咋滴咋滴,这村里的一亩三分地,水面上本来就我们最牛逼啊!有种你大汉下来啊,要不让那傻狗小黑下来啊!敢吗?我就问敢不敢?” 大汉一块石头下去,没声了。 悲呛的喇叭声中,大汉抬头看了看老常的家里,白绫一片,花圈几个,当真是玉雪纷飞,行人断肠。 大汉顺着青石台阶走得上去,下厨的几个老乡正在忙活,今儿个请得乡里乡亲吃过了早饭,就得帮着老人出门下葬。 老头子老奶奶组成的乐队有模有样地坐在门廊下,看着飘雪,各自练习着死人歌的那个调调。 大汉却见老常坐在朱红的四方桌子前面一脸的沉痛,眉头何止成川?简直成了山。 乡里乡亲看了眼大汉,并不理他,对于这懒汉,还真是没几个喜欢搭理,倒是富贵抬起洗着猪蹄的黑脸,丢给大汉一个憨笑,拿着钢丝球继续刷着猪蹄上的黑灰去了。 大汉走近老常的身边坐下,仔细看了眼,本就瘦弱的老常,这两天更显消瘦,就像个皮包骨头。 “老常啊,人都有一死,你就别太伤心了。”大汉忍不住劝道。 老常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啊!可是他死了我竟然连他最后的遗愿都办不到,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我怎么活啊我!本来联系了车子,准备运回老家,谁知道下这么一场大雪,人家根本就不愿来,又是这种事情,就更不敢来了。” 大汉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说:“狗娃没来找你?” “没有,他来找我干什么?”提到狗娃,老常更加痛苦,说:“他说了,我敢葬他就敢挖。” 大汉眉头凑得更深了,莫非是黑娃子没有办妥? 却在这时,山路下面,一行人走了上来,不多时就出现在老常的家门前,带头的一个汉子二十七八,很是结实,留着个黄色的短毛,一脸的凶样,身后跟着七个小弟,深入虎穴也怕挨打。 乡里乡亲的都站了起来,老头子老奶奶们不再捣鼓乐器,一个个紧张地盯着这些地痞。 老常吓了一跳,没想到狗娃竟然敢上门闹事,这比起挖坟还要严重,简直就是一顶绿帽般的侮辱,瞬间红了眼,还带着些水汽,毕竟委屈得不行,也知道不是这些地痞的对手。 这个安静啊!大汉也不说话,狗娃他们也不说话,簌簌的落雪声都钻进了耳朵。 狗娃最终在大汉那淡定的脸色下冲在老常的身前,猛地跪下就抱着老常的大腿喊了起来:“常哥,我错了。” 老常吓得站起身来,要不是身后有张桌子,非得掀翻在地。乡里乡亲们也一个个瞪起了眼睛,吃惊的眸子里还留着先前的害怕。待得反应过来,他们看老常的眼色就有些变了。 狗娃真是好狗,又滚到大汉的面前说:“大汉哥,你就原谅我吧。” 大汉也很是错愕,看着狗娃那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实在不知道黑娃子对他做了些什么,竟然能有这种威力。 老常傻呆呆地看向大汉,红唇微启,比起富贵那张得可以塞进鸡蛋的嘴却形象多了。 大汉抖掉他的手,说:“行了,这事不关我的事,你跟老常说去。” 狗娃便膝行上千,搂着老常的小腿仰脸道:“常哥,我不知道有你这号人啊,你要早说你是这号人,就是打死我狗娃也不敢惹你们啊!” 这号人是哪号人? 老常还是很重声誉,叫道:“胡说什么,我会是你们这种人?” 狗娃连连点头,晃动着小黄毛说:“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今天我就是带兄弟们来道歉的。” 身后的七个小弟一听这话,也极不情愿地半跪在地上假惺惺地喊着:“对不起常哥,我们老大真的不知道内情。” 老常终于有了底气,一想到前面的窝囊样子,此刻的心里却颇为畅快,忍不住教训道:“那你们还要不要挖坟了?是不是还要给你们点钱才许下葬?” 狗娃忙道:“不不不,绝对不敢了,常哥想葬哪就葬哪,就是葬我家菜地去也没事。” 众人和解之后,狗娃带着小弟上得门去,规规矩矩地给老常的爹上了一炷香,还嚷嚷着要帮着抬棺,被老常拒绝之后,也算有点眼色,发现那些乡里乡亲很不待见,这才蔫巴巴地县里去了。 他们一走,大汉就忙了起来,那些原本并不理睬的乡里乡亲这回儿倒是有几个跟他扯皮,什么天寒地冻的喝点酒,又什么大汉越来越帅了啊! 一个个真不害臊,都一把年纪了,还帅,帅个鬼呢?又不是小伙子。 大汉哈哈笑着抽烟喝酒,不太搭理,只等着吃了饭菜,下葬了事。 章节目录 第71章:一朝生死两茫茫 山脚之下,青石上堆着层白白的薄雪,狗娃松开了衣服的拉链,只感觉棉衣将他那结实的背膀勒得有些紧了,从内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一支支分给了手底下的小弟,自个也含上了一支。 有长眼的小弟赶紧拿来打火机,帮大哥挡着寒风将烟点上,见他摸着脑袋上的小黄毛一脸的满意,这才放下心谄媚地笑了,心里却是骂道:一群笨蛋还想跟我争?狗腿子是怎么好做的?时时刻刻没有一双雪亮的眼睛混得下去? 狗娃鼓励道:“这次你们跟我一起过去算是去对了,看看他们那些表情,他俩很长脸了。” 其他六个小弟连连点头,竖着拇指只顾说:“狗哥英明。” 点烟的小弟却在眼眸深处闪过鄙视,没看见狗哥眼睛里的恨意?真是一群无药可救的傻蛋,随即赶紧皱眉道:“狗哥,这好是好,只是也太窝囊了吧?” 狗娃欣赏地拍了拍这个小弟,说:“还是你长眼。” 这个嫉妒啊!这个得意啊! 狗娃看了看半山腰上,语气寒冷道:“蛤蟆去市里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们再好好跟黑娃子算算这渣事。” 一声震天雷,半空中冒出一个小小的蘑菇云,落在寒风中,飘散而去。老头子老奶奶组成的乐队响了起来,呜呜哇哇的死人歌也不知道表达些什么,反正除了哀嚎就是哀嚎。 哐哐哐的铜锣声中,司仪先生站在大门口就开始背书了:“呜呼常老大人,生卯丁亥年……猝丙庚…呜呼驾鹤西去,啊~啊啊~~哦哦!现有孝子常打油沉痛哀悼,媳妇…起棺,啦咪吗啦多…” 一顿乱七八糟,口齿不清,大汉也不知道他在唧唧歪歪念叨些什么,双手插在袖子里面,一副脸瘫的样子,张口就喊,想到就假惺惺地哭两声。 一说起棺,堂屋里面的八个汉子,嘿喝一声,便将棺材抬将出来,上面遮着五颜六色的花盖,几个人猫着身子,在外面四个汉子接手下,棺材缓慢地被抬了出来。 地上鞭炮不停,啪啦啦响着,白烟滚滚,乐队也吹个不息,汉子们同样‘嘿哈’地叫着,场面一片嘈杂。 无关紧要的人都站在远处,大汉衔着烟斗,看着那棺材缓慢地出来,感觉人这一生说走就走,前面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得入土去了。 老常他们就带着亲戚跪在旁边哭,也不嫌雪冷,扑倒在雪地上要多悲伤有多悲伤,如同肝肠寸断,声音大得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大汉却见老常的一个亲戚有个小孩,趴在地上埋着脑袋,边笑边喊,也知道这种哭戏不该笑场,忍得他恨不得钻进雪地里去,害怕被大人看见了神色。 司仪先生撒着天地银行的钞票,喊着:“常老大人跟我走,好酒好肉给你送,万年青松永不倒……” 也不知道他后面是不是忘记了话术,一个劲嗡嗡啦啦好像被别个打掉了牙齿,活脱脱一副苍蝇的模样。 大汉抽烟看他,越看就越是想笑,也不知这人是哪个村的。 铜锣见那棺材被抬了出来,哐哐哐更显急促,貌似恨不得将老常他爹给吵得从棺材里爬将出来才算敲锣。 下葬的队伍下得山去,彩旗在前,花圈垫后,老常等亲属跟在棺材的后面,人人抓着根白绫,边走边哭,就这么慢慢远去,顺着公路去了对面的荒山。 大汉没去凑这热闹,蹲在老常家的门口默默地看着,脸面被烟雾遮盖了一些,带着些惆怅和飘渺。 送终队里要说谁最悲催,谁也比不上走在最后的老婆子,走走停停,想去又不敢去的迟疑,鞋子掉了一只都浑然不知,只是垫脚去看,被人群阻挡了看见棺材的视线才会冲上前去,看得见了又怔在原地,不去动了。 当真是: 断肠人,伤神魂,阵阵铜锣,寒风催乱发,心比残雪凉。 路迟迟,泪匆匆,欲罢又还,一朝生死情,总是陌路人。 章节目录 第72章:嘴上含笑点点头 隆冬腊月,风雪更急。这回儿的乡村静悄悄地,小孩子的打闹声都清晰可闻。 大汉站在屋门前,搂着小牛,看着山下飘着些炊烟的院落,青竹衰草,菜地里的萝卜白菜,全然是银装素裹。 春播冬藏,一到这个季节,所有的事情都忙活完了,只差好好享受着生活。人们却总是闲得无聊,富贵就是此般种人,家里烤火难以落腚,让他搞搞娱乐项目,打牌下棋又不会去玩。 一大清晨也不知道去了哪片田地,从远处的山脚而来,摸着个扁担,小心翼翼地挑着一担萝卜下得山来。 他也怕冷,浑身滚成了圆球,戴着个大耳帽子,手上套着个黄色的防水手套,一双雨靴拉到了膝盖,被大山包裹得更显渺小。 当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空虚寂寞冷,心中藏热血。 大汉大喝起来,如狼似虎,寂静的山村瞬间回荡起那雄厚的声音,小牛也兴奋得不行,以为老爹是在玩儿,拍着手抖动着小小的身子尖叫起来,要比高低。 院子里响起几声狗哮,很难服气。 富贵抬头看去,隔得远了,只能发现大汉的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他家的厨房前面,不知又发了什么疯魔。不过富贵却不敢惹了,狗娃的熊样还历历在目。 大汉却隔着山来喊道:“富贵哥,冷不冷啊?” “冷。”富贵回答。 两人便隔着一个院落,两座雪山说起话来。 大汉抖了抖小牛,哈着白气笑道:“这么冷你还去拔萝卜呢?” 富贵喊道:“反正没有事干。” 大汉叫道:“屋里烤火多舒服啊!” “那是你舒服。”富贵有点小得意,说:“我是坐不住。” 大汉哈哈笑道:“富贵哥啊,上来吃火锅啊!待会我去摸条鱼,咱们中午吃个火锅,搞两杯烧酒,岂不快活?” “那有什么快活的。”富贵深刻地反思了一下,再次喊道:“又不是没吃过,鱼有什么好吃的,不如俺回家把这萝卜洗了,几棒槌下去,做个猪食,没事啃啃。” 院子里也有人闲得无聊在门口看雪,却是牛震天那老头叫道:“娃儿,他不去我来,我这中饭也是有了着落。” 大汉降低音量对不远处的牛震天叫道:“七公啊,杨医生说七婆吃不得鱼啊。” “哎,管她。”牛震天叫道:“依依丫头贤惠,给她做两道菜就是。” 大汉向厨房里问道:“依依啊,你贤惠吗?” 吴依依隔着木壁翻了个白眼,说:“我只知道你是懒汉。” 大汉哈哈叫着,亲了口小牛,对牛震天道:“那好呢,待会你上来吃饭噢。” 牛震天这个开心啊,没事找事还是不错,搭讪两句就混得鱼吃,嗯,不错不错。这人啊就得嘴巴甜甜,能说会道,没事逛逛,总能有些收获。 心情愉悦的老头子哼着曲儿,中国出了个毛……快快乐乐地回屋烤火去了,顺便对着老婆子吹吹牛逼,说:“瞧着没,俺就两句话,吃鱼呢,你可不知道,大汉这懒汉可会享受,这鱼保准好吃。” 老婆子笑着点头,又听牛震天讨论起当年往事,什么武当太极,南拳北腿,一式八卦,脚踏纵云梯… 她也无得了法,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其中意味却不多说,只是口中含笑,眉目询问。 章节目录 第73章:温顺鱼儿跃龙门 冬天的菜园子显得单调与萧条,除了那萝卜白菜,只剩得些葱蒜姜。雪不厚实,堪堪七寸,踩踏下去可以留下些深深的脚印。 池塘旁的一群梨树枝枝桠桠,被一层薄薄的冰层所覆盖,晶莹透亮,伫立在菜园之中,远远望去就像一棵棵挂着冰锥的水晶树般惹人喜爱。 大汉搂着小牛,低着脑袋摘了一根冰锥,咬去前面的尖端,见小牛眨巴着眼睛以为大汉又在吃什么独食,小嘴微微噘着,浅浅的眉头皱了起来,自是觉得老爹还是没有老妈好。 大汉嘿嘿笑着,将冰锥放进小牛的口里,看他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冷得摇脖子,又要哭了,心里的喜悦便难以掩藏,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牛更加委屈,终于是哇哇哭了。 大汉嘿嘿笑着,亲一口小牛,脸上就挨了巴掌,说:“乖乖,看,那是什么?快看。” 小牛挂着泪花顺手看去,也就一个破池塘,撇起嘴来又想哭了。真是个小小的哭巴精,只要受了一点点委屈,说哭就哭,眼泪像是不要钱地掉。 大汉心虚地回头看看菜园子的门口,没有看见婆娘的身影,安心多了,哼哼起来,不再哄他,让他一个劲地瞎哭,哪知道哭声越来越大,也知道老爹心狠,必须招来老妈。 “好好好。”大汉摸出块破布,说:“看,我给你变个魔术。” 小牛撇嘴,又不哭了。 大汉无奈地鄙视了一眼,将破布点燃,扔在了池塘的边缘。破布上面涂了煤油,碰火即燃,在寒风中照样冒着炽烈的火焰,黑烟一滚,池塘上的薄冰便多了一个圆洞,露出水来。 小牛眨巴着眼睛,嘎嘎笑了,扭转着身子要去试试手感。 这可不行,冰层很薄,不能碰触,一拳下去就会是裂开的镜子,再想捉鱼就会非常麻烦。 冬天里的池塘融化出一个洞来,充足的氧气涌入下去,很快就吸引着一条草鱼游了过来,漂浮在洞口吐着些泡泡,很是调皮。 大汉拿着个大网,正想破开冰层,将这草鱼捞将起来。谁知道它却哗啦一声,从那洞中跳出,肥硕地身子竟然飞了出来,砸在冰层上面,卡啦一声脆响,整个池塘的冰层全部震动,一块块破碎开来。 鱼儿畅快地拍打着黑色的尾巴,想要砸开冰层掉入水中。只是它再也没了机会,大汉伸手过去,大网一翻,便将这鱼捞了起来。 小牛看得大眼珠子一个劲地瞪来瞪去,见大网中亮黑亮黑的怪物竟然还在激烈地扭动,吓得赶紧抓着大汉的衣服,躲了进去,却只是蒙上了自个的眼睛,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 大汉哈哈笑着,抖了抖大网,一条好鱼,得有三斤,还是个勇士,在那水中世界,只怕做了领袖,否则按照草鱼的温顺脾气,铁定是不会跳水。 这时站在菜园子望向山下,却见老常提着大包小包走了上来,正在那竹林之中若隐若现。 大汉叫道:“老常。” 老常站定,透过竹林找了个缝隙,没有发现大汉的身影,只好不理,继续上山。 大汉也不在意,关上菜园,回屋接待。 章节目录 第74章:功名利禄尘与土 火箱上,几块黄木板子插在长桌的抽屉里面,刚好拼凑成一块大大的桌子。条件太差,这个时候大汉才想要改善改善,要不然这般吃饭却也麻烦,总需要小心翼翼。 电池炉嗡嗡地低鸣,锅子里煮着条鱼,经过油炸侩制,金黄色的皮肉飘着清香,放上几根香草,屋子里雾霭蒸腾,朦朦胧胧,很有仙韵。 大汉几人坐下,他那婆娘很是知趣,抱着小牛坐在厨房的灶火前默默吃饭。 老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汉,真不叫你婆娘来?” 大汉笑着倒酒,说:“哎,她来干嘛啊,火有烤,鱼有吃,还有娃娃陪着她。这过来陪着我们三,你们不好意思,她也难受,行了,别见外,吃吃吃,这鱼可是依依做的呢,她做鱼有一手的,我可不如。” 牛震天摸着他的山羊胡子,笑着点头,最不客气,拿着筷子夹了几片白菜,丢进锅里,压入翻滚的鱼汤之中,并不说话,只想着快些下嘴。 几个倒着烧酒喝了一杯,外面寒风呼啸,拍打得窗户啪啪作响,却又下起雪来。 老常砸吧砸吧嘴巴,咽下烧酒,在这寒冬腊月,身子里便有了股穿肠的暖流,扭头看看门外堂屋的矮门,在寒风下吱嘎摇曳,隐约间能从漏窗里看得几片飘雪,这雪更大,风却更急,手掌也有了凉意。 “啊~”老常由衷地赞叹一声,甩掉辣喉的酒意,看着大汉说:“大汉,这次兄弟我要好好地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怕错了好时辰,唉……” 大汉咧嘴笑道:“你已经谢了啊,看给小牛买了多少东西,又是牛奶又是饼干的,还有个铁皮青蛙,这东西新鲜货吧?不去县里怕买不到。” 老常开怀地笑了,说:“为了这小东西,我可是在轮胎上绑了两条铁链。” 大汉故作不悦道:“你这人不把我当兄弟了。” “咋说?” “兄弟两个你这么客套干嘛,冒着生命开车去县城买东西,就为还我人情?” 老常可是吓得坐直了身子,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大汉,兄弟我绝对没这意思,我就真想谢你,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只要我老常办得到,铁定帮你。” 这一激动就感觉胸中不平,也不等大汉表态,老常已经转脸咳嗽去了。他这些日子更显消瘦,厚厚的毛衣下面也不知道包裹着一副怎样的身躯。 锅子咕噜噜响了起来,火候完全够了,香菜白菜也都熟得很吃,牛震天那老头不管他们,提着筷子就吃鱼去了,也不理家里还有个老婆子吃不吃饭。 大汉笑着提起筷子,说:“老常啊,我就逗你了,行了,吃饭,这冰天雪地的吃个火锅才舒服啊。” 老常苦笑,也不知道大汉是真是假,一时间五味俱全,却不多说,只是吃鱼。 牛震天当先吃了口鱼,嘴还挺挑,专门找胸腹处无刺的鱼肉,依旧吐了出来,说:“苦胆破了。” 大汉讶然,老常却吃不出来,这老头子嘴还真叼,忍不住笑道:“那你是不吃了?” 牛震天嚷嚷道:“这苦胆故意破在里面的吧?也太苦了,肯定全破了,哪有这样吃鱼的。” 老常吧唧吧唧细细品尝,还真别说,抛去心事,味蕾之上立马有了苦涩的味道,一口还好,几口下去只怕不行,苦味难除,只会越发浑厚,到时候只怕会苦了心田。 大汉笑道:“来来,你俩得喝点小酒,中和中和。” 牛震天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砸吧嘴来,眼睛亮了,连连点头道:“嗯嗯,是这个味。”忍不住飞快地夹了一块鱼肉,吃了下去,又说:“对对,就是这个味。咋回事?感觉这鱼好吃了,酒也好喝一些了?好像有另外一股味道了,我都说不出来。” 老常也试了试,同样点头道:“是了,不一样的味道,没吃几次鱼,这次只怕戒不掉了。” 大汉嘿嘿笑道,摸出个小酒坛,搁在桌上,说:“这啊,自然是我秘制的烧酒啊。” 三人吃吃喝喝,酒过三巡,饭菜半饱,吃些花生扯着闲话。大概都是些瑞雪兆丰年,寒风太冷,山里的兔子可以捉了。这冬天吃个火锅真是舒服,喝几杯烧酒,吃着鱼肉不急不缓,放下了农活,卸去了包袱,没有了那些个俗世负担,这日子却才畅快。 话锋一转,从山野趣事便到得了生活负担,老常酒力不胜,最是话多,什么乱七八糟都倒了出来,最多的事情就属父子感情,大体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最后老常说:“大汉,我妈妈说是要回老家了,在这边累了,想回去看看,唉,有可能,我也会走了吧。” “走了?”大汉诧异,道:“你那油坊不要了?” 老常摇了摇头,说:“房子我都准备贱卖了吧。” 看来老爹死了,对于老常的触动很大,尤其是他的老娘又在主张回去,这无异于对他是种思想的鞭策。 “其实人活着真的跟阿公说的一样,找到自我就好了,没必要计较太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些年,我活得挺累,为了在这扎根下来,我存着钱,想要弄几块地,真的在这扎根,只是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意思。看那狗娃说翻脸就翻脸,也知道我不是这里的,张口就是两万。”老常苦笑着摇头。 大汉点头,咧嘴笑着,掩盖着眼眸深处那淡淡的悲伤,道:“是啊,人生就该如此,吃吃喝喝,已经不错了,来,别想那么多,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喝酒,把这鱼吃完,剩下的可不好吃了。” 牛震天鄙视道:“你俩好歹是年轻人,怎得跟我似的,成天就想着混日子,怎么混日子……你们应该拿起刀来,上山砍材,多抓几只毛兔子,要是多了再送给我,那就成功了。” 大汉与老常对视一眼,全都笑了,鱼已吃光,汤也干涸,只剩得下火箱里的木炭在寒冷中释放着余温…… 风更大,老常戴着斗笠,披着斗篷,佝偻着身子,走在大雪中,一路咳嗽,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那单薄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了密林之中,看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75章:生来被杀何死故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吃的用的渐渐多了,小小的乡村再次忙碌了起来,热闹非凡,全都拿着铲子清理着积雪,给门口腾出块可走的路儿。 杀个猪吧,左邻右舍都去帮忙,在凄惨的猪叫声中,大汉见富贵合着四人将母猪提来。锋利的铁钩将母猪的嘴巴勾住,富贵穿着雨靴,卯足了力气使劲拉着。 那个凄惨,母猪宁死不屈,四脚蹭地,在雪地上拖出几道深深的痕迹,奈何敌人太多,猪鼻子痛得流血,两只耳朵也被扯得疼痛,就是那猪尾巴也被个汉子提在空中。 偌大的木桶蒸腾着热气,屠夫在旁边磨着杀猪的尖刀,吓得母猪‘月月’大叫,却也知道死期到了,留下一地屎尿。 大汉站在远处抽烟,看着几个熊孩子还去踢上两脚,惊奇得大叫,发现这肥硕的母猪竟然全身硬邦邦地有了肌肉。 几个吆喝,四人将母猪架在了板凳上面,顶在了母猪腰身,这猪却也乖了,脑袋低垂,使不上力气,无奈地哼哼叫着。 专门杀猪的屠夫扭过它的猪耳朵,瞄准猪脖子的致命地方,一尖刀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怜的小猪猪,就这么四脚抽搐,猪血流了一脸盆,呜呼哀哉了。 临死,它都弄不清楚,好像在说:既养我,何杀之…… 牛圈里的老黄牛目睹了一切,忍不住哞哞几声,似乎在讲:兄弟,一路好走。 小黑撂在大汉的腿肚子旁边,汪汪叫了两声,全然一副鄙视的神情:傻帽,吃了睡,睡了吃,不杀你杀谁?老子这土狗都知道没事找事,明明抓不到耗子也要去追逐着叫唤两声,为啥啊?就是表现给领导看啊!个傻帽,瞧我家大汉,还不被土狗爷爷哄得疼死我了? 在那死猪悲凉的眼眸对视之下,小黑咬住大汉的裤脚,示意大汉退后一些,不要溅了猪血。 大汉配合得退后两步,蹲下来摸着狗头。 小黑这个幸福啊!顺着耳朵,摇起了尾巴,眼睛却睥睨着死猪,哈出来的舌头更是得意。 屠夫将死猪扔进木桶里面,开水一烫,刮去了猪毛,开始解剖。这时候却是让死猪尝试到了病人的待遇,将猪蹄拿起,屠夫拍打两下,一根绑着管子的大铁针插了进去,顺着管子一直吹气,死猪便像一个皮球般膨胀起来。,一刀下去,皮肉则像一片片魔术般分割开来,不多时就解剖好了,肉是肉,摊开放在案板上面,五脏六腑也用粽叶编制的绳子挂了起来。 富贵不用吆喝,没有养猪的乡亲们便上去买肉,自是知道这不是那喂了食料的好肉。 众人吆喝着要这要那,大汉却是没有过去。 富贵见了,摸起刀来,隔空喊道:“大汉,你要啥?” 大汉笑了,说:“我没钱啊。” 富贵豪爽起来,道:“俺不要你钱,猪耳朵,猪尾巴,猪心,猪肠子猪蹄都给你弄点。” 大汉咧嘴笑着抽了口旱烟,也不客气,笑呵呵地:“那感情好,先给我猪耳朵猪尾巴,回去做个菜吃,这猪场猪蹄回头来拿。” 众人这个羡慕,嫉妒啊。 有人就不干了,说:“富贵啊,你这好东西都给大汉了啊,我还想要个猪尾巴了。” 富贵却努嘴道:“大汉要帮俺打糍粑,还要帮俺炸豆腐,你们又不帮俺。” “噢,这样啊,那你开工钱不?” 富贵摇头,瞪起眼睛叫道:“不开,逢年过节谁给你开工钱,你是不是虎?” “哈哈哈,好你个富贵,行吧,给我称两斤肉。” 大汉哼着曲儿,顺着青石小路优哉游哉地回得家去。吴依依正在火箱给赖床的小牛穿着棉袄,背对着大汉看不见神色。他悄悄地走得进去,搂着他那婆娘就给脖颈上亲了一口,吓得吴依依差点来了个耳光。 见是大汉的臭嘴,吴依依翻着白眼道:“别闹,给小牛穿衣服呢。” 大汉嘿嘿笑着,从身后将猪耳朵猪尾巴提了出来,嘚瑟道:“瞧,这是什么。” 吴依依见了,心头微喜,好久都没吃这猪耳朵呀猪尾巴了,毕竟过桥街上,这可都是些抢手的东西,去得晚了那都没了。 “不对啊,你哪来的钱?”吴依依大人小脑瓜子想了想,莫不是学会了藏钱?竟然还有私房钱了。 大汉哼哼道:“我是谁啊,这可不要钱的呢。” 吴依依鄙夷地看他,说:“这世界哪有白吃的午饭?当年我就是吃了你几顿免费的午餐,一不小心吃了顿晚餐,被你这坏蛋骗了过来。所以啊,人家就说说,你还当真了。” 大汉连忙解释:“没呢,富贵家的,回头还得给他帮忙打糍粑,炸豆腐呢。” “噢……”吴依依这才释然,却又看着猪耳朵说:“那这算不算你的劳动成果啊?” “算,自然算啊。”大汉可怜兮兮道:“打糍粑多辛苦啊,一棒槌一棒槌……” 吴依依亲了他一口,嗯…这样就算奖励了吧,大半年了总算是干了件正事。 小牛翻身用小手偷偷地戳着猪尾巴,这怪怪的东西还真好玩,最下面一截跟他的手指似的,还有圈圈。 吴依依说:“今晚吃这个你不去叫小天一起过来吃饭吗?我看小天对你挺有感情的。” 大汉想了想,得令去了。 刘家村子,破烂的茅草房里,大汉找了两圈,却也没看见黑娃子的人影,这冰天雪地也不知道干嘛去了。门口积雪一层平铺,就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可见这黑娃子一直都不在家里。 大汉皱眉,顺着小路走了过去,顺便去老刘家拜访拜访。 面包车被老刘保护得很好,一张巨大的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积雪显然被清理过了,只留得些凌乱的雪迹。 老刘在家里烤火,来了几个亲戚,一起打牌,大汉在窗口看了眼,没人发现,便悄悄地走了回去。 这黑娃子也不知道哪儿鬼混去了,大汉在他的家门口站着抽了会旱烟,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在那雪地上留下行字来,回家去了。 章节目录 第76章:白玉真滋不人生 亮堂的厨房里面,富贵还挺会装修,给屋顶留了好大个天窗,黄砖砌成的灶台,全都贴上了印花的瓷砖,还是需要一些花费。 大汉杵着门梁抽着旱烟,在石磨的碾压声中,浸泡了一天一夜的黄豆全部被富贵磨成了豆浆。 整整三个小时,富贵也不嫌累人,大汉就帮着磨了一个小时就感觉累了,不自觉地衣服都脱去两件。 富贵却一丝不苟地干了两个小时,大汉无语,说:“富贵哥啊,你说街上又不是没有打豆浆的机子,你这何必拿磨盘呢,看这手磨得,老茧都红了。” 富贵也不吭声,只顾磨着豆浆。花了将近四个小时,十几斤黄豆总算全都磨成了乳白色的豆浆,满满两大桶。 这时候就轮到大汉上阵,将两桶豆浆全部倒入漆黑黑的大锅子里,富贵累成了土狗一般,坐在灶火前歇气添柴,伸出长长的黑头哈着气儿,原本红黑红黑的脸面更加红了。 要是将他换个位置,放在那些大城市里面,保准有着惊人效果,浑身热气腾腾,头顶冒烟,一缕一缕,简直像极了修炼神功的武林高手。 大汉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富贵哥啊,你这神功大成了啊!” 富贵吧唧吧唧抽起烟来,看大汉不管豆浆,忍不住道:“你不搅两下,等会下面的全糊了。” 乳白色的豆浆就像牛奶一样,沉浸在锅子里面,表面平滑如镜,可以倒映出大汉的脑袋,只是看得见个黑色的轮廓,没有五官。 大汉用瓢轻轻搅拌一圈,看了看豆浆的颜色,道:“今年你这黄豆不错,估计可以凑集豆腐三宝。” 富贵并不多问,也没兴趣,只是擦汗,手脚麻利地折柴烧火,说:“甭什么三宝四宝,快干吧,回头天黑了都干不完。” 大汉无奈地笑,这家伙还真是黄牛一样,简直太不享受,完全就没得个共同语言。 豆浆煮熟之后,富贵便撤去大火,挽着袖子再次来了,一副此事我来,你且歇着。 大汉见他粗鲁地对着纱布又是揉捏,又是拍打,赶忙打住:“哎哎哎,富贵哥,有你这么去渣的吗?” 这煮好的豆浆隐含豆渣,用纱布袋子过滤之后,直接影响着豆腐的多少和口感问题。搓揉得太轻,少了豆浆就没了豆腐;搓揉得太重吧,豆渣又会从那纱布渗透出来,参合在豆浆之中,做出来的豆腐就会有了粗糙,没得那细嫩滑腻之感,有些豆渣密集的豆腐块还会凹凸不平,覆盖着孔隙,老而苦涩。 这富贵听大汉说完,可不管那般许多,道:“哪还管那么多,以前我爹他们树皮都吃了,还细嫩,还粗糙,有的吃就不错了!” 大汉尴尬地笑着,说:“不是这样的,你这方法不对呢,这样呢又浪费又不好吃,要是按照我的做法就不浪费了,还能凑集豆腐三宝。” “哪么做?以前你不就这么做的?” 大汉从富贵手中拿过布袋,说:“以前那是你家黄豆不好,这次的黄豆很不错,成色上等。” 富贵便哼哼唧唧地烧火去了,眼珠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汉。见大汉揉捏着布袋,豆浆都滚入锅里,明明还有一布袋豆浆可以挤出水来,这大汉竟然不去管了,而是扔在了水桶里面。 富贵忍不住了,叫道:“那么多你就给浪费了?你留那么多水就没有豆腐渣吃了,我晚上还想炒豆腐渣吃呢。” 大汉笑道:“急啥,看着。” 两口锅子,一大一小,大锅里的豆浆乳白乳白,看不见一丝豆渣,而小锅里面却混沌一片,漂浮着许多细小的豆渣。 富贵看了眼,说:“你这是干啥?” 大汉将布袋摊开,蒙在小锅里面,道:“这可是不错的豆腐皮呢,比起你豆腐不知道好吃多少倍了。” 三宝之中,豆腐渣第三,豆腐脑第二,只有豆腐皮才能排入三宝第一。加入石膏凝固之后,大锅里蒸腾出豆腐脑来,一片一片,像漂在水上的花朵,洁白细嫩。 大汉弄来一碗加入少许白糖,这个天冷,咕噜噜喝得下去,满嘴余香,热乎乎的肚子让全身都少了些许凉意。 富贵这时候倒是学会了享受,喝着豆腐脑儿,杵着门口,吹着寒风,一副神思。 外面已经黑了,两人大半天都没有吃饭,到得这个时候才能歇脚,该忙地都忙得差不多了,只差成型,灶台里也噼啪地轻轻烧着些文火。 几声狗哮,却见大汉的婆娘打着灯光走了过来,富贵忍不住叫道:“大汉,你婆娘来了。” 大汉咕噜噜喝完了豆腐脑儿,迎出门去,见依依提着个袋子,估计是送饭来了,忍不住笑着说:“依依啊,你可真会掐准时间呢,不早不晚,正好赶上豆腐脑出来。” 吴依依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将小牛扔给大汉说:“我故意的。” 小牛则兴奋地抱着大汉的腿,一整天没见老爹可想他了,被大汉抱上身去,甩手就给了大汉一个巴掌,看着大汉的嘴角很是鄙夷,自是知道老爹又吃了独食,要不是老妈机智,这香喷喷的东西只怕喝不到了。 小牛咕噜噜喝了两大碗,满意地摸了摸小肚子,马上甩开大汉,赖在了依依的怀里,此时此刻,吃饱喝足,老爹已然无用! 依依没待多久,放下手里的袋子,喝了碗豆腐脑,带着小牛便回家去了。 富贵瞅了瞅袋子,说:“啥啊?” 大汉拿出饭菜,乐呵呵地笑着:“晚饭呢,来来,吃饭。” “还有我的啊?”富贵忍不住看了看吴依依消失的背影。 唉,有老婆真好,饭菜端在手里,富贵却吃得苦巴苦巴,好像没什么胃口,脑袋里面全然是老婆的幻想。 大汉都撕了几块豆腐皮了,这富贵还杵着门槛端着饭盒,吃得饭菜都凉了,还没吃完。 “富贵哥,你这咋了?依依做的饭不好吃?” 富贵连忙扒起饭来,口齿不清地说着:“好吃好吃,俺是想过两天盖个大猪圈,养好多猪。” 大汉无语,为啥啊?就不嫌累么?不过想想也不错,这养猪多了,肯定缺人,到时候让黑娃子来帮帮富贵,也省得那小子快到年关还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夜色朦胧,羊肠小道,大汉提着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得家去,将东西放好。此时夜色已深,冷冷的月亮挂在天上,寒地里一片雪白,这雪差不多快要化了。 大汉搓搓手,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依依和小牛已经睡了,这一天下来,手脚竟然有些酸了,不过想想,却也值了,有诗曾云:朝朝只与磨为亲,推转无边大法论。滑嫩香热真白玉,一碗喝下是人生。 这般意境,也只能在苍凉的寒风之中,喝下碗热腾腾的豆腐脑才可体会。 章节目录 第77章:铁皮青蛙跳跳跳 许多天不见的太阳露出脸来,白雪渐渐化去,却是更加冷了。冬天无事,大汉坐在门槛晒着太阳,打着哈欠,抽着旱烟,盯着小牛在屋前的土坯上玩着积雪。 吴依依大人菜园子摘菜去了,中饭还没落肚,这晚饭的时间却又到了。几只老母鸡咯咯叫着,从小牛的身旁走了过去,吓得小牛一溜烟跑向大汉,走都不会,直接摔在了雪地上面。 浑身的衣服却也被吴依依大人给他穿得厚实,像个小牛一样赖在雪地上面,眼巴巴地看着大汉,却见老爹像个没事人儿,抽口烟来,吐出满口的烟雾。 小牛愤然,撇起嘴来,见三只老母鸡还瞥着眼睛对他笑着,很是轻蔑,忍不住哭了起来,闹腾一阵子,老爹竟然不管。没得了法,可怜的小牛只好自个抹泪耸鼻,讪讪地爬将起来,再看大汉就显得格外小心,也知道老爹心狠,估计是不疼宝宝。 大汉却是笑了,这小崽子来到身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扶着门槛转动着滴溜溜的眼珠儿,满脸的讨好。 “哎呀,小宝宝啊,刚刚摔疼没?”大汉忍不住笑道。 小牛赶紧皱着小眉头,举着小手,说:“疼疼。” 大汉将他揽入怀里,拍掉他那身上的一些雪花,握着他的小手笑了:“我看看噢,没事啊,就红了嘛,没事没事,冷的,看这冰凉冰凉的,来,老爹帮你搓搓哦。” 小牛眨巴着大眼睛,审视着大汉,这才觉得自个有了地位,却更粘大汉,赖在大汉的怀里撒起娇来,也就是一副木有骨头的样子。 大汉拍拍他的屁股,见吴依依大人提着菜篮走了回来,赶紧不留痕迹地擦干了小牛的泪痕,一副慈父的样子,摸着个老常送来的那个铁皮青蛙,对小牛说:“看,这个叫青蛙,呱呱呱,会跳呢。” 小牛贼精贼精,也不知道哪来的感觉,回头看了眼厨房,发现了吴依依的身影,立马撇嘴,一副受足了委屈忍不住落泪的样子。 大汉这个无奈啊,小毛孩子才半岁多,咋就猴子似的呢?只好将铁皮青蛙的转动两圈,扔在地上。 翠绿色的铁皮青蛙立马有着齿轮,一到地上,两只脚便啪啪啪地跳了起来,只是没有多高,反而更像发抖。 小牛看都没看,向吴依依大人伸长了两只小手,就委屈地哭了。 可怜的大汉,被吴依依大人教训了一顿,钻进厨房做饭去了,连洗碗也给包了下来。 正在切菜,却听得小黑几声狗叫,估计是有人来了。果不然,吴依依说是老刘来了。 大汉迎了出去,便见老刘带着大包小包地正逗着小牛,笑道:“老刘,你咋跑我这来了?” 老刘将东西放在堂屋里面,说:“这不昨天亲戚都来了,明天准备开饭了,过来通知你,明儿过去吃饭。” 大汉点头,明白过来,问道:“那你吃晚饭没?” “没呢,我就是蹭饭来的,听杨医生说你手艺不错呢。”老刘哈哈笑着,接过吴依依递的茶水,放下小牛,走近厨房,张望道:“我看看今晚来对没有,哟,可以,今天赚了,这是猪蹄啊,还有猪心,不错,今天来对了。” 大汉笑道:“竟然你来了再加两道菜。” “那哪成啊,吃不了这么多。” 大汉却说:“菜就是要新鲜的好吃,吃不完给鸡鸭吃,何况我这还有冰箱。” 两人一边做菜,一边聊着。 大汉突然就想起了刘天,忍不住问道:“老刘啊,刚过来看见黑娃子没?” “你说他啊,前面几天看见了,跟一群人在桥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是闹矛盾了吧,我在开车,也没听清,这两天倒是没看见了。”老刘坐在灶火前,折断柴来,一边说着一边帮大汉烧着柴火,好奇道:“你问他干嘛?” 大汉皱了皱眉,随即笑道:“看黑娃子孤零零的怪可怜的,收他做老弟了,硬要跟我姓,我没让呢。” 老刘便笑,这些娃子就是脑袋一热,什么事情都做着去了。 “你这大汉还有点本事啊,这黑娃子可是出了名的地痞,怎么就被你收成老弟了?” 大汉道:“这不是小时候跟着七公学了几招武功嘛,对付他们那肯定够了。” 老刘一下子肃然起敬,说:“听说牛老头年轻的时候可厉害了是不是真的啊?别个都说一拳打死过一头牛。吹的吧?” ……此处省略十万字。 章节目录 第78章:吃好喝好大家伙 又是几口大锅,老刘请饭,几十张桌子拼成了三条长桌,全都有二十来米,正是刘家村著名的‘百家宴席’。 几个大厨,站在临死搭建的帐篷里努力地炒菜,老大的锅铲,连煮饭都是用大锅煮着,寒风一吹,飘香几里。 大汉老远就闻到了味道,搂着小牛,带着他那婆娘施施然走得过去。三张长桌零零散散坐着些,都是些不爱揽事,坐享其成的人。 见大汉过来,可是听过了前面的传闻,一个个笑着招呼着:“哟,大汉,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大汉笑道:“满汉全席一样的盛会怎么少得了我大汉啊?” 众人便笑,说:“那还真没人敢跟你比。” 老头儿老奶奶地坐着磕着瓜子,小娃娃便抓着糖吃,一个个拿着鞭炮扔在水塘里面,炸起水来,拍手大笑,追逐打闹。 小牛看得兴奋不已,长得这么大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儿,一个个奇形怪状,各有特色,忍不住拍手叫着,赖在大汉的怀里又蹦又跳。 刘家村的百家宴有着传统,外人一般不给参加,毕竟这是家族式聚餐。 老刘也就请了大汉一人,见大汉过来,忙跑来递了包香烟,说:“没啥事你坐吧,开饭还要得一阵子。” 大汉点头,坐得下来,见老刘又钻进厨房忙活去了,里面的人叽叽喳喳很是热闹,洗的洗草,杀的杀鱼,切的切菜…… 时间久了,人渐渐多了,三条长桌都坐得差不多了,菜也都上了起来,大块肉,大碗酒,鸡鸭牛羊猪狗鱼,能找来的菜基本全都来了,就是山里的树皮,香菇也给弄了过来,还有好几万树根似的葛根。 清一色的小酒杯,红色雕花,一包包纸巾摆好,众人做好,也就差那些掌厨切配的帮手。 吴依依大人偷偷地拉了拉大汉,脸色古怪。 大汉正哄着小牛喝点小酒,乐呵乐呵,见他那婆娘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咋了?” 吴依依凑近大汉的耳朵,轻声说:“你不觉得不少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吗?好像有点看不起的样子。” 大汉闻言看去,还真发现有那么些嚼舌头的妇女在那指指点点,偷偷摸摸说着话儿,竖着耳朵一听,立马懂了。 她们觉得大汉很不害臊,这种家族式聚餐明明不请外人,他牛家村一个懒汉也不要脸地跑了过来,来就来吧,还拖家带口,只怕是屋里穷得要揭不开锅,好一个混吃混喝! 吴依依大人其实早就听得去了,忍不住对大汉翻个白眼,说:“回去吗?” 大汉却喝杯小酒,说:“这是老刘家请客,又不算百家宴,虽然摆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我们是我们,就不用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活着了。” 吴依依大人有些受不了啦,说:“你没发现旁边都不坐人?他们都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 大汉一看,哎呀,还别说,前面打过招呼的人竟然不知不觉地远离开了,全都挤在另一张桌子旁边。按照正常来说,一个桌子一左一右的要坐六人,这大汉三人就占据了一张桌子,对面没人,旁边没人,一下子就空出了两张桌子,格外显眼。 不过呢,大汉还是若无其事地喝了口小酒,搂着小牛说:“自己的生活与他人无关,没必要得到别个的认可,只要不危害社会,还咋过咋过,管那么些人有啥意思啊?难不成你还要在意一个神经病说你为什么不是神经病吗?” 吴依依白眼,嘟嘟嚷嚷没话反驳,最后将小牛抢来,憋出句:“那我还是在自家吃饭吃得开心快乐,可以吗?” 大汉一怔,连连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唉,你看你,小孩子家家似的,没人过来我叫几个人行了吧,来都来了,吃完再说吧。” 几个汉子听着大汉招呼,全都笑哈哈地摆手,说什么也不肯过去,全都是安排好了,几人待会要喝酒划拳。 大汉要是一个人吧,也就死皮赖脸地凑合过去,只可惜还带着婆娘,却不好过去。 吴依依略带鄙视地瞟了大汉一眼,低头逗着小牛去了,此时此刻却也不好走了。 没人过来,大汉只好尴尬地笑笑:“可惜黑娃子不晓得跑哪去了。” 直到菜都齐了,几个老头子老奶奶才坐在大汉的旁边,也不说话,人已老了,花眼难耐,只顾发呆。 老刘拉着扩音喇叭来了,站在中间的显眼处,先来了一段客套话,什么欢迎捧场啊,什么好菜不多啊,最后还可怜兮兮地说自个怎么怎么了。 有人便说:“你还有什么好可怜的哦,小车都买了,恭喜啊恭喜,这车费是要涨了。” 老刘赶紧说:“今儿这个饭就是告诉大伙们,车费不涨呢,所以别看见我老刘就像躲地主一样。” 众人便哈哈笑了,吃吃喝喝全都畅快,一个个夸着老刘说:“哎呀,还是你有本事啊,听说莲藕翻车掉河里了,还买得起小车,我们几个连三轮车都买不起。” 这时候老刘说了:“嗨,我哪有那个本事啊!说起这事啊,我还得谢谢大汉呢。” 谢谢大汉?众人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这么神圣光荣的事情还跟懒汉扯得上关系? 便听得老刘说:“哎呀,要不是大汉慷慨,借了我三万块,我老刘别说买车了,就是三轮车都开不了啦。” 寂静,紧接着又哄闹一片。 “三万?” “老刘,你说的哪个大汉啊?” “是三万块钱吗?” 老刘笑呵呵地看向大汉,说:“我还能说哪个大汉啊,这不,我都把我这兄弟请来了,来来,大汉,这事可有你一份啊,上来发表发表感言?” 不少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丈二摸不着头脑,心里这个后悔啊,这大汉竟然这么大方,这么慷慨,早知道前面就该坐他旁边,没准套个近乎,喝得酒去,还能混个兄弟。 唉,那几个拒绝大汉邀请的汉子更是后悔,一个个只恨自个咋就这么不长眼呢?三万说借就借,这得多么大方啊?只怕都成了疯大汉的全部家底。 在老刘用一双眼睛强烈地鼓励之下,还有提着喇叭伸长地招呼,大汉不想落他面子,只好走得过去,拉着扩音喇叭道:“也没多大个事,小事,小事,吃饭吃饭。” 老刘无奈,这大汉,想让他甩甩威风还不乐意,只好笑呵呵地拍拍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夸赞的话都给淹没了下去,接过喇叭用着同一个调调说:“那好那好,大家伙吃好喝好,开始吧。” 旁边只有个老头子老奶奶组成的乐队敲打两下,稀里哗啦算是奏乐,鞭炮响着,一片热闹。 章节目录 第79章:玉门飞雪风自顾 玉门风来,飞雪欲来。大山里的天空早已白雾飘蓬,霜雪结冰,寒风更冷,眺目乃顾,一片冰晶。 刘家村的小路上,大汉抽着草烟,一身厚实的棉衣,用烟斗磕了磕旁边的面包车,打下些冰屑。 老刘提着热水冲洗着车子,当得冰雪化成白雾而消失。他才坐上别去,看了看远处的道路。 冰雪颇大,不过水泥铺就的公路上已经出现了两道车轴。大年将至,无论条件多么恶劣,总有许许多多的人不辞辛劳回得家来,在那冰雪地里硬是开辟出一条路来。 大汉扶着窗口,哈吐着白气,说:“老刘啊,你去县城长个眼儿,看看黑娃子在不在,看见了就让他回来叫我,没看见就算了。” 老刘便笑:“放心吧,我帮你看看。” “注意安全,开慢点。”大汉后退几步,扬了扬手。 小面包车便在发动机的低鸣下颠簸而去,渐渐行远。 平日里只需半个小时的路程,老刘却开了整整三个小时,到得县城已是中午。 先是去杨医生的诊所看了看,早就关门过年去了。此时的县城颇为萧条,一目望去关了许多门店。不过餐饮却更加繁华,一个个灯笼悬挂,鲜花竹篮,一派喜气。 老刘将车顺着主街缓缓开着,寻找着饭店吃个午饭,便见不远处正在装修,古香古色,牛善食那胖子正指挥着匾额,忍不住调车开了过去。 “哟,善食啊,你这翻修呢?”老刘摇下车窗,抽出根烟来,笑了。 善食只当看见了顾客,早就放了老刘是哪里人物,笑脸迎道:“是啊,你面生的很啊?” “呵呵,贵人多忘事啊!前几年还坐我的三轮车给忘了。” “啊!你是刘家村的老刘?开三轮车的?”善食也很尴尬啊,老子开个饭店容易么我?一大堆村长、乡长、主任、县长什么的需要记住,还有什么经理,老板,老总的,谁知道你啊!多亏他也不缺机灵,猛地一拍大腿,说:“哎呀,你这不是开三轮车吗?怎么买车了?看来发了一笔横财啊!” 老刘就苦笑起来,颇为敷衍地说:“哪里比得上牛老板。” “这什么话,我还给你写了请帖呢。”善食乐呵呵地进了门店,不一会还真拿着张请帖走了出来。 老刘一看,说:“小二楼,哈哈,原来还加了一层啊!难怪重新装修。” “可不,年后十五开张。免费试吃,你可要来啊!” 老刘想想,随意道:“这都是十四,你咋十五?” “十四我要请亲朋好友吃饭啊!”善食看了看匾额,没有差错,点了点头。 老刘也不生分,便说:“那我干脆也十四来算了。” 善食一怔:“为啥?” “这不大汉应该也来吧?我跟他熟,一起吃饭热闹。”老刘随口说道。 “大汉?”善食懵圈了,直感觉心里怪怪的,还是皱眉道:“他就算了吧,我不打算请他的。” “啥?”老刘一直觉得大汉不错,不成想别人却不是这样看待。 善食道:“那懒汉有什么出息,请他干嘛。” “噢……”老刘也不反驳,开车走了,丢下句:“我看看十五忙不忙吧。” 道路两旁没有行车,依旧堆起满地白雪,冰冷的雪地连乞丐都不愿停留。 在花坛的旁边,老刘却发现个人趴在地上,看清脸来,立马瞪大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80章:积雪围城霜漫天 房檐的旮旯之处,留着一块不添积雪的黄土泥地。黑娃子趴在地上,两眼无神,手上抓着个铁碗,显然正在乞讨。随着气温的升高,县城的积雪正在融化,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地面。 黑娃子侧着身子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滚满了黄泥,看上去就是个泥人,说不出的狼狈和凄凉。 老刘从吃惊中镇定下来,心头却是被一股悲哀所弥漫。常在河边走,怎有不湿鞋?这黑娃子的两条腿被人打断,衣服都没了,就穿着件里衣,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物,竟然沦落到这般下场。尤其是那两条断腿,膝盖下面的小腿就像两根挂面,又红又肿,越看越是揪心。 不过这黑娃子却很坚强,这副样子了还在乞讨,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自杀的勇气。 老刘叹息一声,终究是大汉嘱托,于是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正要下车,却见几个年轻人从远处走了过来,都是县里的地痞,却又缩回了车里。 狗娃带着几个小弟,围着黑娃子嬉闹数落一顿,时不时踢上两脚,然后摸走了黑娃子讨来的钱,扔下个馒头便大摇大摆地去了。 黑娃子被饿了许久,捡起馒头就啃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老刘摇头,终究是没有下车,改道回家去了。不过老刘却长了个心眼,毕竟黑娃子与他无关,大汉却是不错的交情。 老刘将车拐到了善食的饭店门口,上楼找到了善食,装着没事一般,进去观摩着装潢。 傻乎乎的善食还以为老刘对他上心,很是卖力,带着老刘转来转去,还说二楼呐是大中小的包间,等得装修出来多么多么别致,云云。 老刘寒暄完了,觉得差不多了,说:“哎呀,这些你就不用你说了,大厅的装潢金碧辉煌,我又不是没看见。” 善食便笑:“怎样?这可是我去市里请设计师设计的呢。” “呵呵,好,挺好,还设计师。” 善食的胖脸有点发红,说:“可不,光是设计费就花了一万呢。” 老刘也懒得拆穿这种吹嘘的事情,便故作疑惑道:“刚我开车去新市场那边,怎么看见我们村的黑娃子好像被人打断腿了?在讨米呢?” 善食那笑呵呵的脸立马拉了下来,环顾左右,看见没有外人,才小声说:“别你们村的你们村,我劝你最好别乱说这些事。” “咋的?不就几个混混打架?打人的还有好果子吃?”老刘可不信,说都说不得了。 善食赶忙将老刘拉到一旁,说:“你知道黑娃子惹了谁吗?说出来不怕吓死你。” “谁?” 善食摸了摸胖脸,说:“县城的两个少爷不知道?” 老刘一下懂了,同样谨慎了起来,说:“姓常的还是姓赵的?” “当然姓赵的啊,姓常的敢做这种事情?” 老刘皱眉,道:“你能知道?那他就不怕被抓?” “呵呵,打人的蛤蟆,听说人都不见了。”善食说:“你们啊就是看东西看不全,人家这么容易被抓,还混什么呢?暗地里的事情多了去,随便弄个替罪羊就行了。所以啊,你最好别到处乱说,不然倒霉的只有你自己。” 老刘点点头,再也没有心思在这扯皮,心事重重地扭头就走。 章节目录 第81章:日月斗转东风寒 东风更寒,牛家村的大树下面,老刘搭着车窗默默地抽烟,此时夜色渐起,日月斗转,看天边时日,过不得多久只怕又逢大雪。 这个时候,山里的兔子却是好抓多了。 老刘看着前往大汉家的青石小路,心中愁闷不已。 这时候富贵一矮一矮地从远处走来,挑着一担萝卜,可怜他在冰天雪地还要出门张罗,给猪喂食。 老刘喊道:“富贵,吃晚饭没?” 富贵裂开一口黄牙笑道:“俺马上就吃,你吃没?去我家吃吧?” 老刘说:“我哪吃得下,有件事我来问问你。” “啥事啊?” 老刘想了想,说:“你觉得大汉和黑娃子怎么样?关系好吗?” “这事俺不清楚啊!不过平时也没见他们干嘛,就最近好像熟悉了。” 听了这话,老刘放下心来,想来两人不是很熟,大汉应该是看那黑娃子孤苦无依,发发善心,琢磨着一起过年。 没了负担,老刘下得车去,告别富贵,顺着青石小路往大汉的家走去。 小黑跟他早就熟了,一起时不时会蹭车去过桥街啃啃骨头,这脸庞红红的家伙却也不错,所以是一声不吭,还将尾巴摇了起来。 老刘摸了摸它的狗头,便大声喊道:“大汉呐,大汉?” 屋子里传来大汉的回声,却道:“你自个进来,我泡茶呢。” 老刘进屋一看,火箱上面多了个小方桌,朱红鱼黄,一看就是茶树做成不久,很有特点,刚好恰在火箱的边缘之处。 小方桌上放着有套茶具,大汉坐在里侧,抱着小牛,藏在烟雾缭绕之中,听着沸水的呼噜声,颇有几分仙味。 老刘站在门口,抖了抖衣裤鞋子,残雪落地,这才余寒。 “哈哈,大汉,你倒是会享受。”老刘脱了鞋子,钻进火箱,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烦恼,眼睛只顾看那茶杯,又道:“这天寒地冻的喝着茶,哟,还有年糕。” 老刘不拿筷子,拎着一块年糕就丢进嘴里,吧唧吧唧吃完,只感觉回味无穷,夸赞道:“不错,脆,软,还有一股淡淡的酸味,甜而不腻。你这年糕做得不错,就是火候差了一点,不香。” 大汉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浓茶,道:“怎么样?看见黑娃子没?” “看见了。”老刘随口道:“在街上乞讨呢,腿都被别人打断了,听善食说,打人的跑了。” 大汉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说:“哦,那你怎么不把他接回来?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问得好。”老刘见大汉这么淡定,放下心来,说:“当初杨家村的事情你听过吧?这事又跟那姓赵的有关,所以我们还是不要管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黑娃子注定有这么一劫。” 大汉却道:“朗朗乾坤,他姓赵的还能一手遮天?” 两人吃吃喝喝,没事聊天,天色已黑。老刘起身,彻底放下心来,自是知道他跟黑娃子的关系并不怎样。 此时此刻,大汉却是站起身来,借着微醉的酒意,搭着他那婆娘的肩膀,说:“老刘啊,走走,我们去县城!” “这时候去县城干嘛啊?” 大汉背着吴依依,对老刘嘿嘿笑着,还眨了眨眼睛。 “噢……”老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忍着嘴角的一缕坏笑,说:“对对,善食让我接他,接他,走走走。” 吴依依却道:“大晚上路滑,明天再去吧。” 老刘不好说话,大汉却道:“等不得明天了。” 两人勾肩搭背,暗地里露出一脸的坏笑,开车县城去了。 上得车来,老刘叫道:“看不出啊,大汉你还有这口。” 大汉只是嘿嘿地笑,并不多话。老刘却兴奋不已,小心翼翼地将车子开得越发快了。 黑乎乎的山路,弯弯曲曲,两盏黄灯越岭穿山,只剩得些残雪寂静无声。(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82章:转角世界两不同 县城有条不夜街,这里的人都是晚上活动,白天休息,全都是些外地口音,弄不清身份,个个三十来岁,生活拮据。 老刘的面包车停在路口,还算起眼,引得不少人摇手招呼。这时候老刘也感觉自己是个人物,颇为自豪,被冷风一吹,酒劲上来,依靠着椅子摆出一副老板的派头,摇下车窗,将手搭在上面,还递上支点燃的香烟,对那些飘摇的各色衣袖是看也不看。 大汉瞟了一眼,让老刘开车转悠去了。 街道两侧亮着黄橙的灯火,不少店面停止了营业,灯下黑暗,更添萧索。远光灯下,一个乞丐出现在眼前,老刘一眼就认了出来,指着拐角的前面道:“看,黑娃子。” 大汉扶下车窗,抽着旱烟,啧啧称奇,说:“哎呀,没想到黑娃子也有今天,看那两双脚,真惨啊。” 夜里本就寂静,黑娃子又躲在街角之地,面包车来,早已闻声,还以为是赵家来人,谁知道却见个络腮胡子摆着烟斗,不是大汉又是何人。 黑娃子紧了紧衣服,害怕牵连了大汉,将头埋了下去,身体却激动得颤抖。当得老刘开车走了,黑娃子却是愣了起来,猛地昂起头来,撑起身子张望过去,一直看着面包车消失不见,想要喊上两声,却被滚动的喉结好似卡住了什么,终究是叹息一声,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冰冷的地面贴在脸上,让他苦笑起来。 那笑,却比冰雪还要寒冷。 两人转了一圈,回到原地,下得车去,老刘搓起手来,搂着大汉的肩膀,,一副患难与共的兴奋样子。 这时候大汉却说:“老刘啊,我看还是不去了吧?” “啥?”老刘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大汉点头:“我说还是不去了吧。” “你不会是怂了吧?”老刘那沧桑激动的眼睛已经开始浮现出一丝鄙夷。 大汉耸肩:“毕竟是有家室的嘛。” 老刘这个鄙视啊!叫道:“怕啥?你也太没出息了吧?” 大汉丢个白眼,说道:“说得你无所畏惧一样。” “可不?我老刘怕过什么?” 大汉眨巴眨巴眼睛,说:“当真?啥也不怕?” “随你挑。”老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大汉向拐角走去,又道:“我去走走,待会就让你知道怕是什么滋味。” 老刘大笑,根本没有放在心里,觉得大汉是为了面子说着些场面话儿,还将车钥匙丢给了大汉,叫道:“你这胆小鬼不去拉倒,要冷就待在车里吧。” 大汉接过钥匙,笑笑,抽起烟来,扭头而去,顺着街道消失不见,却是方向一转,向黑娃子的地方走得去了。 寒风轻轻吹着,掀起他的衣角,看不出大汉的喜怒哀乐,那白纸般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无比祥和与沉静。 到了黑娃子的屋檐下面,两人隔着拐角,只有一墙之隔,静悄悄地只有寒风吹打窗户的声音,就是远处的喧闹声也听不见了。 大汉靠着墙,默默地抽烟,听着黑娃子的哽咽声,没有出声……(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83章:梦里看花白了头 夜色弥漫,寒风依旧,等得黑娃子哽咽完了,大汉唱道:“风雪雨更愁,今晚来,明天几时休?白了头,梦里看花,有也好,没也罢,何顾春秋?” 黑娃子的神色一呆,随即沉默下来,缩紧衣物想要爬向远处,却忍不住凄凉一笑,方才发现刚刚忘了搓手,两双手早已没了知觉,不听使唤。 除了心脏的跳动之外,他感觉不到任何存在,天上地下,似乎只剩一个脑袋还住着灵魂。 大汉转过身子,向他看去,口气淡然道:“娃子,跟我回家吧。” 黑娃子慌了,说:“不,我不能跟你回去,你走吧。” “为什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黑娃子咬了咬牙齿,倚着墙壁坐起了身子,盯着地板道:“你别问了,离我远点吧……” 大汉也懒得问了,走上前去,拉着他就给扛上了肩膀,向面包车走去。 黑娃子大呼小叫起来,说:“不要,放我下去,别让我的努力白费,我说过一个人扛,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大汉哥,你别管我,你走吧,我已经废了,活着不如死了,只是我不敢自杀,过两天我就冻死了,你走吧!” 大汉却哈哈大笑,拍着黑娃子的屁股说:“你这娃子,好死不如赖活着,看这冷得,都快成僵尸呢,走走,去车里暖和暖和。” 黑娃子懵圈了,实在搞不懂大汉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你这样会惹麻烦的,你不知道他们真的什么都敢做!”黑娃子本来想大骂几句,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大汉又笑了,说:“废话真多,谁让我是你哥呢?土来水淹,兵来将挡,打不赢就跑路,大不了咱们跑市里去,更何况这又不是乱世,我就不信了,他赵家还能只手遮天。” 黑娃子这个感动啊,抱着大汉就痛哭起来,叫了声大哥,余话不表,只剩呜呜的哭声,这些天算是受尽了苦楚,人在悲苦,谁都想有个依靠。 大汉却嫌弃地甩脸,说:“别亲我脖子,我不搞基啊,用不着以身相许,真的,把脸拿开,再不拿开我丢你下去。” 黑娃子一愣,原本打算大哭一场,结果被大汉说得脸色臊红,气得他真的在大汉的脸上亲了一口,搞得大汉牛眼大瞪,苦笑不已。 面包车的后座上面,黑娃子被安顿之后,突如其来的温暖使得他饥寒交迫,一个劲地发抖,原本苍白的脸面竟然变幻无常,一会儿青吧,一会儿紫,时不时还泛起些红晕。 黑娃子叩着牙齿吸着气儿道:“哥,我好冷,好痛,好饿。我好累,我好想睡觉……好想睡觉…” 大汉皱眉,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滚烫得吓人,将衣服敞开,浑身上下长满了嶙峋的冻疮,一颗颗,一粒粒,像蜘蛛网一样一丝丝裂开,渗出些黑红色的血渍。 “娃子,你振作一点,我去帮你拿棉被,帮你找吃的,你挺住。”大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将黑娃子放进车里,极度的温差之下却是让他的机体重新运转,再去医院只怕来不及了。 这一劫只能硬撑,天下大病,莫过于极寒极热,根本无药可医。 当大汉走进按摩店说是买床被子,按摩女咯咯笑着,只觉得这汉子幽默风趣,一个劲地说着,不仅被子,床单也有。等得大汉真的丢下一百块钱,扛着被子扭头走了,几个女的大眼瞪小眼,全都傻了,只剩凌乱在风中摇曳……(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84章:人情世故如苍狗 娇雪迷人,面包车的玻璃蒙了一层白雾。裹着棉被的黑娃子平静许多,湿漉漉的头发像是洗过一样,在温暖的车子里面飘散着白烟。一颗颗豆大的汗水密集在他的额头,脸色也固定下来,成了暗红之色,在夜色的灯光下更添晕红。 这些寒气出来之后,黑娃子也没了性命之忧,只不过五脏六腑依旧虚弱得不行,近期都不能进食,明天还是得去医院一趟。 整整两个小时,老刘才从按摩店走了出来,满脸春风,很是满意。 大汉将车窗摇了下来,冷风吹来,全是眉弯。 老刘心虚地摸了摸红脸,笑道:“你这胆小鬼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大汉笑道:“没呢。” “骗我,那你眉头皱着?” “这不干了一件不胆小的事么。” 老刘已经上得车来,摸出烟来,道:“你能干啥事啊?” 大汉随意地摆了摆头,说:“看。” 老刘顺着看去,只见昏暗的后座躺着个人儿,有点熟悉,开灯一看,顿时被吓得脸色变了,叫道:“这!黑娃子!大汉,你把他弄来干嘛?” 大汉老神在在地抽着土烟,说:“天亮去医院呗。” “你疯了?”老刘点燃香烟,大口大口吸了起来,道:“你这不是惹麻烦吗?” 这个时候,大汉神气来了,无所谓的口气打趣道:“咋的?怕了?” 老刘沉默地吸了两口,烟雾迷盖了他的眼,听他说:“大汉,你知道惹了赵家没好果子吃的,他们有钱,家底就不干净,我们就一个平头老百姓,没必要去惹他们。说白了,人家给你一场车祸赔点钱就行了,有的是小混混顶罪。” 大汉却摇头道:“不是我惹他,是他惹我啊。” “好了,我知道你心善,听我的,你还是别管了,待会我们把他丢原地去。” 大汉瞥了老刘一眼,道:“咋的?刚才是谁气势如虹,一副无所畏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我胆小鬼呢,现在怎么怂了?” “那……那,那能一样么?”老刘红了脖子,很不服气,叫道:“你本来就胆小鬼。” 大汉笑道:“行啊,那我都敢做,你有啥不敢做的,对吧?这天蒙蒙亮了,估计六点多了,八九点的样子县医院也该开门了,我们就带黑娃子去看看病,身上没带钱,还得你垫着。” 老刘的脸色阴晴不定,觉得大汉是意气用事,便服软道:“好好好,你牛你狠,你厉害行了吧?你是哥,我管你叫哥,我胆小,可以了吧?满意了没?” “哎呀,瞧你把我说得这么肤浅。我是为了让你服软的人吗?这黑娃子啊,我是救定了。” 老刘盯着大汉认真的看了起来,眉头深深皱起,追问道:“你确定?” “比麻雀还确定!” “好,你下车,带他走,你的事情我管不着。”老刘板起了脸孔。 毕竟还有家室,赵家人势力庞杂,瑕疵必报,喜怒无常,在县城那是出了名的,惹了他们肯定是凶多吉少。 无论大汉怎么怂恿,老刘始终看着窗外,保持着沉默,让大汉快些下去。 黑娃子躺在后面,早就睡了,他那虚弱的身体正在恢复时期,根本就受不了风寒,这般出去,肯定不行。 老刘闭着眼睛痛苦道:“大汉,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不知道帮你们会不会惹了赵家,你这不是害我吗?你在不走我就走了,车钥匙我也拿走了。” 大汉的眸子有些悲哀,深知老刘这是历经了沧桑,没了利益。 人情世故,白云苍狗! 大汉淡淡一笑,伸出个手来,道:“十块。” “什么?”老刘冷冷回道。 大汉笑了:“带我们过去,十块钱。” 老刘忍不住瞥起了眼睛,那个鄙视! “一百。” 老刘笑了,带着嘲讽有点冷。 “一千。”大汉笑眯眯地说:“还不够啊?那就一万吧。” 老刘失去了淡定,灯光下的眸子闪烁起来,最后咽了口唾沫道:“你完全可以去找辆车。” 大汉却不管不顾,点燃烟来,吧唧吧唧抽了两口:“行了,你不欠我三万么?带我过去就不用还了。” 老刘抿起嘴来,微微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汉,啥也说不出口。 “一句话,干不干?”大汉第一次严肃起来,要是老刘还是不干,真没辙了。 还好老刘想也不想,大腿一拍,眼睛都红了,叫道:“干!” “当真?”大汉笑了。 “你当真?” “当真!” 老刘握紧了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去,载着他们破风而去……:(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85章:大红灯笼高高挂 几度春秋,气温更低,月也黑了,冷了渠沟,冻了流水,寒风带了恨,吹不散眉弯。 墙角的黑暗里,黑娃子看着远处,一脸的沉闷。过去了个把星期,往事如烟,让人深思。 狗娃来了几次,全都被大汉撵了回去,几个地痞根本不是对手。至于老刘担忧的赵家根本就没有来过。 赵大少爷虽然瑕疵必报,对于这等破事自然是懒得理会。有此闲情,不如多看几个美女。 大汉挑着灯笼,将蜡烛点燃,光芒便将黑暗驱逐在了角落。 新年到了,大雪纷飞,山上山下都是灯火通明,处处灯笼,大大小小,红霞映天。 黑娃子看着大汉挂着灯笼,想去帮忙,却只剩一声叹息。这些日子,他像苍老了十岁,暮年上身,没了朝气。 吴依依搂着小牛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那红彤彤的灯笼让娘俩兴奋极了。吴依依是兴奋着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到娘家,见到爸妈。小牛则是心中惊奇,没有见过大红灯笼。 寒风吹在两人的身上,吴依依搂紧了小牛,看着他那瞪得滚圆滚圆的眼睛,全是专注,便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牛理都没理,小脸就像不是他的,可以让人处置,这份专注还是非常可爱。 大汉跳下房梁,捏了捏小牛肉嘟嘟的小脸,看了眼他的婆娘,说:“今年这个礼物有点吓人!”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吴依依不想父母操劳,即便怀孕生子也隐瞒不说。她的爸妈可不知道有了外孙! 小牛哼哼两声,不知道爸妈在说着什么,转头又看向了大红灯笼。 偶有余暇也会看看角落,躲在黑暗之中的那个叔叔。 每到此时,黑娃子都会转过脸去,实在装不出开心的模样。 大汉对他叫道:“娃子,大过年的躲那干嘛?” 黑娃子并不啃声,只是敲打敲打拐杖,算是回应。 年夜饭来,大汉弄了个火锅,从山里打来的野猪,爆炒辣椒,还有野鸡炖汤,酸菜兔肉…… 四方桌子,好菜丰富,大部分都是山里的野味,桂花美酒,所有的食材都是自家生产。 刘震天老夫妇坐在上桌,左侧富贵,黑娃子坐在右侧并不啃声,闷声吃饭。这个年并不热闹,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老常最终是卖了油坊,锁了砖房,老家去了。至于善才一直都没有看见人影,收割之后,听说一家子去了市里,招呼都没能留下,充满了急迫。 至于老刘就不必说了,自打县城之后,他就很少来了,跟大汉保持着距离。虽然谈不上什么决裂与否,感情却在渐渐淡去。 大汉也不去说,熙熙攘攘,沧海一粟,人生总要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也会失去许许多多的人。 得与失不过是一生中平常的事情,心中宁静才能从容淡定。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的人没有走过也能融入生命。 沧桑世界,对于这种如同吃饭般平常的事情,大汉从来是大笑三声,喝口烈酒,抛之脑后。(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86章:一人一家一风雪 一街一浪子,一路女儿香。红尘怎奈?又是黎明,此生看透,哪般凄凉。流水涓涓,站在渠沟,老刘的心也飘忽了起来。 越是长大,越没朋友,世俗的沧桑让每个懂事的人都藏了起来,谁也不愿意将真心抛出,并非自私,而是害怕伤害,来了个自我保护。 刘家村不小也不大,但是老刘也没个朋友。曾经儿时的玩伴,此刻也变得疏远。毕竟都生活于此,少不了利益挂钩。 “唉!”看着荷塘月色,枯荣败岁,这个年关却也是惆怅得让人无力。 大汉有种独特的吸引,那游手好闲,与世无争的样子,总是让人想要亲近。老刘找不到原因,也许就是人性的自私。 两人的疏远全是因他而起,自然会更添愁闷。有时候他真希望大汉被狠狠地惩罚,然后明白自己错了,有些事情不能逞强。 不过赵家人迟迟都没有露面,老刘却无端升起了得舍之心,觉得失去了大汉,很是不值。 早知如此,何必那般? 老刘撤了一根雪下的青草,嘀咕道:“大汉啊大汉,你是赢了。” 最终还是放不下这份友谊,老刘提着东西,拿着好酒,在大年初一向牛家村走了过去。中途却被他的婆娘拦了下来。 “干啥啊?” “你是干啥?” “给大汉道歉去。” “道歉干什么?你不说他惹了姓赵的吗?” “这都十来天了,也没看见赵家出面,就狗娃那几个地痞过去闹事。他们那些干柴,我几拳头都能打趴下了,有什么怕的。”老刘壮足了胆气。 他那婆娘骂道:“你这死鬼,现在过年,姓赵的忙,哪有空管?你还以为真算了,等闲下来,你看他有事没事,搞不好下一个黑娃子就是他,你要成那样,别连累我。” 夜里春风恨无眠,哪堪休得人憔悴。在老刘那婆娘的温柔乡中,老刘也忘了愁苦,像麻古一样醉生梦死。 大汉却在堂屋门口抽着大烟,时不时看看里面,黑娃子一脸的倔强。 吴依依大人则皱着眉头,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两口子要去娘家,自然是带着刘天,奈何刘天怎么也不肯同去。大汉只得托付了富贵,将他放在了富贵的家里。 大年初一,一程风雪一程人。吴家颇远,大汉领着他那婆娘,抱着娃儿,啥也没拿,向老刘家走去。 他那婆娘素眉深皱,跟着大汉忍不住说:“人家又不理你,你跑去干嘛啊?” 大汉却拍着小牛的屁胡蛋儿嬉笑道:“有车不坐走啥路啊!你看这寒风吹得多冷啊!” “杨家村不有吗?非得上他家,待会人家不送你,还要不要脸呐?”吴依依实在搞不懂大汉又在折腾什么。 梨园尽头,大汉站定,指着眼前的冰晶道:“你看这梨园,原本多漂亮啊,现在也很漂亮啊,以后也会很漂亮的。” “哎,你这懒汉,我跟你说老刘的事情,你跟我说什么梨园呀。”吴依依知道大汉不听,搂过小牛,说:“你要去自个去,我跟宝宝可不去。” 大汉眯着眼睛笑了,说:“好啊,那你们就等着吧。” 小牛见老爹笑得猥琐,眨巴着眼睛却是不干,闹腾着扑了过去,吴依依大人又气又笑,也懒得管了。 大汉便搂着小牛,从梨树上摘了根冰锥,啵哩唧啦村里去了。(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87章:大雾朦胧心渐远 又是清晨,雾气渐浓,却是春回大地,气温升高,化了冰雪。 老刘穿着大衣,时不时看看大汉,心里很是奇怪,不知道大汉跟他那婆娘说了些什么,竟然同意他来承载大汉,手底下的方向盘却没有停顿,该左就左,该右便右。 越到山上,空气越冷,车窗上全部蒙上了一层层水雾。老刘打开了远光灯光,一路不停的雨刷更是让道路看得不太清晰,却是开得有些心悸,旁侧就是些大小崖壁。 吴依依大人正抱着小牛一声不吭,略鼓的嘴巴很是俏皮,时不时翻一翻眼皮恨恨地看两眼大汉,显然是心情不爽。 大汉见了只有摸头傻笑,抽着烟东看西看,心虚上脸。 车里四人,小牛最欢,伸着渐瘦的食指,在那玻璃车窗上画来画去,线条是弯弯曲曲,也不知道他画些什么。 老刘偶尔看一眼后视镜里面,大概是受了吴依依大人的影响,最终是忍不住了,扫了眼大汉道:“我说大汉,我老婆怎么就肯让我送你了?” “咋的就不能送?” 看不出大汉是喜是怒,也分不清有没有怨恨,老刘沉吟一会,才说:“这你不是惹了赵家人嘛。” “噢,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大汉摸了一把车窗,看着窗外山坡下林立的房屋,却是到了县城里面。 老刘道:“忘了什么?” 大汉指了指一条路口,让老刘将车开了过去。起初老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当车子停在派出所的门口,他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大汉,你要干嘛?”老刘紧张地盯着大汉。 这大好呢摸一摸络腮胡子,笑得做贼似的,说:“黑娃子的两双脚都截肢了 ,是残疾人了,我怎么能放过那个人?自然得了解了解进展的嘛。” 老刘见他开车下门,嚷嚷道:“了解个屁啊!这都大半个月了,人早跑了。” “人跑了就抓。” 老刘一把将大汉拉住,叫道:“你能不能别管闲事?姓赵的不整你,你不快活是不是?存心招惹别人。” 大汉笑了,砸吧一口烟,道:“我呢就爱管闲事。” 老刘没辙,看向了吴依依大人,说:“妹子,你就让大汉胡来?姓赵的可都是狠角色,别看狗娃现在拿你们不怎么样,那是姓赵的没对付你们,没砸钱。要真对付起你们,你们还能有这安生日子?现在大汉去追究案子,那不就是找死?” 吴依依大人却只是抿嘴点头,看了眼大汉,想要阻拦,只是一想大汉身边的那些牛鬼蛇神,再是黑娃子那凄惨的样子,却又道:“我要能管住他,他就不会把我丢在冷风里冻着,自己跟你喝酒吃花生米了。” 老刘被吴依依大人那娇媚的嗔怪神态弄得只想撞墙,这都大火烧了眉,两个人竟然还在打情骂俏。 哎哟唉,果真是什么人就跟什么人相处! 老刘连连道:“好好好,我把车来开远点,反正这事跟我没干系,我就一个拉客的。” 大汉也不阻拦,让他那婆娘坐在车上,自个下得车去,向前而去。 大雾散去,依旧朦胧,大汉想着老刘的破三轮车子,他的莲藕,那些个畅快笑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秋天,烂泥水塘,黄梗枯叶……只是,越走越远…… 章节目录 第88章:人生世界很奇妙 从大门进去,有丝光从屋角投射在大厅,里面静悄悄的不剩一人,只有几张桌椅和那庄严的警徽。 大汉此行还算顺利,走进右侧的走廊就有人将他引进了接待室。当他们知道了大汉是来追查案情,一个个都是惊异和皱眉。 一个人,五官还算端正,穿着便服,轻蔑地扫了大汉一眼,便不再管了。 另有个打下手的协警,一副啥事都管的表情,问大汉要来身份证,发现大汉没啥背景,便用他那熊猫一般的眼睛偷偷地瞥了眼先前的人,又深邃考究地看了大汉一会,才说:“大哥,你这跟刘天扯不上关系啊。” “他是我弟。”大汉看这脸色微红的小青年好像在提醒什么。 最后两人到了大厅,小青年一副关心的口吻拉着他说:“牛大哥,你不知道刘天得罪了谁?” “谁?” “赵家啊!” 大汉瞪着牛眼,道:“这么说你们不管了?” 还不等小青年回话,就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汉身后说:“无论是谁,触犯了法律,我们都会将他绳之于法。” 来人是个女警,好看的脸蛋,一头短发梳理得整齐而利落,满眼的刚毅,眉宇却有着一丝藏不住的柔媚,那挺拔而来的身姿带着阵香风,好一个干净利落女人。 没想到这女人年龄不大,只有二十七八,却成了队长。 小青年用深藏着喜欢而崇敬的眼神介绍道:“这是我们宋队。” “我就是宋梅。” 大汉笑了,每个时代总会有一些有趣的人儿,这宋梅也不知道什么来历,看那气势还是非常放心。 宋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案情和细节,将大汉带进了审讯室,一问就是半个小时。 大汉却也配合,到了此时此刻,大汉才知道这事不光因为坟地之争,还牵扯到了一个会所的女人。 而今,证据差不多都掌握在了宋梅的手理,就是老常也被宋梅调查过了。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抓不到人,时不时有点线索又被黑暗中的双手给破坏掉了。 只要有人管,那就行了。大汉心满意足地抽着旱烟,带着妻儿,顺着斜坡一路到了扬老头的家里。 几人一个寒暄,天色已晚,索性便住了下来,第二天再去娘家。 至于老刘,出了这事却是怎么都不肯送了,在大汉进去十几分钟之后,便找了个理由,将吴依依娘俩扔在了路边,自个开车回家去了。 到了县城,车辆多了,更有大巴通了山路,隔天清晨,他们便上了辆大巴,娘家去了。 坐在车里,跟着盘山道路摇摇晃晃,大汉将眼闭上,回忆起昨晚的下针手法。 那扁鹊九针确实奇妙,颇有鬼神,一针下去,可以感觉到脚底有股气体直冲大脑,但是却被堵在了胸口之处。 杨老头推测,很久以前,这世界确实有内力存在,奇经八脉非常神奇,是对血脉的终极运用。 而这扁鹊九针就是因此而生,身体硬朗,几针下去,经脉顺畅,那股气体可以直冲头顶,头发竖起……云云 这世界如此奇妙! 此时此刻,半睡半醒,大汉做了个梦。 章节目录 第89章:惊蛰时节雨纷纷 黑云遮天,却是下起雨来,远处有电闪雷鸣,这场大雨来得很好。低垂的翠竹全都甩掉了积雪,此雨惊蛰,却是飞鸟乱拍,隐没在阔叶丛中…… 又是雨天,大巴司机将车开得慢了,不敢丝毫大意。 吴依依大人搂着小牛,回味着娘家的热闹,顿时觉得大巴车上无趣极了,开春时节,回去也没得个意思,待在娘家还有姐妹陪着聊天。 这大汉真是没有出息,那些个姐妹一个个忒能吹了,什么我家汉子,我家儿子…… 想想就来了脾气,吴依依大人瞪着大汉巡视着找起茬来,见得大汉气定心闲地睡着了一样。 吴依依大人问道:“大汉啊,你说应该怎么看准一个人呢?” 大汉并不知道套路来了,还以为老婆大人是回了娘家有了感触,想了想,拉过他那婆娘的手来,说:“哎呀,依依啊!你要这么问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话说魏国,当年要选一个宰相,这魏王呢,小脑袋瓜子很头疼啊!他为什么头疼呢?因为手底下有两个候选人啊! 这两个候选人啊,都很优秀啊!魏王呢,一时拿不定主意了。选这个吧,得罪了那个,只恐不服,那就是丧失一大助力啊。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吴依依本想耻笑,这回儿也眨巴眨巴眼睛像个好奇宝宝,连忙问道:“后来呢?”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我猜你猜。” 吴依依大人翻个白眼,说:“不会是两个都当宰相了吧?” “你猜对了。”大汉笑了,赶紧改口道:“肯定是假的。” 这魏王啊,就去请了个谋士,让谋士给个办法。这谋士很聪明啊,毕竟不是个猪脑袋,便给了九点看人之法。 其一是说,物极必反,先看他们位高权重的样子,要是还能保持谦虚,有礼节,不像些土包子,取得一点点成就便目中无人,喜欢摆谱了,忘记了当年他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是种什么样子。如果是这种人呢,那肯定是不行的。 其二呢,一个人有权利了,看他怎么利用权利的,要是结党营私了,以权谋权,没有真正的利用好权利,那也是不行的。就像有些土鳖,当个村官就要拉帮结派,真正有才能的人不提拔,不推荐,听说小常就是这种人。 这第三呢,当一个人有钱了,看他怎么花。像一些土狗,没钱的时候奶酪都舍不得吃,有钱了就各种奢侈品,要是这些奢侈品有用吧还好,问题一些土狗买了又没用,就是炫富。所以呢,这种土狗也不行。 第四点啊,就看看他的朋友。正所谓什么人就亲近什么人,要是他身边大部分是小人之辈,那这人也不行。 来说说第五点吧,人无信而不立,言出行、行必果,像哪种说话像放屁的人真的没意思,前面说帮你,后面就没了人。 这第六点呢,看看他的爱好,是吧,色鬼都是女人,有梦想的人才是宇宙和世界。 大汉一拍大腿,摇摇头,睡了。 吴依依大人眉头一皱,不等她说话,旁边有个乘客当先叫道:“我说汉子,不还有三点么,你倒是说完啊!” 大汉摆摆手:“累了,睡觉。” 大巴车儿起起伏伏,摇来摆去,大汉却也睡得舒服,呼噜阵阵,毫无顾忌,弄得车里几人,大眼乱瞪,只道神人! 吴依依大人羞得脸色发红,真想一脚踹他下去,最后只好装睡…… 章节目录 第90章:不负自然不负天 大半个来月,黑娃子跟富贵天天搞基,倒是拥有了深厚的友谊。富贵木讷,并不善谈,碰见了心中郁闷的黑娃子正好相配。 这黑娃子早就将富贵当成了一个另类的存在,有时是人,有时却只是块木头罢了。 大汉几人回得家来,黑娃子还不肯回家,更愿意赖在了富贵的家里。 初春的暖风,让半山腰的茶树全都开满了花朵,红的、黄的、白的,一片一片,好不美丽。 黄日初上,土鸡瓦狗全都叫唤起来。大汉跟黑娃子坐在门前,没啥事干,看着富贵远去的背影。 黑娃子忍不住低沉地问道:“大哥,为什么他总喜欢没事找事?才有个好天气,上山捡什么柴?” 大汉笑了,抽一口大烟,说:“现在是不忙,后头就有的忙了,你富贵哥以后可以还要讨老婆的。” “以后……”黑娃子原本平静的心情却又掀起了一股燥火,阴沉着脸没了神色。 大汉问道:“怎么了?” “或许我会碌碌无为一辈子吧。”黑娃子滚动了很久的喉结,最后还是不忍心伤害了这位兄长。 大汉笑了,拍了拍黑娃子的肩膀,道:“娃子啊,你知道这人世间为什么有碌碌无为的人吗?” 黑娃子听得大汉说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这些个色音味,总是困扰麻痹人们的心,不能自已,没了灵******望是无穷无尽,释放与聚集是生活的常态。当你有了欲望,你只有压缩自己的生存空间,奋力地争取,按部就班,让无穷的琐事将你占尽。 所以呢,戴着枷锁的人永远都得不到快乐。一个呆板的灵魂更不可能接近成功,因为它没有灵性。 黑娃子反驳道:“照你这么说,难道人生就不需要追求吗?” 大汉一笑,拿出酒来,咕噜噜喝了一口,这姜丝温过的黄酒确实不错,加了点果蜜,味道极好。 “人活一世,为了什么?” 黑娃子皱眉想了想,道:“房子,车子,还有老婆。” “哈哈,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又如何?”大汉笑了笑:“痛苦?” 见黑娃子点了点头,大汉才道:“如果你得到了,你又怎样?” “那我当然高兴!”黑娃子理所当然道。 大汉看了看富贵消失的地方,问道:“你觉得富贵现在高兴吗?” “不高兴。” “是啊,人之一生,无非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大汉摇了摇酒瓶子,道:“人与自然,大自然给了我们多少馈赠啊?你看那满山的茶花,多么的美丽。你去想它绽放后的果实,还能炸出香喷喷的油来,怎么不感慨生命的奇迹呢?” 黑娃子迷惑了起来,又听大汉说道,庄子曾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苏东坡更是唱道,惟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之无尽藏也。 这天地之间,美好的事物何其之多,花不闻而自芬芳,鸟不求而自啼鸣,清风为伴,日月为友,岂不快哉? 世人蹉跎,碌碌无为,这般不要钱的买卖又有几人?不负天地无私,自然美意。 章节目录 第91章:驴肉馆子小二楼 冬雪消融,道路顺畅,各个乡村又向县城赶集,善食挑选了个不错的日子,红红火火地将他的小日子端上了台面,驴肉馆子却也是顺利开张,迎着新年,做出了副新的气象。 这些年来,善食也赚了些钱,小二楼新办起来,直接就杀猪宰牛,鸡鸭鱼肉,全部摆上桌来,将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请了一遍,再是个乡里乡村,捧个场合。楼上一层,楼下一层,其上之人都是些小有名气,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居下之人当然就是些亲戚朋友,牛家村的乡里乡亲。 吴依依大人和黑娃子却很不高兴,这善食叫了很多乡亲,就是富贵也被发来了请帖,搞得大汉没了地位,毕竟这牛家村的十几个壮实的汉子只剩得下大汉没被邀请。 这是何意? 吴依依大人牵着小牛,一边教导着小牛走路,一边说道:”宝宝加油走,可别学你爹,整天偷懒耍滑,看吧,别人家都开驴肉馆了,小二楼了,这就算了,就是不叫你爹呢。” 黑娃子也是一脸的不快,坐在远处叫道:“大哥,这货忒不是东西了,我听富贵哥说,那驴腿子就是故意针对你。“ 吴依依大人却不认同,说道:”小天,不能这么说话,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哥他就是没出息,怨不得别人。要是他有权有势,就是谈不来又怎么样呢?别人还不是得请他?要是有出息点,别说请帖了,只怕人家早站在门口请他了。“ 黑娃子努了努嘴,最终是不再吭声,不明白极好的嫂子为什么一下子变了性情。 大汉呢,不动声色地喝杯清茶,看看远处的茶花,吃两颗炮制的青梅,暖风拂面,吹得他那额前的头发飘在了眼前,这头发长了,却也该修理修理。 吴依依大人越想越气,实在受不了院子里的闲言碎语,抱着小牛便气呼呼地到了大汉的身旁,一股脑将小牛塞在大汉的怀里,叫道:”看把你闲得,没精打采,干脆以后你来带孩子吧。“ 大汉笑了,将她拉住,道:”奇怪了,今天你好像格外躁动啊?“ ”有吗?是吗?是吧,要是你是我,你也会激动吧!“ ”呵呵呵。“大汉笑出声来,说:”善食开业,不叫我不正好吗?你看啊,什么楼上全是有权有势的,我这一个农民,种田的跑那去干吗呢,跟富贵他们一样坐在一楼吃霸王餐?我大汉可干不出来,驴肉嘛,又不是没吃过。“ 听大汉这般说来,吴依依大人似乎好受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却也没了那气呼呼的模样。 大汉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道:”好了,一把年纪了还小姑娘脾气,还要攀比,去,床上去。” ”什么啊!“吴依依大人莫名其妙,却被大汉弄得懵了,看看头顶,青天白日,忍不住低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现在是白天呢,而且小天还在。“ 大汉将脸抬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在想什么呢?你这人,咋这么色呢?我叫你去床底下帮我把桂花酒拿来。“ 吴依依大人羞得脸都红了,恨恨地瞪了眼大汉,扭头便走。 黑娃子有些丈二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大哥大嫂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突然感觉这气氛就有了些不对。 县城里面,驴肉馆子挂着灯笼,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这免费的午餐自然是好,楼上倒是清净,总共就那么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此刻依旧是空空如也,毕竟角儿都是最后出场。这楼下却聊得是热火朝天,一个个长条椅子,四方桌儿,乡里乡亲、互相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磕着瓜子,坐等吃饭。 老常有幸,坐在二楼,虽然晚了些时辰,却也早了不少,毕竟二楼是谁也没来。比起个这些架子,老常还是喜欢一楼就餐。寻着过道,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大汉,老常皱起了眉头,有些看不懂了。 听说大汉没被邀请,老常不快,跟富贵招呼了两句,拖着他那瘦弱的身子便钻进了二楼,一路咳嗽,有了些阴沉。 众人到齐,该来的也都来了,不来的也不会来了,善食领着伙计们上得菜去,布置妥当,这才堆着一脸的肥笑,爬上了二楼。开场白自然是不能丢了,什么常主任赏脸,什么什么大驾光临,最后客套完了,总结一句:各位吃得怎样?手艺还入得了嘴吧? 哪晓得大人物都没说话,坐在角落的老常当先点评道:“咳咳,这东西吃还吃得下去,不过比起牛大汉做的就差远了。” 此时此刻,驴肉馆的二楼是落针可闻! 章节目录 第92章:人生境界三种悟 桂花好酒,当真不错,入口甘爽,就像西瓜一样,但是却有一股清香的酒味,极其香醇,含在口里,还有着一丝蜂蜜绵长。 大汉喝完,砸吧砸吧,将小牛抱在怀里,给小家伙灌了一口,却被小牛抓着杯子全都喝了。吴依依看着晶莹剔透,如同琥珀一般的桂花酒,却是舍不得喝了。黑娃子一口一杯,简直是不再喝酒,像是喝水。 这个喝法看得大汉很是肉疼,连忙叫道:“哎哎哎,娃子,你会不会喝酒啊?” 黑娃子有点儿疑惑,看了看大汉,又瞧了瞧杯子,最后道:“不是用嘴喝?“ ”当然是用嘴喝,只是你能不能慢慢喝啊?你这喝法,能喝出味道吗?“ 黑娃子撇撇嘴,道:”不就是甜的。“ 大汉无语,说:”你啊,这桂花酒真正的神髓不是在味道里面,而是在心里啊。“ ”心里?“ 大汉点点头,钻进了厨房,在案板下面搬出个坛子,里面炮制着些酸菜萝卜,随便挑了个不大不小,将萝卜一片片切开,搅拌得些辣椒粉末,一盘地地道道的酸萝卜便摆在了黑娃子的面前。当黑娃子吃下一片,再去喝酒,感觉顿时不同,口里的桂花酒不再是液体一般,反而成了一团气体,绵长而浑厚,顺着咽喉,却不是落下肚子,而是冲进了胸腔之中。 黑娃子忍不住叫道:“这就跟冬天喝了口烧刀子!”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喝酒不是喝味道,是喝那股气啊!”大汉笑道:“要是你喝不出那股气,那么就是白喝了酒。” 黑娃子努努嘴,这回儿喝得慢了,一口下去,总能感受到那一丝绵长的香醇。 大汉又给黑娃子倒了一杯,见他那黝黑的脸庞升起了丝别样的红润,忍不住教导起来,说:“娃子啊,人这舌头很是奇妙,你喝这酒,先留在口里,用舌尖试味,你就能感觉到一丝辣味,要是抬起舌头,你能品尝出一丝酸味,至于那香醇的气体,就是在下咽的那一瞬间,是一种福至心灵。” 吴依依大人或许是没有喝酒的天赋,除了甜味之外,莫说那神乎其神的气体了,就是酸味都没有察觉,忍不住酸溜溜地道:“就你能喝,一个酒弄得什么似的。” 大汉却不理她,提了一壶上等的桂花酒,寻着小路,山上去了。年前答应了善食的爸妈,自然要守承诺,奈何二老都不再家中,大概是酒楼开张,全都去了县城。大汉将酒放在门口,这乡里乡亲的也不怕有人拿去,摘了朵茶花,便回家去了。 等得到了家里,老常正好来了,一脸的怒气全在脸上,进门便道:“大汉大汉,走走走,跟我走。” 大汉纳闷,坐着不动,哪又是老常那瘦弱的身板可以拖动? 老常停手叫道:“那死胖子实在是欺负人,大汉,我就觉得你厨艺比他好,什么狗屁,吃了你的五花肉我就感觉他的太油腻了,走走,你过去露两手,不然那胖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汉笑了,还以为是个什么事情,将他拉来坐下,说道:”不急不急,先吃个晚饭再说。“ ”吃啥啊吃,人家都踩头上来了,你是没听见,那些人怎么说。“ 不等大汉说话,他那婆娘便当先说道:“你不用叫他了,我家大汉心胸宽广,不会跟别人一般见识的。” 大汉竖起了拇指,连连点头。 老常无语,这大汉的媳妇也太通情达理了,搞得他都落了风度,一时之间很是郁闷。 大汉忍不住笑了,捶了老常一拳头,说:“你啊,听她说得好,其实巴不得我跟你去呢。” 老常尴尬地笑笑,见大汉那婆娘对着大汉皮笑肉不笑地走了,终于明白“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也没错! 章节目录 第93章:自古都有坑儿娘 正所谓有酒有肉生活不愁。这善食的驴肉确实不错,做得是有模有样,只是酿酒的本事却是差了不少。胖墩似的他不爱饮酒,到了此刻才后悔起来。 前厅的红木柜上,摆着些瓶瓶罐罐,各种酒水,全都是市里买来,品种却也齐全,什么老白干、白云边、北大仓,当真有七八种好酒,原本以为驴肉配好酒,铁定能大卖。结果呢,二楼的贵客们很少去喝,一楼更是没人喝了。喜欢坐在一楼的顾客全都提着瓶米酒,从那街头的酿酒房而得来。 除了上面那些,最让善食无语的便是健力宝了,有些乡里乡亲总想着喝点什么,又嫌酒贵,于是买着健力宝拿来配菜。这对于善食是一大损失,不说店里的酒卖不出了,就是这驴肉的口感就要降低很多。 善食这个愁啊!他爹他妈吃过饭后,实在是舍不得家里的《开国大典》,囔囔着早些儿回去。下午四点,众人吃饱喝足,鸟兽散去。善食将录音机关了之后,这才开车将老爹老妈给送了回去。 青色的山脚之下,善食没有上去,看着他那年迈的父母爬上山去。他们是那么的蹒跚,一前一后的相互搀着,原来是真的老了。 “唉~”善食叹息一声,抬起他那圆圆的脸蛋,看了看山顶的老房子,相比于县城里的房子却是旧了很多。 父母老了,家也朽了。一股莫名的悲伤弥漫在了善食的胸口之中,十几年没有搭理的老房子,确实有了些破败。当初养兔子的茅草屋已经塌了,也没有记得修缮。 原本想要折回县城的善食却是下得车去,挽起他的喇叭裤脚,向老屋去了。一路的黄泥、一路的坑坑洼洼,使得善食更是满心的迫切,只想着要快点赚钱,早早地去市里买套房子,然后将年迈的父母接去市里,才能够将小二楼给转让出去。 等得他来到家里的门前空地,老爹正坐着没事,手里拿着那个永远舍不得丢弃的涂漆大铁杯,上面印着毛爷爷的招手动作。也不知道他在喝些什么,一脸的陶醉,还将眼睛闭了起来。 善食将鞋底的黄泥在荒草上抹得干净,拍了拍喇叭裤脚,才堆起他那满脸的赘肉喊道:“老爹,喝啥呢?这么开心?” 老头子睁开眼来,一看善食回到家来,也不意外,乐呵呵笑道:“喝酒呢,这可是好酒啊。” 善食有些不快,迈着他那五短的步子,向他爹行将过去,说:“啥酒呢?在我那也没看你喝啊。” 老头子摇摇头,说:“你那的酒我哪能喝,年纪大了,喝点这个酒很舒服。” 善食拿过杯子看了看,湛黄色如同琥珀般的液体,自有一股沁人心扉的清香从中飘荡而来,倒是像极了桂花的香味。 ”桂花酒?“不愧是搞餐饮的,一秒钟就判断了出来。 老头子连连点头,说:”是啊,我已经很久没喝过了。想要让你酿制,你又没得时间,也不喜欢喝酒。” 善食抿嘴喝了一口,立马就知道这酒不错,绝对是酒中佳酿,没想到老爹的年纪越来越大,这酿酒的造诣也是青云直上,比起以前简直好了不知道几个档次,要是放在店里,配上驴肉,真乃绝配。 “好酒!我不爱喝酒都想喝点了。”善食竖起拇指,连声赞叹道:“老爹,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老头子哈哈一笑,连连摆手,道:“这可不是我酿的,你爹我现在哪里有这个精力哦,又不是牛震天。” 善食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问道:“那这是谁酿制的?” “噢,这酒啊。”老头子指了指远处的半山腰,说:“那,就对门山上的牛大汉,没想到这懒汉还有这手艺,真是没看出来,摘了我那么多桂花,早知道要两坛了。” “啥?”善食一愣,忍不住指着大铁杯里的酒反问道:”你说这酒是牛大汉酿的?他还会酿酒?” 老头子点头叹息道:“你啊,就喜欢低眼看人,这不,得罪人家了吧?我今天看你那里的酒可不好喝呢,要是放些牛大汉酿的桂花酒,那效果肯定不错。” 善食咽下唾沫,稳了稳心神,说:“懒汉爱酒,能酿这么好的酒也不稀奇。至于我那小二楼,真要卖桂花酒,老爹你不也会酿吗?何必要他呢。” “要是年轻一会还好,现在我可没这个精力了。”老头子严肃起来,抬起那苍老的脸颊,盯着善食看,说:“你啊,不知道这酿酒的困难,尤其是这桂花酒,真正的大师,需要懂得气候,温度的变化。就像我们种水稻一样,有些地方是一年一熟,有些是一年二熟,有的地方更是一年三熟。所以这酿酒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师和会酿酒也不是一码事!人啊就是要学会吃亏,吃苦,学会谦虚,知错能改,才能成就一番事业,要像刘备那样,三顾茅庐,知道吗?当年我当会计,又劳改,就是吃了这个亏。你啊,是我的儿子,文化虽然没有我高,也算半个知识份子,不能不听教啊。” 善食站直了腰杆,不敢二话,只是点头。 老头子又说:“是吧?你说你该怎么办?” 善食抿了抿嘴,苦涩道:“去请他给我酿酒。” 老头子愉快地笑了,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去吧。” 等得善食走了,老头子才急冲冲地进得房去,对他的老婆子说:”快点的,把我的酒拿来。“ 老婆子抱着一坛酒,小心翼翼地问道:“成了?” ”我出马能不成吗?“老头很是嘚瑟,将酒抢来,说:”只是委屈了你儿子。“ 老婆子咧嘴笑了:”委屈啥啊,只要我俩有酒喝,这点委屈算什么嘛,不就求个人嘛,懂得低头,放下身段也是好事。“ “这酒当真不错。” ”我儿都委屈得求人去了,那能差吗?“ ”今晚就喝三杯。“ ”五小杯。“ ”别吧,二杯算了,你一杯,我一杯,不然喝完就没了。“ ”怕你个锤子啊!我儿求人去了。还怕没得喝?搞起搞起,先喝个三碗!“ 此处省略五万字,只想说,碰上这种‘坑儿’的老娘,善食不认栽都不行。 章节目录 第94章:抽芽杨柳秀婷婷 炊烟云罗,微风拂额。 善食站在山脚之下,仰望着大汉的房屋,只看得见一个黑色的屋檐。 抽芽的杨柳,秀婷婷地立在一旁,清风从那摇曳的柳枝荡漾过去,飘过溪里的鸭子,响起一片欢快的叫声。 富贵挑着扁担,两箩筐的白菜萝卜,顶着他那红堂堂的脸庞,见善食站在大树底下,一脸的沉思,却在发呆。 “啊?善食兄弟,你在干嘛?”富贵对于善食还是非常客气,这满身的福气就让人羡慕。 善食吓了一跳,见是富贵,这才皱了皱眉头,说:“我能干嘛。我在想,牛大汉是不是住在上面?” “嗯!大汉家就是那屋。”富贵随意地指了指,丝毫体会不到善食的深意。 善食只好说:“富贵哥,你说这牛大汉怎么样?是个什么人?” “他啊!那还不就是个人,还能是什么人。”富贵放下扁担,咧着黄牙,憨厚地笑了。 善食有些无语,咳嗽几声,掩饰起尴尬,一副毫不在乎的神色再次问道:“我是说,你觉得这牛大汉喜欢什么?” “啥?喜欢啥子?那俺哪知道,俺又不是他媳妇。”连富贵都皱起了眉头,觉得善食无聊,没事说起些这个乱七八糟,将扁担一挑,也不等善食说话,自顾去了。 善食一愣,全是无语,等得富贵走得远了才反应过来,叫道:“我是问他喜欢什么礼物!” “啥?你要帮牛大汉送礼?”这回就是傻子也听了出来,富贵很有兴趣地走了回去,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几眼,疑惑道:“你有病?” “咋说话呢?”善食不悦,瞪了下眼睛。 富贵道:“你这开张都没叫大汉,谁不知道你看不起他?现在去给他送礼?这不是削自己的脸?哈哈哈,为啥啊?” 善食的脸色被说得一红一白,念及老父交代,只好叹息道:“是我糊涂,糊涂啊。” 富贵心善,原本是要一股脑地讽刺一番,听他认错,也就换了语气,说:“其实也不怪你,大汉确实懒,啥也不想干,天天游手好闲。不过你不能看他这样就瞧不起他,大汉人很好的,黑娃子腿断了还养着他,也大方,听说直接给开三轮车的老刘借了三万块了,把俺都吓住了。” “啥?给老刘借了三万?他还有钱借给别人?”这个消息还真刷新了善食的认知,印象中的大汉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富贵不管这些,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善食的身上,又自顾自地说:“大汉好像没啥爱好,俺看就爱享受!什么茶壶茶杯的,呵呵,会玩。” “享受。”善食喃喃自语。 富贵又说:“唉,是啊。” 善食又忍不住看了看大汉的房屋,说:“你看我空手上去会不会被轰出来?” “这个俺看,俺想,哎呀,你求人顺着他不就行了!俺也不打笑脸人喃。”富贵终于察觉着时间浪费得多了,推了善食一把,说:“大老爷们的,别墨迹,上去好好道歉就行了。” 目送富贵离开之后,善食再次站立良久,这才叹息一声,上山去了,当真是空着双手。 章节目录 第95章:山野之人谋妙计 当得几声狗叫,在吴依依大人的指挥下,小黑甩着尾巴,慢吞吞地趴在了旮旯角落,善食才堆着笑容走了过去。 傍晚飞霞,蓝光一片。太阳早已没了踪迹,白云之下,只剩得些炊烟几许。 每到黄昏,天色更亮,却也美丽。 房门旁侧,吴依依大人高兴极了,走得进去,见了大汉,却是一副肃然,装得挺像。 大汉看了看小灰,见它顺利地蜕去了蛇皮,才慢悠悠地说:“善食来了是吧?” 墙角的老常一下子站了起来,挪开了看蛇的好奇,不信道:“那胖子来了?” 倒是吴依依大人很是意外,秀眉轻锁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老常一副不可思议地瞪了眼大汉,才盯着吴依依说:“真来了?” 得到肯定之后,老常走了出去,堂屋一看,还真来了!随即便苦着脸,默默地走了回去。 这人的表情也太过丰富,引得吴依依好奇道:“你俩这是怎么了?” 老常道:“唉,我要帮他锄一个月的地,挑一个月的砖……还是免费劳动力。” 吴依依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道:“为啥啊?” “唉,他说待会善食那矮胖子要过来,我不信,大汉就跟我打赌。他要输了就跟我去镇上帮忙做事,我要输了就给他锄地挑砖。”老常现在都悔青了肠子。 吴依依大人小脸一喜,却用一副轻蔑的眼神看着大汉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汉操起小灰,盘在了脖子上面,悠哉悠哉地向外走去,哈哈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老常和吴依依大人看着大汉消失的背影,一时间忍不住四目相对,那魁梧的身姿,怎么也不像个谋士啊! 奈何……奈何事实就摆在了眼前。 吴依依大人嘀咕道:“莫非妖魔鬼怪还可以预知未来?” 老常的大耳朵朵一个跳动,叫道:“虾米?” “啊?”吴依依大人一个机灵,却是差点说漏嘴去,连忙说道:“噢,没,我说这懒牛像妖魔鬼怪似的。” “对!诸葛亮都没他厉害。我一定要问个清楚。”老常道:“你不知道今天善食那胖子还把大汉说得人样都没了,一副这辈子就是看都不想看他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们至少要一年半载才和好了,没想到今天中午说的,晚上就跑来了,这都什么人啊!就是明天跑来我也好想点啊!” 此时此刻,大汉已经拉住了善食的胳膊,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说:“哎呀,善食哥啊,大老远来看我,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善食可谓是战战兢兢,深怕大汉将他撵下山去,苦着胖脸道:“咱就别来这套虚的了,今天是我对不住了,专程给你赔礼道歉的。” “哈哈哈……”大汉几声大笑,拍了拍善食的肩膀,说:“赔啥啊,这种小事情,何必放在心上。其实我还要跟你道歉了,上次杨老头那里心直嘴快的,惹得你不高兴了,还请莫怪莫怪。” 善食脸上笑着,心里却冷笑不止,觉得大汉是在故意翻账,虚伪之极,不过也得配合着说:“哪里哪里,是我小肚鸡肠了,毕竟忠言逆耳,呵呵,这不,我今天幡然醒悟了。” “哈哈,善食哥还是很大度的。”大汉笑了,突地轻咦两声,从衣领里面掏出条蛇来,吓得善食的眼睛猛地一瞪,晕了。 章节目录 第96章:败火柳叶上餐桌 夜色弥漫,风止云散。几人坐得下来,将木桌放在了门前空地,在黄灯之下,显得格外宁静。 几人都不说话,只有火锅在咕噜噜地叫着,雾气蒸腾,一阵阵清香。 老常看了看桌子,不多不少,五道菜品,只有盘绿叶很是奇特。 “这是菜?”老常狐疑起来。 就是大厨善食也弄不清楚,鱼头火锅、清炒灰菜……他都认得,就是这盘绿叶却不知何物。 桌上的菜搞得是有模有样,色香俱全,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几人都不动筷,全都看着大汉走来,手里正是善食关心至极的桂花美酒。 今儿个星子特别明亮,北斗七星当头挂着,其他的星座也显目极了。 善食看见幽暗处的小灰就忍不住浑身发毛,这大汉也真是稀奇古怪,竟然养蛇。 等得大汉坐下,老常便迫不及待地夹了把绿叶,道:“这是什么菜?怎么像茶叶?还是凉拌的。” 善食也动了筷子。两人吃罢,全都吃不出何种食材,清清淡淡,苦涩中带着些许甜味,在食醋的酸味之中,简直是回味无穷,还带着些难得的清脆。 “好菜!”善食是由衷的赞叹,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吴依依大人,说:“大妹子的厨艺真是不错,光是这一道菜就能当春秋的头牌。” 老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善食,不仅如此,还抢过话来,说:“来来来,一道菜哪里吃得出手艺,试一试这个鱼头火锅,来,吃块鱼肉,别客气。” 善食吃了,哈吐着白气,说:“不错,留住了鲜味,祛除了腥味,恰到好处,碰上些春笋,更是不错,这搭配我也用过,确实绝配!没想到大妹子对食材的搭配也如此讲究,这么细心。” 吴依依大人满脸的古怪,每次说话都被老常抢了过去。这善食也是榆木,看不见他人脸色,眼睛里面只是饭菜。 当得善食顺着老常的套路品尝了最后一道‘春椿炒蛋’,颇为羡慕地夸奖道:“大汉能有你这老婆,真是三生有福啊,夫复何求!难怪他一天到晚啥都不想干,原来有这等美味。” 吴依依大人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道:“这可不是我做的。” “啥?不是你做的?”善食终于从品尝师清醒了过来,看着老常晓得肩膀都要掉了一样,瞬间便想起了什么,一时间全是错愕,道:“难道……” “是的,这些都是大汉做的。”吴依依大人轻轻一笑,感觉这胖子也有点儿意思。 善食看了看大汉,依旧是不太相信,再次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呵呵,家常便饭,都是些普通的小汤小菜,谁都会做,只是看耐烦罢了。” 见大汉没有否认,善食直接指着那盘绿叶说:“那这是什么?” “初生的柳叶。” “柳叶?柳树叶子?柳条上面的柳叶?”善食完全不信,反驳道:“这能吃?” “那有什么不能吃的,就是山下溪流旁的柳树,上个星期发芽,这个星期刚刚好。” 老常得意起来,一边吃着,一边数落着善食,说:“早跟你说了,大汉的厨艺不比你差,这酒还没喝呢,要是喝点酒,那就更好吃了。” 善食点头,沉默了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什么话都不说,就是酿酒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对待大汉却是换了态度,一副平等中隐含了探索。 章节目录 第97章:全县人民很震惊 几人吃吃喝喝,夜色深了。酒菜下肚,大话连篇之下,善食和大汉也熟络了不少。 这时候的善食已经完全相信了大汉的实力,确实跟老常说的差不了多少,厨艺了得,是个大厨。 那道败火柳叶真是奇特,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味道很好。奈何善食晕了过去,没有看见。 此刻混熟之后,善食除了连续地道歉,对于厨艺、酿酒之事依然是只字不提。 他也看出来了,这大汉确实是心直口快,以前的过节都是他没事找事,小肚鸡肠。如今却又要学人手艺,只怕换成了旁人都落不下脸面。 大汉全都看在眼里,不等他问,便已全盘托出,就是酿酒的法门也是毫无隐瞒。 要说前面只是觉得可惜,毕竟大汉不像传闻那样像个废人,反而是大厨一个。 此时此刻,善食当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胖胖的脸面一抖一抖,又是激动又是震惊。 这种不传之秘,大汉随随便便地就拿了出来。遥想晋朝,因为杜康,除了封口又灭门。就是他自己,也拿着几道配方不会轻易示人!这可是十几年的经验总结,焉能轻易送人? 善食是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听着大汉那爽朗的笑声,看着老常那咳嗽得肺都要蹦出来的样子,依然在那大口地喝酒! 突然,他感觉自己无比的渺小,脑海中瞬息之间便闪过了无数的画面,最终定格,是他老爹的教诲:娃儿,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是知识分子,虽然没赚多少钱,也没给你多好的条件,完善的培养,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拥有着你发现不了东西。现在你觉得我说的都是错的,让你待在家里种田也是错的,那么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不过你要记住,路从来都在自己的脚下,终点却只有一个。 那个时候,他刚刚成年,十八周岁,意气风发——只想干点大事。 善食一笑,随即也大笑了起来,拉着老常的胳膊便说:“你个肺痨,别是传染给我们。” 老常喝得有些醉了,并不生气,反而笑骂道:“你个死胖子,早死不如晚死。噢,不,是晚死不如早死。反正人生没什么意义!你说,你这么胖,猪头一样的两个下巴,你爸妈知道吗?你活着有意义吗?” “肺痨!我爹妈当然知道。你个肺痨咳成这样,你爹妈知道吗?” “我爸妈,我爸……”老常一呆,猛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大汉一脚将老常踢翻在地,道:“地上哭去,我们还喝酒呢。” 活见一只鬼,老常还真趴在地上抽泣去了。 看得善食一楞一楞,再次变成了原先的模样,板着脸面,一副衰样。 大汉笑得越来越欢,一个劲地拍打着大腿,牛眼珠子都挤出了眼泪。 善食眨巴眨巴眼睛,知道大汉是在笑他,尴尬之余,也只能挤大了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下。 哎哟我去,三个疯子! 吴依依大人隔着门窗张望了一眼,搂着小牛,熄灯睡了。 老常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哼哼唧唧,喘着粗气,打起了呼噜。 大汉和善食收拾了桌子,发现竟然喝了一罐米酒,一坛子桂花美酒,当真是喝得有些高了。 两人将老常扛进屋去,扔在了床上。 老常突地醒了,叫道:“我来挑砖,不要种花……” 大汉笑道:“砖要挑,花也得种,不仅如此,我还要种上各种花草,修个长廊,爬满青藤。待得来年,鸟语花香,四季如春。” 善食拍马溜须道:“如此雅事,算我一个。” “去。你个市侩,知道个飞机?先把那满身臭铜的小二楼当了再说。” “好!一言为定。”善食的语气铿锵有力,一脸的郑重。 第二天,生意不错的小二楼便换了掌柜,全县的人民被震惊得不要不要,大汉的风头一时间都盖过了播音喇叭! 山野之中多了个身影,汇聚而去,正好三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剩下个虎背熊腰,扛一根竹竿,赶着群鸭子,下水去鸟。 ::” 章节目录 第98章:斗笠蓑衣巡山令 暖暖的春风,蒙蒙的雨。一到春天,便挂起暖风,雨也多了起来。 这是大雨后的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一簇簇野草钻了出来,混合着泥土,到处都是清新的空气。 富贵戴着顶斗笠,披着件蓑衣,拿着根竹条,赶着头黄牛,慢悠悠地上得山去。 老迈的黄牛时走时停,一会儿啃两把青草,一会儿傻傻地站着,看着山下发起呆来,或许无聊,也会哞哞地叫唤,希望能够有个伴儿。 大汉三人忙着挑砖,从山下一路上来,看见了富贵也不招呼,穿着双草鞋一蹦一蹦,肩头的扁担咯吱咯吱。三人的配合就像首曲子,坚定有力,不失韵味。 富贵看了看远处那些说说笑笑的乡亲父老,一时间只觉得头都大了,低着脑袋也不啃声,实在是大汉太丢脸了。 起初还算荣耀,善食卖了酒楼,还以为是要帮着盖栋砖房,那可是长脸的事情。 富贵不用去请,便像生了三只长腿,跑去帮忙,一边走着还一边叫着:“哎!俺兄弟盖房子了,一起帮忙去啊!啥?俺兄弟都不知道?就是大汉呐,俺们天天一起吃饭呢。” 可谓是逢人便说,别提是多么积极。也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还真都跟着这一股潮流奔了过去。 三四十号人,热热闹闹,喜气洋洋,这也算村儿的荣耀,就是老村长也抽着根好烟,人模狗样的要去威风威风。 有的帮忙,有的指挥,老大个空地都腾了出来。结果大汉回来了,说:“你们干啥啊?” “这不帮你树屋嘛……”老村长夹着根舍不得抽的大向前香烟,一只手习惯性地插在了腰上,一副全听我的神气模样。 大汉说了:“谁说修屋呢,我这建花园呢。” “啥?花园?”除了老常还见过点世面,其他人都是一脸懵逼,啥玩意儿啊? 大汉哈哈一笑,大手拍了拍后脑勺,叫道:“就是菜园,菜园子!” 众人大眼瞪起了小眼,尤其是老村长,一下子不知道咋么办了。 “谁家的菜园要这么多砖啊?”还是富贵眼睛够亮,一眼就看见了山脚下,深绿色的抖头拖拉机,足足三辆。 众人看去,一个个又都笑了,只顾笑骂着:“这大汉也不老实了!学会逗人了。” 拍马屁的就说:“懂什么,这个是林语堂,林老师说的幽默,哈哈,幽默。” “哈哈……对对,幽默,真幽默。”众人连连点头,只知道这是个文化的词汇,却又不知道具体的含义,不过肯定是夸奖没错呢。 大汉无奈,道:“乡亲们,我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真是修菜园子,但是这个菜园子肯定不跟你们想的一样。” 众人看大汉不像玩笑,又见善食连连点头。 老村长问了:“你真不要我们帮忙?” “想啊,可是这要慢慢修,我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弄。所以还是算了,三个人慢慢来也够了。”大汉实在不想多费口舌,人多易乱。 “好。那行吧,我倒要看看你修什么高级的菜园子。”老村长特意将高级两个字重重地说了出来,又说:“竟然这里帮不上忙,那我们就帮你把砖块挑上来,也好看你快点修好,长长见识。” 众人当真是将砖块都挑了上来,人多力量大,十来分钟便全部搞定。 大汉也不含糊,带着善食和老常便动起手来,心中有数,却也不慢,一天之内就将框架搭了出来。 四四方方,众人一看,却也看不出个整体样貌。 最后还是老村长见多识广,叫道:“这就是你的花园?这是猪栏吧!” 众人一看,别说真像,顿时全都哄笑了起来。只觉得这大汉真是傻得可以,好好的砖房不修,竟然整了个猪栏。 有人笑道:“富贵,这猪栏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跟你家猪栏好像啊!不愧是兄弟。” 富贵的脸臊得通红,越想就越是丢脸,叹息一声,扬起竹条抽了抽黄牛,钻进了翠竹林中。 只听得林中唱道:大王叫我来巡山,山上大王寻我山。我吃野草你啃土,讨个婆娘呐抱个娃……哎哟哟,讨个婆娘呐抱个娃…… 章节目录 第99章:隆田油菜黄花开 修建花园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春天来了,大汉并不着急,田野里已经布满了油菜,一簇一簇,金黄夺目。 暖阳东挂,可是个不错的观花时节。大汉等得几人吃过了早饭,也不砌砖,抱着小牛,带着几人看花去了。 吴依依大人可不想去,又不是什么个资产阶级,一会儿赏花,一会儿花园,游手好闲,说出去实在丢人。 大汉却也不管,哈啦啦笑着,将小牛扔在了善食的手里,拍着肚子,抽着大烟,当先去了。 几人到得隆田,一目望去,简直是美不胜收,像块金黄色的屏障,简单却也精致,夹带着一阵阵花香,让人迷醉。 善食深深地吸着花香,这自然的暖风中,还藏着些泥土的芬芳。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般景色,也从来没有这个心情如此闲适。 现在将小二楼转让了出去,人倒是轻松了不少,没有那么多的欲求,想得也就少了,这才发现自然是如此的美丽。 “唉,当年我得到了很多,错过得更多。”善食感慨道:“要不是遇到了大汉,我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爹他得到了什么东西。” “哈哈。”大汉笑道:“慢慢来,以前你忙着赚钱,现在应该停下来享受享受生活了。大自然会告诉你,清风明月不要钱,不比名利差多少。” 善食笑了,点点头,说:“我想我也会成为疯子的。” 老常咳嗽几声,笑道:“疯子傻子瞎子可都是很厉害的。” “哪里厉害?” 老常鄙视地看了眼善食,说:“疯子就不用我说了吧?大汉让你把小二楼都卖了,跑过来给他盖花园。” “是,疯子厉害。”善食依旧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老常,显然也要听听其他两个。 老常道:“傻子嘛,傻人有傻福,古话都这么说,可见傻也不是不好的。人之初性本善,当你遇见了傻子,大不了占取他的便宜,但是哪天你便宜占多了,他遇到了事情你总会顺手帮他不是?所以吃亏是福,傻子最不怕吃亏。” “那瞎子呢?” “嘿嘿,瞎子就更厉害了。他们看不见光明,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幻想,脚踏实地。对于他们,实干就是最亮的光明。你说,一个脚踏实地做事的人会差吗?只要他做了一件事,那这件事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善食一想,忍不住竖起拇指,说:“高论。” 两人正要问大汉感受,却见他早就抱着小牛上山去了。 黑瓦木房,善财瘫软地蜷在房梁角落,又是过道的拐角,差点被大汉一脚踢到,还以为是什么野狗。 “哎我说,善财哥,好久不见,你这要死了?”大汉叫道。 善财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大汉一眼,要不是看见了善食两人,估计又和大汉打了起来。 这善财比起以前消瘦了不少,眼睛都凹陷了下去,气色差得吓人,长长的头发和把胡须,似乎一个月没洗的衣服,配上那爬着些血丝的眼睛,分明是没有睡过好觉。 “咦,善财老弟,你怎么坐地上啊?发生什么事了?”善食将大汉拉了回来,自然是看出了善财的恨意。 老常没有啃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大汉,随即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毕竟刚才善财的眼神不似作假,那是真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 到底是什么?让他对大汉有了这么深的仇恨! 老常有些儿想不明白,不留痕迹地帮着善食,将大汉和善财分离开了。 章节目录 第100章:人之凄惨心飘零 老常问了缘由,奈何善财并不理他,冷哼一声就要赶人。还是善食圆滑,左一句老弟,右一句同年,才让善财的心里舒服了不少。 看着大汉怀里的小牛,感慨之余,也感觉光阴似箭,便说:“竟然善食哥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跟大汉这蛮子一般见识。” “呵呵,对了,就是这样。我们男人就该度量大一点,别滴点的芝麻大小的事情就往心里去。”善食不知廉耻地抖着胖脸说:“我从来就不跟别人一般见识,干我们一行的,总要碰见几个鸡蛋里挑骨头的,这谁说得清呢?就像那姓赵的小子,人不大,架子倒是摆得很足,有段时间天天来我的饭馆吃饭,时不时要找点麻烦。我啊就不理他,认错就是了。跟这种人没必要计较。” 善财叹息一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发现大汉没有脸色,反而若无其事地找了块地看向了油菜花海,这才真正的舒服多了。 老常抓住时机地又问了一次。善财踌躇了一会儿,这才说了实情。 原来他的女儿一直生病,好像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看了各种医生医院,就是没有办法。 秋收时节,在大汉的帮助下,收成却也不错,让他赚了些小钱,于是便带着钱去了市里,想着将小芳找一个更好的医院。 谁知道天气转冷之后,或许是舟车劳顿,小芳却害了感冒,虚弱得不行,一个劲地咳嗽,天又黑了,想着风大,便找了个旅馆歇了下来,随便地吃了包板蓝根也就算了。 两人都累得不行,一觉醒来才发现小芳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烫得不行,估计是害了高烧。 那个风啊!又是冬末时节,全都在贴着对联准备过年,道路上都看不见一辆车子,还下起了大雨。 善食他那婆娘哭得在地上打滚,一个劲地叫骂着:老天爷啊,你来看看眼,救救我女儿……贼老天啊! 说到这里,善财嘿地一笑,说,果然是老天来眼,还真有辆小车路过那里,并且停了下来。不仅如此,还是个熟人。 就在老常和善食都舒了口气的时候,善财笑了,说:“他晓得缘由之后,踩着油门就去了,说了个晦气,别死我这。” “这尼玛谁啊!”老常激动起来,只有他才能体会生病的痛苦。 善食也道:“谁?” 善财摇摇头,说:“赵兵。” “尼玛的,我就知道是这孙子。”老常叫道:“他铁定是去气你的。” 三人沉默下来。 善食才问:“那后来了?” “后来实在没车,我只好抱着小芳走去医院。”说着说着,善财便流下了眼泪,道:“只是,她再也醒不来了。不仅这样,我老婆受了刺激,现在神经也不正常了,有时候哭,有时候笑,有时候又抓着我骂,骂我没用,骂我是条草狗。” 善食和老常吐了口唾沫,默然起来,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骂我没用,骂我草狗。可是现在她不骂我了,只会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善食重复着先前的话,说到此处,猛地便嚎啕大哭起来,趴在地上叫道:“现在我就想听她骂我,骂我啊!至少她还认识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章节目录 第101章:叽叽喳喳过山麓 长虹贯日,蓝天照山麓,燕子衔泥做新窝,轻脚重翅,落下房梁,叽叽喳喳,看着善财哭了又哭,心中鄙夷,扭着屁股田野去了。 老常和善食忙着安慰,只道是节哀顺变。 善财大怒,瞪着眼睛叫道:“我女儿还没死呢!节什么?节什么?” 搞得老常和善食面面相窥,一时无语,感情是临死不远? 正要解释,老常的衣领便被善财给揪了起来,骂道:“你个吊死鬼,是不是存心跟牛大汉一伙的来找打的?” 老常最恨别人骂他是个吊死鬼,又觉得这人揪他不揪牛善食,摆明了看不起他,抡起拳头就盖了过去。 善财心累,一心泄愤。两人很快直接就干了起来,大打出手,拉也拉将不住。 可怜的善食,又矮又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好地劝个和解,却被打了两拳,踹了几脚,捂着眼睛在地上嚎叫不止,实在搞不明白怎么来了这多拳脚,只顾叫道:“哎哟我的娘,大汉,大汉快来帮忙啊!” 大汉却不理睬,采朵槐树小花,塞在了小牛的嘴里,自己含着朵大花,吸着甘甜的汁液,钻进了善财的家里。 新式的木架床头,善食的老婆坐在地板上不知道想些什么,蜡黄的脸色,一看就是焦虑攻心,大脑冲血,受了刺激。 这种轻微的精神病只是气血不畅,凝固的血脉形成了血栓,压迫了血脉,下丘脑的中枢神经没了靶向。 治疗起来并不困难,只要顺着大侧经扎上几针,一根绣花针便可痊愈。 但是床上的小芳却严重多了,苍白的脸色,竟然看得些许水雾,分明是湿寒入体,虚火不散,生生相克之下,却要复杂多了,只怕是用上九针都难有效果。 大汉从口袋里摸出针来,先帮善财的老婆下了六针,让她恢复了意识,却也知道大汉深藏不露,求着他一定得救救小芳。 大汉瞪将起炯炯有神的大眼,神韵变了,颇有师傅老杨的风范,抬起粗手,随意地甩甩,说:“你没听见外面在打架吗?你还是先出去劝劝吧。噢,把我儿子也带上,别干扰了我。还有,你只是暂时好了,治标不治本,要痊愈还得调理,所以你要心态平和。” 善财的婆娘像个乖乖宝贝,连连点头,小鸡啄米般,拉着小牛走了出去。 屋檐下,善食正在懊恼地揉着眼睛,两个眼睛一红一紫,像个特色的熊猫,别提多么的喜感。 善财和老常痛痛快快地干了一架,全都没了力气,坐在地上相互骂街。 这时候善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见了善财的婆娘,不哭不笑,很是正常,还可以抱着大汉的娃儿,除了头发乱糟糟,身上的灰色大衣脏兮兮之外。这个姓潘的依然是姿色几分。 “牛善财,你不说你老婆疯了吗?我怎么感觉挺正常?”善食叫道。 善财闻言看去,还真别说,当真有些儿正常的样子。 “小妹,你好了?”善财激动得想要吃土。 他的潘小妹只是点了个头,平平淡淡地轻叹道:“大汉把我治好的,你们别吵了,大汉在帮芳芳看病。” 此话像惊雷,善财直接被震撼得滚大了眼睛,叫道:“你说啥?大汉给你治好的?” 老常和善食也是一愣一愣,感觉是有了幻听,同样追问道:“大汉还会治病?还会看病?” 尤其是老常最难理解,要是大汉能看疾病,为啥不给他看? 唉,打酱油的燕子又飞了回来,轻叹一声,感觉人类实在是无聊透顶。 是生是死早有天命,何必在意?要是他们听得懂鸟语那该多好! 说来也怪,那山洞的一颗葡萄都懂鸟语,这些个人类却不明白,实在无趣。 章节目录 第102章:不显山水不起眼 太阳西移,突然亮了,屋里屋外,全都是斑驳的阳光,被窗户纸网分割出来,一条条,一道道,美轮美奂之下,却是让小芳的湿气更加重了。 几针下去,大汉既要扎针,又要拔罐,一个人却是忙不过来。 善财几人蹑手蹑脚地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多喘,只是看着大汉有模有样,佩服得不行。 大汉招手,几人便低头哈腰地抢着伺候,深怕晚了一步,还踩到了双方的鞋子。 “干什么呢你们?毛毛躁躁,善财哥,你过来扶着。”大汉被撞得差点扎错了穴位,干脆吩咐起来。 善财答应一声,也不多问,将小芳的身子侧翻起来,让大汉顺着祖冲穴一路向下,三阳破立之后,一股黑血便从手臂上跳射出来,溅满了被褥,吓得善财的老婆叫了出来。 其他人也都下了一跳,却看大汉面无表情地拿来竹筒,点着火儿,继续拔罐。 床上的小芳却有了动静,轻哼一声,清秀的脸庞皱起了眉头,很是柔美。 众人一喜,更加不敢发出声来,眉梢之上雀跃着崇拜之情。 尤其是善食,胖胖的脸面一努一努,面对着大汉就像是一团迷雾,但是却更加重视,站在旁侧毕恭毕敬起来。 善财也是激动得不行,只有他才知道这病是多么难治,中医西医看了不知多少,就是县城的杨老头也曾经拜访,却说保不住了。 那可是个传奇的人物,据说世代行医,也算得半个隐士高人。 哪里想到,平日里偷懒耍滑的牛大汉还有这个本事。此情此景,联想起大汉的种种行径,终于是彻底明白,这人才是真正的隐士高人。 不显山、不露水,平平淡淡,混在人群之中,也不显眼。 大汉忙完,小芳虽然没醒,但是气色却好了不少。 见他们一脸的疑问,大汉说:“人暂时没事,只要在弄十几次,湿气祛除,风邪没了,排毒之后,自然就醒了。只是这系统的免疫力却很麻烦,不能根治,生活多注意就好了,该吃的吃,不该吃的不吃。” 众人放松下来,见大汉收拾着银针,一个个又都崇敬了起来。 善财拉着大汉说:“大汉,你真是神人啊!哥哥我谢谢你了,只要能救活我女儿,以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啥命不命的,明儿去跟我挑砖就行,正好缺个人手。”大汉老神在在地收了针袋,吩咐善财的老婆取来热水,擦了擦手,整理干净之后,抱着小牛出门去了。 善财听不懂意思,环顾四周,却见老常一脸的闷闷不乐。 这人是几个意思?善财横着眼睛瞟了一眼,说:“小老弟,刚刚大汉说挑砖啥意思?” “挑砖就挑砖呗。”老常很是不爽,敷衍一句,同样走了出去。 善财老不乐意,想要找他麻烦,却被善食拉了下来,这才弄明白了挑砖的意思,原来大汉正在修建个花园,一时间也就懒得理会老常。 下午时分,春天的眼光还是极其舒服,暖暖的也不炎热。 老常跟大汉现在门口的高地之上,看着隆田开满的油菜花儿,谁也不去说话,只有小牛蝴蝶蝴蝶地叫个没完。 章节目录 第103章:再见却是阴阳路 老常最终知道他得了不治之症,终究是断了命数。 大汉像马王岩的山洞去了,独自一人,顺着狭窄的通道走得进去,里面依旧是水声叮咚。 脑袋大的蟹小将趴在地上,火柴棍似的眼珠子随意地垂挂摆放,很是无力。 大汉一笑,正想蹑手蹑脚地去敲打敲打,却听得石壁上的葡萄娃叫了起来。 “大王,你可来了,蟹小将死了。” “啥?死了?” 大汉查看之后,确认过了,蟹小将当真死了,并不是什么玩笑。 青色的石块上,湿漉漉的还能潮湿,大汉却是不管不顾地坐在了上面,一只手将蟹小将轻轻地拿着。 葡萄娃叫道:“大王,妖道难修,总有一死的,你别难过了。我已经成熟了,可以代替蟹小将伴你左右,像大葡萄娃娃那样。” “还是别了。大葡萄娃变成翅膀遭罪了,现在都还没恢复。” 葡萄娃想了想,说:“你不要我,我就会死的,像他们那样。” 大汉这才注意到了,七颗葡萄,竟然只有三颗挂在了墙上,其他的葡萄娃早就没了踪迹。 最后大汉还是收了此娃,脱了衣服将蟹小将包了起来,下山去了。 哪那么多人定胜天,小芳的生死只在命数之中。大汉等人回家去了,继续盖起了他的梦幻花园。 砖堆砌,圆木桌,长廊漏景,一框一框,梨花飘窗。 夜色到了,幕布一片,黄灯下,阑珊凋零,却也被大木桌子充斥得天圆地方。 大汉将富贵、黑娃子、牛震天夫妇等人叫了过来,趁着夜色,在空地上生起大火,黄光印照,红芒舐天。 众人围着一圈,坐好之后,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善食打量一番,笑道:“今天把七叔七嫂都叫了过来,是不是有啥好事啊?” “哈哈哈,有,咳咳,铁定有。”老常知道得了不治之症,竟然洒脱起来,当真是豪爽多了。 那笑声,虽然夹缠着咳嗽,但是却穿透有力,充满了感染。 大汉也笑,说:“是啊,今天游山看花,抓到了一只螃蟹精,这可是大补之物啊!” 这时候便见大汉将大锅掀开,火簇与灯光之下,但见一只脑袋大的螃蟹,红壳大鳌,却只一个,细看之下才发现还有个小鳌,生得真是精怪一般。 “呀!” 众人惊叹起来,纷纷叫道:“这真成精了,哪里抓的?” “那不就是隆田里面。” “隆田哪里?” “那不就是田了。当时躲在油菜花里,一下蹦出来,就被我一拳头打死了,就用衣服包着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窥,随即再不敢兴趣,一个个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无比惊叹。 就是牛震天也一副神思不属地说:“很久以前,我听我爷爷说……” 吴依依大人看见锅里的螃蟹,脸色阴郁,将大汉拉了过去,躲在了旮旯角落。 “大汉,你真把蛇小将下锅了?它你也吃得下啊?” 大汉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道:“死都死了,物竞天择,不吃不是浪费了?” 一番争论,最终是吴依依没了言语。 章节目录 第104章:小黑真的很委屈 蟹小将的死让大汉想起了蛇小将,隔天上午,吃过早饭之后,他便带着小灰,上山去了。 小黑汪汪地叫着,兴奋极了,撒开腿脚便追了过去。 到了青山之后,大汉站在崖壁上叫唤起来,只见平静水面,却无滴点反应。 小黑百般无奈地蹲在旁边,吞吐着舌头,深邃的眼眸中写满疑惑。 等了好一会儿,青山支流依旧是毫无动静,只有不远处的盘山公路,飘扬着三轮车赶集的轰鸣之声。 大汉也懒得等了,直接寻着路径去了盗洞的地方,打开枯草树叶,走进一看,竟然看见了他的影子,盗洞早已淹了,一潭黑水,深不见底。 此情此景,墓穴中肯定是所剩无几,那蛇小将只怕也凶多吉少。 大汉依旧对着盗洞叫了起来,还想找块石头砸将下去,奈何没有找到。 看得小黑都受不了呢,汪汪地叫了起来:“笨蛋,笨得要死,下面有东西早就出了。” 大汉轻叹一声,找了地坐将下来,掏出大烟吧唧吧唧抽了着,几口完了,才对小黑招了招手,说:“小黑,你过来。” 大傻狗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将舌头要多长便有多长地伸了出来,黑色如同绸缎似的尾巴一摇一摆,典型的狗腿爪牙。 哪知大汉将它搂在怀里,操起烟斗就是一记棍子,疼得小黑啊呜一声,跳起脚来。 挣脱了大汉的怀抱之后,它便远远地躲在了草垛之中,滴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大汉,见大汉咧嘴笑着,一副高深莫测的邪恶模样。 小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汪汪地叫了起来:“丫的有病吧,老子又没惹你,没事打老子干鸡毛啊!打就打吧,还这么用力,狗爷我的屁股只怕红了!当真狗爷我不敢咬你呢。” 大汉笑得眼珠子都快没了,又对小黑招了招手,说:“小黑,过来。” 小黑犹豫起来,不过想到吃饭的问题,还是夹着尾巴奔了过去,一副开心的善良模样。 它哪晓得,大汉将它搂住之后,又给打了几杆烟斗。这下炸了,小黑当真怒了,毛发竖立,瞪着眼睛狂哮起来:“你是傻叉吗?你是不是有病!你有病赶紧去治啊,抓着你狗爷打作甚,你个猪头,蠢猪,比过年杀的那头猪还蠢。” 它自以为大汉听不懂狗语,凭借那般乖巧的演技也不该讨打,回想一下就是火冒三丈,索性骂个痛快,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哪晓得大汉也叫唤起来:“傻狗,再骂,再骂老子把你炖了。” 小黑一楞,彻底懵逼!两只耳朵竖得笔直,以为自个是发生了幻听。 当大汉再次学着狗叫,用那稀奇古怪、发音不准的狗语警告之后,小黑吓得蹦了起来,差点挂在了大树上面,汪汪叫道:“尼玛,你听得懂狗爷说话?不,是狗爹,啊,不不,狗儿说话?” 大汉将它抓来,骂道:“你还狗儿,狗带还差不多。” 小黑都要哭了,主人是真的牛得飞起,竟然、竟然…… 这回儿就听得小黑扭着它那纤细的腰肢,用一种稚嫩的小女孩般清脆的音调嘶嘶道:“还是宝宝聪明,早就看出来主人昨天回来之后就怪怪的了。” 大汉咧嘴笑了,将小灰挂在了脖子上面,摸着它那温凉的皮肤,下山去了。 落叶地里,只有小黑耷拉着脑袋,低垂着尾巴,默默地跟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105章:世人笑我太疯癫 回到家中,当天夜里,大汉就喝得个伶仃大醉,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口放声高歌。 “云兮云兮,人生无常,风兮风兮,天无定数,悲兮悲兮,地无三纲,日月兮,清风为友,逍遥自在,山水兮,经风霜之苦,笑苍狗吞日。” 自从发现了大汉听得懂狗语,小黑就像成了精怪,总是乖乖地坐在大汉的身上,大眼珠子贼溜溜地看着。但凡有不懂之处,它就会叫唤两声,问个究竟。 大汉也是喝得晕了,知了意图,哈哈狂笑,当真是用着狗语教导了起来。 奈何小黑太笨,明白了意思却学不懂人话。急得它上窜下跳,委屈得呜呜直叫。 当得大汉仔细教它,一字一音,循环重复,高兴得小黑汪汪大叫,一声一声,铿锵有力。 就这样,一人一狗对吼起来。夜深人静,小小山村本就不大,一下子就传了出去。 父老乡亲起初好奇,明白之后,都道是大汉又害病了。 小黑愚钝,学个我字就啊啊呃呃地说不出来,弄得大汉没了兴致,叫骂道:“笨狗,就是我这半仙也教不会你,莫要再问,自个领悟去吧。” 没了小黑,大汉便拿着酒壶,向着月亮比划了比划,说:“来,月兄,再喝一杯。” 咕噜噜喝了一口,又对竹林里摇摇摆摆的竹子说:“来,风兄,我也敬你一杯。” 接着又高举了酒壶,向天笑道:“哈哈哈,云兄,你藏得真够深的,俺大汉差点把你忘了。” 老常卧在摇椅里面,盖着个被子,拿着壶桂花酒叫道:“大汉,还有我呢。” “啊,是了,还有你。” 两人大口喝酒,大喊大叫。善食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炒了几个不错的小菜,却不见肉。 大汉看了看善食端来的花生米啊,酸萝卜啊什么的下酒菜儿,大叫道:“你还能不能干了?肉呢!” 善食苦着脸道:“没肉了啊,冰箱什么都找完了。” 大汉却道:“没肉不会去杀?” 善食呆了,哪儿杀去? 却见大汉冷哼一声,转过厨房,提了把杀猪刀就下山去了。 老常和善食连忙跟上,深怕他死在路上。哪晓得大汉踉踉跄跄到了富贵家里,跳进猪栏,手起刀落,一刀就钻进了母猪怀里,疼得母猪惨叫起来,血流如注。 这猪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四蹄一蹬,竟然蹦了出去,这不,拖着一地血水逃命去了。 大汉却紧随其后,又是一刀,不仅如此,还听得他大声叫道:“我不杀你,也有人杀你,干脆早死早超生,正好让我吃个痛快。” 母猪使劲叫着,多是求饶的猪语。大汉对其充耳不闻,只是杀猪。 富贵终于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拿着灯光看清之后,急得他只想哭了,一个劲地叫着:“妈妈耶,那是育种的老母猪啊!大汉哎,别杀俺猪,别杀俺啊!那猪吃不得啊……” 这一夜,小小的刘家村彻底亮了,灯火通明之下,热闹极了。就是老村长也被惊动来了。 只可惜,母猪,还是被大汉杀了! 章节目录 第106章:春天睡觉最舒服 枇杷黄了,却道三月初三。大汉披着件蛇纹的铠甲,走在大山之中,活脱脱一条蛇精。 这铠甲寒光闪闪,正是蛇小将的鳞片所制,坚硬无比。 大汉曾试图潜入墓穴,奈何难以成功,却在水中抓到了许多鳞片。 不必多想,蛇小将是真的死了。大汉伤感之余,只好将它的鳞片做成了铠甲,穿在身上却也舒服,昼凉夜温,是个宝贝。 原本只是纪念之用,没想到还有这般奇效。大汉索性天天穿在身上,招摇过市,也不去管那些闲言碎语。 自从大汉一刀宰了富贵的母猪,富贵就再也没有理过大汉。即便是黑娃子说了好话,富贵还是不理。 大汉也是无赖,成天就在富贵家转悠来转悠去,反正像是自个家里。 富贵总是板着脸孔,出去做事,一去就是一天。 树林子开满了茶花,小鸟叫着,无比的雀跃。春天来了,麻雀也成群结队地飞上了枝头。 大汉看了看树枝,听着小鸟们正在侃大山似的说着些隆冬的趣闻。有些说自个飞了多远,有些说怎么机智地取得了温暖,真是好笑。 不过大汉并没有打扰它们,只是在乱花丛中找了几株猫眼草,便下山去了。 一到家里,大汉便在柴垛里摸出十几个鸡蛋。这可都是上好的鸡蛋,所有母鸡都是吃虫长大,极其自然。 宽阔的土坪上面,身后的花园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廊道有了,青藤花圃呃架子也搭建得井井有条,就差种花种草。 浓烟滚滚,大汉将铁锅放在火坑上面,一株株猫眼草被扔进了沸水之中。 春天气滞,湿气较重。用猫眼草煮熟的鸡蛋不仅可以祛除湿气,还能消炎抗菌,很是不错。 只是很少有人会这么去煮,因为猫眼草带着毒性,处理不好只会伤害身体。 这草就像猫眼一样,圆而深沉,一圈一圈的花纹遍布其中,非常的妖异。 遇水即化,只剩一根根纤细的经脉漂浮在水面。这茎蔓有点奇特,就像定海神针一般,原本沸腾的开水无论再烧多久,始终都平平静静,不再沸腾。 大汉用筷子搅拌了搅拌,将鸡蛋全部放个进去。鸡蛋一分熟,草香一分浓。 当整个土坪都飘起了浓浓的草香味道,总会有一个鸡蛋会漂浮在浓汤的上面,引人入胜。 大汉总是先喝口浓汤,润润喉,之后才会挑选个不错的鸡蛋。卧在摇椅之中,闲来无事,剥着鸡蛋,看着茶花,晒晒太阳。 一群麻雀飞了过来,大汉便将鸡蛋剥得更加慢了。每一块都会被他远远扔去,落进麻雀群中。 它们兴奋地叫着,不一会便将蛋壳吃了个精光。 大汉便这么有一块没一块地随意地扔。麻雀便啥也挑,统统吃掉。 不知过了多久,大汉丢着丢着便睡了过去。 暖暖的阳光照耀而下,舒服得他呼噜呼噜,手里的鸡蛋却是没了力道,顺着台阶滚到了麻雀群中,高兴得麻雀们叽叽喳喳,一拥而上,吃得是半点不剩。 章节目录 第107章:有事没事先吃饭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这么个犯困的季节还是非常的舒服,暖暖的太阳,不冷不热,却也是正好不过。 每到十点左右,大汉便躺在椅子上搂着小牛,摸着他的蛇,眯着眼睛打量着厨房。 那破旧的老屋子,楼顶的柴火好像不太多了。想到此处,大汉便瞄了瞄不远处的老常,心中还是多少有点儿酸楚。 善食和吴依依大人正在厨房忙着做菜,叮叮当当,总有炊烟顺着窗户飘荡出来 几人之中,老常对于花园最是上心,除了吃饭,从早到晚几乎都陷在了花园之中。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花花草草,在开垦的土地上摆弄得有条有理,颇有美感。 原本明年才有的模样,今年却是提前来了。 大汉摸了摸小灰的脑袋,将大脚放在了小黑的背脊上面,说道:“老常啊,你都忙活一上午了,还是休息休息吧。这花园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弄完的。” 老常停手想了想,随即爱怜地摸了摸身前的一棵树苗,说:“哪天我走了,它长大了,大汉你可要多吃点杏儿。” “哈哈,你还是叫小牛吃吧。天上地下,我都去得,到时候去十殿阎罗找你便是。”大汉毫不在意。 “呵呵。”老常笑了笑,先不说有没有地狱,就是真有,那也不是想去便去,想走便走。不过他却道:“好啊,到时候我们再喝几杯。” 善食走来,让两人洗洗,该吃饭了。大汉这才站起身来,将小灰挂在脖子上面,向厨房去了。 老常却是摸了摸汗水,硬是要干完了事情才肯去吃。 善食无奈,看了看有些生气的花园,这老常当真是废寝忘食了。 大汉拿着个大碗,装着饭菜,坐在摇椅上吃饭去了。 大早上没有喝酒,简简单单吃些算了。 这时候却见富贵背着黑娃子从山下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个女人,穿得个花花绿绿,也不认识,毕竟隔得远了,看不清面目。 大汉也不招呼,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继续享受着他的美味。 小黑却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汪汪叫唤。 吴依依大人知道是来了生人,出门一看,却是个姑娘。 富贵背着黑娃子已经到了面门,对吴依依大人说:“大大妹、妹,” 黑娃子见富贵说话竟然结巴,只好抢先道:“嫂子,后头的是宋大队,派出所的。” “噢。你好你好。”吴依依大人连忙将宋大队领进家去,正好撞见善食端着一碗饭走了出来。 宋大队那美丽的面目也忍不住浮现出怪异的神色,毕竟前些日子的传闻也都知道,听归听,见到感觉又不同。 善食呵呵一笑,说:“哟,这不是宋大队嘛?吃饭没?要不吃点?” 宋梅笑了笑,带着满满的阳光说:“不用了,牛老板,没想到你真在牛大汉这里修猪栏。” 善食见她已经将目光凝聚在了大汉的身上,便不多说,向着远处的大汉招了招手,喊道:“大汉,宋大队来了。” 是人都知道宋大队来了,不过大汉只是挥了下手,便看着远处的茶花吃饭去了。 章节目录 第108章:是真是假是运气 宋梅自然不会跟个山野村夫一般见识,将事情的原委说清之后,她便像旁边一站,颇有兴趣地对着花园打量起来。 大汉吧唧吧唧抽了烟,对于蛤蟆有潜返回村的消息根本不去多想,只是说:“那谢谢你了,我们都清楚了。” “清楚了是吧?那我就把刘天带走了。”宋梅又说:“你这花园不错,明年肯定很好看。” 大汉并未同意,主要是放心不了。别人哪有富贵照顾得周全? 宋梅一副理解不了的样子叫道:“我这是为你们好,你们知道吗?赵三元要真回来了,狗急跳墙了肯定报复你们。” 大汉笑了笑,道:“要真回来了,你们就去抓呗。” “你以为那么好抓?这么多山,我们县城有几个人。先别说现在只是线索,要是他真回来了,至少也要向市里请求支援,这些都是要审批的。”宋梅板着脸孔,干练的短发被她捆绑了起来。 大汉抽了口大烟,说:“有这么难抓吗?” “呵呵。不说他背后是谁,谁给他提供路线。就是现在他没人,你能在这大山里找到他?”宋梅略带讽刺地笑完之后,又说:“为了刘天的安全考虑,最好是保护起来。” 这个时候正好有一群麻雀飞了过来,落在枝头,花丛之中。 麻雀a说:“哎呀,春天来了,花儿开了,今年的小燕子妹妹还真多,一个个水灵灵的,可漂亮了。” 麻雀b说:“你这算啥啊!我这两天碰见个人,差点就被抓了。” 麻雀c说:“吹牛吧,现在哪还有人抓麻雀啊!” 酱油神跳出来,说:“真有,就在青山那石洞里,衣服都快没得穿了。这也是天气暖和了,不然肯定冻死了。” 大汉听完,随便指了指青山,对宋梅说:“那他不就在青山的石洞里。” 宋梅看了眼,那青山大得没边,自以为大汉是在乱开玩笑,便说:“这个玩笑不好笑。” 与此同时,宋梅接到了所里的电话,确定蛤蟆是逃了回来,应该就在群山之中,只是不知道什么方位。 大汉不肯配合,她警告之女也就走了。 生活再次归于平静,老常依旧种花养树;善食向大汉请教着厨艺;吴依依大人便拉着背带,让小牛学会了跑步;就连牛震天都在打着太极,锻炼着身体。 只有大汉清闲,啥事不干,带着小黑和小灰,悠哉悠哉地走在树林之中。 清晨分开,又是几天。 清明时节并不远了,重视传统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妥当。 这时候大汉也摘了叶子和树根,让一束花儿开在六月之间。 杏子熟了,大汉让老常去摘了一匡,吃完之后,杏核被种在了花园之中。 几人坐在院子里喝酒,吃杏,枇杷,时不时还能敲打着棋子,跟着老常走上两局。 要说谁最开心,善食莫属。 这些天,他当真是感觉到了人生的追求,活着的意义。 时间很快,五天过后,在市里的帮助下,蛤蟆很快就被抓了。 当宋梅知道杨三元是在青山的石洞中被人抓住,她的眉头忍不住皱得越来越深。 大汉的一言一语全部都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一遍遍地回想,她便淹没在了惊异之中。 章节目录 第109章:可怜的单身富贵 第二天通报为:本讯3月21日,下街县分局在市局领导下,于青山将犯罪嫌疑人赵三元抓捕归案。 赵三元系下街县赵家村人,疑似与刘家村刘某发生口角,将刘某双腿打断后逃逸。 大半年来,下街县分局从未放弃对赵三元的追踪侦查,最终在青山一隐蔽石洞将其寻获。 出乎意料,赵三元手中竟然有枪。在与分局对峙三天三夜之后,赵三元体力不支,果敢无畏的宋梅队长冲进去将其控制,手臂负伤。 赵三元已被羁押,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宋梅看着通报,眉头微微一蹙,却也知道又是一功。 医院的药水味实在难闻,她正想下床走走,门口却走来一人。 那人穿得华贵,生得俊朗,走过来还有保镖跟在左右,一看就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宋梅不知道他怎么进来,颇为不快地说:“赵兵,我好像没让你进来。” 赵兵并没出去,而是如常一样跟宋梅寒暄起来,还问东问西,多是关切之语。 宋梅这女孩生得漂亮,又有气质,赵兵自然喜欢极了。奈何他表白了几次,好话说尽,宋梅就是充耳不闻,不给面子,也不答应。 甜头没用,看来只得用用苦头。 赵兵坐在她的旁边,拍了拍裤子,说:“宋梅,我今天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 赵兵笑了笑,道:“赵三元你知道吧?” “我抓的。”宋梅总算是来了些兴趣,一脸的凝视。 赵兵道:“是,你知道就好。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呵呵。”宋梅冷笑,说:“赵兵,我宋梅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教。” 赵兵的眉头微微一蹙,这妞真是不识好歹,随即冷淡道:“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就是你管又如何?据我所知,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是吗?只怕会让你失望的。” 赵兵诡异地笑了,自信道:“你认为有吗?人证物证?呵呵,你认为有的证据,等不到赵三元审理,就都会消失了。” 宋梅猛地坐直了身子,喝道:“你想干什么?” 赵兵却是领着人走了,说:“我劝你不要跟我们赵家作对,不然我都保不住你。” “哼!你当你们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赵兵回头,冰冷一笑:“那但不至于,但是对付你们足够了。” 宋梅看着那扇关了的门,捶了捶额头,更加待不住了。 中午时分,宋梅便披着件大衣,向牛家村去了。 见了黑娃子,后者正穿着个裤衩在呼呼大睡。富贵坐在门口剥着新鲜的竹笋,对宋梅只是咧嘴笑。任由宋梅如何打听,他也只是说:“俺也不知道。” “刘天为什么那么听牛大汉的话你都不知道?” “俺真的不知道。”富贵咧嘴笑。 宋梅蹙眉,又问道:“那你说牛大汉怎么知道赵三元在青山的山洞里的?” “俺也不知道。”富贵咧嘴傻笑。 宋梅有点烦了,骂道:“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难怪讨不到老婆。” 富贵一愣,随即又傻笑起来,说:“这个俺更不知道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宋梅气道。 富贵想了想,摇头道:“俺真的啥也不知道。” 宋梅咬牙,第一次碰见这种装傻充愣的,便说:“牛富贵是吧?” “是。” “44了,是吧?” “是。” 宋梅笑了,突地撒娇说:“富贵大哥,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疼你,亲你一口,。” 富贵一愣,眼睛都直了,磕磕巴巴说:“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宋梅伸出一个小拇指,笑得更加纯了,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富贵高兴得只顾搓手,一五一十交代之后,便被宋梅暴打了一顿,真的疼了,疼得龇牙咧嘴,也不亲了。 章节目录 第110章:人生无常是老常 春暖花开的季节,不要几日又是清明。这风便有了凉爽之意,雨水也会渐渐多了。 正所谓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大汉穿了他那宝贵的蛇皮,呼朋唤友,提着锄头啥的,三人便钻进了自家菜园。 老常提着个枯萎的南瓜,按照大汉的吩咐,将里面的南瓜籽全部撒在篱笆下面。 清水塘的鱼儿哗啦啦地游着,时不时跳出了水面,激荡起一圈圈涟漪。 大汉赤着双脚,提着一桶浸泡了梨花的井水,路过一株株梨树,便将花水洒在梨花上面。 这时候宋梅披着件大衣,从菜园门口走了进去。 善食正在烂泥塘里插着竹棍,给他的丝瓜做些攀爬的架子。见宋梅一只手用白布捆绑在胸前,好像是骨折了一般,除了那件大衣,穿得也忒单薄了些许,隐约间都看得见一点红衫。 宋梅的警觉性何其之高,一下就与善食对视了一眼,说:“牛老板,你这是看什么呢?” “噢……我看宋大队的手怎么受伤了。”善食心虚地笑道:“几天没见,宋大队怎么又来了?” 宋梅却是不再搭理,径直找大汉去了。 梨花树下,牛大汉竟然穿着件稀奇古怪的衣物,像蛇一般,还真与富贵说得有些相似。 但是他的神情却很正常,花也浇得规规矩矩。 宋梅站定,看着大汉思索了一会,才说:“牛大汉,你们几个大男人没事就干这个?” 大汉抹了抹脚下厚重的泥土,将脚下的石子丢在土坡之下,叹息道:“哎呀,宋大队啊,没办法啊,庄稼人不种地干嘛呢?” “那你没事浇什么水?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就下雨了。” 大汉笑了,说:“这气候越来越热,蜜蜂还没醒,梨花已经开了。我这是等不到它们授粉了,只有自己做啊。” 宋梅撇嘴,有点脸红,哼了一声,说:“我不跟你废话,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我要把刘天带走。” 她原本想了几个办法,谁知道大汉提着桶儿,慢悠悠地走去了鱼塘,边走边说:“那你就带走呗。” 宋梅错愕,道:“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刘天死都不答应。” 大汉笑了笑,却说:“宋大队今晚要在这吃晚饭吗?” 宋梅一楞,看了眼大汉身上那稀奇古怪的衣服,皱了皱眉头,扭头走了。 菜园子一下子安静多了。老常播种,善食搭建着篱笆和架子。 大汉去鱼塘洗了洗手,坐在水榭的木桩上,双脚全部沉入了鱼塘里面,感受着那温凉的水温,冬天就这样悄悄地过了。 翻了翻口袋,大汉掏出张白纸,最近挺忙,也没去赶集,烟草却是快要没了,只好从塑料袋里扯出少许烟丝,放在白纸上卷了起来。 白烟飘飘,大汉没事坐着,两只大脚在水中起起伏伏,搅动起无数的波纹,拍打在鱼塘的边缘,响起一阵阵啪啪的水声。 几只红鱼,从水源处闻声而来,大汉看得真切,对它们说:“乖宝宝,吻吻我的脚丫子啊?” 奈何鱼儿根本就听不清楚,游弋在周围迷茫极了。 大汉咧嘴一笑,将嘴沉入水中,吐出个泡泡,小鱼们当真游了过来,围着他的大脚狂吻起来。 又痒又麻,舒服极了。 大汉衔着烟嘴,双手也不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水榭下的石头上轻轻一摸,总能捞起一手的田螺,有大有小,选些大的丢进桶里,又是道不错的晚餐。 善食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见大汉舒服得不行,叫道:“大汉,有什么感想啊?” 老常也笑了起来,道:“是不是该作诗一首?” 大汉哈哈笑了,说:“竟然你们都这么说了,俺大汉就想想,有个什么打油诗。嗯……我有菜园,子衿子衿,独来独往。此时归去,作个闲人,煮酒一壶,吹埙一筠,看尽天上九重天。” “好好好,好一个打油诗。”老常大笑起来,随即越咳越重,将一把南瓜籽洒在了天上,激动得喷出一口血,叫道:“兄弟,我先走了。” 善食看着老常翻滚在地,跑过去一看,老常已经面无血色,用手一摸,竟然没了呼吸。 善食傻了,呆呆地坐在了泥地上面,喃喃道:“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 大汉抹了抹脸面,深深地吸了口烟,不知何时湿了眼角…… 章节目录 第111章:从来不缺接班人 夜里无眠,老常被放在竹床上面,周围是火焰一簇。半成的花园门口,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苍白的脸上带着些笑意,空气似乎也静默了许多。 大汉一个人坐在树下,手里拿着酒瓶,看着远处山顶的星星,神思不属。 厨房里时不时响起哐当的声音,可以想象善食正在卖力的炒菜。 自从跟了大汉,善食那婆娘便拿了笔钱财,带着娃儿市里去了。她难以忍受身后的议论,实在是窝囊极了。 牛震天杵着破烂竹棍,从山下的田埂上走得上来。看了看躺在竹床上的老常,心中明白,傍晚时分早已听说。 老常不是牛家村人,已经托人带了口信,只怕明天就该到了。 老头子人已老了,老伴也走不动了,跟着过去多有不便,只好大晚上的过来看看。 大汉招呼了一声,牛震天摆个摆手,看着老常不无惋惜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去年还去吃了他爹的送行饭,哪想到这才两个来月,常老头尸骨未寒,儿却死了。唉,常老妹子怎么受得了哦!” 牛震天絮絮叨叨,大概是由景生情,感慨自个也是时日不多。 夜色深了,山林之中响起了咕噜噜的叫声,也不知道是哪种鸟类,阴森无比,倒是应景。 大汉见善食做好了饭菜,想叫七公去喝上一杯,只是牛震天动也不动,无比的感慨,那老泪怕是都酝酿在了眼眶之中。 大汉便不再叫他,自个去厨房盛了一碗,夹了菜,提着酒,端着碟花生米,回到了原地,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扑鼻的香味之下,牛震天忍不住看了看大汉,这莽夫,还真能吃饭。 “大汉啊,这娃子可是你的好朋友啊!”牛震天语重心长地提醒着。 大汉嗯嗯点头,边吃边说:“七公啊,这酒不错,吃点花生米更好,今晚善食弄的田螺也很好啊!你要不要吃点?” “大汉啊,你朋友死了,你不伤心吗?” 大汉吧唧吧唧吃了几粒花生,想了想,说:“死都死了,有啥好伤心的,留在这世上也是吃苦受累,他这一去倒是轻松了。” “你你你!”牛震天气得用竹棍打了他一下,道:“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无情之人啊!” 大汉努嘴,也不怕痛,不再做声,数着星星吃饭去了。 牛震天气得不行,侧对着大汉,仰着脸瞪着天边的月亮。他也是看着老常越长越大,那个油坊,以前还是公社的据点,常老弟更是好客之人。 当年他去嵩山学艺,回来才知道没了时代,那套功夫已经没了市场,莫说走马,就是卖艺都混过时了。 万般无奈,牛震天还是只能站在街上,吆喝一声,翻个跟斗,劈个长腿,隔空打叶,胸口大石碎了又碎,就是没有一个子儿。 唉……是常老弟,给了他一碗饭。遥想当年,常家小子是多么懂事。 老常的身影在牛震天的脑海快速翻动,大汉却在那吧唧吧唧,大吃大喝。 牛震天是何等听力,忍不住撇了眼大汉,发现大汉正在仰头喝酒,呼噜呼噜,好不痛快! 一幅幅画面交织在了他的脑海,老常的,大汉的,他的,她的,最终定格在了老常的身上。 牛震天一愣,盯着竹床上的老常红了脸面,突地笑了,声音越来越大,豁然开朗般,大笑道:“牛大汉,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才是活着的人,我是白活了。” 至此,牛震天加入了花园建设之中。 牛家村,彻底沸腾! 章节目录 第112章:沉默的良心拷问 到得第二天,日头都没有升起,躲在山顶的树林里释放着晨光。 春日气温反复,昨夜飘雨,到得此刻,却也是大雾弥漫。 大汉披着件大衣,牵着小牛,在陡坡上撒起尿来。 肉嘟嘟的小牛被吴依依大人喂得是白白胖胖,站在大汉旁边嘻嘻哈哈,调皮得不行,扭屁股抖腿,将他的小黄龙洒满了一地,才算快活。 大汉了事,搂着他,拍了拍他的屁股蛋儿,笑得牛眼睛都成了月牙似的,用络腮胡子蹭了蹭小牛的脸蛋,叫骂道:“调皮蛋,马上就要过一周岁生日咯。” 小牛伸出嫩巴巴地小手将大汉的臭脸推得又远又准,让大汉不能正脸看他,这才满意地眨巴着大眼去看小灰。 大汉笑了,小崽子竟然学会了嫌弃,搂着他便向老常去了。 善食心细,跟老常挑砖挑出了基情,守了一夜,硬是没让火堆熄灭。到了早上,他却犯困起来,杵着凉床在点头睡觉。 小灰被大汉放进了善食的衣服里面,吓得善食手舞足蹈,一脸的菜色,莫说疲劳,就是移山都没有问题。 小牛哈哈笑了,这矮胖子叔叔实在好玩,一条小蛇就吓得半死。 善食反应过来,将小灰扔在了大汉的身上,瞪着大汉叫道:“老常死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也吓死才心甘!” 大汉只是咧嘴笑着,说:“这不怕你着凉嘛~” “着凉!我这么大了能着什么凉?”善食气呼呼的,不过很快就控制了情绪,道:“唉,不说了,几点了?” 大汉看了看天边,掐指一算,说:“九点十分。” “呵,九点十分?有这么准?” 大汉点头,道:“每年每一天都是这样,除了云,连风都差不多。” 善食去房间看了时钟,一分不差,不由赞叹道:“你是当世神人,果然厉害。” “嗨,这算啥啊。”大汉笑了笑,说:“我就是闲的,你要每天盯着太阳还有时钟看,还有天上的星星看,也会知道的。” 善食无语,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你得有多闲?天天逮着人家太阳看!” “唉……”大汉将小牛放在了地上,让他勾到了老常的手掌,只是叹息。 小牛对老常极其好奇,伸出小手指戳一戳老常的手掌,发现硬邦邦的没有动静,便又去戳上一戳。 善食只好收回目光,看着大汉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老常家里,将他下葬?还是过一阵子再去?他老妈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呵呵。你知道当一个人的良心备受拷问的时候,他们会选择怎么做吗?” 善食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死了一个人啊!” 善食又道:“良心拷问,怎么做?” “哈哈哈,当然是保持沉默。所以,那些本该发声的人,保持了沉默,那一定在接受良心的拷问。” “为什么?” “谁会说父母的坏话?但是他的父母真的做错了事,那么他们不只能保持沉默?”大汉看着远方,说:“这是种无奈的沉默。还有一种,惧怕的沉默。一边站着正义,一边是自己。当他们为了保全自己,又不能为正在做些什么,也会沉默。” 沉默是良心的拷问。 大汉笑了笑,道:“很快,你就会看见。” 很快,你就会看见…… 章节目录 第113章:草席一卷无喜悲 大雾散去,大汉和善食再次将老常从长廊里移了出来,撤去大伞,熄灭火后,两人便吃饭去了。 饭还没有吃完,小黑便在狂啸不止,却是老常的婆娘领着常老妈子走了过来。 两人见了老常,他的老娘便扑在地上哭天抢地,悲痛极了。 那苍老的头发似乎瞬间白了许多,要不是她还记得需要去哭,此刻只怕已经晕了过去。 果不然,哭了一阵,她便趴在凉床上直接晕了。 善食忙着照顾,吴依依大人搂着小牛,站在一旁紧锁了眉头。 大汉则听着老常的婆娘在那指鼻子大骂。这婆娘却是彪悍,本就不是什么柔弱之辈。 她总是反反复复地说:“你把他害死了,是你害死的。” 大汉便说:“老常是病死的,你硬说我害的,你可以报警。” 她便说:“我不要报警。” “那你要怎样?” 这婆娘看了看老常娘俩,说:“我们那什么都没有,你赔钱来,我要去买棺材,还有养老钱,你都得给我。” 大汉笑了,从身上一摸,竟然拿着一沓钱来,说:“我啊,就这一万块了,你看你要就拿去,不要就算了。” 老常的婆娘速度不慢,先把钱抢了过去,依旧咄咄逼人觉得少了。 这时候善食已经跑了过来,拉着大汉说:“大汉,你咋能把钱给她啊?要给也是给老常他妈啊!” 老常婆娘瞪他一眼,叫道:“不给我给谁?我拿钱去买棺材!”说完便扭头走了。 善食不让她走,想要去拉,结果被大汉拦了下来,任由她一溜烟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哎呀,大汉,你糊涂啊!她拿着钱说不定跑了!你咋能给她呢。”善食有点儿痛心疾首。 吴依依与他对视一眼,只是淡然一笑。只有大汉知道,自己这婆娘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别看现在大度得不行,那是有外人在场,一旦晚上,大汉逃不了整治。 这些对于大汉却也是早已习惯,直接无视了吴依依大人眼中深藏的警告,拉着善食的胳膊道:“老哥啊,你这啥思想嘛,你得相信人性的善良。” “唉!你是不知道社会的残酷,人性的贪婪啊!”善食连连摇头,说:“这种过河拆桥的人我见得多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这话吴依依大人就不爱听了,轻咳一声,说:“善食哥,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人都走了,是善良是贪婪,回头自有分晓。我看你们还是管管常大妈。” 善食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便照顾老常他娘去了。 大汉却是拿着锄头在花园找了个角落,挖坑去了。 这之后,老常的婆娘再也没有回来。常大妈醒了之后,忍着悲痛,让善食陪着她追了回去。 即便是常家村里,依然是不见人影。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全都被拿得一干二净,包括常大妈藏在烂袜子里的私房钱。 常大妈大呼苍天,穷得棺材都买不起了,直接喷出口老血,还好没死,被善食送去了医院,后转送给了杨老头。 当天夜里,善食和常大妈都没回来。大汉吃过晚饭,拿着锄头,对着双手吐口唾沫,便将老常用草席一卷,放在白天挖的土坑里,就地埋了。 吴依依大人看得眼皮发跳,发誓再也不来这个所谓的花园。 四月桃李,芬芳馥郁…… 明天却到了清明时节,正好踏青,也能上坟。 章节目录 第114章:草木山石本无情 天尚且蒙蒙亮着,吴依依大人便起床去了。清明祭祖,离不开一些置办。 也就是这个时候,善食带着常大妈赶了回来。大汉正睡得舒服,便听见外面传来凄厉的叫声,常老妈子在外面大呼苍天。 接着就听见房门去猛地撞开,常大妈像一阵风一样就去床上将大汉揪了起来,大喊大叫,伸手打他,蓬头乱发,活脱脱疯了一样。 这人本来就足够虚弱,打了没几下,再次晕了过去。奇迹便在此时发生了,她的头发突地黑了,紧接着一片雪白,再也找不到一丝黑发。 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到了暮年一样。 大概是哭干了眼泪,在她那痛苦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一滴泪痕。 就这样,常大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了,人却平静了许多,不找大汉,也不哭喊,只是伸长手摸索着前方,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她正在黑暗中,除了摸索,看不见任何的希望。她也不去求人,也不去骂人,就连苍天都被她忘记。 在她所有的生命里,似乎只剩下老常那个花园,埋葬着她的儿子的那片土地。 吴依依大人摸着眼泪,配合着善食将常大妈扶了出去。 这一刻,大汉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老常的娘亲就是她,杵在雪地里,望着一口棺材,跑丢了鞋子。 大汉迷迷糊糊地爬起床,穿着个裤衩,坐在抽了一会大烟,将哭闹的小牛再次哄睡了过去。 吴依依大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表情无比的凝重,对大汉说:“你啊,把老常就那么埋了,现在怎么办?看常大妈被你气得眼睛都瞎了。” 大汉磕巴磕巴烟斗,道:“埋都埋了,这我哪知道咋办,哄呗。” 吴依依大人翻了个白眼,骂道:“那你干嘛把别个埋了?” 大汉也是个神人,扯了条长裤,麻利地边穿边说:“大不了挖出来就是。” 吴依依大人乐了,又好气又好笑,伸着小手就将大汉的胳膊打得啪啪作响,骂道:“你个莽大汉,怎么这样的,你怎么这样的。” 大汉皮糙肉厚,却也不痛,又道:“本来就是啊,老常就喜欢被这样埋,你们这啊那的,那就挖出来洗个澡,还不是一样的,什么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吴依依大人气得不行,瞪着眼睛指着大汉说:“你你,我看你真疯了。我不管你了。” 大汉等得吴依依大人走了,这才慢悠悠地穿好了衣服,在小牛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出门张罗去了。 善食安慰了常大妈几句,让吴依依大人照看之后,便回家上坟去了。 大汉见吴依依大人不愿理他,只好自个拿了些豆腐干、糍粑、猪蹄什么的,放在了竹框里面,背在身上便出门去了。 见吴依依大人还是没有理他,只好又折了回去,将小牛拍醒,搂着他,两个人便上山去了。 大汉去了山里,发现一头野猪,还是母的。这让他两眼放光,墓也不去扫了,就地摆好,烧了钱纸,走了个形式,喊了些阴曹地府的鬼话,见四下无人,便抱着小牛,张开了身后的翅膀,追了过去。 那翅膀比起先前强劲多了,更显通透。 大汉只是一闪,便越过了灌木几许。 小牛惊讶地眨巴起了眼睛,伸出小手抓了过去,却是没有抓住。 母野猪正在得意跑得够快,结果眼前一花,赶紧瞪眼去看。 这一看,富贵的世界就成它的一生。 章节目录 第115章:春茶萌芽雨滴答 还记得小雨滴滴答答,春茶萌了芽。正待三月里,几人坐上喝着茶,楚汉的象棋走,无比畅快。 此时此刻,老常入了土,老刘已疏远,只有富贵依旧是平平淡淡,毫无波折。 他的愁苦全都在婆娘的身上,单身许久,钱也不缺,就是找不到个合适的娘们。 大汉从山里给他牵了头野猪,让富贵好受多了。虽然依旧没理大汉,不过听着大汉说话,也会等会站着,感兴趣便应上两句,不敢兴趣则轻哼一声。 微风轻拂,杨柳依依,早上大雾,此时此刻却是个不错的天气,阳光明媚,不冷不热。 大汉拍了拍猪栏里的母野猪,口吐猪言地交代几句,便抱着小牛,背着个猪框,回家去了。 这两天黑娃子被带去了县城,富贵总不放心,此时跟大汉和解了一些,却也是跟了过去。 半成的花园,栽了不少野花,只是都没有扎根在土壤深处,此时此刻,却是枯萎了大半。 牛震天坐在大汉的摇椅上面,颇为同情地看着常老妈子坐在泥地里,摸着老常下葬的地方。 厨房中响起吴依依大人做菜的声音,清香从中飘来,却是道辣椒煎蛋。 富贵跟在大汉的身后,说:“俺问你多久去县城看黑娃子,他被这么带走了你放心啊?” 大汉只是笑而不答,跟吴依依大人招呼了一声,却是哼声,换来个冷脸。 吴依依大人见大汉将东西放了,还说拿去洗了,连在场的富贵都被她抛诸在了脑后,用丝毫不去维护大汉的口气道:“自己洗。” 大汉吧唧吧唧抽口烟,搂着小牛说:“我这不带孩子嘛。” “自己带。” 富贵看得咧嘴傻笑,解气极了。 大汉无奈,轻叹一声,抱着小牛去了花园。随即跟牛震天唠嗑唠嗑,让富贵去拿来茶具,采了些嫩茶,煮起茶来。 这煮茶不似泡茶,对于火候的掌握非常重要。茶颜悦色便是有此而来。 大汉的手艺还是极其不错,捞起茶叶之后,瓢一碗井水,却是凉茶一杯。 牛震天只顾叹息,闻着茶香,却不去喝,心思全放在了常大妈的身上。 见大汉将茶喝了,牛震天忍不住道:“大汉,人家在那哭,你在这喝茶。你这不地道啊。” 大汉去常大妈那捣鼓了两句,也不知道大汉说了些什么,常大妈一下变了模样,被大汉扶着去了厨房。 富贵与牛震天对视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见大汉打了盆热水,帮常大妈洗得脸来,说:“常大妈啊,你洗把脸好好睡一觉,眼睛怕是明天帮你治,今天挺忙的,看小牛还得我带,还得把今天上坟的菜整一整。” “好,都听你的。” “啊,对了,你叫什么?”大汉这才想起不知道她的名字。 “李……”她顿了顿,又说:“就叫我常大妈吧,以后我就叫常大妈。我的儿子姓常。” 大汉也不多问,答应一声,将小牛放在了门槛旁边,挽起袖子就要去竹筐中拿来猪蹄,清洗干净。 便见吴依依大人走了过来,说:“你干啥啊?” “这不你让我洗猪蹄嘛。” 吴依依大人却温柔一笑,说:“前面逗你的呢。这些我来洗,没事你去忙吧。” 大汉笑了,又将小牛扯了过来,说:“唉,那行,我带小牛去遛遛湾。” 吴依依大人却是又将小牛搂了过去,说:“刚回来,不用遛了,我带着让他学学炒菜。” 大汉摸了摸脑袋,看了眼富贵,后者正在呆楞之中,完全吸收不了吴依依大人的翻脸速度,掉了节奏。 之后,大汉带着常大妈治疗眼睛去了…… 章节目录 第116章:来了一只小女鬼 人生好啊,好人生。这个四月发生了挺多事情,先是老常死了,善财家的闺女终究是挺不过疾病地折磨,撒手去了。 善财每天都在悲伤中度过余生,他的老婆被他骂了十几次,不仅如此,还伸手打了,最终是忍受不了。 一天夜里,帮着善财高高兴兴地做个一桌子好菜,任由善财怎么去说,都是脸面带笑,说:“最近你越来越消瘦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女儿,可是也得保重自己,该吃些好的补补身子了。” 第二天,他那婆娘便没了踪迹。从此以后,再没回来。 在他之后,杨桂琴跟着去了。牛震天倒是平静,好像意料之中,除了脸色深沉之外,却也看不见过多的悲伤。 大汉也被忙得不行,又是挖坑,又是炒菜。尤其是牛震天,看准了大汉的厨艺,为了老伴的风风光光,硬是逼着大汉做了掌厨,善食帮衬。 以至于大汉的厨艺一下子传了出去,使得无数人都释然过来,原来善食卖了馆子,拜了大师。 小桥流水,富贵正在洗着萝卜,一阵车声,停在了溪流旁边。 富贵抬头一看,却是老刘摇下了车窗,喊道:“富贵,我把车停你那去?” 乡下路窄,有时候开车都得注意着…… 天黑了,大汉打开电视机,找了个僵尸片看得津津有味。 突地就听见阁楼的夹板嘭嘭响了响,屋里就大汉人,倒是有点儿诡异。 电视里的僵尸正在鬼吼鬼叫地吐着白烟,又听后门外卡啦一声巨响,不知道坏了什么东西。 大汉开门去看,后门的杂房黑乎乎地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什么倒了。 却见黑暗的角落之中,站着个人儿,穿着件白衣,实在太黑,只是隐约看得个人形,识不得脸面。 大汉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或者花眼,便问道:“你是人是鬼?” 也听不见回答,估摸着不是野鬼,大汉便关了房门,又听“啊呀~”一声,嘶哑深沉。 大汉闻声看去,便发现影子旁边多了个影子,披头散发,是个女人。 脚踝上一凉,低头去看,却是床脚下面伸出只手来,苍白有血,纤细极了。 大汉吓了一跳,大骂一声,抬脚就在那手上踩了一脚,道:“日了狗的,吓死爹了!” 那手一缩,便躲了回去,这才听得声音说:“我死得好惨啊……” 大汉趴在地上,将她从床底下拖了出来,却是个穿着白衣的小姑娘,被大汉揪住头发疼得不行。 小姑娘一个劲地叫疼,大汉气得不行,这是哪家的姑娘玩成了这样? 小姑娘叫道:“别拉别拉,疼。” 大汉让她坐在了椅子上面,让她满身的鲜血,脑袋上好像开了个洞。 这妆化得不错,大汉心想,倒是逼真,没好气地说:“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跑我床底下来了?” 小姑娘估计十七八岁,正值青春,苍白的脸上全是愤怒,瞪着大汉说:“大哥,我是鬼好不好!” “鬼?”大汉打量她两眼,笑了:“你这只鬼入行几天了?”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一天。” 大汉笑得更欢了,连连摇头,说:“会玩,我不信。” 小姑娘便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扔地上踢了一脚,挺着个无头的尸体去追着翻滚的脑袋捡起来,戴好之后,说:“现在信了吧?” 大汉已经看得眼珠子滚圆滚圆,磕磕巴巴地说:“信是信了,不过,不是,你找我干啥啊?” “唉,待会跟你说,我饿了,你帮我弄点吃的。” 大汉一脸懵逼,说:“不是,鬼还饿了?” “哎呀,你这大叔好烦啊!我知道不吃也不饿啊,不叫也不痛啊!但是我刚刚做鬼,好歹适应两天吧。” 大汉无语:“这做鬼还有适应期!” 此处不表,省略五万字。 章节目录 第117章:原来做鬼也难混 女鬼吃了饭菜,不愿报名,只是让大汉叫她小白,还说黑白无常要来抓她,希望大汉帮她一次。 大汉说:“小白啊,你死都死了,就跟黑白无常投胎去吧。” 小白却说:“不行,我还没报仇呢。” “你要咋报仇啊?” 原来小白本是县城的一个好好学生,就因为被赵大公子喜欢上了,没有顺从,这便有了这个下场。 而那,只是场意外的车祸。 死就死吧,大汉奇怪,说:“你咋找上我了?” 小白说,做鬼当天,她没了肉体,随处乱飘,接着就碰见了一个女鬼,年纪颇大,游荡了许久。 两鬼当真是一见如故,小白兴奋得不行,既然有鬼,岂不有仙? 这傻姑娘还没反应过来,那前辈就被黑白无常抓去了地府,投胎去了。 小白又惊又怕地跑到了大汉的家里,发现那黑白无常竟然不来追了,只是徘徊两圈,便就走了。 小白这才想起前辈的教诲,说是坟山东侧有一人家,住着个神人,厉害极了。 于是便起了试探之心,没想到大汉真是神人。 大汉看她清秀清秀,不像说谎,便让她换了衣裳,擦了血迹,详细聊聊。 谁知道小白却说:“大哥,我没有衣服换了,而且刚刚学会洗澡,那前辈就被抓了。” 大汉瞪起眼来,说:“小姑娘,你当大叔我吃老鼠屎长大的呢?这么好骗?好歹也是一只鬼,就没点妖术啥的?” “大哥啊,我倒是想啊,问题妖术什么的,听杨大姐说,那都是有身份的鬼才学得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学个妖术好难好难的。” 大汉无语,道:“我还会飞呢。” 小白咧嘴,不说话了。 大汉见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装可怜了,只好说:“行了行了,依你依你,那你说怎么办?” 小白说是杨大姐那还有些衣物,可以过去拿来,并且阴气十足,也能洗个澡来,只是黑白无常说不定就在坟山,却是有些麻烦。 有些野鬼,为了躲藏,时常是不去洗澡,便只能到处游荡,最终被天雷打死。 当真是凄惨无比,洗个澡吧就像冒险,说不定会被抓个正着,只得去阴曹地府。不去洗澡,脏得人神共愤,便会被天雷劈死。 听完了鬼的难处,大汉却是想到了老常,说:“你说黑白无常能抓你们,是不是也能去地府提人上来?或者带我下去玩玩?” 小白一想,说:“这我不知道呀,我做鬼才一天好不好,能知道这么多,都是人缘好了。噢,是鬼缘好。” 大汉看了看夜色,却是深了,牛震天的笑声也少了许多,想来是牛皮吹得累了,到了睡觉的时候。 事不宜迟,趁着吴依依大人还没过来,他便带着小白上得山来,找那坟山去了。 黑乎乎一片,在一束光中,大汉跟着小白越飞越远,终于到了一片无毛之地,阴气森森,却也不知到了哪个山头。 这阴气可以化出水来,小白跳进坑里,拿出几年换洗的衣物,全都是近代旗袍,上了岁月。 见大汉左看右看,小白忐忑道:“大哥,我一洗澡,黑白无常说不定就知道了,万一过来了你要救我啊。我还没报仇呢,还不想投胎。” 大汉点头,说:“放心吧,水库龙王也不咋样,想来那黑白无常也奈何不了我,毕竟我是人,他们那套对我不管用。” 小白点点头,身子一顿,阴气萦绕间,便洗起澡来。 只是一瞬,小白才洗干净脸面,却听卡啦一声,呼呼大风,吹得大汉头发乱飘,地上腾出个大洞出来,更有铁链声来。 小白叫道:“大哥,黑白无常来了。” 大汉又是害怕又是兴奋,这可是见了地府官差,当真是极大的造化,一定得好好表现。 章节目录 第118章:地府也要搞娱乐 月牙当空,繁星点缀。从那黑洞里出来个魁梧胖子,浑身的黑衣被两根铁链交叉绑住,手里却拿着个大碗,金光灿灿,传来一阵阵嘶鸣的声音,却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 自他身后,又跳出个高个男子,浑身山下白得不行,一脸的苍白,却是盯着金碗大呼小叫,好似在呐喊助威。 黑胖子一出来,胖手一指,小白便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牛掰极了。 对于大汉,他们就像没有看见,围着那个金碗便叫嚣了起来。 只听得黑胖子叫道:“秦广王,咬它,咬啊!” 那高个子同样聚精会神地躲在地上,叫道:“找你的西天佛祖,转轮王,你行不行啊?你还能不能咬了?在不咬死秦广王,信不信老子罚你去九幽尸沟找那些孤魂野鬼?” 黑胖子同样叫道:“秦广王,你要干松懈,我也罚你去九幽尸沟抓鬼去。” 大汉笑了,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对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么憎恨,也不知道金碗里是什么东西,估摸着跟那斗蛐蛐差不了多少。 果不然,走近一看,金碗里面是两只拳头大小的虫子,龇牙咧嘴,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颇为狰狞。 白无常的虫子同样是通体白色,却虚弱得不行,根本不是黑虫的对手。 大汉伸长脖子看了,原本没有多大儿兴趣,脑海中突地冒出一些话来,大致是游戏规则,原来是五大阎王共同推出,算是种赌博娱乐。 这黑虫白虫,一阴一阳,较量起来,就是阎王也分不清谁输谁赢。 此项娱乐,在地府还是极其流行。毕竟是跟阎王对赌,还不分阶段。 大汉交了寿命,全部押在了黑虫的身上,这才蹲在地上叫道:“咬它,秦广王,咬它脖子。” 黑白无常正嗨得不行,猛地听了大汉的话语,两大官差都是虎躯一震,机械似地扭过头去,死死地盯在了大汉的脸上,有杀意,有惊奇,更多的是无穷的迷惑。 大汉对他们咧嘴一笑,说:“看啥啊,黑胖子,现在我们可是一伙的。我可押了十年寿命,就为了一颗什么金创造化丹。” 黑无常的胖脸一抖,冷然道:“你看得见我们?” 大汉笑了,说:“你们难道看不见我?” 黑白无常早就看见了大汉,只是将他当成了自杀的普通凡人,根本是理都没理,何曾想过大汉竟然看得见他们。 白无常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看了大汉一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原来是你!” 黑无常也反应了过来,略带客气道:“没想到神人还管鬼怪之事,这野鬼也不怕神人将她灰飞烟灭。” 大汉笑了,没想到自个还有点名气,便说:“你两知道就好,我呢,今晚就是来保她的。” “保她?” “对啊,我答应她了,你们可不能带她走。” 黑无常当先叫道:“天有天规,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你想保她那是毫无可能。” 大汉看他一本正经,又看了看小白,发现她一脸的默然,竟是听觉都不复存在。 这定身术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大汉想了想,说:“这么说一点希望都没有?” “哼!这是自然。”黑无常道:“你要保她,就是想杀了我们。这是性命之忧!” 大汉轻叹一声,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毕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看了看黑虫白虫,将期望寄托在了金创造化丹,说不定贿赂收得到不错得效果。 章节目录 第119章:杀鸡儆猴的好戏 小院清秋,桃花几度,已是春风生。梨花朵朵四月天,又是芳草落叶下枝头。 桃花树下,大汉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暖暖的时光很是舒服,时不时刮得风来,不冷不热,甚是凉爽。 小院种着些青菜藤蔓,几棵茶树绿油油的已经发了新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却是大汉在左侧放了个小脚桌子,摆着茶具,正泡着一壶绿茶。 小院种植的葡萄架子也绿了翠叶,伙同着藤蔓,攀上了长廊之上,几天下来,却是将新修的长廊变成了回廊。 几只母鸡慢悠悠地在菜地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啄一片白菜叶儿,吃到了虫子便咯咯直叫。 风儿将小院前的竹林刮得呼呼作响,却是落下不少冬天的黄叶,飘在了大汉的脸上,藏在了蔬菜之中,随风而去。 小灰顺着大汉的胸脯爬得上去,尾巴一扫,那些叶子就掉在了椅子上面。 大公鸡雄赳气昂昂地巡视着小院的领地,时不时磕碰下泥土,吞下两粒沙子。 这个季节最好睡觉,大汉却也舒服。吴依依大人带着小牛在花园陪着常大妈说着些家长里短,还是花园的建设问题。 当初大汉就是说,老常的梦想就是能够有个漂亮的花园。常大妈这才找到了生活的方向,觉得此时的花园越来越像她的儿子。 听说大汉可以治好她的眼睛,这也就有了活着的勇气。 离黑白无常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那场看着会赢的赌博却是阎王赢了,大汉平白无故掉了十年寿命。 可惜之余才让他醒悟了过来,越发觉得时光匆匆,人生苦短,抓紧了时间春日里睡觉。 至于小白那个女孩,黑白无常却是没有抓她回去。因为大汉以死相逼,又能通玄,黑白无常还真对付不了。 黑无常想要杀了大汉,却被白无常阻止了下来。 只因为他们碰见了杀人灭口的最大障碍,那就是大汉死了,依旧会见到阎罗秦广王,照样可以告诉秦广王,他们两个把阎王当成虫来使唤。 这可是最大的不敬! 黑白无常只是官差两只,杀了补两个新的便是。 他们害怕大汉告诉了阎王,也怕大汉真的死了,只好忍气吞声,放过了小白。 毕竟阎王真的又狠又厉害,神通之下,只怕大汉的记忆都是随便翻看。 稳妥起见,黑白无常将小白封印在了棺材里面,说是过了严查时期便就行了。 大汉一算,大概三个来月,不长不短,也就没有多想。 成天跑回来吃了睡,睡了吃,数着桃花过日子。 小黑也蹲在桃花树下,学着大汉的样子,眯着个眼睛,见大汉拿着茶杯喝上一口,它便用狗嘴咬一咬身子。 黑娃子被送了,蛤蟆最终被关了起来,一审过后,二审都没能实现,直接被驳了回来。 善食说是宋大队并不简单,程序竟然走得是这般快速。 果不然,富贵被老刘通知了后果,对于黑娃子便躲闪了起来。 因为赵大公子很是恼火,准备来一场杀鸡儆猴的好戏。 章节目录 第120章:心思不在花园中 接下来的日子,发生了个挺有趣的事情。狗娃带了十几个人想要找些麻烦,却总是碰见了宋大队长。 双方像是约好一样,狗娃刚刚下得面包车来,宋大队便开着个铃木摩托跟了过来。 有她在场,狗娃自然不敢造次,带着人说是游山玩水,在溪里摸了两根水草,抽了口香烟,县城去了。 连续十来天,狗娃终究是不再来了。 而赵大公子也改变了目标,将怒火全都撒在了狗娃的身上,对宋梅也痛恨起来。 宋大队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整天穿着身运动装,围着大汉的院子转来转去。 春暖花开,一袭黛瓦。院子中藤蔓攀上墙,一朵朵牵牛花点缀在绿叶之中。 几只蜜蜂拍打着翅膀,勤快地飞进飞出,有时候还会迷失了方向,撞在墙上,很是倒霉。 竹林风大,呼呼作响。在那凉爽的风中,当真是舒服极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听着母鸡的咯咯叫声,时不时还有大黑狗汪汪地回应。 宋梅知道,她是喜欢上了这里,清净,淡雅,远离尘世,像极了山中仙人。 大汉却旁若无人地呼呼大睡,斗笠盖脸,光着脚丫,两只脚摆在凳子上面,懒懒散散,舒服得不行。 宋梅掠起肩上的短发,看着大汉说:“牛大汉,我没记错,马上就要插秧了,你怎么不去耕田啊?” 心累无忌,最好睡觉。 宋梅发现大汉一天到晚都在这不是喝茶,就是睡觉,要么吃饭喝点儿酒,别提多么的鄙视。 人家富贵一个单身,又是喂猪,又是种田,那么的努力。 宋梅有时候还会为吴依依大人感到可惜,这么好的姐姐,却是嫁给了一个懒汉。 大汉打了个哈欠,没有理会,转了个身子,摸着小灰,就用它的牙齿挠起痒来,看得宋梅眼角跳动,俏丽的脸上写满了难看。 “牛大汉,起来,我问你些事情。”宋梅伸着长腿踢了两脚摇椅,叫了三次,总算将大汉弄了起来。 大汉呢,眯着眼睛看了看宋梅,二十出头,长得倒是好看,不错的身材,高挑极了,便说:“小姑娘,你没事找你相好的去,找我干啥啊?天天跑我这来,你不烦吗?” 宋梅气得眼睛都要瞪了出来,骂道:“谁看你这懒汉,我是来调查杨二狗他们为难你们没有,我是调查的。” 大汉没事,宋梅无聊。每天抓着大汉询问一遍,再问了问黑娃子的情况,这才放心。 梨花落了,桃花怒放。大汉已经习惯性地喝点茶水,等得宋梅没了问题,才会躺着睡个好觉。 红霞漫天,一天却是尾声来了,宋梅这才骑着她的摩托车到了富贵家里。 爬上山来,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吴依依大人见宋梅来得匆忙,肯定是没有吃饭,这才炒了几个小菜,算是招待。 吃饱喝足,宋梅突地说:“今天晚了,我就不回去了。” 大汉当先叫道:“你不回去到哪去?” 宋梅说:“到这睡了,哪怕……” 就这样,宋梅留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121章:开工动土修学校 寒冬过了,小常的学校总算是来了着落,杀鸡宰羊,祭祀了山神,开始动工。 牛老村长老了许多,白胡子白眉,依然杵着拐杖可以走走停停,那苍老的手掌,皱褶而嶙峋,瘪着口儿喊道:“乡亲们,我们下街乡的学校总算是来了,常主任说了,有谁愿意去修学校的,小工一天八十,挑砖按照一分钱一块。” 围着老村长的人都兴奋了起来,但是也有许多人皱起了眉头,毕竟到了插秧的时候。 老村长又说了:“乡亲们啊,常路主任好啊,为我们谋福啊,他还说了,人越多越好,只要听话,到时候插秧还是可以回去插秧的。” 这下子让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这可是笔不错的收入。至于吃亏,苦力,即将到来的炎炎夏日,好像与他们都没得干系。 甚至有些妇女也吼叫起来:“老太公,那我们能不能去啊?别的不行,搬砖可以啊,多的不行,少搬点可以啊!” 老村长愁啊,你一个妇女,搬啥砖啊,在家喂猪不就行了? “哎呀,大姜侄女啊,这你们妇女怕是不太合适啊。” 那妇女嚷嚷起来,说:“有啥不合适啊,现在都说女人顶起半边天,你们行我们咋就不行?还有啊,老太公,您岁数大了,这事情不是善财哥来管的吗?” 说到此处,老村长叹息一声,说:“善财他啊,管不了事了,你们能有几个会说道的还是过去看看吧。” 众人议论纷纷。 大汉没事,用方便袋子装着些枇杷,一颗一颗,黄橙黄橙,都很不错,全都熟了。 软软的外皮非常好剥,三两下就剥好一个,吃得下去酸甜酸甜,当真不错。 不少人看见大汉,虽然改观了不了,但是依旧没有主动招呼,毕竟习惯久了。 大汉也不在意,带着他的小黑狗,吃一颗枇杷,看一看人群,听着他们各自的议论,实在无聊,便去溪里看鸭去了。 清澈的水面,油油的水草,斑斓的鸭公正在石缝中抖动着红嘴,突地仰起头来,却是吞了条小鱼,兴奋得它嘎嘎大叫,张开翅膀,拍打着水平,一个潜水,便到了一米开外。 母鸭们咯咯叫着,低沉而有力,像极了奉承。 大汉脱了鞋袜,下得溪去,踩在鹅卵石上,凉嗖嗖的,却是没有夏天的舒服,依然是带着些冷意。 时不时会有一只小小的鱼儿,或是虾米,从脚踝处一闪而过。 翻起些石头,甚至可以看见一只螃蟹,横跨着脚爪,拼命地逃跑。 大汉笑了,这片水域,真是清澈得可以。只可惜蟹小将死得早了,再也体会不了此地的洁净。 大汉将小黑抓到了身边,它正在岸边追逐着柳絮,雪白雪白,像雪一样,轻飘飘地被它打得四处飘荡。 柳叶清脆,花香十里,远山近土,层林尽染。 今年的茶花开得格外茂盛,估计会有个不错的收成。 大汉看了看对面的山峦,往常这个时候,善食该是带着他的工人上山去了,锄草摘花,修枝剪叶。 现在却是没了人影,不得不说世事无常,变幻莫千。 这时候善食从山下走得下来,说:“大汉,你儿子今天嚷嚷着就要吃你做的饭菜,不然就不吃饭了。” 大汉笑了,说:“一岁多点就学会了耍性子。行吧,善食哥啊,今天我们就去弄点野味过过嘴瘾。” 善食对野味一向不太热衷,不咸不淡地问道:“野兔?野鸡?木虫子?” “素的。” 善食抖了抖肥脸,说:“那有啥吃的。野果子” 大汉笑了:“这可是好东西,不是野鸡野兔,也不是野果野花,它就是一片叶子。” 善食皱眉,道:“茶叶?” “哈哈,那也不是,这叶子像果子一样清脆可口,可以直接吃的。” 善食知道大汉就是想哄他过去,不再多问,跟着大汉上山去了。 章节目录 第122章:房雀的悲鸣之音 顺着山路一直上去,漫山遍野都是茶花,黄的红的,香气扑鼻。 大汉带着善食钻进了茶树林中,有高有矮,却见那一簇簇绿叶之中,却有几片嫩青的叶子很是显眼,带些红霞,肥嫩嫩的,却是枚肉叶。 善食笑了,满满的回忆,说:“原来是这东西啊。” 茶树的嫩叶很是清脆,吃起来吧唧吧唧,有点酸啊有点甜,还带着青草般的香味。 大汉两人找了大片茶树林子,找到了十来片儿,当真是稀少无比。 突地善食指着一棵高大的茶树说:“大汉,看那。” 只见绿叶之中,茶花之间,吊着个粉红的果子,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好似蟠桃一样。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山果被两人遇见了当真幸运。 茶花褪去,原本是青色的茶子,也有些会成了果子。这便是茶包,变异而来,极其的稀少。 大汉将它摘了下来,小牛吃了此果,怕是能聪明不少。 房梁东侧,大汉抱着小牛,给他喂着茶包,一口一个清脆,红嘟嘟的唇,粉嫩嫩的茶包,汁液滴落,饱满极了。 小牛吃得开心极了,两只小手捧着茶包,整个小嘴都贴在了茶包之上,滴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好似小脸比起茶包还要小了。 善食将茶树嫩叶切成了一条一条,凉拌上黄瓜汁儿,更是好吃。 这时候老村长带着一群人出村去了,顺着车路越来越远,就是强壮的妇女都去了不少。 学校选在了隆田的一处山角,据说调来了两台挖机,这可是真正的科技,即便不去打工,光是看看也能过过眼瘾。 大汉抱着小牛到了善财的家里。木头房子,好似少了许多生气,连鸡鸭都看不见了。 门口,大理石上爬满了青苔,只有水渠的井水依旧在默默地流着。 善财一直躲在家里吃吃喝喝,成天也不去干事,坐吃山空般,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原本高高瘦瘦的善财竟然胖得像猪一样,魁梧极了,一身肥膘,大汉都不见得打得过了。 他坐在堂屋角落,晒着太阳,胡子拉碴,对于远处轰鸣的机器声音毫不顾忌,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善财惨啊,不知道喝了多少白酒,堂屋里堆满了各种牌子,不下百瓶。 大汉没有理他,抱着小牛站在屋前看着远处,两台挖掘机正在开山修路,将一堆堆山石捣鼓下来,铺装在田地之上。 一片片绿油油的油菜倒了下去,饱满的颗粒,常委员长不屑去收,山里的乡亲没好意思。 有些田地已经收了油菜,放得水了准备插秧,只可惜还没有等到插秧,水田便被埋了起来。 一个学校,填平了半块隆田,挖去了一片青山,花草树木,死了无数。 大汉有了些莫名的情绪,看着几只房雀,跳跃在树梢,唧唧叫着,悲哀极了。 油菜丛中,还有它的幼崽,来不及反应,全都被山石埋在了大地之中,永远永远,再也回不去了。 几个村的人看着那里兴奋极了,下街乡总是有了自己的学校。 从此以后,孩子们再也不用去县里上学去了。不仅没了担忧,还减少了负担,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几个村官围着小常说说道道,时不时竖起了拇指。 章节目录 第123章:追赶花期养蜂人 油菜花已经到了怒放的时候,北方的赶花人也来到了隆田。如同往常一样,在平坦的溪流让搭好了棚子,然后到了善财的家里,希望拉根电线弄些光亮。 来人是个跟大汉相似的魁梧汉子,一身肌肉,披着个背心便乐呵呵地喊着:“善财大哥,我又来看你了。” 此人见了大汉,又说:“哟,还有兄弟在啊!” 他麻利地递给了大汉一支大向前牌子的好烟,一点怠慢都不敢。 初来乍到,入乡随俗,无论是谁都是他惹不起的。 大汉笑了,接过烟来,抽了,拍着小牛的屁股蛋儿,说:“善财哥在里面喝酒呢。” “啊!这哪能少了我小虎啊。”魁梧大汉自报了家门,一步当作两步走,冲去了堂屋,进门一看,便吓得大叫一声,说:“这位兄弟好眼熟啊!” 大汉走到近前,笑道:“这就是善财哥啊!” 小虎立刻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当真很像,确实是他,也知道善财是出了事故。 大汉将事情说了,小虎抡起锤子敲在大腿上面,骂道:“女人真是靠不住,这种情况,竟然走了。” 善财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喝酒。等得小虎拉扯电线的时候,他才说了两句,让小虎多些钱来。 小虎也是干脆,只是答应。 大汉没事跟他聊了聊花期,还有学校的建设,漫无边际的趣事之后。 小虎却有点悲伤地说:“这里也做规划了,说不定过几年,这里就不能养蜂了。” 大汉没说什么,笑着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是待在花园弄些儿花草,就是窝在椅子里睡着大觉。 善食则在捣鼓着辣椒,想要做道不错的菜品。 整个村子空了一半多人,能干苦力的男人都去了工地,挑砖的挑砖,大工小工便做好事情。 富贵卖了他的猪,也在工地挑砖去了。黑娃子便闲得跑了上来,成天待在花园里看着常大妈满脸的思索。 常大妈的精神状态却也不错,天天哼着东方红啊太阳升,拿着把剪刀修修花儿,剪剪草。 日子过得也快,五六天就过将去了。 大汉没事喝点儿小酒,吃着爆炒的田螺嫩肉,别提几个舒服。 小虎敢来,一个月的天气不出意外便是有了着落,每天都是不错的暖阳微风。 富贵却是跑了上来,拉着大汉便走,还说:“好事,大好事。” 大汉跟他去了。 到了隆田,没想到富贵竟然帮他谋取了一个挑砖的活计。 这小常跟大汉本就有些过节,当初大汉落了他的面子,哪里又能让大汉舒服? 在富贵带着大汉见了小常,便被常路刁难住了。莫说有了刁难,就是没有刁难,大汉也不会挑砖。 之所以挑了半天,一是不想落了富贵的好意,二来锻炼锻炼身体。毕竟半个月了,大汉成天吃吃睡睡没干啥事,这挑会砖来,出出汗儿却也不错。 所以在常路叽叽歪歪,指手画脚,故意刁难的时候,大汉想也没想就回家去了。 常路一脸的自责,心中却冷笑不止,不知道的人只当大汉是懒散惯了,吃不得苦了。 当真是比不过女人,就是富贵都觉得很没面子,就莫说其他人了。 章节目录 第124章:十里竹林春风声 十里竹林吹起了一片片春风,枯黄滚绿。四月的中旬,格外的凉爽。竹林中每每给大风刮得沙沙作响,却也是格外舒服。 大汉搬着一把躺椅,放在了竹林之中,与那花园遥望相对。 躺在上面,伸长了腿脚,倒也舒服,时不时还能听见竹子卡啦的声音,混合在落叶之中,更有一股空灵之感。 吴依依大人陪着常大妈赶集去了,说是要买些蔬菜种子,要将花园装点得漂漂亮亮,那里已经成了她的儿子。 不仅如此,常大妈还要吴依依大人将墙壁贴上瓷砖,这样才能漂漂亮亮,至于哪来钱财,却不是她考虑的问题。 吴依依大人心善和气,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将这事情甩给了大汉。 其实修了花园之后,各种意外之下,黑娃子那两三万用得也不多了。 老刘的钱也没有还来,一时半刻,家里还真穷了起来。 大汉却是浑不在意,没钱就不弄,他可不会在意这些。 该吃吃,该睡睡,此时此刻,梨花落了,桃花散了,梨树上已经结满了拇指大的果子,一个一个,挂在了枝头,又是个不错的丰收。 桃花明明散得晚些,桃子却一个个,清脆飞霞,带着些毛儿,虽然没有熟透,却能吃了。 大汉还是比较喜欢后山的小桃,一颗一颗,只有鸡蛋大小,吃起来却异常清脆。 没到盛夏,这些桃子就会被晒得一片绯红,裂开嘴来,尽情地欢笑。 那是个野桃树,结出的桃子没有水份,也不甘甜,只是口清脆,像枣子一样,却更加好吃。 一般人不太爱吃,大汉偏偏喜欢这种桃子,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小枣桃。 至于种植的毛桃,大汉很少去吃,吴依依大人也吃得极少,平日里都是拿去街上叫卖开来,换成了钱财。 大汉看着桃树,想着桃子,吃着个枇杷,果肉早已吃得干净,唯独留着光滑的枇杷核儿含在嘴里,消磨着漫漫时光。 唉,人生无聊啊,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身体闲了下来,脑子就忍不住忙碌起来。 听着竹叶沙沙作响,大汉便拿了柴刀,将竹林里的竹子一棵棵砍了,总共八棵,高低不同,倒入些泉水,风吹不歇,只听得见叮铃咚咚,响起些空灵的曲子,当真天籁。 砍掉的竹子也不能浪费,将枝条叶子去掉之后,全部削成一幅幅快板,钻上孔儿,用线绳连串起来,挂在通风口子,像一串风铃,更有敲打小鼓的沉闷脆声飘扬开来。 曲调不美,却也韵律有声,置身在竹林之中,随着风起风止,声乐不同,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大汉睡得更加香了,搬来一张长桌,点上一炉焚香,不点不行,后山总能闻见一些牛粪的味道。 这飘起香来,在架着火堆煮好茶叶,可惜是没有地瓜,不然投入火堆之中,当真是一举两得。 竹管弦叮叮咚咚,快板儿卡啦哒啦,配上烧开的沸水,咕噜噜地一直响着,竹林里烟云飘飘,却变得朦胧起来。 山下,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道路旁侧,走出个高瘦的男人,带着眼镜,看了看四周,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通向大汉家的山路之上,走进山去,很是风度,颇具斯文。 章节目录 第125章:监工不要太儿戏 黄泥小道,竹林寂静,响起了小黑的几声狗哮,大汉便知来了生人。抬头看去,见远处走来一人,美好的春天竟然还戴着个围巾,披着个衣服,好似过起了秋天,这人也是虚弱得可以,却又颇为熟悉,好似哪儿何以见过。 那人明显不是奔他而来,路径是上山而去,只是被大汉吸引了目光,一时间聊有兴趣地杵在了岔路上面。 竹林中时常响起些莫名曲调,空灵而纯净,让赵建国很是好奇,走近又怕有狗,不去却闹心痒。 这山野之地还有如此怪人,焚香听曲,烟雾袅袅,怎么也不该是个农民的心境。 赵建国正好可以看见远处长廊,花园一角,这种高端的园林应该立在大都市之中,没想到藏身于此。 面对大汉的这种品味,竹林的情调,赵建国对于大汉一下子认真起来,暗自琢磨着,莫非现在还有隐士? 碍于小黑,赵建国只好远远地叫道:“那位大哥,能不能讨杯茶喝?” 赵建国的年龄比起大汉要小了些许,叫声大哥也不为过。 大汉便招了招手,说:“小黑,回来。” 赵建国惊奇地发现,那条黑狗实在听话,说回就回,让坐便坐,简直比起传说中的警犬还要训练有素。 大汉的神秘让得他在赵建国的心中又多了几许分量。 两人坐得下来,赵建国找了个板凳,见大汉没有理他,于是便提了茶壶,自个斟了一杯。 莫了,沉默了许久,喝完茶了,赵建国才说:“好茶,就是淡了些。” 大汉笑了,从怀里摸出条蛇来,吓得赵建国滚在了地上。 “这,这是蛇!”赵建国的眼镜都挂在了鼻子上面,大惊失色,深怕小灰咬他一口。 大汉伸着大手摸了摸小灰的脑袋,喝口茶儿,说道:“大惊小怪,就一水蛇。” 赵建国这才意识到失了常态,站起身来,拍去了身上的灰土,呵呵笑着,接着哈哈笑了,说:“有意思,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瞅一眼他,掰开小灰的嘴巴,放在身上挠起痒来,一边儿挠一边儿报了姓名。 赵建国也恰到时机地做了个介绍。原本以为大汉会客客气气,恭敬起来,没想到大汉像是听了个平常的名字,一脸的平淡,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高人啊!赵建国偏偏不想他神仙一般,知道了空灵的曲子从竹筒而来,便说:“现在都修学校了,大汉哥怎么不去赚点钱呢?” 大汉喝茶,摇了摇头,说:“老弟啊,我去挑砖了,没干成啊!我吧,也不会干啥了。” 赵建国微笑起来,带着些神气,提着茶壶又是一杯,说:“也是,我看大汉哥挺能坐的,闲得住,不如去工地管人吧?顺便帮我监督一下材料啊,人员什么的,就当监工吧。” “这不好吧?我啥也不会干。而且工地不是有小常吗?”大汉笑了。 赵建国说:“我跟他不一样的。他是施工方,我是投资方。” “那我也不会干啥啊!总不能搬个椅子过去喝茶吧?” “对了,就是喝茶。” “这有钱拿?” “有。五十一天可好?” 大汉想了想,又道:“那我跟小常谁大啊?我可不想听他的。” “当然你最大,你是监工,建设方面听他的,管事还是要你来。” 大汉皱眉:“你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赵建国认真道:“这是认真考虑的。你这样的人不贪,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网,最适合做监工。” 花园的瓷砖确实要钱,大汉略微琢磨,这便答应了下来,只是约了个时候,两人去工地走个场合。 章节目录 第126章:人生就像一场戏 清晨,有了些许薄雾,想来又是阳光明媚。赵建国说是都安排好了,让大汉只顾过去就有的接待。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汉出奇得春末里起了个早床。拿着赵建国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全键盘的小屏幕比起bb机先进了不少,又能叮铃铃地叫唤,还能像bb机一样发几个短信,当真不错。 大汉摸索了几个铃声,叮铃铃地响来响去,前面还有点儿味道,后面就没了意思,曲目实在单调得不行。 听说工地没啥玩的,只是泥巴和材料,这还是要带着个收音机子,插上磁带,放一首茉莉花儿,比起手机却也是美妙极了。 此时此刻,大汉才觉得手机实在无趣,拿着就像弄了个板砖,没啥用处啊。 时间可以观摩天气,想要找谁,喊一声便是,哪又需要什么个电话?大汉看了眼背后,翅膀打开,瞬间已是百米开外,如此速度也用不着担心找不到心中的人。 不过手机里面却有个贪吃蛇的游戏却也不错,正好带着去工地磨磨时间。 到了工地已是十点,乡里乡亲的正在施工,此时地基尚不牢靠,只能让他们挖挖沟渠、挑挑砖块,放在指定的地方。 这些活儿都是苦力,即便一些身强力壮的妇女也干得不少。 她们鄙视地看着悠哉悠哉的大汉,这个懒汉啥事不干,怕这怕那,一点儿苦头都吃不下去。 一天下来,努力挑砖,那也有几十好几,娃儿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弄到手了。 唉,也可怜了依依妹子,花儿似的人儿,咋就摊上了这么个懒汉呢?那儿子一天一天大,以后都是多大的开销。 听说这牛大汉脑子有病,好端端地砖房不盖,竟然弄了个猪栏不像猪栏,菜园不是菜园的东西,还说什么花园。 老实巴交的富贵,帮着他喊这喊那,真是丢尽了脸面。 前些日子还厚着脸皮给常主任说了,念叨着安排个活儿,没想到半天没到就拔腿跑了。 可怜的富贵,接着就被常主任骂了顿好的,还差点丢了工作。 众人估摸着是一个想法,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富贵和常路。 此时富贵正在扛着水泥,一脸的灰尘,都快认不出来,即便是戴了口罩,脸面也只剩得双放光的眼睛,还有那占满了灰尘的睫毛。 大汉叫住富贵道:“富贵哥,你咋弄水泥来了?这个吃亏啊!” “人就是来吃亏的,大汉,你咋跑这来了?快走吧,不然常路赶你走了。”富贵瓮声瓮气地说着,口罩挡住了他的话,听得不太清了。 这时候常路巡视了工地,从山上挖机铺开的土坪走了下来,看见大汉就笑了起来,老远便把手挥,说不出的热情和重视。 “哎呀,大汉啊,你总算来了。”常路几步走来,拉住大汉就亲切地说:“我这回县里还有事呢,这就交给你了。” 大汉莫名其妙,来不及说话,便见常路呵呵两声,竟然要走,只好拉住了说:“哎,小常,我不就监督的吗?还管啥啊?” 常路用肥手拍了拍额头,说:“噢,我差点忘了。” 说着,他便拉着大汉对众人说:“乡亲们,这位是牛大汉,以后就是这里的监工,专门看谁偷懒,谁没听指挥。啊,小王,你过来一下。” 人群中跑来个带着红头盔的黝黑男人,三十好几,顶着两撇胡须便笑了过来。 常路拉着大汉介绍道:“这个是王世龙,技术方面,管理上的事情他都会。” 王世龙还挺恭敬,对大汉点个头,哈个腰,说:“你好,牛工头。” “哈哈,你好。” 常路见两人认识过了,拔腿走了,至于前面的事情,那是只字未提,好像从未发生,跟大汉也只是初次见面。 身旁的富贵瞪着大眼,脸上的灰尘都藏不住那吃惊的表情,一瓣嘴唇从口罩中露了出来,可见老实巴交的富贵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其他人也是莫名其妙,互相看看,迷茫而错乱,搞不懂了,这大汉怎么一下就成了监工?连王总管都那么客气。 一时间像是油锅炸了锅,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哎哟,真的搞不懂了。”一个妇女叫道:“我是没睡醒咋的?打我,打我一耳光。” 旁边大妈却也豪爽,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巴子,说:“痛吗?” 那妇女也是一巴掌抽了回去,吼道:“我抽你,你痛吗?” 大妈又是一耳光拍了回去:“你个杀猪死的,谁打谁呢!” 接着,两个人便动起手来,又打又踹。 微风过,黄沙起,浑浑噩噩又一天。 章节目录 第127章:不敢相信是真的 大汉呢,非常的公平,挥了挥手,直接就将两个妇女来了个开除。 等到结清款项,王世龙却犯难了,这钱不能结啊! 咋不能结?工程款都没有拨啊!现在结了,那都是自个的钱儿。 大汉瞪了王世龙一眼,道:“感情你们准备空手套白狼?” “这这这咋说,发肯定是会发。”王世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大汉的身上有股奇怪的感觉,就像受到了压迫。 他很有见识,遇到过太多的人,形形色色,黑白两道,许许多多,对于那种无形的气场非常的了解。 这大汉绝对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王世龙的黑脸一挤,却也聪明,来了个经典的气球传送,说:“只是我就指导施工,也没发工资的权利啊!这还得问常主任啊。” 这时候王世龙将手机拿出来,拨通了常路的电话,让大汉来说。 常路接了电话,知道了情况,直接将王世龙大骂一顿,说:“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们可以干这些事了?我只是看你是个人才,这才选了你,能不能干了?不能干跟赵老板说一下把你们取消了,换个施工的。” “是是是,能能能。”大汉的耳朵还是非常灵敏,看着王世龙唯唯诺诺,心里就更是不爽,这些个蛀虫,吃软怕硬,坑害百姓。 王世龙挂了电话,看了看四周,只得对大汉笑着说:“牛工头,那我先用我的钱垫着吧。” 两个妇女却是怎么都不要,只愿意留在工地,至于工钱只要一起发来。 任由她们对大汉怎么好话,大汉就是不听,让她们快些走吧。这两个妇女是院子里的,一个杨家村嫁来,一个刘家村的,并不熟悉,前面没有少笑大汉。 王世龙还是很有手段,喝骂了两句,嘀嘀咕咕说了两声,她们便爽快地走了。 大汉呢,问了些王世公的相关事宜,便打发了对方,让富贵来到了跟前。 此时此刻,富贵竟然紧张得咧开了大嘴,露出黄牙傻傻地笑着,两只手更不知道往哪摆了。 就在刚刚,大汉说开除就开除,说给钱就给钱。虽然不知道大汉为什么突然这么厉害,但是这梦幻般的事情却是真的。 大汉拍了拍富贵,说:“富贵哥啊,我这手底下好像可以安排个处理事务的,你想不想做啊?” “啥啥子事物?大汉,我我不会啊。”富贵很是气馁,大好的机会却没有本事。 大汉无所谓地摆了摆说:“哎,就端茶倒水,搬搬凳子,没事帮我巡查下工地,看看有没有人偷工减料什么的。” 富贵一喜:“那我会啊!” 大汉让他回去搬来了躺椅,在工地找了个高地,正好看得见山下隆田,油菜盛开。 卡特牌挖机在整平的土坪上挖着地基,轰隆隆作响,村民们也都冷静了下来,彻底接受了大汉这神一般的存在,只是时不时还是会忍不住抬头看看,那个梦一样的身影。 富贵坐在大汉的旁边,帮大汉摆弄着茶具,这工地可是个长期活儿,得做足了功夫,才能方便。 暖暖的阳光,满山的花香,大汉在一丝丝尘土中却是睡了过去,极其的香甜。 富贵坐在旁边,越发地轻手轻脚,看着大汉睡觉的样子,却是迷茫了起来。 现在,他只想冲到大汉的家里,去那找张,是不是还有个大汉,一模一样,也在睡觉,只有这样,才显得真实。 章节目录 第128章:小黑春天有心事 天气凉爽啊,这监工也不是啥好干活计,大清早就要去工地巡视巡视。 小黑摇摆着尾巴,吐着个大舌头,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一转地跟着大汉,有一步没一步地跟着,就怕大汉将它赶回家去。 出乎意料,大汉竟然没有赶它。任由它跟着大汉,追着群鸭子,下山去了。 吴依依大人跟常大妈拿着个簸箕,正在拍打着灰尘,还得将风车抬了出来,清洗清洗。 谷雨将至,油菜也到了成熟的时候,那花一落,要不了几天,就会挂满了菜籽。 公鸭带着六只母鸭,嘎嘎叫着,正商量着要去哪个水域,说是柳树下的小鱼小虾全吃光了。 很多个早上,它们都是沉默地走着,最多是咳嗽两声。 大汉听着它们的小小算盘,也不打扰,抽着他的大烟,哼着歌儿提着个竹竿,慢悠悠地跟着。 小黑听着嘎啦嘎啦的声音,像是看傻瓜一样瞪着前面的鸭子,咧嘴就坏笑起来。 这些个红嘴小脑袋,笨蛋得要死,主人在这也敢私下里议论,还以为主人听不懂吗? 虽然它是听不懂鸭子们大体说了什么,不过隐隐约约也听得出,公鸭在说大汉个笨蛋,天天拿着竹竿没事干儿,心里就乐得不行,待会儿主人将这些个闲言碎语的蠢鸭子全部杀了,炒着吃了,又是顿好菜,鸭子的骨头又脆又香,好吃极了。 奈何大汉一点反应都没有表示,将鸭子们放入溪里,找了个石缝插入了竹竿,这便坐在大树底下抽烟去了。 小黑忠诚地蹲坐在他的身边,不敢有丝毫懒散。 大汉摸了摸它的头狗,说 : “去玩吧。 ” 小黑叫道 : “主人,我跟你去工地吧?” 大汉用狗语叫道 : “去啥啊,你是想去见刘家村的阿花吧?” 被大汉一语道破,小黑害羞地低下了脑袋,嗡嗡叫道 : “啥也瞒不过主人。” “我说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怎天跟阿花那母狗瞎转悠干什么?最近村里不是来了个大小姐,还有头狼狗,据说是母的?”大汉笑眯眯地看向了小黑这浑身杂毛的矮个子土狗。 小黑吓得浑身一缩,接着跳了起来,道 : “不能吧,主人,那是狼狗啊!听二哈说,还是训练过的,长得那么壮,比我高了一截,我去搞它?那不被它咬死啊?” 大汉骂道 : “你就这点出息,看人家二哈,成天在那瞎转悠。” 小黑耷拉着脑袋,低声道 : “那人家有那么帅,我小黑就一土狗。” 大汉摸了摸它的狗头,说 : “行了,去找你的阿花吧。” 小黑啊呜一声,兴奋地撒腿跑了,两块屁股一扭一扭,速度还挺快,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拐角的地方。 富贵骑着他新买的铃木小摩托开了过来,尊敬地让大汉上得车,这便说 : “大汉,现在村里都说你是神人。俺也好奇,你咋就当监工了?” 大汉笑了,一拍富贵的肩膀道 : “嗨,你还真当回事。这工地赵建国说了算,你没发现他姓赵吗?” “嗯,是啊,怎么了?” “那还用问?赵建国无缘无故收我做监工,肯定是蛤蟆的事情,赵兵要报复我啊!” 富贵吓得摩托车一顿,猛地停了下来,却是熄了火。 “这是害你?那你还去啊?大汉,你疯了吧。”富贵叫道,手脚不慢,却是准备将大汉送回家去。 大汉笑了,并没放在心上,对富贵说了利弊,这富贵觉得有点道理,便又带着大汉上工地去了。 只是富贵的眼里多了丝担忧和忐忑,更是将所有的心事扔在了脸上,闷声不响地只顾开车。 雾,被摩托车的气流冲散开了。 章节目录 第129章:大汉没事瞎找事 工地上洒满了太阳的余晖,大汉睡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大石头,那传说中的马王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唉,蟹小将死了,蛇小将也不再了。想到这里,大汉便无比的惆怅,这一年多发生了太过的事情。 老常去了,就是牛震天的身体也差了许多,时不时会剧烈地咳嗽,却更喜欢盯着小牛发呆走神。 大汉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工地,所有人都乐呵呵地收拾家伙回家去了。 一个小伙子将挖掘机停在了土坪上,拿着个东西正在摆弄。 大汉好奇,抬起手来,将烟斗磕巴两下,灭了之后,接过富贵煮好的绿茶,一会儿走,一会儿喝,就这么到了小伙子的旁边。 小伙子像王世龙一样,黝黑黝黑,却是高了一些,见了大汉,只顾笑着打了个招呼,颇为内向。 大汉见他穿得朴素,想来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便说 :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十八。” “那很年轻啊,怎么不读书了?” 小伙子说 : “读不进。” 大汉便不再说啥,围着挖机走了一圈,看着黄漆上斑驳的泥土,又到了小伙子的后面,看他正在卖力的弄着个小铁柱,忍住不问 : “小伙子,这是什么啊?” 罗彬看了眼大汉,就觉得这监工土里土气的,罗里吧嗦,不过也得耐着性子说 : “黄油枪,打黄油的。” 噢……大汉便跟罗彬有一出没一出的聊了起来。 这挖机打黄油很是麻烦,不仅要将桶子里的黄油灌入黄油枪的里面,还得找准了接口。 挖机有个长臂和短臂,如同人的手一样,发挥着伸缩的作用。而它的方铲则叫“斗”,有些土地测量的意思,一方一斗。 罗彬每次给长臂的活动小孔打了黄油,总要爬上挖机捣鼓两下,然后再次去弄,反反复复,很是麻烦。 大汉便说 : “罗彬啊,你这就不能一次打满?” 罗彬说 : “黄油就是润滑,要一边动一边打进去效果才好。” 大汉笑了,瞅了瞅挖机上那些个复杂的操作用具,忍不住道 : “罗小子,你看大叔我帮你上去弄,你教我咋开好不?” 罗彬盯着大汉看了眼,说 : “那不行,你又不会开。” “这不就跟开车差不多吗?你教我,我就会了。” 罗彬见大汉已经爬上去了,赶紧过去,也不好对监工发火,只好让大汉坐在了驾驶位上,耐心地讲解起来。 这挖机还真是难学。它有两个手柄,控制着挖机的长臂,短臂,方斗。 总共十六个方位,右手的手柄向前移动,大臂便伸长开了,向后一拉,便又收了回来。 要是手柄向右,小臂便伸长开了,向左则是收拢。这还没完,因为还有四个拐角的方位,靠拢过去,就像开车挂挡一样,长臂短臂便同时伸长或收回。 除了右手,左手也得掌控着八个动作。向前是打开方斗,向后则收拢。挖机想要向左转,那就向左,向右则向右。 如果又要一边转动一边打开方斗,那就是角落的四个双动作。 大汉听完之后,一下就记在了脑海,觉得并不难啊。等得他真正做了,想要去挖点土来,方斗还没下地,整个挖机便哐当哐当剧烈地颤抖。 吓得大汉手一慌,嘣的一声,笨重的方斗直接压在了泥土上面,差点将罗彬掀飞出去。 章节目录 第130章:花呀水啊河边草 田里微风无数,一朵黄花,几只蜜蜂盘旋。大汉没事,顺着田坎闲逛,时不时捡起个石头,对着隆田的支流远远地丢去。 富贵沉默,跟在后头摆弄着手机,来来回回,就那么些功能,到了他的手里,像极了无穷无尽。 此刻花儿正好,金黄一片,微风拂面,却有沁肺花香。 白蝴蝶,蓝蝴蝶,全都在成双成对,翩翩起舞。 大汉却是下了溪水,光着个脚丫,找了处茂盛的水草,一股股腥味带着些草香,顺着石洞一摸,却是摸出个老大的螃蟹。 富贵惊喜得不行,叫道 : “哎呀,大汉,好本事啊,你咋一抓就抓到这么大的螃蟹?” 大汉却是盯着螃蟹看了一会,又丢进了溪水里。 富贵说 : “那么大的螃蟹,咋丢了?拿回去吃不正好?” 大汉说 : “唉,以前我还抓到过一只螃蟹,比这大多了。” “多大?” 大汉比划了一下,说 : “脑袋那么大。” 富贵一愣,眼睛便瞪了瞪,本想笑哈哈地让大汉不要吹牛,不过一想他的监工身份,只好嗯地答应一声,算是敷衍。 大汉又说 : “它还会说话,说它是水库龙王的手下,叫蟹小将。” 富贵终于忍不住了,叫道 : “你这牛皮太扯了,还脑袋大,还说话,你怕是做梦叻。” 大汉哈哈笑了,捧着溪水洗了把脸,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帐篷,说 : “走,到那去讨点酒喝。” 两人顺着田坎的野路走得上去,青草深深,掩盖了他们的小腿。 和风拂面,他们也不怕蛇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得上去。高高的土坡,弯弯曲曲,却是到了盘山的公路。 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轰隆隆地开了过去,只是道背影,就知道那人的靓丽风姿。远处的山峦,依然可以看见她的几缕秀发,黑得发亮,折射着太阳的光辉,拐角处消失。 富贵叫道 : “宋大队。” 说完之后,露出那口泛黑的黄牙,不自觉地笑了。 大汉看了他一眼,摸了把络腮胡子,拍着富贵的肩膀笑道 : “富贵哥啊,你就应该学一下那个谁,说什么,一看见你,我这张丑脸就忍不住泛起笑容。” 富贵竟然红了脸。哎哟我去,大汉直接一脚,将富贵踢下了溪水里。疼得富贵哎哟乱叫,在溪水里滚了几圈,猛地站起,浑身湿了一片。 大汉站在岸上,拍手大笑,欢乐得不行。 富贵瞪着大汉,努了努嘴,哼哼唧唧,上得岸去,从对岸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汉叫道 : “哎,富贵哥,鞋,你有只鞋打水漂了。” 富贵右脚一抬,索性将剩下的一只砸向了大汉,也不看砸中没有,光着脚丫回家去了。 大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正想止住笑声,突地大叫一声,好似吓了一跳,如同富贵一样抓了把野草,依然是没有成功,骨碌碌落下水去,同样在溪水里滚了两圈,盯睛看去,却见虎背熊腰的小虎,站在岸上抡拳砸腿,笑得眉毛都要飞到头顶。 大汉又好气呢又好笑,索性坐在了溪里的大石头上面,摸出些湿巴巴的烟草,一边摇头,一边笑着,一边塞进烟斗里。 “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好啊,好啊。”大汉嘀嘀咕咕地说道 : “小虎啊,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大汉爷爷的套路都敢用。” 小虎嘎嘎大笑,简直是先前的大汉。 溪水凉人脚,怎知行人匆匆,又是一天。 章节目录 第131章:吃个饭儿活见鬼 黄昏落尽,夕阳正浓。春季的天气能有这般夕阳却不多见,远山远景,火红一片,赤光烈焰。 金黄色的油菜花旁侧不远,一张简朴的四方桌子,四个角落根本没有桌腿,只是用几块黄砖叠在了一起,垫高了一些,堪堪到膝盖之处,却是极其矮了。 不过大汉和小虎依旧坐在旁边,也不黄土青草,丢了椅子,随地一坐。 大汉光着膀子,就是裤子也没有去穿,挂着块烂布,活脱脱一个乞丐的模样,拿着把筷子,跟小虎正在吃着饭菜。 桌上几个儿杯子,放着碗白酒,整了盘花生,两人吃吃喝喝,倒也舒服。 小虎说 : “大汉哥,我走了这么多地方,就这老关东喝着带劲啊!” 大汉喝了几杯,叫声好,吃了几粒花生米,才说 : “这酒不错,冬天喝就更舒服。小虎啊,看你们这行真的是走南闯北啊,那不有见识?” “嗨,大汉哥啊,啥见识不见识,混口饭吃。”小虎喝得酒来,又说 : “我一个人做这事,累呢,每个蜂箱都是一百来斤,都得我一个一个挑上车,唉,每次换个地方就累得半死,一半儿累,一半儿闲。” 大汉看了眼四四方方的小箱子,拿着酒却是转移了话题,道 : “小虎啊,听说关东那一块都是原始森林,还有人参呢?” 小虎点头,道 : “是啊,七两人生八两宝,这很多不怕死的长年累月在那山里转,有些迷路了再也出不来,有些就被老虎野狼吃了。真正找到人参的没有几个,那八两人生就更不用说了,传闻它们都成精了,可以变化成穿着红肚兜的胖娃娃,见人就跑,遁入地下几十几百年不会出现。玄乎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被我碰见,别说它遁地了,就是飞,我小虎也把它抓住。” 大汉哑然,道 : “你不怕吗?” “嗨!”小虎恶狠狠地喝了口老东北,丢了杯子,直接就是一碗干了,站起身来,唱道 : “大棉袄,二棉裤,里面是羊皮外面裹着布,那怕是零下四、五十度,天儿贼啦冷咱也不打怵,开山劈岭伐大树,这就咱说的劳动保护。大碗酒呐大碗肉,东家吃完哈哈,吃咱家。” 大汉看他豪气干云,便拍了拍小虎,翅膀一抖,说 : “兄弟,你看我这翅膀怎么样?” 小虎转首,闻言看去,微红着脸面咧嘴笑了,一副坏坏的样子,指着大汉的肩膀说 : “好看,这翅膀透明的,真好看。” 大汉皱眉,这小虎果然是胆子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得醉了。 这时候却听得大娃说 : “主人,他是看不见我的。除非主人让我被它看见。” 大汉赶紧道 : “那你给我这兄弟看看你啊。” 小虎入了戏,不仅一副欣赏的样子盯着大汉的肩膀看,还有模有样地比划着,用手摸在虚空说 : “瞧这柔软的羽毛,噢,真是上天的杰作。嗯,这骨头,真是结实啊!” 突地,小虎的浓眉一皱,捏了捏手里的东西,还真有?瞪眼看去,我天,一双洁白无瑕的翅膀,扑闪扑闪,这可不是他的脑补。 小虎揉了揉眼睛,害怕喝酒上头看走了眼。 大汉笑了,说 : “小虎啊,这翅膀漂亮不?” 小虎苦涩一笑,拍了拍翅膀,说 : “大汉哥,我的酒量差了好多,竟然已经喝醉了,摸起来都好真实。我想我估计快要睡了。” 大汉哈哈大笑,说 : “哪里醉了,没醉,你看,我还会飞。” 小虎呆滞地看着大汉一脸的笑容,两只翅膀扑闪扑闪地带着他停在了虚空之中,越看越像个恶魔,吓得小虎大叫一声,彻底信了。 “妈呀,鬼啊!我小虎见鬼了。”小虎被吓得连滚带爬,将饭桌掀翻在地,泼了他一脸的冷水,盯着大汉向他飞来,直接逃回了帐篷。 那速度,别提多快,灰蒙蒙的夜幕下,看不见影子。 章节目录 第132章:收个徒儿叫玄光 明月当头,月牙悬空,这已经是七天之后。小虎自始至终都觉得上次是喝酒醉了,看花了眼睛,无论如何都受不了大汉的身后长了翅膀。 即便他知道,很有可能都是真的,不过依旧是不愿相信。 对于大汉则是拉开了距离,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只不过,他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地去观察大汉。 每天看着大汉背着双手,在黄土钢筋中走来走去,时不时对着哪个村民挥一挥手臂,完了便遛遛黑狗,挂着条小蛇很是惬意。 玩得累了就让富贵煮杯茶来,看着远处的青山发愣喝茶,夕阳西下,没事回家。 听说一天的工资就有五十,简直不要太爽快,这人不是个凡人。 小虎越发觉得,自己的人生要改变什么,或许是机遇到了。 站在溪流旁边,看着那静静的、流淌的,起起伏伏的水面,小虎仿佛看见了他那张粗犷带着不羁的脸。 当年爱自由,选择了养蜂,到了路上才知艰难,那张脸面,早已没了不羁的气息。 盘山的小公路上,狗娃带着几个兄弟在胡乱转悠,正准备晚上去会会宋梅,没想到还看见了个帐篷,一箱箱蜜蜂,估摸着有的喝了。 几人人下得田坎,正好迎上回去的小虎,表明了来意之后,却听得小虎说,至少十八。 狗娃就不是很开心了,却也同意。 小虎拿了一瓶给狗娃,钱没要着,反而被打了一顿。任由他个大,却也不是四个人的对手。 小虎哭了,想要几菜刀干掉他们,但是一想到远方的亲人,老去的父母,只得扔掉了菜刀,却是哭得更加悲戚。 家境不好,他的老妈身体很差,只有这么个收入可以改善下生活。 从帐篷出来之后,小虎提了个刮蜂箱的平刀,摁在手臂上刻了个狠字。 于是,他一步一步,颇为沉重地去了工地,到了大汉的跟前,跪在地上嘭嘭几个响头,喊道:“大汉哥,请收我为徒。” 这特么玩得大了,一个个牛家村,杨家村,牛家村的村民,无论是专业的农民工还是短期的,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互相看看。 这是唱的哪出二人转呐?那不是养蜂的小虎吗?咋的?拜什么师啊? 对啊,大汉也蒙了,我有啥武功啊?忍不住道:“小虎啊!我一不会武功,二没有技术,成天就会混吃等死,你这拜什么师啊?” 小虎见富贵也是一脸疑惑,便大声说:“我就是要学混吃等死!” 大汉笑了,定睛看去,没发现小虎的虚假神色,更加乐了,说:“小虎啊,今年你多大了?” 小虎答:“二十八。” “好年纪啊。那你不打算养蜂了?不打算去其他地方采蜜了?” 小虎说:“我愿意放弃一切,只要大汉哥收我为徒。” 哎哟我去,所有人看得一愣一愣,这小虎怕是疯了,但也有些村民却是神色复杂,藏着期待。这大部分都是三十一二的大好壮年。 大汉仰天大笑,完毕,看了看富贵,说:“七公一般怎么收徒的?” 富贵说:“当是奉茶为师,喊门规,烧香火,磕九个头,赐排名。” 大汉哈哈笑了,坐起身来,喊道:“上茶。” 小虎接过富贵的茶杯,老老实实,浓眉铮铮,恭恭敬敬地奉茶喊道:“师傅,请用茶。” 大汉接过,喝毕,这便看着小虎说:“很好,今天我就收你为徒,还是为师的第一弟子,赐你个排名,叫啥呢?为师看你目光如炬,噢,对了,你叫什么?” 小虎道:“我叫孙二虎,小名虎子。” 大汉点头,沉吟道:“你是个战士,那就叫玄光吧。” 虽然听不懂,小虎还是磕头称是,九个响头。 就这样,大汉多了个徒弟,叫玄光。 章节目录 第133章:闲时无雨雨不闲 凌晨,下起了雷雨,谷雨到了,百花散尽,只剩得些青草更加翠绿。 小虎已经将他的十几个蜂箱全部搬到了厨房后面,那就极其的宽敞,只是放着些干柴,大汉却也整理得利利索索。 今早喝了杯蜂蜜水,却也不错,养蜂的技术还是要跟小虎多多学习。 大汉这么想着,坐在低矮得凳子上面,用两条大腿夹着小牛,看着屋檐上落下的珠帘。 轰隆隆的雷声,远处山顶,漆黑一片,却也是银蛇乱舞。一两只麻雀不知道是迷了路还是没了家,冒着大雨拼命第飞翔。 它们一个闪烁,最终停在就竹林之中,雀跃在枝条上,抖擞着羽毛,叫唤了两声。 周围静悄悄的,小黑也躲在了墙角,眯着眼睛看着山坡上滚下来的雨水,白花花的甚是好看。 整个院子,只有花园里,老常的墓碑上,飘动着一件破布青衫。 吴依依大人抓着一把米儿,杵着矮门逗弄着小鸡。时不时咯咯咯地撒了把米,便一眨不眨第看着小鸡仔们啄米去了。 毛茸茸的小鸡仔唧唧复唧唧,对于雷雨却是充耳不闻,一会儿俯身,一会儿灵巧得像只雀儿,抢夺着米粒。 小牛已经快要一岁,已经学会了走路,聪明的时候也能认个爹娘。 这娃儿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时常欺负得小灰装死犯傻,却也顽皮。 大汉抓着小牛的一只手来,用指甲钳帮他剪着指甲。高兴得跟大汉玩起了小心思,时不时将小手一躲,便可以乐得他哈哈大笑。 几次之后,大汉笑了,抽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蛋儿,说:“依依啊,你家儿子这么调皮,长大怎么管得住哦。” 吴依依大人百无聊赖地扭过头去,抿了抿嘴,说:“有啥感想?” 大汉乐呵呵笑了,将小牛搂了起来,用络腮胡子在小牛的脸蛋上磨蹭磨蹭,又忍不住亲了一口,说:“亲生的。” 吴依依大人翻了个白眼,说:“你知道就好。今年油菜也不种,家里就半缸子油了,我看你用完了怎么办。” 大汉道:“我们这么多人,善食大哥,小虎,还有我,到时候去摘茶籽打的油还好吃些。再不行,我就去富贵那杀头猪来,就有猪油了。” “你又没得钱,人家的猪给你杀。”吴依依都不想打击了。 却听得大汉说:“我可给他抓了头野猪,你看他现在的猪好卖多了。” 正说着,小虎拿着个大碗走了过来,从门窗处叫道:“师娘,我给你弄了一点蜂王浆,你来试试,蜂蜜过两天才成熟。” 吴依依大人接过喝了,平日里没有喝过,这蜂王浆比起普通的蜂蜜却要浓郁了很多,但是却有股甘甜。 小虎见吴依依大人神色满意,便默默地退了下去,实在也不知道跟这师娘说些什么,不如站在大汉的旁边,逗弄逗弄可爱的小牛。 这时候却见大汉从墙壁上摘下蓑衣,斗笠带着,撇下小牛便背了个竹娄不知要去哪里。 小虎抱着小牛,忍不住道:“师傅,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啊?” 不等大汉说话,却见吴依依大人护犊子一样将小牛抱了过来,又说:“你师傅要去山里采茶去了。你还不跟着去?这可是你师傅混吃等死常用的办法,一年四季都能喝茶。” “噢噢……”小虎心喜,眼看着大汉就要消失在竹林之中,连伞都懒得找个,直接闯入雨中,追了过去。 善食从厨房出来,手里摸着条鲤鱼,说:“吴妹子,大汉上山去了?” “是啊。” 善食搞科研的样子,叹息一声,没有再问,钻入厨房继续捣鼓去了。 他正在研究一个事情,怎么让鱼上桌之后还能跳舞…… 章节目录 第134章:自古悟道是机遇 雨水涓涓地流着,黄泥山路,又滑又陡,这个时候根本没人出来。 大汉却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自山下而来,光滑的泥巴土儿,索性脱了鞋子,光着两个脚丫,爬上山去。 小虎跟在后头,只是半山腰上就已经看得见山下村庄。 两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眺望着静悄悄的村子。大雨如幕,穿梭而下,拍打在那些灰黑色的尖角屋顶,恍如隔世。 大汉吞吐着云气,说:“小虎啊,今天为师就教你混吃等死第一重境界。” 小虎肃然起敬,两只光着的脚丫子忍不住抓了些泥巴,站得稳了才道:“师傅请说。” 大汉说:“这第一重境界便是看风听雨。” 在大汉的教导之下,小虎渐渐懂了。雨水从天而落,生于万物而归于万物,上天不取一丝一毫。 这是宇宙的法则啊!所有的伟大都是内敛地释放,就像宇宙一般。 雨有急缓,谁也不知道哪滴快,或者慢,就像人生一样,旁观者清,只有站在高处,才有开阔的眼界找得到一生的意义。 小虎伸出手,捧着一把雨水,迷惑道:“按照师傅这样说,人就像这雨水一样,是这样的渺小,难道就不能改变吗?” 大汉笑道:“万事万物都有定律,就像这雨,像我们的生命,只会是这定律中的一股洪流,只是让这瀑布更加的美丽罢了。所以,你的伟大或者渺小,都只不过是这条瀑布的一股洪流,就像你无法永生一样,你终究是人,终究活在生死之中,既然结果一样,你还需要争取什么呢?” 小虎的眸光黯然失色,活着就是为了死去,难道人生就没有意义了吗? 大汉笑了,道:“这第一层境界如果你悟了,就会进入下一个境界。” “什么境界?”小虎突然又找到了期待。 大汉抬起大胳膊,比划了一下眼前的大好河山,道:“但看高山云雨歇,不负牛马不负卿。待得东风吹,一日踏上九重天。” 小虎拍手叫道:“师傅,这首诗是谁做的?好有诗意和意境啊。” “此乃为师随口胡扯的打油诗,听听就好。你啊,还是赶快悟道吧,不然就无法心安理得地混吃等死,你会生病的。”大汉摸了摸他的虎头,转身而去,却是红了脸。 小虎屁颠屁颠跟了上去,还在那溜须拍马道:“师傅,我说真的,这诗实在太好了,要是古代,什么李白,白居易,那肯定都没师傅厉害。就是不负牛马不负卿简直不能比。” 大汉转身就是一脚,将小虎连人带雨滚了一地黄泥,骂道:“那是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盗版,像盗版光碟一样,你个蠢驴!拍马屁拍马腿上了。” 小虎大囧,感情师傅这种得道神人也玩抄袭呢?唉,只恨当年读书少。 雨纷纷,风更大。 小虎爬起身来,追着大汉又是解释,又是称赞还有道歉。 两人一路,顶着大风和暴雨,渐行渐远,消失在了梨树丛中…… “我跟你说,白居易十六岁就写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为师不及他。再拿我跟他比,待会我把你扔溪里去。” “是是。” 那点头哈腰的人,淋湿了头发,浸透了衣服,黏在身上,看得见那魁伟的身体上隆起的肌肉。 他的名字,叫小虎。 章节目录 第135章:荒草乱花孤魂冢 雨渐渐停了,山顶之上,虽然是春日时分,却也冷风习习。 一座孤坟,看不见墓碑,只剩得下一个土包,覆盖着荒草乱花。 在它的两侧,却是生长着几棵翠绿的小树,膝盖持平,在冷风中飘摇着青翠的嫩叶。 刚刚大雨,一粒粒水珠挂在上面,晶莹剔透,又被白雾萦绕,如梦似幻,却又多了份神秘和诡异。 小虎搓着身子,用一叶芭蕉盖在头上,圆鼓鼓的眼睛看来看去,实在不知道来这干嘛。 大汉将篓子放下,说:“不用看了,就是来摘茶叶的。” 春天雨水颇多,茶叶沉淀了一个冬天,这时候采摘又肥又嫩,炒出的茶也清香怡人。 大汉对小虎说:“不过采摘的时候一定要选嫩叶中的嫩叶,一般是风的同一个方向。” 这种茶叶非常稀少,常常被两片大一些的茶叶锁在中间,而且只有一片。不是青翠的颜色,而是嫩黄嫩黄,有一些更像透明的琥珀。 这便是谷雨茶,一年中味道最好的茶叶。并且是毛尖最好,这孤坟啥也不行,就是有着十几棵毛尖茶树。 小虎却是只看见了三棵,后来才在坟墓的后面看见了一排茶树。 大汉的篓子有些奇特,中间有个隔板,嫩黄的毛尖被他放在了最下面,放下隔板,又采摘了许多青翠的茶叶。 这些青翠的茶叶用来做茶叶鸡最是不错,至于茶芽自然炒制为主。 到得家里,雨已经渐渐停了。地上依旧过滚着白花花的雨水,没到此时,沟渠里面总能抓到许多的螃蟹。 吴依依大人和善食拿着桶子去沟渠里抓了一桶螃蟹,大的小的,老的幼小的,什么都没有放过。 唯独一种螃蟹,吴依依大人不舍得去抓。 这种螃蟹不大不小,长着橘红的硬壳,据说螃蟹原本都是黑色的硬壳,这般橘红一定非常操劳。 只有母螃蟹,需要带着许多小孩就会累得红了硬壳。然而,一般的螃蟹都是自谋生路。 红壳的螃蟹不仅劳累,也是溺爱,想想也很是可怜。 吴依依大人自然舍不得下锅,一般都是喂养在了水池里面。 每到夜深人静,大汉跟她看完了月光,打着手电筒的灯光,总能在水池中看见一只只红壳的螃蟹,时而三只,时而五只,最多也有十来只。 谷雨一过,立夏不远,柳条绿了,桃花散去,不知名的黄花便都冒了出来。 吴依依大人赖在大汉的怀里眯着个眼儿,修长的手指在帮大汉揉着手掌。 整个下午,大汉都忙着炒茶,新鲜的茶叶分摊之后,还要用簸箕烘干些水分,才能倒入锅子里面。 大汉炒茶并不用锅铲什么,全部都是古法来做。抓抖甩压揉……十几种手法,需要不停地更换。 茶叶被高温炒得卷了,就得一边儿扣一边儿抖。一个下午,大汉的手掌依旧红彤彤的热得不行。 除了谷雨季节,大汉很少炒茶,毕竟这种事情实在儿太累。 谷雨茶醒目宁神,尤其是春末的夜晚,看着明月,数着星星,吃着螃蟹,喝上两口,聊得到凌晨三点。 章节目录 第136章:富贵的爱情春天 清晨,雨是没有下了,不过乡村野路却是泥土居多,淅沥沥的泥巴渗了一层水。 工地依然是来不及开工,大汉也是闲得舒服,绕着他的小花园左右转悠。 花园上的黄砖爬满了常春藤,生长得茂盛又快速。枫叶似半卷的叶子层层叠叠,使得粗糙的黄砖看不得一丝黄色,真是绿色蒙了眼。 常春藤不像爬墙虎般张扬奔放,相反比较内敛。当得爬到了一定的区域,它们就会收起触须,不再攀爬。 大汉在木廊上扯了一根触须,这触须光溜溜的不带一丝毛刺,看来是不打算爬过走廊。 老常的墓碑同样没有覆盖上去,这倒是少不了常大妈的守护。 老人家的眼睛虽然好了,头发却掉了不少,此时此刻却是光了一片。 大汉找来了善食,说:“善食大哥啊,现在这花园绿意盎然,你觉得还少了什么啊?” 善食抖了抖圆溜溜的脸庞,这些日子,没了掌柜,让得他又胖了一圈。 看着花园,一会儿青藤,一会儿白菜萝卜,还真看不出个什么道道。 “我看这菜园吧……”不管怎样,终究是亲手害的,说还是得说些建议。 大汉瞪了他一眼,磕巴出烟斗说:“是花园。” “噢,我看这花园吧。要是在那边桃花树下种点辣椒就好了。”善食认真地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光秃秃的地方,还被几块堆放的石头碍人眼球。 大汉摆了摆手,问他也是白问。于是便摸出些烟草,呼哈呼哈地抽烟去了。 这时候却见富贵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捆香肠,当真是一大怪事。 即便是大汉也忍不住放下思绪,慢吞吞地迎了上去。 小黑叫唤了两声,见是富贵这个光棍,趴在墙角便不再管了。 “哈哈,富贵哥,你大清早不应该是在弄猪草吗?咋跑我这来了。”大汉眯起了眼睛,一脸的坏笑。 富贵的老脸微红,拉着大汉便说:“大汉,俺知道你懒鬼,给你拿了一捆香肠,都是晒好的,好吃呢。” 大汉也不客气,拿了收下。这香肠确实不错,平日里富贵可没这么大方。 这种好东西更是锁在厨房的小屋里,老鼠都进不去,一般人更是看都看不着。 大汉摸了摸香肠,腊红腊红,不带一丝黑色,确实是太阳晒的,看这油收的状况,没有个一月二月肯定晒不出这个样子。 香肠的口感就是出油的程度,越是出油粘稠,里面的肉质便越发爽口,油而不腻。 大汉闻了闻,说:“富贵哥,你这香肠刷了冷井水吧?” “咦,你咋知道?”富贵很是吃惊,有点生气了,叫道:“你偷看俺秘制香肠?” 大汉笑了,说:“用冷井水刷一遍,这猪肠子晒了之后更脆更爽口。不过这可不是什么秘制,祠堂门板后面就刻着有。” “你,祠堂门板刻着有?”富贵半信半疑起来,最后甩手拍了拍脑海说:“反正俺不卖香肠了,有就有,你……” 大汉见他欲言又止,一副缺乏勇气的傻样儿,忍不住道:“富贵哥,你还有心事?” “你……”富贵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好说:“你说一个女孩哭了,我该怎么办?” “哄呗,削个萝卜给她吃就好了。”大汉正在寻思着哪家的娃儿缠着富贵要礼物,来不及细问,富贵已经兴奋地走了。 吴依依大人神出鬼没出现在了大汉的身后,将他的眼睛蒙住,娇笑道:“你猜我是谁?” “我猜你是笨蛋。” 吴依依大人冷哼一声,却忍不住掩嘴娇笑,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笑啥?什么事这么开心?”大汉皱眉,将香肠递了过去。 吴依依大人道:“懒鬼,我是笑富贵哥遇到爱情的样子傻乎乎的跟你以前好像。” “啥?爱情?”大汉懵了,忍不住看着富贵消失在竹林中渐远的背影,道:“啥爱情?” 吴依依大人得意地哼哼道:“刚刚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 “你说女孩?” 吴依依大人点头说:“对啊。” 大汉无语,道:“差点被你骗了,那是啥爱情,人家富贵哥都说了是女孩,小孩子知道不?估计二愣子家的。” “不可能,富贵哥那神情肯定不是说小孩子。”吴依依大人目光如炬道:“那是遇见爱情的傻样。人家说的女孩,我看是宋大队。” 大汉傻眼了,吸了口大烟道:“不能吧?你肯定搞错了,什么爱情的傻样。富贵哥都说了,人家女孩子在哭,宋大队多大一个人了,哭啥?而且最近住村子来,开心都来不及。” 吴依依大人却说:“最近你都在工地不知道,宋大队好像出事了,最近一直哭,谁劝都没用,还要被骂。” 大汉默不作声地抽烟,看了看山下的村子,这个富贵当真拿着一根萝卜去哄宋梅那就好玩了。 章节目录 第137章:富贵偷窥宋大队 中午十分,大汉正在吃饭,便见富贵走了上来,脸上红了一块,貌似被人打了。 大汉琢磨着早上的事儿,赶紧低头吃饭,假装看不见富贵,吧唧吧唧用两根筷子吃个不停,大口大口。 几只小鸡围着大汉转来转去,只要地上掉了饭粒,立刻就被它们抢进了嘴里。 富贵气哼哼地往大汉身边一坐,便说:“萝卜萝卜,俺富贵差点就成萝卜了。” 大汉眼观鼻子,鼻观心,头也不动的继续吃饭,恨不得将脸埋在碗里。 这富贵便将大汉拉住,说:“大汉,俺被你害苦了,你说咋办?” 大汉只好应他。哪知道富贵要他去哄好宋梅,算作帮忙和代价。这个差事可不是简简单单,那宋梅侠女一样,骑个摩托飞得起。 而且还是一个队长,这种女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肯定棘手。 大汉自然是摇头拒绝,逍遥自在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去多管闲事? 富贵见大汉怎么也不肯帮忙,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机智,顺手在那墙角找了把锄头,向花园去了。 绿油油的花园刚刚有了起色,小花儿小草算是扎下根了。无论是善食还是大汉,两个人付出了很多,这才有了绿油油的花园。 虽然还没完善,不过大体的框架却是早已出来。尤其是一条条常春藤儿,缠绕起来,中间还藏着些喇叭花儿,此时花开,一朵朵好似黑夜的星子,甚是美丽。 富贵不挖白菜和萝卜,专挑这些儿小花小草来下手。 再他看来,这花儿草儿不是什么好的,全是吸收地里养分的害虫,要像杀虫一样弄死这些花儿草的,尤其是那一簇簇的藤条,最该挖掉。 大汉没辙,只好跟着富贵下山去了。 两人到了宋大队的房子外面。这房子原本是一个老乡的住所,家里有点儿资本,还是个木头砖房。 主体部分是用木头做的,厨房等就是砖房做的。那人好像叫什么长春,是长字辈的长辈,十年前下海去了,后来全家老小都离开了这个小小的破落山村。 大汉几个人以前还想着将这大房子折腾出来,干脆弄一些红白喜事,晚上的唱歌场合。 不过老村长并不答应,这村长虽然换成了善财,论起威望还是老家伙吃香。 只要他的身体没聋没瞎,估计大事还是得听他安排。毕竟年长,懂得习俗。 也不知道宋梅怎么住了进来,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住在了牛家村里,还落在了富贵的附近,前后只是条土黄小路,便是富贵的家了。 大汉敲门进去,富贵却是怎么都不肯去了,只是在外面恭敬地等着,要大汉求得了宋梅的许可,他才进去。 宋梅穿着身休闲装,站在窗户前看着远山的景物,十足的气势。 大汉却发现她的眼睛是通红一片,只不过是强作镇定。 “什么事?”宋梅问他。 大汉便说:“我来给富贵哥讨说法的,你没事打我富贵哥干嘛?” 宋梅冷笑,说:“你见过偷窥别人的人还过来送根白萝卜的?” 大汉呃了一下,这木房子许久没有住人,墙壁早已有些儿破败腐朽,原本木板害住的地方已经出现就丝丝细缝…… 难怪这富贵不肯进来,大汉一个陪笑,说:“我就说宋大队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宋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正要赶走大汉。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争执的声音,好像是富贵跟一个年轻人吵了起来。 只是说了两句,富贵好像是被打了一顿,门也开了。 章节目录 第138章:能闲必非等闲人 古海道道,一花一叶一摇椅,一桌一壶一个人。桃花树下,大汉左手揉着枚绿色的叶子,右手拿花,正一个人享受着午时的阳光。 远目望去,黑娃子拿着木板正在用墨斗弹着直线,这些日子却是让他无聊得发慌,干脆学起了木工,整天抱着一堆木头又是砍啊又是劈,还用刨子刨得整整齐齐。 大汉便让他做个捶背的木锤,这两天可算是将黑娃子兴奋得不行,因为总算是有人发现了他的光点。 木头是个细致活儿,没点耐心根本无从下手。倒是小牛天天拉着吴依依大人站在旁边瞪着个眼睛看个不停,黑娃子不休息,他也不会休息。 不仅如此,他还怕黑娃子拿着那些怪物将他变成木头那样,所以也不许吴依依大人离开半步。 小虎迷茫了几天,因为他已经慢慢地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时候看见大汉正在休息,便走了过去。 “师傅,你快乐吗?”小虎在大汉的面前问得一脸严肃。 大汉恰了口茶,笑了:“小虎啊,坐不住了?” 小虎点点头,道:“师傅,我每天走来走去,看看小鸡小狗,听听鸟叫,还有这些破藤条,你说今天它会缠住走廊。我看见了,它不是触须先动,而是叶子跟着风走,走哪里触须就缠住哪里。是的,今天它缠住走廊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这木廊遮盖住,那时候这里就是乘凉的好地方!可是,师傅,那又怎么样呢?我已经喝了三天茶,吃了三天饭,我是看着一只只蜜蜂见蜂王送走了!我已经装了一小坛蜂蜜,就是蜂蜡,我也做了二十多个。可是这又怎么样呢?都不能卖钱,最主要,我已经不知道钱有什么用了。师傅,你真的快乐吗?你听得懂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大汉笑着点点头,说:“小虎啊,你看黑娃子不就挺快乐吗?” 小虎看了看屋门前一堆堆木板,说:“可是我不喜欢木工。” “那你也可以种花啊。” 小虎摇头,突然说:“师傅,前面听说你帮富贵出气,把几个地头蛇教训了一顿,人家五六个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一定有功夫,我要跟你学功夫。” 这事别提富贵,大汉是打了几个人,不过这两天却吓得富贵闭门不出,整日惶惶不可终日一样。因为大汉教训的那些人,其中一个就是赵兵。 宋梅的老爹有点身份,但是却犯了错误,把柄就落在了赵家的手里。所以宋梅的老爹已经被收押候审。 而赵兵掌握的把柄却可以害死宋梅的老爹,这也使得宋梅没了靠山,他爹倒了。 为了救她老爹,赵兵的条件无耻而直接,就是让宋梅从了他。 大汉看不得他嚣张的样子,便连人带着狗腿子全给撵了出去。 一件事情就刷新了宋梅的认知,这大汉疯狂得没有脑子。 小虎却是对大汉的武功很感兴趣,毕竟一个打五个。 这种武功的事情大汉自然没得心思,全部都推在了牛震天的身上。 小虎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找牛震天去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大汉轻叹一声。 善食正好送饭过来,便道:“大汉,叹什么气呢?” 大汉说:“不是闲人闲不住,能闲必非等闲人啊。善食哥,你这笋子不错啊,蕨菜也可以,都是山珍啊!” 善食笑道:“依山傍水,这山珍海味便是人间好去处。” “哈哈哈,你是个开悟的。” “呵呵,我从淤泥来。” 两人各自端着一碗饭,时而吃饭,时而喝茶,碗里的饭菜不想吃了便丢在地上,自有群小鸡奔跑过来,吃得个精光。 章节目录 第139章:无知无畏小鸡崽 今天大汉抓了三只鸡,一只公鸡,一只母鸡,还有一只小鸡崽。 这三只鸡出了问题,公鸡认为母鸡的羽毛没有以前好看了,母鸡认为公鸡是在刻意刁难。 至于小鸡崽倒是没什么问题,它只是想要问问多久才能变成大公鸡。 大汉咯咯咯喊着兽语发问了:“鸡冠头,你为什么觉得母鸡的羽毛没以前好看了?” 公鸡说:“因为时代变了,现在的母鸡都不是蓬松的羽毛了,全都是缩紧的,我让她缩紧她不缩。” 母鸡叫道:“你媚俗,别人缩紧就缩紧,我为什么不能蓬松?” 公鸡说:“别人都缩紧了,唯独你蓬松,你就是神经病,你知道你脑袋进水有病吗?” 母鸡又说:“过去谁谁谁都是蓬松的羽毛,现在紧缩的羽毛有什么好的?” 公鸡说:“给人看啊,肯定要看得舒服,这样才能变成斗鸡你知道吗?才能赚钱!你能赚钱,主人才会不杀你。” 母鸡叫道:“我蓬松的羽毛就不能做斗鸡了吗?为什么非得紧缩的羽毛?” 公鸡冷笑起来,说:“你这只土鸡,到底知不知道商业价值?只有你的羽毛缩紧了,猛然绽放之后,你这土鸡就是孔雀了,就是凤凰,知道吗?” 母鸡大吼起来:“我是母鸡,会下蛋的母鸡,不是翩翩起舞的孔雀,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凤凰,我就一土鸡。” 公鸡咆哮起来,骂到:“不是你也得变成凤凰,变成孔雀。不仅我不要你这土鸡,主人也不用吃下蛋的鸡了。你会表演,你就能赚钱,下不下蛋都无所谓了,钱是万能的,可以把你这土鸡放太平洋弄一个水鸡的脑袋,你有两个鸡头。” 母鸡无助地看向大汉,说:“主人,你难道不吃鸡蛋了吗?你要我们去演杂技了吗?” 大汉看了看得意的大公鸡,笑着说:“没有啊,我还是要吃鸡蛋的。” 公鸡一下竖起羽毛跳了起来,叫道:“怎么可能!主人,你疯了?小花说一只斗鸡可以赚好多钱,足够买一箩筐鸡蛋了。” 大汉拍了拍它的鸡头,骂道:“那是别人,你家主人不喜欢吃买来的鸡蛋,而且斗鸡那种媚俗的事情有啥做的?你们做你们自己不挺好吗?” 公鸡歇气,母鸡嘎嘎笑道:“知我者主人也,我就是我,下蛋的土鸡,还有,老铁,别看那些斗鸡现在叫得欢,哪天下蛋忘了,鸡腿老了,斗不下去了,你再去看看什么个场景。” 公鸡叹息道:“你就嘚瑟吧,只是主人顺着你罢了。要是没有主人,你不成斗鸡也是斗鸡,不然就是疯子鸡。” 大汉抓着小灰的尾巴,当成了鞭子将它们一个一鞭子,疼得小灰吃呀咧嘴道:“小蛇我散架了。” 大汉嘿嘿笑了,看向小鸡崽说:“小崽子,母鸡公鸡稀里糊涂的,你又是什么情况?哪里不舒服?” 小鸡崽毛茸茸的,黄黄的嘴尖一点儿红了,轻爪细脚,留了一地的三叉脚印,看来调皮得不行。 见大汉问它,也知道主人不是凡人,昂着小脑袋先在大汉的脚踝处蹭了蹭,才用一种脆脆的声音说:“主人,小宝宝就是看热闹的。” 大汉哈哈大笑,将它抓在手里,小崽子大不过手掌,捧在手心尚且有点儿余温,还能听见它心脏的跳动。 一只苍鹰被大汉招了过来,老鹰不敢废话,听从了大汉的指令,扛着小鸡仔就飞天而去。 大风呼呼,老鹰此起小鸡崽大了太多太多,浓密的羽毛将小鸡崽盖在里面,没有丝毫伤害。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小鸡崽害怕地露出头去,看了看底下,发现大母鸡妈妈只剩下一个黑点,顿时兴奋得不得了! 太刺激了,简直太刺激了。小鸡崽欢快得大叫,伸开两只小翅膀拍打了起来,一颗热血的心脏嘭嘭直跳。 老鹰用浑厚的声音说:“跳下去,你就是一只会飞的鸡了。” 小鸡崽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真的跳了下去。结果摔死了,当天夜里被大汉下得锅去,做了道小鸡炖蘑菇,与世长辞。 章节目录 第140章:大话狗妖已成精 五月是个忙碌的日子。枇杷黄了,距离二十四节气的小满也越发近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收割油菜的时候,要不了多久屯了水田,发了禾苗,却也到了插秧的时候。 大汉今年没种油菜,富贵他们都拿着剪刀下田去了。整个村子都是一片忙碌,只有两个人闲得没事。 一个自然是大汉无疑,穿着个背影,随意地拖了双凉鞋,初夏的微微凉风对于他那块头来说不足为惧。 吴依依大人最近爱上了种菜,主要还是受到了常大妈的直观影响。 所以这些个日子,虽然也过了点豆成瓜的日子,她们还是在菜园子里大刀阔斧,丰富着吃饭的种类。 小牛自然是丢给了大汉,成天赖在大汉的肩膀上舍不得下来,一个劲地揪着大汉的头发,时不时扯扒扯扒,当作骑马。 黑娃子则捣鼓着他的木工活儿,成天拿着锯子啊锤子,小斧头的在那屋门口忙得忘我。 整个村子除了大汉闲得没事,就属宋大队长,只是现在的宋梅已经被劝为休息,说白了就是怕影响了公务,毕竟这次是她的爸爸。 小溪之畔,杨柳依依。一群鸭子也在闲得蛋疼,时不时昂着脑袋要去啄一啄吊在水面的柳条,那些个翠绿叶子,早已经光秃秃地好似落秋。 宋梅站在石墩上看着鸭子,陷入了沉思,手里还揣着根狗链,却是一头害膝的黑白大狗,生得漂亮,对着小黑探头探脑,全然是一副鄙视的样子。 不远处,小黑有点胆怯,这大哈又凶又好看,实在是讨狗喜欢,不是那些母狗可以比拟。 只可惜二哈对它没有好感,这可让小黑大为恼火,却也泄气,毕竟那大哈比它大了不止一个脑袋,而且还是经过了训练。 唉,小黑甩了甩尾巴,无力地趴在了黄泥上,生无可恋地吐着气儿,只是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却盯着大哈转来转去。 大汉正扛着小牛在院子里无聊得闲逛,刚刚从富贵家的猪栏里看了看野猪,一路过来,便看见了小黑这没出息的趴在泥地上装死。 正想去踢上一脚,小黑却猛地跳了起来。对于大汉的脚步,它实在是熟悉得不行。 一看果然是大汉,小黑立刻兴奋得不行,汪汪叫道:“主人主人,你总算来了。小黑我就快扛不住了,这大哈根本不理我,不管我干什么,就是那副拽拽的样子,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你看你看,对对,就是那样子。主人,是不是小黑我不帅啊?可是阿花小黄她们又说我很帅的啊!还是土狗终究是土狗?” 二哈的神色一凛,听着土狗小黑的吐槽,裂开大舌头就哈哈地嘲笑起来:“这蠢土狗,跟一个人类说这么多,你当他听得懂呢?” 谁知道大汉突然同样汪汪叫道:“你个蠢货,你虽然是土狗,可是在这村子里,谁的阅历比你深?你说你蠢不蠢?当你长得很抱歉,那就要学会展现你的内涵,用你的阅历去吸引那漂亮的二哈。告诉它,当年你是怎么雪地里八百里追野兔,烂泥塘里抓泥鳅!知道了吗?蠢狗。” 小黑如获至宝,虽然听得是半懂不懂,不过也大致明白了方向,认清了形式。 二哈原本是一脸的不屑,听了大汉的兽语却是被吓得不轻,直接跳起来三尺高,汪汪狂叫,咆哮的深处却是满满的恐惧。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还是狗怪物?你你你,怎么听得懂我们的话?还会说我们话!天呐,我是做噩梦了吗?主人!主人,你快看啊,有个狗怪物,他是狗妖成精了。” 等得二哈最后想到主人的时候,却发现宋梅没了,无缘无故消失在石墩上。 顿时吓得它毛发竖立,主人竟然被妖精吃了! 可怜的宋梅,其实是被它撞下石墩,掉在了溪水之中。 此刻浑身湿淋淋的昂着俏脸,瞪着二哈摸不着头脑,颇为恼火地爬上岸去。 章节目录 第141章:绿油油的油菜田 大汉将宋梅拉了上来,二哈吓得在旁边转来转去,想要赶走大汉,又怕大汉将它吃了,最后只得趴在地上呜呜哭泣,祈求大汉饶了它的主人。 小黑得意极了,扭头摆尾的,过去用脑袋胆怯地蹭了蹭二哈,叫道:“大哈,你放心,我家主人是好人,不会对你家主人干嘛的。” 宋梅很是奔放,当着大汉的面就将外套脱了,拧干了水漉漉的衣服,任何大汉看着她的两个球晃动不止,她也毫不在意,拨了拨头发,又将湿漉漉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然后才对大汉那怀里的小牛眨巴了一下眼睛,走了。 没走几步,她还是忍不住转头道:“牛大汉,你最好别乱跑,上次打了赵兵,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宋大队放心,这些人来几个我还能打几个。” 宋梅摇摇头,拉着二哈回屋去了。 小黑一步三回头地看看大汉,实在拿不定主意,等得大汉让它快些滚蛋,这才兴奋地追着二哈消失在了院子的拐角。剩得大汉扛着小牛隆田去了。 此时阳光正好,不冷不热,隆田里正是一片丰收。富贵戴着个草帽,认认真真地弯腰收割着油菜。 田里的油菜又高又多,一棵棵,绿油油,比起人都高了不少。 大汉抱着小牛,偷偷摸摸地藏在了富贵的油菜丛中,向富贵走了过去。 认准了富贵没有发现,待得接近之后便大叫一声,吓得富贵失了神色。 大汉便哈哈大笑,两脚把眼前的油菜全给踹倒在地,露出了本尊。 富贵气得瞪起了眼睛,说:“大汉啊,你真是小娃娃一样!吓俺一跳。” 大汉则嘿嘿笑道:“这不陪小牛玩嘛。” 富贵哼哼唧唧,不太乐意,说:“你这养儿子跟不养一样的,还玩,以后小牛大了有的钱花,你还不做事。” “这不你们收割油菜,学校停工嘛,不然我肯定在管你们啊!” 富贵一呆,随即张口想要反驳,最后只得说:“你都说了,那是人家要害你,等会拿不到钱不是白搭?”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大汉抱着小牛坐在了田坎上,看着富贵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继续干活。 田坎下面是涓涓的隆田支流,只可惜蟹小将永远也回不来了。 平坦的隆田呵,白花花的小溪流顺着隆田流淌下去,弯弯曲曲,穿过了大半个隆田,还是没有全部覆盖。 隆田很宽,是几个村落共同的地界,此时此刻都在收割。远处的刘家村头,那一簇簇油菜田里,老刘似乎正在挑着一担油菜,回家去了。 暖风刮来,吹皱起这片绿色的海洋。时不时露出一个脊背,那是收割的农民,正在收获勤劳的果实。 这些油菜被收割之后还要晾晒在门前屋顶,就像黄豆一样,等得它们失去了水分,用棒槌几棍子下去,油菜籽儿就能脱壳而出,不费吹灰之力。 富贵见大汉实在无聊,便说:“大汉,你实在无聊就上去看看善财咋样了。” 这个初夏,绿油油的油菜,轻轻的风,一些蜻蜓在飞来飞去,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镰刀的声音。 丰收的日子,善财离开了人世…… 章节目录 第142章:楼台旧梦留几人 生死漫漫红尘,一曲新词,酒却凉了。云梦里来来回回,世上又几人? 看着门楣上的飘飘白绫,大汉拿着锅铲敲了敲锅子。善财死了,牛家村格外的热闹,一个个花圈堆放在门口,这些都是几十年里乡亲们的心意。 这次的丧事,大家伙都来得积极,却也像极了赶集的市场,人声鼎沸,男的一团,女的一团,站在高处,或者蹲在树下,磕着瓜子。 只有富贵在那闷头刷洗着猪头,黑漆漆的猪头被刮得黄白黄白,一遍遍的清洗,最终被放在了善财的灵堂前面。 除了他就只有老村长神色茫然第看着堂屋深处,那个黑白的相片,善财灿烂的笑容。 或许是受到他的影响,大部分人都是有说有笑,疏远的亲人,过去的好友,全都再次离得近了。 小虎帮着大汉在捣鼓着胡椒,时不时看一眼远处的大树,宋梅便站在那里,摸着二哈的脑袋,即便是穿着宽松的衣裤,依然是藏不住她那傲人的风姿。 常大妈不知道从哪来的,又或者是听了口音,此刻见了眼前的排场,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似乎钻进了她的脑海。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善财驾鹤西去,好似触动了她那内心的软肋。 常大妈却是趴在灵台上大哭不止,叫着儿啊儿啊,白发送了黑发人! 哭的人在哭,沉默的在沉默,除了大汉炒菜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善财的照片依旧笑得灿烂,那肯定是个丰收的季节,只是再也不会有这个收割的人。 善食叹口气来,将一锅子豆腐倒入了大盘之中,被富贵等人用筷子夹入碗里,上桌去了。 小虎捣鼓好胡椒,对大汉说:“师傅,你说宋梅那么漂亮,以后的男人什么样?” 大汉翻着锅儿,说:“自古鲜花插牛粪,她是朵花,没来牛家村还好说,竟然来了,还住在了富贵家后面,那这鲜花就要插在富贵身上了。” 小虎忍不住看了看富贵,发现那张赤红得有些发黑的脸面,笑起来给裂出的黄牙,端着碗豆腐还对别人点头哈腰,没有丝毫威风的气息,不仅如此,主要还是富贵上了年纪,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一丝丝皱纹。 这是多么大的差距?宋梅可是芳华正茂,无论如何也不该嫁给个光棍的富贵。 小虎怎么都想不出那个场景,只得说:“师傅,你开玩笑呢。宋梅嫁给富贵,不如嫁给我啊!” 大汉看了眼小虎,说:“你觉得你比富贵强吗?” “是啊,那当然啊!你看我这肌肉,富贵没我高,又没我年轻,他都三四十了吧?”小虎摆了摆粗大的胳膊,又说:“师傅,宋梅跟我才般配。” 大汉笑了,看向了山下,青露露的油菜田地,正好看见老刘在收割着油菜,忍不住道:“在这世界,谁都是找一个跟自己相似的人,即便是我,也是自私的。而你,跟宋梅并不相似,而且差得很远。” “那要怎么才能相似?师傅,我喜欢宋梅,你可以帮我吗?”小虎已经是一脸的期待。 大汉摇头道:“我不能。你还是好好学偷懒耍滑,不要觊觎无我之事。” 小虎不甘道:“即便不是我,凭什么是富贵?” “也许你会懂,也许你永远都懂不了。”大汉试了试锅里的南瓜,味道正好,不甜不淡。 小虎却是一笑,说:“师傅这只是假设罢了,难道师傅还会算命?知过去未来?” 大汉笑笑,安安心心炒菜去了。 小小的牛家村,大大的黑铁锅,炊烟袅袅,飘飘荡荡,不知剩多少,足够大汉炒几次…… 章节目录 第143章:得舍交错总无意 荷叶开了几度,刚刚露出叶儿。隆田的小溪流里,也不知道是谁,撒下了几颗种子,这个时候,像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碧绿青翠,只是有些儿害羞,微微地低垂着脑袋,半开半阖,威风一过,就能摇曳起舞。 善财的葬礼举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各种花圈盘桓,只是入了土却只有草席一卷,还是大汉送的。其他人只是吃过饭了,喝过酒了,三日过后,各自回家。要不是大汉和富贵,其他人是不会多管闲事,摊上这事,说不定就得花钱。 老村长有心理睬,只不过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越走越远。人之苦楚,生老病死。一路走去,老村长只顾叹息,拉着他的儿子絮絮叨叨,说着,看着善财是一天一天地长大,打小就听话,说上山就上山,说下海就下海,虽然不像长春那样有什么大出息,但是小日子也该是舒舒服服。 从小就立志,以后想要干大事。这些年吧,坎坎坷坷地度过了,钱也赚了不少,依旧舍不得修缮房子,怎奈天意弄人,他的女儿却总是害病,这些年的积蓄也都治了病。 大家都听得清楚,对于长春的事情,年纪大的都知道一二,那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以前弄一些投机倒把,后来还敢下海经商,现在全家人都去了省城,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不过,他却是一去不回,所有的荣誉都与牛家村没有丁点儿关系。 除了老村长,基本上没人提他,偶尔说了,也只是沉默待过。 善财其实很有钱,基本上是牛家村数一数二,只是全都帮着她的女儿治病去了。老村长嘀嘀咕咕地说,做人啊,还是踏实一些的好,脚踏实地,不要有太多的幻想,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年轻赚了钱,老来送医院!善财就是一大典型,只是一个病魔,害得他妻离女亡,自己也消沉得生无可恋,天天嗜酒,最终醉生梦死,永远都没有起来。 这些年来,善财为了多赚钱,对于乡里乡亲的剥削虽然表面上没有那么明显,暗地里却是各自清楚。如今死了,过去的种种,却是只有八个人帮忙抬棺。 富贵这种老好人是少不了的,只要有事,无论是好事,坏事,他都是最先过去,别人骂他傻,他却乐呵呵地都是乡里乡亲,一定要互相帮助。 其他几个也都是好心的人。大汉瞄准了时机也想逃跑,这种抬棺材的苦差事,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只可惜,富贵拉住了大汉,几人便抬着棺材上山去了。这么多年,善财也不知道触犯了多少人的利益,即便是帮忙的八个人,除了富贵、小虎和大汉,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在矛盾中走走停停。 因为善财的土地分在了一个很远的山头,原本他也该住在那里,只不过买了隆田一块地,这才搬了下来。 路远山陡,善食的土地被分在了一个山头之中,原本他也该住在那里,只不过买了隆田一块地,这才搬了下来。 每到一个难走的地方,其他人便骂骂咧咧,说一些陈年往事,大多也是善财抠门小气。 大汉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抬着担架,换了真正的棺材,只怕善财下葬都成了问题。 福兮祸兮,虽然善财没有棺材,只是凉席一卷,但是也得到了一个入土为安。 八个人轮流抬着,也没破坏半路落地的习俗,稳稳当当地丢进了土坑里。 一撮黄土千万,大山深处,又添一人,空荡荡的竹板,就是墓碑。 章节目录 第144章:寒夜飘雪已半年 寒夜飘雪,已然到了隆冬的天气,牛家村白茫茫一片,黄色的灯光下更加沉静。 天上有一颗颗星星,忽闪忽闪,听着些不知名的鸟叫布谷布谷却并不是布谷鸟儿,极有可能就是只爱吃田鼠的猫头鹰。 时光如梭,这半年来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先是赵建国拿着工程款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是逃去了海外。 因为学校的事情,大汉和王工头全都受到了牵连。赵兵派人带着一大帮人将大汉抓了起来,名为调查,实为报复。 同样是责任人的王工头只是教育了一顿,做了些表面功夫便放了出去。 大汉却是被控制了起来,最后还是宋梅的关系,大汉才有了个取保候审。 赵兵没有办法,只好让人揪着赵建国的事情不松手。那几十万的项目资金到底去了哪里?谁都伸了黑手? 村里村外的农民工没了工钱,一个个都逼迫着王工头拿出钱来。众怒难平,没有人管得了这些农民工,更何况也没人想管。 王工头被折磨得精神涣散,有时候睡觉起来,浑身上下便是粪便。 他的家里也被砸得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为人偷得找不到了。 这还不算,更有几个冲动的汉子,见了王工头便是一顿暴打。 最后,不堪折磨的王工头终于站在烂尾的学校楼房上跳了下去。 这件事情使得赵兵消停了一段时间,也正是这段时间,大汉将小白的事情整理了起来,并且使得赵兵开了天眼,看了小白,吓得赵兵投案自首。 同时,宋梅的老爹虽然依旧被关了起来,但是也牵扯出了一大批同党,赵家人就是其一。 虎落平阳,在常家人有意无意之中,赵家终于是没落了下去,最后举家搬迁。 没有权势的他们,如果依然在此,只会受尽欺凌。 然而最受打击的人却在局外之中。小虎整天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窗户都用黑布蒙了起来,任由谁去叫唤都不好使。 整整三天没有吃饭喝水,大汉以为他估计快要饿死的时候,几脚将木门踢开,却是看见小虎正在吃着大缸里的甜酒,走近一看,那些甜酒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小虎抱着大汉的腿就哭了顿好的,原因就是宋梅嫁给了富贵。 那个单身汉,红堂堂泛起黑色的脸面,最是淳朴的老实人,结婚的时候咧着一口合不拢的黄牙喝了三瓶白酒,差点死了。 洞房花烛夜,他是在医院打着点滴将其度过。 小白转世去了,就连老刘也厚着脸皮帮着大汉送了一袋子莲藕,说是最好的莲藕。 大汉也不推迟,两人算是和好。至于能不能回到从前,却是谁也不会知道。 白日苍狗,沉沉浮浮,但是黑娃子最是快活,无忧无虑,整天哪着刻刀在那摆弄着他的木头。 大半年来,简单的木匠手艺早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现在的他,一心一意只想雕刻出一些具体的东西。 如狗如牛如小鸡,只要是个活生生的东西,那必然是可以让他高兴的一天。 至于其他人的苦恼与否,那都是他们的事情。 大汉为他庆祝,赞扬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章节目录 第145章: 冬日里的皑皑白雪,总是可以折射起苍穹上皎洁的月光,周围也显得亮堂多了,只是却像沉寂了整个世界。 简陋的花园,此时此刻更像菜园添了一堵黄土墙。老常的坟墓一圈圈围起了石头。 这些石头大小不一,全都是山道河流里的乱石碎块堆积而成。常大妈虽然没有帮老常置办什么棺材,外面的墓碑等还是整治得极其体面。 坟墓的周围爬起了一束梅花,粉艳艳的含苞待放。这一株梅花好奇平地而生,只是一株,却又寻不得几个枝桠。 风一吹过,坟墓旁就会抖落下一片片白雪。 坐在花园的马扎上,看着远山远景,又是银装素裹,时间真快,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年。 小牛也长大了不少,茁壮成长的小身板已经可以稳当地走路,就是语言也学会了不少。 有大汉是懒汉,妈妈最漂亮,刘天叔叔最勤劳……这些自然是吴依依大人故意教的,小家伙并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每一次大汉对他瞪眼,他便拍手大笑,对于大汉却是好不畏惧,不仅如此,有时候还会躲在屋子里将冬眠的小灰揪出来拍一拍脑袋。 可怜的小灰,就是因为这样受了凉气,皮肤上白白的一层,结了冰霜,要不是大汉发现得及时,小灰只怕见了阎王。 冬天里万物沉寂,闲得也是没有事干。大汉便去菜园子的鱼塘旁边,挖了几条肥硕的蚯蚓,取来鱼竿,却又发现钩子早已锈迹斑斑,不能用了。 大汉去找来根绣花针儿,用火柴烧红折弯之后,重新做了个钩子。 这个冬天没有去年寒冷,鱼塘上都没有结冰,可以清晰地看见几条草鱼在水中游来游去。 鱼塘中间是半个折断的梨树,一半儿沉在水中,一半儿露着枝桠。这就像鱼儿的基地一样,成为它们安全的避难场所。 每到水面有了动静,它们就藏了进去,只能看见一条黑灰色的尾巴在那轻轻扭动。 大汉将穿好蚯蚓的鱼钩甩了过去,叮咚一声,它便沉了下去。 鱼儿最笨,它们不仅不会说话,老巢有了危险也不逃跑,只是缩在一起,一动不动地吐着泡泡,估计也是吓得不行,对于水里面挣扎得死去活来的蚯蚓没有丝毫反应。 大汉也不着急,等了十几分钟,一只草鱼终于是按耐不住,吃了蚯蚓,嘴巴被鱼钩刺穿而勾住,痛得它疯狂摇摆,跌跌撞撞,却是更加疼痛。 此鱼甚笨,慌不择苦,干脆一头撞在了石头上面,半个咕噜,晕了过去。 大汉将它拉上岸来,这草鱼和蚯蚓蚂蚁一样,不会说话,即便晕了,湿润流血的嘴巴依然在一开一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祈求饶命。 奈何,大汉自然不会心生怜悯,拿刀砍了,下得锅去,大晚上吃着火锅才是正理。 此时此刻距离隆冬还有些距离,冷风虽寒,旁边有了篝火,却也凑合。 暗黄黄的灯泡下,大汉在花园的空旷处摆了张桌子,用铁桶烧着一堆柴火,那电磁炉却是很少用了,这柴火煮的鱼肉好吃多了。 架在铁桶上的锅子咕噜咕噜,滚起来一缕缕青烟,就大汉一家三口坐着吃饭,小天和常大妈各有各的去处,却是都有饭吃。 吴依依大人吃得很少,只是陪着大汉喝点儿桂花小酒,照顾着小牛不要跳进火坑。 只有大汉在大吃大喝,即便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锅子里哪里是鱼,哪里是菜,依然是一脸的惬意。 小牛则拿着筷子,顽皮地将筷子当成了宝剑,时不时戳一戳翻滚的锅子,时不时又撩一撩红堂堂的火焰,高兴得他在吴依依大人的怀里一会儿左趴一会儿右卧,嘎嘎怪叫。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的平凡,一家三口,顶着满天星辰吃着饭儿,有苦有甜,总是会被寒风吹得头发飞舞,却也有篝火暖了心田。 阿弥陀佛,吃鱼吃鱼,大汉帮着吴依依大人夹了个鱼头,让她喂给小牛一起吃了,也好补补脑子。 章节目录 第146章:小虎也有孩子气 大雪纷飞,突然变天,当真是毫无规律。鹅毛般的大雪簌簌飘落,房子左侧的青竹被压断了两根,厚厚的白雪覆盖在上面,还是能看见白雪下深藏的绿意,好似晶莹剔透的翡翠一般。 大汉站在门前的土坡前,披着件绿大衣,还是当年一个老大爷慷慨送的,据说是从东北来的。 披着这件衣服,里面根本不用多穿什么,简简单单的短衣短裤便就行了。 黑娃子很早就爬了起来,坐在堂屋里捣鼓着他的木头,那些刨子吱嘎吱嘎地刨了一地的木屑。 小牛颇为聪明,此时此刻已经学会了走路,虽然磕磕巴巴,但是再也不会摔在地上吃灰啃土。 他还时不时瞪着大眼打量着黑娃子的木匠工具,依然是忍不住好奇要去摸来摸去。 黑娃子如今成熟了不少,眼睛里面除了刚毅便是思索般的深邃。对于小牛也是疼爱有佳,一大清早就把他夹在怀里,哄着小牛看着他捣鼓木头。 小牛也是懒人,赖在他的怀里便咿咿呀呀叫个不停,时不时看见黑娃子对他眨个眼睛还乐得不行。 吴依依大人还在睡觉,这个时候天色尚早,启明星也只是快要隐去。 大汉拿着桶子去后面的土井瓢了桶水儿,倒入大铁锅里便烧火去了。 人在山村,尤其是在半山腰上,热水并不方便,大清早总得要烧一锅子热水,拿来洗脸刷碗。 启明星彻底没了,天也放亮起来。大汉光着个脚丫,披着那件绿大衣,猫进了菜园之中。 冬天就是萧条,菜园子除了些白菜萝卜便只剩下些辣椒。白茫茫的菜园子,长有几百米,宽有数百米,还真是大得不行,肥沃的土地,不小的鱼塘,还有个小小的烂泥水塘不能沉水,只是种着些丝瓜,也不知道有没有泥鳅和黄鳝。 大汉绕着菜园子走了一圈,清点着都种了些什么东西,大概也是觉得冬天的菜园实在萧条。 左侧篱笆,种着些扁豆;右侧石壁,伫着棵粒子树儿,挂着些南瓜;向里进去,那可多了,一株株梨树下面,萝卜青菜、辣椒嫩姜、大蒜小葱……也算是要啥有啥,只可惜冬天就是这个样子,大部分东西都耐不住寒冷。 大汉摇摇头,挖了个萝卜,摘了棵白菜,又去边边角角扭了几个茄子,今儿早上就平淡地过了。 等得回到厨房,小虎却出奇地起了个早床,竟然坐在灶台前帮着烧火。 大汉便问:“咋了?怎么不睡了?” 小虎乐呵呵地笑着,走过去帮着大汉一边洗菜一边说道:“师傅,你不是说今天该是抓兔子的好时候吗?你看这雪,果然很大,竹子都压断了两棵。今天我们去山里,肯定能抓到兔子,晚上就可以让师傅尝尝我的手艺了。这些萝卜白菜我没你弄得好吃,这兔子肉我肯定比你会弄。” 大汉看了看对门的大山,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一叶绿色,却是摇了摇头。 “咋了师傅?今天这天气难道还不好?” 大汉道:“今天的天气很好,只不过不适合抓兔子。” 小虎急了,感觉大清早的白白地起了个早床,皱着浓眉喊道:“师傅,不是说好的吗?你咋又不去了?不会是怕冷吧?” 大汉却笑了笑,道:“今天不适合抓兔子,但是适合打野猪。” 小虎一愣,随即兴奋地准备东西去了。长了这么大,他还从来没在冰天雪地中抓过兔子。 因为,他是城里人。 章节目录 第147章: 头年开春,刚过春节,几辆大卡车就开到了牛家村,一个带着四道杠的中年汉子,拿着高音喇叭,赵建国被抓了,终究是没了逃走,没落的赵家早已罩不住,没了眼线,很快就落了法网。 三辆卡车在牛家村的土路上扬起纷纷沙土,这雪还未消融,依然透着些凉席。 赵建国再也没有那儒生的风范,而是耷拉着脑袋,也不知是不是反抗的时候被摁在地上打了顿,一身的泥土,说不出的狼狈,脸上也有淤青未消。 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死个十回百回都难以赎罪,自然逃不了公审。 高音喇叭传出的雄厚之声,确保了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之后,这才轰轰地在一个土坡上调转了方向,慢悠悠地开了下去。 公审的地方就在烂尾的学校那个操场,两排松树下面,简易的拉了个帐篷,用横幅写上:赵建国公审大会。 此时此刻早已人满为患,乡里乡亲的一个个看着台子上的赵建国,恨得是牙根痒痒,碍于全副武装的一排战士,他们才没有冲上去将其撕碎。 审判很简单,宣读了赵建国的罪状之后,连赵建国问都不问,便是死刑、立即执行。 便有两个汉子,带着眼镜,蒙着嘴布,将赵建国架起扔在卡车上面,扬长去了。 也就是刘家村的边缘角落,此时芦花未开,湖水平静,时不时还有几条鱼儿跳出水面,乍起本层层涟漪。 富贵披着小摩托,带着大汉,眼睁睁地看着赵建国被摁在小坡上,一声枪响,曾经风光无限的人物,小常见了也得低头哈腰、客客气气,此时此刻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就是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小坡上零星几碎的白雪,没有多久便浸泡得鲜红无比,在那淡淡的白光下通透得像血色的琥珀。 只是不一会儿,敢来的村民便将他踩踏得没了踪迹。就是死了,那些没有拿到工资的工人也要踹上两脚,以此解恨。 大汉也没有工资,富贵同样没有。看着赵建国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富贵却起了同情之心。 死人没有人权,大汉其实也觉得这赵建国应该有个土坑。 富贵去求了个人情,便拉着大汉将赵建国抬到个泥土稀松的地方,去老刘家找来个锄头,就地挖了个大坑,扔进去埋了。 第二天夜里,大汉就做了个梦。赵建国又喊又叫,周围是白蒙蒙的雾气,白得伸手看不见五指。 大汉便听着这声音往前走去,正好看见了赵建国的背影。他对大汉扭头笑了笑,然后跳进了一团黑光中。 大汉也不知不觉跟了进去,里面是无边的黑暗,从未有过的寒冷包裹而来。在黑暗中,大汉感觉有一条条人影在周围穿梭不定。 一直掉下去,一直掉下去……突然就听见无数凄厉的叫声。 “九幽地府,由不得你。” 突然一声喝骂,大汉一个激灵,却是清醒了过来。 有一个强烈的意识在他脑海快速回荡,绝对不能继续下落,否则再也不能回去。 大汉只有张开翅膀拼命地飞翔,向上飞去…… 猛地,两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叫道:“大汉,下来陪我吧。” 大汉一看,竟然是赵建国,满脸的血迹,无比的狰狞。 这是梦,不是梦。一脚真,一脚假,一觉醒来,大汉却没了翅膀,再也不能飞翔,就是兽语也听不懂了,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一些怪异的神力。 章节目录 第148章:小门深巷水盈盈 春风又度门台案,绿了青草,红了叶芽,水幽幽,人悠悠。 在这春意盎然之际,冰雪消去,一人一狗一柄竹剑儿,小门深巷,没有尘埃却落青苔。 大汉提着个竹片削成的长剑,东一剑,西一剑,挑起乱花无数,却都是早春里怒放的野尘花。 此花好似蒲公英般斑斓浮世,又像合欢一样飘然清浅,受了外力便会纷纷扬扬。 雪景才去,百花又来。早晨的新鲜空气,沁人心脾,在这缓慢而又安静的环境中,似乎连心底的烦恼也消逝而去。 芭蕉叶上,白露露一片,一只大大的黑肚蜘蛛,借了它一个角儿,顺着电线杆子,结了张大网。 零星几点水珠,挂在上面,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般,藏在清晨的几缕薄雾中,甚是迷人。 芭蕉很高,又大又翠,一只青蛙附在上面,通体翠绿,要是粗心,还真看不见它。 这种青蛙不像稻田里的青蛙只会呱呱吃虫,而是闷声不啃,一旦叫了也是沉闷无比,往往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称之雷蛙。 据说雷蛙不落平凡人家,好比相思喜鹊,只会停留在炊烟之处,不着萧条房梁。 大汉将手中长剑一折,便砍下半个芭蕉叶儿,蜘蛛网也不破而散。 偌大的动静,小黑都被下了一跳,雷蛙却是一动不动,像是死了,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大汉便捡来石头,像它砸去,实在太高又很远,一个石头根本无济于事。 于是他便捡了五个,猛地扔去,五个石子四散开来,雷蛙没有打到,却是啪啦一声,打碎了自家的玻璃。 木屋里传来惊吓的声音,紧接着是小牛哇哇的哭声,吴依依大人咆哮出声,当真是怒不可遏。 大汉吓得赶紧丢了长剑,猫着身子躲进了猪栏里。 吴依依大人抱着哭哭啼啼的小牛冲了出来,自是寻人来了,可谓是杀气腾腾。 “是谁啊?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乱砸玻璃。出来,快点出来承认错误。不然让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吴依依大人速度挺快,一个转身就到了猪栏。 大汉扯了扯身上的大衣,见吴依依大人迎面走来,便将老脸一唬,说:“咋了依依?谁把你气得脸都红了?” 吴依依大人东张西望地说:“你没听见窗户碎了吗?不知道哪个砸的,小牛就在窗户下面,还好没往里面掉,不然肯定砸到小牛。真是气死了,你没看见人?” “啊!”大汉将小牛抱在怀里,帮着小家伙擦干了眼泪,睁大了眼睛逗乐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啥哭,流血不流泪,还没流血呢。” 吴依依大人找不到人,于是狐疑地盯着大汉说:“大汉,我问你呢,你在外面就没看见是谁砸的?” “啊,这我哪看见啊,那里隔着芭蕉叶呢,那么多芭蕉叶,我上哪看去啊。我看估计是谁家的小孩,调皮捣蛋呢,听你骂人还不跑了啊!现在的小孩别看小胳膊小腿,跑起来块得很呢,几下就不见了。” 吴依依大人顺着目光看了看芭蕉叶儿,正好发现一片芭蕉叶被砍掉了一半,好像没有多久。 “大汉,这芭蕉叶是你砍的?我记得昨天你拿竹片削了一把剑?” 面对吴依依大人审视的目光,大汉摸了摸脑门瓜子:“啊,这……这事啊,是有这么回事,噢,对了,依依啊,你看见那剑了吗?” 吴依依大人已经笑了,将小牛搂回怀里,皮笑肉不笑地哼哼道:“今天的早饭中饭晚饭洗碗都归你包了,对吧?不用我说为什么了吧?” 大汉可怜兮兮地点点头,一副知我者老婆大人也。 吴依依大人这才笑着拍了拍大汉,道:“去做饭吧。” 大汉微微窃喜,正要开溜,去那菜园子找些小菜敷衍了事,却听噢的一声,吴依依大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早上就随便吃些吧,中午和晚上应该可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什么是有营养的?” “那你看呗,山珍野味不是挺好吗?是吧?亲爱的。” “是,极是。唉……” “咋了?不乐意?” “nonono,乐意,乐意至极。” “多乐意?” “喜不自胜!” “嗯……好好干,我看好你。”吴依依大人露出一缕暖人的笑容,搂着小牛喂奶去了。 章节目录 第149章:村里来了大人物 此时已是夜晚,大家坐在大树下侃着大山,拿的拿着大蒲扇,提的提了张板凳,也见不得灯光,只听得见人声,多半是老一辈的说着些陈年老事。 说啊。我小时候的时候,乱坟山那一块,晚上阴气森森的没人赶走。有一次,红山村的过来走亲戚,两个人吧,不知道怎么了,就吵起架来。 那亲戚受了委屈,深更半夜了还要回去。我姑姑不让,就拉着他住了今晚再说回去。可是他是个黄牛般的脾气倔强,拉也拉不住,就走路回去了。 那个天黑,这亲戚正好要经过乱坟山,翻过个山头才能回家。他走得急了,竟然没带灯笼。 姑姑就追了出去,要走也该带上了灯笼,才能看见,可惜那人走得快啊。我那姑姑没有追到,又怕他眼瞎看路不着,便是追到了乱坟山里。 我姑姑回来就说,走着走着,突然听见哪里传来小孩的哭声。那个时候啊,大家都穷,我那姑姑就琢磨着是谁家又丢了孩子。 唉,她想去看,听那声音又是坟山的深处,这时候看了四周才知道黑乎乎的看不见五指。 灯笼里那些个点点黄光,也就看得见脚下的野路。 吓得我姑姑就大声地喊啊,建军啊建军的叫,想着把那亲戚叫唤回来。 莽莽的深山啊,到处都是她的回音,就是没有我那亲戚的回答。 到了这时,孩子的哭声更加急了,哇哇大叫,那个悲惨啊,好像是遇见了豺狼。 那时候我们这山里不止豺狼,就是老虎也看得见啊。 又听得远处啊呜叫着,怕是豺狼活动起来。我那姑姑心善啊,就找了个树棍,寻着婴儿的叫声就去了。 走了有几丈来远,嘿呀,吓得不行,就见那大树下站着个人,也不知是人是鬼,黑乎乎就看见个人影。 我那姑姑吓得一哆嗦,灯笼掉在了地上,本来就热得不行,山里的茅草一下子就被点得起了火星,大风一刮,那个灯笼就地一滚,正好撞到了那个黑影,停在了他的脚下。 火焰串起了天高,我那姑姑瞪眼一看啊,她说她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你们猜,在火焰的光芒里,她看见了什么? “啥啊?鬼?” “你家亲戚?”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配合着反问了下,正等着揭晓答案,却被两束灯光照射得睁不开眼了。 不远处的拐角正有辆车子开了过来,看那架势,还是有钱的主儿,开着轿车。 大家三三两两地四散开来,帮着轿车腾出地来。 小轿车开了过来,大树下一停,便是车门开了,黑白白的也不知道是谁。 只晓得那人高高瘦瘦,弓着背儿驼着腰,手里杵着个拐杖,显然是上了年纪,只可惜看不清脸面。 那人早有目标,走向了黑暗的角落,便听得他说:“老根啊,老根!” 又听得老村长疑惑地答应着:“啊啊,你是谁啊?”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脸面,却也发现他们的双手握在了一起。 来人激动地叫道:“是我啊,长春啊!老根啊,我们好久不见了呀!” “啊?长春?你是长春啊?那可是大人物啊!”老村长大声叫着,很是不信,脑袋晃来晃去,显然想将来人看个仔仔细细。 章节目录 第150章:白云苍狗是回忆 清晨,大雾朦胧,想来又是个不错的天气。 长根家里,前前后后打扫了一遍,那辆甲壳虫的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门口。 大汉抱着他家的娃儿,站在门廊前的石墩子上,这小牛长大了不少,已经会说许多话了。 小黑卷着身子,窝在厨房门柱的柴垛之上,舒服地眯着眼儿。 那新来的老头起得真早,大汉五点多钟上了个厕所,就看着他坐在门前抽着烟儿。 此时此刻,老村长已经陪着他坐在了一起。 看着多年不见的老友,老村长那混浊的眼睛依稀记不清分别了多久,早已经没了想见的激动,倒是多了丝淡然和欣慰。 长春倒是热情,握着老村长的手说:“老根啊,四十年了,我们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想见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老村长便连连点头:“好好,好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了不出去了吧?” “不出去了,落叶归根嘛。我一直想着回来,就是回不来啊。太忙了,里里外外什么事情都要我来管。唉,这次回来就是看看家长,看看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报答报答父老乡亲啊。” 老村长激动地连连点头,目光慈祥多了,拍着他的手说:“你看,老了,我们的手都全是皱纹了。记得你学习好,读了专科,我只能去上高中,后来没想到高中反而受到了重视,我一直觉得你可惜啊,不成想,还是你厉害,竟然敢下海。” 两人你来我往,说着说着就走动起来,蹒跚的身子,围着院子慢悠悠地转着。 说着说着,长春就抬起他那瘦长的手臂,指着远处说:“老根啊,你看那,以前是棵大榕树啊!我们打游击总是躲在上面,藏在树叶丛里。哈哈,那时候铁娃谁都找到了,就是找不到我们。” “是啊,那时候真好。我们村的大大小小的娃儿一起打游击,还记得海天哥最喜欢玩这游戏。那时候我们小,就是跟着海天哥他们玩。说好的不许躲,只许围着院长转,你偏偏拉着我躲那树上,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哈哈,不躲我们腿短,怎么跑得过他们!那我们不总是输了?” 老村长笑得眼睛都没了,走着走着,站在了溪水边,指着下面的涓涓小溪,说:“你看这溪水,变浅了好多,我记得以前就属这大榕树下的水最深,夏天在这洗澡别提多痛快,运气好还能抓到鱼。” “那时候鱼少,螃蟹多,我就抓到过一只大螃蟹,拳头那么大。那次就我跟海哥几个人,把那螃蟹放山里去烤,哈哈,没盐没辣椒,什么都没有,那几个老哥连螃蟹壳都没有浪费。” 两人畅快地大笑起来,并排站了,抽起烟来,也许是说得累了,全都沉默了下去。 过了一会,老村长才叹息道:“唉,可惜他们都走了,大榕树也被推倒当柴烧了。要不了多久,我们也就入土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和你。” 长春道:“现在日子好了,我就希望最后的这些年为家乡做点什么。” 老村长激动道:“长春啊,你是大本事,要是能把那烂尾的学校修好,那就是大好事啊。” “烂尾的学校?” 老村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跟他说了。 长春便皱起了眉头,说:“不该啊,这不对啊,这不符合逻辑啊。” “咋了?”老村长道:“哪里不对?” 长春道:“这工程都是验收之后才会结算工程款的。不说这是公家的,就是给那姓赵的承包了,那钱也是他自己的,款项肯定下不来。是他自己的钱最多算他跟包工的纠纷,怎么也不该直接枪毙啊。” 老村长想了想又不懂这些,一时间也插不上话了。 长春又道:“只怕这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你放心,学校肯定是要有的,现在不比以往,这要算私立,到时候我包下来就是。” “好好好。”老村长连连答应。他才不管那些个事情,只要孩子们上学方便,那就行了,于是握着长春的手,说:“乡亲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长春笑了笑,突然间也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章节目录 第151章:黄土黑瓦自在人 黄土黑瓦,翠竹绿叶,碧草丛中,大汉看着芭蕉叶儿,那抹翠绿之间,盛开了一朵朵鲜红的花朵,像喇叭、似红裙,迎着微风,荡起些清晨的露珠。 小牛最爱这些芭蕉花儿,采摘过来,拔去长短不一的花蕊,便可露出一个小孔来,轻轻吸允,里面的蜜汁又甜又涩,却也不错。 从柴房的深处走来的小虎,看见小牛惨兮兮地吸取着花蜜,便说:“师傅,家里不是还有蜂蜜的吗?怎么给小牛吃花蜜啊?” 大汉又去摘了一朵,自个也吸了起来,说:“小虎啊,蜂蜜可没有这个好。人生有甜有苦,正如这芭蕉花一样,入口甘甜,过后又涩,吸得多了,舌苔上就变成粉色的了,用牙齿刮下残渣之后,人生仿佛都轻松一些了。唉……” 小虎拍了拍他的大脑袋,拍了拍长裤上的茅草,好奇道:“师傅,怎么好端端的叹气了?” 大汉道:“因为牛家村马上就不太平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小虎笑了,道:“师傅,现在可是太平时期,哪会有不太平?难道还要打仗吗?” “不,我是说牛家村就要天翻地覆了。”大汉将小牛搂在臂膀上,紧了紧大衣,向田坎走去,又道:“好好珍惜这点平静吧。” 小虎丈夫摸不着头脑,看着大汉走远,于是趴在厨房的窗户上,看着里面的善食道:“大厨师,你说我师傅是不是又疯了?” 胖滚滚的善食正在切着个冬瓜,忙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理他啊?自然是一声不吭。 小虎一拳头砸在木壁上,道:“胖子,问你话呢,你聋了还是哑巴了?” 善食也是个和善脾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噢,小虎啊,你在跟我说话呢?” 小虎将他瞪了一眼,道:“不然我跟猪说话?” 这时候便听得哐当哐当的击打声,却是黑娃子背着他的工具,撑着拐杖从拐角慢悠悠地荡了过去,还不忘记用种深沉老道的口气说:“大呼小叫干什么,年轻人别这么浮躁。” “哎,哎呀。”小虎吃惊地瞪起了眼睛,看着比他小了十七八岁的黑娃子,忍不住叫道:“哎你个瘸子,咋说话呢?到底我大还是你大啊?” 黑娃子估摸着是走得累了,停下来靠着木壁道:“我是瘸了,但是也不像某些人,四肢健全却是废人,养蜜蜂养得死了一堆,听说去学什么武功,扎个马步都没有半个小时,呵呵,想想也好笑。” “你你,蜜蜂害了烂虫病能怪我?”小虎气道:“说得容易,你扎马步来半个小时试试,牛大叔就一个疯子,跟他学武功,我武功还没学会,估计人先死了。” 这时候,黑娃子将拐杖一扔,丢在了远处的土坪上,只看见他那身子一闪,两只手在地上竟然跳跃起来,遇到些坎儿便空中一个筋斗,好似杂技一般。 小虎还没看得仔细,他已经拿起了拐杖,若无其事地荡进了木材堆。 “我……”小虎瞪着眼睛不知道说啥了。等得恢复平静之后,他也不再叫嚷,而是默默地进了厨房,坐在土灶前,帮着善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添着柴火。 善食疑惑道:“咋了?你突然这么安静我还不适应了。” 哪知小虎突地放声大哭,虎背熊腰的人,哭得伤心欲绝,好像被了捡了肥皂,真是个梨花带雨啊! 吓得善食赶紧去看,不知道小虎干了什么。走近之后,也没啥啊!善食琢磨着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便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前大汉骂我胖,还不是过去了?” 小虎猛地将善食抱住,哭得更加凶了。 善食那个慌啊,挣扎道:“兄弟,兄弟,你这是咋了?咋了?你跟我说,我帮你。” 小虎道:“我想喝水。” “喝水?”善食有点懵,不过还是给他倒了一碗水。 小虎喝了,对着善食露出一口亲切满意并且阳光的笑容,纯得像白雪,浓郁得好似盛夏一般。 善食却如隆冬腊月,眉毛一跳,不留痕迹地摸了根黄瓜,借口洗菜去了。 出得厨房,忍不住看了看田坎上的大汉,摇了摇头,不愧是一对师徒! 章节目录 第152章:一切为了下一代 这一天牛家村彻彻底底地热闹了起来,在承包制之下,牛长春终于是顶着年迈却又抖擞的身子开始大刀阔斧。 首先是将卧牛山的东西南北全都给承包了下来,开始伐木修路,也不知道准备干些什么,接着又是拨下巨款,继续承建起隆田的学校。 一时之间,过桥街热闹起来,这可需要大量的人力,方圆百里,闻风而动,汇聚而来。 大汉看着对面的卧牛山,那碧绿的山峦,醒目的夏日红花,掩映着些灰褐色的裸露的岩石,正如一头匍匐的老牛趴在了莽林丛中。 这卧牛山是为数不多的阔叶乔木,一到夏天就会碧绿满目,区别于那些老绿叶儿,层层叠叠,更有红花星星点点,引得蝴蝶翻飞起舞。 在伐木工人的电锯之下,终究是一棵棵倒下,或许要不了多久,那里就会多出一些房子。 富贵带着宋梅走了上来,见大汉正看着远处愣神发呆,却是笑了起来。 几人进得屋去,小虎却是躲在柴房摆弄着他的蜜蜂。 宋梅对于富贵的影响非常之巨,这些个时日,竟然已经将富贵换了个模样。 这时候的富贵讲究了很多,下田有下田的衣服,养猪有养猪的围裙,再也不是以前那件万能的麻衣,脏了也没人管他。 看不出来,换了发型的富贵帅气多了,加上现在讲究起来,大汉都要认不出了。 富贵跟大汉喝了几杯酒,便说:“大汉,你要不要养猪?” “我肯定不要啊,不过我要猪肉可以。” 富贵今天颇有心事,点头之后就从衣服里拽了把钥匙,说:“明天我跟小梅要去市里了,有可能还要去沿海,这是我家的钥匙,我要不在,你就帮我看看家。还有这里是两千块钱,你也拿去吧。” “咋了?在家里好好的,为啥要走了?”大汉突然还生出一丝不舍来,又道:“富贵哥,外面不好混啊,你看善财,家破人亡的,下葬都就我们几个。” 富贵道:“大汉啊,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人不能只为了自己活着,总要承担起责任,我这是为了下一代能够得到教育,得到前途。” 大汉有点懵,看了看宋梅,想来这些话全是些枕边话呢,富贵这人真是被荼毒得不轻啊! 最终,富贵还是走了。大汉将他们送到了村口的大树底下,看着他们骑着摩托车远走高飞,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心中便已升起无限的惆怅。 要数谁最快乐,莫过于撒欢的小黑。因为宋梅将她的大哈留了下来,这可将小黑高兴坏了。 简直是踏破狗腿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看着主人牵着大哈那萧条的背影,小黑的狗眼中全然是深深的崇拜,走起路来也有点儿狗仗人势。 靠近了大哈叫道:“嗨,高贵的大哈公主,哭啥啊哭,跟着我家主人就对了,我家主人可是神一般的人,知道不?还没去山上追过野兔吧?跟了我家主人有你好玩的,哎,小黑我跟你说话呢,咋的不理我?看不起咱是吧?哼,我可告诉你,土狗可不是那么好干,我家主人可不会给你大鱼大肉,想要改善伙食还得自己动嘴。哈哈,当然咯,你要好好听话,小黑我呢还是可以照顾你的噻。哎,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啊?喂……怎么有你这种狗啊,听得懂狗话不?” 任由小黑在旁边汪汪叫着,大哈是理也不理,耷拉着脑袋被大汉牵着回家去了。 章节目录 第153章:最是小黑多自在 自从富贵走了之后,大汉便将他家给收拾了一下,除了夫妻俩的正房没动之外,其他的房间全部腾了出来,给了善食、小虎、常大妈几个住了下来。 善食也是孝顺,觉得老爹老娘了一把年纪住在半山腰上多有不便,于是把这老两口也给接了下来,方便方便。 善食他爹是一万个不愿意,可不舍得那几株桂花树儿,说是夏天过了,马上就要迎来了秋天,十月飘香啊,一年就盼望这个。 还有屋门前的常青树儿,一个月总得修修枝叶,那些个公鸡母鸡也都搬不下来。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善食好说歹说,加上卖了大汉的桂花酒儿才将两老口给弄了下来。 本是好心,没成想啊。老头子老太婆的到了下面总是觉得不够自在,也是想念屋里的一草一木,于是便总是回去看看,每天能摸一摸桂花树就心满意足,结果滚下山坡,阿弥陀佛,驾鹤西去。 老头子也是悲伤过度,在医院留下些个叮嘱的遗言,多半是让善食再找个人家好好生活,还有些就是什么孙儿孙儿的,怕也是思念之语,语毕,人去。 善食哭得稀里哗啦,强打着精神,将二佬给办了丧事,半个来月过得是昏昏沉沉,一下子瘦了二十来斤。 这可苦了大汉,每天都在厨房忙活着饭菜,几大家子,小虎、刘天、常大妈、善食,偶尔还有牛震天过来蹭蹭饭菜,那真是没有五六道菜根本上不得桌。 这些个人除了吴依依大人,其他人根本都不帮忙。小虎忙着摆弄他的几箱子蜂蜜;黑娃子早已经看淡了生死,一心一意只有他的刻刀和木头;常大妈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干着什么,好像是受到了感染,跟着善食一样变得昏昏沉沉,神神叨叨,多半是回忆之词。 小黑乐了,这些个日子它已经跟二哈公主融洽相处,虽然做不出啥苟且之事吧,但也到了追逐打闹。 最主要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不仅美狗得归,就连吃饭都好吃了不少。 一大清早,小黑就吐出大舌头,领着二哈蹲在厨房外轻轻地唠嗑呢。 小黑说:“哎,公主殿下,厨房里面是我家主子不?” 二哈略带不屑地瞅了眼这矮子狗,竟然没有门槛高,便不太耐烦地回答:“嗯。” “哎呀,这好啊。”小黑趴在了地上,对于二哈的不屑早已经习以为常,伸着黑毛泛白的狗爪子戳了戳旁边的饭碗,咧着哈喇子笑了:“今儿又可以吃顿好的了,昨天我看那胖子还坐在下面哭鼻子呢,嘿嘿,真好。” 二哈懂得礼义廉耻,冷淡道:“别人死了爹妈你还幸灾乐祸,真不愧是土狗。” 小黑也不生气,懒洋洋地将狗腿子搭在二哈的腰背上,靠拢了说:“哎,公主殿下,你说我俩要是、要是那样那样,生下来的狗宝宝是土狗呢还是啥呢?” 二哈大怒,发疯似地将它摁在地上,咬了几口好的,疼得小黑咧嘴讨饶才松口道:“以后还敢胡说八道吗?” “不,不敢了。殿下饶命,饶命,放了我吧。”话虽如此,两腿间的肮脏东西却是有了反应。 吓得二哈调头一看,顿时又气又羞,伸着爪子便将小黑拍了个巴掌,扭臀跑了,身上那绸缎似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 天杀的啊,天杀的土狗! 小黑还死皮赖脸地追了过去,一边儿跑一边道:“殿下慢走,院子里诸多土狗,我来给你保驾护航。” 章节目录 第154章:当真一物降一物 一溜烟就到了清秋时节,没了夏天那迫人的炎热。一明月,一肥蟹,更有秋日桂花香,落叶飘飘,很多树木一点不剩地落在地上,沉在水底,被秋日一照,映照着漫天的色彩,便有股‘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悠远意境。 大汉赶着一群鸭子,这些春日里买来的小鸭子们早已经长得肥大体长,扭着撅起的屁股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将厚厚的嘴巴钻进落叶丛中,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虫子。 黄泥地上,早已铺装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像一条金色的地毯,走在上面,秋风一吹,掀起些黄叶与裤脚嬉戏。旁边褪去了溪水的渠沟,这个时候只有一些浅显的水涡,上下左右,毫无规律地点缀在了渠沟之中,偶尔飘上几株黄叶和细细的竹叶,便让人觉得生命地逝去,那感人的厚重。就连石壁上攀附的青苔也因为流水地洗礼,显得斑驳而深沉,静悄悄地活出了一股敬畏的庄严。 大汉将鸭子赶到了溪水里面,站在岸边静静地看了一会,略微琢磨,便将赶鸭那细长的竹子找了个石峰,插在了里面,自己却是搓了搓手,挽着裤脚跳进了渠沟之中。从下往上,顺着渠沟,一路扫荡而去,碰见了湿漉漉的石块便翻弄一下,尤其是水涡里的石块更是一个不落。 等得他顺着渠沟爬到了半山腰上,衣服里面早已经鼓囊得收获颇丰。大汉却也随性,光了膀子,光着个脚丫子,拿着衣服,提着鞋,笑嘻嘻地回家去了。离得家门半米之处,找了个草垛,将脚丫子的黄泥巴在青黄乡间的荒草上揩了揩,这才大呼小叫地钻进了家里。 “依依啊,依依,来来来,今天我给你弄好吃的来了。”他在堂屋的角落找了个小盆,这才将衣服里的螃蟹一骨碌倒了进去。 吴依依大人领着小牛从正房走了出来,由于生娃的时候着了风寒,这回儿穿着件灰色的秋衣,随便搭配了一件喇叭裤脚的黄色长裤,即便这样也掩饰不了那渐渐丰盈的迷人身姿,见了大汉那傻乎乎的样子,突地一笑,便向三月里的桃花般,煞是迷人。 “看你这胡子上全是泥巴都不知道。”吴依依大人嘲笑地将大汉那络腮胡子给擦拭干净,又将脏手在他那手里的衣服上摸了摸,这才看着螃蟹说:“呀,这么多大螃蟹啊!” 大汉无语地看了看她,摸着络腮胡子笑道:“你这给我擦了泥巴的手又在我的衣服上擦一擦,那不等于没擦吗?” 吴依依大人哼哼道:“你啊,反正不是你洗衣服,那还不是随便脏?今天可以拿来装螃蟹,明天啊估计就可以拿来当抹布,对吧?” “呃~”大汉语塞,牛眼睛一转,赶紧帮吴依依大人揉起了肩膀,一边儿揉一边儿哄道:“老婆大人辛苦辛苦,真是辛苦辛苦了,这不,今天立秋,我啊估摸着螃蟹就都肥了,特意抓来孝敬老婆大人的,我可翻了不少石头呢,水涡里啊,墙壁里啊,还挖了两寸土,这不,胡子上的土都忘记擦了,就想着给你抓又大又肥的螃蟹,好好补一补。” 这时候小牛忍不住叫嚷了,说:“螃蟹爹爹为什么不跑呀?” 大汉将眼睛一瞪,看了看小牛,这小崽子蹲在小盆旁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螃蟹,绿色的小军衣下,大大的开裆裤将他的屁股蛋儿全都出卖在了大汉的面前,看得大汉喜笑颜开地伸出大巴掌在上面拍了两下,说:“什么是螃蟹爹爹?是爹爹螃蟹!” 小牛被打了屁股,理也不理,继续用稚嫩却又认真的口气问道:“爹爹螃蟹为什么不跑啊?” 大汉乐了,将他搂入怀里,亲了亲小牛因为疑惑而皱起的眉头,道:”乖乖,它们为什么要跑啊?“ ”因为,因为你抓了小灰灰,小灰灰就要跑。” 大汉蹲在了小盆旁边,将小牛放着坐在了大腿上,指了指一只正在往外面爬的螃蟹,说:“你看,它不是在跑吗?” 小牛瞪大了眼睛,倾着身子努力去看,一眨不眨地盯了很久,猛地抖着身子叫道:“螃蟹把它抓下去了,爹爹爹爹,螃蟹把它抓下去了,你快看。” ”嗯嗯。“大汉乐了,我家娃儿就是聪明。 小牛盯着那螃蟹看了一会,沉吟了许久,再次疑惑道:“爹爹,螃蟹为什么要抓它呀?” 大汉咧嘴一笑,凑近小牛的耳朵根子轻轻说:“嘘,因为那个螃蟹是爹爹的手下。” 小牛的眉头一皱,想了想,学着大汉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将大汉的耳朵扯了下去,轻声道:”爹爹,手下是什么东东呀?“ ”嗯~就是像小灰一样要听爹爹的话。“ 小牛顿时把眼睛亮了,翻身下地,拉着大汉的手就崇拜道:”爹爹,你可不可以教乖乖,让小黑还有大狗狗听话呀?“ 大汉得意地扬起下巴,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呀,可以是可以啊,不过呢,乖乖可得听爹爹的话,爹爹才教你。“ 小牛期待地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眼睛都能放出光来。 哪知大汉刚刚说完,脑袋就被一只柔柔小手敲了下,便听吴依依大人说:”去,弄螃蟹去,没事哄我宝宝玩呢?“ 小牛看看大汉,看看吴依依大人,嘟着小嘴,最后盯着大汉,显然在重新审视着大汉的地位。 唉~大汉尴尬地笑了笑,拿着一盆子的螃蟹默默遁走 章节目录 第155章:穷人自有穷人福 刚刚吃过了中饭,大汉拉着小牛正在竹林里闲逛,地上的青草逐渐黄了,山里的果子也都成熟,空气中全都是清香。黄泥路上也铺满了落叶,小牛最是喜欢,一脚踩去,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便能让他愉悦。 两个人刚刚到了大树底下,想要顺着公路去那隆田看看学校,听说最近又一次新建起来,要不了多久,村里的娃娃们就可以去那读书,只可惜还没有走上两步,便听得村子里的扩音喇叭喊了起来。 大汉侧着耳朵仔细一听,正是老村长卖力地喊着,好像是要商量什么大事。一个个乡亲父老便从屋里走了过去,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空地上便站得没了位置。角落的石块之上,大汉搂着小牛坐在那儿,也不嫌扎眼。看着所有人只顾往前靠拢,他却是掏出烟斗,塞一把烟草,事不关己地抽起烟来。小牛在他的怀里只顾仰首,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看。 空地中间的一个木墩上,长根和老村长站在上面,两个人都上了年纪,穿着朴素的衣服,规规矩矩的中山装儿,脸上全然都爬满了皱纹。听说两个人一般大小,长根比起老村长貌似还大个几岁,但是外人看着,全都觉得长根要小上了几岁。即便是穿戴上,长根也讲究多了,衣服是衣服,裤子是裤子,鞋子弄着双布鞋,既不时髦,也不老土。老村长可就管不了那般多了,上身中山装,下面的裤子挽起了裤脚,挂在了膝盖上面,露出了脚趾头踏着双凉鞋便算事了,一手叉腰,一手端是举着个扩音喇叭,还不忘夹了根香烟,最无语的便是他那没处放的拐杖棍子,夹在了双腿之间,真真是无言的洒脱。 老村长说了,今儿个呢,主要是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长根兄弟回来了,明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是老祖宗啊规定的认祖归宗。长根啊,几十年不在家了,他回来了,帮父老乡亲们搞建设,修学校,搞了新意思,好啊!我们呢可得帮他张罗起来,明天杀猪宰羊,祭祀天地君亲,列祖列宗。然后啊,还有件事情就是,说到这老村长顿了顿,众人这才知道,前面的事情那啥也不算,这才是真正的重点。果不然啊,老村长扯着嗓子一个喊话,第二件事情,就是我们牛家村要修路了,将现有的马路给扩宽,黄泥巴路用水泥填上,不仅这样,这一次还是联合了刘家,杨家,过桥街的,把这路一直修到过桥街,让八个轮子的大货车也能开进来。从今以后,我们的车出去啊就不会头尾碰头尾,打个转转都不行啦,到时候一去一回都有路,大家都方便!都方便啊!这全是长根的功劳,你们说好不好? 有钱的大叫好事,没钱的就苦了脸面,像是吃了苦瓜,这么大的工程,少说也得十几万,家家户户,平分下来,每个人至少也得一千来块,对于他们来说,一年也就三千来块,还是收成不错,猛地拿去一千多,还不得苦得心疼? 老村长可不管这,家里还是不差这钱,笑得嘴巴都咧不住了,一个劲地看着长根又说:“那就让我们的大福星长根来说上两句!” 长根说了,福星倒是不敢当哦,大家拉起手来,团结奋进,相信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人人都有洋房住,全都买得小车开! 他没话说,有人却是有话说了。 “哎,长根叔,你这修路好事是好事,但是这钱是怎么算啊?加上刘家,杨家的,我们这几家怎么分啊?”说话的人住在对门山上,矮小的个子,平日里也懒得做事,别看他个子小,胆子却挺大,以前出去拉过皮条,倒也是赚了些钱财,虽然没有修屋,不过手头上应该也有点钱财,却也是坐山吃空,让人不耻。 大汉吧唧吧唧抽了口烟,听这皮娃子说了话,忍不住笑了,心里琢磨,要不了多久就轮到他了。 果不然,长根一说均摊多少,皮娃子立马就叫了起来:“长根叔啊,要这么多钱,你这好事是好事,我赞成啊,可是先不说我拿不拿得出这两千块,就是别人拿得出吗?啊?牛大汉拿得出吗?“ 这家伙可是心知肚明,牛大汉这两年啥也不干,还在家里修这修那,听说光是那什么猪圈就花了大钱,最后估摸着是没钱修了,顶棚也不盖,门栏也没有,更别说那些猪了。 大家伙一听啊,没钱的也都乐了,心里琢磨,说得好听,修那么大的路,我家是买不起车子,路小路大跟我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走,那就没有事儿。只可惜这种利民的事情,帮着村子添光加彩,没人带头,他们也不好说得,现在好啊,有人带头,立马就开始起哄,一个个都看向了大汉,心想,只要大汉说个没钱,这事就不好办咯。 大汉搂着小牛站了起来,咧嘴一笑,早就想好了说词,这钱那肯定是万万没有滴,至于大路小路那也跟我没有关系,路大能走,路小也能走,至于什么买车修房?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滴。 还不等他说话,长根却是拿着扩音喇叭当先说了:“啊,你们考虑的这个我也都清楚,谁家没有个难处?现在刘家,杨家,过桥街的全都应了,一个个就看着我们牛家呢。我们是一家人,吃苦一起,享福一起,就连大汉也非常支持村长和我。他啊,早早地就答应给钱咯。这不,前两天我和长春就担心他没钱,去他家问了。哈哈,你们啊,都是白担心了,大汉是没钱,善食有钱啊,他啊把大汉的钱一并算了。所以谁还敢说没钱?那不是给我们牛家村抹黑,让刘家杨家他们看笑话?对于这种抹黑的事情难道不想是我们牛家人?到时候他们把路修了,就我们黄泥巴烂路,你让我们的下一代怎么见人?” 善食站在人群堆里,看着皮娃子几个人不爽的眼神,很是无语,长根啊长根,真有你的,胡说八道,真的是满口胡言。 大汉皱了皱眉头,等得人群安静了下来,这个事情彻底敲定,才将善食叫到了跟前,道:“你给钱了?” 善食摇了摇胖乎乎的脑袋,说:”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嗯,好。“大汉乐了,笑道:”那你就不用给了。“说着,拉着小牛向隆田去了。 这钱自然是算在了长根的头上! 章节目录 第156章:情分辈分两回事 淡金色的水稻,迎着风,朝着大汉摇曳着身子,站在自己的花园前面,看着不远处的稻田,这个时候,大家都将稻田的水给放了个干净,只要水田干涸,稻谷也就到了收获的季节,金黄金黄一个个低垂了脑袋,等待着收割。 远处,飘起的炊烟,伴随着鸡鸣狗叫,安安静静的牛家村,可谓是一派祥和。小黑领着二哈公主在四下里撒欢玩耍,时不时告诉二哈一些打猎的本事,渐起的凉风早已经让它明白,要不了多久,便到了纷飞的大雪,这可是巡山的时候。 大汉摸了把柴刀去竹林里砍了好些竹子,有长有短,却都是一般大小,只有两指来宽,这可是个缺德事情。如此年幼的竹子就被大汉给砍了下来,年迈的长根正好从山脚下走来,看着大汉抱着那些竹子正在看削着枝丫,抖落得一地翠叶,不由得心中疼惜,小小的竹子就被砍了下来,当真是浪费资源。 到了近前,长根才背起了双手,说:“大汉啊,你这是干嘛呢?如此年幼的竹子给砍了?” 大汉将他瞄了一眼,手底下却是不做停留,继续在削着枝条,一下子就将竹子削成了个光秃秃的竹棍,长有两米,每根都是。 长根皱了皱浓浓的眉毛,那高挺而又单薄的身子忍不住弯下腰去,捡起了一根竹棍继续说道:“怎么?对九太我有意见?“ 这时候大汉才笑着回答:“哪敢啊,九太公,您老不在石场忙活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牛长根虽然漂泊在外,即便是牛家村也少有回来,但是那个辈分却也是摆在那里。人家竟然都摆出了辈分,大汉自然也得客客气气。 老家伙顿时摆起谱来,抬着眼皮子看了看大汉,算这懒汉还有尊卑,便用教训的口气再次说道:“大汉啊,你这没事削这么多竹棍干什么?做赶鸭子的鸭扫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人家竹子好不容易长得出来,你要做什么竹筐挑根大的水竹不就好了?“ 大汉将竹子全部削成了竹棍,正好五十来根,便说:“九太公啊,这还不够呢,只怕还要砍上五十来根,要不您也帮我去拉上几根?“ 长根气得眼睛一瞪,说:“牛大汉,九太我跟你正儿八经的说话,你就给我油腔滑调,那钱是不是该还给我?” “噢,你说钱啊?”大汉嘿嘿笑了,抱着竹子像屋里走去,一边儿走,一边儿说:“九太啊,您都一把年纪了,拿那么多钱干嘛?又带不进土里,对了,要不您再给我点?” 长根啊气得,这懒汉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面那是毫无尊卑。这个懒汉,估计也是看我不在家里,辈分在这,情分却无,于是便不再言语,琢磨着先来观察观察,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老头子啊不愧是生意的赢家,对于事态的分析以及掌控还是非常到位。 两个人顺着小道进了屋前的空地,便听见一阵阵的刨子声音,好像是堂屋里有个木匠。长根好奇,这个年头,木匠活儿除了棺材生意基本上快要淘汰在时代的洪流,也不知道大汉这怎么来了木匠! 到得堂屋前张望了一眼,这才发现中间堆着许多木头,一个青年坐在里面,此时此刻正低着脑袋在用刨子削着木头,黑色的衣服上全都是木头渣滓,周围早已经被各种形状的木屑包围住了,隔得老远就能闻见木头的味道。 长根这个好奇啊,看这年轻人也不像是专业的木匠,给大汉在定做家具,反而像是有意学着什么,看那样子是在摸索着做个窗户。 哎呀,哎呀,年纪轻轻地做这些活儿,早已过了时代,以后那都是机器操作,厂房里批量地生产,衣柜凳子,要啥有啥,学这个手艺,只怕是老婆都娶不到了,不如跟着我去石场打石,虽然学不到什么,至少也能捞到点钱财。 不等他劝说,里面的年轻人便抬起脸面看了他一眼,吓得长根心里一紧,好重的煞气,黝黑的脸面一看就不能招惹,于是只好对他笑了笑,抬起脚来跟上了大汉。 章节目录 第157章:什么才是有出息? 刚刚绕着厨房走了两步,听见了菜刀的声音,长根才算放松下来,快步到了橱窗外面,搭着窗户笑道:“善食啊,做饭呐?” 善食对他那可是恭恭敬敬,崇拜得不行,这可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大人物,不仅有钱,而且辈分高,就是溜须拍马都有了借口,侍奉长辈那是理所当然。只可惜父母死了,要不然善食肯定会拉着长根好好唠叨,献尽了殷勤。 两人说了两句,便见大汉已经消失在了拐角的地方,长根马上又跟了过去,迎面又碰见了小虎,还以为来了个野人,吓得长根心头一跳,发现个虎背熊腰,乐呵呵笑着的大个子才放下了心神,佯怒道:“咋走路的呢?没点动静!窜出来吓人?” 小虎瞪眼一看,哎哟,这不是那有钱的老头?原本要痛骂一顿,立刻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手上的泥沙打了个马虎眼儿,岔开了话题,说:“这不正养蜂嘛,才清理完蜂箱,现在的老鼠越来越厉害了,竟然敢去偷蜂蜜,把我的箱子盖都打翻了。“ 长根稳住了心神之后,看着小虎便顺眼多了,上下一眼,当真结实,打石的料子,跟那懒汉差不了多少,这个身板,嗯嗯,真是好啊。 想到这里,长根一下子和蔼起来,笑眯眯地,拍了拍小虎的臂膀,宽慰道:“年轻人,干点啥不好,养蜂那有什么出息?“ 哪知道小虎一听这话,立马像是换了个灵魂,脸色一板,认真道:“请问什么是出息?“ 长根倒是被他问得一愣,傻个小子,憨里憨气,于是耐着性子说:“那肯定要有钱有权有势对吧?这些没有,房子车子儿子总要有吧?“ 小虎点了点头,又道:“原来如此,那这出息可以吃吗?“ 长根忍不住眉头一皱,听见了嘲讽之意,斥道:“只怕撑死你!“ 小虎嘿嘿一笑:“这就对了,老人家,我师傅呢给我取名叫玄光,学习混吃等死之道,至于什么出息,我可不想被撑死,现在有吃有喝,还能看看小蜜蜂,日子正美好。再多的钱再大的权只怕也得不到我这快乐,所以呢,还是师傅说得对呢,没出息最好,什么房子车子,都是睡在一张床,去这去那,反正出不了这牛家村子,即便出了远门,不是还有汽车吗?我又出得了几次?哈哈哈,一人是活,两人是活,还不如逍遥快活!“ “你。“长根被他说得没了脾气,沉声道:”竖子,你师傅是谁?竟然教你这些个消极思想,是人就该积极进取,娶妻生子,光宗耀祖,你这混子思想简直可耻!“ 小虎咧嘴一笑,说:“老人家,我的师傅就是大汉呗。“ 长根冷哼一声,正要好好对他教育一顿,便听得大汉叫了小虎的名字,好像要他做些事情。小虎飞也似地窜了过去,很是狗腿。 花园前面,大汉提着个高脚木凳,手里拿着个铁锤,正坐在高脚木凳上抽着大烟,小小的烟斗叼在嘴里,看着远处的山峦吞吐着烟雾,飘渺的轻烟弥漫在脸上,很是出尘,倒是有几分高人的意味。 小虎便提着柴刀,应该是听了大汉的吩咐,正在将一根根竹棍砍成了两截,一半儿长,一半儿短,锋利的断口很是尖锐,像极了古代那陷马坑的夺命玩意。 章节目录 第158章:索性花园当猪圈 这大汉难道是要跑进山里做个陷阱猎杀野猪?长根走近了才看清周围的事物,哎呀的,好一个花园,长廊,漏窗,方砖红花,只可惜少了瓷砖,看上去便有点儿不伦不类,像个猪圈。 还别说,在这农村倒是稀奇,看得长根咧嘴笑了,好啊你个懒大汉,事情不管,好吃懒做,竟然还学着官老爷享受生活,当真是痴人说梦,哭笑不得。 长根道:“大汉啊,你这猪圈咋个没盖棚子?门款也不弄,喏,那边还差两堵墙,这才关得了猪嘛。是不是缺钱啊?你要想养猪,九太啊给你借点钱,把这猪圈修好,看这规模估计也能养个十七八头,到时候九太再给你联系人收进城里,好不?“ 大汉乐了,赶紧跳下凳子,拉着长根便亲切起来,满嘴的好话,飞快地答应。弄得长根骑虎难下,怀疑自己看错了花园,挪着步子认真看了,这才后悔,感情这大汉真的是要修个猪圈,里面有坟有地,还有萝卜青菜,花花草草倒是没有几个,看来是误打误撞,四座墙壁修成了景墙。 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个猪圈还能修成花园,想来也只有大汉干得出来,估摸着是砌墙不直,没有标高,这才左一扇、右一扇地摆弄着,等得中间填补,也就省去了标高。 长根一想,果真如此,便将左手摸黄砖,认真道:“大汉啊,我听说你好吃懒做不肯上进,是不是?“ “是是。“大汉承认,将烟斗摁灭了拽进兜里。 长根浓眉一皱,褶皱的腮帮子都忍不住动了动,心想,好你个大汉,既然好吃懒做那还养猪干啥?只可惜长根也有他的打算,心中如是,口里却说:“给你借钱修了这猪圈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情,也不算帮我做事情吧,就当赚钱。这不,你带上你徒弟,这什么玄光是你徒弟对吧?你们两个呢,去我那石场打石头去,这钱自然就不是问题了。我给你算三十块一天,两个人那可是六十块,一个月就有一千八,一年可是两万块,怎么样?这吃饭喝水我也包了,夏天喝冰水,冬天喝姜汤,保准是亏不了你们的。我那修路的两千都不用你还了。“ 大汉乐了,好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顾满口的应承。听得小虎一愣一愣,看着大汉几次想要打断说话,却也是欲言又止,最后闷头闷脑地劈着竹棍。 完毕,小虎将竹棍堆在了一起,喊道:“师傅,全都按你说的弄完了。“ 大汉摸了根竹棍,连连点头,将长根晾在一边,爬上了高脚凳子,摸了根竹棍插在地里,拿着铁锤便敲打起来,竟然是打起了桩子。 那竹棍即便被削去了一半,依然有一人多高,要将这竹棍用铁锤砸入泥土之中,当然是站在高脚凳上轻松一些。 长根看得是一愣一愣,不知道大汉要干些什么,要是篱笆,这竹棍未免长了不少,只要一米来高就能做个篱笆,主要是挡鸡拦鸭,弄个一人多高却是忒过奇怪。 “大汉啊,你这是弄什么啊?“长根背着双手,忍不住问了。 小虎瞄了长根一眼,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做个篱笆啊。“ “做篱笆?“ 大汉也道:“是啊,将这围起来,省得鸡啊鸭的进去吃菜。“ 长根拿起根竹棍比划了一下,说:“那也不用这么高啊,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有这力气不如去给我多打两块石头。“ 大汉嗯嗯两声,不再理他,这篱笆如果只是拦鸡挡鸭按照长根的话自是够了,不过大汉可不是为了拦鸡挡鸭,而是另有用处,篱笆不稳可是难以实现,只有深深地扎入泥土才能心安。 章节目录 第159章:今天晚上吃什么? 网状的篱笆最是难做,很多人为了图个方便,基本上是一根根围住,接着用竹条或者其他的树枝烂叶插在里面,做成了一些四四方方的小格子。这种篱笆不仅美观上大打折扣,就是时间也不长久,碰着些飞禽走兽,今儿个轻轻一撞,明儿个扯下一根,来来回回,时间长了就会窟窿无数,最后变成了朽木架子。 大汉可要长久,于是按照三点一线的原理,取好了深度,长度,还有宽度,从左到右,自始自终,将竹棍一个个地扎入了泥土之中,整齐划一,很是和谐,极具美观。 远远看去,全都是一个个四边棱形,如同渔网,全都相同,一般大小。这可要些眼力,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长根很是怀念,很久以前,他也有这般手艺,只不过是好久没用,早已生疏。 如今得见,当真是格外亲近,不仅对大汉夸赞有佳,还从屋檐下摸了绳子绑着大汉捆绑起来,一边儿捆,一边儿说:“大汉啊,你这篱笆做得好,赶得上我年轻的时候了。“ 大汉便笑,站在他的旁边绑着其他的竹棍,同样是一边儿绑一边儿说:“九太,你说借钱给我修猪圈,啥时候把钱拿来啊?“ “这个嘛,钱不是问题,我大致算了,你这猪圈加个顶棚,再补两扇墙,里面铺一层水泥,做几个槽子,人工材料什么的最多也就五千块。是吧?“此时此刻,长根早已经变成了精明的老头,睫毛儿只怕都变成了空的,眼睛里全是精光,当真是老谋生算。 大汉只顾答应,他说五千便五千,他说三千便三千,只要有钱给到手,常说不要白不要。 长根也乐了,眼看着就到了农忙的时节,石场的工人全都要请假务农,好端端地停了进度,不如请了大汉几人凑合凑合,总比停工要强上个几倍,于是只顾拉着大汉的手说:“这么说你答应了?我借你五千,你和你徒弟帮我去打石头?” “这是自然。” “哎呀,那好啊!”长根笑呵呵地拍了拍大汉的肩膀,说:“这就行,今儿还是明儿你上我那去吃顿饭,我就把钱给你。” “嗯嗯,好。” 长根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大汉实在比传说中的懒汉乖得多了,不仅篱笆打得好,还会想着养猪崽,就是打石也肯干,如此勤劳之人却被传得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当真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善食想要留着长根吃了饭走,他也不去吃了,哼着个小曲,唱着个东方红啊就下了山,吩咐了司机开了车便到县城取钱去了。 等得长根一走,小虎便忍不住了,提着高脚凳子跟在大汉的后面,问道:“师傅,你真要去帮那老头去打石头?” “嗯。”大汉是这个表情^-^ 看着他笑得眼睛都没了,小虎也捉摸不透,忍不住苦笑到:“可是你不是说人生苦短就该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混吃等死吗?师傅为何要为钱出山?贩卖自由?难道我们是没饭吃了吗?” 大汉用铁锤砸了砸路旁的石头,说:“小虎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啥话?”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小虎不解。 大汉又道:“我们要混吃等死,就要吃饭喝酒,换句话来说。就像我和你,为师有故事,你就给我酒,知道吧?” 小虎有点懂了,点点头,道:“可是这跟打石头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有关系啊。”大汉再一次浮现出这个表情^-^,说:“我们天天的游手好闲,不是遛弯就是撸串,时不时炖个火锅吃个鱼儿,山里挖个冬笋就是神仙日子,你说这清清淡淡的日子,哪来的故事?没有故事拿什么去混吃混喝?” 小虎恍然大悟道:“所以师傅去找点故事!” “聪明。今晚吃啥?” “烩菜乱炖。” 章节目录 第160章:可惜无故买人情 是夜,月有清秋,晚风袭人。一丝丝凉意净来衣袂,大汉提了壶好酒,登高望远,将青竹一揽,掏出钱来,唱道:“青山无端藏绿水,我把人儿笑,人人又笑我。天上皓月已当空,才子佳人,成双成对,老相识、初相见,新人旧人,说走就走!何处悲喜不交加?哈哈哈,成也好,败也罢,可惜无故买人情。徒儿,此歌何如?” 今儿个师傅喝得有些多了,酒兴来了,慨当以慷,这些歌儿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的,只听得小虎连连道好:“师傅这歌有理有据,情景交融,伤而不悲,当真是看破红尘,徒儿佩服。” 大汉刚刚从长根家吃过了晚饭,拿了钱财,心里一个高兴,碰见了老村长那个酒鬼,两个人扯东扯西,一不留神就喝了个脚底踩风,整个人好似要乘风归去,很是轻松。 长根害怕大汉耍赖反嘴,特意将老村长叫到了家里,一来吃饭喝酒,二来当个人证。有了老村长坐在旁边,长根便无所顾忌地将钱给了大汉,想来大汉也赖不了呢。 老村长也是高兴,第一次知道了大汉并非是好吃懒惰,而且还是从长根得知,这可是将他高兴坏了,于是一个劲地根大汉喝了一杯又一杯,只顾说着些心中的歉意。 大汉便喝得多了,还好长根让他带了小虎,不然只怕回不去了。两人到了半山腰上,小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走不动了。大汉便抱着竹子伸出手来,狠狠地拍打着小虎,一会儿轻声细语,叽里呱啦,全都是些听不懂的含糊之词,猛然大喝,却又听得懂了。 小虎听了,赶紧将大汉的烟斗掏了出来,用火柴点燃,凑近了大汉的嘴里。大汉拿了过来,背靠着青竹抽着烟儿,歇息了一会,也算是清醒些了,看了看小虎,觉得小日子还真不错,有酒有肉,走到哪儿还有跟班,虽然没钱,倒也快活。 于是将钱向小虎的怀里砸去,连人带手砸在了小虎的胸口,说:“小虎啊,你跟了我这么久,拿这钱走吧,嗯?拿这钱回你的家去,讨个老婆,好好生活。” 小虎愣愣地接过那钱,看了看大汉,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将钱又塞在了大汉的手里,握着他的臂膀说:“师傅,你让我去哪?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我孤苦惯了,你就是我的家人。你到哪我就到哪。” “嗨~”大汉摆手,眨了眨眼睛,有点困了,搭着小虎的肩膀说:“小虎啊,别师傅师傅的了,就跟你开个玩笑,老大一个人,还真跟我混吃等死?嗯?别多想了,拿着钱去找个婆娘好好过日子,跟着我算啥事?“ 小虎猛地便跪在了地上,抱着大汉的腿哇哇大哭,活脱脱一个小孩的模样,边哭边说:“师傅,我就想跟着你,一生一世,永远永远,就想你来管着我,教导我,其他的我啥也不要。“ 尼玛的,搞基吧!大汉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原本磕巴磕巴的眼睛也瞪了起来,连忙叫道:“好好好,你爱咋地咋地。“ 小虎这才高高兴兴站起来,将泪水擦了,扛着大汉很是满足地说:“师傅,我带你回家吧。“ 大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留痕迹地看了眼小虎,发现这家伙的神色落在月光之下并不柔媚,总算放下心来,还是忍不住试探道:“小虎啊,你跟着我是不错,问题你年纪轻轻,真的不讨老婆了?“ 这时候轮到小虎乐了,说:“师傅啊,我感觉一个人挺好啊。有吃有穿,没事养蜂,有事帮你做事,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你看胖大厨,前面不也有老婆吗?孩子都大了,结果现在还不是就他一个人啦?我要跟他一样还不如就现在这样呢。有生有死,明明知道最终要死,干嘛不为了自己活着啊?我感觉讨了老婆,有了家庭孩子什么的,就有责任了,要赚钱养家,将孩子养大成人,供他读书,教他做人,真的是一大堆事情,说不定我老了还得带着孙子,感情这事往往不能自已,所以还是一个人的好,当然我感觉师傅你是个例外。“ 两人慢慢地走,轻轻地说。凉风从周围刮过,乌云一盖,皓月没了,一下子却下起了大雨。这雨好不邪乎,黄豆大小,打在身上又痛又凉。小虎将大汉扶着快走了几步,两个人顺着野路便钻进了一座破庙里面。 即便如此,倾盆的大雨也渗透了进来,一下子就挤满了一地。大汉摸着墙根左看右看,想要找个没雨的角落。小虎已经找到了神龛的油灯,点燃之后,将黑乎乎的破庙一下子映照得摇曳泛黄。 这神侃上原本供着城隍菩萨,后来因为大家的居所全都迁到了山下,加上这个庙门还有上面的城隍菩萨遭到了破坏,所以又在山下的矮坡上修了一座,此地便渐渐荒凉,只有些怀旧的老人,偶尔过来烧些纸钱,供上香油。 看着上面毁了半边脸的城隍,大汉这才想起小虎的话来,说道:“小虎啊,万千世界,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热闹,有的人寂寞,也有人不死不活,也有行尸走肉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们呱呱坠地就在哇哇大哭,证明了生来即苦,至清则无鱼,只有偷的才算清闲,你的心境却还不够,如此一生,到了三年五载,一定为清闲所累。明白吗?” “师傅,我就不懂。既然你已结婚生子,却又混吃等死,而今又劝我放弃清闲,远离逍遥,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要知道我就是跟你来学逍遥之道。” 大汉一笑,看了看窗外,吹灭了油灯,将小虎一拉,走向了门外,边走边说:“我啊正是为了儿子。” 两人刚刚出去,便听上面有人喊话,却是吴依依大人顶着风雨,送伞来了。 小虎接过了雨伞,合着大汉两人一把,扛着大汉向家而去。吴依依大人跟在后头,打着灯光,照着夜路。一束一束的雨水落将下来,将雨伞打得啪啪作响,屋檐、竹林、青石,四处都是霹雳巴拉,滴滴答答。 大汉搭着小虎的肩膀上了山坡,吐出口酒气,扭头看了看身后,道:“你看,两个人是不是也挺好?“ 小虎闻言看去,再次扛着大汉向前走去,边走边道:“为什么胖大厨卖了酒楼,跟着你就变成了妻离子散?“ 大汉笑了,拍了拍小虎的脑袋,说:“因为她叫吴依依。“ 章节目录 第161章:拿了钱财不做事 卧牛山上,有台挖机早已将大理石块挖了出来,表层的土壤全都被堆成了道路,平整宽敞,等得这里铺装了水泥,便能通车。 此时此刻,长根先是叫人拿着雷管炸了山石,一块块大理石顺着滑坡瓦解开来。有大有小,至上而下,杂乱无章。 小块的大理石便让几个人抬了下去,堆在山下路旁,等得车子一到便运去县城。 大块的石头便只能拿着钢锹铁锤凿个破碎,变成小的,让人抬将下去。 小虎来了,看着两人挂着铁丝,扛了根胳膊粗的木棍,从山顶而来,颤颤巍巍,本是清秋也已满头大汗,颈上的青筋更是一条一条,没有一个不是咬起的腮帮,当真艰苦。 站在山脚就能听见上面‘叮叮锵锵’的打铁之声,一个略矮的汉子站在大理石上,抡起硕大的铁锤便砸在铁锹头上,每一下都要踮起了脚尖、拉长了身姿。 即便如此,脚下的大理石也是毫无反应,只是铁锹扎深了一分。 这么一块石头,足足一人来高,两米之宽,要将其瓦解开来,没得个半个小时只怕想也别想。 只是稍微愣神,那人已经砸了十七八下,却也是累得喘气,立起了锤头,倚着棍子稍作休息。 大汉奇了,那人名高,不是外人,拉过皮条,旁人叫他皮娃子。前些日子,商量修路,就是这人为了躲避推出了大汉。 皮娃子也能上了石场,当真是稀奇怪事。大汉如此,其他人更是这样,看着他也来了石场,一个个对于长根老头全都是赞叹不已,这个手段,当真了得。 还别说,大汉上山,很受欢迎。虽然知道他是过来打石,依旧忍不住打趣几句,大多是田也不种、猪也不养,逍遥自在,何必打石? 大汉呢乐呵呵地一一承下,只顾说:“没有办法,拿人手短,不来不行啊,你们不是要秋收去了?我要不来这里就安静咯。” 皮娃子乐得不行,连忙说道:“那你得多打两块。” 果不其然,大汉没有让他失望。带着小虎到了石场,两个人扛着铁锤,拿着铁锹,找了块石头,便在那敲敲打打,一会儿抽烟,一会儿看山。 哎哟喂,远处青山真漂亮,实在让人着迷啊!这皮娃子一个人不好偷懒,两个人那就绝了,而今更是三个一伙,不赖白不赖,勤快才傻呢。 众人那个气啊,长根请了个管事,就是村里的干部,一边儿管人一边儿打石。全都是乡里乡亲,他也不便去说,害怕折了面子,只好等得晚上散工一一说去。 皮娃子高兴,小虎也乐,没想到师傅如此无赖,当真罕见,钱也拿了,事也办了,自欺欺人,貌似也说得通了。 看着大汉靠着石块抽烟的样子,一脸的沉思,眺望着山村,面对异色而不乱,心不跳、脸不红,大摇大摆处之泰然,小虎这个虎目里便装满了崇拜,能将不要脸修炼到如此境地,堪比城墙,炮弹不破,唯有师傅也。 反观牛高,那个皮条娃子却要心虚很多,时不时摸一摸铁锹,举一举铁锤,弄点儿声响,莫说躺着抽烟,就是休息也畏畏缩缩,比起师傅简直是皓月对萤光,不值一提。 小虎老大三粗一个人,很是狗腿地帮大汉揉了些烟草,塞进了烟斗,说:“师傅,慢抽。” 章节目录 第162章:大汉多少我双倍 天色蒙蒙,几只秋蝉躲在树林里吱吱叫着,农忙的人们也都回家去了。拿的拿菜篮,扛的扛锄头,或者扁担,或者镰刀,全都是挽着裤脚,踏着凉鞋,一脸的沉静。石场收工,大家伙儿拿了水壶,喝着凉水,光着臂膀就向家走去,对于大汉以及皮娃子那是瞅也不瞅,用了脖颈上的毛巾擦拭着汗水。 管事的牛叔则等在旁边,先是告别了大汉,然后将皮娃子留了下来,准备来个一一击破。皮娃子虽然有点儿油腔滑调,对于这牛叔可不含糊,发现那两撇翘起的胡须,胖乎乎的脸面摆满了笑容,大胳膊大手也很亲切,拉着皮娃子就进了帐篷,却把皮娃子吓得心里发毛。 别看老刀子好像老实巴交,年轻的时候可是混混,单挑群挑那是全都干过,发起狠来也没人敢惹,尤其是喜笑颜开,活脱脱地一个笑面虎啊,指不定一个巴掌就拍了过来,前后不过两秒钟! 所以皮娃子很慌,论起块头,他可不是牛刀的对手,更别说那股子狠劲,两个人差得远哩。不过他也准备了借口,看了看帐篷里面,就一个四方桌子,几个椅子,没有什么要命的东西,便壮着胆子站在了牛刀的前面。 牛刀将胡须摸了摸,笑眯眯地说:“皮娃子,咋的?到牛叔我这拉皮条来了?” 皮娃子紧张得摸着满头的长发,说:“牛叔啊,我哪敢啊,这打石真的累啊,我打了一天都有五块,那大汉两个人才两块,你说说,别说大汉吧,就那外地人也比我强壮啊,还跟我差不多大。” “噢,你的意思一天打五块多了是吧?”牛刀笑得更欢了,又说:“九叔把这管事的给我,你是不服还是咋的?存心给我上眼药?” “这、这。”皮娃子赶紧说:“那个牛叔,那你说打多少吧?” 牛刀哼道:“别人阿强的块头还不如你,一天打十五块,怎么?你打个十块不行?” 十五块,那简直是从早到晚地打个不停,一般人有个八块就差不多了。牛高对于阿强很是不爽,跟那富贵一样的傻啦吧唧,只会埋头狠干,谁不知道阿强是拼命三郎?整个石场就数他打得最多,脑袋只有一根筋。 不过他还不敢去说,只能陪着笑脸:“那阿强是为了拿多钱啊,九公不说每天有个六块不就差不多了嘛,打累了就抬抬石头。” 牛刀也不说话,把衣服脱了,看那样子是打算教训人了。 正所谓狗急也跳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皮娃子叫道:“牛叔,你也别光欺负我,大汉打得比我少,你不找他干嘛找我?” “哼,教训了你我再去找他。“牛叔把衣服往桌子上一扔,冷笑起来。 皮娃子赶紧后退,一边儿退,一边儿叫:”牛叔你别这么不讲理,大汉比我还壮,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大汉打多少,我打他双倍!“ 牛刀一愣,这才止住了步子,盯着皮娃子说:”当真?“ ”说话算数,我就是嫌不公平,听说大汉也是那么多钱,凭啥比我打得少?凭啥他赖不我赖?“皮娃子心想,牛刀啊牛刀,你有本事欺负我,有种也去揍大汉,莫说你估计揍不过,就是揍过了,人家大汉还有个跟班,那个块头也够你去吃一壶!到时候出了意外,我就好笑。 皮娃子都这么说了,牛刀也就没话说了,脸面一笑,将他拍拍,说:”行吧,那你就早点回去吧,叔叔我逗你玩呢,还真打你呢?“ ”是是,那我先回去了。“皮娃子转身便走,心里耻笑,逗个毛呢,真的信了你,铁定打成鬼! 正是牛刀的这个脾气,为长根带来了灭顶之灾,不仅没了石场,而且丢了性命。 章节目录 第163章:夜来晚风吹人暖 初秋,还未下过一场雨水,田野里的青蛙依然在呱呱叫着,等得一场秋雨,秋收完了,它们也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好像是为了庆祝大汉,吴依依大人特意叫善食弄了铁锅,办了个野炊,前些日子从祠堂带来的羊肉什么还没吃完,正好串在一起过过嘴瘾。 长根的事情办得非常的热闹,不仅鞭炮半里,直接铺到了村头树下,而且杀鸡宰羊好些只,光是羊肉就每家都有,吃了拿了才算畅怀。大汉也是个豪放之人,别个儿没脸去拿,他倒是东问西问,干脆连着竹筐也提了回去。 这个时候,月明星稀,众人是围着坐了,旁边点起了小火,将铁丝串着羊肉架在了铁架上,桌子上又是一口的火锅,正是善食去菜园子抓了条草鱼,混着青菜萝卜,一块儿炖了。 大家伙坐着吃饭,一边儿吃一边儿侃,晚风拂面,原本是清秋的凉风,吹在身上却暖和得不行,估摸着也是旁边火簇的原因。天上是明晃晃的月亮,这个时候才刚刚露脸,朦朦胧胧,只是半缕银丝。周围的星子也没几颗,倒是一片片灰蒙之色,却也格外的醒目。黑压压的青山轮廓,十几株高耸的松柏,同样也只看得清一些轮廓,似狗似马,巨大无比,看得久了却又像极了妖怪。 小小的山村,静悄悄的路,大部分人吃过了晚饭就坐在屋前说着闲话,三三两两,七八九个,手拿蒲扇,坐着小凳,听着老一辈说着些陈年往事,基本上都是些妖魔鬼怪,让人好奇。 小黑猛地窜出去对着竹林便汪汪大叫,估摸着是来了生人。没有多久,大汉就听见了牛刀的声音。几个人将他请了过来,添了不把椅子。 黑乎乎的也看不神色,只能发现一个个人影,牛刀跟他们一个一个打过了招呼,表面上客气,心里面却气得不行。要不是大汉身材魁梧,左左右右也坐了几人,他绝对不会这般客气。 即便如此,牛刀闻着羊肉串那刺鼻的香味,依然打趣道:“牛大汉啊,你也是脸皮厚呢,白天啥也不干,赚着九公的钱,晚上还要吃着他的肉。这天底下怕也就你干得出这事情了。” 黑娃子忍着脾气,闷头闷脑地继续吃鱼,实在是断了腿脚,这两年将他的脾气改了不少。 大汉先是给牛刀弄了杯米酒,恬不知耻地说:“牛叔,今天不是打了两块石嘛。” 呵呵,牛刀气乐了,说:“牛大汉,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也不傻,今天找你我可不是来喝酒吃饭的,九公让我做管事,这红脸我得唱,白脸我也得唱,皮娃子我是找过了,他给我说你明天打多少他就打你的双倍,你自己说吧,怎么办?” 大汉乐了,又给牛刀的碗里夹了块鱼肉,说:“牛叔啊,我当是啥事呢,整得这么严肃,不就打几块石头吗?你说你要我打多少?我全听你的。“ 这反而弄得牛刀有点不好意思了,大汉实在太好说话,这个事儿办得也太过顺利,过来的路上,他就合计着,大汉铁定了会讨价还价,然后要么退钱不干,这倒是想得牛刀有点左右为难,真要不干吧,石场缺人,要是干吧,又在那偷懒耍滑,现在好呢,大汉不仅干了,反而全听他的。 牛刀愣头愣脑地试探道:”那那你们两个人,少说也得十二块吧。” 大汉笑呵呵地连连点头,好说好说嘛,又道:“牛叔啊,要不这样吧?石场里谁打得最多啊?一天打多少?” 牛刀将眼一瞪,兔崽子还是想要讨价还价,这反而让他心中一舒,不爽道:“哼,怎么你还嫌多?别个阿强一天打十五块,人家一个人。” 大汉寻思一下,皱眉道:“不可能吧?那阿强不用挑石头下山的?就一直打?” “那是当然,怎么?你打个六块还想不挑石头?天底下哪有这么好拿的钱?” 大汉笑了,凑近牛刀说:“牛叔啊,你看这样好不?我呢打二十块,不挑石头,你也别管我多久打完,反正一天二十块,打完就走,怎样?划算吧?” 牛刀一愣,眼珠子一转,为了掩饰数学不好,一边儿吃鱼一边儿想着,一共二十块,前面十二块,多了八块不抬石头,这个账到底是亏了赚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亏不赚,也不知道九公同不同意,最后一想,懒得管了,说道:“什么二十块不二十的,你两个人打二十块跟十二块,把石头抬了下山,有什么区别?牛大汉,我跟你说,九公让我做管事,你别故意给我上眼药,不然你也别怪我不客气。” “哎呀,牛叔啊,你理解错了。”大汉将站起来的牛刀又摁得坐了下去,说:“我是说,我一个人打二十块,两个人那就四十块嘛,是吧?” 牛刀正在喝酒逞能,猛听这话,一口酒没有下咽就忍不住说话,呛得不行。 旁边的小虎正在撸串,猛地抬头也是愣了神,我的师傅,真的假的? 牛刀顺过气来,真的怒了,叫道:“牛大汉,你是想打架还是怎的?” “唉,牛叔,我说真的啊,没开玩笑,难道你不信我们可以打四十块?” 牛刀仔细一想,咬牙去干估计也能实现,这才压下怒火,说:“你当真?” “当真。一天四十块,啥时打完啥时走人。”大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小虎这个苦啊,师傅啊师傅,十来块就行了,不带这样坑徒儿。 牛刀看小虎没有反对,大叫一声:“好,那我明天等着你们打四十块,你要打完了,我请你们上过桥街下馆子,我请客。” 大汉想要留下牛刀,一起吃饭,奈何他是死也不肯,还说石场的材料没人看守,待不了多久。众人便不好挽留,将他送走,继续吃喝,直到深夜,大家都去睡了,就剩大汉和善食两人坐着。 善食说:“大汉啊,这两年跟你学厨艺,我感觉好像差不多了。” 大汉看了看瘦了一圈的善食,轻叹一声:“倒是苦了你。” “唉,我也没料到,我老婆那么没见识,会闹成这样。这两年我就一直在想,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成了这样。你说我当初要是不把驴肉馆子卖了,现在是不是还跟原来一样?” 大汉拍了拍善食的肩膀,道:“只因为你有想法,现在可以去做了。”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前面我想跟你学了厨艺,我的厨艺肯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怎么怎么,现在我觉得人生在世那么拼干什么呢?我爹妈死了,老婆走了,什么都没了,孤家寡人,可是不去我又不心甘。” 大汉笑了,用手比划了一下牛家村,说:“善食哥,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么都好,就是没钱,去吧,在这大山里面,是龙也得盘着,你还是出去吧,到时候厌倦了再回来,帮我拿钱修修花园不挺好?” “是,你说的对,出去了我还能回来!”善食猛然间解开了心结,握住大汉的手说:“大汉,跟我去吧。” 大汉摇头,道:“我从那里来,自然不会再回那里去。” “为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 就这样,善食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一个人恋恋不舍地踏上了未知的前路,那座孤岛。 章节目录 第164章:简直让人摸不透 天色刚亮,大汉估摸着善食会早点远走,便和吴依依大人披着星子就爬了起来,准备做一顿最早的饭菜。出笼的鸭子嘎吱嘎吱,顺着厨房去了池塘,留给了大汉满耳的喧嚣。站在厨房的门口,灶火明晃晃地将里面照得黑黄相间,清晨的露珠攀附在绿叶之上,晶莹剔透,使得那抹绿色更加地青脆。 大汉正要去菜园子摘些菜来,小虎却是从山下走了上来,神色匆匆,手里还拿着一沓钞票,与封书信。不必问了,善食估计早已走了。 果不然,小虎老远便叫:“师傅,胖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走了。他还给你留了信。” 大汉等得他走来近前,接过信件,随意看了,善食终究是想得周全,不仅留下了一万块,而且害怕大汉不肯收下,也不愿感受远走的不舍,干脆早早走了,谁也没说。 看来他是早有去意,连这一万块都不知道准备了多久。天下果真是没有不散的宴席,路漫漫其修远矣,每个人都要踏上自己的道路,或者落寞,或者辉煌,酸甜苦辣,留下一份专属的味道。 小虎也很不舍,这个屋子,除了善食,黑娃子从来都是不太吭声,大汉时常在神游天外,不知道想着什么,现在好了,偌大的屋子好像沉寂多了。 “走便走了,去烧火吃完饭打石去吧。”大汉将书信塞入怀里,拿着钱递给了吴依依大人,一边儿走,一边儿掏出烟丝,默默地卷了卷,塞在烟斗里,便切菜去了。 小虎耷拉着脑袋,坐在灶台前添着柴火,对于打石的事情倒是抛在了云霄,只顾问道:“师傅,他为什么走了?这里不是挺好吗?是不是总是他做饭,他嫌累了?唉,早知道我也帮着做了。“ 大汉将刀一扔,道:”那你来吧。“ ”啊?“小虎一呆,没有弄懂。 大汉笑道:”你不说早知道你也帮着做吗?你不来说不定我也走了,所以你来吧。“ ”啊,这这。“小虎立马点头哈腰地搓起手来,叫道:”这我哪行啊,师傅,徒儿开玩笑呢,玩笑,玩笑,纯属玩笑。“ 大汉将牛眼一瞪,训道:”所以你那什么帮着做别在我这说,行不通。“ 小虎尴尬地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还是师傅厉害,一眼就看穿了徒儿的心思。噢,对了,师傅啊,今天我们真去打四十块?“ ”不然呢?“ 小虎折断个干柴,委屈道:”四十块啊,那要打多久?你就不会说个十几块就好了么。“ ”那样我们还得抬石头,何必呢?“ 小虎想说,师傅你傻啊,抬石头比起打石轻松多了,不过却是省略了前面半句。 大汉一笑,摸了根茄子,在手底下利索地切了,说:”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就像这茄子,你来切就没我快,石头也是一样,它们有特点也有共性,顺着纹理砸下去,那可快得很,四十块要不了多久。“ 小虎一听,乐了,连忙拍马溜须道:”难怪师傅答应得这么痛快,原来还有这一手。“ ”你当我昨天在那敲敲打打干什么呢?那是在摸索石头。“ 小虎不知怎么想到了皮娃子,忍不住哈哈笑了:”师傅,你可真坑啊,那皮娃子不被你坑惨了?管事的还说你打多少他打双倍。嘿嘿,明天我得好好看看他的熊样。“ 大汉摇头,做好了饭菜,两人吃了,便下得山去。这个时候天色已亮,石场倒是还没开工,大汉将鸭子赶下溪水。看看天色,清晨凉爽,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将事做了,可谓是一举两得,便将牛刀叫了起来,看着他俩打起石来。 牛刀点了四十块显眼的大理石块,让大汉加油干着,他却又下得山去,补觉去了。哪晓得没有多久,大汉竟然告诉他已经全都搞定,这可听得牛刀以为还在梦里,等得上山一看,前面那些扎眼的大理石块早就没了,一个个缩小了两倍。 ”这、这!“牛刀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最多一个小时候,大家伙差不多就要开工,大汉竟然全都完了。 牛刀过去摸了摸大理石块,真真切切的大理石啊,粗糙冷手,忍不住道:”你们一个来小时候就打了四十块?这怎么可能?“ 哪知道等他回头之际,大汉两人早已下得山去,消失在密林之中。秋风阵阵,直看得牛刀一愣一愣,那个背影突然有点儿神秘叵测。 章节目录 第165章:回首一株麻果树 自从大汉将大理石全都打完了之后,小虎那是饭也不吃就下山去了,早早地等候着牛高,想要看看好戏。哪晓得等了一个早晨,牛高也没有出现。管事的牛叔只好过去寻找,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其实拉皮条的牛高也是心里清楚,这大汉估计不肯答应,指不定会跟牛刀发生点什么,要是引火上身那可不好,干脆便休息一天,佯装生病,等得过了今天,再去打听,自然明白。 牛叔找到牛高的时候,他还在家里啃着玉米,刚刚烧过的玉米,又香又甜,全部是别人地里偷摸来的,吃起来别提有多么嫩了。见了牛叔,他便装模作样,一副样子是昏昏沉沉,好像中暑一样。牛叔问了,也是中暑在家,没力干活,眼珠子却转悠转悠地打听着大汉。 牛叔说了,哼哼你个皮娃子,今天大汉两人打了四十块,你怎么不打二十块? 听了这话,牛高先是一愣,于是乐了,天苍苍野茫茫,没钱的日子好迷茫,心情一好还唱起歌来,说:“牛叔啊,你啊肯定是没搞定大汉,就不用来哄我了。” 两个人一言一板说得完了,牛高早就已经精神抖擞,病也没了,拍着嚷着要去对质。回到石场,牛高将那些石堆看了个清楚,愣是不信。直到次日清晨,大家伙全部聚集在石场里等着大开眼界,便见大汉两人不慌不忙地打了石头,数目正好,不多不少,四十来块,一个个哎呀不止,全都是互相张望,脸色惊异。 大汉不管众人,趁着太阳未升,夺路便走。 皮娃子最先从惊异中清醒过来,赶忙拦着大汉只顾拍马溜须,实乃想学个本事。乡里乡亲见了之后,也都拥了过去,将大汉两人团团围住,只顾扯皮,大多是问个究竟。 大汉说了:“这种小事你们问他,我还得回去放鸭子呢。“ 这时候大汉就像他爹一样管用,说一不二,立刻有条小路闪在了面前。 小虎也是乐得享受,正愁没事,到了秋季,雨水渐多,花儿谢了,蜜蜂也就很少采花,见了有事可干,便将众人吩咐一番,什么椅子拿来,便有人给他提了个高背椅子,茶水拿来,又有人倒了凉水,熙熙攘攘等着听其中奥秘。 哪晓得小虎喝了凉水,呼喝叫道:“哎哎,这能喝吗?这是茶水吗?我要茶水,不是凉飕飕的井水。你们见过谁是这么拜师的?师傅师傅,就像父亲一样,咋的,你们就这么拜师的?“ 乡里乡亲的那是面面相窥,要是大汉,还能用辈分打压打压,换了小虎,那是两个姓氏,没有干系。 皮娃子可是使舵惯了,灵机一动就对阿强叫道:”阿强啊,你腿脚快,要不去街上,老杨那里弄些好茶来,好酒好菜的也要弄来,大家伙吃了,牛叔不会亏待的。“ 牛刀这个无奈,莫名其妙背了锅,这么多人全都看着,只好说:”这个你去吧,回头我跟九公说一声,要是不报销就算我的。“ 不多时,皮娃子找了块平地,将桌椅器具置办屯当,米酒两坛,花生一袋,猪耳朵、猪尾巴、烧鹅一只,将小虎请上了上宾主位,一顿溜须拍马,小虎才将奥秘说了。 众人这个乐呵,有模有样地过去打石,想来练练手感,哪晓得毫无用处,弄得小虎亲自上去,也是没辙。他哪知道,纹路之理看似简单,实则复杂,跟着大汉只要定点就打,多多少少听得了些石头的规律,其实是不懂精髓,只有皮毛。 于是乎,小虎吃得是痛痛快快,同样也是被打得个结结实实,鼻青脸肿地诉苦去了。 大汉见了哈哈大笑,递了瓶红花油就算了事。 小虎冤啊,一边儿涂药,一边儿说:”师傅,你说我都说了回来问你,要么让他们来问你,怎么他们就是不听?还把我打一顿?你看我这脸,哎哟,都肿了,今天怕是吃不下饭了。“ 大汉正在爬上树梢,拿着个竹筐摘着酸果,刚刚成熟的酸果又大又脆,一抹红晕混合着青色,好似个羞涩的女子,浑身都是一层淡淡的白雾将其覆盖,用手一抹,吃上去又酸又甜,每到傍晚时分,坐在树桠之上,肚子有些饿了,看着落日时不时吃上几颗,可谓天赐。 每到这个时候,即便不是傍晚,大汉也会像小时候一样坐在上面,默默地啃着麻酸果,对于小虎自然是爱理不理。乡里乡亲之所以这样行事,多半也是知道大汉懒得去管,更不会传授经验,干脆打了小虎出口恶气。 酸甜的果子落入口中,大汉不经想起年幼之时,那个时候门前屋后总是离不开果树,苹果、梨子、桃儿等等各种各样,一年四季轮换不止,而且全都是野生居多。到了现在,除了这棵麻果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了,粗黑的树干,要么旁逸斜出,要么分成几叉扭结而上,一路盘旋,古朴而高大,每到夏末便是累累果实,好不丰收。 大汉爱它,比不上梨树的秀气,桃树的风姿,却也有自己的特色,生得丑陋,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不必人管,天生地养,结果却活到了最后。 麻果树,低调而沧桑,古朴得丑陋,总是不争不抢地杵在那里,默默无闻,毫不起眼,正好有股清泉在那叮咚汇聚。 章节目录 第166章:千斤之力扛大鼎 这些天,大汉总是有点儿心神不宁。善食的离开实实在在地将他影响,加上小牛一天天长大,家里一下子像缺点了什么。大概是缺了点钱,大汉只好带着小虎打石去了。 每天的事情没有多少,但是却让大汉感觉回到了从前,人的灵魂也像是套上了枷锁。这个枷锁没有多粗,甚至全都是透明之色,如同云雾缠绕,一挣便脱,只是一般人根本挣脱不了。 破庙里,他跟小虎的对话总是在脑袋里盘旋,越来越远,越发模糊。 中秋快要来了,石场早已剩不下几个人了,大家伙全都农忙去了,一片片稻谷收割而去,露出了干涸的田地。光着脚掌踩在上面,大汉当先走着,小虎跟在后面。 两个人正准备找个溪水泡泡身子,毕竟是温差太大,晚上凉快,中午却热,加上大汉烦闷,却也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隆田之上有条小溪,顺着马王石从上而下,正是蟹小将管理的区域,溪水清澈,石头见底,一些个鱼虾在石缝中来来回回,好不自在。旁边全都是碧绿的水草,好似水仙,两指来宽,又香又腥,尤其是螃蟹最喜欢这种地方。 大汉找了个水潭,脱光衣服便泡在里面,仰面朝天,看着头顶上那片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一会儿小狗,一会儿老牛。小虎可没有大汉野性,多大人了,还像小孩一样跑到这来,很是怕羞地穿了条短裤,选了个地方窝在了那里,两只大手却在水里摸来摸去,想着抓条小鱼乐呵乐呵。 老村长和牛震天两个老头也是闲得没事,大概是觉得时日不多,趁着天气,走在隆田上看看丰收,时不时听着远处打斗的声音,一个个笑得嘴巴都收不拢了。 大汉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那两个佝偻的背影,全都杵着拐杖,实在是岁月匆匆,年华易逝。 牛震天其实比老村长小不了几岁,但是两人的辈分却差得远了。老村长那是太太辈分,牛震天叫他还得喊声叔叔。这两老都是入土的人了,看一场秋收便少一丝遗憾,摸一个小孩就多一份欣慰。 牛震天对于大汉可上心极了,看见大汉在那泡澡,便叫了村长,两人慢悠悠地到了近前。 老村长当先说了,总是个教训的口气,说:“大汉啊,你听听,看别人都在收谷子了,你不种田,就只能看吧。” 在他的眼里,劳动才是享受。奈何他实在老了,做不动了,要不然只怕依然会下田收割。 牛震天说了:“老叔,别管他了,他是没救了的,我们还是救救小的才对呢。” 老村长也是老谋深算,连连点头,说:“对对,先救小的。你看怎么救?” 牛震天瞪了眼大汉,如同严刑逼供一样,道:“大汉,七公我没记错,你儿子快三岁了吧?” “是呢,差不多了。” 牛震天哼哼笑了:“是已经三岁了吧。” 老村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牛震天的胳膊,说:“七娃子,该动手时就动手,不要客气。” “好,我马上准备帮小牛打通任督二脉。”牛震天说:“只不过我有点不中用了,这事情还得杨医生帮忙。” “噢?哪个杨医生?” “就是镇上那老杨家的” 两个人边走边说,早已将大汉抛在了九霄云外。 小虎连忙叫道:“师傅,什么是任督二脉?” 唉,老家伙们终究还是舍不得放过小牛,也不知道小牛能不能扛得下来。任督二脉关乎潜力,多是习武之人常见法门,一般是中医掌握,打通之后身体健壮,有可能拥有千斤之力,如同西楚项羽,力能扛鼎。 不过对于体制的要求却苛刻极了,一般人根本忍受不了。按照针灸之法,足足得插上三十六针,共有十八个大穴,十八个**,每下一针就会剧痛无比,常人难忍,强行打通甚至会活活痛死。 就是大汉也不太相信,不过牛震天却是坚信无比,声称见过,全都是历历在目。 老村长也非常赞同,并且翻过族谱,很久以前就有人试过,虽然没有扛过三十六针,但也有二十几针,最后活到了一百多岁,野菜云云还能长寿。 章节目录 第167章:种植规模产业化 秋收之后便不太忙了,家家户户全都清闲下来。若是到了以往,大部分村民已经没了收入,只有少数勤快的村民,或者养猪,或者放牛,到了年末还有点钱财。 不过自从牛长根引入了石场之后,大家伙又都找到了活干,尤其是牛家村的老老少少,大部分都钻进了石场,忙前忙后。没去的人要么不缺这钱,养了家畜,撇不开手脚,要么就是光棍一个,没人管他。就是大汉都进了石场,所有人都感觉这是一个不错的兆头,证明牛家村将来会越发富有。 老村长也都说了,万众齐心,搞起经济,发家致富。其实老村长并不会这些片话,全都是镇上开会,跟着常路熏陶而来。常路说了,带动村民,就要吹捧大话,这样才能热血沸腾,要去画饼,就会干劲十足,得有文化,方能万众齐心,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字——干! 在牛长根的铁碗之下,批文什么都是非常之快,等得道路修成,早已到了临近年关。压路机夯实了道路之后,天气已冷,霜降三次,石场便也清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窝在了炕上,不想出门。 寒冷呼呼,今年的天气更加寒冷,一片片白雪落将下来,村里村外了无人径。这年的冬季,临近年关,大雪封山,老村长最终是扛不住了,一场寒病,找来了杨老头依旧没有康复,撒手而去。原本冷清的山村再次忙活了起来,桌椅无数,从村头到村尾,像几条长龙纵横交错,不仅牛家村就是隔壁村庄也会来人,万人共饮,同台热闹。 喜丧自然离不开歌舞升平,大摆七天。一直到灵堂里面闻见了一股臭味,大家伙才抬起了棺材,鞭炮声中,将老村长抬入山里。前面有十几岁的孩子扛了大旗,摆开了道路,后面是锣鼓声中,全部被震天雷给掩盖下来。浓浓的烟雾,鲜艳的花圈,将这位老人埋在了深山之中。 老村长代表着牛家村逝去的时代,这个时代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有他活着,牛家祠堂威严犹在,自他而去,大事小事都不再过堂,大家伙全部都随着经济社会,委员商议,利益至上,你争我抢,瞪完眼睛吹胡子。 没了老友,牛长根也被打击到了,第一次感觉死亡是如此之近,载风载雪,站在老村长的墓碑前望着山下,那个小小的山村,更是激起了他的梦想,带着乡亲发家致富,扬眉吐气,家家有砖房,人人用电话,出门汽车送。 还没过年,他就将村里村外的几个大户聚在了一起。这些人都有承包,种着当地出名的水果,一种梨子,每到金秋便会果实累累,颇受欢迎。即便是大汉也舍不得放弃,自己的菜园子打理了一些,用作吃食。 牛长根想要联合承包,规模生产,统一市场,科学管理。这自然得不到那些大户的支持,不说他们本来就弄得挺好,自由自在,觉得是扬眉吐气,突然间添个老板,还要管东管西,而且并不熟悉,那还了得? 如果老村长还在人世,只要祠堂一开,辈分摆开,这些个小辈也不得不听。但是牛长根并不懂得这种文化,甚至感觉这都是遗留的糟粕,也不会去请外村的老人。找到这些年,不仅浪费口舌,需要详细解释,还得恭恭敬敬。骨子里,牛长根就不喜欢这类老人,感觉他们是倚老卖老。 因为认知的不同,牛长根虽然有钱,也有魄力,但是却也遇到了下乡以来第一个难题。不仅没有谈好事情,反而引起了别村的反感,除了过桥街迁移的户口,刘家、杨家对他全都抵制了起来。他们两家老一辈的长辈认为牛长根目中无人,不懂规矩,想要独揽大局应该先告长辈,那些个种梨大户只不过下海的小辈,根本当不得祖训。 最后是没有办法,牛长根只有找到两家的村长,又是送礼又是让利,后依然是没有进展。他怎样都没有料到,辈分是如此之重,尤其是那些存在。 刘家村的村长说了,这件事情没有太公发话,过了堂口,年轻一辈都不能应。 杨家村也是这般表态。 牛长根就奇了怪了,牛家村为什么只要一个老村长?牛长春也不神奇。 两家乐了,那是你两本来就是最高辈分,牛长春本来就是祖训中最后的长辈。 牛长根只好带着人又去见了两家的长辈,这两人比起牛长根还要年长,论起远房辈分,牛长根还得叫声叔叔。 叔叔们说了,长根啊,我们老了,不中用了,有什么事情也别跟我们说,啊?我听不见了,说话也不清楚了,你走吧,我要睡了。啥子?给咱钱?钱对我们没用啊,我们不要钱。什么?补品?哎哟叔叔我谢谢了,兄弟们都走了,就我这老骨头早点死还好,这种东西我也吃不惯,咱啊还是喜欢吃馍馍,可惜没牙咯。 牛长根气得压根痒痒只得走了。 也是老骨头心诚,没想到开春就死,先是刘家村子,后是杨家村子,双双去世。 到得芳草依依,流水凄凄,历经两月有余,牛长根终于将几个大户合并下来,开启了种植规模产业化。 章节目录 第168章:小牛马上断奶了 凌晨的未明天色,小牛大概是白天睡得久了,整个晚上都在又哭又闹,吴依依大人也没睡好,大汉倒是啥事不想,对于这种噪声反而很是享受,睡得是格外香甜,呼噜呼噜,响彻房屋。 吴依依大人对于大汉还是非常佩服,听着他那呼噜之声,看着小牛也不知道哭些什么,只有给他奶吃,只要不给奶吃,小牛马上又闹。此刻的小牛马上就到了断奶的年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预感,最是两岁难打发。 听说小孩子到了两岁极其的好奇,这个时候的小孩也不知道什么,对于很多事物都充满了敌意,想要掌控一切,却又无能为力,所以将这股好奇表现出了叛逆之感。 就像小牛,也许他不是想要吃奶,而是需要掌控。吴依依越是不让他吃,他就偏偏要吃,越是推开,他就偏偏靠近。对于任何东西都想碰触一下,将它们握在手里感受感受,甚至拿了东西在猛地摔下地去,到了大人的眼里,这就成了叛逆的模样,其实却是小孩子正在探索着一些深沉的问题。 比如玩具到了手里,没有像小鸡小鸭一样蹦蹦跳跳,他就想狠狠地摔一下玩具,看一看是否会动。摔下去的玩具自然动了,只不过马上又会静止不动,小孩子就会再摔一次,有些人或许已经认为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玩具不坏,此食没完。其实却是小孩子正在探索先前的动静到底从何而来,是因他而起,还是玩具本身。 小孩子的思维总是不能常人度之,吴依依大人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烦,只是温顺地摸着小牛的头发,帮他理来理去,看着他吃奶好似吃出了新的境界,一会儿歪着脑袋吃,一会儿又将整个脸面埋了进去,当真是千奇百怪,有时候还将他的两个大眼瞪得滚圆滚圆,然后吹着气儿。 吴依依大人又好气呢又好笑,终于忍不住在他的屁股蛋儿拍了下,轻声道:“臭小子,把我这当气球呢?” 小牛眨巴了下大眼,老实多了,伸出只小手趴在那儿,脸面是越贴越近,最后睡了。 吴依依大人看了看窗外,黑蒙蒙一片,估计还早,正想睡会,便听轰隆一声,好像是山石崩了。 山上山下软土很多,时不时崩塌一块也不稀奇,到处都是树木翠竹,牛家村也不可能有大灾大难,平日里还会有一些田坎崩塌下来。这也没啥奇怪,吴依依大人便没有在意,合了被子,刚刚躺下,便听得大叫不止,哭天喊地。 大汉倒是醒了,侧耳一听,说:“依依,这不是常大妈哭吗?” 吴依依大人早已经在穿戴衣裤,边穿边说:“就是啊。” “她这咋了?不是都听她的安排好了吗?小虎,黑娃子都住下面去了,她住侧屋。” 吴依依大人轻叹一声,道:“你带着小牛睡着吧,我去看看。” 自从老常去了,常大妈可谓是日渐憔悴,有时候看着小牛,便会怔怔出神,暗自抹泪,有时候看着大汉也会略有所思,独自伤感,即便是看见了吴依依大人,依然会叹声叹息,苦笑几许。 大汉对此早已习惯,便将大手一挥,搂了小牛继续睡觉。 不多时,吴依依大人也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门口,远远喊道:“大汉,大汉,你快来,不得了啦,你快来看看。” “哎,就来。”大汉将眼珠子一滚,穿了裤子向外走去。 这个时候倒是小牛睡得最是舒服,小脸嘟嘟,挑挑眉毛,还有丝口水正从嘴角悄悄滑落。 章节目录 第169章:是蛇是龙是水怪 朦朦胧胧的夜色下,一汪水潭泛着幽光,格外的阴森,更有股冷气从中而来,好似地府的恶鬼,冥界的鬼怪,张牙舞爪地想要吃人。大汉有些吃惊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束照了又照,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不由得惊叹出声。吴依依大人便在旁边拉着扯着,免得常大妈寻了短见。 此时的花园早已没了,山土崩塌,平地里钻出个水潭,五米来长,三米来宽,弯弯曲曲,正好像个大大的月牙,将大半个花园都吞噬了下去,老常的坟墓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难怪常大妈哭天喊地。这水潭也真奇怪,不涌不喷,沉静极了,也不知道它的深浅。 大汉正要扔块石头,便见水潭旁的泥土砰咚一声,陷下去一块,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想来山土没有稳定,大汉赶忙拉着常大妈和吴依依大人退到了一旁,远远看着。不多时,一连串地砰咚水声,水潭好似决堤一般,倾覆而下,就地一滚,花园便被一分为二,一半儿高,一半儿低,淹没了一片菜地,凭空洒将出一轮湖泊。 当真危险,这湖泊宽有七八米,长是两倍,像个八爪章鱼,猛然爬到了大汉的脚下,哗啦一声撞击在石阶之上,溅起的朵朵水花竟然泼了他们一身冷水。大汉还好,吴依依大人和常大妈早已经浑身湿透,吓得三人都大叫了一声。常大妈更是哭爹喊娘,因为她是趴在地上,原本是赖着不走,涌来的湖水直接淹没了她的手臂。 只可惜,她没有抓来老常,反而抓来了灾祸,菜地淹了,更有三只野鸟在蒲扇着翅膀,落在水中拼命地挣扎,想要飞起,奈何羽毛湿透,一时半会盖不住清风。大汉闻声看去,光束一照,原来是些野鸡,脑袋大小,有公有母,只怕躲在脚下的石缝里面,这会儿能飘在水面已是奇迹。 这些野鸡飞将不动便想游走,一路蒲扇,无数的水花,竟然朝着大汉来了。这可乐得大汉舔起了舌头,竟然还去摘了渔网,想要捞来下菜。 吴依依大人气得不行,叫道:“大汉,你在干嘛呢?” “抓鸡啊。”大汉嫌慢,还将裤脚挽起,用渔网那长长的手棍戳了戳脚下的湖泊,嗯呢,不算很深,正好下去。 看着大汉已经猫进了水里,蹑手蹑脚地探向深处,吴依依大人真心给他一脚,不过也被眼前的事情吓得很懵,心里面全都是那个宽大的背脊,话到口中却换了关心,只是让大汉注意安全。 大汉还嘿嘿笑着,一边儿趟水,一边儿咬着手电筒,还不忘抽空扯一扯裤子,老高兴了说:“等着,我把这三只野鸡抓来,一定大补。依依啊,这可是三只肥鸡呢,打了这么多年野,我还是头次遇见。以前啊总听说成精的野鸡有九种羽毛,颜色斑斑,美丽极了,可是我最多见过五种,我还不信。依依啊,你看,那野公鸡是九色羽毛呢,都快成精了。” 吴依依大人也很好奇,想要去看,却被大汉挡得看不清楚,只是瞧见了光束之中有些黑影。突地,一块黑影飘了起来,吓得她大叫一声:“大汉,快跑!” 湖水就像投入了一块巨石,整个水位升高了不少,直接没过了大汉的腰际,卷起石阶荡漾出三千水花。大汉瞪大了眼睛,光束之中,眼睁睁地看着一张血盆大口吞了野鸡,沉落水底,一只不剩。 是蛇是龙是水怪? 吓得大汉撒腿就跑,娘娘锤子的,好大一张口! 章节目录 第170章:真是一个狗奴才 木屋前的土坑早已没了,全都被湖水淹没,在对面的高山上远远看去,便能看见层层叠叠的山峦之中多了汪蓝色的水泊,这水极好,像一抹瑰宝,落在了红尘。 大汉的家里顿时喧嚣,乡里乡亲全都闻声赶来,站在湖泊边仔细地看着,连连称奇。有人说,好一个水泊,真清真蓝,可惜了一亩菜地。 唉,天灾人祸,大汉的家底就是三亩良田,分拆开来就是屋后的一亩的菜园子,然后就是门前的土地,足足一亩有余,可是七百个平方。 虽然是层层叠叠,并不平整,有些地方还是荒草丛生,怪石嶙峋,石洞之中常有飞禽走兽,说是一亩,其实真能囤水种田的地方不到半亩,大汉也是好人,不争不抢,索性做着样子多要了些荒地。 在他的规划之下,先是屋前贫瘠的平地算作了花园,种上些花草树木,不作肥料,全当是赏心悦目。平地下面就是个土坑,或许是雨水汇聚,加上些荒草怪石,层层叠叠,有些土地却也肥沃,正好种上些吃食,萝卜青菜,全都可以,东边一块,西边一块,见缝就插,又不要打理,每到浇灌之时,只要走去缺口,将水池放了,汇聚的井水就会滴滴答答,顺着渠道浇灌下去,却也自在。 唯一的缺陷就是上面的平地被它的两端给拦腰斩断,这才有了缺口,形状像个月亮,好端端的一块平地被弄得有高有低,分成了三块。中间的土地有口井水,大汉就在这修了栋房子,绕了条小道就可以到达左侧的平地,奈何不多,刚好修了个偏房,右边近些,正好是盖个花园。 哪里晓得,平地涌水泊,不仅淹没了下面的整个土坑,就是右边的花园也吞了大半,连老常的坟墓都没能留下,先前修好的墙壁走廊也都一半一半,要塌不塌! 这会儿好了,菜地没了。乡里乡亲的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让你个懒汉这也不做,那也不做,还会享受,遛狗逗娃,东游西逛,这儿个舒坦,老天都看不过了,淹了你的菜地,看你吃个球去。屋后的菜园子那都是果树,能吃的萝卜都没有几棵。 有人就说了,哎呀哟大汉啊,你这菜都没了,你要去我家摘菜一定跟我说啊,不然打了农药你又去摘,死了我可不管哦。 也有几机灵的家伙,让皮娃子做了个说客,凑近了大汉说:“大汉,你要吃菜尽管去我们那里,我们几个都商量好了,只要你把那打石的技术告诉我们,保准你爱吃啥摘啥,只要地里有。” 大汉一脚踢开脚下的小黑,就是这个蠢狗,一天到晚只晓得泡妞,大晚上也不在家里,跟着二哈赖在山下,弄得他昨晚差点就被什么水怪活活吞了,要是这蠢狗在家,自己何必下水?让这蠢狗游泳下去,那几个破鸡还不是狗嘴擒来? 小黑委屈,默默地到了二哈的身边,蹲下,挂了舌头,说:“好呢,公主殿下,看吧,昨晚不晓得出现了什么妖怪,主人都生气了,估计就是怪我昨晚没回来。” 二哈顺了顺毛发,鄙夷地看了眼小黑,声也不作。 小黑又道:“说了要你跟我就在上面的家里你不信,偏偏跑下去富贵家去,这好,主人不理我了。”说着说着掉下泪来。 二哈一愣,默默地走了,优雅杵在远处,可不敢认它,实在是丢脸极了,一条土狗,好端端的雄性,竟然眼巴巴地哭了。 小黑耸了耸鼻子,默默地看了看二哈,然后看了看大汉,心灰意冷地走向了大汉,到了大汉的脚边,就地一卷,闭上了眼睛,只要能感受着大汉的体温,它就心安。 奈何大汉嫌它挡路,又是一脚,踹到一边,蠢狗蠢狗,有家不回。 皮娃子乐了,说:“哎呀大汉,没事跟狗怄什么气啊。菜地没了就没了呗,不还有我们吗?到底怎么样啊?想好没?” 大汉掏出烟斗,吧唧吧唧抽了口烟,大声说:”哎哎哎各位各位,你们放心,我大汉顶天立地,绝不会去摘你们的菜。不过呢,从今天开始,我可得把这水泊围起来了,不然你们今儿个过来洗个脚,明儿个过来泡个澡,我还要在这水泊养鱼荡舟呢,岂不是扰我清修?吵来吵去可不行,所以啊,你们就不用想着什么,哎呀,这可是洗澡的去处,我可跟你们说了,这水里可有头水怪,也不晓得是什么,那可是要吃人的,你们看,常大妈都吓傻了,这可不是我闹着玩的。“ 众人听他说了,原本不太服气,但是看了常大妈的傻样之后一个个又都半信半疑,反而打听起水怪的事情。 他们吵他们,他们嚷他们。小黑却不管,脸面悲伤,只是盯着大汉暗自垂泪。 二哈受不鸟了,哎呀我去,真是一个狗奴才! 章节目录 第171章:总是围墙不篱笆 一场山崩,平地里多出个湖泊,大汉说到做到,等得众人全都走了,这才将吴依依大人叫到了一旁。 两个人就厨房坐了,小虎帮师娘倒好了茶水。这两年来,小虎是学得乖了,深知家里的钱财全都掌控在师娘的手里,想要坑钱可不是那么容易。每到大汉将吴依依大人叫上餐桌,不是吃饭就是要钱。刚开始他还弄不清套路,时间久了,小虎也算明白过来,想要坑钱,不仅要好话说个完,还得利益都权衡,那就得斥候好了。 果不然大汉一看,牛眼睛一瞪,寻道:“徒儿,咋回事呢?过夜的茶能喝吗?” 小虎一愣,以前全是这样,今天怎么换了花样?忍不住说:“师傅,先前你?” “我怎么了?少说废话,快去泡茶。”大汉骂道:“不然逐出师门。” 小虎只好夹了尾巴,苦哈哈地烧火煮茶去了,却是将耳朵竖着,完全没听见大汉谈论钱财,竟然全都是他的缺点不是。 大半个小时,才将茶水泡了,帮着师娘倒了一杯,小虎便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哪知大汉又道:“咋的?你心里只有师娘就没有我这师傅?” 小虎一呆,娘娘锤子,也不敢多说,又给大汉倒了一杯。 没想到大汉还是皱眉训道:“这才像话,以后长点眼睛,谁大谁小都分不清了?” 小虎正要点头,便听吴依依大人发话了。 ”你的意思比我大,所以给你倒茶,不给我倒?”吴依依大人抿了抿茶,表面上没有动静,心里还是非常的高兴。 大汉赶紧狗腿地低头哈腰搓着手,一边儿搓,还一边儿轻声细语地说:”不敢不敢,自然是老婆大人你最大。“ 小虎鄙夷,转过了脸去,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吴依依大人心中有数,受尽了大汉的吹捧,茶也喝了,摸摸裤子,该去看看常大妈了。 大汉见她要走,忍不住说了:”哎,依依啊,你这套路不对啊。“ ”咋了?“吴依依大人装蒜。 大汉眉头一皱,说:”你这茶也喝了,心也乐了,是不是该给我点钱弄弄水泊了?“ ”钱?什么钱?“吴依依大人看看大汉,接着又看看小虎,说:”小虎,我们家还有钱吗?“ ”这“小虎五大三粗一个人,硬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大汉哼哼笑着,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小茶,说:“依依啊,你就别装了,老刘那几万块是不是还在你手上了?还让他别和我说,我可是啥也知道。行了吧,你也别为难我,给我一万块就够了。“ 吴依依大人脸色一摆,瞧着大汉抬了抬下巴,傲慢道:”我就装,就不给,你能怎么样?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你们师徒要钱没有,要命三条。“ 厨房里就剩得下大汉和小虎,吴依依大人早就走了。大汉喝了茶水一杯又一杯,只顾坐着。 小虎小心翼翼地道:”师傅,现在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大汉掀了掀浓眉大眼,说:”你过来,为师已有妙计。“ 小虎侧耳一听,脸色大变,眼睛也忍不住瞪了起来,我的乖乖,这是妙计? 第二天,大汉便带着小虎,每人一个扁担,两个箩筐,上山去了。回来的时候,两人全然是沉重的脚步,箩筐里面堆满了东西,走近一看,赫然是一块块石头,大小不一,黑得发亮,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小黑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依然会忍不住看看山下,只是一眼,却不停顿。 从这之后,群山之中落满了脚印,全都是大汉和小虎巡山的痕迹。 一块块顽石被他们运输回去,砌成了围墙,只是不知道这座围墙还要多久,又能存在多久。 想来,它比篱笆要坚固一些。 章节目录 第172章:最是闲人惹人烦 日子过得挺快,只是吴依依大人却怎么也不能高兴。自从那晚水泊里莫名的生物之后,常大妈好像受到了刺激,以前本来就犯过疯病,现在就是大汉也治不好了。 大汉只有去县城里将杨老头请了过来,毕竟他学的那些蹩脚医术看上去厉害,实际上根本没有深层次的治愈。杨老头给常大妈望闻问切,把过脉了,只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望,常大妈便东走西窜,要是去问,那更加没辙,只是通过细弱的脉象可以知道,常大妈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也就是看上去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其实身体里正在逐渐地衰弱,气血两空。 那时候又没有多少钱财,治疗疯病更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很多医生都不想接诊,尤其是规规矩矩的洋大夫等,根本理都不理。杨老头便让大汉去上山采药,每天采摘一些艾草雪菜,帮她调理气血。药草很多,却也好办,因为到了深山,基本上一抓就有,只是要小心些豺狼虎豹。这种危险对于大汉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门前的菜地淹没了之后,大汉也不去别家讨要,更不买卖,每天带着小虎穿山入林。猎枪是买不起的,大汉便将山里的水竹给削得尖锐,然后进了深山之后就挖坑铺草,万一是遇到了野兽还有能周旋。小虎则爬上树去,每隔两米放了绳子,观察动静。 大汉是山里的油条,狡猾极了,不仅如此,手里还拿着个竹炮。这种模仿猎枪的东西虽然没得个啥子威力,不过声音响亮,射程颇远,能有三米左右。通体都是水竹做成,里里外外包了层铁皮,将鞭炮仍在里面,任何野兽都会被吓得逃遁。 原本是没有射程,到了黑娃子的手上,经过他细心改良,最终模仿成了大炮那样,竹筒里扔一些细小的石头,底部可以塞些火药,点燃之后颇有威力。只不过一般人根本拿捏不住,大汉却行,戴着手套,很是老练,也不知道多少野鸡兔子死在了他的手里。 小虎看上去五大三粗,很有力气,只可惜不懂巧劲,捉不住火药的性子,总是拿捏不住,只有爬树放哨,砍草劈路。 使用这种竹炮很要经验,首先是火药的多少,然后才能掐准了爆炸的时间。等得爆炸的时候,只要松开竹炮,然后抓住,就是这恰到好处,可以减少大半的力道。小虎不懂,手掌的虎口震伤了几次,最终放弃,老老实实跟在大汉的身边听从吩咐。 乡里乡亲有样学样,总有一些人拿捏得住,于是全都有事没事地钻入了山林,猎杀野味。 经过几个来月,不仅野味少了,就是山里的药材也需要找了,常大妈的疯病依旧没好,反而更加严重。每到晚上,月黑风高,她就一个人偷偷地爬上山顶,找个大树,哭爹喊娘,那个声音当真是悲痛欲绝,尖锐难明,似人非人,吓人极了。 由于她是外地人口,只是借居于此,这么一闹,加上大汉不给面子,村子里的父老乡亲也都有了意见。老一些的叹声叹息,这算啥事?深更半夜还要不要睡?年轻些的义愤填膺,纷纷叫着,训斥大汉,要他快点处理,不然有他好看。 大汉呢,一不争辩,二不去听,全当放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乐得自在。 天气晴朗,摸了鱼竿,就在水泊旁边垂钓打盹。天气不好,那就窝在屋里,精炼桐油。偌大的厨房,早已经摆满了三缸子桐油,不知道用了多少桐子。要说卖钱又没人想要,桐油有毒,根本不能食用,要说用处却也不大,好好的厨房被弄得刺鼻,吴依依大人很是烦了。 她逮着了一个阴雨的天气,忍不住叫出大汉问道:“你弄这么多桐油干嘛呢?拿来卖钱?” 哪晓得大汉一笑,嗨,卖什么钱啊。 “那你拿来干嘛?”吴依依盯着大汉,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家伙不会是闲得没事? 大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脑袋,笑道:“这不闲得没事嘛~” “你!”吴依依大人被气得不行,发下誓愿,再不理他。 不仅如此,还搬了出去,卷了被褥,去了偏房,合着常大妈一起睡了。一来可以看着点儿,二来真的生气,就是小牛也被扔给了大汉,不再管了。 章节目录 第173章:娃儿还是娘生的 清晨雾起,春末的天气还有点儿凉快,万物生长得颇快,而且有根有据地全都看上了水泊。大汉带着小虎,两个人光着膀子,操了条短裤,别着个裤脚,围着湖泊走了一圈,岸上全都是青青的野草,一阵风过,温暖中带着些甜味,那是青草的气息。 湖泊水蓝,此刻尚早,有着雾气攀爬,一会儿东吧,一会儿西啊,像个孩子,迷人而可爱。大汉站在了麻果树下,伸展了腰肢,压了压大腿,看着树上,已经开出花来,这麻果树的花有点儿缓慢,其他的花儿早就开了,有一些都结出了拇指细的果实,这个树儿却正好开花,可不小看,结出的果实却丰富极了。 “三月桃花四月梨,五月麻果六月枣,八月柿子挂枝头,十月桂花香十里,腊月还有梅花开,朵朵别致,叶叶铺张,春夏秋冬,好不热闹。” 小虎看大汉在那扭腰摆臀,还一边儿摇头一边儿念叨,也是有模有样地双手叉腰,一边儿扭腰,一边儿摆臀,远远看了,当真是羞煞人也。吴依依大人正在给小牛刷牙洗脸,看着他俩这个惬意,早就恨不得将厨房的桐油全都踹翻,拿去倒掉,实在是臂力有限,抬不出去,不然那些个桐油早就没了。 绿油油的芭蕉树下,小牛眼尖,透过层层叠叠的芭蕉叶儿,那个小小的空隙,早就看见大汉两人在那搔首弄姿,好不奇怪,便觉得发现了新奇的玩意,激动得又喊又叫,一只脚都踩进了洗脸盆里。 吴依依大人好似搂着条泥鳅,也是被小牛的傻样弄得笑了,肥嘟嘟的一只脚都快要踩在了她的脸上,对于小牛却是极好的耐性,也不嫌弃,抓了小牛的那只肥腿,嗔怪道:”混账小子,别学你老子,那是个不得出息。“ 小牛也听不明白,眨巴了眼睛,实在忍不住了,开始远远叫道:”爹爹,爹爹。“两只小手更是伸得极长,眼睛里那个亮光,简直像是看见了无数的光明。 大汉听了,哈了腰肢,透过芭蕉叶儿的间隙之中,看着娃儿那个憨样,咧嘴笑了,伸手抱去:”来来,乖儿子,快到爹这来,跟我一起做运动。“ 小牛听得是半懂不懂,不过见了老爹的手势就知道没有白叫,立马激动得抖腿甩手,一巴掌抽在了吴依依大人的脸上。 吴依依大人怒了,倒了洗脸水,拽了洗脸盆,一只手抱娃,还不忘呵斥大汉说:”牛大汉,谁是你儿子了?你儿子还在没吃没喝等着没文化。“ 嗨呀,老婆大人终于开了腔,兴奋得大汉喜上眉梢,远远喊道:”啥?你说啥?什么文化?“ 吴依依大人正要吐槽,突地想起正在冷战,于是哼了一声,抱娃走了。 大汉赶紧叫道:”喂,乖儿子叻,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一起来做运动,抖抖手呀抖抖脚“ 小虎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咳嗽一声,说:”师傅,走了。” “唉,走就走吧。”大汉扯着脖子,垫着脚尖,想要透过屋檐的拐角看上两眼,还是没有看见娘俩的身影,不由得心里吃醋,含糊道:“娃儿还是娘生的。” “啥?” 大汉看了眼小虎,说:“我说娃儿还是娘生的,要是换了我,早就哭着喊着要找娘了。” “噢噢。”小虎无语,道:“娃儿不是娘生的难道还有天生的?” 大汉将眼一瞪,喝道:”孽徒,竟敢顶撞为师,罚你今天把这里的石头全都挑那桃树底下去。“ 小虎一脸的生无可恋,看了看土坪上五座石堆,这些全都是他们从山上挑来,而今又要东放一处,西放一处,大汉却成天在炼制桐油,当真是欺徒太甚。 “师傅,我们石头也有了,现在不是该弄点水泥来吗?你这也放点,那也放点,万一砌墙的时候不够,不是又要挑回来?我看不如先把这里砌一座墙,多了再换下一处。” 大汉牛眼又是一瞪,说:“你懂什么?是不是看为师在炼制桐油觉得没事,你却在辛苦做事,心中不服?” “呃,不敢。”小虎本想说正是如此,没想到大汉竟然心中明了,赶紧恭敬道:“我是徒弟,师傅说啥就是啥,那我挑石头去了。” 大汉袖子一抖,摆起了高人的模样,这才发现早上没穿衣服,摸不着袖子,只好换了姿势,摇手抖腿去了。 小虎告退,默默运石。 章节目录 第174章:昨夜月光当追忆 在大汉还没围住湖泊的时候,常大妈就投湖自杀了。终究是抵不住涌来的痛苦,一个人总是太过孤单,加上碎裂的内心。牛家村的父老乡亲并不容她,就在某天傍晚,那些人吃过了饭菜,皮娃子领了头儿,带着群人闹在了大汉的家里,吵吵嚷嚷,叫嚣着要将常大妈赶出村去。 大汉却也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到了晚上,村子里极其的安静,就是疯狂的狗叫都能听见,更何况四面环山,一哭一喊回声无数,好似天人道喝,阴魂不散。父老乡亲不能入睡也是正常的事情,带人闹事更是意料之中。 对于此事,大汉只是泡了茶水,对着长辈好生待了,也不说话,只是听着,有了拼命应下就是。杨老头正跟牛震天谋划着开脉的事情,见人闹了,没想到主动应下,还跟众人说:“乡亲们,常大妈的病情我在控制,麻烦大家在给点时间。” 杨老头祖上行医,多多少少也有点儿威望,他一出马,老一辈应了,年轻些的也就不好说了,本来是全要散去。哪里知道,常大妈不知道要干点什么,怯生生地从屋檐下想要躲闪过去,年轻人气得不行,觉得她鬼鬼祟祟,直接是一通臭骂,又是呼喝,又是警告。 常大妈虽然疯了,但是本能还是有的,就像动物受到了攻击都会反抗,何况人焉?直接就跟那些年轻人吵了起来。大家也不知道常大妈说些什么,口齿不清地叽里呱啦,倒也难听,活脱脱一个泼妇骂街,顿时惹怒了一半有余。 杨老头再也拦不住了,常大妈被众人围堵起来,指鼻子瞪眼,一通臭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少不更事的小孩偷偷地踹上两脚,终于吓得常大妈蜷缩在角落悲痛地哭了。这还没完,大家伙依然围着她叫骂,有的骂得爽快顺便吐两些个唾沫,算作润喉。 公愤难平,杨老头和吴依依大人也想维护,只可惜连条道儿都没有发现,拉了这人,那人又骂,拉了那人,这人又骂,最后只好高声呐喊,依旧是没有作用,完全被淹没在了嘈杂声中。 大汉去拿了个擀面的棒槌,找来烧水的锅子,狠狠地敲打了两下,那声音真够刺耳,近处的人都聋得嗡嗡失聪,这才镇住了众人,止住了骂声。 老一辈见了,知道火候到了,便说:“行了行了,我们也别为难杨医生了,都散了吧。” 大家伙这才散去,有那么几个依旧忍不住留了个总结,对着常大妈说:”今晚你再鬼吼鬼叫看不打死你。“ 当天晚上,常大妈真的不再哭了,村子里显得格外安静,常大妈也没去哪里,只是坐在麻果树下默默地发呆,不哭不闹,饭也不吃,吴依依大人心疼极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清醒,问她吃饭,没有回声,要她喝水也不作声,只是问了七八个来回,常大妈才点头应了。 吴依依大人忐忑不安地倒了茶水,看着常大妈慢慢喝了,才稍稍放心。 常大妈突地自己说:”大妹子,你真好。“ 吴依依乐了,又惊又喜,拉着常大妈的手就问她是否好了,记得事了? 常大妈将吴依依拉着坐下,就对她说:”以前他也跟你一样听话。呵呵,你不知道呢,小时候我们家穷,我去山里摘茶子也要带着他。他啊,从来不要我操心,总在旁边等我,还只有三岁就要帮我挑担子,说,妈妈,你累了我可以挑。我说你这么小挑啥啊,长大了再帮妈妈挑。他说好,还跟我拉勾勾。后来啊,他长大了,有十二三岁了就帮着我挑茶子,没日没夜地干活,说要把我们都接城里去。“ 吴依依大人只有附和。 常大妈说了好一会儿,才说:“等我发现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的身体那么差了。他总不跟我们说,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去做。” ”我听大汉说他确实挺幸苦的。“ ”是啊,我就不让他多做事了,早睡早起多好,身体健健康康。可他还是病死了。“ 吴依依大人没有发现,常大妈诉说起老常的这些往事并不激动,也不悲伤,反而非常的平静。 说完之后,常大妈略微沉默,又说:“大妹子,你真好,我有点饿了。” 吴依依大人那个开心,那个高兴,只要可以吃吃喝喝,那就好了,忙不迭地赶去拿饭,还没十步,便听得噗咚一声,扭头一看,常大妈没了。 湖水静悄悄的,只有一层层涟漪,激荡着石阶。 黑夜之下,明晃晃的月亮,化为了斑驳地亮光。等得湖水彻底平静,那一轮圆月又一次出现,洁白而柔美,只可惜不再是昨天的月亮。 章节目录 第175章:相思湖畔灯心草 常大妈死后,大汉便加紧了围湖进程,彻夜不停地捣鼓山石。他也不讲究什么视觉效果,只要石头不大,密密麻麻混着些泥土然后堆放再一起。吴依依大人不给经费,大汉自然也没去弄钱,一切都是自然的馈赠。 石头是山里捡的,泥土是地里挖的,光是泥土加上石头自然立不起墙头,大汉还去山里找来了很多树浆,将这些固体熬成了液体,然后混着桐油那就是很好的材料,比起水泥都更有粘力,而且非常特殊,水泥做的墙头很难长草,这种墙头不仅可以长草,而且还能开出花来。 这种花就是从十叶灯心草开将出来,鲜艳无比,一叶一花,千奇百怪,有的是圆心,有的是喇叭,还有些飘摇着条状,像一面旗帜般迎风挂着。九月开花,正是盛夏的时候,花朵凋零之后,草势渐衰,这时候的灯心草就能用作点灯,古代的油灯基本上都是灯心草用作引子,像棉花那样轻盈又能吸收水分,最是湖边不多余,可以减少湿气。 这座围墙修了两个来月,从春末一直临近中秋,月儿一度盈亏,湖水依旧湛蓝,那头水怪却也再没出现,就是常大妈的尸体也没有找到。有人用竹棍测试过湖泊,坍塌的地方深不可测,用砌墙的锥子绑着绳子丢下去,久久不能到底,那绳子可有三十多米,也不知道这个窟窿到底多深,通往哪里。 黑娃子用着他的双手做了个木牌,一刀一刀地刻上了字迹,让大汉找了个木棍,挖了个地洞,然后埋在了缺口的前面,木棍有三米来高,那木牌却也很大,长宽一米,上书‘相思湖’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又厚又重,很是质朴。 大汉为了将这牌子钉在木棍上,普通的钉子还不够格,就是两头弯的马王钉也不太好使,硬是取来了废铁,架起了炉火,自己打造。由于没有过烈的火力,足足烧了十七八天才将废铁溶解,又用细线抽丝剥茧般引入模板之中,这些铁水不溶木头之中,等得冷却,只要用斧头劈开木头,立马就是一根根手指粗的钉子,尖锐无比,泛着寒光。 木牌被固定了之后,即便是狂风暴雨都奈何不得,只是木棍的地基却不咋的,毕竟只是挖的土坑,就地埋了。大汉领着小虎就地站了,看着头顶的木牌,摸了摸木棍。这木棍就是砍掉的小树,尚有水分,还没干枯。 小虎说:“师傅,这牌坊又大又高,上面估计没啥问题,就是下面这木头不行吧?” 大汉想想也是,便说:“行吧,那就让它永垂不朽。” 两人就去深山老林,带着锯子,选了棵倒插树,这种树全身长满了根须,它并没有叶子,也不会开花结果,那些根须就像一个人的胡须一样,从上而下挂到了地上,所以当地称之为倒插树,非常古老,而且树龄很长,大部分可以生长百年之久,有一些更是万年历程,可谓植物界的千年王八万年龟,高龄树种。 大汉用锯子将它锯断,然后挖出了根部,移植在了湖泊之前,又将先前的木棍嫁接在一起,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活。 小虎不知道大汉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对于这树可谓是精心照料,还将剩下的两个蜂箱移到了下面,希望这些蜜蜂可以寄居而上。 自从有了这个木桩,小灰便离开了打滚的草垛,总是盘旋在木牌上乘凉偷懒,大汉抓它也懒得抓了,每次都是饿了才会下来,赖在厨房要点吃的,小牛便会将它抓着不放,玩得腻了才会被它溜走。 小灰这个可怜,总是被人欺负,不过这两年却长大了不少,没有想到它还是一条少见的蟒蛇。 章节目录 第176章:狡兔焉有三个窟 正值夏日炎热,早晨尚且凉快,大汉和小虎便早早地上得山去,一找野味,二找种子。大汉想在麻果树下种根藤条,到了冬天就有吃的。这种藤条生长在森山老林,并不见光,长年累月躲在山涧石窟之中,只有到了腊月天气才会舒展开来,倒挂起累累硕果。 大汉吃过这种果实,已经是很小的时候,记忆远去,藤条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只是记得那种藤条,通体漆黑,只有叶子泛着些白色的斑点,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层层叠叠,美丽和神秘。 这种藤条结出的果子特别好吃,并不是漆黑的颜色,反而洁白如玉,每到冬天,躲在白雪堆中,没有注意还分不出来。只不过这种藤条生来奇怪,只有土里的种子才能移栽,如果是成年的藤条,甚至结出了果实,那是移栽一棵就死一棵。 好些年了,随着开荒种地,深山远去,老林不在,这种藤条也是越发少了,甚至寻不到踪迹。 他们两个人带了些干粮,从家门口的后山一直远走,跋山涉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距离,越是荒地就越是进去,一路上倒是碰见了不少野味,长耳朵的兔子,短腿的野鸡,精壮的野猪,还有老虎与狗熊咆哮的声音,更有猴子拿了野果砸向他们,不知喜爱还是讨厌。 大汉呢,一点儿也不讲仁慈,碰着就打,撞见便抓,光是兔子就抓住了三只,还是一窝端了。常说兔子能有三个窟,依然没有躲过去。小虎按照大汉的吩咐,用树旁的辛树草捣碎了之后,伴着清水,绕着兔子洞洒满一圈。 那些液体又腥又臭,通体绿色,掺和了清水就成了淡绿之色,只要洒在地上,碰着了兔子的尿液就会漆黑无比。大汉凭着对尿液的观察,就能够判断出其他的洞穴,然后用石头将逃跑的洞穴封住了之后,再去粽叶树上摘一些长条的叶子,编制成一个小网,套在洞口的外面,随便找来一些干柴枯草,点燃之后,浇上些清水,便会浓烟滚滚。 小虎对于大汉可谓是佩服极了,找来的干柴都藏满了玄机,普通的干柴不说难着,而且无烟,大汉找的却是浓烟滚滚,刺鼻又持久。 他们两个便轮流替换,拿着一张宽大的叶子,对着洞口,将浓烟扇入了洞穴之中。约末十几分钟,一只肥硕的兔子便受不了啦,猛地蹿了出来,却是撞在了长网之中。小虎将网一收,心中高兴,今晚吃肉,还没咧嘴,脚底下嗖嗖地又蹦出来两个兔子,个头挺小,只是收了长网,一时间抓不到了。 正在他后悔的时候,听得砰咚一声,明显是什么巨物砸在了地上,那两只兔子身体一晃,有一只便不再动了,剩下一只慌不择路,跌了一跤,摇摇摆摆地却是撞在了一棵树上,咚的一声,两只长耳猛然竖起,却是晕了。 大汉嘿嘿地从树上跳将下去,将这两只兔子一手一个,全部揪住了它们的长长耳朵。小虎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汉用绳子捆了个巨石,直径半米,少说也有八十多斤,又被大汉拉上树去,这回儿一小半都陷入了黄泥之中。 小虎忍不住竖起了拇指,说:“高,这石头对它们简直就是地震。” 当天夜里,一只兔子便被烤熟吃了。还有两只兔子耷拉着耳朵,默默地发抖。 它们不敢有任何声息,只因为妈妈就是大喊大叫,所以死了,那张带血的皮毛还在旁边触目惊心。 章节目录 第177章:五尾怪蟒老和尚 星光几度空净,过了一些时日,大汉两人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山路,前面还是胡乱入林,到了后面一时间分不清地界,只好老老实实,寻了个星斗,白天睡觉,夜里赶路,毕竟是深山老林,以免迷路。 树林里乱叶堆积,荒草疯长,时不时有些夜鸟在咕噜噜地叫唤,月亮被树冠遮了,只是看得见一丝丝光束,周围依旧是黑乎乎地看不清楚。大汉带着小虎找了棵松柏,树根下爬满了黄色的树浆,也不知多少岁月,早已经化为了固体,盘桓一圈,一个个拳头大小,密密麻麻,又软又硬,用它们黏在树棍上面,那就是天然的火把。 忙活了一阵,两人也有些饿了,大汉便让小虎生火做饭,虽然没有米饭,却是在一块沼泽里找到了一些青稞,一棵棵饱满垂挂,有可能是温差较大,每一粒都成了紫红之色,并不青芒,小虎并不敢吃,看着大汉连吃了三天依然是蹦蹦跳跳,这两天才敢下嘴。 大汉则去山沟里找了个清泉,用火把照了,明晃晃地竟然有条大蛇,盘旋在清泉底下,少说也有两米来长,呼吸之间便有泉水从石缝中满溢而出。灰黑色的皮肤没有丝毫纹路,一看就不是什么毒蛇,估摸着是条大蟒,没有想到如此夜里还在水里,紧闭着嘴巴一动不动,估摸着还不知道危险到了。 等了一些时候,大汉休息够了,觉得气力足了,这才将火把找了个地方,随便插上,摸着杀猪的尖刀,便就去了。 到了井水旁,大汉身子一猫,将胳膊伸了,往水里探去,逮着那蟒蛇的脖子用力一掐,蟒蛇大惊,哗啦水响,几条尾巴便甩了出来,将大汉全身上下缠绕得结结实实。 我的个乖乖,这时候大汉才看得清楚,没想到这蛇竟然还有五条尾巴,一出井水,原本黑灰的皮肤竟然全都成了绯红之色,缠在身上,还有点炎热之感。 “何”大汉才说了一字,便觉得胸口一紧,呼吸慢了半拍,这蟒蛇的力气实在恐怖,使得大汉都快没了招架之力。 怪蟒将大汉全身上下束缚起来,却也聪明,将脑袋藏在了身子里面,只是让大汉的尖刀露在外面,多多少少还是割掉了皮肉,使得一丝丝黑血从它的身上流了出来,竟然奇香无比,并不腥臭。 大汉没辙,只有倒在地上,看着火把滚了过去,希望这蛇被烧得疼了,快些放他。 就在这时,无边落木中,突地跳出个人来,大汉也没注意,只觉得黑影一闪,火把被刮来的劲风吹得摇摆,那火光之中便有一只大手将尖刀抢了,猛地一刺,便听得嘶嘶怪叫,怪蟒缠着大汉在地上翻滚乱窜,疼得大汉咧嘴狂吐,就差没把嗓子眼喷出口去。 那黑影却是见机行事,爬上棵大树,藏了起来。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树下静了,树上的人才跳将下去,却是个和尚,踢了踢怪蟒,发现死得透彻,才算满意,原本以为大汉死了,没想到竟然还呼呼吐气,翻着白眼,一息尚存。 ”哟呵,还没死?“和尚乐了。 大汉摇了摇脑袋,只是懵懂听了,心中大怒,抽空骂道:”你咋不死?“ 这时候小虎到了,将大汉扶起,方才知道原来是杀了条蟒蛇,再看和尚,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七十来岁,光头花衣,不伦不类地却是出现在了深山老林。 小虎见和尚大胡子大眼,也不得罪,听了吩咐,抬着背着大汉跟他去了。 约莫半个小时,三人便到了座寺庙。 正是这庙,小虎死了。 章节目录 第178章:浮木洞天没有天 檀香、草席、小风铃,大汉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便是这些东西。木窗外是串串的风铃,偶尔几缕清风,便有一阵悦耳的铃铛声,清脆、宁静。屋子里找得到一些轻烟,飘渺四散,便有股淡淡的檀香,也不知身在何处。 和尚从屋外进来,对大汉还挺关心,嘘寒问暖,很是殷勤。这时候大汉方才知道,眼前的和尚好些年纪,却也是腿脚利索,眉目深陷,像极了嶙峋的山峰,立体别致,仔细看了才知道他竟然是个地域混血。 和尚说了,吃了这碗汤,病就好了。大汉坐将起来,看那汤水,鲜红无比,还有股腥味,怎么看怎么像是鲜血。再看和尚,也不避让,一脸的淡定与倘然,接过喝了,咸得腻吼。 大汉实在喝不下了,才说:“师傅,有没有看见小虎?” 和尚笑眯眯地说,看是看见了,不过他在想些问题,能不能活着来见你就不知道了,再过两天就差不多了。 大汉想要起床,这才发现应该是伤得不轻,浑身上下一动就疼,两个腿儿也是颤抖得不行,只好养伤。过了两天,大汉也算摸清了地方,这屋外树叶青翠,一层一层,挨着屋檐,吊着门廊,更有蓝天踮脚可摘,想来应该是什么大树上面,碰着了一个简单的树屋。 到得第三天的时候,小虎回来了,见了大汉便就着木板跪了,也不说话,只是流泪。 大汉问他:“小虎,你咋了?” 小虎说:“师傅,小虎就要死了。” 大汉看他也不像玩笑,眉头皱着,打理了他的全身上下,也没见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由得奇怪道:“死什么死?你不活得好好的吗?没病没伤。” 小虎磕头,说:“师傅,我的肉体还在,但是我的灵魂已经死了。” “你这什么意思?” 小虎这才说了,他要隐居深山,跟着老和尚拜师学艺,寻道问仙。到了今天,他已经吃下了忘忧草,要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忘记以前,从此以后,无忧无虑。 大汉不信,世间还有这般神草?于是不再多话,只是等了两个小时,小虎果真是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七窍里也流出血来,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剧毒之物。 小虎的意识越发模糊,等得看大汉只有一个身影的身后,才说:“师傅,我走了。” 大汉怒了,大吼大叫,将老和尚喊了过来。老和尚对他也不管不顾,看着小虎却脸有喜色,将小虎扶起来拍拍打打,擦了血迹,不多时,小虎醒了,两个虎目瞪得老大,只是没有聚焦,很是迷茫。 大汉奇异。 小虎又说:“我在哪?” 老和尚说:“浮木洞天。” 小虎又说:“你是谁?” 老和尚说:“我是降龙。” 小虎又说:“我是谁?” 老和尚说:“你是伏虎。” 大汉有点懵,感觉在做梦,一觉醒来,果然是什么都没了,小虎没了,老和尚没了,但是他的手里却多了棵种子,漆黑如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旁边躺了条死蛇,却是蟒蛇,平平凡凡,没有三头,也无九尾。 他坐着发怔了好一会儿,才放声笑了,便回家去了。 从那以后,小虎再也没有出现,只有一棵黑色的种子被大汉埋在了院子里面,生根发芽,既不浇水,也不施肥,每天长一寸,一天长三次,早上一厘米,中午一厘米,晚上一厘米 章节目录 第179章:三十六针多一针 仲夏过后就到了小牛的生日,这小娃娃一点儿也不含糊,到了三岁,长得也是粗胳膊粗腿,颇为结实。牛震天看得乐得合不拢老嘴,一个劲地抱着小牛亲了又亲,手里的竹棍儿只顾敲打着石阶平台,连连叫好,仿佛看见了一位武林霸主。 远古人类就是茹毛饮血,更有人都是生吞活剥,到了后面渐渐隐没,不过同样也会出现些天才,力大无比,光是件兵刃就有八十多斤,无论是史书还是野史都曾记载,光怪陆离,匪夷所思,就牛震天就可以打死黄牛,只不过他却觉得算不得事情,只要力道足够,找得到牛头的死穴,随随便便的大力士都能办到。 只不过这类人的寿命一般短暂,想来是受到了奇经八脉的影响。血液快速流动与缓慢运行对于身体都有不同的影响,普通人的奇经八脉阻塞不通,难以发力,到了现代更是少之又少。 牛震天请来了杨老头,施展绝学,帮着小牛打通经脉,从头到脚,初步算来总共得三十六针,一针一个学位,一针更比一针疼,如此叠加,普通人到了七八针便难以忍受,大力士有个十七八针也差不多了。 小牛终究是个孩子,或者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天赋,即便有牛震天的护持,依然只是挨到了三十二针,再也不敢下针。杨老头看着小牛的皮肤,一层一层的血斑,摸了摸心脏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闷跳,就知道血液在高速运转,小牛的五脏六腑承受不了,强行下针很有可能会血管爆炸,心跳骤停。 想练无上内功,非得有三十三针,区区一针,却像天堑一样横在了他们的眼前。牛震天咬了牙齿,眸子深处却又来了股狠劲,将大汉推了出去,上了木栓,至于吴依依大人那是早就骗过,上街去了。大汉也是狠人,知道牛震天要来狠的,临走之际略表心意地摸了摸小牛的脑袋,一切事宜全都交给了牛震天处理。 杨老头是万万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小牛昏了尚且痉挛,再下一针非得出事。这个时候牛震天才拿出了几十年的功力,杨老头有些吓了,没想到普天之下真有神功,牛震天只是抓着小牛的两个脚掌,衣袖鼓动就有热风呼啸,更有无数暖风在吹拂左右,弄得小牛的头发倒竖了起来,皮囊竟然还可以起起伏伏,那些身上的银针一个个轻轻发颤,隐约叮铃。 说实话,杨老头有点懵了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下了银针,三十三针便插在了小牛的汇里穴上,气贯如虹,小牛倒是没啥动静,牛震天却身子骨打颤,两只牛眼四下里乱滚,牙齿儿咬得咯吱咯吱,这还没完,仍然是牙关里挤字,道:“再扎!” 杨老头不敢多话,一针一针,连续扎了好几针,直到有一针扎在了牛震天的手上才算完事。 小牛成功地打通了奇经八脉,牛震天却是喷了口老血,临死之前喊了四个字:“苍天无眼。” 杨老头备受打击,从这以后谢绝来客,闭门不出,整日里饮酒听曲,不到七日,便摔死家中。听说杨家,乱得不行,那天晚上,杨老头足足喝了八坛杜康,手里还要提上一壶,登高望远,大喊大唱,最后从屋顶的烂砖黑瓦上摔了下去,一代神医就此陨落。 大汉也是个好人,牛震天都已经下得地了,土都埋得差不多了,堪堪只见得个棺材角儿,听说杨老头摔死在了屋里,赶紧让人又将牛震天给挖了出来,拿着扫帚掸去了泥土,给人说了:“大家不要慌,不要急,七公最爱杨老头,竟然他死了,就去请来埋在一块,阴曹地府也不寂寞。” 众人说好,长根出钱,又去请了台运土的箱车,让人到得杨家,将杨老头装了棺木,送上车去,一起埋在了青山脚下,绕水一匝,方才圆满。 章节目录 第180章:漫漫人生何时了 一晃又是一年多,这两年,山上的野味渐渐少了,以前不管是春夏秋冬,想要弄点野味还是非常容易,现在儿大汉只能找些虫吃,想要野猪野鸡,那就只得翻山五座,走进深山之中,那里当真是怪石嶙峋,人烟罕至,时不时还有深陷的天坑,掉将下去便回不来了。 其实这些对于大汉还算简单,最主要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得花费十天半月,还没有算上迷路的时间。牛家村的人也都懒得去了,实在有打猎的兴趣,才会叫上三五个好友,带上些干粮,相携作伴。 大汉也不再去了,而是在自己的竹林里,开垦了荒地,用来种菜。这种荒地缺肥少水,却是只能中些耐旱的作物,黄豆玉米再好不过。只是有了菜地,加上周遭的燥热,这里就会成为蛇类喜欢的地方,小灰到了春天便在这菜地盘旋,夏日里就在水泊纳凉,入得秋了就开始冬眠,小日子过得倒也舒服。 最近更是引来了条大蛇,长有两三米,粗似大腿般,最主要速度极快,打洞也是一流的好手。大汉曾经抄过后路,更是堵住了周围,就是为了将它逮住,没想到此蛇竟然当场遁地,圆脑袋往土里一钻,那一层层鳞片就像穿山甲一样挪动起来,要论本事,穿山甲也要自愧不如。因为它根本没有爪子,纯粹就是靠灵活的身子,将泥土撑开,配合着身子的回缩,比起穿山甲利索多了。尤其是这条大蛇,估摸着已经将缩骨功练到了至高境界,即便是大汉都抓它不到。 大蛇也知道大汉并不好惹,浑身上下都是蛇类的诅咒,那个诅咒非常的恐怖,定然是一条蛇族的精怪死在了他的手上,所以一见大汉便知逃命。 至于它为啥过来,大汉也能猜到,多半是为了小灰,也真是没得蛇了。 菜地周围已经千穿百孔,全都是大蛇的杰作,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大汉已经有好些天不曾见过。小灰懒懒地吊在青竹之上,两只眼睛时不时闪烁着红光,几天下来,没了大蛇,它也变得莫名的烦躁。 小牛已经五岁半了,能蹦能跳,比起一般的小孩壮实了不少,这个年纪已经非常高了,别人还没一米,他却一米二了,吴依依大人带着他赚钱去了。他的力气可不小哩,百斤的石头说举就举,乡里乡亲的都说他是霸王转世,威风凛凛,光是那身上的肌肉就能敲打出金属的味道,叮叮当当,黑娃子总是忍不住用他的钻子去比划两下,不知道能不能打个小孔。 大汉每天都在吃吃喝喝,有吃就吃,没吃找吃,今天钓鱼,明天锄草,反正就是懒得赚钱。小牛为了读书,只好听从了母上安排,娘俩找了长根,在石场干活去了。 那些石头又是笨重又是尖锐,吴依依大人可不敢做,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守着,见得小牛挑了一块就竖起个拇指,算作鼓励,要是渴了就送上水去,流了汗水便赶紧擦了。小牛被她哄得一愣一愣,倒是赚了不少钱财,到得后面,他也有些怪了,觉得老子不来,凭什么儿子要来? 大汉正笑眯眯地在屋里钓鱼呢,昨天的钩子不知道被小黑弄到哪里去了,今天刚刚用铁丝摸了个大钩子,鱼竿也选得又长又粗,远远地垂在了水泊中央,想来钓上条大鱼拿去换钱,好买酒喝,便见小牛气呼呼地来了。 小牛脚快,吴依依大人早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今儿爷俩碰着头了,大眼瞪着,你看我吧,我看你,心里都琢磨着谁能将谁打赢。 小牛说了:“爹爹,凭什么我去挑石头,你在这钓鱼?” 大汉乐了,说:“因为你娘要你去读书啊。” 小牛哼地一声,说:“那为什么二愣子他爹就给钱?” 大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大腿,说:“因为二愣子他爹又不是你爹呗。” “我不管,你去挑石头。” 大汉将脸一唬,道:“小牛啊,你以为我在钓鱼?你可知道我在做大事?” “你明明就在钓鱼,哪里做事了?” 大汉说:“来,你过来,我就问你,你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不?” 小牛得意,小下巴一抬,那是废话。 大汉眼珠一转,说:“那你一拳能打烂这水面不?” 小牛打了两拳,虽然是溅起了些水花,只可惜最后还是成了原来的模样。 大汉得意,大言不惭地说:“小牛啊,为父正在想办法将这水面打烂,你啊,哪里凉快待着去。” 小牛终究是个五岁半的娃娃,对于大汉的话深信不疑,明了道理,便又屁颠屁颠地下山去了。 大汉见他走了,这才放下心来,摸了摸鱼竿,也没动静,看看周围,花儿正开,狂草渐长,漫漫人生路,干脆躺在椅子上睡觉去了。 章节目录 第181章:小鸡小鸭找鱼虾 西风败残柳,夕阳西下,又是秋初,寒鸦戏水,几点红唇,一缕青衫,在溪水中荡漾起伏,惊了鱼儿,掠起些水草,顺着岸边寻寻觅觅,总想找到些小鱼小虾,奈何没有,一个个只能仰头大叫,曲项铺张 大汉看了,也是心有怜惜,这些个鸭子,跟了他五年多了,带头的鸭公,早已经没了肥硕的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好的,一年四季,谷物了无,鱼虾没得,只有些烂虫野菜拿来充饥。多亏了它们并不挑食,给啥吃啥,就是些动物的羽毛也咀嚼得不亦说乎。 年头年尾,总是要杀了一只,几年下来,先前的鸭子少了许多,本来是十多有余,而今只有七八只了。一只鸭公,七只鸭婆,这些个鸭婆,生蛋少了,以前吧,还能一天一个,而今是三天不见,五天不晓,偶然之间,却有惊喜。 这些年吧,牛长根大干特干,村子里的收入是多了很多,家家户户都换了彩电,吃起了猪肉,喝起了好酒,过年过节也是瓜果丰收,只是周围的环境却是越来越差。别人不晓,大汉却是深有体会,不说其他,就是溪里的水质也差了很多,以前可以看见水草飘摇,乱石堆砌,小桥流水,叮叮咚咚,无人之处更有鱼儿游荡,螃蟹起舞,水蛇摇曳,到得而今,已经是难见踪迹。 鸭子们嘎嘎叫着,听那声音好似质问,更像咆哮。鸭公一叫,七个母鸭也嘎嘎乱叫,好似泼妇骂街,吐槽无数。春江水暖鸭先知,作为水中精灵,它们有权控诉。 大汉叹气,摸来鸭扫,将它们一个个赶上岸来,想要吃上鱼虾,只得下游刘家,看看那水泊之中,还剩多少。 鸭子们叽叽嘎嘎,欢快极了,活了七载有余,它们也都通了些人性,知道了大汉要带它们去寻些吃食,好打嘴馋。小黑狗跟上后面,摇晃着尾巴,胡子也白了不少,走起路来轻手轻脚,骨干的身躯却是好久都不曾洗澡。 它是伤心,两三年了,小黑依然没有干掉二哈。去年的冬天,寒冷依旧,二哈终于是抵不住对主人的思念,也没有土狗的折腾,某个夜晚,冻死在了白雪之中它这一去,就是永别,小黑也颇受打击,整日里犬牙不磨,饭菜不吃,呜呜咽咽,想到美狗西去,自是要悲戚三声,泪落一行。 呜呼哀哉,壮我狗族,哀哉呜呼,思我二哈。 大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日里只有摸它狗头,带在身边,藉以相思。 道路两旁是惹眼的黄土,一寸一寸,层层叠叠,翻来覆去,却是没了青草,埋了百花。最终变成一块块耕地,种上了梨树,上可接天,下可夺地,车来车往也得小心翼翼,省得那旁生的枝丫刮坏了玻璃。 牛长根对于这些却是满意,拨款几万,雇佣了十几个妇女,披星戴月,日夜兼备,扛着农药,灌满了溪水,在那喷洒着幼苗。每到春末夏初,浓浓药味,即便身在半山腰上,大汉也能嗅到一些,更别说山脚之下,院落之中。 曾几何时,大汉也没事想过,不知道皮娃子等人是否习惯,有没有吵吵闹闹。却一打听,村里村外,和谐一片,年年丰收,人人发财。 唉,只是苦了这些个小鸡小鸭,没了鱼虾! 章节目录 第182章:故园此时彼一时 夜里,瓜果熟得差不多了,远远地就能闻见一阵阵清香。大汉将躺椅搬了出来,撂在花园里,黑暗里躺了。这木工的活儿都是黑娃子亲手做的,就连躺椅都是为了大汉量身打造,每一块木板都有些凸起的地方,那是按摩的穴位。 大汉总是喜欢光着膀子,脚底下放条鱼竿,一边儿钓鱼,一边儿看看夜里的星空,璀璨明目,一颗颗都是那么美丽,组合成不同的图案,立刻就会显得神秘而精妙,美轮美奂,很是惹眼。 就是这些遥远的星子,无言的夜空,大汉都能看上许久许久,看得累了便兀自睡了。有时候能中途醒来,那便回屋睡去,有时候一觉下去却已是天色微明,四野寂静。 经过两年多的时间,花园早已经被大汉打理得井井有条,加上黑娃子那木工的手艺,现在的花园已经是初具美态,惹人流连。东边靠屋的角落,依然是那颗高挺的麻果树儿,舒展着苍劲的枝桠,跌宕起无数的绿叶,一枚枚,小小细细,有的只有拇指甲大小,有的则会大上一些,仔细瞧了,却也有些可爱之感。 让人奇怪,在那树的脚下,却是一个水泥做的东西,四四方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黑不溜秋,像凳子不像,似桌子不似,上面还盖上块厚厚的木板,实乃一个水泥墩子。周围被水泊所覆盖,一半儿浸在水里,一半儿挡在路旁。在上头还悬挂了一根木棍,雕龙画凤,胳膊儿粗细,搭在了麻果树那枝桠之上,显得突兀而难看。 只不过到了冬天,这里就成了别样的风景。尤其是冰天雪地,寒霜覆盖,就能看见一棵黑色的藤条,从那水泥墩子里露出头来,透过孔隙,顶掉木板,顺着吊起的木棍,毫不犹豫地爬上树梢,绕树几匝,短短几日就能全部覆盖,使得这棵麻果树换了新妆,晶莹剔透,悬挂上白净的果实,可与梅花争艳,雪梨比美。 走过了麻果树,便是条复古的长廊,有字有画,全然是雕刻而成,被藤条覆盖,绿萝映衬,却也有些老土的诗意。长廊前的两个柱子格外醒目,一个刻男,一个刻女,只可惜水平有限,却是看不出相貌如何,只晓得是个人形,上书:故园。 经过这长廊便是漏景,门拱形状,灰白一片,飞瓦接地,青砖铺天,里面竟然是座拱桥,想要过去还得躬身前进,小心脑袋。嗨呀呀,每个来过之人都舍不得离开拱桥,下面有渠沟一条,清澈见底,一条条红鱼成群结伴,一会儿圆圈,一会儿排阵,估摸着显得无聊,也很有趣。 吴依依大人总是在傍晚,站在八仙桌旁,弄些蚯蚓水草,将其喂之。每到此时,鱼儿们层层叠叠,张嘴以待,有的摆尾,有的昂首,更甚者会跳起身来,跃个龙门,总有些会跳到岸上,吓得拍打起舞。夕阳西下,波光粼粼,偶得些柳枝开波劈浪,便是它们最好的玩伴。 柳树旁是棵桃树,三棵杨柳碰见了它还得叫声哥哥。这树也有十多年了,本来是一公一母,总共两棵,只可惜另外一棵全都被水泊给吞没得看不见了,唯独此树,幸免于难,伴随着新栽的杨柳,阻挡在水泊与小渠之间。 外面的围墙,大汉早不修了,即便如此也有攀腿高低,乡里乡亲的又不是没有骨气,自然是不会来了。很多时候,只有大汉一个人在这故园,呼呼大睡,没事浇花,有事锄草,累了喝茶,闲了钓鱼。 一日三餐,除了没有荤腥,小日子也还逍遥,只是这水泊,偌大一个,为啥子就没得鱼呢?大汉是想不明白,便让黑娃子打造小舟,想要游遍水泊,泛舟垂钓,改善伙食。 章节目录 第183章:鱼儿胃口真不小 这些天来,大汉围着水泊转来转去,从东到西,从北到南,时而站在低矮的围墙上面,时而又在岸边摸一摸水泊。船是打造好了,不过大汉不敢下去,毕竟有些年头没有发生意外,上次晚上确实看见了怪物,只是不知道它是不是早已离开。 那深坑太深太深,也不知道通往哪里,想来是条地下的阴河,将那怪物带着走了。 又等了几天,大汉实在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才拉了根麻绳,系在腰上,将土坪上铺装些滚木,麻绳的一头自然是系在竹筏的顶端。大汉本想用实木打造条好船,只可惜人力不够,小牛也不听他的,耳朵根子从来都是吴依依大人说了算话。 大汉只好用竹子做个竹筏,虽然轻便了很多,但是却换不了太大的方向,只能是任其漂浮,用长长的竹竿拿来撑船,在这水泊之中,却也不错。 竹筏落水之后,大汉又将它的椅子被搬了上去,拿上钓具,提了把杀猪的尖刀,一人一刀,顺水飘了。水泊平静,并无浪遏,只要用竹竿用力一撑,便能飞速前进,荡漾起层层涟漪。 坐在上面,一下子就像飘在了水里,竹筏的缝隙下,蓝蓝的水花时不时会溅起一些,落在竹筏上面,却又化为了一颗颗水珠,顺着竹子淌落水中。到得水泊中央,竹竿已经撑不底了,想来也就三米来深,只得用手滑行,或者是任其漂泊。 到了此地,大汉便不再管它,而是伸长了脖子瞄了瞄水底,湛蓝湛蓝,也看不清呢,只能看见自己满脸的络腮胡子,在涟漪里起起伏伏。想来是没有危险,他便椅子坐了,摸了钩子,开始钓鱼。突有一阵冷风,飘来股潮湿之气,便见柳叶飘飞,落在了水中央上,有的沉没,有的漂浮,一条条鱼儿则从水底冒出了头来。 呀,好大一条,大汉的眼睛都瞪得大了。那些鱼儿少有七条,条条都是灰黑之色,好像鲤鱼,又像鲫鱼,光是鱼头就有皮球大小,少说也有二十来斤,大的怕有八十多斤。 我的个乖乖,它们俯了俯身子,尾巴一扫,水底下就有股不小的力量,使得竹筏起起伏伏,退后了半米。大汉将鱼竿操起,看了看小小的鱼钩,有点懵了,还有那细细的蚯蚓,连个小拇指都没有的大小,难怪是钓不到鱼,感情是并非无鱼,而是鱼儿看不上。 大汉不敢坐了,就这竹筏,要是惹恼了它们,还不得翻了才怪!只不过他依然想看看这些鱼儿什么样子,味道如何。再去看时,鱼儿们已经没了踪迹,湖面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怜小灰冬眠去了,现在秋意渐深,寒露来了,要不然也能将这蠢蛇放下去探探水深。 小黑在岸边汪汪叫着,貌似感觉到了,有点儿捉急。对于波动的强弱,它还是非常的敏感。 回去之后,大汉直接生火打铁,光是鱼钩就用精钢,小拇指粗细,足够大了,钓鱼直接用麻绳,毕竟找不到更好的绳子。器具好了,大汉却为鱼饵犯了难。 常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为了这些鱼儿,大汉只好去自己的鱼塘,网了很多小鱼,这可都是不错的鱼苗,大汉没钱去买,全都是山溪小沟里辛苦抓的。 唉,为了钓鱼,大汉也是赔上了身家。看那蠢鱼,就知道很能吃食,少量的诱饵不见得光用,大汉发狠,直接用渔网困了两斤,拳头大小,密密麻麻,将那鱼钩藏在鱼饵之中,这才撑着竹筏将其丢在了水泊中央,飞也似地逃回了岸上。 第一次钓这般大鱼,还能紧张,手里的麻绳捏了又捏,要能钓上这么一条就不错了。 过了好些时候,麻绳紧绷,水面上哗啦一声,好家伙,大鱼终于上钩了!大汉狂扯麻绳,没想到这鱼性烈无比,力气还大,差点就让他摔了一跤。如此大鱼当然是不能强来,只好放了绳索,等得它平缓下来,这才拉扯。 即便如此,大鱼也刚烈得不行,好一番挣扎。吴依依大人来了兴趣,带着小牛到了跟前。 小牛满脸的崇拜,说:“爹爹,发神功了?” 吴依依大人气得乐了,捏了捏小牛的胖脸,说:“你爹是钓鱼呢。” “噢,那鱼干嘛还不上来?” 大汉一笑,觉得差不多了,将绳子一拉,说:“来了。” 经过了许久的挣扎,大鱼已然是精疲力尽。不多时候,便见一圈圈麻绳卷在了地上,一条大鱼从岸边滑了上来,动也不动,只是喘息。 小牛乐呵呵地跑去看看新鲜,猛然哗啦啦地从水里跳出来许多大鱼,黑灰一片,一个个前仆后继,嘶嘶怪叫,简直是拼了老命。 吴依依大人吓得大叫,眼睁睁地看着小牛被两条大鱼拖进了水里,刷地就落下了泪水。 岸边上啪啪作响,却是一条大鱼落在了土坪之上,一时之间回不去了。 章节目录 第184章:只是曾经埋故人 渐渐秋意浓了,地上是一层层黄叶,在凉风中时而翻滚。毕竟是初秋之际,牛家村四野都被大山阻断,即便是西伯利亚的寒风也吹不进来,使得此刻的凉风还带着些暖意,倒也爽快。只是早上有点儿寒冷,晚上还好,到了下半夜才会降温。 在这不错的天气里,大汉便挑了个竹筐,里面覆盖了薄膜,盛了清水,蒋两条大鱼给丢了进去,左右一条,三十来斤,好大一条。这还是大汉第一次挑鱼下山,上次抓了不少黑鱼,全部都给丢在了水缸里面,总共五条,一个个五大三粗,小的就是二十来斤,大的便是五十多斤。如此大鱼,他都还没吃过。 吴依依大人却很气氛,上一次差点以为就害了孩子,小牛肯定是回不来了,没想到那小崽子天生神力,即便是黑鱼凶猛异常,他也能骑在上面,玩得不亦说乎,水缸里那五十多斤的黑鱼便是小牛抓的。 大汉实在是想不明白,黑鱼的皮肤又滑又软,一般人不要说骑上背去,就是抓也极其划手。尤其是小牛抓的这条黑鱼,脑袋上七颗星星,那是颗颗显眼,不用细看。 这些黑鱼又叫七星凶鱼,每到夜晚就会头朝星空,膜拜着北斗七星,凶猛异常,对于自己的子女却爱护极了,可以拿命守护。大汉就是钓了幼崽,顿时受到了鱼群攻击,奈何它们力量有限,终究是幼崽丢了,还搭上了自己。 大汉几人也很郁闷,当晚就想将这黑鱼下得锅去,想到如此大鱼,一条就有二十多斤,几个人也吃不完呀,最后一想,干脆卖了,还能换些钱财。 于是大汉便挑着担子出门去了,顺着大树一路过去,箩筐全被麻布盖得严实,他可不想卖给村子,干脆街上去了。原本打算卖给别人,哪知道有条大道全都封了,挖掘机嗡嗡作响,七八个汉子,正在施工。想要过去,还的绕道。 大汉想了,旁边正好有座拱桥,下面是小溪一条,流水潺潺,哗啦作响。拱桥全都是石头铺装,一块一块,古朴而沧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从左到右,还在桥上盖了个长廊,圆柱子黑瓦,木梁矮放,中间立了个神龛,座上一个土地公公。 这桥不错,一头大路,一头杨家,还有条小路,通在了过桥街上,却也不是杨家修的,而是大家伙的,人人有份,谁都能走。 气温升高,秋风拂面,远处是平坦的隆田,正有一片片稻谷金光灿烂,迎着风儿,摇曳摆头,很是饱满。看得大汉咧嘴笑了,干脆将箩筐放在了桥头,摘了些桐树叶儿,找了个石墩,就地坐了,唱唱歌儿抽抽烟。 两条黑鱼动也不动,估摸着是有了预感,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杨家村就来了一看,睁眼一看,哇呀呀怪叫,这般大鱼,好不多见,一问大汉,竟然是拿来卖的,便跑了回去,没过一会就来了十几号人,就着黑鱼围了,纷纷叫道:“这条这条,就这条,够我们分了。” 大家也不称重,总有那么个行家,抱起大鱼甩了甩,掂量掂量就知斤两。 二十块一斤,卖了六百多块,红花花的票子,眨眼间就到了大汉的口袋。这钱不错,这钱好赚,那些打石的乡亲得打上个十天石头才能赚到。 另外一条也没多久,便被刘家村的一伙人给扛着走了。 两个小时,正好是到了中午,大汉已经卖完鱼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却见一个人从街上走来。仔细一看,他的眉头便忍不住皱了起来,眼珠子更是一眨不眨地仅仅盯着,好像见了鬼怪。 章节目录 第185章:收拾残局修门庭 长亭木廊,大汉坐了,老刘也在。只是比起现在,老刘瘦了不少,穿着黄色的大衣也不知道胖瘦,脸颊却凹陷了不少,整个眼眶也凸了出来,看上去无精打采,蜡黄面色。 大汉不知道老刘怎么成了这种样子,一年多了,他俩都没有见过。 桥下的溪水哗啦一片,两个人聊了挺久,一大半都是老刘在絮絮叨叨。自从半年前,他就查出了肺癌,市里县里也都看了,车也卖了,七七八八还欠了些钱财,依然是没能治好。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睛。 大汉给了他一卷草烟,两人卷了白纸,默默地抽了。谁也不去说肺癌的事情,只是一边儿抽,一边儿说。过桥街发展好了,在那里来了个塑料厂,生产些门窗、管道,大家伙全都去了,各种事情,全都能做,工钱还多,比起长根那都高出了不少,当真是让人羡慕。 刘家村子却也不错,几个老板投了资金,办起了承包,光是水泊就填了不少,每到春天,梨花开了,那是真的美丽,只是水泊没了芦苇,少了些芦花,还怪可惜。 大汉跟着老刘家里去了,多少年了,总是断不开交情,在他家里吃吃喝喝,也没啥好菜,就是些普通蔬菜,肉食全无。想起当年,桌子上总是离不开藕片,此时此刻,莫说藕了,就是池塘也都没了。 老刘指着窗外说:“这池塘也被买了,以前我还挺高兴,现在想想,我就是少了这些池塘,少了那些莲花。“ 喝了酒,吃了饭,痛痛快快地抽了烟。老刘的婆娘只是骂人,他也是不管不顾,照常了大口喝酒,大声笑。大汉陪着他追忆了少年,追忆了前年,买车那会,宴席叠楼,人声喧嚣 夜色来了,老刘才喝得微微醉了,扶着梨树,一边儿撒尿,仰头看了,说:”大汉啊,晚上的星星真好看呐。“ 大汉说:”是啊,没想到你得了癌症,酒量一下子也这么好了。: 老刘笑了,说:“我一想到要死了,就睡不着了,也就别说醉不醉了,只是我好累啊。你说,牛长根都还没死,我怎么就要死了?” 大汉想了想,只有沉默。 夜色深了,大汉回家去了。借着月光,老刘走到了村头,还想再送,实在是有些远了。 老刘说:”要是以前,我就用车送你了。“ 大汉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回去吧,明天我来找你。“ 黑灰灰的道路里,老刘越走越远,那黄色的大衣紧了又紧,好似整个道路都挤不下他的身躯。 从这之后,大汉再也没有见过老刘。他也没有像他说的,到了第二天再去找他,而是几天之后,刘家村传来了老刘的死讯。大汉去了,帮着下厨,简简单单地办了个丧事,就地埋了,结束了老刘的一生念想。 他的老婆在他去世之后,回了娘家,那个砖房也没了去管,也无人去要,最后荒废。 据说,他还有儿子,总要来收拾残局,重修门庭。 章节目录 第186章:相思湖啊相思湖 活得久了,人生总是会遗留下各色的遗憾。老刘去了之后,大汉越发懒了,整日里不爱做事,却很早起。每到凌晨四点,天空还是一片的黑暗,乡间小路也看不清楚,他便披着大衣在相思湖散步。 围着相思湖走上一圈,一定得花费上几个小时,换了别人,十几分钟就已走完,只是大汉却走了又走,一圈一圈,不厌其烦地看着四周的花草树木。 清晨的相思湖笼罩在白雾之中,像个恬静的女子,披上了朦胧的衣服,缠绵在几枝柳条之中,偶有一只翠鸟,总是在那一动不动,就连微风都没有一丝,淡山远影,全然是飘飘渺渺,时不时能听见湖泊中央,叮咚的声音——那是鱼尾翻滚着水面。 到了这里,便被四周的寂静所感染,总是可以放下心头的一些烦恼之事。一个人走,一个人回,大汉也不觉寂寞。 沉静的湖泊总是充满了力量和未知,那抹特有的幽静便可以让大汉敞开了心扉,不去思考,也不多想,只需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着走好了道路,省得掉进了湖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 到了拂晓之际,有时候会有一个小小的朝阳,远山而来,映照而下,驱逐了黑暗,微风一起,翠鸟也在这里消失无影,鱼翔浅底,只有一层层涟漪,在湖面上荡漾开来,好似那个少女,披上了些绫罗绸缎,正在起舞。 湖水湛蓝一片,像一颗蓝宝石一样,映照着山峦的叠叠翠翠,水天一色,美不胜收。青黛翠碧,那是湖泊常有。无论是春夏秋冬,总有美景。 如果是没有朝阳,那便是秋雨绵绵,落在水中,却也有股淡淡的忧愁,让人穿越时空,畅想古今,借着竹筏,披上蓑衣,带上了斗笠,大汉便会漂在湖泊中央,垂钓一天,总是会钓上来一条不错的鱼儿,鲜嫩肥美。 鱼儿很多,各种各样,唯独秋鱼不可负。 将这鱼儿下得锅去,放上些生姜,秋季里还能加两片白菜,尤其是酸菜那是顶顶的好吃,煮了井水,大半个小时就能吃了。这种酸菜鱼儿美味可口,不大不小,而且没有鱼刺,夹一块就能入得嘴去,细细咀嚼,除了鱼儿的甘甜还有丝淡淡的酸味,到了秋末之际,最是道开胃的好菜。 这种鱼儿很不好钓,它们平日里看不得踪影,只是到了雨季才会冒出头来,一个个机灵极了,不仅能够通风报信,而且还知道试探猎物。为了抓到它们,大汉得放上活钩,用黄鳝作饵,不仅要拉扯鱼线,还得抛钩引水,有模有样地来一场水中诱惑。 活钓比起死钓难上了许多,不仅需要模仿出黄鳝的游泳姿势,还得猜测出鱼儿的攻击意图,是假是真,只有如此,才能将这些鱼儿引诱上钩。 每次放钓,大汉就得半天不可。日子久了,他也是摸清了这些鱼儿的习性,大雨滂泼最好上钩,小雨如丝就很难缠。 大汉却不喜欢大雨垂钓,独爱小雨。 只有这种绵绵的细雨,朦朦胧胧,到了竹筏,才会不冷不热,喝口好酒,吃上些风干的牛肉,睡椅里躺了,才能相思湖中不相思。 章节目录 第187章:应该怎样才算爱 便秋末时节,雨水渐多,每过秋雨一场便添寒冷。 牛震天的家门后背耸立着一棵绿树,不大不小,树梢上面挂满了柚子,一个个柚子全都黄了,树底下的柚子全被摘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等不及成熟便已下手。 大汉从家里走去,顺着黄泥的小路,转过弯后,一个个青石台阶,慢悠悠地到了此处。房子的水泥台阶,早已经干燥得就连青苔都没了踪迹,斑驳中透露着一抹沧桑。 在这水泥台阶,便是厨房的木门,此时此刻只是虚掩着一半,黑暗从中而出,格外的阴森而没有生气。想起以前,杨桂琴总是在这做饭炒菜,整个家里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条。物是人非,办完了丧事,这里更是没人管了。 大汉仰头凝视着木门,脑海里全都是他们的音容,手里面却是多了一个烟斗,慢吞吞地塞好了烟草,划了火柴,点燃之后,便在木门前吧唧吧唧地抽起烟来。 一站,足足十来分钟,大汉才推门进去。 厨房里静悄悄的,全都是木门开启的吱嘎响声,浓浓的木屑气息,里面是散乱的干柴,好像还夹带着一丝铁锈的腥味,别有一番滋味钻进了心里。 大汉都舍不得用力走路,轻飘飘地,害怕打扰了这里的宁静。他又在灶台前坐了坐,摸了摸蒙灰的火柴,里面还有几根,没人用了。也不知哪来的忧愁,大汉抓了一些干柴,在灶台里升起了火来,将火柴全都用得光了,这才盯着灶台里的火苗,一边儿抽烟,一边儿添柴。 火,越发大了。暖暖的,一阵一阵,扑腾在身上,让秋末的寒意也减少了几分。想着想着,大汉就笑了,便去后门摘了个柚子,找得刀来,却已生锈。他也不管不顾,用那生锈的菜刀,将手里的幼稚给一刀两刀,剥离开了,掏出果实,饱满鲜嫩,很有水分,光是看着就已经让嘴里徒添酸味。 这柚子当真不错,外面裹白,里面还有一丝红嫩之色,好像经脉一样穿插在果肉之中,白嫩嫩的果肉更显白净,每一粒都能溢出水来,圆鼓鼓的,很是饱满,光是闻一闻就有一股特有的清香,这是一棵不错的老树,只怕已经有了年岁。 大汉将柚子掰开一看,正要去吃,不由得意外叫道,不曾想里面竟然还有个球儿,拳头大小,通体血红,看那模样,却是一个小小的柚子。 不错不错,大汉笑了,没有想到竟然还吃到了这种柚子。母子连心,称得上柚中之王,不仅口感绝佳,而且无仔无芽。这种柚子中还有柚子的果实极其罕见,不过也有两种形式,一种便是母子连心,还有一种就是父子连心。 母子连心呢,外面的大柚子是白嫩之色,里面的小柚子便是血红颜色,吃起来酸甜可口,很是脆酸,要是榨汁,那可是满满一杯。尤其是里面小小的血色柚子,它的皮吹弹可破,轻轻一碰就能爆裂开来,洒溅起无数像血的汁液,里面的果肉也是少得可怜,即便上看不清楚,只有在深夜时分,顶着煤油,黄橙橙的灯光之下,才能看见水盈盈的果实里,深藏了一颗小小的果肉,形似月牙,不被灯光透过,便呈黑色之状。 如果是父子连心,外面的大柚子和里面的小柚子便成了同样颜色,全都是嫩白之色,水分也少了很多,虽然没有上面的好吃,不过呢也是独具风味,各有千秋,更有嚼劲。 大汉曾经吃过父子连心,对于母子连心还是初次得见,本想一口吃了,到了嘴边又舍不得了。 他端着烟斗细细一想,便将柚子拿在手里,回家去了。 吴依依大人正在做饭,大汉便从后背将她抱住,吓得她差点一刀将他劈了。 “干什么啊?老不正经的。”吴依依大人心头高兴,脸色嗔怪,也不知道大汉多少年没有这般抱她。 大汉说:“哎,今天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吴依依大人将柚子看了,吃惊不小,没想到柚子里面还有个小柚子,真的是非常神奇呀。大汉将这种柚子跟她说了。 吴依依大人又问:“那母女连心,父女连心呢?” ”呃这个。“大汉想了想,说:”嗯,估计有,肯定有,绝对有。“ 吴依依大人拿着柚子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却是舍不得吃了。大汉总是独吃,有啥好吃的从来都不会给她,家里还好,到了外面就吃得一干二净,今天这事还是头一次。 她便将柚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用盒子装着,琢磨着过两天再吃。 只可惜,当天下午,她带着小牛出门去了,大汉闲得没事,便将这柚子找出来吃了。 天苍苍,野茫茫,吃饱睡觉最舒服! 嗯吴依依大人回家的时候,大汉正在火炕上舒服得睡觉,桌子上是柚子的残渣。 从这之后,大汉连续做了半年的饭菜,洗了一年的衣服。唉,也是可怜。 章节目录 第188章:谦虚谦虚要谦虚 萧傍晚的晚霞迷人而短暂,在这秋末的萧瑟之中,就连黄叶都带上了诗意。只可惜卧牛山上,早已没了层林尽染,大片的树木都被扫荡一空,换成了大理石块。长根的建设已经修到了此地,这些天总是听着挖掘机轰隆的声响,还有解放牌的大绿车拖拉着泥沙。预计要不了多久,一条崭新的道路就会铺装完成,柏油马路,那可是富足的标配。 大汉起得挺晚,到了晚上才爬将起来,鸭子们早就被小牛给赶下水去,屋里屋外倒也是清静。清冷的月光透着窗户照射而来,小灰差不多到了冬眠的时候,顺着床沿爬到了大汉的脚下,绕了两圈,随即走了。 坐在床上,倒是有些冷了,大汉披着军大衣,叼着烟斗发起呆来,不由得想起了小黑。这条狗还没死了多久,大汉却觉得非常的遥远,也许是它那寿终正寝,也许又是对二哈的思念,某一天实在是要跟着大汉,最后摔下了田地,永世长辞。 唉,生生死死,有生即死,有死即生。大汉也曾伤心了一会,最后还是舍不得吃了小黑,将它就地埋了。数数日子,小黑陪了他十多年了,从当初那毛茸茸的憨样,奔跑还会撞着地板,也是没有谁了。到得渐渐大了,毛发顺了,浑身上下也长满了肌肉,不再是那软趴趴的小肥肉,倒是壮实了不少。 大汉带着它去山里打猎,第一次发现小黑竟然那么的神勇,硬是跑了几里雪地,叼回了个兔子。长得大了倒是不太动了,除了躺着睡着,就是跟着大汉到处转悠。突然之间少了这么个伙伴,大汉却也觉得有些儿寂寞。 也不知道富贵怎么样了,去了沿海还是留在了市里,如果市里,时不时又碰见了善食。富贵走了三年多了,善食也走了一年多了,最是小虎,奇奇怪怪,莫名其妙地就消失在了浮木洞天。 大汉正想得出奇,这些年的事情历历在目,似梦似幻,时而真实,时而又显得极其的虚假。有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掐一掐自己,是不是正睡着大觉,做了场长梦。这梦也不知道是美是噩,总是那般的奇奇怪怪,难以解释。 蟹小将如水中妖怪,虽然不会变幻成人,掏心挖肺,不过也能大言不惭,还能统领着溪流螃蟹,倒是有趣。那蛇小将呢更是骇人听闻,原本以为会吃人吞骨,没想到也是个憨货,不仅没有吃了大汉,反而还贡献了不错的灵芝。还有那七个葡萄娃,现在儿想想,咋么感觉就很假。 门外响起一声笑朗,却是一个精壮的矮个汉子给走了进来。 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大汉并没有点上油灯。 那人说了:“你这黑乎乎的咋不开灯呢。” 大汉将油灯点了,才知道原来是拉过皮条的皮娃子,也不知道怎么到这来了。 牛高又说:“哎我说大汉,你这也太抠了吧,好端端的电灯不用,发啥油灯啊?还舍不得几个电费呢。” 正说着,皮娃子找了开关,将灯给开了。屋子里一下子显得亮堂多了,木桌木椅,还有口朱红色的柜子,曾是吴依依大人嫁来的嫁妆。 大汉并不待见,不冷不热地说:“牛高啊,你这大晚上的泡我这来干嘛?” 牛高说:“当然是有事啊,没事我跑你这来干嘛?” “啥事?” 原来是牛高那山里的井水浑浊了起来,白漂漂一片,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联想起大汉对于地理山石有点儿道道,经常摆弄起些花花草草,莫说引水的沟渠,就是屋前的花园就很不错。 牛高曾经拉了皮条,也是见了世面,先前还看不出大汉要弄些什么,这会儿建好了故园,他倒是吃惊不小,那园子正是市里面兴起的花园,飞桥走廊,假山杨柳,果然是一处别院。 大汉听着牛高大拍马屁,心里挺乐,嘴上却说:“得了吧,我一个农民,懂什么地理山石,那都是文化人干的。” “哎,这话就不对了。大汉哥啊,您那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就你那故园的布局,莫说县城了,就是市里也是顶呱呱的好手呢,瞧那几个框框景景的,还有那飞桥长廊,我在市里都没看过呢。长根那老头对你这故园也是赞不绝口叻,说你这懒汉、“话到此处,见大汉把眼一瞪,皮娃子赶紧改口说:”你这闲人最会享受,最懂生活。那老头还准备忙完了手里头的承包项目,就来你这荡舟垂钓,跟你下棋谈心呢。“ 大汉听得脑袋一点一点,嘴巴也是不自觉得合不上了,伸出了大膀子,将皮娃子拍了拍,笑了:”不错不错,你这小嘴还挺会说的,不愧是拉过皮条的,行吧,这么糟明天我给你去看看去,看看你那的井水咋么个回事。“ ”哎哎,那我就谢了,这就不打扰你了。“ 大汉嘀嘀咕咕地说:”我要不答应,难不成你还赖着不走?“ 牛高呢也没反应过来,心里正乐,大汉啊大汉,任凭你多么古怪,好话三句,马屁拍了,你也得服服帖帖,听得大汉嘀嘀咕咕,也便顺着接了,说:”可不,你要不答应我今晚就不走了。“ ”嗯?“大汉将眼一瞪,道:”感情你专挑晚上打扰我的呢?“ “呃~”牛高一呆,知道说漏嘴了,连忙干笑道:“哈哈,哈哈,玩笑,玩笑,啊,大汉哥啊,我发现你最近好像瘦了一些,变帅了好多。” ”真的?“大汉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脑海里却想起了吴依依大人那抹娇羞之态。 牛高拿来镜子严肃道:“这还能有假,你看,你自己看,你看这粗犷的络腮胡子,这深邃的眼睛,哎呀,还有这高挺的鼻梁,剑眉两道,啧啧啧,真是帅得掉渣啊!简直是宇宙第一帅。” 这话管用,大汉满是赞同地连连点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灿烂的笑容,连连说道:“谦虚,谦虚,要谦虚。” 牛高走了,大汉依然端着镜子打量了一会,不仅如此,还拿来剪刀,对他那络腮胡子修修剪剪,第一次觉得电灯真好,明晃晃的,那里是煤油灯可以比的。 章节目录 第189章:最却美食消人意 一  早上大雾,又到了秋末的反常天气,大汉去粮仓里看了看,大半个粮仓黑乎乎的,全都是他买来过冬的谷子。趁着时候尚早,大汉找来箩筐,将这些谷子全都装了进去,满满两担,差不多了,这个冬天可就靠着这些个谷子。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便将谷子都挑了出去,故园是放不下了,大汉便全都给弄到了堂屋的土坪里,用竹编的软席给铺张开来,这席子又大又长,四四方方,正是拿来晒秋的最好东西。两担谷全部倒在软席上,哗啦作响,轻脆脆如脚踩落叶,慢腾腾似浪花逐海,蔓延了大半个软席,用耙子均匀地分开之后,便等得一场暖阳,祛祛湿气。 吴依依大人还是里屋内收拾,不需要浓妆艳抹,淡施粉底,也得拿木梳理发三百下,发发楞儿想想事。小牛却是没了踪迹,渐渐大了,管不住了。大汉却懒得去管,吴依依大人又舍不得管他,总是说啊叫的,小牛也是全然不听,只当废话,这会儿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黑娃子起得比大汉还早,也不知道他怎么用木板给自己做了个滑车,哪滑车还真不错,独特又结实,上山下山,平地陡坡,全都去得。这会儿他坐在了滑车上面,一只手控制,另一只拉着他的一筐子木头,却也是在帮他的木头晒一晒太阳。 大汉既不帮忙,也不管他,这两年来,黑娃子内向了很多,胡子拉碴的,也不打理,满头的黑发就给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估摸着是缺少了锻炼,却是圆润了不少,圆圆的胖脸,藏着个小眼珠子,很是锐利和沧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黑娃子比起大汉都大了几岁,其实吧,黑娃子也只是二十来岁。 昨晚的事情大汉并没忘记,答应了牛高自然要过去看看。地上的谷子没啥事了,小鸡小鸭们也找不到踪迹,对面山头,红日渐升,大汉便放下心来,吧唧一口大烟,扯了件大衣,下山去了。 牛高可是不敢怠慢,早早地就爬了起来,虽然没有女人,但是也下得厨房。天还没亮,便去杨家村买了牛肉,足足五斤,可是现杀现宰,一般人还得不到信儿。 这会儿也过了个把小时,大锅乱炖,猛火催烧,五斤牛肉全都熟得烂了。弄这好货可不简单,皮娃子走南闯北,见识颇多,尤其是这牛肉,那是堪称一绝,平日里还没人吃得,这会儿为了巴结大汉,那可是大刀小刀,手艺全上。 老大清早,一股牛肉的清香便飘开了两里,整个山腰都被清香扑鼻,美得大汉哦,哈喇子乱流,脚底下都能生出风来。 到了牛高的屋门前面,也不看这涂黄的木房,只顾是一脚踹开了厨房的门廊,哈哈便笑,说:“哎呀皮条客啊皮条客,真是害我性命啊,这么丰富,嗯~ o(* ̄▽ ̄*)o好大的牛筋,唔,好肥的牛肉,哇,还是黄牛!” 牛高乐了,高兴得只顾做菜,一边儿砍肉,一边儿说:“大汉啊,里屋做着,不要多手,今天就让你尝尝哥的手艺,牛氏十八刀,片片都开花。” 这家伙也是个猴精,好东西全都给留到了中午和晚上,一大清早只是帮着大汉下了碗牛肉米线,半斤八两,老姜和八角,飘了把葱花,便算了事。 大汉吃了,还真不错,味道可以。 牛高直乐,嘿嘿笑了,很是骄傲地说:”大汉啊,别的不说,这牛肉可是我的拿手好菜,早上先吃口差的,你先跟我去看看水去,回头中午再吃顿好的,晚上啊还有大餐!就怕你大汉吃不到呢。“ 大汉摸了摸嘴角的油儿,舔舔舌头,嗯~当真不错,抽了大烟,没算白来。 两个人歇了一会,等得露水散了,这才摆弄着瓶瓶罐罐,上山去了。 章节目录 第190章:山来石缝是去处 一  山顶上,大雾散了,依然有着寒性的植物遗留着露珠,走了一路,裤脚便全都湿了,大汉和牛高并不理会,一路上有说有笑,多半是牛高为了打发沉默的尴尬,说上些当年的趣事,什么闯荡江湖,街头卖艺,隔空打叶,胸口碎了大石头这般老掉牙的事情。 无边落木,这野地倒是少有人走,天边远景,大大的朝阳不仅驱散了大雾和寒气,同样也使得草木醒了,浓浓的植被气息带着些泥土的芳香,清清淡淡,格外醉人。 不仅大汉喜欢,就是牛高也很是享受。两个人走过了绿树遮盖的地方,终于是到了山顶的开阔地界,树木去了,远山近村全都攘括在视野之下,暖暖的阳光匍匐在身上,肺叶之中全都是树木的清香,简直是气人心脾,好似一股特殊的能量,使得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被唤醒了起来,正在身体里雀跃抖动,连那脊髓的深处都有股小小的麻意,若电串流,很是舒爽。 牛高选了个石块,跳将上去,张开了手臂,狠狠地咆哮了一声,说:“没想到早上的山里这么舒服!” 一阵阵回声反转而来,大汉也是乐乐地笑了,看了看半腰上那卧牛山下,说:“要是没有那大理石厂,这就是半个仙境。” 牛高闻言扭头看了,第一次觉得大理石厂的确碍眼,忍不住说:“以前我还想这大理石场挺好的,我没钱了就去打打石头,赚点儿零花钱,现在听你说完,我还真感觉这大理石厂不咋的,好像它不应该出现在这。” ”呵呵。“大汉笑了笑,掏出烟来,撤了些烟草,晒进了烟斗里面,也不说话,只是找了块石墩,闷声坐了,身上的背篓给仍在了一边,走了许久,确实累了。 牛高跳将下来,去远处搬来个石头,这会儿荒草少了,倒是卷起了裤脚,捏起了胳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阵,看了看日头,估摸着也有十点多了,要是没错,看完了水源,回到了屋里也差不多到了午饭之时。 半山腰的弯谷里,牛高家的房子尽收眼底,黑瓦朱房,轻烟了了,想来锅里的牛筋牛鞭炖得个七七八八,烂里熟透,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大汉没钱,对于便宜的菜品倒是拿得出手,各有心得。对于这些昂贵的菜品,尤其是牛肉驴肉,大汉倒是不太在行。这牛高不愧是拉过皮条,年轻时候估摸着也没吃亏,好吃好喝的事情应该时多有享受。 两个人急着回去,歇了一半便继续赶路。没有多久,穿过了山头,他们就到了水源的地方。 光秃秃的山顶少有树木,只有些荒草蕨类无视了冷风,顽强的成长。几块大石头之中,叮叮咚咚,远远看去就有股湿气飘飞,秋末时节,还能见着片片的苔藓点翠了眉目。 牛高说了,伸手一指:”喏,就是这了。我那都浑浊得不行,也不知道这成了什么样子。“ 石缝中藏了个深潭,只能够一人通行,还得侧过了身子,比起马王石那却好走了不少,只有半米来长,几步进去便是水潭,左右石壁,触手可碰。所以就大汉一个人进去,用眼睛看了,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只是寒冷得不行,本来就湿了裤脚,这会儿倒是冷了脚踝。 牛高让他瓢个筒去,拿水出来,看得清楚。 大汉接过他递来的水瓢,竹筒,取了一筒井水,到外一看,亮光之中,那竹筒里哪有什么浑浊之水,清清澈澈,还能看见些吸附的气泡。 ”呀,这水怎么这么清?“牛高意外,说:”咋回事儿?我那的水为什么比这还浑?“ 大汉抿嘴喝了,甘甜可口,好一口井水。 章节目录 第191章:今年黄土惹人愁 一  夜晚,大汉两人吃了晚饭,坐在门前闲得无聊,今天可是忙了一天,牛高却是愁得不行。 头顶上,一轮冷月,这会儿即将圆了,过个几日,北斗南移,也就到了降霜的时节。稻田里静悄悄的,黑乎乎的只看得见一座座青禾堆砌的小塔,过了秋收,这里显得空旷而寂寥,偶有几只青蛙还在呱呱叫着,只是没了仲夏的热闹。 早晚的气温差了很多,大汉披着大衣也觉得寒冷,还好是吃了牛肉,肚子里火热热的,手里还端着碗肉汤,轻轻一吹,黄色灯罩,烟雾飘飘,比起喝酒倒是多了些韵味。 牛高说:“大汉啊,你说现在咋办啊?” 山顶上的水源没有问题,大汉和他硬是顺着井水一路下山,直到半山腰上,才让大汉知道了原因。原来并不是什么水源问题,而是泥沙的问题。他也没有什么高科技手段,深井取水啊,勘测对比啊。大汉就是用些又土又笨的老办法,十米挖来一撮土,然后放在白瓦碗里,捣碎搅拌得浑浊之后,等个两个小时,十几个白瓦碗里,哪里的水好,哪里的水差,里面就弄得一清二楚。 牛高真切地感觉到了,越是山顶的土壤对于井水就会越发清澈,越是靠近了大理石厂,那个水就会非常的浑浊,尤其是到了他家的右侧沿线,正是对准了大理石厂,那里的水根本难以直视。 井水本来就是依靠土壤沉淀,远处的大理石厂显然是破坏了土壤的过滤能力,不仅使得井水浑了,就是山下的溪流也糟糕透了。近期两年,溪里的鱼虾少了很多,尤其是红壳螃蟹,更是找不到了。 还记得四年之前,每到夏秋的多雨天气,屋后的水渠就会涌现出许多螃蟹,不用去抓,只要去捡,就可以弄来半框螃蟹,基本上成为了上苍赐给大汉预定的食材。往事如烟,几年时间,大汉已经忘记了这种等待的感觉,水渠里早已经没了当初的螃蟹。 大汉说:“不行你就牵个管子到我那山头上,那里的水好。” 牛高嘟囔嘟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猛口吸烟。两个人也就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讨论,酒劲过了,明月繁星,大汉也就回家去了。 这样的夜晚就连灯光都不必要了,皓月是那么明亮,黄的,绿的,自然是小路和青草,如果是黑蒙黑蒙,多半就是绊脚的土坑。一路走来,秋风扫地,也不知道怎的,大汉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不是蛙叫和鸟叫,好像是缺了个狗影。 是了,小黑死了,大汉的身前身后,再也找不到了它的踪迹。 大汉便这么胡思乱想,到得家里,远远地就听见了刨木的声音,清脆而绵长,孤零零的黄灯下,没想到黑娃子还没下山,一个人还在那捣鼓着他的木头。看这样子,他是不准备睡了,今天晚上,都会陪着他的木头过夜。 竹林里呜咽呜咽,却是大汉前些年砍下的竹子,原本想要听些曲调,这会儿也都长出了枝条,下了秋雨,每一个竹筒里也都盛满了雨水,自然是没了当初的悠远竹音。 看着眼前的两片竹林,一左一右,静静地生长在小路的两侧,大汉觉得,在这竹林中,挂上些风铃,偶然间的叮叮当当,倒也不错~ 章节目录 第200章:得舍总在交错中 自从牛长根回了村子,不仅修了路,而且还给办了厂,联合着村里村外搞起了梨业承包,家家户户渐渐地富裕了起来,最差的人家都买起了小三轮。 过桥街更是天翻地覆,土房木楼都倒了,全都成了砖房小二楼。小常更是抓住了时机,不仅带领着父老乡亲发家致富,还在塑料厂办起了水泥沙石厂,每天都是一辆辆卡车,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在刘家村的那片水泊,运了泥沙,载了山石。 牛长根积极地扩大了规模,在刘家村也办了个石场,选了个山头,这个石场可不管是好是坏,只要是个石头就能捣碎装车,运到了过桥街上,自然都成了水泥。 人们一到刘家村便是淡淡的药味伴随着尘土飞扬,一辆辆卡车还颇有秩序。要不了多久,小常就要升官调走,对于这里更加是勤勤恳恳,一个来月总是要过来巡视个几次,看着兴旺便点头笑了,身后总是跟了些狗腿,拍了马屁,还真管用,高兴得小常更是时常过来,登高望远,抬着右手,背了左手,说:“我们乡啊,马上就要成为师范乡镇了。大家伙要放开了臂膀,加油干,使劲干,从东干到西,从北干到南,最好是把些水泊扩大五倍,到时候种上些花草,养起了鱼儿,岂不是鱼米之乡?啊哈哈!到时候乡亲们就都过上了好日子。” 众人一听,加紧吹嘘,个个兴奋,谁都高兴。 牛高却是不太高兴,他家的水质越来越差,要不了多久,他就得想着办法牵线搭桥,将大汉家的井水给引导过去,任凭他怎么去想就感觉怎么不爽。现在的大汉还有说有笑,万一哪天惹恼了大汉,岂不是矮了一头?毕竟自己的水源还掌握在人家的手里。 因为这事,牛高没有少找长根,只不过对于他一个小小的皮条客儿,牛长根就没放在了心上,嘴里面答应着解决,口口声声说着不是石厂的问题,背过了脸面,立马给抛在了九霄云外。 牛高自然也不好惹,毕竟以前拉过皮条,耍赖泼皮的本事自然不缺,见了长根没有用处,干脆找到了小常那里,好说歹说,小常也是一个模样,口里面答应得比谁都好,回过头来就呵呵笑了,皮条客儿,竟然跟我说这些个破事。等得牛高找了他七八回了,小常当真是受不了啦,干脆叫来了一个下属,塞给了牛高。 长根也是佩服极了,被那下属找了几次,干脆就给了牛高一笔钱财,总算是让牛高老实多了。 这一晃又是几年,小牛已经十三岁了,正值青春,血气方刚,无论是力量还是身高简直比成年人还要厉害,吴依依大人早就管不住了,大汉每天都是钓鱼吃饭,喝酒听曲,时不时剪剪花草,修修故园,小日子也就这么没有风雨也无晴地一路过来。 牛高一直都没有借水,而是选择从山头上拉了根水管,虽然是远了不少,麻烦多了,倒也清澈。只可惜,到了这年的秋天,牛高的眉头便展不开了。因为那水管的井水,照样也慢慢地浑浊了起来。 小牛每天都跟牛高混在一起,两个人说不完的话,吃不完的牛肉,只因为牛高收了长根的钱财,买了台摩托,很是酷炫,喜得小牛爱不释手。两个人便总是去飙车县城,找些牛肉,如果是找不到牛肉,甚至都会跑去市里,只是为了半斤牛肉。 远去市里,毕竟路远,这样的事情也很少去做,他们也就干过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牛高带着小牛到了市里,车速太快,直接给摔进了坑里,两个人没受重伤也破了口子,送到医院去缝了两针,结果碰见了七八个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近一看,竟然全都是刘家村的。 牛高好奇啊,扯了扯磨颇的黄色皮衣,拦路一问,立马被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這些人,竟然全都得了癌症! 章节目录 第201章:血溅石场卧牛山 从市里的医院出来之后,牛高带着小牛坐在他的摩托车上抽起了香烟,脑袋里全都是他们的话语。 自从刘长根承包了梨树,加上新办的泥沙厂子,刘家村的梨树受到了严重地损害,为了保证梨树开花,大家伙只能大量施肥,全面农药。在这举措之下,水源受到了极大的污染,重金属严重超标。这些人就是因为长期饮用,得了各种毛病,癌症居多。 为了稳固,村里的头人只好带着他们集体就医,说是县医院设备有限,还是得到市里才能确认,其实是过来商议,算算补偿,用来封口。 牛高左想右想,就是觉得牛长根害人不浅,口袋里的钱是多了不少,可是健康没了,全都给送了医院。尤其是他家的井水,同样是浑浊了起来,那山脚的溪水,早已经黄河一般。 小牛也是心里不爽,便问牛高想要怎么处理。两个人一商量,看了看天色晚了,牛高还大方起来,带着小牛搓澡去了,当天晚上也没回去,在那市里的歌舞厅里,跳起了恰恰。蹦嚓蹦嚓还挺带劲,大清早便喝了些洋酒,也认不得牌子,一个个面红耳赤,脸上有光,胆儿也壮。 牛高便说:“老弟,我带你找小常去,这事还得他管。” 两个人骑着摩托车,一路狂飙,足足三个小时,终于到了,正好中午,小常下得馆子吃饭去了。他们也不等他,县城只有那般大小,于是就在那左左右右找了起来,还别真说,还被他们找到了常路。 这常路早就得了消息,见了两人也不吃惊,却也纳闷,弄不懂他们的来意。 等得他们坐了,小常笑了笑胖脸,说了:“你俩啥事啊?” 小牛倒这话也不说,只是牛高做主。他将市里的事情说了,常路也早都知道,弄明白了原由,便就放下心来,满口地答应,一定会好好办理,那些厂子都得消灭。其实吧,过桥街上,早已经见惯不怪,那里的环境比起刘家村差得多哩。 常路是个太极的好手,左右逢源,对于牛高两人那是有求必应,弄得牛高脸上有光,还挺高兴,厚着脸皮在那混吃混合,好一番吹捧。结果是等了几天,啥事没有,每天每日,打石的打石,运土的运土,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牛高有点气了,这才知道被常路给耍了一次。他又去喊了小牛,两个人县城去了,常路吧,见了他们一脸愤怒,直接就是一沓文件:“唉,我这个忙啊,都没空下乡。这事情你们还是找小李吧。” 小李呢是常路的下属,对于常路那是言听计从,还真给牛高办了事情,带着他们找了长根,只可惜没啥作用,姜还是老了辣喉,长根干脆来个借口有病,市里去了,成天到晚都见不着人影。 牛高那个气啊,咬了牙齿,心里一横,直接带着小牛闯到了大理石场。原本牛高是没这狗胆,只是小牛力大无比,早已经打得人死。 那牛刀也是狠人,见了两人想要闹事,对着牛高就是一脚,不曾注意,便被小牛给一拳头撂在了地上,血气方刚,下手也没个轻重,只听得牛刀呼喝一声,脑袋就蹦出了血来,溅得挺高。 牛高吓了,上去一看,牛刀早已经是出气容易进气难,命不休矣。 “完了,完了。” 这可是杀人的事情,逮住了非得枪毙了不可,直接吓得他瘫成了一团。 小牛倒好,上去还给合计两脚,说:”哎,乌龟王八,不要装死,起来打我啊。“ 牛高都想哭了。 大理石厂的人都下得山来,不一会儿,这里便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章节目录 第202章:没心没肺没烦恼 因为牛刀的事情,皮娃子和小牛都被抓了起来,由于是特殊时期,流程走得比谁都快,牛高直接被弄了个死刑,枪毙得也很匆忙。小牛因为还没成年,只是被放进了劳改。 这一下子,世界都清静了很多。大汉也不必愁了,每天该是混吃还是混吃,该是混喝还是混喝。先前的三十来天,吴依依大人比谁都急,就是黑娃子也不再刻木雕字了,一天到晚坐在大石头上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到了腊月的时候,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任由吴依依大人怎么着急,怎么内疚,大汉呢只是略作安慰。按照他的话说,人活一世,总是要经历些磨难坎坷,有些磨难也许过不去了,有些坎坷也就是了,没什么需要在意,也没什么需要争取,平平淡淡,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万事万物,本来就有它运转的规律,好也好,坏也罢,石头有它石头的样子,花草树木,本来就有它该有的样子。小牛性暴,老天要是让他死了,那也是本来该有的存在,要是让他活了,那也是本来该有的存在。 吴依依大人气得啊,拍桌子瞪眼,说:“牛大汉,说好听点你是随遇而安,说难听点你就是懦弱。” 大汉却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牛常年跟着牛高乱混,有了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你早该清楚。” 吴依依大人气得哭了,又是委屈又是愤怒,骂道:“我怎么清楚了?你这么清楚你怎么不管?” 大汉说了:”我呢有我的事情,你呢有你的事情,一个事物本来就该拥有它应有的样子,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了坏人也得拥有好人,如果谁都好了,也就没有坏了,谁都坏了,也就没有好了。世间没有同一片叶子,人也该并不一样。“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吴依依大人叫道:”子不教父之过,是你没有担当,你自私,你没有一点责任心!干什么都是靠天吃饭,要不是有这水泊,早就把你饿死了。“ ”嗯,你说得对。“大汉点点头,抽了一口烟,笑了:”要是没有这水泊,我确实饿死了。“ 吴依依大人简直不能理解,以前还是因为小牛,现在算是彻底决裂,怒极攻心,反而是笑出声来,笑了两声,收住了笑容,便对大汉说:“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永生永世都不想看见你。” 大汉倒也乐意,收拾了一下衣服,掩了房门,偏房去了。以前那里是常大妈的住所,这会儿空了许久,倒是蒙了灰尘,大汉也不管它,合了被子,就床睡了。 吴依依大人也不急了,只是将小牛的衣物从柜子里找了出来,然后拿着钱,一个人去了县城,也不知道有没有打通关系,算是见了小牛,问起小牛想要吃点儿什么,才知道小牛马上就要远走修路,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铁路。她便安慰了小牛,又是摸他,又是亲他,还问他想要吃些什么。 县城的集市还是非常丰富,吴依依大人总算是做了一回有钱的主儿,买了挺多,吃的穿的,光是鱼儿就十七八种,什么草鱼、鲤鱼、鲢鱼、黄鱼总共花了一万有余,这还不算,又全都给丢进了小二楼里,附近饭馆都得做菜,一个上午就做了四百多道,各种各样,只要是买得到的,比得上满汉全席。 到了下午,差不多全都好了,吴依依大人又叫上了两辆车儿,带着五个妇人,就地去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那些个吃食竟然都被送了进去,忙得众人是满头大汗,想了想儿,可是个隆冬腊月。 只是可惜,小牛是看了一道下一道,一口都吃不下去,实在是没得法了,才会顺着吴依依大人的意思吃上个两口。 吴依依大人才乐呵地笑了,边看边说:“孩子,你也别怪你爹” 小牛皱眉,道:“啥跟啥啊,我怪他干嘛,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我好着呢。” 吴依依大人笑得更加欢了,说:“胡说,我哪里愁眉苦脸了,我这不是在笑吗?” “还说是笑,你都快笑得哭了。” 吴依依大人恼了,转身走了,骂道:”你跟你爹一样没良心,我不管你了。“ 小牛撇了撇嘴,只来得及看见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从这之后,小牛便再也没有看过她了。 吴依依大人回家了之后,又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将一些木偶玩具,铁皮青蛙,小人布偶都给拿来出来,全都是小牛二是的玩具,还有小牛不穿的衣服,从小到大,竟然都被她翻出了柜子,叠得挺好,找了桌子,一个个放了。 时不时拿着个玩具,吴依依大人便会怔怔出神,或者发呆,或者笑了。就是这般,不吃不喝三日有余,抑郁而终。 大汉抱着她放声大哭,前面两日吴依依都是在县城里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天就成了这样。 死都死了,还能咋办?大汉哭得累了,将小牛的东西放在炉子里全给烧了。黑夜大雪,无休无止,那炉火就在门前的土坪,三丈火舌,坤黄一片,融了白雪,化了冰霜,只是温暖得四周发热。 这个时候,黑娃子听说大汉没有钱了,棺材钱也买不起了,这寒冬腊月,水泊里安安静静,早就被冰霜盖了,那些鱼儿更是找不到了,所以就要给薄葬,拿来了草席,准备学着善财,就第一卷,找个坑儿,埋了算哒。 刘天不肯干了,说:”大哥,大嫂苦了一辈子,你怎么就这样给她埋了?“ 大汉抹了抹眼泪,说:”小天啊,你大嫂把钱都拿去用了,一口棺材,上千来块,我去哪里弄这钱来?兄弟啊,别想了,赶紧地让开,挖坑埋吧。“ ”大哥,你不能这样啊!“ ”到底是你大还是我大?听话,我看这竹林挺好,挖吧。“ 刘天哭了,叫道:”大哥啊!“ ”你跪着干嘛?起来,一边坐着。小天啊,我也想弄口棺材啊,可是你嫂子把钱用完了,一分没留,我能怎么办?好了,不要胡闹,闪开些。” “大哥,我有棺材。“ 大汉一愣,皱起了眉头,莫不是刘天还藏了私房钱儿,顿时乐了,道:”钱在哪里?“ ”不,我没钱。大哥,门口以前不是有两棵大树吗?当年你要造船砍了,最后抬不动,就搁那了。“ ”嗯,怎么?“ 刘天坚定道:”我是木匠,竟然买不起棺材,那我就帮大嫂做一口棺材。“ 大汉想了想,却说:”你这好是好,可是等你做出来,只怕你嫂子都臭了,到时候乡里乡亲不肯帮忙下葬,谁又来抬?“ 刘天看了看这夜色下的冰天雪地,道:”普通人在夏天就有三天时间,在这冬天,至少有七天,给我六天,我只要六天,就能完工。“ ”六天?“大汉道:”正常木匠都要一个来月,六天怎么够?“ 刘天咬了咬牙,握拳道:”够,一定够的!“ 大汉见他满脸的坚定,便也同意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203章:万籁俱寂无休止 这个冬天,寒风带劲,吹得雪花簌簌而下,鹅毛一般,只是一夜就已经淹没了小腿。清晨的宁静时刻,万籁俱静,卡啦一声,却是一株青竹被压断了脊梁。 大汉去菜园里面,拿着锄头,将一些白菜萝卜全都给挖了出来,照这大雪非得冻坏了不可。屋门后的地窖里,一根根冰锥掩盖了洞门,晶莹剔透,整齐罗列,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很是迷人。 还记得吴依依最喜欢看这悬挂的冰锥,它们是冬天的精灵,柔种带刚,富有灵气,只可惜物是人非,今年的冰锥再也等不来瞩目。看着看着,大汉却舍不得动了,伫在那里,慢慢悠悠地掏出了烟袋,扯了两把儿烟丝,塞进了烟斗里,这烟斗早已经冰凉冰凉,呼哧呼哧,里面的管道竟然给堵得个结实。 洞门的远处,有个柴垛,大汉便在那找了个矮凳,捡起些柴来,烧起火来。红艳艳的火焰,周围的寒意便少了几分,他将烟斗放在火焰的边缘烤了起来,一时半会也没闲着,又去扯了根萝卜,拿刀削了,咔叽咔叽地啃着吃了。 冬天的萝卜真是不错,甜甜脆脆,汁液很多,吃了一个还嫌不够,又去削了一个,吃得够了,地上的烟斗也该好了。他才拿起烟斗,点着了烟丝,抽起烟来。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只是偶尔响起些噼啪的声音,却是火堆里干柴的声音。 这大雪也不知道还有多久,黑娃子早已经将雪地里的大树给刨了出来,那大树长有两米,宽有一米之余,倒也是可以打造口不错的轻棺。只是天寒地冻,连那水泊都冰结厚了,这大树早已经冻得犹如顽石。黑娃子也不畏惧,提了锔子就去锯了,咯吱咯吱,将那长锯磨得倒快,即便如此也能割开,只是时间久了不少。 黑娃子便在雪地里没日没夜,整个心身都放在了棺材上面。还真别说,只是一天左右,棺材的料子就被他锯了出来,两长一短,还挺对称。当天夜里他也不睡,干劲十足地提了铁锤,还有扁口的铁钉,叮叮当当,哐哐铛铛地在树干上连打了四个钉子,正是要用它们将树劈开,才能一半一半,削成棺木。 这可是个费力的事情,一锤一锤,也不知道多少锤了,黑娃子连打了一天一夜,中途只是吃了些萝卜配饭,这才将所有的棺木给劈了出来。原本是想堂屋里刨木,只是一想,他跟大汉根本就不好去抬,虽然两个人咬一咬牙齿,倒也是可以扛动,只可惜他是残废,一高一低地如何去抬?找个人吧,大汉手里头又没钱财,最主要时间紧迫,也由不得黑娃子耐性等了,索性是搬了工具,就在那雪地里做起了棺材。 大汉帮着他将棺木放在了木椅架上,便被冷得手脚冰凉,只好在周围给烧了一堆柴火,他在添柴,刘天刨木。到了夜里,大汉却是睡觉去了,又是大雪纷飞,那火没添干柴,自是灭了。黑娃子便在大晚上抹黑做事,刨木的事情早已经是滚瓜烂熟,即便是五指不见也难他不住,更何况白雪满目,倒也有一丝透亮。 他就这样子忙了一个晚上,寒风打脸,冰雪蒙头,直接给害了风寒,一到早上就咳嗽不止 堪堪五日即过,当天夜里,大汉便听不见刨木的声音,爬起床来,挑灯去了。到雪地一看,左左右右地做好了四块棺木,黑娃子趴在短木之上,手里还拿着他的刨子,白雪盖满了他的背脊,好像是披上了一块圣洁的披风,早已经声息全无。 大汉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没了,摸了摸他的心脏,不再跳了,短木之上鲜红一片,却是黑娃子咳出的鲜血。 “唉,兄弟啊兄弟,你本是个木匠的大师,何必如此浮躁?难道你还不知道,干什么事情都有一个该有的过程,春夏秋冬,从头到尾,急急忙忙又有何用?饭还得一口一口,你却要四季颠倒,黑白不分,苍天怎么能不害你性命?唉“ 翌日,大汉便在竹林里挖了两个大坑,黑娃子一个,吴依依一个,在那幽静的角落,连块墓碑都没有留下。 这下好了,整个屋子空荡荡了,大汉的世界再也没了半点声响,除了鸡鸭的叫声,便只有竹林里的风铃叮铃叮铃。 章节目录 第204章:屋檐何处飞燕子 这要是别人,非得伤心不可,善财就因为没了老婆,从此不振,终日在醉酒麻痹,离开了人世。大汉倒是没心没肺,要说哭吧,也真哭过,抹干了眼泪,又是新的开始。 春播秋收,冬藏夏眠,大冬天里,也没得个事干,算一算日子,今年该四十三,人道是半百生活,从容不迫,还真是如此的道理。一大清早,倒是还剩鸡啊鸭的,大汉去鸭棚里,细细数了,嗯~不错不错,刚好七只,有的瘦吧有的肥,那些肥鸭倒是年轻多了,每天儿早上还能下个蛋来,那些个瘦鸭可就真的老咯,灰褐褐的毛发都没了光泽,这都活了七八年了,早已经不下蛋啦。 大汉吧,一个人乐得自在,想干嘛呢就干个神马,不想干嘛呢就躺着儿睡觉,要不是肚子会饿,那还真是快活极了。有时候呢,看着天上那白白的云彩,大汉就想,人这一生,如果可以不去吃饭,那该多好,也不知道那些个神仙活得怎样?是不是潇潇洒洒,自由自在。 回想起过去的十多年里,那黑白无常,女鬼小白,有时候吧又觉得如梦似幻,稀奇古怪,要不是蟹小将真切地活在了眼里,大汉还真觉得此时此刻不知道在哪场梦里,即便如此,他也忍不住要对自己那老胳膊粗腿捏捏打打,还真疼痛,不似做梦,当真活着。 父老乡亲的都很好奇,尤其是那些长舌妇吧,许久都没有见着了大汉的婆娘,稍一打听,才知道生病死了,那残废的小孩也都死了,弄得她们又是吃惊又很正经。这两年吧,刘家村死了不少人了,牛家村也陆陆续续死了个老头老太,体质差的也是见了阎王,甭管他年轻与否,得病就死。 长舌妇们就说了,唉,这里是住不得了,索性是赚了钱了,听说了城里的房子也不昂贵,还能打工赚钱,干脆儿吧,早些个走吧。 在这接下的三年里面,大汉就这么看着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多半是年轻一辈带上了爹妈爷娘的,城里去了。村里村外,就剩下些个孤寡老人、单身光棍,无处可依,那能咋办?只能每天活在苦楚之中,唉声叹气,命不久矣,命不久矣也活得腻了。 要说是谁最开心,莫过于大汉无疑,成天儿有事没事就叼着个烟斗,东逛西晃,那牛家村啊,家家户户,多半空了,所有的土地就像是有了归属,全然是大汉的地盘。 要说是谁最悲伤?除非是绝顶的聪明,不然打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到的。那个人就是当年风风光光,回家养老的长根无疑。只是这个老东西,活得久啊,熬死了长春,一代二代,也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他的前面。别看他吧,每天儿瘦不拉几,走起路来也蹒跚了不少,一百多了,花胡子老腿,手里面也要杵根杖了。 但是呢?他还是在牛家村里哭了十天十夜,才气绝生亡。为啥要哭?说来话长,先是个寡妇找他赔钱,这个老儿那是要钱么得,要命一条,寡妇无奈,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就上吊死了。这可惹恼了光棍,其中一个,想来跟这寡妇有点儿暧昧,就给老头子打了一顿,腿给断了,走不动了。 可怜的长根,家里面吧有儿有女,别看他有权有势,年轻的时候也很风流,竟然还弄出了几个私生子来,最近那些个老太太、老婆婆的也该死了,常年说得好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不晓得是哪个情妇,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往事,直道如烟,这可是个奔腾惊雷,那个孙儿听了信了,又气又怒,隐隐约约还有些儿兴奋,便打进了家门,讨债来了。 这长根家吧,富得流油,光是房产就不下十座,子孙们听了长根的事情,你推我挡,一个个都在磨拳檫掌,老头子是命不久矣,该当死了,这个家吧就该分了,全都在你争我抢,忙着霸占,全然没人管得了长根的死活,也没人想管。 有道是早死早超生,何必惹尘埃。 长根气啊,急啊,腿也断了,又没人管他,在那里悲恸着哭啊。 大汉呢,就在他的窗户外面,无聊地唱歌,也不是什么经典名曲,只是些轻快的儿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飞到这里,我说燕子,你为啥来,这里的春天最美丽,最美丽” 只可惜,燕子再也飞不来了。 章节目录 第205章:石桥听风看大树 春天来了,太阳依旧是那个样子,红丹丹的从山尖上爬出脸来。牛家村却显得冷冷清清,再也没了以前的热闹,可以走的全都走了,到了此刻,天地回暖,就是些单身汉子也到城市去了。现在的牛家村,除了那些没人依靠,孤苦伶仃的老人之外,只有大汉还算个壮丁。 东边的村头,破屋子茅草里还住了个老头,以前本来是有个儿子,后来混了社会,就这么没了联系,八成是凶多吉少。中间的院子也有个老头,这老头倒是有儿有女,只可惜年轻的时候太过自私,早早地就分了家产,其实吧穷得可怜,也没得个什么家产,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扔下了一群小孩不去管了,等得他回来的时候,孩子们死的死了,大的大了,谁也不去管他,毕竟是个老爹,只好腾出了房子让他自生自灭。然后就是西山下的角落里面,住着个老太太,八十多了,头发苍白,却也是多灾多难,生了个女儿被人杀了,唯一的老伴也得病死了,这下好了,偌大个屋子,让她清静。 本来吧,对面的半山腰上也还住着个老头,只可惜,前些日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家伙选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直接给跳山死了。 因为这事,小常忙活了很久,过桥街的项目全都被停了下来,他也被提去了市里,换了个新的,请着专家,过来看了,刘家村算是彻底废了,牛家村也好不到哪去,只是说以后可以继续利用。剩下的人便成了迁徙人口,新来的官儿在杨家村修了栋房子,只是催促着几人早些搬了。 大汉不去管他,剩下的老头子、老太太自然更不会理了。到了他们的年纪,早已经看淡了生死,哼哼哼,要我搬家就搬家,简直痴人说梦话。镇上的人拿着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象征性地请了几次,最后便不再来了,估摸着也想,死了发丧,活着随他。 村子里本来还有十几条野狗,因为没人养了,他们又怕这些野狗闹出事来,便一车子全给抓了。到了晚上,牛家村更加静了,鸡鸭一睡,平地里摸不出一条狗来,简直是落叶有声。 大汉便打着个灯笼,循着村头走到村尾,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寂寞。这灯笼比起手电筒好用多了,手电筒的光束只能够看得见眼前的道路,却是看不见周围的景色,走路尚可,闲逛起来就不行了。哪有灯笼那般好使,红光一照,四面八方,一米之外全都尽收眼底。 只不过大汉也没有将手电筒扔了不用,看了近处,再看远景,这光束就好用多了,尤其是夜晚的溪水,用手电筒一照,好似神明的眼睛,十米开外都被看得个一清二楚。 溪水里已经没啥看了,大汉还是喜欢站在桥上,默默地听着,静静地看着,用光束照来照去。那石桥下的小溪,早已经浑浊一片,先前的小鱼是看不见了,那些个螃蟹也都没了,只有些塑料的垃圾,终日不变的依附在石头之上,浑水趟过,轻舞飘荡。不远处有座东西,黑乎乎的,看不见了,只是远远地就可以闻见淡淡的恶臭。不必去看,他也知道那是病死的肥猪。 再远处就是村头的树了, 苍劲而庞大, 也不知道几百岁了, 只可惜树底下, 再也没了无聊的长辈说些有趣的事了! 章节目录 第206章:身死道消谁怕谁 旷野下,大好的春光,暖暖的阳光,柔柔的风,隆田却不能用了,大汉找了很久,依然是没有一块像样的田地。自从前年开始,这里屯成了绿色的水田,那些积水就没了干涸的迹象,长年累月,使得很多地方都成了泥潭,慢慢地成了沼泽。莫说种田,就是下地都得小心翼翼,指不准陷了下去就出不来了。 无处种田,大汉只好围着田垦插了些禾苗,这秧儿倒是顽强,无论是何种土地,只要有水,依然可以茁长成长。还好是其他人的田地都不再用了,大汉围了圈隆田,倒也是插完了禾苗,也不知道夏天多少收成。 东村的老头也想种田,这会儿看着大汉插了许多,只好另外去找了个地方,插秧去了。大汉便跟他过去,两个人忙活完了,选了个石墩,便闲扯起来。 老头子年纪大了,却很健康,手脚儿麻利,黑胡子黑头,八十二了,倒也年轻,看上去就是个六十来岁。大汉也记不得名了,只晓得他是旁系的长辈,比起长根他们要小了个辈分,平日里大家伙都是叫他‘麻油老叔‘。自是因为这老东西总喜欢爬到麻果树上,吃喝睡觉,许多个日夜都在上面。 老头说了:“大汉啊,你这年轻力壮的怎么不去城里啊?” 大汉说:“城里花花世界,诱惑太多了。” 老头说:“年轻人的生活嘛,就是要跌宕起伏,像你这样平平淡淡,浑身上下没有点故事,谁肯跟你?还想不想找个婆娘了?” 大汉咧嘴笑了,抽了口大烟,说:“婆娘死了,再找一个还是要死,干脆就不找了。” 老头乐呵呵笑了,看了眼大汉,里面的眼神很是诡异,说:“讲得你不要死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个自私鬼来了,也是个老头,有儿有女的,只可惜没人管他,走起路来总是慢吞吞地,见了旁人也是撇着个嘴巴,翻起的眼睛好像看谁都是他的儿子,没人找他,他便是半声不吭,也不知道想要干些个什么。 麻油老叔看见他就乐呵呵笑了,说:“老烟枪,你要干嘛?” 老烟枪说了:“我看你们的禾长得好,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份?” 大汉可是个冷血货儿,听了这话,也不管老烟枪是大是小,要死要活,只顾说:“要吃饭自己不会种么?” 老烟枪大眼睛一瞪,嘀嘀咕咕也不骂人,就像是念起了咒语。 麻油老叔连忙大叫:“老烟枪啊,大汉是逗你呢,我们这肯定有你的份。” 老烟枪走了。 大汉不解,对着麻油老叔吹胡子瞪眼,问他是个什么意思。 麻油老叔说了:“唉,你啊听我的就对了,不然我们有苦头吃的。” 大汉不信,嚷道:“咋的?我不给他,他还打我,抢我不成?” 到了仲夏,隆田的水稻虽然有点儿稀奇古怪,但是也看得过去,一排排站着,很是惹眼。大汉两人还来不及赶花,老烟枪就在一夜之间毁灭了一切,隆田里找不到一根水稻。他也真会算计,不在春末,不在初夏,就在仲夏,使得大汉两人没了希望,到了此刻,就是想要再种水稻也种不活了。 老烟枪自然是不想活了,在那隆田的石碑之上,取来毛笔黑墨,蒙上层白纸,洋洋洒洒留下了几行大字:老子纵横天地间,管你要饭是荣光。小小大汉瞎**,身死道消谁怕谁? 当天夜里,就给吊死在了大树之上,那双腿脚,正好在石碑旁随风摇摆。 麻油老叔见了之后,呜呼一声,大笑起来,一头撞在了石碑之上,鲜血淋漓还不忘提起毛笔,顺势写上:小子无理掘坟墓,麻油老叔要抽你。上天入地也无用,黄泉路上叫祖宗。 大汉傻了,两个人倒是死得轻松,他可没有自尽的勇气,这个冬天怕是要被活活饿死! 章节目录 第199章:千里冰雪炊烟绝 没了谷子过冬,大汉只得另寻出路,每天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挨家挨户地清理着粮仓,结果是啥也没有,乡里乡亲全都打理得一干二净,只是在长根的家里找到了一些炸药雷管之物,想来是为了石场所用。 索性是天无绝人之路,谷子是没有找到,却也找到了不少种子,瓜果蔬菜,一家一户还挺齐全,萝卜的,青菜的,豌豆儿,长豆儿,黄色的,绿色的,黑色的,茄子辣椒那是样样不缺。 大汉也不管土地能不能用,仗着没人管他,以家里为中心,遍地种菜,尤其是红薯种得最多。春播秋收,到了夏天,绿油油的叶子一片一片,叠叠层层,就像披上了一件碧绿的毯子,微风一吹,很是养眼。别说土地没施肥,上面的藤条却也是茂盛得不行,只可惜那些辣椒、青菜就差了很多,三个月了,能吃的都没有几个,全然是拇指大小,一个个营养不良。 秋风一来,山里的荒草倒是挺多,那些能吃的野味却是踪迹皆无。走在林间的黄土路上,近的远的,不是宽大的蕨类就是高耸的荒草,那些软绵绵的青草竟然都像有了骨头,一颗颗挺拔得不行。至于旁边的花啊树呀,一个个垂头丧气,衰得不行。 水渠里干涸了很久,即便是秋雨不断,它也再涌出水来,更别说隐匿的螃蟹,那是影子都没。还曾记得,十年前的某个秋日,大汉也是这样闲得没事,秋天一来,想要吃个螃蟹,只要张开了手臂,渠沟里选个坑儿,一摸就有,到了而今,除了那些浑浊的泥水还是泥水,果真是白云苍狗,物是人非啊。 下面的古庙早就塌了,荒草从中而出,静寂的山路也没了避雨的地方,下起雨来,大汉只能低头赶路,越走越急。 秋天一过,菜园子也吃得差不多了,即便是拇指般的辣椒,大汉都吃了不少,只剩得些一堆红薯,放在地窖里等着过冬。只可惜,那些红薯很不讨喜,一个个只有拳头大小,几亩地里就收获了百斤不到。 唉,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该怎么过了。 冬至的那晚,大汉便站在屋前的土坪之上,眺望着山脚下,那一栋栋房屋,那一条条道路,纵横交错,渐渐地被大风掩盖在了白雪之中。 这场大雪来得比往年更早,雨中带雪,雪中带雨,寒风一吹,便成了坚固的冰霜,所过之处,晶莹剔透! 好大的风,好大的雪,道路成了透明之色,一地冰霜,就是鞋子上绑住了稻草,走起路来也得小心翼翼。拳头大的冰锥挂满了树梢,山林里也不知道折断了多少树木,那片翠竹林里更是惨不忍睹,左一块、右一块,全都是压断的竹子。 鸡鸭们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咕咕叫着,仅剩的一只公鸡靠着一只鸭子温暖着身躯。大汉实在是舍不得它们,除了它们,这个世界就再也找不到一丝人间的气息。 无数的山水换了模样,所有的烟云成了过往,曾经的人们也都走了,只有些鸡鸭还在活着,当真是:千里走冰雪,一缕炊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