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章节目录 【第一章】两个小包子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严冬的风,极冷。 一处破败的小茅屋内,两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衣衫单薄地跪在地上,守着面前昏睡不醒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已经没有呼吸了,身上凌乱地盖了些干草,以及孩子的两套棉衣。但他们的衣裳实在太小了,她的手和脚还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小男孩儿又脱了棉裤,套在女子的脚上,如此一来,他只剩一条单裤了。 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喷嚏。 小女孩儿怯生生地问:“哥哥,你是不是冷?” 小男儿抬起脏兮兮的小手,揉了揉她脑袋,违心地说道:“哥哥不冷,你肚子饿不饿?哥哥去弄点吃的回来,你守着娘。” 小女孩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哥哥别走,我怕。” 天黑了,这里连盏灯都没有,全靠窗外透进的月光,才微微照亮了一点地方。但这点微弱的光,还不足以驱走她内心的惧怕。 小男儿轻声道:“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地守着娘知道吗?抓着娘的手,就不会害怕了。” 小女孩儿似懂非懂,将女子的手抱在怀里,那手明明已经没有温度了,冰冷如刀,她却依旧得到了莫大的力量,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不怕了。” 小男孩儿站起身去了。 小女孩儿抱着女子的手,娘,娘,一声声地唤着,仿佛这样她就真能不害怕了。 小男孩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嘴里咬着一根小小的鸡腿。 他把馒头递给妹妹,将鸡腿拿在手里,抱歉地说道:“哥哥只弄到一个鸡腿,先给娘吃好不好?等娘的病好了,哥哥再给你弄更大的!” 小女孩儿看着香喷喷的鸡腿,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可她明白,娘生病了,比她更需要营养。 她吞了吞口水:“嗯,我吃馒头,哥哥也吃。” “好。”小男孩儿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馒头,娘和妹妹都需要他照顾,他不能轻易挨饿、不能倒下,虽然一个馒头,其实也填不饱肚子。 他吃一半,留一半,开始喂娘亲,一小片鸡肉,一小片馒头。 乔薇是被塞醒的,嘴里鼓囔囔的,不知谁不停地往里塞东西,她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了,正想把那恶作剧的家伙拧起来打一顿,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动胳膊。 她身子一抖,睁开了眼! 天啦,她看到了什么?一个孩子!五岁上下,头发长长的,穿着浅色衣裳,夜色太暗,她看不清他五官,只觉那一双眼睛,如黑曜石一般,亮得逼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长发小豆丁是个男孩儿。 刚刚往她嘴里恶作剧的家伙就是他吗? 看在是孩子的份儿上,不与他计较了,不过很奇怪,她的实验室是禁止陌生人出入的,怎么会有个孩子跑了进来? 乔薇吐出了嘴里的东西:“你是谁家的孩子?爸爸妈妈呢?” 她一开口,被自己那沙哑的嗓音吓到了,她好像没干什么吧,嗓子怎么哑成了这样? 还有,谁把灯关了?暖气也停了! 一连串的古怪闪过脑海,乔薇的头开始疼了。 小男孩儿听到了她倒抽凉气的声音,知道娘又不舒服了,轻轻地问:“娘,你是不是哪里又疼了?我给你揉揉?” 冰凉的小手覆上乔薇的额头,乔薇怔住了。 “哥哥,娘醒了吗?”小女孩儿眼睛发亮地走了过来,“娘!” 两个小包子,同时叫她娘,如果这不是有人恶作剧,那么—— 乔薇摸上了自己的脸,她号称微胖界的乔一刀,脸蛋圆得跟块月饼似的,绝不是一张小巧的瓜子脸! 还有她的手,也没这么指若纤葱。 虽然难以置信,但她真的穿越了。 “娘,你没事了吗?”小女孩轻轻地趴进了她怀里,小脑袋在她颈窝蹭来蹭去,娘昏迷几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心慌极了。 小男孩儿也很心慌,只是他是男子汉,没像妹妹那样表露在脸上。 乔薇感受到了两个孩子的担忧,轻叹一口气,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自小养成了孤僻的性子,不太懂得与人相处,更别说养孩子了,她该拿这两个小豆丁怎么办? 她一脸茫然,小男孩儿以为她冷了,捧起了她冰冷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小女孩儿见哥哥这么做,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地照顾她。 小家伙的身子其实比她的还要冰凉,为了给她保暖,两个孩子可是都把棉衣盖在她身上了,尤其小男孩儿,脱得只剩一条单裤,这得多冷? 这么好的孩子,她要是弃之不顾,就太没良心了。 “娘好了,没事了,再也不会生病了。来,把衣服穿上。” 哥哥自己穿了衣裳,妹妹是乔薇给穿的。乔薇显然不太懂古代的服饰,扣了半天也没把扣子扣上:“太黑了我看不见。等等,我找找看有没有生火的东西。” 但原主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她刚刚站起身来,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屁股跌回了地上。 “娘!” “娘!” 两个孩子吓坏了,生怕娘再像上次那样倒下去后再也爬不起来。 乔薇虚弱地笑了笑:“娘没事,是起得太猛了,大脑供血不足。”坐了一会儿,对小男孩儿道:“能扶一下娘吗?” 小男孩儿点点头,扶住了乔薇的手。 “我也要。”小女孩儿也扶住了乔薇。 瞧,老天爷对她还是不错的,没让她一个人穿越到这荒郊野外等死,而是派了两个小天使陪在她身边。 乔薇的心里淌过一股暖流,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原主的包袱里摸到一个火折子,把炉子里的柴火点燃了。 借着明亮的火光,她给女儿扣好了扣子。随后,她开始打量孩子。二人的五官都长得十分精致,眼睛水灵灵的,女儿的眼神柔和一些,笑起来像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纯洁而美好;儿子的则略显冷峻,眉宇间依稀可见一股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营养不良的缘故,二人都十分的瘦小,那小胳膊小腿儿跟麻杆似的,她拿在手里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折断了。 乔薇没继承原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母子三人为何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家中可还有亲人。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死了那些人都没出现,以后也没出现的必要了。 从今天起,孩子是她一个人的。 乔薇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吃了,半只鸡腿让兄妹两个分食,二人起先不肯吃,听乔薇说病人不宜食用太油腻的东西才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鸡腿分了。 这些冷掉的东西放在前世,她是绝不可能让小孩子吃的,可眼下,她没有办法。 孩子们吃完东西后躺在草堆上睡着了,乔薇一边给孩子们盖上干草,一边思考着明天的早饭吃什么。 ------题外话------ 第一次写小包子文,有点紧张呢,比较慢热的文风,娓娓道来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过完年了择日更新,请大家先收藏个~ 章节目录 【第二章】开始新生活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天不亮,乔薇便醒了,一睁眼,瞧见趴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小包子,心头淌过一丝暖意。 就着天边微弱的晨光,乔薇把茅草屋里里外外走了一遭。 外头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有水缸有水井,还有一些生了锈的工具。厨房就在隔壁,锅碗瓢盆胡乱摆着,锅里有吃剩的面疙瘩汤,米缸已经见底,一旁的菜篮子里倒着两个不太新鲜的胡萝卜。 乔薇先把厨房收拾干净,从水井打了水烧热,把锅碗瓢盆好生消毒了一遍。随后,把生锈的菜刀给磨得又利又亮。她对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刀不行。 以对待手术室的认真态度在厨房捯饬了一阵后,烟囱飘出了袅袅炊烟,直冲晨光四开的天际。山下的村庄也渐渐飘出了炊烟,青山远黛被笼罩,分不清是云还是烟。 乔薇熬好了粥准备端回屋子时,兄妹两个醒来了,一前一后地跑来了厨房。 “娘!”小女孩儿眉眼弯弯地扑进了乔薇怀里。她身子软软的,小手暖暖的,贴着乔薇,乔薇有些喜欢。 乔薇摸了摸女儿脑袋,恐碗里的粥烫到她,对她道:“先和哥哥到屋里去,娘这边马上就好。” 小男孩儿拉着妹妹出了厨房。 乔薇把粥盛好,端到了房内,那边,兄妹两个已经把小方桌摆好了。 哎呀这也太乖了。 乔薇忍不住乐呵了一下,把碗筷放到桌上。原本她想给孩子们用勺子,但找了半天没找到:“先将就一下,娘待会儿给你们做一把勺……” 后面字未说完,兄妹俩便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了。 饭后,乔薇告诉他们自己撞到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包括他们的名字。 兄妹俩乖得不得了,立马报了自己的名字。哥哥叫乔景云,女儿叫乔望舒。 虎啸而谷风生,龙举而景云属。【注1】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注2】 给二人取名的应该是个读书人。 从小景云口中,乔薇还知道了这个村落叫犀牛村,距离镇上不远,他们三个本是在镇上落脚,被人打劫了钱财才流落到此处,村民好心,收留娘仨在住在半山腰的屋子。 这原是守林人住的地方,后面乡亲们渐渐都在山脚落了户、种了田,很少上山,便也没人守林了。 吃过早饭后,乔薇把碗筷收拾清洗干净,然后把院子里的工具全都修理了一遍,铁锹、铁铲、钩子、镰刀一一磨得光亮。 两个孩子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好奇地蹲在一边,一边看,一边觉得娘亲突然之间变得好能干了。 乔薇把工具洗干净,磨了刃,收纳到厨房,随后,拿出铁锹铲开院子里的雪,挖了一堆泥,浇上热水。 在这个生产力与科技都十分落后的古代,水泥还没有诞生,只有夯土和生土,经过加固处理的叫夯土,纯天然的是生土。夯过的土密度大,坚固,缝隙少,建房子用它再好不过了,长城、故宫、秦始皇陵墓的地基便是夯土。但乔薇不会夯,只得退而求其次,用了生土。生土糊窗子倒也还凑活,起码不透风了。 这时候的乔薇多么庆幸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呀,她要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懂这些生存之道?怕是给她一次穿越的机会,她也活活饿死在这大山里了。 拾掇好屋子,乔薇带上镰刀与铲子,看能不能在山里挖些果腹的东西。 小包子们屁颠屁颠地跟在娘亲身后,做两条欢喜雀跃的小尾巴。 哪知三人刚走到门口,便被一个穿着一条黑色棉裤、一件紫色碎花短袄的妇人拦住了去路。那妇人拿着一根棍子,看也不看人,劈头盖脸地骂道:“小杂种,你又偷我东西了是不是?” 乔薇本以为是哪个好心的村民上山来看看她们孤儿寡母的,谁料人家是来骂架的。乔薇的脸登时冷了下来:“你对着谁满嘴喷粪呢?” 妇人想也不想地道:“我就对着你满嘴喷粪怎么了?”一说完,发现自己把自己给骂了,当即臊红了脸,狠瞪乔薇道:“哟,你醒啦?我当你摔死了呢,也不管好你儿子,成天下山偷东西!” 乔景云忙道:“我没偷东西!” 妇人不屑道:“你没偷东西,我腌的鸡咋没了?一天少一只,我都看见了!就是你偷的!” “我没有!”乔景云急红了眼。 妇人眼珠子一瞪:“你还不承认?” “够了啊,有什么冲我来,别凶我儿子!”乔薇将乔景云护到身后,将妇人怨毒的眸光毫不留情都瞪了回去。 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震得愣了一下,印象中,乔氏没这么彪悍呐…… 乔景云急得快哭了:“娘,我没偷东西,我真的没有……”他不怕别人冤枉他,但他好怕娘亲不信他,他不是坏孩子,娘亲说过的,饿死穷死,都不能去偷去抢,他记得的,一直都记得…… 乔薇拍拍儿子的肩膀:“娘信你。” 妇人回过了神,觉得刚刚被一个不要脸的弃妇震慑了真是丢脸,扬起手里的木棍,气势汹汹道:“少给老娘装可怜!把老娘的鸡交出来!” 乔薇淡道:“我们没拿你东西,怎么给你交?” 妇人啐了一口:“想赖账是吧?好,别让我搜出来!” 乔薇不让路:“你说搜就搜?我同意了吗?” “我就要搜你能把我怎么着?”妇人扬了扬棍子,一副乔薇再不让开,她就打死乔薇的架势。 乔薇哪里怕她?伸手便扣住了她手腕,她用的巧劲,只轻轻一下便叫妇人哭爹喊娘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附近的罗大娘,罗大娘忙不迭地赶了过来:“小乔啊,你没事吧……咦?刘翠花?” 刘翠花,人称刘婶子,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还以为是小乔被欺负了呢,敢情是她。罗大娘错愕地看了乔薇一眼:“小乔,这是怎么了?” 乔薇看得出来罗大娘对她没有恶意,便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她若真是来找东西的,我不介意帮她找一找,但若是找茬,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找东西她们意见,但别摆出一副“我认定你是小偷”的嘴脸。她们娘仨无依无靠没错,却也不能平白让人欺负。 罗大娘:“翠花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山下丢的东西,跑到山上讨什么嫌?” 刘婶子哼道:“我都看见了,就是他偷的!他这几天,一天黑往村儿里跑,不是在偷东西是在做什么?” 乔薇冷笑:“你是看见我儿子偷你鸡了,还是只看见他进村了?” 刘婶子噎住了。 乔景云将目光投向了罗大娘,罗大娘冲他点点头,转头对刘婶子道:“你真想知道你的鸡去了哪儿,就去问你男人!除了他,谁都不清楚!” 明明就是老刘拿鸡换了酒喝,又不敢告诉自家婆娘,才谎称鸡被偷了。这糊涂的刘翠花,竟赖到人家孤儿寡母的头上! 罗大娘有个在县衙做长工的丈夫,连村长都给她几分薄面,刘婶子不敢与她横,灰溜溜地走掉了。 乔景云走到罗大娘跟前,腼腆地唤了声“罗奶奶”,之后拉着罗大娘的手对乔薇道:“娘,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我进村,是去找罗奶奶了。” 原来昨天的馒头与鸡腿,就是罗大娘给的,不仅如此,原主昏迷的这段日子,兄妹二人一直是靠罗大娘的救济度日的。 知道真相的乔薇二话不说走上前,向罗大娘深深地鞠了一躬。 ------题外话------ o(n_n)o~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我更新啦 【注1】:出自《淮南子·天文训》 【注2】:出自《楚辞·离骚》 章节目录 【第三章】亲了他一口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罗大娘印象中,小乔是个十分孤僻的人,搬来犀牛村一年多了,与村儿里的人总共没说上十句话。她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戒心重是应该的,只是防得太厉害,弄得村子里一些本想帮衬他们的好心人也渐渐不与他们来往了。这回要不是景云机灵,到山下来找她,她也不知道这俩孩子都快饿死了。 罗大娘看着诚心向自己道谢的小乔,想起先前在院子里的一幕,总觉得小乔病了一场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从前的小乔可不敢与刘婶子那般说话,也不会把自己请到家里坐。 “你、你都没事了吧?”罗大娘努力压下心底的惊诧。 乔薇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已经大好了,鬼门关走了一遭,想通了许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活着,人呐,还是得往前看。就算为了两个孩子,我也不能继续消沉下去了。” 其实原主干了啥她一点都不清楚,只不过通过脏乱不堪的厨房与院子依稀能判断出原主对生活不够上心罢了。她毕竟是另外一个人了,行事作风与原主截然不同,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罗大娘显然接受了这个解释,拍拍乔薇的手:“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 乔薇低下头,很是汗颜地说道:“我决定好好过日子了,只是许多东西我不太懂,少不得有向大娘请教的时候,还请大娘别嫌我烦。” 罗大娘是个心善的,当初乔薇带着两个孩子流浪到这边,就是她说服村长将人收留到了山上。眼下乔薇虚心向她请教,她没有藏私的道理。 “首先说你那块田吧……” 在被罗大娘传授经验的过程中,乔薇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新的认知,那就是——她、居、然、也、是、有、田、的! 这要放前世,乔薇是绝对不屑一顾的,她每个月拿好几万,谁稀罕一块田呀?但现在,她就要饿死了,有一块可持续耕耘的田对她来说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她简直要谢天谢地了! 当然这块田不是无偿送给乔薇,而是需要支付一定租金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你又不是村里的人,还想免费占用村里的田,怎么可能? 罗大娘不仅与乔薇说了种田的事,也与乔薇讲了村里的人,哪些是她可以多走动的,哪些是最好而远之的:“……刘翠花的奶奶和村长奶奶是堂姐妹,二人没出五服,她管村长叫声哥。” 原来是村长亲戚,难怪这么嚣张。 “可是她好像很怕您。”乔薇说道。 罗大娘笑道:“倒也不是怕我,她只是不大招惹我。” 总之您是大腿,我得抱紧了。 临近晌午时,罗大娘才起身离开,乔薇亲自把人送到山口,罗大娘道:“行了,不必送了,孩子们饿坏了,快去做饭吧。” 厨房的米缸已经空了,只剩半斤面粉,煮起来不太够吃,乔薇决定去田里看看。 “我也要去。”乔景云说。上次娘亲就是在田里摔倒的,他怕娘亲再摔一次,他要保护娘亲。 乔望舒抱住了乔薇的胳膊:“娘,我也要去。” 山路不好走,乔薇想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山上,万一闯进一头觅食的猛兽什么的,孩子们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最终带上了两个小家伙。 能跟娘亲一块儿出门,小家伙们开心极了。女儿比较外向,一蹦一跳地跑在最前面;儿子内敛一些,装成小大人跟在乔薇身侧。 乔薇摸摸儿子脑袋:“怎么不去跟妹妹一起玩?” 乔景云一本正经道:“我才不要,幼稚!”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她快被儿子故作老成的样子萌翻了,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在儿子英俊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 乔景云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低头,支支吾吾道:“哎呀,你……你亲我做什么呀?” 乔薇就道:“你是我儿子,我当然亲你了!” 乔望舒见娘亲亲了哥哥,也跑过来要了一个亲亲。得到亲亲的乔望舒很高兴,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乔景云纳闷地问:“为什么妹妹也会有?” 乔薇柔声道:“因为妹妹也是娘的孩子呀,娘也喜欢妹妹。” 乔景云明白了,娘亲只亲自己的孩子。 若干月后,乔景云亲眼目睹娘亲亲吻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长得十分高大,五官有点像他,他想,那一定也是娘亲的儿子。不然娘亲怎么会亲他呢?不然他怎么跟自己长得那么像呢?他很开心地唤了那人一声哥哥,结果换来那人一顿暴揍,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后话暂且不提,此时的乔景云正窝在萝卜地里,跟妹妹一起拔萝卜。 村里租给乔薇的田在半山腰的一块儿弧度不大的坡地上,走过来不远,天晴的话不到一刻钟,下雪天要慢些。田不大,目测约两亩,全种的白萝卜。萝卜一年四季都能栽,存活率也高,对于随时可能饿死的人来说,种萝卜简直是不能更合适了。这一季的萝卜已经收过,剩的不多,乔薇和孩子们拔了半天也才拔出二十几个。 这就是他们母子三人过冬的存粮了。 想起已经见了底的米缸,再看看两个营养不良的孩子,乔薇的心里一阵难受,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天天吃萝卜怎么行?她得想办法给他们补充一点营养。 ------题外话------ o(n_n)o~ 章节目录 【第四章】第一次狩猎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带着孩子们回到院子时正值中午,寒风凛凛地吹着,但劳作后的三人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地出着薄汗。 三人都有些累了,坐在小板凳上喘气,乔薇把背上的箩筐放到地上,打了水给孩子洗手,洗完她摸了摸二人的小脑袋:“饿了吧?娘去做饭。” 乔景云道:“我帮娘淘米。” 乔薇不敢告诉孩子米缸里已经没有米了,她笑了笑,说道:“不用淘米,娘给你们做萝卜饼吃!真想帮娘做事,就把这几个萝卜洗了,娘腌一腌,回头做成酱萝卜。” 乔景云很开心地接过乔薇递来的四个白萝卜,蹲在水盆边,细细地洗了起来。乔望舒看哥哥洗,也捋起袖子,帮起了忙。 才四岁的孩子呀,怎么就这么懂事了?乔望舒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孤儿院的岁月,但她吃苦是因为她无父无母,景云和望舒是有娘的人,凭什么还要这般遭罪呢? 乔薇抹了抹有些发红的眼眶,转身进了厨房。在孤儿院的时候,基本上是能吃饱的,但想吃好就得看运气和能力了,她抢不过那几个大孩子,但她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她经常去厨房帮忙,洗碗拖地、洗菜切菜,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大人见她乖,每次都悄悄喂她几口肉。她很小就学会了讨好别人,但她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也长成这种人。 把萝卜洗净,去皮切碎,混着发酵好的面粉擀成一张张巴掌大的小饼。早上还要没完的胡萝卜,乔薇切了几个弯弯的小月儿,黏在饼上,萝卜饼全都成了表情包。 当乔薇把一整盘炸得酥黄的表情包萝卜饼端到桌上时,两个孩子瞬间哇出来了。真的是萝卜饼吗?怎么一点都不萝卜呀?乔薇厨艺本就不差,再配上这么可爱的图案,两个小包子只差把舌头一并吃进去了。 看着孩子们吃得这么香,乔薇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现在只能吃这些,但是相信娘,很快就能吃到肉了。” 下午,乔薇决定往山林里走一趟,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她听罗大娘提过,村儿有个猎户,一年四季都在狩猎,可见林子里的确是能碰到东西的。当然狩猎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乔薇不敢带上孩子,一番犹豫后,带上孩子和萝卜饼去了罗大娘家。 罗大娘倒是极愿意帮乔薇带带孩子的,但她并不赞成乔薇去狩猎:“太危险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学男人去山里狩猎呢?” 冬天食物链紧缺,猛兽容易出于饥饿状态,相对而言比夏秋两季的猛兽更加危险。罗大娘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但罗大娘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乔薇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弱村姑了。 罗大娘拧不过乔薇,退了一步道:“你要打猎我没意见,你等大壮回来,我让他带你去,他去镇上卖野兔了,今晚能回。” 徐大壮是村里的猎户。 乔薇不想欠人家人情,何况自己也不是不能搞定,便婉言谢绝了罗大娘的好意,独自进了山林。乔薇工具不够,一开始便没把目标定得太高,捉只野鸡、野兔就心满意足了。 乔薇根据雪地上的脚印找了一处相对隐蔽与肥沃的地方,把做好的笼子打开,将胡萝卜与用地龙做的饵放进去。这些是用来诱拐野兔和山鸡的,就看哪个先上钩。乔薇找了棵合适的大树,爬到树干上等着。 大概今天的运气不错,她屁股还没坐热,便看到一只蠢兔子钻进了笼子。随后听得啪的一声,笼门盖了下来。 乔薇下去,将蠢兔子装进备好的布袋中。 过了一会儿,又一只蠢兔子中了陷阱,乔薇依旧把兔子装好,一连收获三只野兔后,没有兔子上当了。乔薇见天色尚早,便想换个地方再猎一猎。她在雪地里找着野鸡的脚印,找到一半时,忽然听到一声雷鸣般的兽吼。她小心肝儿就是一颤,本能地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她把笼子往地上一扔,背着布袋爬上了大树。 一头黄色的成年虎窜了过来,追着一个身长不足半米的小白团子,那小白团子的反应又迅速又灵敏,不论老虎怎么扑,都始终扑不到它,反倒是它跳起来一爪子一挠,生生将老虎的脸挠出了几道血印。 老虎被彻底激怒了,一声狂啸,震得丛林飞鸟惊起。那白团子俨然也被吓了一下,身形滞了一秒,就是这一秒的空档,让老虎逮住了时机,一巴掌拍下去,将小白团子扇飞了。小白团子重重地撞在树上,又重重地摔进雪地,再也爬不起来。 老虎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刚刚它跑得急,乔薇没看清,眼下它安静了,乔薇才发现它两条后腿都受了伤,难怪被一个小白团子耍得团团转了。它报了仇,情绪平复了些,慢悠悠地朝小白团子走去。 小白团子应该没命了,乔薇想。 哪知下一秒,已经“死掉”的小白团子唰的一下跳起来,跐溜跐溜地爬上了树。 乔薇大叫不妙:哥们儿,树那么多,为什么爬我这棵呀? 光爬还不够,小白团子直接扑进了乔薇怀里,小爪子死死地抓住乔薇的衣襟,扯都扯不下去。 老虎也发现了树上的“同伙”,怒吼着朝大树撞了过来。 啊啊啊,大哥你别撞了,再撞就掉下去了! 老虎撞了一会儿没反应,开始爬树。 乔薇要疯掉了,不是说老虎不会爬树吗?这位仁兄怎么就上来了? 老虎的后肢受了伤,爬得十分艰难,但到底是爬上来了,一米、两米…… ------题外话------ 乔薇:啊啊啊,难道我就这样被吃掉了吗?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章节目录 【第五章】丰盛的收获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想把那小白团子拍死的心都有了,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得去招惹一头老虎?就凭你这体积,是山大王的对手吗?不撩闲会死啊?还有你没事往我怀里钻干嘛?咱俩认识吗? 老虎现在认定了这个懦弱的人类和那可耻的小东西是一伙儿,别提多愤怒了,不把这俩货咬死难泄它心头只恨! 乔薇从老虎身上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想想也对,撇开小白团子“栽赃”她不谈,单冲老虎被激怒的状态,就不大可能会放过她。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前世乔薇只在动物园里见过老虎,那些老虎是和狮子一块儿关在透明的玻璃墙壁里的,它们早被驯化,不再具备野兽的攻击性,她看着它们,便不觉得多么惧怕。直到现在,一头活生生的、纯天然的、没接受过任何驯化、必须自食其力的古代猛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确切的说,是她脚下,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丛林的残酷。 它的后肢布满了鲜血,它的体能在大量流失,但它不会也不能因此而停止对猎物的攻击,它的权威不容挑衅,哪怕这个捍卫的过程要以性命为代价。 这是它的兽性。 乔薇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只剩不到一米的距离,老虎就能咬到她的脚。当然她也明显感觉到了老虎的硬撑,老虎虽是猫科动物,可到底体重太大,爬树对它的脚趾构成的伤害也大,一般爬个一两米就得掉下去,更别说它两条后腿儿还受了伤,撑到这个高度很可能已经是它的极限。 乔薇想,她要不要赌一把呢?赌它下一秒就掉下去…… 可万一它不掉呢,这一瞬的犹豫,说不定就酿造了自己一世的惨剧。 她穿到古代来,难道只是为了葬身兽腹吗? 怎么可能? 眸中闪过一丝坚决,乔薇渐渐摸上了腰间的镰刀。她精通外科,知道割哪里能一击毙命,这对她来说并非难事。难的是,她脑海里还残留着前世的认知:华南虎、东北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她真的要把大中华一级保护动物给宰掉吗?这放前世她得坐牢啊…… 很快,乔薇便发现自己的一切担忧都是枉然,因为就在老虎爬到足够高的距离,朝她一口咬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代替她的思想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乌光一闪,手起刀落,腥红而温热的鲜血溅了她满脸,老虎直直跌了下去,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巨大的坑,那坑很快被染成红色。 乔薇回过神来,还是因为怀里的小白团子兴奋地叫了两声:“咯咯!” 乔薇还沉浸在杀了一头猛虎的震惊中,顾不上料理这个险些害死她的小东西。她刚刚割破了老虎的颈动脉,老虎生存的可能性为零,她放心地下了树。 小白团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乔薇脚步一顿,小白团子没刹住车,撞上了乔薇的腿,乔薇这才仔细看向了它,这是一条通体纯白的雪貂,毛绒绒的,看上去十分幼小。不过够可恶就是了,连老虎都被它害死了。 小白团子大概没意识到乔薇在埋怨自己,以为乔薇是在欣赏自己,挺起小胸脯,秀了秀自己的胸肌,又转过身,晒了晒自己高贵而漂亮的尾巴。 乔薇抬腿,一脚将它踹飞了! 小白团子:“嗷!” 乔薇没再理那撩闲的雪貂,蹲下身想老虎的问题。她上山原本只想给孩子们弄点山鸡野兔补充营养,绝没奢望过能猎杀一头猛虎。当然这也多亏老虎本身受了伤,又爬到了不利于自身的环境中,天时地利人和,老虎一样不占,才叫她捡了便宜。 老虎全身都是宝,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吧?卖了它,孩子们就能吃上白米饭了。 打定了主意的乔薇将老虎弄回了家,因怕损坏虎皮,她连拖都舍不得,硬生生扛回去的,可是累死她了! 之后,乔薇把自己清理了一番,下了山。乔薇把猎到的野兔分了两只给罗大娘,自己只留一只。她想过了,如果老虎真能卖出去,这个冬天,她和孩子们应该都不会挨饿了,不馋两只野兔。罗大娘又是她们娘仨的恩人,投桃报李是应该的。 罗大娘死活不肯收:“我有吃的,你多给孩子们炖点,瞧孩子们瘦的!” 乔薇微微一笑道:“他们有吃的,您放心吧。”犹豫了一下,把老虎的事儿与罗大娘说了。她初来乍到,对周围不熟,老虎怎么卖出去,还是得倚仗罗大娘。 罗大娘足足震惊了三秒才抓住了乔薇的胳膊:“你……你……你猎到老虎了?你没事吧?” 乔薇笑着摇头:“我没事。说起来也是我运气好,那老虎本就受了伤,快死了还想吃我……我豁出去了,要死一起死……” 她尽量夸大了运气的成分,不让罗大娘觉得太突兀。 罗大娘的确是觉得奇怪,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杀了一头猛虎,不过,要是那猛虎本身就快死了,那倒也说得过去。 这丫头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太危险了,你以后别再一个人进山!” 乔薇明白罗大娘是为她好,罗大娘说什么,她都乖乖地应着,“嗯”,“知道了”,“是”……又乖又温柔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儿,还是一只又精致又漂亮的猫儿,让人觉得,她本不该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罗大娘数落到最后,数落不下去了,心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我得把她捧在掌心呀,小乔家里人怎么就舍得把她赶出来了? 罗大娘暗暗叹了口气,道:“大壮前年猎过一头猛虎,卖了不少钱,你若是也想卖,我去给你问问。” 求之不得! 乔薇表态后,罗大娘便去大壮家了,徐大壮刚从镇上回来,饿了一整天,正要吃饭,听说乔薇猎了虎,当即把碗筷一扔,出了门。 ------题外话------ 友情提示:猎虎危险,请勿模仿。 章节目录 【第六章】第一笔收入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徐大壮是村里的独户,爹娘早早地病逝了,有个姐姐,但也在十几岁时嫁了人。他也种过田,可惜天生不是那块儿料,种了没多久,田里的庄稼便全部死掉了。姐姐也不能一直贴补他,无奈之下,他进山打起了猎。这一打,就是十几年。 起先只能猎些野兔野鸡,后面渐渐学会了拉弓,就能猎杀黄鼠狼和狍子,狼和狐狸也是猎过的,毕竟越凶狠的兽,卖价越高。前年他碰到一头刚刚垂死的老虎,那虎是自然老死的,他动不动手都差不多。 他以为乔薇碰到的情况与他曾经碰到的一样,然而当他跟着乔薇与罗大娘到山上,看到的是一头壮年猛虎的尸体时,整个人都懵掉了。 “这……这……这真是你杀的?”徐大壮瞠目结舌。 乔薇讪讪一笑,有些“后怕”地说道:“也不算我杀的吧,它本来就受了伤,快死了,还往树上爬,脖子就那么仰着,我一着急给了它一刀,它就这样了。” 罗大娘可能想象不出那个画面,徐大壮是猎户,自是明白那种情况下,的确是对老虎不利的,这换做是他,应该也宰杀得了。可他是猎户啊,他知道怎么杀虎。小乔是个妇道人家,仓皇之下砍的一刀,怎么还给砍得这么准呢?随便砍歪一点点,死的就是小乔了。 乔薇见他盯着老虎脖子上的伤口,明白他是起疑心了。自己这一刀确实砍得太狠太准,别说弱女子,便是汉子,也鲜少能做到这样。可她总不能告诉徐大壮,自己不是原主,而是在二十一世纪天天动刀子的乔大夫。 “我吓坏了,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了都。”乔薇的话音里带了一丝颤音,低下头去,细长的手指揪着衣角。夕阳的余晖斜斜地透射进来,照在乔薇单薄的身影上,她脖颈微微露出一截,白皙而柔弱,仿佛轻轻一折便要断了。 这样的姑娘,若不是运气好,早葬身虎腹了。 徐大壮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怀疑太多余了,对乔薇道:“以后别再往山林里跑。” 说了与罗大娘一样的话,也是个心善的。 乔薇轻轻点头:“知道了,大壮哥。” 大壮哥?徐大壮又怔了一下,村儿里年纪小的都这么叫他,可从小乔嘴里听到,还是头一回。小乔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还是弱弱的,但并不讨厌了。 徐大壮仔细检查了老虎:“比我上次那个好。” “那大壮哥看能卖多少钱?” 徐大壮想了想:“这不好说,得看买主给开什么价。不过冬天猎物少,应该能比平时价高一些。你这又是成年的猛虎,虎皮也挺完好的,我尽量给你卖出这个价吧。” 他比了个二的手势。 乔薇眨了眨眼:“二百两?” 徐大壮一副“what—are—you说啥咧”的表情。 乔薇心口砰砰直跳:“两千两?” 老虎这么值钱?天啦,她发了! “二十两。”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乔薇的小脸儿都黑了:“大壮哥,怎么才二十两呀?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老虎!老虎身上有多少宝贝你知道吗?”虎肾能治瘰疬,虎胆能治癫痫,虎筋能治风湿,虎目能震惊明目,虎膏治痔疮,虎鞭能壮阳,虎肉和皮能医疟疾,还有虎膏、虎骨、虎牙,没一处不是药。 徐大壮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能说帮你卖到二十两,我之前那头虎,才卖了十两呢。” 乔薇单听一十二十,觉得挺少的,不过在与罗大娘了解了当地的物价后,她发现这个朝代的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六百块,二十两也就是一万二。在现代,一头虎能卖出三十万的天价,但现代虎少,猎虎要坐牢;古代虎多,想猎多少猎多少,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想着,乔薇又觉得二十两其实不算少了。 她微微一笑:“大壮哥,二十两就二十两吧,如果你卖出多的,就都是你的。” 无偿卖和有偿卖,结果肯定是不同的。她也不贪心,她日后还想与徐大壮做长期的生意呢,先让徐大壮尝到甜头的好。 徐大壮高兴地应下了。临走前,徐大壮看了堂屋一眼,摇手一指道:“你要是想卖那个东西,我倒是能给卖个高价。” 那个……东西? 乔薇顺着徐大壮指的方向一看,居然是那该死的小白团子!它怎么来了?还站在两个孩子中间,臭不要脸地秀着自己的小胸肌、肱二头肌。 孩子们都被它迷住了,乔望舒更是拍手叫好。 它更嘚瑟了,优雅地转过身去,展示着自己性感而迷人的尾巴。 乔薇的脸都绿了:“多少钱,拿去卖吧!” 小白团子一听自己要被卖,小爪子一个扑腾,扑进了乔望舒怀里。 乔望舒抱着怀里的小东西,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脸蛋在它柔软的貂毛上蹭了蹭,软软糯糯地道:“娘,它好可爱呀,我可不可以养它?” 乔薇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 徐大壮不愧是“四海八荒”唯一的猎户,办事效率杠杠的,第二天便去把老虎拖去镇上卖了,天黑时,他兴奋地进了乔薇的院子:“小乔!你快出来看!” 乔薇正在做晚饭,中午的兔子只炖了一半,还剩一半准备做成烧烤,刚在院子里架了个火堆儿便看到徐大壮来了,起身打了招呼:“大壮哥。” 徐大壮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你数数,一共三十两!” “这么多?”乔薇瞪圆了眼,接过钱袋,她其实不会数古代的银子,但徐大壮也不会骗她,她装模作样地扒拉了几下,又把钱袋递过去,“大壮哥我不是说了只要二十两吗?剩下的你自己拿。” 徐大壮挠头一笑:“我已经拿了。”说着,又掏出一个钱袋子,“我碰上个贵人,给了我三十五两,我拿了五两,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 乔薇道:“这怎么行?说好了我只要二十两的,你能卖出三十五是你的本事,换我,可不一定了。”这倒是大实话,她一个妇道人家去卖虎,就等着被忽悠吧。 徐大壮死活不肯收,他一个月也赚不到五两,不过是帮人跑趟腿儿的事,不能太贪了,做人还是要厚道。 乔薇见他态度坚决,没再硬塞了,作为答谢,留徐大壮吃了顿晚饭。 谁料这一顿晚饭,却给吃出了事来。 ------题外话------ 【乔妹,一夜之间赚了一万八,感觉如何?】 乔薇:棒棒哒o(≧v≦)o~ 章节目录 【第七章】第一次教训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自打拿到钱后,便开始了每天在家数银子的日常,她现在已经知道怎么数了。原来这个朝代的银子都是有规格的,从一两到十两不等,碎银一般不在市面上流通。以前看小说,女主动不动就从怀里掏出二十两元宝,亲身经历了才发现,别说二十两了,十两都掏得古怪。 现代的一两等于50克,本朝的一两却只有37克左右,十两银子370克,略略接近一斤,其实是有点重的,二十两的话,能当板砖用了。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块板砖的画面…… 所以本朝没设定十两以上的元宝实在是明智之选。当然这是商用,官用的又有所不同,听徐大壮说最大的元宝,能有五十两。 五十两的元宝…… 光是想着,乔薇就吸了吸口水。 数完银子,乔薇心满意足地翻开了“账本”。古代笔墨昂贵,原主家中没有,她便劈了快木片当纸用,削了截木炭当笔用。木片上密密麻麻记载着她需要采购的东西:食物、冬衣、棉被、床、刀、弓箭、雪花膏、月事带……最好再买些夯土,把房子再整一整,她昨晚睡觉,盯着墙上的裂缝,心里一阵阵发毛,生怕一个风吹雨打的,墙就给塌了。 提到风吹雨打,屋顶也该翻修了,这几天化雪,都在漏水。 这么一算,资金又紧张了。 乔薇吸了口凉气,省省省,省着点花!看哪一项不着急的,先剔除。 乔薇拿起炭笔,在清单上晃悠了三四圈,最终咬牙把雪花膏划掉了。 确定好了购买方案,乔薇决定即刻动身去镇上,刚把银子揣好,村头的二狗子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景云娘,你快去瞧瞧吧,景云和人打架了!” 二狗子今年十岁,是村里为数不多和儿子玩得到一块儿的人,以往若是个把小家伙欺负儿子,二狗子会给拦回去。眼下二狗子亲自找上山来,看来和儿子打架的人,二狗子他搞不定。二狗子都搞不定,她那四岁的儿子怎么能行? 乔薇连忙下了山,一进村儿便看到二狗子家门口的空地上,一个穿紫碎花短袄的妇人正拿着一根棍子追着乔景云喊打,乔薇的火气刹那间就上来了! 这他妈是打架吗?哪有这么大的人追打一个四岁孩子的?!要不要脸了?!要不要了?! 乔薇怒火中烧,冷冷地朝那妇人奔了过去,她已经认出那人是谁了,正是上回污蔑她儿子偷鸡的刘婶子。上回看罗大娘的面子,她好生生放刘婶子走了,本以为刘婶子识趣些,不会再找她家人的麻烦,谁料啊,这么“能干”! 好好好,很好,趁着她不在,都敢对她儿子下狠手了,不给她长长记性,她就不姓乔! 就在刘婶子一棍子要打到乔景云身上时,乔薇一把扣住了刘婶子的手腕。 她不打女人脸,从不。 但世上有的是比打脸更奏效的方式。 乔薇冷眸一眯,一个过肩摔将刘婶子摔到了地上 刘婶子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结结实实摔了一下,摔得两眼冒金星。 小包子见娘亲来了,都跑到了她跟前,她把孩子们抱进怀里,抚摸着他们后脑勺道:“受伤了没?有没有哪里疼?她打到你们哪里了?” 乔景云没说话。 乔望舒抱着小白团子道:“她打了哥哥。” 乔薇忙松开了二人,捧起儿子的脸蛋:“打你哪儿了?” 乔景云小脸儿有些泛红:“没哪儿,不疼。” “胡说,明明就很疼,我看她踹你屁股了。”乔望舒心疼地说。 妈的!还踹她儿子屁股?! 乔薇走过去,刘婶子刚从地上爬起来,脑袋还是晕的,见乔薇凶神恶煞地走过来,吓得一个激灵:“姓乔的!你干嘛?” 乔薇冷声道:“我干嘛?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一把年纪了,欺负一个四岁孩子,你要不要脸了?” “我不要脸?嚯!”本处于下风的刘婶子听了这话,突然挺直了腰杆,“你怎么不问问你宝贝儿子对我儿子做了什么?铁牛!过来!” 七岁的铁牛流着鼻涕泡泡走了过来,眼圈红红的,俨然哭过。刘婶子把他脖子一亮:“看见没?这都是你儿子干的!你儿子放狗把铁牛咬成这样,我教训一下怎么了?” 乔薇一眼瞧见了那三道狰狞的抓痕,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那东西可与狗扯不上半点关系。乔薇瞪了一眼乔望舒怀里的小白团子,小白团子怯怯地抱住了乔望舒的脖子。 乔薇眯了眯眼,问儿子道:“景云,到底怎么回事?是你放它咬铁牛的?” 乔景云低下头。 乔望舒急了:“不是的娘,是铁牛欺负哥哥,叫了好多人打哥哥,小白才去帮哥哥忙的。” 乔薇冷冽的目光落在了铁牛的身上:“铁牛,是不是这样?” 铁牛被那冰冷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抖,一头扎进刘婶子怀里。刘婶子破口大骂:“你做什么凶我儿子?你儿子伤了人你还有理了?一个外来的破鞋,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早不知死哪儿了!你不报恩,还报仇!不是个东西!” 乔薇叱道:“我不是东西,你就是了?孩子们打打闹闹你瞎掺和什么?七岁的打不赢四岁的,还找人围殴,真要脸啊!” 刘婶子也被堵得讲不出话来,掐了儿子一把:“没用的东西!” 铁牛被掐疼,哇的一声哭了:“是他先动手的!他先动的!他一上来就作死的咬我!我疼死了才叫人打他!” 乔薇转头问向儿子:“你先动的手?” 乔景云咬唇,点头。 乔薇道:“为什么动手?娘相信你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你给娘一个动手的理由。” 乔景云捏紧拳头不吭声。 章节目录 【第八章】第一次采买(一)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问不出缘由,把目光落在了女儿身上,乔望舒愣愣地摇头,她不知道呀,她和小白在一边玩,哥哥突然和他们打起来了。 一开始刘婶子还有些心虚,景云性子如何她是清楚的,不会随便与人结怨,自己儿子的尿性她也清楚,爱撩闲。恐怕真是儿子干了啥对不起景云的事,景云才一怒之下把儿子打了。但这会子景云不吭声,她心头那点子心虚瞬间消散无踪了。 她挺直了腰杆儿,得意地哼道:“怎么样?问不出来了吧?就是你儿子理亏,发疯乱打人!铁牛的伤你给我看清楚,是你儿子和那小畜生弄的!这件事,我就是告到村长那儿,也不能这么算了!” 村长是她远房堂哥,没出五服,村长会偏着谁,似乎不难推测。更何况她又是个外乡人,把本村的欺负了,就算她没错也不占理。 乔薇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存的艰难,不是没有饭吃,也不是没有钱赚,而是这种无所归依的感觉,永远没有家的感觉……她拼了二十几年才摆脱这种不安的状态,一眨眼回到古代,她又得从头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把翻滚的情绪压回心底,对刘婶子道:“你想怎么办?” 刘婶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儿子把我儿子弄伤了,怎么也得赔点钱吧!那小畜生也不知有病没病,我得带我儿子上镇里找个好大夫,诊金可不便宜!” 说来说去就是想讹点钱。沉闷了半晌的乔薇忽然笑了:“那你踹我儿子一脚的账又怎么算?我儿子还这么小,也不知你那一脚有没有给踹出个好歹来。我正好也想带我儿子到镇上瞧瞧,不如一起?” 一起还讹个屁?刘婶子被噎得牙痒痒。 这事儿谁都不占理,不过真追究起来,刘婶子那一脚最不该,小白团子咬人也好,景云打人也罢,便是铁牛让小伙伴们围殴景云,那都是孩子们的破事儿,刘婶子就算要教训,也该教训那个小畜生。她不敢惹凶悍的小雪貂,却拿景云出气,她自己其实也知道理亏的。只不过她跋扈惯了,受不得气罢了。 乔薇打开钱袋,掏出一两银子扔到她怀里:“这可不是医药费,是看你儿子可怜,给他买点糖吃罢了。” 刘婶子都做好空手而过的准备了,凭空得了一两银子,简直是天降横财,当即喜得笑了。 乔薇懒得再看她那副嘴脸,拉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十分沉默。 乔景云是有心事,乔望舒是不明所以。 乔薇也不吭声,一家三口,难得安静。 最后,还是乔景云忍不住了,小声道:“娘,对不起。” 乔薇云淡风轻道:“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打了人,还是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打人?” 乔望舒好奇地看着哥哥,却见哥哥咬紧了唇瓣。 乔薇道:“不想说就算了,娘不逼你,娘还是那句话,相信你不是个惹是生非的孩子,你这么做,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告诉娘。” 乔景云欲言又止,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娘,为什么要给他们钱?”赚钱多不容易啊,一下子就给铁牛他们了…… 乔薇其实也心疼银子,但铁牛的确受伤了,不管是谁有错在先,儿子的宠物把人挠伤了,儿子都必须为此承担责任。她不希望儿子将来长成一个为所欲为的人,这世上那么多罪犯,哪个不是有自己的苦衷?但苦衷能让他们逃避责任与后果吗? 儿子还小,乔薇不知怎么与他解释才好,沉吟了片刻,方说道:“对不起,上次刘婶子到山上来找麻烦的时候,娘给你做了错误的示范。娘不该对她动手,害你也学会了对人动手。” 其实这只是她的猜测,她还不确定儿子是不是学了自己才敢与人干架,不过不论怎样,以后再教训人,得避开儿子一些了。 “动手……不好吗?”景云问。 乔薇想了想,道:“那得看什么时候,当你很危险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就一定要动手。” “今天,我不危险,所以,我不该动手。”景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乔薇欣慰地点点头:“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如果你想学,娘可以全部教给你,现在,可以告诉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景云点头,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说了。 原来,只是因为她与徐大壮的一顿饭。 章节目录 【第九章】第一次采买(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寡妇门前是非多。 乔薇穿越来了这么久,虽一直在努力适应母亲的角色,却忘了自己在外人眼里,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别说大壮这样的单身汉了,就是来个拖家带口的男人,恐怕也能给捏造出一段风流韵事来。 刘婶子如此针对她,未必就不是她男人偷偷地看过她。 知道儿子是为自己才与人干了架,乔薇心里一片柔软,摸了摸儿子脸蛋,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头胀痛,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从来不知道,有人豁出一切,只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感觉是这样的,暖得心头发烫,眼泪都想掉出来。 乔景云看着娘微微泛红的眼眶,奶声奶气道:“我太小了,打不过铁牛,等我长大了,一定能打赢他的,他就再也不能说娘的坏话了。” 乔薇把儿子抱进了怀里。 …… 犀牛村距离镇上不远,约莫十里,步行一个时辰就到了,当然这是大人的脚程,孩子是走不了这么多路的。乔薇计划雇辆车。 车有牛车与马车之分,都是露天的,十分简陋,牛车慢,价格低;马车快,价格高。犹豫一番后,陆薇选了马车。马车单程是十文钱一人,两个孩子算一个大人,一共是二十文。到镇上后,马车不会一直等他们,什么时候拉满了客,什么时候就走了。 乔薇要买的东西很多,没马车根本回不来,镇上应该也有马车,但在哪儿雇呢,她两眼一摸瞎。最后,还是在车主,也就是栓子爹讨价还价后,以两百文的价格雇佣栓子爹与马车半天。 算上搬运,乔薇觉得值这个价,毕竟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一百二十块。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去了镇上。随着眼前的景物不断倒退,村庄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连烦恼也好似被掏空了一般,三人的脸上都笑盈盈的。 这个镇叫灵泉镇,临近京城的缘故,人口比较密集,商贸也十分发达。栓子爹知道乔薇是要采买的,直接将她拉到了最大的集贸市场,那里各式各样的货品都有,从吃到玩,五一不全。 孩子们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赶集了,望着琳琅满目的货架,两眼放亮。 他们本就长得漂亮,又是一对龙凤胎,妹妹怀中还抱着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白狗”,再配上这副呆萌不已的表情,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这么好看的孩子,简直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 乔薇骄傲极了。 溜达了一圈,乔薇对集贸市场有了初步的定义,相当于现代的批发市场,价格的确比商铺的便宜,不过因此镇是通往京城的要塞,流动人口多,商家诚信度并不太高,能不能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全看识货不识货,又会不会砍价了。 索性乔薇是个中小能手,栓子爹也给介绍了几家靠谱儿的,磕磕碰碰,把油、大米、面粉和佐料买齐了,买到盐巴时乔薇有些肉痛。这时候的盐都是粗盐,品质与精盐没法儿比,但因官府垄断,价格奇高。十斤花了她一两银子,肉痛死她了。 这之后,乔薇又到成衣店买了些女人的必备品,不过她悲催的发现,人家根本不卖姨妈巾,都是自己做的。她买了原材料,打包后放进了马车。 冬天的棉衣也需要,成衣的价格比布料与棉絮的价格贵三到五倍,乔薇犹豫了一下,给孩子们和自己给买了两套成衣,也扯了些布料,回去慢慢地学着做。 有了新衣裳的小包子兴奋极了,走路都是蹦的。 栓子爹看着几乎堆成小丘的马车,道:“小乔,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没了咱们就回去吧?” 乔薇想了想:“先不急,我问问您,这附近有没有铁铺?” “铁铺?大兴胡同有一家,离这儿里把路,怎么了?你上那儿干嘛?”栓子爹一只耳朵背,说话声音有些大。 乔薇丝毫不介意,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想打猎吗?工具不太够,随便看看。” 乔薇猎了头死老虎的事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家并不认为是她自个儿的本事,只叹她运气好。但见她执意要买,栓子爹也不好多说什么,用马车驮着三人去了大兴胡同。 乔薇在铁铺里买了一把防身的匕首、一把斩骨刀和几个做陷阱的钩子。 “还要什么吗?”栓子爹问。 “我还想定张床。”他们住的地方没有床,只有一个狭窄的炕,母子三人睡着其实是有些挤的。她想弄个床自己睡,把炕留给孩子。 栓子爹又领着她去木匠那儿定了板子,按照规格做好,自己回家组装就行,没想到古代也这么先进,乔薇很是诧异了一把。 忙活了一中午,总算把该买的东西买齐了。乔薇摸摸儿子女儿的小脑袋:“饿不饿?” 二人齐齐点头。 饿了也不叫,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想吃什么?”乔薇问。 乔望舒小声问道:“我想吃牛肉饺子,可以吗?” 乔薇一笑:“当然可以啊!除了这个呢,还想吃什么?” 乔望舒舔了舔唇瓣:“还想吃韭菜盒子,葱油饼。” “还有呢?” “没了。” 乔薇看向儿子:“景云想吃什么?” 乔景云小大人似的说道:“我都行。” 孩子们说的都是小吃,花不了几个钱,乔薇与栓子爹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摊子,点了两大碗牛肉饺子,一碗给栓子爹,一碗给景云和望舒,又点了四个韭菜盒子、四个葱油饼、一份酱香排骨、两碗羊肉粉丝汤。 章节目录 【第十章】第一次行医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羊肉片儿薄肉嫩,炖得极其入味,粉丝爽滑,入口即化,再配上撒了胡椒粉的热汤,美味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吃下去。 两个小包子吃出了一身汗,打从住进犀牛村,二人就再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真是太开心了! 乔望舒怕辣,胡椒粉的味道略有些呛,她吃一口,呼呼两下,腮帮子鼓鼓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快把乔薇萌死了。乔薇这顿饭,也吃得异常开心。 羊肉粉丝汤分量够足,兄妹俩一起吃也没吃完,乔薇把剩下的吃了。 栓子爹吃了一碗饺子、一碗羊肉粉丝汤,一个韭菜盒子与半个葱油饼,到最后,肚子实在装不下了。一般他给人跑车,都是不管饭的。他都做好准备吃自己带的烙饼了,哪知小乔给他点了这么大一桌。娘仨吃啥,他吃啥,真不含糊。 他没读过书,不知道大道理该怎么讲,但他觉得小乔的做派与寻常村妇不一样,大气、利落、直爽、会计较但不斤斤计较,做人做事透着一股男人的度量,并不像传言中会干出那种勾当的人。 “栓子爹,您吃饱了吗?”乔薇客气地问。 栓子爹拍着圆滚滚的肚皮道:“饱啦!都快走不动了。” 乔薇微微一笑:“要是不够,再点些别的。” 栓子爹赶忙摆手:“真不用了,我再吃就得炸了。” 乔薇见栓子爹的确是饱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问一旁的儿子女儿:“你们呢?还想不想吃点什么?” 小家伙摇头,他们已经撑得几乎站不起来了。 乔薇看了看桌上的羊肉粉丝汤:“你们好像很喜欢吃这个,娘也买点羊肉和粉丝回去,给你们炖着吃。” 结账后,乔薇又回到集贸市场,买了几床厚实的被褥和几样新鲜的肉类,她其实还想买一套笔墨纸砚,但在问了价格后,望而却步了。这个朝代的纸,比黄金的还贵,真不是他们这些贫民消受得起的。 下午,一行人满载而归。 临离开集贸市场前,乔薇买了几个糖葫芦,让儿子女儿回村后分发给他们的朋友,当然他们自己也有份。 两个小包子高兴坏了,以前都是他们吃人家的东西,现在终于也轮到他们给了,再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马车晃悠悠地驶出小镇,此时刚过正午,天色赏早,阳光白炙炙的照在身上,驱散了一丝严冬的冷意。吃饱喝足的小包子一边一个依偎在乔薇怀里,晃悠晃悠的,渐渐有些犯困。乔薇拆开一床棉被,盖在二人身上,二人眼皮子一沉,睡着了。 乔薇也有些犯困,微微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谁料没过多久,便觉着马车急急的一刹,她朝前栽了一下,瞌睡瞬间醒了大半,抱紧怀中的孩子道:“栓子爹,怎么了?” 栓子爹道:“前面好像出事儿了。” 为避风,乔薇是背着马坐的,闻言急忙扭过头去,就见原就不够宽敞的小道上,停着一辆大户人家的马车,周围一堆仆从,哭哭啼啼的,不知发生了什么,道路被他们堵得严实,栓子爹的马车过不去。 栓子爹跳下地,走过去打听了一番情况,那些人着急归着急,态度却极好,仔细与栓子爹说了。栓子爹与乔薇道:“车里坐着个老太太,突然病倒了,他们正打算派人到镇上请大夫,但老太太情况好像不大妙。” 古人极少诅咒自己,若连他们都说不妙,那就是真的不容乐观了。 乔薇把孩子们放到棉被上:“我去看看。” 乔薇走到那辆马车前,粗略地扫了一眼,近车夫就有两名,骏马足足六匹,每一匹都高大威猛,比起栓子爹的,简直是云泥之别。再看那些侍从,丫鬟四人,小厮四人,中年仆妇两人,中年男仆两人,个个儿都仪表端正、气度不凡。乔薇上午才逛过布庄,里头最贵的衣料是海州缎,百两银子小半匹,连村长夫人都穿不起,可这些人身上,全都是一水儿的海州缎。 为首的应该是那个穿绿色比甲的仆妇,她跪在外头的车座上哭,其余人都是站在底下哭。 乔薇定了定神,看向她道:“这位……”阿姨?夫人?古代把仆妇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妈妈。乔薇喊妈喊不出口,就道:“你家老夫人病了吗?什么情况?” 仆妇泣不成声道:“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正与我说着话儿呢,突然脸色就不对了,然后、然后就倒下去了……” 乔薇面不改色道:“家父是郎中,不介意的话让我瞧瞧吧。” 仆妇狐疑地打量了乔薇一番,女人能懂医术吗? 这若在平时,仆妇是不可能让一个女郎中近老夫人的身的,但事出紧急,她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这的确是一辆奢华到了极致的马车,乔薇一上去便感知到了一股贵重古朴的气息,不过乔薇没有去打量这些身外之物,而是迅速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睁着眼,却眸光呆滞,面色惨白,神色十分痛苦。 乔薇检查了老夫人的身体与周围环境:“老夫人与你说话时,可是在吃东西?” 仆妇怔愣地点头。 乔薇摸了摸老夫人的脖子:“有东西卡在气管了,我需要切开她的气管。” 仆妇顺着乔薇的手一看,大惊失色:“你要割我家老夫人的喉咙?你疯了?” 乔薇正色道:“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呼吸困难,冷汗,小便失禁,定向力丧失,再这么下去,她就要窒息致死。要不要救她,你自己看着办。” 仆妇自己也看出来老夫人快不行了,知道这小妇人没唬她,但小妇人的法子太凶险,太医都不敢乱在老夫人身上动刀子,一个乡下的土郎中,能行吗? “你……你……你真的有把握?” 乔薇道:“不好说,开刀都是有风险的,这又不是手术室,感染的几率很高。不过那毕竟是术后的问题,不开刀的话,她连感染的机会都没有。” 一句机会都没有,把仆妇最后一丝犹豫掐灭了。老太太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难辞其咎。只是在老太太身上动刀子,太大逆不道了啊!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救治成功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仆妇小心翼翼地问。 乔薇沉吟道:“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仆妇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乔薇顿了顿:“海氏冲击法。” 仆妇瞪眼:“啥?” 也叫海姆立克急救法。 通过挤压肺部内残气的方法,让肺部残气产生冲击,将卡在气管的异物冲出来。美国前总统里根、纽约前任市长埃德、著名女演员伊丽莎白·泰勒都曾用这种方式捡回一条命。 但这种方法并非没有一丝一毫的风险,它也是可能带来一定危害的,尤其对老年人,因其胸腹部组织的弹性及顺应性差,故容易导致损伤的发生。 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乔薇的亲身经历。 那还是乔薇第一天到急诊科实习发生的事,一个陪孙子来打针的老奶奶,吃枣子噎住了,医生不在,由乔薇对她实施抢救,用的就是海氏冲击法。她从背部抱住老奶奶,一手拽拳、一手按掌,用力挤压老奶奶的上腹。那是她第一次真正以医者的身份进行救治,不同于以往的训练,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一不小心,把老奶奶给伤到了。 那绝对是乔大夫医疗生涯的一笔黑历史。 故而看到这个老太太,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起了那日的场景,并且下意识地提出了手术。 当然她自己也明白,这其实是不对的。 她闭上眼:“你们都下去吧。” 该克服的,总该要克服。 仆妇害怕地看着她:“你……你要割老太太的喉咙了?” “不割。”见仆妇还要追问,乔薇道:“老太太时间不多,大脑缺氧半刻钟,就可能给脏器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不想你家老太太后面几十年都躺在床上度过,就赶紧下去。” 乔薇声音不大,但莫名就有股令人信服的气场,仆妇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乔薇合拉上车帘,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这时,马车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够宽够高,乔薇即便是站直了,也碰不到车顶。她从背后抱住老太太,找到了肚脐与肋沟之间的位子,开始了猛烈的挤压。 上一次是紧张脱了手,这次乔薇格外注意力度。 如此自下而上挤压了五次之后,乔薇的冷汗冒出来了。 难道这个方法对老太太不管用吗? 乔薇又试了三次,决定一分钟还不奏效就实施紧急气管切开术。 到第十次时,老太太呼的一声咳出了气管里的东西。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 老太太噎在马车里的那一刻,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她老伴儿就是这么死掉的,她当时就坐在老伴儿身边,一点办法都没有,人“走”得特别快,她知道自己根本撑不到他们去镇上把大夫请回来…… 真是老天眷顾,竟叫她半路碰到了神医呀! 老太太握住乔薇的手,激动地说道:“姑娘,你姓什么?家住何处?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要亲自登门感谢。” 仆妇在外头看着自家老太太握住了女郎中的手,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家老夫人可不是个谁都能攀上的主,别说一个乡下的野郎中,便是正儿八经的太医,她家主子也是从不拿正眼瞧一下。 乔薇想了想,从容不迫说道:“登门就不必了,我是郎中,给人瞧病是应该的,老夫人若实在想谢我,便付我些诊金吧。” 仆妇哑然,丫头啊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家老夫人是谁?想跟我家老夫人攀关系的人能从京城排到匈奴,你倒好,一口把老夫人拒绝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没看出马车里泼天的富贵吗? 老夫人显然也愣了一下:“你确定只要诊金?” 乔薇点头:“是。” 老夫人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乔薇一眼:“既如此,便付你诊金吧。” “请老夫人稍等。”乔薇走下马车,与不远处守着自己马车前的栓子爹交涉了一番,回来与老太太说道:“一两银子。” 老太太拿出一个十两的元宝,乔薇道:“找不开。” “那就不必找了。” “好。” 乔薇也不矫情,收下了这一笔天价诊金。 老太太看向乔薇的眼神越发有意思了,说她贪吧,她不攀龙附凤;说她不贪吧,她又如此爽快地收下了这笔诊金,真是个耐人寻味的姑娘:“姑娘可否告知一下尊姓?” “鄙姓乔。” 老太太叫人给栓子爹的马车让了路,普天之下能让老太太让路的人,除开皇族以外,乔薇是第一个了。 仆妇直叹这姑娘运气好,碰上了自家老太太。 老太太却道:“是我运气好,碰上了她。” …… 栓子爹的马车晃悠晃悠进了村。 “小乔啊,你咋会看病的呢?”栓子爹好奇地问。 小乔笑了笑,想到了什么,问道:“略懂一些皮毛罢了,怎么我以前没与大家说吗?” 栓子爹道:“可不是没说?说了谁还敢小瞧你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女娃娃给人治病,你说你这么能干,又能打猎,又懂治病,你家里人咋不要你,把你赶出来了呢?” 小乔愣了愣:“你听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呀!”栓子爹道。 看来,是原主说的了。这是乔薇第一次明确听人提起“她”的来历,没想到是被人赶出来的。 栓子爹问:“你为啥被赶呀,小乔?” 我也想知道啊! 乔薇扶额。 栓子爹毕竟是男人,不同于女人之间的八卦,他问这些纯粹是关心小乔。 半日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小妇人和大家传闻中的不大一样,一点都不软弱无能,也没有不检点。他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以前居然那么误会小乔。他现在想关心一下聊表歉意,不过小乔一直不吭声,想来是不肯说,那他也不强人所难了。 景云与妹妹醒了,拿着糖葫芦到村里找小伙伴儿。栓子爹把马车赶到了山上,帮小乔把东西都搬了下来,罗大娘也赶来帮忙。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便把东西卸干净了。 乔薇给了栓子爹两百文,栓子爹中午海吃了人家一顿,不好意思收这么多。 罗大娘把塞塞进他手里:“你就收着吧,我闺女儿会赚钱,不差你这点。” “你……闺女?”栓子爹一脸惊吓。 罗大娘抓住了乔薇的手:“是啊,我与小乔认了干亲,从今天开始,小乔就是我干女儿,你回头告诉那些人,别再欺负我闺女儿。” 若是罗大娘知道她半路救了一个贵人的事,乔薇或许认为对方在与自己攀关系了,可罗大娘毫不知情,她是真的关心她,怕景云再为了她的事与人干架,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公然罩着她。 以后谁再敢乱嚼她舌根子,都得想想会不会得罪罗大娘了。 ------题外话------ 罗大娘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哒! 哦,关于罗大娘在村里威望高的问题,她老公是县衙里的长工(很受宠的那种哟),经常有接触县令的机会,村长怕怕哒!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要做生意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认干亲一事,罗大娘事先没与乔薇商量,还担心乔薇会不乐意。其实她的担心完全多余了,乔薇无依无靠的,能遇上罗大娘这样的长辈,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但在古代,认干亲是一件大事。她迟疑了一下,道:“罗大娘,这事儿要不要先与罗大叔商量商量?” 罗大娘拍怕她的手道:“这你放心,他什么都听我的,我与他提过你,他也怪怜惜你的,还叫我多照顾你。” 乔薇感慨:“罗大叔也是好人。” 罗大娘嗔了她一眼:“还叫大叔呢?” 乔薇的脸微微羞赧了一下:“干爹。” 罗大娘指指自己:“那我呢?” “干娘。” 罗大娘舒心地笑了。 认干亲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晚上,乔薇做了一大桌菜,留罗大娘吃饭。罗大娘的丈夫在县衙做事,一个月才回一次,大儿子成了家,搬出去了,小儿子在京城学艺,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认小乔为干亲,固然有怜悯母子三人的意思,但她自己也委实寂寞。 小乔留她用膳,她大方地留下了。 孩子们像是在闻到了家里的香味儿,赶在饭做好前回来了,看到在堂屋里摆碗筷的罗大娘,甜甜地唤了一声“罗奶奶”。 乔薇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羊肉粉丝汤出来,听到这声称呼,笑了笑说道:“以后不要叫罗奶奶,就叫奶奶。” 小孩子心里,对于多个姓少个姓没有多大感觉,乖乖地应下了。乔薇想,回头得好生与孩子们讲讲干亲的意思,叫他们晓得罗奶奶与别的奶奶是不一样的。 乔景云主动到院子里倒了水洗手,从娘仨搬到这儿以前,院子里便有一口井了,孩子们知道怎么从井里打水,不过乔薇以防万一还是把井给盖上了,平时只叫他们用水缸的水。 兄妹俩洗完手,到屋里吃饭。 乔薇做了四菜一汤——青椒炒蛋、胡萝卜红烧肉、干煸土豆丝、清炒白菜、羊肉粉丝汤,灶上另蒸着一笼红豆糯米糕。 罗大娘没尝过小乔的手艺,但一看那菜色就觉着不俗,她挟了一根干煸土豆丝:“这是什么?” 乔薇笑道:“土豆。” “土豆还能这样做啊?”罗大娘咬了一口,麻辣爽口,油而不腻,咸中带甜,味道不错。之后,她又依次尝了鸡蛋、红烧肉、与白菜,越吃越惊讶,待喝到羊肉粉丝汤时,那种惊讶的表情已经藏不住了,“小乔,你这厨艺可以啊!” 乔薇不可置否地一笑:“马马虎虎吧,我打小做饭。” “打小做饭?”罗大娘似想起了什么,古怪道:“那你刚进村那会儿,连菜都不会洗呢。” 连菜都不会洗?原主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不成?乔薇不动声色地笑道:“怀孕之后便没做了,有些生疏,这两年才又给捡起来的。” 罗大娘不疑有他,与乔薇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羊肉粉丝汤是现学的,不过孩子们都说比镇上的还好吃,罗大娘也这么觉得,她家小乔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烧得这样一手好菜。 饭后,乔薇把红豆糯米糕端了出来,孩子们最爱她做的甜点,就连小雪貂这种肉食动物都喜欢得紧,三只小爪子刷刷刷地探向了盘子。 罗大娘其实有些吃不下了,但那糯米糕被做了一只一只的小白兔,实在是好看得紧,她忍不住吃了一个,一个,再一个,吃到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她不是个嘴馋的人啊,怎么到了小乔这里就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吃过饭,孩子们和小雪貂去院子里玩去了,罗大娘留下帮乔薇收拾厨房,顺便谈谈今后的营生:“你打算做什么?一直种田还是……” 乔薇一边刷碗,一边道:“田我继续种着,天气好就进山打打猎。” “你看你,我说什么来着?不许你再单独进山。”罗大娘瞪了乔薇一眼,说道:“我倒是替你想个法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乔薇温声笑道:“干娘请说。” 罗大娘拿过乔薇刷好的碗,用干净的棉布细细擦拭:“我上回吃你送的萝卜饼时就觉着你手艺好了,集贸市场你看了吧?你觉得自己做的东西比她们做的如何?” 乔薇想了想:“色香味应该都好上一些。” 罗大娘斜眼:“一些?你真是瞧得起他们!” 乔薇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弯了弯唇角:“干娘的意思是让我做吃的去卖?” “嗯。”罗大娘点头。 乔薇一想这的确是条路子,种田入不敷出,就不算在营生的行列了,打猎倒是一份进项,不过偶然性太高,不是每次都能碰上猎物。她确实需要一份相对稳定的进项。 乔薇是个行动派,晚上才提到的事,第二日一早她便把东西做出来了,因此番去镇里买的材料有限,她只做了红豆糯米糕与酥香萝卜饼,萝卜饼不是卖的,是给自己和孩子们吃的。 天微亮时,她提着两篮子点心与孩子们下了山。 孩子们爱极了这种与娘亲“东奔西跑”的日子,以前娘亲总是窝在院子里,除了种田,根本不下山,他们大半时候也被要求待在院子,老寂寞了。后面虽能下山,不过和娘亲下山的感觉当然很不一样啊! 罗大娘陪乔薇一块儿去的,几人还是坐的栓子爹的马车。 乔薇现在是罗大娘闺女,也就是自己村儿里人了,栓子爹比昨天喊价便宜了些,仍旧一人十文,但两个孩子就不收钱了。 四人没去集贸市场,那儿的摊位都是月租、季租、年租,没多余的位子给乔薇。乔薇来到了昨天吃午饭的位子,这儿人流量也不错,摊位是日租,一日二十文。 乔薇付了租金,与罗大娘一块儿把小桌子、小凳子拿出来。 两个孩子乖乖地坐在后头,不吵不闹,懂事得令人心疼。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万两黄金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做的点心又精致又新颖,很快便引来了一堆路人的驻足,乔薇也不吝啬,把红豆糯米糕切成片,让大家伙儿试吃。 众人起先只觉着这些雪白的小兔子可爱,吃过了才发现其实人家还很可口,价钱也不贵,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若买十个,就白送一个。 如此物美价廉的东西,卖不出去就说不过去了。 一位大娘掏了五文钱:“来两个吧。” “我也要两个!” “四个!” “十个!” 罗大娘收钱收得眼花缭乱,乔薇用若竹叶把红豆糯米糕一一包好,谁要多少个,怎么分装,她记得毫无差错。 两篮子甜糕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哄抢得差不多了。 “你们明天还来吗?”一个买了糯米糕的小妇人边吃边问。 乔薇点头:“来的。” “那我还来买。”小妇人很喜欢乔薇做的甜糕。 乔薇微微一笑:“谢谢。” 小妇人走后,罗大娘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大冬天收钱还收出一身汗,这生意,好得出乎她意料了:“小薇,还剩多少个?” 乔薇打开篮子瞧了瞧:“最后五个了。” 她怕不好卖,只做了五十个,可刚刚才过去一刻钟,就不剩什么了。这速度,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 她转头望向身后的两个小包子,二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拿一个布团子逗小雪貂,乖得不得了。心头突然有些柔软,拿起六文钱离开了摊子。 待回来时,她手中多了三串糖葫芦,儿子一串、女儿一串、小雪貂一串。 拿到糖葫芦的二人一兽开心极了,乔望舒踮起脚尖,抱住乔薇的脖子,拉下来给了乔薇一个亲亲:“多谢娘亲。” 乔薇弯了弯唇角:“以后喜欢什么,想吃什么,都和娘说。” 乔望舒点了点头,小舌尖在又大又红又亮的糖葫芦上舔了一口:“真甜!” 乔景云腼腆地舔着,比妹妹害羞一些。 小雪貂则是抱着串串,粗鲁又暴力地啃了起来,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对面的酒楼,马车里走下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穿着仅次于海州锻的古香缎褙子,头发梳得光亮,戴两支翡翠银簪。她细长的手拿着一方浅绿色帕子,态度优雅而倨傲。在她身边,跟着一个样貌清秀的姑娘。 二人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妈妈与丫鬟,镇上鲜少能见到如此体面的人,大家都朝二人投去了好奇与敬畏的目光。 乔薇昨日已经见过更贵不可言的侍从,再看眼前的二人,并未生出多少惊艳。不过很快,二人朝乔薇这边走了过来。 丫鬟指了指摊子上的甜糕:“房妈妈,您看小兔子,真好看!” 被唤作房妈妈的仆妇漫不经心地顿住了脚步,瞥了一眼,道:“路边的东西都脏得很,你都进府多久了,怎么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 丫鬟吐了吐舌头。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到二人的话。 房妈妈恣意地嗯了一声道:“罢了,你喜欢就买吧,别让小姐瞧见就是了。” 丫鬟高高兴兴地打开了钱袋:“多少钱一个?” 乔薇道:“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只剩最后五个了,姑娘若是瞧得上,十文钱卖给你吧。” 瞧得上三字说得讨巧,她是丫鬟呢,从来只别人瞧不瞧得上她,哪儿有她瞧不瞧得上别人的?尽管只是个货品,也够她舒坦了。她毫不含糊地掏出了十文钱:“都包给我吧!” 罗大娘接过钱,乔薇拿出若竹叶,娴熟地折了个小框子,将五只迷你小白兔轻轻地放了进去。 丫鬟瞪大了眼:“你的手好巧呀!” 乔薇牵了牵唇角,没说话,将甜糕递给了她。 房妈妈不耐地白了丫鬟一眼:“这下可以走了吧?我可告诉你,你要吃坏了肚子,别来找我哭。” 丫鬟讨好一笑:“不会的不会的,房妈妈你就放心吧。” 二人挽着手离开,临走时,丫鬟一眼瞥见了摊子后边正卖力啃着糖葫芦的小雪貂,眼睛骤然一亮:“呀!房妈妈你看!那只小狗好可爱!” 第n次被当做狗的某貂爷翻了个大白眼。 房妈妈转身看到了小白,面上掠过一丝惊讶:“雪貂?” 乔薇眸光一动。 小雪貂鸟都不鸟房妈妈,继续啃爪子里的糖葫芦。 自家小姐一直想要一只雪貂,但都没碰到合适的,这只貂不仅漂亮,而且通人性,送给小姐再好不过了。房妈妈看向了正在收摊的乔薇:“那只雪貂怎么卖?”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卖。” 房妈妈冷笑,这种人她见多了,一开始都不卖不卖的,不过是为了哄抬价格罢了:“二十两银子。” 乔薇呵了一声,徐大壮可是说了,小白比老虎值钱,老虎都卖了三十两,这个妈妈居然只喊二十两? 房妈妈察觉到了乔薇的不屑,眉头一皱:“三十两?” 乔薇没吱声。 “五十?” 乔薇依旧不理她。 房妈妈拔高了音量:“你还想要一百两不成?” 乔薇把桌布折好,放进了篮子:“我说了我不卖。” 房妈妈咬牙:“你开个价!” 乔薇提篮子的手顿了一下:“真要我开?” “你开!” 乔薇伸出了一跟食指。 房妈妈蹙眉:“一百两?” 乔薇摇了摇食指。 “一千两?” 再次摇手指。 “一万?”房妈妈吓得退了几步。 “嗯,黄金。”乔薇淡淡一笑,“你买得起吗?” 房妈妈变了脸色:“你故意耍我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乔薇云淡风轻道:“我管你是谁,要买我的貂,就拿一万两黄金来,否则免谈。” 什么样的貂能值这么多钱?这分明是不想卖。房妈妈恼羞成怒地瞪向乔薇,她家小姐是何等贵重的身份,作为小姐的乳母,她也是前呼后拥的,几时受过这种憋闷气?当即扬起巴掌,朝乔薇打了过来! “哎哟!”罗大娘见状不妙,一把扑过去抱住乔薇,那巴掌稳稳地落在了她脸上。 ------题外话------ 有人在追文吗?冒个泡让我知道一下你们的存在呀~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狭路相逢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罗大娘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几道血印子,巨大的动静,把孩子们手里的糖葫芦都吓掉了。 乔薇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一言不合就打人,还吓坏了她一双无辜的孩子—— 她把收拾好的篮子放到了地上,隔着摆摊的小桌,探出手,轻轻地扣住了房妈妈的肩膀。 房妈妈不屑地扫了扫落在自己肩上的手,顺着手臂,望进乔薇那双暗潮涌流的眼睛,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你想干嘛?”房妈妈厉声问。 乔薇不紧不慢道:“你打了我娘,你说我想干嘛?” 房妈妈的本意并不是要打罗大娘,她瞄准的是乔薇,只是她没料到罗大娘会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硬生生替乔薇挨了那一巴掌。她在府里跋扈惯了,根本没将这些小贩放在眼里,便是打错了又如何?这些人还不算得乖乖地守着? 心思转过,她扬起了下巴,不可一世道:“我打的是你,谁让她自己送上来的?” 乔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打了人,一句道歉都没有,还如此嚣张,很好,很好。如此,我就不逼着你给我娘道歉了。” 前面两句很好还听得房妈妈的心一阵咯噔,听到最后一句,房妈妈悬上去的心又踏踏实实落回了肚子里,她就说嘛,这种无知的小贩如何敢与她这种贵人横? 房妈妈低叱道:“把你的脏手拿开!还有,把那只雪貂送给我,我就原谅你们的冒犯。” “你打了我娘,反诬赖我们冒犯,又要霸占我宠物。”乔薇淡淡地看着她,“好不要脸。” 她话落,房妈妈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时,就听到咔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裂开了,几乎是同一时刻,右臂传来一阵剧痛,她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丫鬟吓变了脸色:“房妈妈!” 房妈妈跌在了地上,右臂疼得她直不起身子,她痛苦地叫着,很快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说起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看完全部经过的,没有一人同情她。 反倒是罗大娘怕把事情闹大,低声问乔薇:“她、她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乔薇淡定得说道:“卸掉一只胳膊而已,死不了。” 的确是死不了,但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高门乳母来说,这种疼痛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怎么回事?” 人群里后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婉转如莺啼。路人齐齐怔愣了一下,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名身穿鹅黄色束腰罗裙的少女袅袅娉婷地走了过来。她身姿婀娜、五官精致,梳着单螺髻,以一支粉玉银簪固定。整个人也水灵粉嫩得很,脸蛋、脖子、手,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白嫩得不像话,仿佛吹弹可破。 在这个贫瘠的镇上,这样一位貌若天仙的少女的到来,简直像是月宫的嫦娥驾到了一般,前一秒还喧闹嘈杂的人群,这一秒忽然就鸦雀无声了。 她的身上有好闻的香粉味,微风一吹,一整片天地都染上了淡淡的清香。 她走到陆薇的身前站定:“不知我的贴身妈妈怎么得罪夫人了,竟叫夫人动了如此大的肝火。” “你问她咯。”乔薇说道。 少女转头看向房妈妈,房妈妈想好生在小姐跟前告这小贱人一状,奈何她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是丫鬟把事件的经过与小姐交代了。 少女听完,优雅地点了点头,对乔薇道:“是我的贴身妈妈唐突在先,我在这里,代她向姑娘赔声不是。” 她公正无私的做法赢得了周围一片赞誉。 乔薇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她唐突在先,意思就是我冒昧在后了,你向我赔了不是,那我也理应向她赔个不是。不过很可惜,我不打算这么做。” 少女优雅的神情上掠过了一丝凝滞。 乔薇波澜不惊道:“对错在自己心里,不在别人眼里,我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就去接受我根本不想接受的道歉,也不会勉强自己向不该被道歉的人道歉。” 少女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一时间,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乔薇淡淡一笑道:“做错事的是你们,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姑娘觉得我何错之有?” 这话没毛病,在现代,辱母杀人案是要量刑的,可在古代,这种行为是会受到皇帝褒奖的。 乔薇的娘受了欺负,她不欺负回去才是真的会惹人耻笑。所以在众人眼中,她修理房妈妈一顿,不仅一丝不妥都无,反而大快人心。 少女自然也感受到了众人的态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先前措辞不周,是我的不是。今日之事是我的贴身妈妈唐突了,我在这里,诚心向姑娘道个歉。” “我说过我不接受。” “你……” 乔薇道:“打了我娘,一句道歉就完事,那是不是以后谁都能跑来打我娘,然后谁都只用说一句对不起?” 少女的面色涨红:“你不是已经教训过房妈妈了吗?” 乔薇点头道:“是啊,所以你不用道歉了呀。恶人已食恶果,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姑娘,慢走不送。” 少女铁青着脸上了马车。 房妈妈也被人抬到了车上。 望着少女越走越远的背影,乔薇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排斥,不知是为了什么。 “哎呀,你们知道那人是谁吗?就敢看她的热闹。”一个坐在街边的老乞丐,一边喝着葫芦里的酒一边说。 一个大婶问:“谁呀,老李头,你认得?” 老李头喝了口酒,道:“她那马车上刻着三七草,这是恩伯府的族徽。” “恩伯府又是啥?”大婶问。 “连恩伯府都不知道。”老李头翻了个白眼,“恩伯府是京城四大医香门第之一,名气可大了!那个小姑娘,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恩伯府现如今的‘嫡长女’。” 大婶笑道:“老李头你连这都知道?你是不是又去听戏了?” 老李头瞪她一眼:“你才去听戏了!我在京城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出来呢!” “哎哟你这老李头,敢占老娘便宜!”大婶作势要打他,不过瞧他这么脏,又把手收回去了。 老李头伸出手:“给个铜板,我继续给你说。” “我才懒得听,你爱说不说!”大婶挎着篮子走掉了。 突然,一个铜板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跌进了老李头的破碗中。 老李头忙往上张望,楼上是茶楼,不知是谁给的钱,并没有露面。 乔薇在老李头对面,恰好看到了楼上丢铜板的人,是个戴斗笠的男人。 老李头得了钱,继续说道:“恩伯府原先有三房,长房世袭爵位,便是上一任的恩伯公,但上任恩伯公运气不太好,与妻子出游时遇上洪水,被双双冲入水中,不幸身亡。他膝下没有儿子,仅一个五岁大的女儿,只得由二房继承了爵位。今天这位小姐,便是二房的孩子。” 已经走掉的大婶又回来了:“你不是说上一任恩伯公有个女儿吗?她怎么不是大小姐?” 老李头道:“那个原本是,但前几年犯了错,被逐出家门了。” ------题外话------ 肥肥的一章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猎物没了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离开摆摊的地方后,乔薇计划着雇一辆马车回去,罗大娘经常会来镇上,倒是知道几家车行。 二人到车行问了价格,竟比栓子爹的贵一倍,当然人家的马车是有棚子的,明显更豪华一些就是了。可问题是乔薇不需要它豪华,只需要它省钱。 大概乔薇今天出门翻了黄历,运气特别好,在转悠了几家车行不满意之际,奇迹般地碰到了栓子爹。 原来,是栓子爹拉了几个人到镇上走亲戚,这会子正愁上哪儿拉人回村儿,可巧呢,就碰上乔薇了。 “小乔,怎么就要回了?生意不好吗?卖不出去还是怎么着……” 罗大娘瞪了他一眼,把空得只剩几个萝卜饼的篮子给他瞧:“早卖光了好吧?” “这、这就卖光了?”栓子爹简直难以置信,他不是没见过村儿里到镇里卖东西的,可谁第一天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呀? 他看向小乔。 乔薇弯了弯唇角,从篮子里拿了个萝卜饼给他。 吃完,他总算明白小乔的东西为何一销而空了。 临走前,乔薇到集贸市场买了点食材,以便能做更多新鲜的花样,还买了一条鲫鱼,晚上红烧给孩子们吃。 …… 却说那边房妈妈受了伤,被带去医馆救治,少女郁闷地等在马车上,一眼瞧见了丫鬟遮遮掩掩的东西。 她眉心一蹙:“你藏什么呢?” 丫鬟硬着头皮地把“一筐小白兔”拿了出来,筐子约莫一只手那么大,若竹叶编织的,很是精致。小兔子就更小了,但做得活灵活现,又软又萌,跟真的似的。 “这什么东西?”少女好奇地问。 丫鬟道:“点心。” 少女讶异,恩伯府都没这么精致的点心:“哪儿买的?” 丫鬟不敢说是那个把小姐气得面色铁青的小夫人,只道:“镇上。” 少女当然想不到是在乔薇那儿卖的,知道的话,可能要吐血。她一般不吃路边的东西,但这点心的卖相实在太好,她忍不住尝了一口,然后,就愣住了。 丫鬟打开一个精致的桃木银食盒:“小姐,这是您给姬老夫人带的四喜归云糕吧?她老人家一定会喜欢的。” 少女沉吟片刻,把食盒里的四喜归云倒了出来,将剩下的四只“小白兔”放了进去。 …… 乔薇买食材略花了些时辰,回到村里时已然正午,罗大娘屋子门口站着一个人,中等个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五官硬朗,正是罗大娘的大儿子罗永志。 罗永志看到自己娘和小乔一家从栓子爹的马车上下来,有一瞬的怔愣,村里传他娘认了小乔做干女儿,难道是真的? “娘。”他看到二人正在从栓子爹的马车上卸货,忙走过去帮了一把。 他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力大如牛,三两下便把二百多斤的货物卸完了。 乔薇感激地欠了欠身:“多谢大哥。” 这声大哥,彻底坐实了罗永志的猜测。 罗永志与小乔接触不多,最直观的印象就是这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寡妇,十里八乡的女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村里对她传言颇多,大抵是不好的,不过男人的看法永远和女人不同,他就觉得小乔挺好的,又漂亮又可怜。 他娘喜欢小乔,那他也喜欢,以后小乔就是他妹子。 “妹妹。”他大方地打了招呼。 乔薇心头一暖,拉着两个孩子道:“景云,望舒,叫大舅。” 二人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大舅”。 罗永志憨厚老实地一笑:“真乖!改天到大舅家里玩。” 罗大娘瞧着几人如此顺利地改了口,十分地欢喜,笑着问儿子道:“你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罗永志只顾着认妹妹,险些把正事儿给忘了,忙道:“翠云她弟不是考上童生了吗?她爹让给开个席,给他庆祝。就怕到时候忙不过来,想请您去帮帮忙。” 翠云是罗永志的妻子,她小弟弟今年刚满十岁,就已经能考上童生了,在几乎不识字的村子里算得上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罗大娘问:“是哪天?” “初三。”他看向小乔,想问她去不去,可一想起她不合群,又没说话了。 罗大娘说道:“那就是大后天了,知道了,我会去的。” 罗永志心疼娘总一个人在家,邀她过去跟自己住几天,被罗大娘拒绝了。 小乔生意刚起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可不能这么走了。 罗永志得知小乔做生意,很为乔薇高兴:“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你嫂子手艺可好了,你不会的就问她,她能教你些花样。” 乔薇笑着点点头:“好的,多谢大哥。” 罗永志帮乔薇把二百多斤的食材扛到了山上,乔薇留他吃饭,他是吃了才来的,道了句下次便下山了。 中午,乔薇把鱼给红烧了,俩孩子吃到最后恨不得舔盘子。 乔薇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罗大娘拿开她的手道:“放着吧,我来,你叫孩子们歇个午,长个子呢,要多睡,总一天到晚地睁着眼可不行。” 乔薇一想是这么个理,她自己没午睡的习惯,倒把孩子也带成这样了,忙把孩子叫到炕上,哄着他们睡了。 乔薇来到厨房门口:“干娘,我出去一下。” 罗大娘古怪地看着她:“去哪儿?别告诉我你又要进山啊。” 乔薇被说中,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朵:“我昨天在山林里做了两个笼子,去看看有猎物上钩没,就在边上,很安全的。” 罗大娘:“真是拿你没办法!” 乔薇带上防身的匕首去了,自碰上过一次老虎后,她比谁都惜命,所以她挑选的地方真的不是山林中心。 她进林子后,按照自己做的记号找到了藏在灌丛里的笼子,笼子里放着胡萝卜、碎肉等诱饵。 两个笼子都是开的,奇怪的是其中一个笼子里的诱饵没了。 诱饵没了,应该是有小动物上钩了。 但小动物呢? 乔薇翻来覆去地找,没找到上钩的动物,却找到了一两银子。 这什么情况? 难道是有人把笼子里的动物买走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生意火爆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午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大气古朴的府邸前,正门的牌匾上,笔走飞龙地写着两个描金大字——姬府。 这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走进去的地方,她也一样。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还走不了正门,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能了。 少女在丫鬟的陪同下,自偏门进了姬府。 古朴清净的庭院中,少女见到了正在赏梅的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穿着一件绛紫色褙子,一条藕荷色襦裙,头戴珍珠抹额,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溪儿叩见老夫人,老夫人万福金安。”少女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娴静而温柔。 姬老夫人面露一丝笑意:“坐吧,冥修种的梅花开了,你陪我看看。” “是。”少女应声,看向那些娇艳的梅花,仿佛透过花,看到了种花的人,眼底掠过一丝娇羞。 仆妇搬了个绣凳放在姬老夫人的藤椅边,少女温婉地坐下,把手里的桃木银锦盒呈给了仆妇,“溪儿刚从菩提寺回来,没什么好带的,就给老夫人买了些点心。” 仆妇打开食盒,呈给了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是见过世面的,这种小花样还不至于把她给惊艳到,只是看少女的面子,略略尝了一口,只一口,她的神色变了。 少女看着老夫人的反应,轻轻一笑:“老夫人可还吃得惯?” 姬老夫人把一整个红豆糯米糕吃完了,意犹未尽地拿起第二个:“哪里买的?” 少女浅笑盈盈道:“在犀牛镇买的。” “犀牛镇?”姬老夫人捏着甜糕的手顿了顿,看向一旁的仆妇,“可是我们上次路过的那个?” 仆妇答道:“正是。” 少女微微一愣:“老夫人,您也去过犀牛镇?” “何止去过?我呀,在那儿遇了一场大造化呢!”姬老夫人神采飞扬地一笑,不等少女问她是何等造化,便话锋一转,“我且问你,若我噎硬食于气管,当如何医治?” 少女想了想:“若确定是气管的话,当割喉,取出异物。” 姬老夫人呢喃:“她起先也是这么说的。” “他?”少女不明所以地看向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把自己险些噎死的事与少女说了:“……幸亏遇上一位高人,不然你怕是已经见不到我了。” 少女微微变了脸色,忙直起身看姬老夫人的喉咙,姬老夫人笑道:“不必看了,没割,否则我哪儿还能坐这儿与你聊天说话?” 少女讪讪地坐回原处:“溪儿愚笨了。不过……他既然没割喉,又是如何取出异物的呢?” 姬老夫人道:“她就是给我按了几下,我便吐出来了。” “按几下?莫非是气功?”少女狐疑地问。 姬老夫人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少女垂了垂眸,微微一笑道:“不论怎样,您没事就好。” 姬老夫人看着手里的小兔子道:“这点心不错,要是冥修在就好了,他一定也会喜欢的。” 少女心垂眸掩住一抹失落:大人……还没回来呀。 …… 乔薇拿着银子离开了山林。 笼子是藏在一片灌从里,一般人难以发觉,只有觅食的动物能够凭借强大的嗅觉找过去,那个给银子的人是怎么找到的呢? 不会是徐大壮吧? 徐大壮狩猎多年,凭着蛛丝马迹找到一两个陷阱似乎并非难事,只不过……他自己会打猎,干嘛要从别人的笼子里买?还是用一两银子的天价。 那笼子里放的是野兔与野鸡的诱饵,只有它们会上当。 一只野兔在市面上能卖到一百文,一只野鸡能卖到八十文,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能买来十只野兔、十二只野鸡。 这些价格还是徐大壮告诉他的,若是他买,绝不会给这么多钱。 可若不是徐大壮,又会有谁进到山林里来呢? 乔薇一直到回了院子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 罗大娘在算账,算得焦头烂额,倒是没注意她空手回来了:“……一共卖了一百二十文,都是怎么卖的?” 乔薇找来木片与炭笔,一边画一边道:“试吃了三个,单个的卖了十五个,一共四十五文;一双的卖了十组,一共五十文;有人买了十个,送了她一个,一共二十五文。这就四十九个了。” 罗大娘一看图就明白了:“那还有一个呢?不是做了五十个吗?” 乔薇道:“最后还剩五个的时候,我只收了她四个的钱,这就算送了她一个。” “啊,是的是的。”罗大娘连连点头,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乔薇道:“你咋记得这么清楚呢?” 她从前就常被人称作行走的计算机,记那些精密的医学数据都不成问题,这点东西就更不在话下了。 她笑了笑,说道:“天生记性好吧。” 罗大娘与有荣焉道:“我闺女儿就是能干!” 下午,乔薇定制的床到了,对方问是否需要拼装,乔薇道:“要加钱吗?” “要的。”对方点头。 乔薇摇头:“那不用了,我自己来。” 那些人不信一个小妇人能把木工的活儿做了,在那等着乔薇弄不好了出钱请他们,谁料乔薇进屋,不到一刻钟就把一张床装好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晚上,孩子们睡上了新床,都不愿回炕上。 床是乔薇为自己买的,并不算大,又冷,但两个孩子非得挤过来,她说她睡回炕上,孩子们又屁颠屁颠地爬到了炕上。 她算是明白了,小家伙就是想和娘亲睡。 到最后,三人还是在暖烘烘的炕上睡着了…… 翌日,乔薇仍是天不亮便起了,昨天做五十个,一刻钟就卖完了,今天她做了一百五十个:一百个红豆糯米糕,五十个香芋雪球。 价格与昨天一样,仍是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十个就送一个。 吃过早饭后,她和罗大娘带着孩子们坐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依旧是花二十文租了昨天的摊位。 她把篮子里的点心一拿出来,便被一群人给包围了。 “咋才来呢?” “是呀,等半天了。” “今儿还是五文钱两个吗?” 乔薇含笑,一一应答。 “给我来四个。” “我也要四个。” “十个送一个吧?” 昨天还有不少一个一个买的,今天几乎一上来便是四个,尤其红豆糯米糕,因回头客多,卖的飞快。 香芋雪球是新品种,乔薇照例切了几个给大家试吃,试吃的最后都买了,没试吃到的见别人买的这么多,也纷纷掏出了腰包。 那场面,火爆得对面茶楼的老板都意外了:“真有那么好吃吗?小六你去买两个来。” 小六忙跑去买,不过等终于轮到他时,已经卖完了。 ------题外话------ 留个爪印 顺便友情提醒,月底了,再不投,评价票就要过期了。 好吧,我其实就是想求个评价票【害羞】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山林隐士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今天明明比昨天多做了一百个,却还是很快卖光了,这火爆的程度,老实说,连乔薇都惊讶了。 不是没想过会好卖,却不知如此好卖。 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把明年的田租攒到手了。 乔薇心情大好。 孩子们心情也不错,他们虽然不懂做生意,可是看见别人的摊子上冷冷清清,自家的摊子忙不过来,不由自主地便有一种热闹又欢喜的感觉。 乔薇照旧给孩子们买了三个糖葫芦,之后,与罗大娘开始收摊。 刚收到一半,一辆质地精良的马车停在了摊子前,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浅绿色比甲的丫鬟,正是与房妈妈同行的那位。 她急冲冲地走过来:“夫人,我要二十个红豆糯米糕!” 乔薇笑了笑:“抱歉,姑娘,你来晚了,已经卖完了。” 丫鬟失望地皱起了眉头:“啊?卖完了?怎么这么快呀?我可是一大早便从京城出发,专程赶来买你点心的!” 乔薇虽不喜房妈妈与那位千金小姐,然而对这个耿直单纯的丫鬟印象却不坏:“早知道你会来,我就给你留点了。” 丫鬟眼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那要不你明天给我留吧,我先下定金。” 她们才见过一面,还是在自己与她主子千金发生争执的情况,她居然就敢下定金—— 乔薇忍俊不禁道:“我这是摊子,又不是店子,你就不怕我收了你的钱跑掉吗?” “啊?你会吗?”丫鬟睁大了眼睛。 乔薇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无奈一笑:“不会。” 丫鬟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乔薇又道:“你预定什么点心,多少个?” “你不是只有红豆糯米糕吗?还有别的?”丫鬟问。 乔薇把凳子收起来扎好:“今天做了些香芋雪球,卖得也不错。” 丫鬟不假思索道:“那都要二十个!”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乔薇讶异地问。 丫鬟就道:“不是给我吃的,是给姬老夫人。你不知道吧,我上回从你这儿买的糕点,被我家小姐送给姬老夫人了,她老人家可喜欢了,小姐嘱咐我一定要再买些回去。不过今天看来是买不成了,明天你可以一定要来呀!” “好。”虽不知那位姬老夫人是谁,但能被恩伯府千金卖力讨好的人,想必非富即贵。乔薇把银子还给丫鬟,“一百文就够了,有零钱吗?” “有有有!”丫鬟接过银子,从钱袋里掏出了一小串钱,正好是一百文。 今天没能碰上栓子爹,乔薇与罗大娘租了趟镇里的马车,如今生意好,倒是不吝啬这点车钱了。 除去来回的交通费,今天赚的还余下三百文,这都能买一百斤大米了。 就在半个月前,一家三口还不敢奢望顿顿吃上大白米,现在,别说米,肉也是顿顿有了,孩子们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就是还是很瘦,得多吃多补。 乔薇割了点五花肉,还想给孩子们买点补钙的虾,但因冬季并非盛产虾类的季节,又不远万里自南边运来,其价格已不能用昂贵来形容。 买个七八斤,她就能破产。 最后还是买了一条鱼。 鱼炖了烫,五花肉与胡萝卜一块儿红烧,一家五口(小雪貂也算成员哦)吃得大快朵颐。 吃过饭,乔薇去了山林,主要是检查一下是否有小动物上钩,顺便换换新鲜的饵。 让她感到十分意外的是,今天两个笼子的门都是关着的,里头的饵都没了。不过一个笼子里有一只野鸡,而另一个笼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两银子。 这是……又把她的猎物买走了?! 到底是谁呀? 乔薇昨天考虑过后,把村民们一一排除了,大家都是穷苦人,不会花一两银子买个野味,就算要买,也是直接找徐大壮,绝不是直接从某个笼子里“拿”。 难道说……这片林子里还住着人吗? 乔薇疑神疑鬼地回了院子。 罗大娘刚给孩子们洗完头,一个个顶着湿哒哒的头发,跟顶着鸡窝似的,眼睛湿漉漉的,可爱死了。 乔薇情不自禁地在二人头上揉了一把。 罗大娘看着她手里的野鸡道:“捉到啦?这鸡少说有个三五斤,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不卖。”乔薇把鸡装进布袋,递给罗大娘道:“这几天把您辛苦了,您拿去补补身子。” 罗大娘不要。 乔薇就道:“我知道您帮我不是想从我这儿图什么,可我想孝敬一下自己的长辈,您总得成全了我这片心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罗大娘不好不收了,犹豫了一下,说到:“有个事儿吧,我早就想和你说了。” “什么事?”乔薇问。 罗大娘道:“你嫂子她弟弟的席面,你和我一块儿去吧,我看得出你大哥是想叫你的,怕你为难才忍住没说。” “她”从前在村儿里出了名的不合群,罗永志怕请了她,她不想去,可是碍于情面又不得不去,那就尴尬了。 她正愁没机会报答罗大娘,就算罗大娘自己不提,她也准备提的,她欣然答应。 罗大娘离开后,她进厨房把明日凌晨要用的食材准备出来,她不卖隔夜的东西,所有点心都是凌晨起来做的。 考虑到后天去翠云弟弟家必须歇业一天,她决定明天多做一点。 准备妥当后她进了屋,不知怎的,想起了猎物的事。 不知明天那个人会不会来。 每次都收他一两银子会不会不太好? 一只野兔一百文,她卖给人家一千文,她这是变相的青岛大虾呀! 良心有点儿不安。 乔薇摸了摸下巴,决定整个价目表。 她在镇上看过这个时代的文字,有点像小篆。她繁体字的楷书还凑活,小篆实在太为难她。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用简笔画。 先在薄木板上画一只兔子,再在兔子旁画了一只白色的蚊子,谐音:一百文。 画到野鸡的价格时,她画了只黑蚊子,在黑蚊子下添了八块小石子,这应该很明显了吧。 画好后,她把木牌放到了山林的笼子里。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惹人嫉妒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翌日,腊月初二,乔薇把做好的糕点装进篮子,照例四口人到了镇上。 今日她又比昨日多做了五十个,其中四十个是已经被人预定的红豆糯米糕与香芋雪球。 她到大兴街时发现用了两天的摊位已经被人占了,幸而旁边的空的,她准备先把东西放下,再去商管那儿交钱,占她位子的大嫂子开口了:“干嘛呢干嘛呢?这儿有人了知道不?” “可是上面没东西。”乔薇说道。 大嫂子鼻子一哼:“回去拿了,马上就会有!” 这是诚心找茬的,看来这两天生意太好,惹一些人眼红了。 乔薇带着孩子,不便与人争执,便拧着篮子走掉了。 她今天租的是尽头最荒凉的摊位,租金十五文,比之前的摊位的少五文。 这儿人烟稀少,路过的都没几个,东西刚刚摆出来时,基本无人问津。但没过一会儿,便有熟客找过来。 这条街说大不大,仔细找个摊子还是很容易的,第一个熟客过来后,渐渐第二个、第三个也来了,很快摊子前便围满了人。 人一多,生意就好做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点心一售而空。 地段的缘故,虽不如前两日卖得快,可租金也不如前两日的贵,这么一想,倒是今天更划算一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酒香不怕巷子深,说的就是我家小薇!”罗大娘喜滋滋地数着钱,与有荣焉地说。 一个小妇人牵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我要两个红豆糯米糕。” 乔薇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的点心已经卖完了?” 小妇人往篮子里瞅了瞅:“你篮子里不装呢?” 乔薇说道:“那是别人已经预定了的。” “啊?”小妇人一脸失望。 她手里牵着的男孩儿,和景云差不多年纪,瘦瘦小小的,望着篮子里的东西直舔口水。 乔薇眸光微动:“糕点我是不能卖了,不过我这儿还有些自己吃的萝卜饼,不嫌弃的话,送你两个。” 小妇人一听是萝卜做的,兴趣不大。但也不好拂了人家美意,便从乔薇手里接过了萝卜饼,递给儿子道:“给。” 饼上用胡萝卜做了表情包,看上去十分可爱,小男孩很喜欢,放嘴里吃了一口之后更喜欢了。 这萝卜饼可不是最初的素萝卜饼了,里头是包了羊肉与红烧肉的,可以说是萝卜馅饼了。 小妇人忙道:“你卖我几个吧?” 乔薇微微一笑道:“夫人若是喜欢,就拿些去吃吧,你也是熟客了,多亏你照顾我生意,你就当我在回馈老顾客吧。” 小妇人摸了摸脸:“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乔薇从用小棉被捂得严实的篮子里拿出四个还冒着些微热气的萝卜饼。 小妇人感激地离开了。 恩伯府的丫鬟是正午才过来的,一下车,便慌慌张张地地找乔薇:“对不起对不起,半路马车坏了!修到现在!你一定等了我很久吧?话说你怎么换地方了?我差点找不到你。” “这儿的租金便宜。”乔薇笑了笑,把包好的点心拿给她,“一共是四十六个。” 丫鬟一怔:“你多送了我两个呀?”买十送一,应该是四十四个才对。 乔薇微微一笑:“这两个是送给姑娘自己吃的。” “多谢你了。”丫鬟甜甜一笑,“我明天还要这么多!” 乔薇客气道:“明天不行,我不摆摊,得后天。” “后天啊。”丫鬟苦恼地说道:“那行,后天就后天吧。” 丫鬟又留下一百文,带上点心上了马车。 “其实我觉得萝卜饼也会很好卖。”罗大娘一边收拾摊子一边道。 乔薇也想过卖萝卜饼的,但萝卜饼凉了不好吃,放久了也不好吃,一般人买上一两个拿在手里吃吃还行,真让多买几个带回去肯定是不大愿意的,单从这一点来看,就不如糕点的销路。 二人收拾好东西回家,今天仍是从镇上雇的马车,四十文。 回去的路上,一直有辆马车跟着他们,起先乔薇以为对方是顺路,待到行至人烟稀少的地方时,对方忽然加速,绕到前方挡了他们。 马车上走下来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车夫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你们干嘛呀?” 为首的大汉喝道:“不干你的事,让开!” 车夫怂哒哒地让开了。 罗大娘的面上掠过一丝惊恐:“发生什么事了?” 乔薇面不改色道:“我下去看看,您和孩子们坐在车上,不要下来。” “小薇……” 乔薇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她紧张地点点头,一把抱住了两个孩子。 乔薇从容不惊地走下马车,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壮汉,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云淡风轻地问道:“几位可是找我?” 众人见她如此淡定,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股诧异,他们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恶霸,谁见了他们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你可知我们是谁?”为首的壮汉问。 乔薇波澜不惊道:“不知。” 壮汉一噎。 他身后的小个子男人道:“老大,和她废话什么?赶紧把她解决了咱好回去交差!” 看来,是有人买凶。 壮汉清了清嗓子,道:“你给我听好了,从明天开始,不许再到大兴街做生意!否则我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这么一说,乔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生意太好,惹人眼红嫉妒了。 她可不是吓大的,今天妥协了,明天即便换个地方,也还是会有人欺负上门。 倒不如,一次性解决干净。 “我不搬,你们打算怎么收拾我?”乔薇问。 壮汉没料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小娘们儿一点不怕他们,是他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这娘们儿脑子有病? “臭娘们儿!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他怒喝。 乔薇看了他一眼道:“谁见棺材谁掉泪还不一定呢,想怎么收拾,尽管放马过来,若是只打嘴炮仗,我认输。” “妈的!”壮汉气得跳脚,啐了一口,张牙舞爪地朝乔薇扑了过来! ------题外话------ 留个爪印,证明不是存稿君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英雄救美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面对一头年轻强壮的成年猛虎,可能会感到害怕,力量上的悬殊,经验上的短板,都让她不愿掠其锋芒。 人却不同了。 人的身上有太多弱点,单是要害穴便有一百零八处,其中有三十六处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穴。 有首歌诀是这么唱的——“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只要掌握了这些技巧,对付起普通高手来不成问题。 壮汉朝乔薇扑来的一瞬,乔薇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风声迎面鼓动,吹起她乌黑亮丽的发丝,如飘扬的绸缎。 她探出手,避过壮汉朝她抓来的胳膊,在壮汉头上轻轻地一点,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壮汉像突然被雷给劈中似的,眼珠一瞪,身子一僵,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两个跟班见大哥遭了对方毒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大哥可是镇上出了名的恶霸,那身手,百里挑一啊!怎么才一招就被这小娘们儿给放倒了? 小娘们儿是不是有暗器呀? 二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上不上?” “……当然上啊!没见大哥被她弄成这样吗?怎么也得替大哥报仇哇!” 二人把心一横,朝乔薇冲了过来。 这时的他们并不相信乔薇真的能把他们怎么样,大哥是不小心才着了她的道,他们已经得了教训,会格外当心她右手的。何况二人夹击,不怕拿不下她! 然而二人始料未及的事,他们快,乔薇比他们更快,他们根本没看清楚乔薇是如何动作的,便觉头顶一麻,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他们倒在地上,惊恐地睁大了眼。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还要收拾我么?” 收拾个屁呀?老子们的命都差点没了,再来一次,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三人痛苦地摇头。 这种无法动弹的感觉并不像刀子割在身上那般锐痛,却比锐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一个人的腿麻了,摇晃它以恢复知觉的那一瞬是异常难受的,试想一下若全身都麻了,全身都在被动地恢复知觉,却又一直恢复不了,平白忍受着恢复之前的折磨——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壮汉受不了了,他是老大,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苦了,呜呜…… 两个跟班儿见老大都投降了,也纷纷求饶了起来。 乔薇道:“若方才我这般求你们,你们可会放过我?” 三人一愣,自然……是不会的。 乔薇将三人神色尽收眼底:“那你们凭什么要求我放过你们?我孤儿寡母一家,一不偷二不抢,凭真本事在镇上做点小买卖,怎么就碍着你们眼了?” “不……不是我们……”壮汉快哭了。 “我不管是谁,你们回去之后,好生告诉他们,生意我是一定要做下去的,他们再敢找我麻烦,我就不是教训几个打手这么简单了。” 壮汉连连点头:“是是是,女侠的话我们记住了……” 妈的,这女人太难惹了,出再高的价,他们也不敢来找她麻烦了。 乔薇得到了保证,转身准备回自己车上,就在此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老鼠一般溜上乔薇的马车,从里头抓了个孩子出来! 乔薇眸光一颤:“望舒!” 乔望舒哇的一声哭了:“娘!” 乔薇暗骂自己失策,只顾着对付三个打手,以为对方的车夫跟自己车夫一样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料到这般狡诈! 那人似乎并不想与乔薇纠缠,抱了孩子撒腿就跑。 他速度极快,根本不是乔薇一个女人能追得上的,乔薇心都揪成了一团,就在乔薇被对方约甩越远时,前方突然飞来一道玄色身影,一脚踢飞了车夫! 车夫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乔薇大叫:“望舒——” 玄色身影一个利落的跃起,稳稳地接住了乔望舒。 乔薇迅速奔过去,从对方怀里接过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望舒!” 乔望舒搂住了娘亲脖子。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了,嗯?”乔薇轻拍着女儿的手背。 乔望舒红着眼圈点点头。 乔薇这才看向了救了女儿的恩人,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长着一张精致帅气的脸,眼睛大大的,璀璨而明亮,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母女二人身上转,充满了好气。 他把右手的食指放进了嘴里。 乔薇愣了愣,对他行了个福礼:“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少年眨巴着一双迷死人的大眼睛,看向乔薇怀里的小糯米团子。 小糯米团子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扭了妞屁股,把脸蛋埋进娘亲怀里。 乔薇被逗笑了,正要开口,迎面走来一辆……牛车。 是的,又大又宽,无比简陋的牛车。 车夫是个戴斗笠的男人,穿着粗布麻衣,草鞋足袋,手执一根软鞭,却并未使它,高大健壮的水牛像是认识路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乔薇在村里也见过别人赶牛,但从没有谁能把赶牛这件事做得像是一幅画。 斗笠遮住了男人大半容貌,只露出一个光洁的下巴,白皙如脂,精致如玉。 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想起来了,茶楼! 他就是茶楼上,丢给老李头一个铜板,让老李头继续解说恩伯府的斗笠男子。 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他? “十七。” 他开口了。 声音好听得像阳光下的大提琴,低沉而冷静。 被唤作十七的少年跃至牛车上。 乔薇明白了,少年与他是一起的,刚刚之所以出手,怕也是听了他的吩咐。 乔薇抱着女儿走上前,对着他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 男人微微偏过头,戴着斗笠的缘故,乔薇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凉凉的,没有一丝感情。 乔薇迅速意识到,对方出手并非是为了救谁,只是不喜欢被人挡道。 ------题外话------ 美男出没哟 留言在哪里?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鲜嫩野兔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目送男子与少年离开后,乔薇把那个被十七一脚踹飞的车夫给绑了,让自己的车夫去县衙报案。 那车夫对于自己没能见义勇为感到十分愧疚,二话不说地去了。 他去的是附近的县衙,也是罗大叔做长工的地方。 这位县令已经做了个十几年了,不敢说出了多少丰功伟绩,但至少人品过硬,很快便差了捕快前来抓捕罪犯。 “就他一个?”捕快抓起车夫。 乔薇指了指那边刚刚恢复知觉的三个壮汉:“还有他们。” 三人就是一怔,怎么还有我们?不是说好了放我们走的吗? 为首的壮汉道:“哎,女侠,当初咱可不是这么约定的!” 乔薇眸光一凉道:“当初你们也没掳我孩子。” 壮汉哭丧着脸道:“不是,掳你孩子的是他!不是我们呀!我们和他不是一伙儿的!” 乔薇淡道:“这种话,留着与县太爷说吧。” 不行啊,这县太爷可是个清官儿,落到他手上,自己的屁股要开花呀! 他险些给乔薇跪下了:“女侠!女侠!我们还要帮你带信的呢!” 乔薇一字一顿道:“现在不用了,有什么信,我自己送。” 三人拼命求饶—— “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啊!” “女侠,我们真不认识他啊!” “我们只是雇了他的车!他车便宜……我们是第一次见他啊……” 三条恶霸鬼哭狼嚎的,那车夫倒是一言不发,冷静得很,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被十七踢断了两根肋骨。 这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车夫,至于到底是什么人,暂时无法下定论,许是个人贩子,不然为什么抓孩子呢? 三条恶霸混归混,但到底只想威胁她就范,乔薇能肯定他们与此人不是一伙儿的。但毕竟是他们把车夫招惹来的,还是“劳烦”他们在衙门里蹲几天吧。 一行人被衙门的捕快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罗大娘一个劲地责怪自己没把孩子保护好,乔薇宽慰她道:“那人有武功,我都抢不过他,别说您了,您别再自责了,这不是您的错。” 罗大娘见小薇不怪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些,只是依旧十分的后怕:“早知道如此凶险,我便不撺掇你去做生意了。” 乔薇微微一笑:“要想不招恨,就得不赚钱,但我想赚,所以招恨是常理。这些人也就是欺我是个妇人,想把我唬走,我唬不走,他们自然也就没辙了。” “可是……”罗大娘仍不放心。 乔薇露出一抹令人信服的笑:“您放心,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得罪的也就是些小本生意人,他们玩不出大花样,我能应付的。” 只是两个孩子,断不能再带上街了。 她一个人,对付谁都有办法,可若是谁再像今天这样,趁她不备对她孩子下手,那就防不胜防了。 可是,若不把孩子带在身边,又能把孩子送去哪里呢? “干娘,咱们村有私塾吗?”她问道。 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上幼儿园,古代显然没有幼儿园,但她记得古代是有私塾的。 罗大娘道:“村子里没有。” “隔壁村呢?”乔薇又问。 罗大娘摇头:“都没,方圆百里呀,就镇上有两家私塾,你想让景云去念书吗?” 乔薇摸了摸熟睡的孩子:“他这么小,私塾收吗?” 罗大娘蹙眉:“这我就不清楚了,咱们村儿只有翠云弟弟念私塾,明天正好去他家,你顺道问问他?” “好。” 路上遭遇变故,比前两日回来得晚了些,到山上的院子时已经下午了。两个孩子饿的饥肠辘辘,乔薇忙进厨房,下了几碗肉丝面。 孩子们吃得挺香,看来刚刚的事并未对二人造成什么影响,乔薇暗暗放下心来。 罗大娘在院子里收衣裳,乔薇带上新鲜的食饵,再一次进了山。 扒开灌从,她找到了自己的两个陷阱笼子,一个笼子里有一只野鸡,另一个笼子里吊着一小串钱,正是一百文。 还真看懂了呀,一只白色的蚊子。 一百文是野兔的价格,看来那人买走的是一只兔子。 乔薇把铜板装进钱袋,将笼子整理干净,换上新鲜的食饵。 …… 姬府 百梅院中,姬老夫人又坐在廊下赏花,手里拿着一只“小白兔”,美滋滋地吃着。 少女抬起玉白皓腕,给姬老夫人斟了一杯茶。 姬老夫人笑道:“把你费心了,每日都去那么远的地方给我这老婆子买东西。” 少女含羞一笑:“老夫人哪里话?能孝敬您是溪儿的福气。” 姬老夫人吃完一块红豆糯米糕,又拿起一个香芋雪球。 少女见老夫人吃得高兴,眸光顿了顿,坐直小身子道:“这都快过年了,大人还没回来吗?” 姬老夫人没好气地道:“是啊,这臭小子也不知给我上哪儿混去了!都一年没落家了。” 更多的话,没再说了。 少女有些着急,自己成天这样巴结老夫人不就是为了自己与冥修大人的亲事吗? 老夫人绝口不提,是还惦记着那个已经被逐出家门的大姐吗? 但大姐做出了那种伤风败俗之事,已经没资格嫁入姬府了呀。 还是说……老夫人想干脆退了与恩伯府的婚约? 老夫人突然道:“不过你放心,冥修若是回来,我一定让他去看你。” 这是变相地承认自己了,少女心头涌上一股窃喜:“多谢老夫人!” …… 山林深处,一座小茅屋中。 十七正蹲在院子的地上,眨巴着眸子看架在火上的野兔,野兔肥嫩,明火一烤,嘶嘶地冒油。 十七的口水流了下来。 男子把野兔翻了翻,问十七道:“要辣?” 十七点头。 男子刷了些辣椒粉,翻转着烤了一会儿,均匀地洒上芝麻与葱花,撕下一条兔腿儿递给十七:“可以吃了。” 十七抱着兔腿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认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腊月初三,晴朗了几日的天空忽而下起了鹅毛大雪。 今天是翠云弟弟的童生席面,乔薇早早地便起床给自己和孩子们准备了。 乔薇是理科生,历史学得不算精细,但恰巧对童生试了解一点,童生试是明清两代取得生员即秀才资格的考试,多在二月举行。 先是县试,由知县主持,分别考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等。 之后是四月的府试,由知府或直隶州知州、直隶厅同知主持,县试已录取的士子得以参加。 通过县试与府试的,便是童生。 童生若再通过最后一轮的院试,才是秀才。 古代的秀才是可免除赋税的,见了县太爷也不必下跪,是相当长脸的身份。 翠云弟弟才十岁,便已获得了童生的资格,可喜可贺。 只是,翠云弟弟的童生试竟然不是春季,而是冬季开始的,由此乔薇推断,自己很有可能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 乔薇把前几天买的新棉袄拿出来,分别给孩子们换上,哥哥的是宝蓝色,妹妹的是嫩粉色,再梳上漂漂亮亮的头发,整一对金童玉女。 乔薇用剩下的面料给小雪貂也缝了件粉棉袄,小雪貂其实并不畏寒,不过女儿爱打扮它,乔薇就时不时做件袄子,时不时编根绳子了。 给小雪貂换上粉嫩的亲子装后,乔望舒很开心。 小雪貂翻了个大白眼,爷是公的! 一家三口打着伞下山了。 这是乔薇第一次带孩子们走亲戚,孩子们很是兴奋,从前总听村里的孩子们说谁家的席面好吃、谁家的席面热闹,他们就特别羡慕。 但娘亲不爱与人来往,他们住在山上,像个客人。 现在好了,他们也能跟大家一起吃席了。 “二狗哥会去吗?”乔景云问,二狗子是他唯一的朋友。 “应该会吧?”乔薇温柔地摸了摸儿子脑袋。 “铁牛会去吗?”乔景云又问,铁牛是他唯一的对手。 乔薇想了想:“会。” 刘婶子最爱凑热闹,村里甭管谁家做席,都缺不了她这份儿。 乔景云听说能见到二狗子,高兴了一把,一听说要见铁牛,又沉下脸来。最后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后,觉得为了见二狗子,可以容忍见到铁牛。 三人先去与罗大娘会合,罗大娘看到孩子身上的新衣裳,眼睛就是一亮:“真好看呐!” 被夸了,二人的小尾巴都翘得高高的。 罗大娘又看向了乔望舒怀里的雪貂,穿了衣裳险些没认出来,太、太可爱了。 四人一兽去了翠云娘家。 翠云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是中午的席面,这会子大清早的,到的都是帮忙的人。 翠云娘一把握住了罗大娘的手,喜不自胜道:“亲家来啦,快进屋坐!”又看向小乔,喜色一笑,“小乔啊,稀客,稀客!” “赵大娘。”乔薇客气地打了招呼。 翠云娘亲热地拉过她的手,问了她生意如何,又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哎哟,穿这么漂亮呢!咋还给狗也穿上了?” 貂宝:“!” 孩子们甜甜地唤了声赵奶奶,翠云娘高兴地应下,领着他们去了后院,那儿已经有不少孩子在玩耍了,景云与妹妹很快带着小雪貂加入了他们。 大人们开始忙正事了。 翠云娘家在村子里人缘极好,家家户户都请到了,另外还有一些隔壁村的、镇上的,加起来有数百人。打算每一席开八桌,每桌八人,就摆在外头的空地上。 只是夜半突然下起了大雪,不能露天安置了,这会儿正在加紧搭建棚子。 罗永志也在搭棚子的行列,远远地朝乔薇挥了挥手:“妹妹!” 乔薇微微一笑:“大哥。” 旁边几个哥们儿起哄,罗永志得意道:“我妹子漂亮吧?羡慕死你们!” 一群人哈哈哈哈地笑了。 翠云娘把乔薇与亲家领到后院儿,那里有不少人在准备席面上用的东西,吃的、喝的、记人情的……记人情的先生是村里一位老秀才。 据说老秀才年轻时曾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做过事,后不知什么缘故,被人辞退了。这些年他过得穷困潦倒,十分消沉,但因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偶尔替人写写东西、记记账,也不至于饿死。 罗大娘怕乔薇累到,给乔薇安排了个轻松的差事:给老秀才打下手。 也就是收收钱,磨磨墨,递递纸……其实是布,纸太贵了,贫农用不起。 “先生脾气不好,你做事机灵点儿,他问你就答,不问你别多话。”罗大娘好心地提醒。 乔薇点点头:“知道了,干娘。” 她没继承原主的记忆,正巧借此机会把村子里的人全都认识一遍。 老秀才闷头做事,根本没拿正眼看乔薇。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古代的秀才,再潦倒也是有资格清高的。 乔薇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努力收钱、点钱、认字。 一上午下来,竟然收获不小,不仅把人认全了,数字也全都会写了,名字也记得差不多,就是……还不会写自己的。 乔薇想了想,从钱袋里掏出一百文钱:“先生,我也随个份子钱。” 老秀才点点头,示意她把钱放到篮子里:“名字?” 村里人都知她姓乔,却不知她名什么,平日里都小乔小乔的叫。 反正大家不知道原主的名字,她就报自己的好了:“乔薇。” 原主姓乔,她也姓乔,不管原主叫什么,从今往后,她都是她自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乔薇。 老秀才突然顿住了笔,古怪地皱起眉头:“你说你叫什么?” 乔薇以为他没听清,又清晰地报了一遍:“乔、薇。” 老秀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了乔薇,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是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和夫人长得一模一样,还叫乔薇…… 他记得大小姐的名字,就是乔薇。 ------题外话------ 貂宝:宝宝的内心是崩溃的!宝宝不是狗!不是狗!不是狗啊!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人赃并获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个人会是大小姐吗?她怎么变成了一个村姑?还有了两个孩子? 他离开恩伯府的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先生?”乔薇轻轻地唤了唤他。 老秀才回过了神,四周人太多,他压下了向对方求证的冲动,写下她名字道:“好了。” 总觉得先生怪怪的。 乔薇把自己的份子钱放好,继续站在老秀才身边打下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老先生对她的态度比先前好了些,还让她坐。 乔薇暗戳戳地想:难道先生一开始对我不理不睬是因为我没随份子钱? 后院,孩子们玩得正欢,乔家兄妹因有个可爱的小萌宠,一下子成了所有孩子青睐的对象。村子里的狗不少,但没哪个像小白这么漂亮,小白还穿了衣裳,粉嫩粉嫩的,太好看了! 孩子们争相与兄妹俩做朋友,就为了能在小白身上摸上一把。 作为景云最铁的哥们儿,二狗子还有机会抱了抱小白。 铁牛也想抱,可景云不喜欢他,不给抱。 铁牛冲走了。 刘婶子正在前头与几个妇人聊天儿,见儿子哭哭啼啼地从后院出来,忙放下手里的瓜子,走过去问:“咋啦?咋哭上了?” 铁牛把乔景云不让自己抱小宝的事儿说了。 刘婶子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你出息了你!那畜生挠过你你忘了?还抱它?我是你我就弄死它了!” 铁牛跺脚,大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条狗!要小白那样的!一样一样的!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 刘婶子掐了他一把:“哭哭哭?就知道哭?号丧呢?别哭了!不就是一条狗?给你就是了。” 不多时,外头开始上第一轮的席了,孩子们是不上席的,在后院摆了几个小矮桌,孩子们蹲着吃。 趁着孩子们埋头大吃之际,刘婶子拿着一个麻袋,悄悄走向了坐在空地上啃鸡爪的小白…… 乔薇这边忙得差不多了,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刚走了两步,两个小包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娘!小白不见了!” 乔薇道:“别着急,好好和娘说。” “我……我和哥哥吃饭,我给了小白一个鸡爪,让它在那边啃,然后我吃完……就发现它不见了!我叫它,它也不出来!” 说到最后,乔望舒都快哭了。 “你先别哭,娘帮你找。”乔薇安抚了一下女儿,又问儿子看到什么没,儿子摇头。 那边罗大娘听到了动静,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小白不见了,赶忙陪孩子们去找。 别人不清楚那是貂,她却是知道的,上回在镇上,险些被恩伯府的妈妈给抢了呢,这么矜贵的东西,可不能丢了。 几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一无所获,没办法,只得挨个儿问他们看到乔家的“小狗”没。 “就穿着粉袄子的,这个色儿!”罗大娘指了指望舒的棉袄。 乔薇也在问,当问到刘婶子时,发现刘婶子的眼神有些闪躲,乔薇瞳仁动了动,看向刘婶子道:“婶子真没看见我家小白吗?” 刘婶子没好气地道:“当然没有!你问别人都是一遍,问我就是两遍,啥意思啊?怀疑是我偷的啊?我刘翠花又不差钱,用得着偷你一条狗啊?我要我不会自己买啊?” “婶子说的极是,我没怀疑婶子,只是我那狗调皮,喜欢乱钻。”乔薇说着,微微侧了侧腰,含笑的目光落在了刘婶子藏在桌下,用双脚夹紧的布袋上,“婶子这麻袋挺大的,我家小白就爱钻这种麻袋。” 刘婶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麻袋我一直系着,你的狗钻不进去!” 乔薇淡淡一笑:“婶子是不知道它,它会解绳子。” 若刘婶子聪明一点,就该知道乔薇是在给她台阶下了。偏她一点没明白乔薇的苦心,讥讽道:“谁家的狗还会解绳子啊?你直接说是我偷的好了!想看就只管拿去看!不过我可警告你,你那东西上回抓伤了我儿子,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这次要再冤枉了我……就给我收拾包袱滚出犀牛村!你可想好了,是不是一定要搜?” 与私底下的恩怨不同,这回是当着全村人以及外村人的面儿公然质疑刘翠花,毕竟刘翠花是村长的亲戚,这要是搜出了小白还好,若没搜出来,乔薇在村里的日子怕是会不大好过。 眼下,就连罗大娘与老秀才都觉得小乔不该继续冒险了。 “万一我搜到了怎么办?”乔薇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你什么意思?”刘婶子炸毛。 乔薇不紧不慢道:“字面上的意思,敢不敢让我搜?” 刘婶子蛮横道:“你搜不到呢?” 乔薇正色道:“搜不到我就立马卷包袱走人。” 罗大娘面色一变:“小乔!” 乔薇直勾勾地盯着刘婶子道:“反正你早看我不顺眼了,不如借这个机会,把我赶出犀牛村吧?怎么?不敢吗?难道小白真的在你麻袋里,所以你心虚?” 众人唰的看向了刘婶子! 刘婶子方寸大乱,强装镇定道:“谁心虚了?我只是看不惯你一贯外乡人污蔑我!” 乔薇淡定得说道:“我什么都搜不到,才叫污蔑你。” 刘婶子一噎:“你……” 老秀才开了口:“好了好了,都别争了,这件事,我老头子做个主,开麻袋!” 刘婶子的心咯噔一下:“秀才!你也怀疑我?” 老秀才严肃道:“胡说,我是信你才叫你开麻袋的!我早看这娃娃不顺眼了,目中无人,嚣张得很,赶紧把麻袋打开给她看了,叫她走人!” 众人觉得老秀才说的十分有道理,纷纷劝刘婶子打开麻袋,给这不知天高地厚外乡人一个教训。 刘婶子心里那个苦啊,真想把多事的秀才一巴掌拍死—— 既然老秀才发了话,乔薇便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一把从桌下扯出麻袋,打开绳子,倒出了被五花大绑的小雪貂。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收获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可就尴尬了。 信誓旦旦说自己没偷人东西,还扬言要把污蔑自己的人赶出村儿去,结果人赃并获,直叫村民们瞠目结舌。 “哎,刘翠花,这是咋回事啊?”罗大娘不满地问,“这就是你说的没偷啊?大家伙儿可都看清楚了啊!这就是景云和望舒的小白!” 众人啧啧点头,这么好看又干净的狗,十里八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乔薇没说话,现在已用不着她说了,刘婶子自作孽不可活,欺骗群众感情,大家的唾沫星子,足够淹死她了。 她探出手,去解小白身上的绳子。 小白只是一只幼貂,机灵时机灵,可糊涂起来,乌龟都比它快。 不用说她也猜得到,一定是吃东西吃得得意忘形,才叫刘婶子有了可乘之机。 刘婶子伸手去拦乔薇:“你干嘛呀?看到长一样的就一定是你们家狗啊?这是我自己抓的!你的狗穿了衣裳,我的狗没衣裳!你眼瞎吗?” 乔薇快被刘婶子蠢笑了:“婶子是在哪儿抓的呀?什么时候抓的?” “我……我今天早上抓的!就在我家后院儿!老刘你说是不是?”刘婶子掐了一把自己丈夫。 老刘完全是一脸懵逼,不过他惧内,刘婶子说啥他一般不敢反驳,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刘婶子得意地抬起头:“听见了吧!就是我的!” 乔薇淡淡地牵了牵唇角:“你确定是今天早上抓的?” “当然!”刘婶子把腰杆儿挺得直直的。 乔薇一笑:“那好。” 刘婶子见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虚着眼问:“你干嘛?” 乔薇拔出匕首,在刘婶子的尖叫声里割断了小白身上的绳子,小白得了自由,张牙舞爪地朝刘婶子蹦去,想把这恶毒的家伙撕个稀巴烂! 乔薇却道:“小白,回来!” 小白顿了一下,乖乖地趴回乔薇怀里了。 “还记得她把你衣裳扔哪儿吗?去把衣裳找回来。”乔薇绝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是心疼布料钱,不想再浪费布料给它补做一套了。 小白一溜烟儿地绕到后院的墙外,把自己的粉红色小棉袄叼出来了。 人赃并获,这下,刘婶子彻底无话可说了。 而更要命的是,她自己蠢就算了,还把全村人当了傻子。 村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刘翠花平时就爱胡闹,看在她奶奶与他奶奶是堂姐妹的份儿上,他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这次,她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当着隔壁村儿的面,他这个村长的脸都丢到祖坟里去了! “快给小乔赔罪!”他厉喝。 刘婶子嘴巴一瘪儿,快要哭出来:“三哥……你怎么也向着一个外人呀?我可是您妹子。” 村长没好气地说道:“现在知道你是我妹子了?偷东西的时候怎不想想你是我妹子?这事儿闹出来,让我这做哥的脸往哪儿搁?一说我是个村长,连自己妹子都管不好,怎么管那么大个村子啊?还不认错是吧?行,我明白了,东村那块地你也别种了,我这个做哥的,没教好你!我替你赔罪!小乔。” 他转头看向乔薇,“那块地,你拿去种吧。” “啥?”刘婶子暴跳如雷,“三哥你说了要给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三哥!” 村长不耐烦地看了老刘一眼:“管好你婆娘!” 老刘硬着头皮把自家婆娘拽走了,一直到走了老远,众人都还能听到刘婶子杀猪一般的尖叫。 爹娘都走了,铁牛自然也灰溜溜地走了。 他不明白,自己就是想要条狗,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翠云娘招呼大家坐下:“都坐吧都坐吧,啊?还有几个菜没上呢!” 乔薇望向面色依旧有些难看的村长,客气地说道:“村长,谢谢您替我主持公道,没嫌弃我是个外乡人。不过那块地,您还是收回去吧,我山上已经有两亩地了。” 村长刚刚其实是急红了眼,一时冲动才说把地给乔薇,过后其实有些后悔。当然乔薇真接了也不怕,他有的是法子把地要回来。可眼下乔薇主动提出退给他,反倒叫他不好意思了。 是个识趣的,不贪不枉,还难得明白。 “你山上的地方位不好,日照不够,种不出好庄稼。”村长想了想,“东村那块地其实也不是很好,你种得了就种,种坏了也没关系,不收你佃租。” 这回是真心想把地给乔薇了。 乔薇来参加席面的初衷是帮罗大娘的忙,没想到意外收获了一块地,就算是块荒地,也比连地都没有的强。 当然,这都是刘婶子的功劳。 刘婶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去只怕要吐血三升了 乔薇谢过村长后,又在临时的账房里找到老秀才,向他也道了谢,她看得出老秀才那番厌恶她的话,实则是对刘婶子的激将法。 老秀才帮她才不是为了听她一句谢谢,他到门口望了望,确定无人,方激动地看向乔薇道:“你……你父亲叫啥?” “我父亲?”乔薇古怪地看着老秀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犹豫了一下,如实道:“我没有父亲。” “那你娘亲呢?”老秀才追问。 乔薇顿了顿:“我也没有娘亲,我是孤儿。” 老爷与夫人去世时,小姐才五岁,说自己是孤儿也不算错。老秀才更激动了:“你爹娘在你几岁时去世的?” 老秀才不是打算给她说媒吧?都查起她户口了。 乔薇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生下来就被遗弃了,是在孤独园长大。” 不对啊,小姐明明是在乔家长大的。 莫非自己认错了人,小乔只是恰巧与夫人长得很像,又恰巧与小姐差不多年纪,更恰巧也姓乔? 不,不可能,一个两个巧合他信,这么多叠在一起,他不信! 既然小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那自己暂时不要逼她。 一天的席面下来,众人都累坏了,罗大娘记得乔薇想问私塾的事儿,把翠云弟弟喊了过来:“你乔姐姐问你几个事,你们私塾都招多大的孩子,一年多少钱呀?” 翠云弟弟少年老成地说道:“七岁以上的,一月二两束脩。” “一个月二两?”罗大娘惊呆了,她丈夫在县衙做事,一个月的月钱也没二两呢!难怪赵家四个男人种田,还穷的响叮当,都给这孩子念书了。 乔薇也觉得二两挺贵的,她两个孩子,一个月就得四两,一年将近五十两,对还在起步阶段的她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听说镇上还有一家私塾。”她说道。 翠云弟弟比了比手指:“那家更贵,得三两呢!” “三两……”乔薇沉默了。 “你是不是想给娃娃念书啊?找我!我不要钱!” 老秀才的脑袋出现在窗户外,把乔薇吓得险些从炕上摔了! ------题外话------ 2333333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成交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老秀才自荐做孩子们的老师是乔薇想都没想过的事,一则,她与老秀才没有交清;二则,老秀才性子孤僻,他若是想带学生,早就带了,十里八乡的,难道还找不出几个愿意念书的孩子吗? 当然,最让乔薇意外的还是那句“我不要钱”。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 乔薇警惕地打量了老秀才一眼,不会是他想对自己的孩子们图谋不轨吧? 老秀才一瞧乔薇的表情,便知对方误会自己了,简直哭笑不得,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二狗子的娘磕着瓜子儿过来了:“先生,你刚才说教娃娃们念书不收钱,是不是真滴哟?” 老秀才:“……” 我说的是小姐娃娃,又没说你家娃娃! 二狗子娘道:“要是不收钱,我把二狗子和他弟弟也送到你那里。” 二狗子今年十岁,弟弟七岁,都没认过字。 她嗓门儿大,一嚷嚷,恨不得全村的人都围了过来,然后大家都知道老先生要免费教学的事情了。 老秀才更哭笑不得了,他一点不想教这些熊孩子啊,想的话早这么干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当年老爷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报答不了老爷,只想多对小姐照顾一些,这群人,怎么就这么能曲解他的意思呢? “小乔……”他看向乔薇。 乔薇打断他的话:“先生一番美意,原不该推辞,不过我还是不想麻烦先生,我带他们上私塾吧。” 老秀才着急道:“私塾不收女娃娃!就是景云,他年纪也太小了,没得私塾要。” 翠云弟弟连连点头,他们私塾只收年满七岁的男弟子。 如此,乔薇又犯难了。但她实在想给孩子念书,不仅是觉得带孩子做生意不方便,更多的,是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 老秀才就道:“你放心把娃娃交给我。” “那……”乔薇扫了众人一眼,“大家都去吗?” “去呀!”众人齐齐点头。 老秀才:“……” 难道就没人问问我收不收吗? 乔薇犹豫了一下,道:“那行,要是大家都去,我便让景云和望舒也去。” 这话反过来的意思就是,大家不去,你娃娃也不去了? 老秀才欲哭无泪,觉得快被自家小姐坑死了。 老秀才最终接受了乔薇的决(威)定(胁),一口气收下了十来个学生。这仅仅是目前得了消息的,往后走上正轨了,人数还会增多。 此时的乔薇还并不知自己一个无心的决定,在不久的将来,会让犀牛村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个被扫盲的村。 村长很快也得了消息,连忙派人给老秀才送去二十斤大米与十斤腌好的腊肉,老先生不收钱是老先生伟大,他这个做村长的,要奖励这种行为嘛! 大家也陆陆续续给老秀才提了点东西,乔薇把昨天猎获的野鸡送给了老秀才。 家徒四壁的老秀才,瞬间成为这个冬天最富有的人了! 忙完上学的事,乔薇带着孩子们去看了东村那块地。面积十分巨大,目测将近十亩,之所以一直空着,据罗大娘说是风水不好,夏天闹鬼,还种什么死什么,大家觉得不吉利,便不敢去种了。 刘婶子是家里没办法,欠着债,债主逼得紧,不得已才找村长要了这块地,指望明年稍微种出点收成来贴补家用。 小乔有心看看土质,但天色已暗,又覆盖了厚厚的积雪,看不出什么。 左不过离开春还远,不急一时。 乔薇与孩子们回了山上。 今天太晚了,乔薇没进林子看猎物,直接与孩子们洗漱后睡下了。 除了小雪貂被劫那一茬儿,孩子们一天都玩得挺尽兴,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真正到了床上,又一秒不到便进入了梦乡。 乔薇给两个孩子掖好被角,笑着闭上了眼。 小雪貂爬到床头,小尾巴团在乔薇脖子上,像个貂毛小围脖。 屋外寒风凛冽,一家四口暖如明春。 翌日,依然大雪纷纷,其实这样的天气已不大适合出门,但考虑到自己的生意,乔薇还是雇上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临行前,她把景云与望舒送到了老秀才家。 罗大娘要跟去,被她婉言拒绝了。她今天要做的事可能有点暴力,她不想吓到干娘。 乔薇到镇上后,第一件事是去找上次雇佣三条恶霸的“幕后黑手”,她想长长久久地做生意,就必须一次性把威胁肃清,免得今天走了这个,明天又来那个,弄得好像她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欺负一样。 要找出“真凶”并不难,她是在大兴街做的生意,得罪的自然也是大兴街的商户,然而令她诧异的是,她把整条街都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就连上次霸占了她摊位的大嫂子也没有露面。 “姑娘!姑娘!”茶楼老板小跑了过来,“你是不是在找大金和他婆娘?” 乔薇不解地看着他,她曾在他茶楼门口摆过两天摊,知道他是茶楼老板,姓容。 容老板道:“他们已经被县太爷抓走了!” 原来,那三条恶霸不经打,一拷问便供出了幕后买凶者,县太爷连夜把买凶者抓进了衙门,到今天还没放出来。 大家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为何大金夫妇没来摆摊,荣老板消息灵通,打探出了此事与那卖点心的一家四口有关。 “县太爷是个好官。”乔薇由衷地说道。 “姑娘你先别高兴太早。”容老板语重心长道:“姑娘有所不知,大金他是有后台的,后台比县太爷大,你别看他今天被抓了,过不了几天,保准给放出来。等他出来,姑娘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不怕。”她现在一个人了,谁想欺负她,尽管放马过来。 容老板瞪眼:“话不可这么说姑娘,他们是地头蛇,玩儿阴的,你防不胜防。姑娘是生意人,自然不希望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上。” 乔薇很快会过了意,大金有没有后台她不清楚,容老板却是话里有话:“容老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不必拿大金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容老板一本正经道:“大金的事儿我真没唬你,他后台是京里的,咱这儿谁都不敢惹他,除了我。” “哦?”乔薇被容老板逗笑了,“你为什么敢惹他?” 容老板拍着胸脯道:“因为我也有后台嘛!而且我后台比他硬!” 乔薇笑到不能自已,这么贱萌贱萌的老板她还是第一次见,套路起她,她都不反感了:“那容老板与我说这些又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容老板咳嗽了两声:“别说的那么伤感情嘛,我是看你一个姑娘家,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不容易,想照顾你一番。” 乔薇含笑看着他。 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的弯弯道道已经完全暴露在这小姑娘面前了:“好嘛好嘛,我就是想你把点心放到我这儿卖!卖出去的钱,五五分账!你外头卖三文钱一个,我这里可以卖十文钱一个!你就算分五成,也比以前多两文,你说划不划算!” “三七。” “四六。” “三七,不行我就去找别家,你这法子不错,我相信镇上应该有不少酒楼想卖我的点心。” 乔薇说罢,转身就走。 容老板急得跺脚:“哎哎哎!三七就三七!我三你七!你这丫头片子,要把我榨干了!” 乔薇回过头,莞尔一笑:“成交。” ------题外话------ 乔妹要迈上白富美的幸福人生啦~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再遇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不错,一出门,就碰上容老板这样的爽快人,不仅把她摆摊的问题解决了,还把她收益给提了上来。 拦不拦得住地头蛇她倒是不在意,她只要有钱赚就够了。 容记茶楼本想采用月结的方式向乔薇支付货款,但乔薇手中闲钱不多,还要买那么多过年的东西,再自己垫付一个月的食材钱,着实有困难。 与容老板商议后,本月先日结,今天卖的,明天来结。 乔薇记得恩伯府丫鬟预定了四十个点心,一直等到她来,把东西交到她手上才离开。 年关将至,家里的东西也需要添置了,乔薇决定去集贸市场转悠一圈。 之前给孩子们买了两套棉衣棉裤,发现其实不够穿,山上冰冷,洗了衣裳,七八天干不透,需得再买两套。 “姑娘,我这店里的袄子都用的新棉花,又轻又暖和,价格还便宜,你多拿两套吧。”老板娘笑吟吟地说。 乔薇上次就是在这家布庄买的衣裳,回去后拆开袄子检查了棉絮,的确是好棉花,但要说便宜,却不尽然。至少据她所知,这边的价格就比隔壁的布庄贵十好几文。 “你可比人家卖的贵。”乔薇道。 老板娘嗔道:“那是我家东西好嘛!姑娘你就看看这面料,还有我这棉花、做工,在镇上找不出第二家了。姑娘想要更好的,那得上京城!” 京城,来了这么久,还不知京城长什么样呢。 乔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向往,随后微微一笑:“你给我便宜点呗,我拿四套。” 老板娘犹豫了一会儿:“行行行,看你家两个孩子不容易,零头就去了吧,一共一两银子。” 乔薇指了指对面的货架:“再送我两双鞋。” 老板娘眸子一瞪:“哎哟!两双鞋?姑娘,你是来打劫的吧?我这鞋多贵呀!你要实在诚心想买,我送你两双鞋垫儿。” 乔薇摸了摸下巴:“鞋垫儿我能自己做,这样,你送我一双鞋,另一双我买。” “哎,你……”老板娘就没见过谁这么能还价的,明明一特标致的小姑娘,脸皮比她还厚。 乔薇挑眉:“卖不卖嘛?不卖我去别家了。” 老板娘撇过脸:“那你去。”就不信你真舍得走! 心理战术她可玩不过乔薇,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立马放下东西走了,那速度,完全没有老板娘想的一步三回头,简直像有毒蛇猛兽在追的。 老板娘傻了眼,赶紧去外头把人拽了回来:“哎哟,祖宗,我的小祖宗,卖卖卖,卖给你!” 棉袄、棉裤,乔薇各要了四套,一套天青色、一套嫩绿色、两套正红色;棉背心都是藕色的,没的挑,做不过是穿里边儿,什么色都行。 乔薇看着正在打包袱的老板娘,说道:“还有鞋垫呢,你刚刚说送我两双的。” 老板娘:“你不是说鞋垫儿你会自己做吗?” 乔薇莞尔一笑:“可如果你白送我也不会不要啊。” 我、我、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老板娘肉痛地把鞋垫放了进去,乔薇开开心心地背上了包袱走了。 孩子们爱吃羊肉粉丝汤,乔薇又割了十斤新鲜羊肉。腊肉也买了些,因古代的盐贵,腊菜的价格也高得离谱,堪堪买了十斤,她差点破产。 背着包袱,挎着两个沉甸甸的篮子,乔薇离开了集贸市场,准备去雇辆马车回村里。 路过一家首饰店时,忍不住朝里瞄了瞄,这一瞄,就走不动了。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来古代这么久,她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成天扎个头巾,真是枉费那一头长发。 乔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走进了店子。 老板有些势利眼,一瞧来的是个村姑,便没兴致亲自招待了。 倒是那伙计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姑娘要买首饰吗?买什么样的?是头上戴的还是手上戴的?” 这小伙子客气,比老板会做人多了。 乔薇在柜台前转悠了一圈,指着一个黄玉梅花簪道:“这个多少钱?” 伙计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梅大师亲手制作的簪子,仅此一支,一百两。” 一、一百两?! 一个破簪子居然能卖这么高的价! 乔薇简直目瞪口呆。 伙计瞧她打扮,知她大概买不起,也没笑她,耐心地说道:“姑娘要是想要便宜点儿的,可以买玉石簪。” 所谓玉石,其实就是石,似玉而非玉。 以乔薇目前的经济能力,只买得起这种了。 乔薇挑了个兰花玉石簪,因是最后一个,便宜卖给了她。 乔薇戴上新簪子,心满意足地出了店铺,朝车行走去。 路过一个巷子时,她隐隐感到有人追了上来,她眸光一顿,提紧了手中的篮子,加快步子,走向人多的主街。 哪知她一快,后面的人也跟着快了起来。 她索性用跑的,可不等她跑出巷子,便被几个突然闪出来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前有狼,后有虎,加起来十好几人,个个儿摩拳擦掌,眼神凶悍,绝非那虚有其表的三条恶霸可比。 一个两个她能应付,五个六个也不在话下,可对方将近二十人,数量有些庞大了。 乔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为首的左脸有块刀疤的男人,道:“小女子初来乍到,不知怎么得罪几位爷了。” 刀疤男道:“你没得罪我们,你得罪我们大哥了。” 乔薇斜睨着他道:“你们大哥是……” “吴大金!” 哦,就是那个被她弄进牢里的幕后黑手,她可真是冤枉,她连吴大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乔薇气笑了:“我说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们大哥先买凶欺负我的,难道我要什么都不做,白白让人欺负?” 刀疤男嗤道:“我大哥要欺负你,你就只有欺负的份儿!识相的,跟我们兄弟到楼子里走一遭,把兄弟几个伺候爽了,兄弟就绕了你。” 呸! 伺候你们这群猪,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乔薇垂了垂眸,嫣然一笑:“要我伺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谁先来呀?你吗?” 说着,乔薇摘下了头顶的簪子,三千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垂了下来,柔顺而光亮,看得一众男人齐齐傻了眼。 乔薇缓缓走向刀疤男,微笑着,突然一簪子刺了过去! 刀疤男躲避不及,被扎中了肩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忙去扶他,乔薇趁机扔掉篮子,冲出了巷口。 那群人追了上来。 街上不少人看热闹,却没一个敢上前帮乔薇解围。 乔薇拼了命地跑容记茶楼跑,她脚程快,但那群人抄近路,一下子堵住了她。 她把腿往回跑,恰巧一辆马车驶过,她二话不说跳了上去! 车夫吓了一大跳! 乔薇钻进了车厢,车厢里坐着一个人,是个男人,戴着青色斗笠,一袭月牙白长袍,质地轻柔,隐隐泛着珠光。 男人虽是静静地坐着,却气场十分强大,饶是乔薇这般莽撞地冲进来,也不见对方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镇定得像个帝王。 乔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越看越熟悉,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马车停了下来。 乔薇一怔,不会是要把她赶下去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赚翻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那群人追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这辆马车从外表上看没有丝毫惹眼的地方,所以他们根本没将车内的人放在眼里,为首的刀疤男呵斥道:“里头的人听好了,把那臭娘们儿交出来!否则,别怪你爷爷不客气!” 车夫怒了:“干嘛呢?怎么跟我家公子说话的?给我家公子称爷爷!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车夫一听便是京城的口音,镇上的人对京城人还是有些忌惮的,但不包括眼下这种情况。作为朱大金手下第一员猛将,他居然被个小娘们儿给刺伤了,传出去,简直能笑掉兄弟们的大牙! 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场子找回来,谁敢庇佑那个女人,谁就是和他们这帮弟兄过不去! 刀疤男的眼睛与他肩上的血迹一样腥红:“爷爷最后问你们一遍,交还是不交?” 事情进行到这里,乔薇不便待下去了,她跳上马车的本意是希望借马车逃离这里,绝不是想把对方一并拖下水。 她躬身,打了帘子,就要出去,身旁的男人忽而开口了:“有本事,自己来拿。” 刀疤男一听这话,便知对方在挑衅了,伤口的疼痛,将他的怒火燃到了顶点,他居然拔出了匕首,一把朝马车冲了过来。 弟兄们见他发功了攻击,也纷纷蜂拥而上,叫嚣声、撞击声、行人的尖叫声,交错迭起,整个街道,瞬间陷入混乱。 然而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他们根本没来得及碰到马车,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道震开了,一道玄色身影,如同虚影一般,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将十几号人撂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乔薇将男人挡在身后,抓着一个凳子,已经做好了“顽强抗敌”的准备,却突然听到一大片惨叫声,她忙腾出一只手,掀开了帘子,就见群“追杀”她的男人已经全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了。 这、这谁干的?身手也太好了吧? 乔薇看向了将他们打趴下的少年,少年转过身来,露出那张清隽的脸,乔薇瞳仁就是一缩:“十七?” 如果那个人是十七的话,那么马车里的男人—— 乔薇猛地扭过头去! 难怪她觉得熟悉又认不出,上次见到他时,他正赶着一辆牛车,穿得像个村夫,这一次,却是换上了低调而华贵的绸衫,唯一没变的就是他仍戴着斗笠。 第一眼便知道他不可能是个真正的山野村夫,所以眼下他看到他这般,并不觉着诧异,真正让乔薇诧异的是,自己又碰上他了,还又是在自己无比狼狈的时候。 乔薇有些讪讪,挠了挠小耳垂,轻轻地说道:“多谢公子,又帮了我一次。” 男人没说话。 乔薇又道:“我知道公子不是为了帮我才收拾他们的,公子只是不满他们的不敬,可不论怎样,我都受益了,还是要多谢公子。” 言罢,欠了欠身。 男人微微颔首,算是一次难得的回应了。 乔薇跳下马车,周围围观的人哗啦啦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乔薇也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不怪他们如此害怕,实在是刚刚发生的一幕太过惊悚,他们在镇上生活到现在,还没见过哪个孩子能在一招之内把十几名大汉撂倒的。 这姑娘与那孩子分明是一伙儿的,别也是个高手。 “十七。”乔薇笑着打了招呼。 十七看到乔薇,微微一愣,俨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乔薇笑了笑,走到那个刀疤男面前,蹲下身,冷笑着说道:“还敢找我的茬儿不?” “你……”刀疤男疼得咬牙,“你别太得意,等大金哥出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哦,你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赢……”乔薇看了不远处的十七一眼,低声道:“我小弟,你觉得朱大金打得赢?” 刀疤男想起十七的身手,不寒而栗:“他是你小弟?” 这女人明明是个村妇,怎么可能会有个那么厉害的小弟? 乔薇知道他不信,就道:“他当然不是我亲小弟,但我和他的主人有点交情,所以,你懂了吧?” “主人?”刀疤男疑惑。 乔薇面不改色道:“嗯,就马车里的人,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上这辆马车?若是个陌上人的车,我敢上吗?上了人家也把我赶下来了好吗?” 刀疤男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看向乔薇的眼神不禁生出了一丝忌惮,那少年如此厉害,他的主人,想必也来头不小。 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他冷声道:“那又如何?你知道大金哥背后的人是谁吗?京城的大人物,说出来吓死你!” 乔薇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那你又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我说出来,也能吓死你啊!全天下都听过他的威名,皇上都对他忌惮三分,名号大得我根本不敢叫,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人,莫非……是那位大周世上最年轻有为的丞相姬冥修吗? 刀疤男露出了极强的惊恐。 乔薇知道刀疤男已经用他无比过(愚)硬(蠢)的智商脑补出一个合适的人物对号入座了,憋住笑,眉梢一挑:“猜出来是谁了吧?还敢不敢惹我了?” 刀疤男想了想:“不对,大人怎么会坐这么寒酸的马车?” 乔薇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身份啊。” 刀疤男望向十七:“他叫什么名字?” 乔薇如实道:“十七。” 冥修大人手下有七大高手,其中一个便是叫十七,传闻十七十岁便打败了当朝武状元,十一岁孤身潜入敌营,救出了人质九公主,十二岁端了西南的毒瘤黑风寨,之后随冥修大人离开京城,一年杳无音信。 莫非这个少年,真的是十七? 刀疤男狐疑道:“大人已经失踪了一年,你是怎么与大人攀上交情的?” 失踪?这好编呐! 乔薇想起了那个总在她笼子里买猎物的隐士,心道这素材就不错!神秘兮兮道道:“大人不是失踪,是隐居山林。大人住的林子恰巧就在我那座山头上,我每天呀,都会去山里打猎,大人常常从我手里买猎物,一来二往的,就认识了。不过这个,你最好别往外说,大人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一年的行踪。” 刀疤男听到这里,已经不敢不信了:“你放心,我不会泄露大人行踪的,就是跟大金哥也不会说的。大人那边……” 乔薇冷漠脸:“大人很生气。” 刀疤男慌了:“求姑娘替小的们求求情,姑娘!活菩萨!求您了!” 乔薇伸出手。 刀疤男一怔:“干嘛?” 乔薇道:“银子啊!没银子我怎么让大人消气呀?我得好吃好喝地款待大人,等大人吃饱喝足了,我才能替你们求情嘛!” 刀疤男赶忙掏出了身上的银子,又让其他人也把钱上缴了,一个子儿不剩。 乔薇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刚刚为逃跑,她丢掉了近一两银子的东西,但从这些人身上搜刮出来的,足足有三十两! 赚……翻了! ------题外话------ 哈哈,乔妹你这么消费修哥,修哥知道吗? 上一章是昨天的,这一章是今天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礼物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恶棍们连滚带爬地跑了,乔薇拿着沉甸甸的银子走向了马车。 十七就站在马车前,看到乔薇过来,眼珠子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转,转了一会儿又在她身后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十七?”乔薇纳闷地问。 十七皱着小眉头,不停在她身旁找。 乔薇想了想,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在找你那天救的孩子,我女儿,望舒?” 十七点点头。 乔薇微微地笑了:“你还记得她呢,她今天上学去了,没跟着我过来。” 十七失望地皱起了眉头,不过片刻,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绿绿的小东西递给乔薇。 乔薇接过一看,是个竹叶编的蚂蚱,编得十分精致,就道:“是送给望舒的吗?” 十七再次点头,眼睛有点发亮。 看不出来,十七打起架来这么狠,温柔起来却也是心细如尘呐,所有对她孩子好的人,她都喜欢。乔薇开心地拍了拍十七的肩膀:“我替望舒谢谢你。” 咦?有肌肉。 乔薇捏了捏,捏捏,再捏捏。 一旁的车夫完全看傻了眼,心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十七剁过多少人的手啊,连公主都不敢这么吃十七的豆腐,你到底吃够没有啊?! 手感真是太好了,又长得这么可爱,真想拐回去做小弟啊。 不过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自己再有这种想法有点儿不厚道,乔薇依依不舍地抽回了手,看看十七,又看看马车里的男人道:“公子,快中午了,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请二位到酒楼吃顿饭吧!” 男子云淡风轻道:“我们急着回京,姑娘不必破费了。” 乔薇想了想,把心一横,将钱袋递进车窗:“那这个您收下吧,这些银子是我从他们身上讹来的,您拿去买点酒喝。” 说到底,能讹到这么钱,全赖十七酷帅狂霸拽地揍了他们一顿,不然,就凭她一张嘴瞎吹,吹破天也不会有人信的。 本想请对方吃一部分,自己留一部分,不过既然对方急着赶路,那就全都给对方好了,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男子淡淡扫了那钱袋一眼,没有收,乔薇就那么捧着,手臂都捧酸了。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乌发中的玉石簪上:“你会挑首饰吗?” 一刻钟后,乔薇走进了大兴街上唯一的首饰铺——大芳斋。 老板坐在柜台里无聊地拨弄着算盘,一抬眼,看到是方才来过的俏村姑,只买了个五十文的假玉簪子走了,顿时没了兴趣。 “公子,请。”乔薇跨过门槛后,将男子领了进来。 老板阅人无数,一看男子的衣着便知是位贵客,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而高贵的气质,就是可惜戴着斗笠面纱,看不清样子。 老板忙放下算盘,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请问二位要买点什么首饰呢?” 乔薇鄙视地睨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那小伙计的份儿上,才懒得给这种拜高踩低的老板介绍生意:“刚刚给我卖簪子的伙计呢,把他叫来,您老啊,该干嘛干嘛去吧,啊?” 老板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把伙计叫来了。 伙计看到回头客,很是高兴,也庆幸自己没像老板那样狗眼看人低,这不,人家姑娘虽然没自己买什么贵重首饰,但给介绍了一个大金主呀! 伙计取出了乔薇第一眼看中的黄玉梅花簪:“姑娘是来买这个的吧?我知道姑娘喜欢,特地给姑娘留着的呢。” 男子看看向了乔薇,乔薇赶忙摆手,笑道:“不是给我买的,是给公子的祖母。这支簪的颜色太薄,老人家戴显得不够贵重。” “姑娘说的是。”伙计机灵地把梅花簪放了回去,“那请公子与姑娘随我上二楼吧。” 居然还有二楼! 二楼不如一楼大,但每一套首饰都比一楼的大气高端上档次,当然,价格也是一楼的好几倍,难怪没人带她上二楼,这儿的东西,就是她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托公子的福,她也开了一次眼界。 “公子,老夫人是喜欢金子,还是喜欢玉?” “都可以。” “那老夫人喜欢张扬一点的,还是含蓄一点的?” “都行。” 说了等于没说。 乔薇只能按照自己的审美来了,她挑选了一套金镶玉的发簪,一共五支,均以和田白玉为底,上面分明是黄金累丝錾刻的花与蝴蝶,每一朵花都细致到可见脉络,蝴蝶栩栩如生,簪身细长,也为足金所制。巧就巧在,这种金是哑光的,戴上去沉稳、内敛、古朴、大气,丝毫不会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男子让伙计把簪子包起来。 乔薇就道:“等等,这个多少钱?” 伙计笑道:“八百两。” 乔薇目瞪口呆:“什、什么?八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伙计客气道:“姑娘,您有所不知,这套簪子啊,是前朝的古董,原本一套十二支,但我们店只寻到了五支,这才便宜卖了,整套的价格,得五千往上走呢。” 乔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我对你印象很好,但不代表你能宰我:“你们还卖古董?蒙谁呢?” 伙计笑了笑:“姑娘,真没蒙你,这真是古董簪子,您要是不信,拿到古董行鉴赏,若是假的,十倍的银子还给你。” 乔薇哼道:“那八百两也太贵了,五百!” 伙计无奈地笑道:“姑娘,这个价,拿货都拿不到呢。” 乔薇眉梢一挑:“我也是做生意的,我知道里头的弯弯道道,你们卖四百两都不亏,我是看在你们有那么大个店子,要付租金要请人的份儿上,才让你们多赚了一百两的。” 伙计哭笑不得:“姑娘,五百两真的不行,您实在想要,七百五十两吧。” “五百五。” “您是老顾客了,这样,七百,诚心价。” 乔薇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五百五,多一分我都不买!本来也不是非要上你们这儿才能买的,马上就回京了,京里多的是好铺子,还怕挑不出几样合适的首饰?” 伙计无法,下楼请示了老板,回禀乔薇到:“姑娘,我们老板说了,六百两是最低价,只当交您这个朋友了,不行他也没办法了。” 乔薇走到男子身边,小声地问:“公子,你看得出来它是真古董还是假古董吗?” 男子低头看了看二人无意中贴在一起的胳膊,眸光微微一顿:“嗯,真的。” 真古董?那这个价很划算了。 乔薇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算了算了,就这个吧。” 伙计领了二人下去结账,路过柜台时,男子指了指那支黄玉梅花簪:“这个也包起来。” ------题外话------ 【修哥,你都不砍价的呀!】 修哥:看媳妇儿砍价,萌萌哒\(≧▽≦)/ * 有奖问答来啦! 修哥为什么买那支黄玉梅花簪呢? a:送人 b:自己戴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回京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从大芳斋出来后,乔薇将男子送上了马车,见十七百无聊赖地坐在车板上发呆,乔薇心念一动,去对面买了串糖葫芦。 十七拿着糖葫芦,吸了吸口水,吭哧吭哧地咬了起来。 那吃相,跟小雪貂有的一比。 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目送马车离开,一直到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她才准备往回走。 刚一转身,就见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她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钱袋。 刀疤男凶神恶煞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姑娘,大人他……消气了吧?” 妈呀,原来是问“大人”消气没有的,还以为你回过神,知道我骗你,来找我报仇了呢。 乔薇暗暗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擦掉额头的冷汗,轻咳一声道:“哪儿这么容易啊?你没看他饭都没吃吗?” 这家伙,一定是一直在跟踪她,所以自己与男子的行径,瞒不过他的眼睛。 刀疤男苦恼地摸了摸脖子:“那怎么办呀?我银子都给你了,你咋没让大人消气呢?你把银子还我。” 乔薇眸子就是一瞪,好容易讹到的三十两,怎么能这么还回去?会肉痛死她的! “哎哎哎!”乔薇避开了他过来拽她钱袋的手,倨傲地看着他道:“不想我替你们求情了是不是?信不信大人回到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过来杀你们泄愤呐?” 刀疤男吓得面色一白! 乔薇趁热打铁道:“大人刚刚就想让十七杀掉你们的,是我,好说歹说才勉强安抚住了大人。快过年了,不宜见血光,不过,过完年之后,大人若是不小心想起来,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他称爷爷,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 后面的话,乔薇没说话,挑了挑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刀疤男吓得双膝一软,靠在了墙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乔薇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在你们诚心悔过的份儿上,过完年我入京一趟,替你们把这事儿摆平吧!” 刀疤男上下打量她:“你你你……你真的能摆平吗?” 乔薇指了指大芳斋:“不信你就进去问问他们,我在大人跟前儿到底说不说得上话。” 刀疤男果真进店问了。 “首饰都是那姑娘挑的。” “价也是那姑娘砍的。” “他还买了姑娘最喜欢的簪子。” “他俩啥关系?八成是个外室吧……” 外室?那丫头居然是大人养在民间的外室?! 若果真是外室,大人的种种可疑就全都说得清了。 大人这一年并不是真正的失踪,而是与这村姑在一块儿逍遥快活呀! 听说大人原是有未婚妻的,对象是恩伯府的千金,一定是大人不想被恩伯府发现,才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如此看来,大人对这位村姑才是真爱啊! 他们刚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在太岁头上动土!幸亏夫人不计较! 刀疤男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忽然拍了拍自己胸口,正色道:“夫人,先前多有得罪,我向夫人赔罪了!我叫陈大刀!从今开始,我跟着夫人混!我手下十几号兄弟,也全凭夫人差遣!” 态度变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乔薇像见了鬼似的看着陈大刀:“我可没钱养你们啊……” 陈大刀忙道:“怎么能是夫人养我们呢?应该是我们供奉夫人才对!” 未来的丞相夫人,不对,侧夫人,那也是好大的面子了!她出马,一定可以说服丞相大人不杀他们的! 当然,陈大刀还有另外一层考量——他们这种烂泥,一辈子都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若是能攀上丞相大人的外室,日后回丞相府做个护院,那也是光宗耀祖了! 乔薇眼神微闪,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都开始喊她夫人了:“你别误会,我跟大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懂,我懂,我都懂!”陈大刀坏笑着,给了乔薇一个不可描述的眼神。 乔薇:“……” 好想把这家伙打死啊! 这之后,陈大刀主动带兄弟们帮乔薇去找先前丢掉的两篮子菜,可惜已经全被人捡走了,连篮子都不剩,陈大刀十分愧疚。 乔薇十分“圣母”地安慰了他一番,带着从他和他手下那儿搜刮来的三十两银子,大摇大摆地买肉去了,因手头宽裕,还比先前多买了二十斤,贵得像金子的咸蛋也买了二十个。 回到犀牛村时,已经下午了。 她先去了罗大娘家。 罗大娘帮她把左一篮子右一篮子的东西拧进屋:“怎么搞的?这么晚才回来,是生意不好吗?” 乔薇不敢把自己的“传奇经历”告诉罗大娘,免得罗大娘吓到,就只说了自己与容记茶楼合作的事:“……与容老板谈了一上午,出来就快中午了,又在集贸市场买了些东西,这才晚了。” 罗大娘不疑有他,点点头,开心地说道:“你这孩子,倒是有几分造化的,对了,那群混混没找你麻烦了吧?” 乔薇面不改色道:“没,县太爷都把人抓了,没人敢滋事了。” 罗大娘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乔薇把两篮子菜递给罗大娘,每个篮子都装着十斤腊肉、十斤羊肉、五个咸蛋:“一篮子是您的,一篮子是大哥和嫂子的。” 罗大娘一看,都是贵得买不起的菜,尤其咸蛋,她这辈子都没买过:“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卖老虎的钱,不是都花完了吗?” 这个朝代物价不低,把一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填满,钱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至于治病赚来的十两,乔薇攒起来了,那是救命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 乔薇就道:“没花完,还剩一点儿。” 罗大娘问道:“那你全买东西了?往后进货怎么办呐?” 乔薇微微一笑:“我现在赚的比以前多了,您就放心吧。再说了,我实在没了,不是还有您吗?您借我点儿?” 罗大娘真去拿钱袋,把乔薇给乐的,母女俩说了会儿话,乔薇去老秀才家接孩子。 …… 姬府 冷清了一年的落梅院终于热闹起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他们那消失了一年的大少爷终于回来了。 ------题外话------ 哎呀,居然没写到梅花簪到底何去何从了,明天写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雪夜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老夫人臭着一张脸坐在垫子上,面前是一张黄梨木方几,方几对面,跪坐着一袭月牙白长袍的姬冥修。 姬冥修轻轻唤了声祖母。 姬老夫人鼻子一哼:“别叫我!我不是你祖母!我没你这样的孙子!说走就走,一整年不落家!你心里,哪里有我这个祖母?” 姬冥修微微低垂着眼眸,道:“让祖母担忧了,是冥修的不是,祖母打冥修一顿,解解气吧?” 姬老夫人扭过头来瞪着他:“你当我不敢是不是?” 姬冥修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捧着戒尺,绕过方几,在姬老夫人身侧跪坐下来:“祖母。” “你……”姬老夫人看着那把又长又冰冷的戒尺,噎得说不出话来。 荣妈妈忙打了个圆场道:“老夫人,少爷这不是回来了吗?有什么话您好好与少爷说,别动不动上家法呀,您瞅瞅少爷,又比先前瘦了。” 姬老夫人看向姬冥修,发觉他清隽的面庞的确消瘦了不少,登时一阵心疼,但又不好就这么原谅他,没好气地道:“你说说看,这一年到底野到哪里去了?” “只是静下心来,参悟一些东西而已。”姬冥修说道。 姬老夫人冷声一哼:“参悟什么?家里不能参悟吗?就能找人捎个信吗?” 姬冥修不说话了,他不在家参悟自然有不能在家参悟的理由,不捎信也有不能捎信的难处。 姬老夫人知道他的性子,不爱把自己的事到处声张,这种出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隔一段时间便离开京城一次,谁都找不着他,只不过以往都是一两个月便回了,这次却去了整整一年,怎不叫她着急? “你过来!”她气呼呼地道。 姬冥修往她身前挪了几步,她抬手,理了理他衣襟:“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姬冥修微微点头:“知道了。” 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些。 姬冥修从宽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桃木锦盒,递给姬老夫人,姬老夫人打开一看,竟是一套蝶恋花的金镶玉发簪,有三支蝴蝶簪,两支琼花簪,色泽明艳,却不艳俗,有种华贵而内敛的气质。 “这是……古董吧?”老夫人惊讶地问。 姬冥修点头:“正是前朝世宗为明妃打造的蝶恋花十二簪。” 老夫人眼睛开始放绿光了:“这十二簪失传已久,长公主都只得到两支,你上哪儿寻来了五支?” 姬冥修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犀牛镇。” 老夫人道:“店家怕是不知道这是明妃的十二簪吧?知道肯定不卖给你了。” 大芳斋的确不知这是明妃的十二簪,只听人讲是一套古董,原先该有十二支,却不知是如此名贵的古董。当初那人是偷来的,急着脱手,才贱卖给了大芳斋,大芳斋以为这货不值钱,只喊了八百两,可就这八百两还硬生生被乔薇给还成了六百五。 姬冥修虽不知道簪子的来源,却大概能猜出来路不正,店家又不识货,才给贱卖了,要知道长公主手中的那两支,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才买来的。 那女子还担心还价还得不够,悄悄问他这是不是真古董。 姬冥修忽然就笑了。 老夫人正在试戴簪子,甫一从铜镜中看到孙儿在笑,以为自己眼花—— 多少年了,自从儿媳出事后,这个孙儿就再也没有笑过,她正想问冥修在笑什么,门外便传来了丫鬟的禀报声:“老夫人,少爷,乔小姐来了。” 姬冥修的笑容淡了下来。 老夫人眼睛一亮,喜滋滋地道:“是溪儿来啦?快叫她进来!” 乔玉溪在丫鬟的陪同下打了帘子入内,她穿着一条粉色曳地罗裙,一件白色兔毛短袄,衣襟处以粉水晶为扣,与发髻上的粉色桃花珠钗相映生辉,端的是娇俏玲珑、梳云掠月。 她身材窈窕,举止优雅,一颦一笑,楚楚动人。 她目不斜视地走到老夫人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老夫人吉祥。” 声若天籁。 随后,又转身面向姬冥修,羞涩又甜美地说道:“大人金安。” 姬冥修淡淡颔首,以示回礼。 老夫人满意极了,拉过乔玉溪的手,喜不自胜地说道:“大冷天的,又劳烦你来陪我这孤老婆子了!冥修是下午到的,我正琢磨着让冥修几时去看看你,可巧,你就来了!” 乔玉溪美如璞玉的脸上迅速爬上一抹红晕,低垂着眉眼,轻言细语道:“溪儿是来给老夫人送点心的,本该早些给您送来,但溪儿去了趟寺庙给老夫人和大人祈福,回来晚了。” 老夫人感慨道:“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冥修要是有你一半孝顺,我就阿弥陀佛咯!” 乔玉溪甜甜一笑:“大人自然也是孝顺您的,只是大人心系国家,诸事繁忙,不像溪儿整日闲着没事干,倒是显得比大人勤快了。” 这话说到了老夫人心坎儿上,老夫人浑身都舒坦了。 乔玉溪注意到了老夫人头上的金镶玉发簪:“老夫人,您的簪子真好看。” 老夫人扶了扶发簪,难掩笑意:“冥修买的!” “大人眼光真好。”乔玉溪由衷地夸道:“换我,可挑不出这么适合您的簪子。” 老夫人得意地笑了:“那下次让冥修陪你上街,给你也挑一套!” 乔玉溪羞涩地低下了头。 老夫人打开点心盒子,乔玉溪让人从镇上买来的点心都是用若竹叶包的,后面她嫌不够上档次,便定制了专门的盒子,又精致又奢华,单是一个盒子的价钱,都能买上百个点心了。 “哟,这小螃蟹做的,太逗趣儿了。”老夫人拿起一个尝了一口,“你瞧溪儿多孝顺我,每天都让人到那么远的镇上给我买吃的!” 姬冥修没动。 乔玉溪就道:“大人,这种蟹黄酥的口感很好的,又香又软,咸中带甜,您一定会喜欢的。” “冥修不吃甜食。”老夫人解释道。 “这样啊,溪儿记住了。”乔玉溪的心里微微失望。 眼看着天色晚了,乔玉溪起身告辞,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老夫人放下了帘子,对姬冥修道:“冰天雪地的,我不放心,你护送乔小姐回府吧。” ……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掩映着万家灯火,家家户户都合上了门窗,街道有些冷静。 车轱辘与马蹄不疾不徐地轧在青石板小道上。 乔玉溪坐在暖烘烘的车厢内,腿上放着两个汤婆子,手里戴着一个暖手捂,她腾出一只素白的手来,挑开了车帘,看向骏马上,如帝王一般尊贵而淡漠的男子,轻声道:“大人,外头雪大,您到车里坐吧。” “不必。”姬冥修面无表情。 “那……”乔玉溪犹豫了一下,对车夫道:“停车。”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路旁。 乔玉溪走下车来,仰望着骏马上的人道:“大人,劳烦您下来一下。” 姬冥修顿了顿,翻身下马,银色斗篷如被风吹出飘逸的弧度,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朝乔玉溪笼罩而来。 乔玉溪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红着脸,解下自己的白色貂毛围脖,轻轻围在了他颈上。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神童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神色顿了顿,将围脖拿下,还给了乔玉溪。 乔玉溪举眸看向他:“大人……” “我不冷。”姬冥修淡淡说完,翻身上了马。 乔玉溪被拒绝了,有些尴尬,但仔细一想,好像自己做得也不太对,不该把贴身的东西随便给一个男子,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夫。 她羞窘地摸了摸发烫的脸,轻声道:“溪儿自幼在山上长大,对世俗规矩不太懂,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姬冥修淡淡颔首:“无妨,乔小姐请上车吧。” “好。”乔玉溪乖巧地点点头,踩着木凳上了车。 虽然大人对她不是特别热络,但来日方长,待他们成了亲,成为天底下最名正言顺的人,大人一定会发现她的好的。 …… 冬季昼短夜长,乔薇到老秀才那边接孩子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课也早就结束了,几个需要帮家里干活儿的大孩子相继回了家,二狗子与弟弟还在,与景云望舒一块儿逗小白。 看到乔薇,景云与望舒赶忙跑了过来。 二狗子亲热地叫了声“乔婶婶”,他觉得这称呼不对,景云娘看着比他姐还小,怎么能叫婶婶呢?不过如果不叫婶,他就和景云差辈儿了。 乔薇笑着与二狗子打了招呼,把从镇上买来的糖葫芦分给五个小家伙,大家开心地吃了起来。 乔望舒没吃,她拿着糖葫芦,眼圈红红的,要乔薇抱。 一天没见娘亲了,她好难过。 乔薇把孩子送来上学时,是真没想过他们会难过的,她前世是孤儿,上的是福利幼儿园,里面是一群跟她一样的孩子,大家头天上学都挺兴奋,没谁难过。 加上她把景云和望舒送到老秀才这边时,俩孩子瞧上去挺开心,她便更没往那方面想了。 乔望舒一开始的确是挺开心的,有好多小伙伴儿呀,可是玩了一会儿她就想娘了,但先生说不能回家,她伤心死了。 没错,乔望舒小朋友的第一天上学生涯是在哭声中度过的。 大家在前排上课,她就窝在后排的角落里哭。 老秀才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怎么都哄不住,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还是景云到角落里陪她,她才勉强把这一天挨下来了。中午是罗大娘送的饭,也是景云给喂的。为照顾妹妹,景云都没能好生听课。 乔薇从二狗子嘴里了解完事发经过,心疼得不行了:“都是娘不好,娘不该去那么久的,娘明天早点来接你们,嗯?” 乔望舒抱紧娘亲的脖子,一抽一抽地掉眼泪,听了娘亲的话,点点头。 不过大概是白天伤到了,乔望舒死活不肯从娘亲怀里下来,到哪儿都得抱着,乔薇心里软成一片。 乔薇给老秀才带了点儿白纸,不是那种上等的宣纸,就是普通的糙纸,写字会有点毛,不过对于一个村里的穷秀才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宝贝了。 老秀才感激涕零,发誓以后要更好地效忠小姐!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乔薇赶紧带孩子们回到山上,在屋里点了个铜盆炉子,是烧的干柴,烟大,有点熏,三人被熏得眼泪直冒,好在终于燃起来了。 乔薇拿了棉布给孩子们擦了头上与身上的雪。 乔望舒一眼瞅见娘亲头上的新簪子,眼睛发亮地说:“哇,好漂亮呀!” 被夸了,乔薇心里美滋滋的,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尖道:“娘也给望舒和哥哥买了漂亮的东西。” 乔望舒兴奋地拍手:“是什么?是什么?” 乔景云滴溜着眼珠子,朝桌上的篮子与包袱看了过去。 乔薇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羊肉、腊肉、五花肉、咸蛋并一些新鲜的蔬菜与过年的小食。 两个孩子眼睛都看直了,他们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炸果子、炸花生、瓜子、雪枣、酥糖……天啦,还有柿饼! 乔薇看孩子们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萌的心都要化了:“娘现在赚的银子不多,只能给你们买这些,等将来娘赚了大钱,就带你们到京城去买更多更好吃的东西!” 两个孩子兴奋地点头! 乔薇给孩子们擦了手:“想吃什么,自己拿。” 乔望舒拿了个柿饼,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生怕一不小就给吃完了。 乔景云抓了一把炸果子。 乔薇又从包袱里拿出了新衣裳,以往孩子们一年到头都穿不上一件新的,这次却每人都有了四套,简直不能更高兴了。 “咦?娘,这是什么呀?”乔望舒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桃木盒。 “我看看。”乔薇拿在手里瞧了瞧,这是大芳斋的盒子,她记得上面的蔷薇徽记,但她除了头上那个簪子,没买过其他东西呀。 乔薇打开一看,发现里头躺着的正是那支价值百两的黄玉梅花簪。 这簪子,不是被那位公子买走了吗?怎么会在她的包袱里? “娘,比你头上的簪子还漂亮呢。”乔望舒道。 乔薇叹气:“那当然了,娘头上这个啊,才五十个铜板,它要一百两银子。” 乔望舒对钱没概念,只觉得它特别好看:“娘,你戴上呀。” 乔薇也想戴,可……它不是自己的。 乔薇把簪子收好,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是公子不小心掉进她包袱里了。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她可不敢私吞他的东西。哪日有缘见他,再还给他吧,就不知还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晚上乔薇炖了一锅羊肉粉丝汤,炒了一盘胡萝卜红烧肉、一碗大白菜,蒸了几个馍馍,三人一兽吃得饱饱。 洗漱过后,乔薇与孩子们躺在床上,乔薇睡外边,女儿与儿子睡里边,景云睡觉老实,一个人盖一床被窝,睡的时候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望舒就不行了,这丫头的睡相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今晚不许再踢被子了知道吗?”乔薇给女儿盖好被子。 “知道啦。”乔望舒乖乖地说。 乔望舒温柔一笑:“今天先生教的功课,都听懂了没?” “听懂啦。”乔望舒甜甜地说。 乔薇乐了:“你不是一直在哭吗?居然还挺懂了?那你说说看,先生讲了什么?” “先生……先生……先生就讲了……”乔望舒一脸懵逼,先生讲了什么呀?! 乔景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这么多! 乔景云接着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暂时就这么些了。” 暂时……就这么些? 儿子不会是觉得老秀才教得太少了吧? ------题外话------ 本章又叫《我的儿子是学霸》 母亲节快乐(づ ̄3 ̄)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邀请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夜,一脚踩进去,能没过膝盖。 孩子们喜欢雪,兴奋地站在床上蹦啊蹦,乔薇按都按不住。 “能穿新棉袄吗,娘?”乔望舒眨巴着大眼睛问。 乔薇摸摸她脑袋:“能。” 景云的是一套天青色棉袄棉裤,望舒的是嫩绿色,镇上的染布技术有限,上色不是很正,但架不住两个孩子颜值高,漂亮得跟小仙童似的。 早饭是她新做的枣泥山药糕与胡萝卜焖羊肉烩面,孩子们大口大口地吃完了,热得发了一身汗。 比起从前总是挨饿受冻,现在的日子真是美好多了! 吃过饭,乔薇送两个孩子去上学,自己也顺便到镇上卖点心。 雪太深,乔薇怕孩子们一脚踩进去人都没了,找来两块棉布,把二人兜住,背上一个,怀里一个,手里跨上两个装满点心的大篮子,吭哧吭哧地下山了。 景云与望舒比同龄人瘦小,但加起来也有四十斤,乔薇这不到九十斤的身子,兜两个孩子其实是非常吃力的,更别说手里还挎着俩篮点心,走到老秀才家时,整个人都差点瘫了。 老秀才忙帮她解开包袱,把孩子们抱下来,心疼地说道:“你就不会先下山,告诉我,我去接他们嘛!” “那怎么好意思?”乔薇喘了会儿气儿,总算是缓过劲儿了,对老秀才道:“昨天望舒哭了一整天,影响到您上课了,真是抱歉。” 老秀才瞪眼道:“没有的事!这娃娃好得很!还小嘛,那个小娃娃不哭?” 见老秀才并无芥蒂,乔薇放下心来,转头对女儿道:“娘把点心送到镇上就回来,你好好听先生的话,跟哥哥一起,乖乖的,知道吗?” 乔望舒点头,看得出来还是有点儿想哭,不过忍住了。 乔景云拉住她的小手:“不怕,哥哥陪你。” 乔望舒:“嗯。” 乔景云对娘亲道:“娘去吧,等下又要下雪了。” 乔薇欣慰一笑:“那娘就把妹妹交给你了,你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景云郑重地点头。 乔薇依依不舍地去了,前世上班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难以割舍的感觉,有一丝疼痛,却更多的是幸福。 果真被景云言中,半路又飘了雪,栓子爹的马车是敞篷的,冻死她了,到了容记,她赶紧要了两大杯热茶,给了栓子爹一杯。 容老板笑眯眯地把昨天的货款结给了她,她数了数:“多了七十文。” 容老板就道:“有个客人吃得高兴,赏了个小吊。” 大吊一千文,小吊就是一百文,容记抽成三十文,还剩七十文。当初商定买卖时,乔薇并未考虑到古人也会给小费,若是容记把这钱私吞了,她其实也不会知道。 乔薇微微一笑:“容老板是个实诚人。” 容老板拍着胸脯道:“必须的呀!你不信我也得信你自己的眼光嘛!”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把新做的点心给了容老板。 那边早坐了不少回头客,点名要容记小乔的点心,容老板忙让伙计把点心给客人们送了过去。 乔薇收拾好篮子准备离开,刚到门口,碰到前来取货的恩伯府丫鬟,这小姑娘还真是风雨无阻啊。 “咦?夫人!我正找你呢!”丫鬟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她穿着一件粉色比甲,藕色袄子,白色罗裙,容貌只能算清秀,但看上去十分舒服。 “你找我?”乔薇问。 丫鬟点头:“我叫杏竹。” 乔薇打了招呼:“杏竹姑娘。” 杏竹将乔薇拉到一边,小声道:“是这样的夫人,我家小姐很喜欢你做的点心,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到京城做事?” 乔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家小姐不介意我把她的乳母给打了?” 杏竹挠了挠脖子:“嘿嘿,实不相瞒,我家小姐还不知道是你做的,不过她也不用知道,你不必与她见面的,她又不到厨房来。” 乔薇明白了,敢情这丫头一直瞒着她家小姐呢,胆子也真够大的:“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姐想请我去恩伯府做厨娘?” 杏竹点头,眼睛发亮:“恩伯府的月钱很高的!您又是大小姐亲自选的人,大小姐说了,月钱随便你开,当然,你也别一张口多少万黄金,怪吓人的。” 讲到最后,杏竹讪讪地笑了起来。 乔薇淡道:“告诉你们家小姐,我对伺候那些贵人没兴趣,想吃我的点心,就到镇上来买。” 杏竹急了:“可是……夫人,你卖点心才赚几个钱呀?你不是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吗?你一个月赚不到十两吧?可是小姐能给你开这么高的月钱。” 十两一个月,真是天价薪酬,但那又如何?她为了这点银子,就要去给人做奴才吗?她的孩子日后被人提起,是不是也成了奴生子? “你娘是做什么的?” “我娘是恩伯府的奴才。” 这种画面,她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舒服。 她看向杏竹:“杏竹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真的没有兴趣,我就想自己做点小买卖。” 杏竹急得跺脚:“恩伯府真的很好的!你不知道,我家小姐与丞相大人订了亲,日后,恩伯府就是丞相府的亲家,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做事,你考虑一下啊!而且……而且你做的好的话,等我家小姐成了亲,许你做陪房,你就能去丞相府了!” 乔薇道:“去了丞相府,不也还是厨娘?又不是做丞相夫人,有什么好考虑的。” “你一个村妇,口气怎么那么大呀?”杏竹嘀咕。 乔薇淡淡一笑:“村妇怎么了?村妇就该上赶着给人做奴才吗?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这种‘恩典’,我无福消受,她还是留给别人吧。”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机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杏竹最终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她觉得自己真挺喜欢这个小夫人,连小夫人去了恩伯府该如何瞒过小姐的眼睛她都想好了,可这小夫人太不识抬举了,十两银子一个月的厨娘,皇宫的御厨都没这价儿! 要不是姬老夫人实在喜欢她的点心,又要不是大小姐实在讨不了冥修大人的欢心,只得在姬老夫人身上下功夫,才不可能对一个厨娘如此厚待呢! 望着小姑娘踏上马车绝尘而去,乔薇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姑娘心眼儿不坏,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愿去大户人家吃规矩,动不动弯腰哈背跪主子,张口闭口都是奴婢。 况且,做奴婢后养孩子就麻烦了,孩子这么小,必须带在身边,难道要她的孩子们也去给大户人家的少爷千金做哈哈珠子? 时辰尚早,乔薇决定不租马车了,走回村里。 十里路,走了一个半时辰,可比她前世差多了,这点距离,换前世,她能直接给跑下来。 索性出发得早,路上耗时那么久也刚到中午,乔薇去老秀才家接孩子,女儿今天的状态明显好多了,没哭,脸蛋红润润的,一看到她便笑眯眯地扑了过来。 乔薇还有些脱力,蹲下身搂了楼她:“今天乖吗?” 望舒笑眯眯地说道:“乖!” 乔薇莞尔。 很快,儿子也走了出来,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像个小状元郎似的,乔薇忍不住笑了,揉揉儿子的脑袋,问他道:“怎么就你和你妹妹?其他人呢?” 景云答道:“被留堂了。” “为什么?”乔薇疑惑地问。 景云就道:“先生让背昨天学的《三字经》与《千字文》,他们背不出来。” 一口气教了那么多,谁背得出来呀?不是乔薇对老秀才有意见,实在是他教的有点多。 乔薇其实错怪老秀才了,老秀才昨日就教了一小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千字文只教了四个字——天地玄黄,这几个字是要求会认的,不过景云已经会写了。 至于景云背给乔薇的另外两大段,只是老秀才随口念的内容,他听了一遍,就给记住了。 他还学了好多成语。 “一窍不通!” 铁牛背书被骂。 “心不在焉!” 二狗子发呆被骂。 “玩物丧志!” 二狗子弟弟玩弹弓被骂。 还能用这么少的字骂人,真有意思。 此时的乔薇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对念书的兴趣起源竟然只是它骂起人来比较方便。 ……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乔薇也不例外,先是带孩子们家把家里做了个大扫除,之后一块儿到镇上办了些年货,小食自不必提,对联、年画、爆竹一样买了一点。 对联是景云挑的,跟着先生学了十几日,他已能识得不少字。 上联:一帆风顺吉星到。 下联:万事如意福临门。 横批:财源广进。 除对联外,还有两幅财神爷的年画,往门上一贴,红彤彤喜庆庆,好看极了。 乔薇点了炉子,把买来的红纸铺在桌上,与孩子们一块儿剪窗花。 孤儿院那个地方,苦是苦了点儿,不过天南海北的人多,能学到不少东西,剪窗花就是其中一项。 她会剪雪花、四喜、福临门……雪花算是比较简单的,对折两次,画上图案,按照图案剪就可以了。 景云学得很快,到第三朵雪花时已经十分美观了,望舒弄了半天,糟蹋了一堆纸,一个花瓣都没剪出来。 景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趁着娘亲做饭的功夫,把自己剪的给了妹妹,又把妹妹的拿过来继续剪。 乔薇做完饭回到屋时,就发现两个孩子面前都放满了精致的窗花:“望舒也学会了?” 望舒毫不脸红地点头,笑眯眯地道:“哥哥教的!” 景云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乔薇:总觉得两个小家伙有事瞒着我! 吃过饭,乔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明天最后一天课,上完你们就放假了,先生留的作业都做了吗?” 孩子们摇头。 乔薇忙催促二人道:“快去做,娘去洗碗,待会儿下山一趟,把窗花给奶奶和舅舅他们送一些。” 乔薇走出屋子后,两个孩子把作业拿了出来,老先生布置的是抄写《三字经》,就在竹简上写,写完水洗了,下次还能继续用。 兄妹二人面对面坐在炕上,中间一个小方几,景云写得十分认真。 望舒笨拙地握着毛笔,小声道:“哥哥,我不会。” 景云放下笔,绕过来坐到她身侧:“哪个不会?我教你。” 哪个都不会。 她的字大,竹简太瘦,一撇就撇出去了,然后笔顺她也记不住。 写了半天没写好,她眼泪都急出来了。 景云无奈叹了口气,先用右手把自己的作业写完了,再换左手,把妹妹那份也写了。 等乔薇回到屋里时,两份字迹完全不一样的功课已经整齐地摆在桌上了。 这几日,乔薇偶尔也往山林中去,不过再也没碰到谁在笼子里买她的猎物,想来,是那位山林隐士回家过年了吧。 容记的生意做到小年那天,之后要到正月十五才开门,这段日子乔薇的点心没卖多少钱,倒是赏钱上下加起来好几两,看来容记并不是一家普通的茶楼,招待的也不是寻常的百姓。 不过这与乔薇没多大关系,她有银子赚就好,至于是卖给谁,不关紧要。 小年这天,容记关了门,罗大叔与小儿子做工的地方也关了门,二人相继赶回村里。 罗大叔在县衙做事,离得近,中午便到了,罗永年在京城,到家时已经傍晚。 他一进屋,便看到墙壁上贴着大红色的窗花,有雪花,有猴子(今年是猴年),还有各式各样的福临门,喜庆的眼色,让整个人眼前为之一亮。 随后,他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拐进屋一瞧,就见铺着褥子的炕上,坐着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他在大铺子做事,不知见过多少大户人家的孩子,却从没谁这么漂亮,简直像年画上的小仙童。 娃娃旁边,是一个身穿淡紫色短袄的姑娘,那姑娘侧坐着,身姿纤细,肤色白皙,侧颜十分地柔美。 似是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她缓缓转过脸来,一双潋滟的眸子,亮若清泉。 罗永年瞬间看呆了。 ------题外话------ ~\(≧▽≦)/~啦啦啦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问药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一晚,乔薇总算正式认完了所有的罗家人,起先她有些担心罗大叔与罗永年会不待见她,事实证明她多虑了,罗大叔亲和的态度,就像一个慈父一样,还会问乔薇的身体如何,叫她别怕苦,多走些路,原先就是太弱了才会病倒。 这是亲人才会讲的话,外人谁会管她这些? 罗永年的态度就更亲和了,简直像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弟弟,一口一个姐,叫得亲热得不行。 乔薇去厨房给罗大娘帮忙,他也屁颠屁颠地跟来,杵在门口道:“姐,你做的啥点心,也做点给我吃吃?” 乔薇微微一笑:“好啊,不过这儿没有材料,明天我做了给你送来。” 罗大娘提着一个桶子去打水,瞪儿子道:“出去出去!堵在门口当门神呐?” 罗永年啧了一声:“人家请我当门神我还不干呢,您还嫌弃我!” 罗大娘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眼神分明是宠溺的。 罗永年望向乔薇:“姐我先出去了。” 乔薇微笑着点点头。 罗大娘不知道多担心小儿子会甩小薇脸子,不同于大儿子的憨厚老实,小儿子生来就是块硬石头,打架打得十里八乡的人都怕了他,她没办法,才送了他去京城学手艺的。 瞧二人的相处,倒是她多心了。 一家人坐在桌上,热热闹闹地吃起了小年饭,看到一满桌鸡鸭鱼肉,罗永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家几时变得这么有钱了?还有咸蛋? 罗大娘知道儿子在惊讶什么,她第一次把羊肉腊肉咸蛋给大儿子送过去时,大儿子也是这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她就道:“鱼是小薇捉的,鸡是小薇猎的,羊肉、腊肉、咸蛋,都是小薇买的,鸭子我自己养的。” 罗永年瞠目结舌地看向乔薇,捕鱼打猎样样都会,这、这真的是个女人吗? 这顿小年饭吃得十分尽兴,罗永志与翠云成亲多年一直没有生养,家里总缺了那么点儿生气,景云望舒一来,便闹腾得更像个三世同堂的家了。 吃过饭,罗永年抱着孩子们在外头点爆竹,这是他从京城带来的,比乔薇从镇上买的要响一些。 啪的一声,吓得翠云手里的柿饼都掉了。 “哈哈哈哈哈……”屋外,是罗永年捶地大笑的声音。 翠云哭笑不得,嫁进罗家三年,从没听小叔子这么兴奋过呢,果真是个孩子,与孩子才能玩到一块儿。 乔薇摸摸她高高挺起的肚子:“快生了吧,嫂嫂?” 翠云笑着点头:“正月底。” 孩子们玩得满头大汗,进屋时,后背如同水洗过似的,没有一处干燥的地,罗大娘找来两块干爽棉布塞到二人的背后。 乔薇起身告辞,孩子们玩累了,怕是走不到山上,罗大娘便要送乔薇,罗永年道:“行了行了,您就坐着吧,我去送,外头下着雪呢,您走不动!” 乔薇往窗外一看,真的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被风吹散的柳絮,大片大片跌落。 乔薇在小雪貂背上系了个自制的小灯笼,之后,与罗永年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了门。 雪太大,能见度不足一米,东西南北也分不清,多亏有小雪貂带路,才顺利地返回了山上。 把孩子们放进屋后,乔薇给罗永年倒了一杯茶,罗永年拿起茶杯,眸光不经意地扫了乔薇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 喝完茶,他向乔薇告辞:“姐,我……我先走了。” 乔薇忙着给孩子们擦身上的雪,闻言回眸一笑:“今天多谢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罗永年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乔薇身上瞄,不过在肚子那儿就忍住了,红着脸下了山。 乔薇让小白去送罗永年,自己则烧了水给孩子们洗漱,把孩子们整理完,准给自己洗时,一解扣子才发现胸前那粒扣子不见了,衣襟豁了一条细小的缝儿,隐约能瞧见她的白色小棉衣。 什么时候掉的?不会是在罗大娘家吧?那她可尴尬了。 她四下一看,在门槛儿下找到了自己的扣子。 进屋才掉的,幸好,幸好。 罗永年应该没看见吧? 他那么小,看见了也没什么,何况她里头还穿着厚厚的棉衣。 这一晚,罗永年失眠了。 不知是不是夜里惊了风的缘故,夜里景云咳嗽了两声,第二天,望舒也开始咳嗽,在感冒都能死人的古代,乔薇不敢掉以轻心,赶忙租了栓子爹的马车,带孩子到镇上瞧病。 古代没有医院,看病只能找郎中,或是去药房,镇上有个周郎中,行医三代了,有个小小的医馆。 乔薇去了他家,他给孩子们看得并不仔细,随意摸了摸孩子的脉搏就给开了个方子,都不知到底摸准了没有。 “黄芪、白术、防风、生姜、紫苏……这不是治疗风寒的方子吗?你确定我孩子是风寒,不是风热?”乔薇捏着单子问。 郎中没好气地道:“大冬天的,上哪儿风热?风热会高热,你孩子高热了吗?流的是清鼻涕,干咳,这不是风寒是什么?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你来踢馆的是不是啊?” 乔薇学的是西医,对中医病理不敢妄言精通,但她觉得只是靠这么一点外在现象就判定为风寒未必准确,毕竟这才第一天,有些症状没发出来也未尝可知。 她离开周郎中的医馆,去了镇上唯一的药房——回春堂。 回春堂的大夫给出的结论与周郎中的一致,开的方子也所差无几,乔薇依言抓了药,不过六副药,就花了她近半两银子,难怪都说穷人看不起病,半点不夸赞。 结果孩子们喝了药,非但没有好转,还在腊月二十八的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热,两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脸蛋通红,手脚冰凉。 手脚冰凉的高热患者,很多时候体温还会继续上升。 已经烧成这样了,再往上升……乔薇简直不敢想。 乔薇忙点了炉子,烧了一大锅热水,给二人泡脚,又从屋檐下凿了冰块,用布包好,放在二人额上。 脚倒是泡暖了,但冰块效果不大,体温没能降下来。 乔薇又拉开柜子,找出用来给刀具消毒的白酒,兑了些温水,给孩子们擦了身子。 小半个时辰后,高热总算退下来了。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一个时辰,又齐刷刷地飙了上去。 乔薇不敢再干等了,给二人穿好衣裳,带了四套里衣,八块棉布,找出床单,将景云兜在背上,又用布条把望舒兜在怀里,给望舒盖上床单,挎着包袱出了门。 寒风猎猎,如刀子一般割着乔薇的脸。 她迎着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小雪貂驮着灯笼,逆风的缘故,也走得十分艰难。 一人一兽拼劲全力走到了栓子家,然而令乔薇崩溃的是,栓子一家全都回老山那边过年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教训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从犀牛村到镇上,一共十里,徒步她走过一次,花了一个半时辰,那是在没有任何负重的情况下,她便已经累得快散架了,而今兜着两个孩子,那种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了。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地开始抱怨起孩子的爹来,那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把他们母子三人抛弃了?为什么这种辛苦要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他最好是已经死了,若叫她知道他还活着,不管什么原因,她都非得狠狠地修理他一顿不可! 不得不说,仇恨有时并非一件坏事,乔薇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走起路来,竟觉得浑身都充满力量了! 古代没wifi没手机,熬夜的少,差不多天一黑便上床睡觉了。 她虽是睡了一觉才发现孩子们高热的,但她估摸了一下,那时可能还不超过十点,是以,她在雪地里跋涉了至少两个时辰,到达犀牛镇时,天还是黑的,整个世界如同被泼了墨,只有地上的雪,隐隐反射着一丝微弱的光亮。 乔薇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走过来了,她踉跄着步子,在一家店铺前的台阶上坐下。 她身上已被汗水湿透,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小雪貂也累得不行了,它还是幼貂宝宝,一下子走那么远的路,貂腿儿都要抽筋了。 它委屈地趴到乔薇脚边。 乔薇摸了摸它脑袋:“幸亏……当时没卖掉你……” 那是,卖了宝宝,就没貂给你打灯笼了。 小雪貂的尾巴翘得高高的,老得意了。 乔薇太累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突然,一只小手捏着袖子,轻轻地擦上了她额头。 乔薇回过头一看,就见景云正睁着一双肿胀的眼睛,虚弱而又愧疚地看着她,用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的嗓音道:“娘,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生病了。” 乔薇看着他干燥而发白的嘴唇,那上头裂开的口子,好似一下子裂在了她的心上:“没关系,娘不累。” 景云给娘亲擦了汗,迟缓地说道:“娘,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活动一下对散热其实是有好处的,但外头风太大了。 乔薇拉了拉快要滑落的床单,将他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把他小手也塞了回去:“娘还有力气,走得动,要喝水吗?” 景云点头。 乔薇打开包袱,却发现自己走得急,忘记带水囊了。 “娘,我不渴。”景云懂事地说。 乔薇的鼻子忽然有点发酸,抬手轻轻摸了摸儿子脑袋:“对不起,娘忘带了,娘这就去找药房,那里有水喝。” 景云的小脸贴在乔薇的背上:“我真的不渴。” 嘴唇都裂了,嗓子也哑了,怎么会不渴? “娘带你去喝水。” 乔薇忍住疲倦,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前方的巷子里传来了男人醉糊糊的歌声。 “月牙儿弯弯跟国国(哥哥)走,国国(哥哥)带你去村口,幺妹贼(子诶),诶——去村口……” 唱歌的是三个勾肩搭背的男人,每个手里都拧着一壶酒,看样子,已经醉得不清了。 三人歪歪斜斜地朝这边走来,冷不丁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姑娘,夜那么黑,她的脸蛋却和雪一样白。 三人不禁有些酒气上涌,邪笑着朝乔薇走了过来。 这要在平时,三人根本不会是乔薇的对手,可眼下,乔薇精疲力尽,身上又挂着两个孩子,打是打不过的,跑只怕也跑不掉。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解下了小雪貂背上的灯笼,小雪貂如同利箭一般朝三人射了过去! 它扬起利爪,狠狠地挠向了中间的醉汉,醉酒之人本就比平时的反应慢上一拍,如何躲得过这雷霆般的一击? 男人的脖子被挠得皮开肉绽,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同伴们惊呆了,惊恐地看着那个移动的小团子,本能扬手去抓,却被小雪貂轻松地躲过。 小雪貂又是一爪子,把左边的男人也挠伤了。 最后一人吓得酒都醒了大半,见状不妙,把腿就跑! “小白,别追了。”乔薇叫住了准备飚出去的小雪貂。 小雪貂哼了哼,回到乔薇脚边,四只爪子一滑,瘫在了地上。 累死宝宝了。 乔薇看了它一眼,欣慰一笑,随后,看向那个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壮汉,冷着脸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你别过来!” 二人惊恐地在雪地里挪着身子往后退。 乔薇此时已恢复了些许力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冷冷地说道:“你们的同伴跑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去搬救兵来?先委屈二位了。” 话落,她躬身,抓起左边那人的胳膊,咔咔两声给卸掉了。 另一人吓得屁滚尿流,爬起来就想跑,却被乔薇一脚踢中后膝,硬生生扑进了雪地里。 乔薇抓起他胳膊,二话不说地卸了,随后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抵在了他的头上。 诚如乔薇所料,那人是去搬救兵了,且速度奇怪,这边乔薇刚刚拔出匕首,那边一大帮人便追来了。 为首的男人拿着一把大刀,凶神恶煞地朝乔薇走了过来:“哪儿来的臭娘儿?竟敢欺负我弟兄?活腻了是不是?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 话未说完,他看清了女子的模样,喉头霎时哽住了:“夫、夫、夫人?” 乔薇眸光一凛:“陈大刀?” 报信的醉汉看看乔薇,又看看自家老大:“老大,你……你认得这小娘们儿呀?” 陈大刀一巴掌呼在了他脸上:“什么小娘们儿?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这就是我上回和你们说的夫人!” “她就是那个夫人?”报信的醉汉瞠目结舌。 不仅他,另外两个醉汉也傻了眼。看到陈大刀时的喜悦,这一刻尽数被恐惧所取代,连大刀都这么敬畏她,他们怎么瞎着眼惹了她呀? 陈大刀走过去,狠狠地踹了二人几脚:“不长眼的东西!夫人也敢调戏?活腻了是不是?不给点教训,你们都不知道爷爷的厉害!” 说完,左右开工,将二人打得鼻青脸肿,那报信的汉子也没能幸免,被陈大刀从头揍到脚。 揍完,陈大刀拍了拍手:“夫人,他们哪只手碰了你?我给剁了!” 三人面色骤变! 乔薇想了想,道:“算了,你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何况他们也没碰到我。”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三人连连磕头。 陈大刀知道乔薇是会点身手的,指了指二人的胳膊:“夫人,您看他们的手……” 乔薇走上前,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那人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乔薇按住他,用力一送,将胳膊复位了。 把两人脱臼的胳膊都复位后,乔薇站起身来,对陈大刀道:“今日之事,看在你陈大刀的面子上,我不计较了,但下不为例,否则,我就不是卸两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陈大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迟疑着问:“夫人这么晚了,带着孩子是要……上哪儿?” 他其实想问的是,这到底是谁的孩子?冥修大人的,还是—— 乔薇道:“他们生病了,我想找大夫。” 陈大刀皱眉:“可是周郎中和回春堂的大夫都回老家了,要到正月十五才回,年年如此,夫人不知道吗?” ------题外话------ 啊,镇上的大夫也不在呀!可怜的小包子,病得这么重~ 有奖问答来啦,乔妹接下来会怎么办呢? a:回家 b:上京城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上京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她当然不知道,她又没继承原主的记忆。 孩子们的病拖不得了,犀牛镇没有,那就去另外的镇上:“大刀,你知道附近的镇上有没有没关门的药房?” 陈大刀就道:“镇上肯定都关了,夫人若实在着急看大夫,就得去京城,京城有,我叔公去年过年摔断腿,就是上京城看的。” 乔薇沉吟片刻:“这里到京城远吗?” 陈大刀想了想:“大概……三四十里路吧。” 乔薇蹙眉:“这么远?” 陈大刀四下望了望,没看到乔薇的马车,眸子一瞪:“你刚刚不会是……走来的吧?” 乔薇没说话。 陈大刀懵了,还真是走来的呀?一个女人兜俩孩子,没累死在路上真是奇迹。 不过,去京城太远,夫人带着孩子,肯定是走不过去的。 乔薇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大刀,镇上的车行还能租到马车吗?” 陈大刀摇头:“也关门儿了。” 整条街都停业了,只有他们这群无家可归的小混混才大半夜的在街上晃荡。 陈大刀瞟了乔薇一眼,欲言又止。 乔薇的手指紧了紧:“能不能帮我找口热水喝?” 这个还是可以的,陈大刀将乔薇带到了自己与弟兄们的住处——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往日里没女人收拾,乱糟糟的,陈大刀难为情地笑了笑,一边让弟兄们收拾,一边给乔薇烧了一壶热水。 乔薇先自己喝了一杯,没发现有任何不对,给景云和望舒喂了些。 喝完水,乔薇起身告辞。 陈大刀看着她在寒风中消瘦的小身影,心头掠过一丝不忍:“马车……马车也不是没有。” 半刻钟后,陈大刀站在了后院的马厩前,帮里有个与他关系特铁的弟兄,叫虎子。 虎子瞪眼道:“大刀哥你疯了?居然动大金的马车?大金知道了会扒你皮的!” 陈大刀把小心翼翼地把马牵出来,用绳子套好拴在车上:“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他还在牢里,等他出狱夫人已经回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虎子张嘴:“可是……” 陈大刀拍拍他肩膀:“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 陈大刀悄悄打开后门,把马车牵了出来,找到在巷子里等他的乔薇,小声道:“夫人,顺着大兴街走到尽头右拐上官道,再一直往北就能看到京城了。不过夫人,你会赶车吗?” 这可把乔薇问住了,她前世连马都没摸过,更别说赶马车了。 “镇上找不找得到车夫?”乔薇问。 陈大刀挠头:“找倒是能找,就是大过年的,半夜出工,价钱上……” 乔薇不假思索道:“一两银子一天,食宿我全包。” “不如雇我怎么样?我只收半两。”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乔薇扭头一看,就见罗永年不知何时走进了巷子,正斜倚着一侧的墙壁,双手插抱胸前,痞里痞气地看着她。 乔薇微微一怔:“永年,你怎么来了?” 罗永年没好气地哼了哼:“我不来你就打算一个人上京了是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一个人带着孩子走夜路多危险!” 罗永年走过去,摊开掌心,露出了一支玉石簪,“幸亏我没睡死,听到栓子家有动静,一开始我以为是贼,跑过去一看,却捡到了你的簪子,是你的吧?” 乔薇摸了摸发髻,没摸到自己的簪子:“是我的。” 罗永年把簪子戴回了乔薇头上,乔薇去拿簪子的手扑了个空,又听得他道:“本想明天再还给你,又怕你是出了什么事,便到山上去找你,结果你们全都不在,我就找到镇上来了。以后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得告诉我们,景云和望舒也是我外甥呢,他们病了,我也是很着急的!” 这倒不是乔薇故意不告诉他们,只是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习惯自己解决了,她不愿也不敢太过依赖别人。 见罗永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乔薇微微一笑:“好。” 二人告别陈大刀,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马车不大,但有张简易的小榻,刚好能让孩子们平躺。 罗永年一边赶车,一边问起了陈大刀:“姐,你怎么认识青龙帮的人?” 乔薇把棉布铺开,盖在了孩子们身上:“说来话长,你认识他们?” “以前打过架。” “谁赢了?” “当然是我啊!” “哦。”赢了的跑去京城,输了的称霸小镇,这千疮百孔的逻辑,她假装她信了。 …… 乔薇年前便计划着哪天上京城一趟,领略一下古代帝都的风采,再带两个小家伙吃点京城美食,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他们倒是早早地来了,可谁也没心情出去闲逛了。 天色渐渐地亮了,天际如一抹浅灰色的薄纱,一点点撩开,紫气东来。 二人顺利进了城。 “京城最大的药房是灵芝堂,分布也最广,几乎每条街都有一家,我学艺的地方也有,不过那个太远了,咱们去南西一街的灵芝堂。每年到了除夕,别的药房都会关门,只有灵芝堂开着。” 乔薇掀开帘子,除夕的缘故,鳞次栉比的商铺有些冷清,大半关了门,只有零星几家在营业,不过比起荒无人烟的小镇,已经算是热闹了。 马车很快抵达了南西一街,与先前见到的冷清不同,这里简直人满为患,全都是来灵芝堂求医问药的。 想想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药房大多关了门,疾病却不会因为过年就不来敲门。 乔薇兜着孩子们去排队,罗永年到附近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景云和望舒烧得厉害,一吃就吐。 乔薇心疼得吃不下。 “你好歹吃点。”罗永年劝道。 乔薇摇头:“我等下看完了再吃,你先去马车上歇会儿。” 古代没有停车场,马车没人守着,很容易被偷跑,以她目前的经济水平,还赔不起一辆马车。 罗永年听话地去了。 乔薇留下来,继续排队,不知排了多久,排到日上三竿,终于轮到了她。 可还不等她坐下,就被一个妇人插了队。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冤家路窄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折腾了一整晚,从村子里到镇上,又从镇上到京城,整个人筋疲力尽,而孩子们的高热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她忍住,辛辛苦苦排了一上午,到头来,却叫人招呼不打一声插了队,是可忍孰不可忍? 妇人拉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对大夫道:“我儿子夜里有些咳嗽,你给瞧瞧他是怎么了。” 那大夫像是没看见被挤到后头的乔薇似的,探出手去搭那孩子的脉搏。 乔薇眸光一凉,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我先来的,先给我看!” 大夫清了清嗓子,看向妇人。 妇人不屑的目光在乔薇寒酸的身上扫视了一圈:“你的诊金我出,行了吧?” 乔薇简直想笑了,在前世的医院里,她自认为已经见了不少极品,却还真没过如此理直气壮的不要脸的:“我不要你的诊金,你让开。” 妇人嗤道:“嫌少?药费也给你出了。” “让开。”乔薇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 妇人不耐烦道:“哎,你这人,诚心找事儿是吧?” 乔薇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妇人被这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得头皮一阵发麻:“你……你你你……我警告你!再这样我叫我家老爷过来了!” 乔薇淡淡地抬了抬眼:“你家老爷是谁?叫他过来。” 妇人扬起下巴道:“我家老爷是吏部员外郎!” 吏部员外郎,从六品的官儿,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可能不算什么,但在一个村姑面前,绝对是天一般的存在。 若是寻常村姑,这会子怕是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可乔薇是连恩伯府千金都敢得罪的人,又何惧一个员外郎夫人? 乔薇淡道:“那你又是谁?员外郎的夫人吗?还是……小妾?” 大过年,却只敢穿枚红色的衣裳,从头到脚不敢有半点正红色,这要是正室才是怪了。 妇人噎了噎:“我……我儿子是员外郎的独子!” 算是变相承认自己是个妾了,真是可笑,这年头,做妾的都这么嚣张了,看来那员外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薇冷声道:“别逼我动手。” 妇人大怒:“你敢?” 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了起来,在这儿排队的多是寻常百姓与大户人家的仆从——寻常百姓请不起大夫到家中,只得来药房求医,大户人家虽请得起大夫,可抓药仍是得来药房。 真正的主子奶奶是很少亲自上这边瞧病的,是以,她一搬出员外郎家眷的身份,那些准备替乔薇抱不平的人纷纷闭了嘴。 妇人其实并不是专程出来瞧病的,她娘家兄弟得了儿子,她刚刚吃了酒席出来,路过灵芝堂,想起儿子夜里有几声咳嗽才顺道给看看罢了。 原本看不看都无所谓,这会子她却是铁了心要看,而且非得仔仔细细地看!看得这不知所谓的村姑知道她厉害才好! 二楼的账房,乔玉溪静静地拨弄着算盘:“楼下怎么了?这么吵。” 房妈妈合上窗子,回禀道:“好像是一个村姑在闹事,揪着员外郎的家眷不妨。” “雪莲准备好了吗?”乔玉溪眼皮子微掀,问。 房妈妈忙道:“大小姐放心,早备好了!是大少爷特地从天山带回来的!” 想到了什么,抱怨道:“都怪那卖点心的不识抬举,小姐您高价请她做厨娘,她却不给您面子。大过年的买不到合老夫人心意的点心,只得把雪莲献出来。” 乔玉溪不赞同地说道:“老夫人岂是那贪食之辈?我是真心想孝敬她人家的,但愿她老人家不要嫌弃才好。” “老夫人当然会喜欢!这天山雪莲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皇宫都不一定有呢!咱们灵芝堂开了这么多年,也才得过两株而已,可惜第一株浪费在那小贱人的身上了。”讲到最后,房妈妈不平地叹了口气。 乔玉溪打算盘的手顿了顿:“我自幼在道观长大,没见过那位素未蒙面的姐姐,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已经被逐出家门了,莫要再羞辱她了。” 房妈妈先是一怔,显然没料到自家小姐能讲出这种话,随即反应了过来,奉承道:“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乔玉溪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你去下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灵芝堂是悬壶济世的地方,不讲那些三教九流,谁是谁非按照规矩来,我恩伯府还不至于会怕一个区区员外郎。” 房妈妈狐疑地说道:“大小姐,您忘记了?吏部员外郎的妹妹可是宫里的瑛贵人,正红着呢。” 乔玉溪淡淡地呵了一声:“瑛贵人再大,大得过丞相府吗?冥修大人稍后会亲自过来取雪莲,赶紧处理完,别叫大人看了笑话。” 房妈妈点头:“大小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房妈妈一身浩然正气地下了楼,她已经做好公平处理的准备了,然而当她看到那个闹事的村姑时,心里的天平瞬间颤抖了:“怎么是你?” 乔薇扭过头,眸光一顿,认出了对方就是在那个镇上强买她雪貂,掌掴她干娘,结果被她打断了手骨的房妈妈。 房妈妈的手至今没有痊愈,甭提多恨乔薇了,眼下乔薇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只恨不得把乔薇给一把撕碎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眉头一皱,“你就是那个闹事的人?” 区区数字,便把帽子扣死在乔薇的头上了。 妇人见这妈妈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忙倒打一耙道:“是呀是呀,就是她!我看她穷,好心给她出诊金与药费,她却不知好歹,非拉着不许我儿子看病!你说她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呀?” 乔薇差点笑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么会颠倒黑白,怎么不去说书?她倒是忘记自己先插队了? 房妈妈拍拍妇人的肩膀:“夫人稍安勿躁,我会秉公处理的。这丫头呀,我在乡下就见过一次,我不过是看了几眼她的貂,她就把我揍了一顿,你瞧我的手,被她打断了,现在都没好呢!” 她说着,亮出了缠着纱布的手腕,人群里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乔薇算是看出来了,这房妈妈不是来平息矛盾,而是来公报私仇的。 她早闻恩伯府是医香世家,却没联想到灵芝堂上来,当她听罗永年说灵芝堂过年还为百姓救死扶伤时,曾在心中感慨过灵芝堂的妙手仁心,可照如今看来,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 “你们不要骂我娘,我娘没有做坏事……” 乔薇的背上传来虚弱的声音,人群一下子静了。 景云其实一直是醒的,听到娘亲被人冤枉成这样,他好难受…… 他的脸贴在乔薇的颈窝,眼眶溢满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景云不看了,景云的病好了,回家好不好?” 人群里,有人不忍撇过脸,湿了眼眶。 乔薇的喉头有些胀痛,仰头,把涌上来的泪意逼回眼底:“娘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房妈妈得意地说道:“大过年的,除了我们灵芝堂,就没别家开着门了。你若是诚心悔过,就跪下向我和这位夫人磕头认错,我会大方地原谅你。否则,不论你去哪家灵芝堂,都不会有大夫给你们治病!” ------题外话------ 哎呀,我怎么会在520写这么催泪的章节? anyway,520快乐(づ ̄3 ̄)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又见冥修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你这种狗眼看人低,颠倒黑白的地方,就算是求我,我也不会再来了!德行都这般低下,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但愿你们灵芝堂,永远不要有求到人的一天!” 乔薇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人群中,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无缘无故打断过房妈妈的手,房妈妈今天都做得过分了。 孩子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生了这样重的病,从乡下赶到京城就医,可房妈妈就为了一点私人恩怨,把两个无辜的孩子拒诊了。 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令人发指。 “唉,从前峥伯爷在的时候,灵芝堂不这样的。” “是啊,峥伯爷医术高,医德也好,从不拒诊的,有一年除夕,峥伯爷愣是冒雪走了二十多里地,去给一个孕妇抢救,孩子抢过来了,母子都平安。” “峥伯爷是好人呐……可惜英年早逝……” 人群里,一片唏嘘的声音。 不过再唏嘘,该瞧病的也必须瞧病,诚如房妈妈所言,京城没有第二家药房开着,不在灵芝堂看,他们又能去哪里?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罗永年带着乔薇找遍了南西街的药房,一无所获。 孩子们的体温还在攀升,雪上加霜的是,景云的身上起了疹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等乔薇发现时,已经长到脸上了。 马车停在一家小药房前,罗永年下去敲了门,幸运的是,门从里头打开了,罗永年与他交涉了几句,笑着朝马车挥了挥手:“姐!这儿有大夫!” 乔薇忙把两个孩子兜下了马车,哪知那位大夫一看到发烧又出疹子的景云,当即表示治不了。 “你们还是去灵芝堂吧,疑难杂症上那儿比较妥当。”大夫建议道。 乔薇摇头道:“我们就是从灵芝堂过来的。” “灵芝堂都治不好,我就更无能为力了,你们另请高明吧!”大夫不由分手地关上了门。 乔薇瞳仁一缩,拍着门板道:“大夫,我孩子不是疑难杂症!你给看看吧!大夫!大夫!”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内的人听到了药房的动静,对身边的少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十七跳下了马车,施展轻功飞过去,稳稳地落在了乔薇身后。 罗永年被从天而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来打劫的,一把将乔薇拦在了身后,不过在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立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穿得十分体面,长得也好生漂亮,说不是哪个世家的公子都没人会信。 十七看着乔薇的背影,越看越熟悉,皱起小眉头,拿手指戳了戳乔薇的肩膀。 罗永年大惊失色:“哎你干什么?” 乔薇还以为是罗永年在戳她,忙转过身了来,正要问罗永年怎么了,就见到站得笔挺笔挺的十七,她眸光就是一怔:“十七?” 乔薇万万没料到会在京城碰到十七,这算不算天无绝人之路?上一次在镇上目送二人的马车往北而去,她便猜到二人很有可能是京城的住户,只是京城这么大,谁会想到还有再遇的一天? 乔薇向十七打听药房的下落。 十七拉着乔薇的手上了马车。 车上坐着一个男人,月牙白长袍,气质斐然,这回,倒是没戴斗笠,只戴着一张银色面具,遮了上半张脸,露出玉一般精致的下巴,红唇微抿。 乔薇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被惊艳得有种呼吸都滞住的感觉。 相较之下,自己兜着两个孩子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狼狈了。 姬冥修认出了她就是之前见过两次,却两次都在被恶霸追赶的女人,这次虽然没有恶霸追赶她,可她的状况看上去之前的状况还要糟糕。 姬冥修有些忍俊不禁:“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水深火热的?” 乔薇涨红了脸。 “孩子病了?”姬冥修看向了她一前一后兜着的两个孩子。 乔薇点头。 姬冥修探出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摸上了望舒的额头。 望舒昏昏沉沉的,不知谁在摸她,但暖暖的,很舒服,她的小额头在姬冥修的掌心蹭了蹭。 姬冥修的心头淌过一丝奇异的感觉,正想再摸一下,十七扯了扯他袖子,一脸哀求地看着他,他微微颔首:“我知道,我会找人治好她的。” 当天下午,姬冥修便将乔薇一行人带到了庆丰街的四合院,又让十七拿着他的名帖去张家把张太医给“请”了过来。 十七的马飞快,张太医趴在马背上,肠子都要颠断了,好容易到了四合院,不等他喘口气,又被十七丢进了屋。 张太医原以为自己是来给丞相大人瞧病的,没料到是两个寒酸的小娃娃,他看看床上的娃娃,又看看娃娃身边同样寒酸的姑娘,眼底掠过浓浓的惊诧,但秉承着“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的黄金生存法则,他没多一句嘴,老老实实地给两个孩子诊了病。 他诊得很仔细,望闻问切,还问了乔薇不少问题。乔薇并不知对方太医,却也看得出来此人的确比周郎中专业不少:“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 张太医宽慰道:“烧得有点严重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这是伤风,不是什么治不了的病,发现得也还算及时,老夫给你开几副药,吃完就能痊愈了。不过……你给你儿子吃了什么?过敏这么严重?” 乔薇望向罗永年:“你早上买的包子是什么馅儿的?” 罗永年答道:“虾仁和肉。” 景云对肉不过敏,想来是虾仁了,乔薇道:“应该是吃了虾。” 张太医就道:“以后别再给他吃海产了,过敏可大可小,严重了是要误事的。” “知道了,大夫。”乔薇应下。 张太医给拟了药方,因景云过敏,他的方子比望舒多了一味药——防风。 防风在往年不算什么名贵药材,只是这一年不知怎么回事,种防风的特别少,市面上很难买到,皇宫倒是有,可惜十七不能随意出入。 姬冥修拿上药方,入了宫。 “什么?大人入宫了?”乔玉溪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来给她送消息的车夫,“铭安,大人不是说了会来灵芝堂取雪莲的吗?” 铭安讪讪道:“大人临时有急事,实在抱歉了。” 乔玉溪的笑容僵在唇角:“什么事情这么急?” 铭安如实道:“十七的朋友病了,大人入宫给他们抓药了。” 乔玉溪捏紧了手指:“想要什么药我们灵芝堂没有?为什么非得入宫?” 铭安想了想:“好像是……防……风?” 防风灵芝堂还真没有! 乔玉溪咬了咬唇瓣,不甘心与大人会面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掉,眼珠一转,对铭安笑道:“十七的朋友在哪儿?他朋友病了,按道理,我也该去探望一番,顺便,把老夫人要的雪莲给大人送去。” 铭安迟疑:“这……” 乔玉溪温柔一笑:“大人说了不许别人探望吗?” 铭安摇头。 乔玉溪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中道:“这不就得了?他们在哪儿?” 一刻钟后,乔玉溪与房妈妈带上一斤血燕、一斤鹿茸、两支百年人参、两盒虫草,开开心心地前往了庆丰街。 ------题外话------ 打脸的时刻要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啪啪啪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十七是除了老夫人之外,最让冥修大人在意的人,从第一次得知十七的存在后,乔玉溪便想法设法地笼络十七了。 只是,十七与其他孩子不大一样,不会说话也不爱与人交往,说他笨,他武功又那么好;说他聪明,他又总听不懂乔玉溪的话。 乔玉溪可谓是伤透了脑筋。 如今十七的朋友生了病(虽然不懂十七这种家伙怎么会有朋友),这可是个拉拢十七的大好时机。 十七听不懂她的话没关系,十七的朋友懂就够了,她这极品的药材上上下下加起来,得几百两银子,她不信对方会不喜欢。 怀着难以言述的激动心情,乔玉溪的马车停在了庆丰街的街口。 这条街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住的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贵人,恐不小心冲撞了谁,乔玉溪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街口对面的巷子,自己则是与房妈妈拧着补品走进去。 二人很快找到铭安所说的院子,院门是关着的,乔玉溪给房妈妈使了个眼色,房妈妈轻轻地叩了叩门:“有人吗?乔小姐来拜访十七了。” 开门的是铭安,铭安将二人请入了四合院,告诉二人,十七与他的朋友正在东厢。 乔玉溪往东厢而去,远远地便听到了几声咳嗽声,她放轻了步子,缓缓走到门口。 门是开着的,屋里有三个人,一个姑娘,一个少年,与一袭玄衣的十七。 那两个陌生人的衣着有些寒酸,但能出现在十七身边,说明身份不简单。 乔玉溪不敢轻慢,理了理云鬓,步伐优雅地走了进去,温柔如天籁之音道:“十七,我听说你朋友病了,特地给他们带了些补身子的东西。” 十七没反应。 倒是乔薇与罗永志缓缓转过了身来,八目相对,乔薇与房妈妈不约而同地“虎躯一震”:“怎么是你?” 罗永年嘴角一抽:“又认识?” 他姐认识两个贵公子已经够可怕了好么,怎么这一对主仆,也是她姐的“故人”? 乔薇第一眼看到的是房妈妈,毕竟她与房妈妈打的交道多,今天中午才刚被房妈妈从灵芝堂赶出来,房妈妈就算是化成灰,她能认得。 她第二眼才看到房妈妈身边的乔玉溪,比起在镇上那次,乔玉溪少了几分不染尘埃的仙气,多了几分京城女子的华美与精致。 若她是个男人,只怕要为这样的女子倾倒。 乔玉溪只与乔薇有过一面之缘,并没有立刻认出乔薇来,但在听到乔薇与房妈妈异口同声的那句“怎么是你”时,她便想起对方是谁了。 这不是犀牛镇的一个商贩吗?怎么会在冥修大人的别院?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就要问房妈妈了。 房妈妈像被雷劈了似的瞪直眼:“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比起她的炸毛劲儿,乔薇显得异常冷静:“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房妈妈挺直了腰杆道:“我们是来探望十七的朋友的!” 乔薇的眸光在房妈妈拧着的补品上扫了一圈,冷笑一声道:“我就是十七的朋友。” 房妈妈目瞪口呆! 罗永年这会子也有些会过意来了,走到房妈妈面前,冷冷地看着她道:“今天就是你欺负我姐的?” 乔玉溪柳眉一蹙:“房妈妈,怎么回事?” 房妈妈眼神一闪,嚷嚷道:“大小姐,你别听他胡说!上午分明是她闹事!人家夫人都不与她计较了,要把位子让给她,她硬是揪着人家不放,还要动手打人!我怕伤了无辜,才把她给打发了!” 世上真有这种极品,若非亲眼所见,乔薇绝对不敢相信:“要点脸好吗?” 房妈妈暴跳如雷:“你说什么呢小蹄子!” 啪! 罗永年一巴掌将她呼了出去! 房妈妈从门口的台阶上跌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院子里正在干活的下人,包括铭安在内,全都朝房妈妈看了过来。 “哎哟,哎哟,疼死老娘了……”房妈妈疼得嗷嗷直叫,刚刚愈合的手骨,好像又给摔断了。 乔玉溪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她开开心心地来讨好十七的朋友,原以为志在必得,哪知竟闹成了这样! 她很希望十七能够跳出来,看看自己交的朋友到底有多糟糕,可惜十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变故没有一丝反应。 她压下胸口翻滚的情绪,看向乔薇道:“姑娘,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若是房妈妈有对不起姑娘的地方,给姑娘道歉就是了,姑娘何必下此狠手?” 罗永年不耐道:“打人的是我,干我姐啥事?别瞎瘠薄乱扯!” 乔玉溪面色一白:“你……你……” 你污言秽语! 乔薇轻轻拉开了罗永年,神色淡淡地看向乔玉溪道:“你问都不问她做了什么,就断定一句道歉就够了,那我把你打个半死,是不是也是一句对不起的事?” 今天要不是碰到十七,她两个孩子或许就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烧出什么后遗症了,这是一句道歉能化解的恩怨吗? 救死扶伤是医者的职责,没那份仁心,就别做这一行生意。 打着悬壶济世的旗号,为自己沽名钓誉,实在是令人不齿! “如果你是来探病的话,你已经探完了。”乔薇给了乔玉溪一个慢走不送的眼神。 乔玉溪倒抽一口凉气,完美的神情出现了一道难看的龟裂:“这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赶我走?” 望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向一直握着她小手的少年,虚弱地说道:“十七哥哥,好吵呀。” 十七这回有反应了,唰的一下扭过头去,目光冰冷地看向了杵在门口的乔玉溪,二话不说走上前。 乔玉溪还以为十七终于意识到她被人欺负了,要替她出头了,险些喜极而泣,谁料下一秒就被十七揪住领子,毫不留情地丢出了大门! ------题外话------ 小望舒你咋这么神助攻呢?23333333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冥修归来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嘲笑声。 乔玉溪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丢脸过,恩伯府在京城也算排得上名号的世家,虽比不得那些侯府、国公府、王府,可有与姬家这层姻亲关系在里头,也成为许多京城名流趋之若鹜的对象。 她自回了京,每日上赶着巴结她的千金小姐有如过江之鲫,不少人的身份在她之上,却没一个能让她带着厚礼在大年三十亲自登门拜访。 那村姑真是好不识好歹,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竟唆使十七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把她丢了出来,这让她以后,怎么在这群人面前抬起头? “你到底做了什么?”乔玉溪冷冷地瞪向了房妈妈。 房妈妈忍住手骨断裂的剧痛,脖子一缩,辩解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呀,是她自己要闹事,当时那儿好多孩子呢,还有孕妇,我怕伤到了无辜,才将她请走的。” “请走?”乔玉溪冷道:“是拒诊吧?” 房妈妈眼神一闪:“小姐你、你刚刚也看到了,她那人究竟有多蛮不讲理,我不把她弄走,灵芝堂指不定被她闹成什么样,那么多病人等着呢……” 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到底是有些心虚。 乔玉溪刚刚看到了,那个女人没有生病,病的是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的脸上布满红疹,这是非常严重的病灶,若没得到及时的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她蹙眉道:“妈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两个病重的孩子拒诊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灵芝堂?” 房妈妈书读的少,眼皮子浅,是仗着年轻身体好,给乔玉溪喂过奶,才有了如今在恩伯府的地位,要说顾全大局,她肯定是没那份觉悟的。 那些前来问诊的病人不过是些平头百姓,管他们怎么看?反正灵芝堂不缺这几个病人,倒是他们,离了灵芝堂,可就没地方瞧病了。 所以哪怕是被乔玉溪痛骂了,她仍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再来一次,她也还是要把那小蹄子赶走的! “妈妈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乔玉溪气得肝都痛了,“你知不知道你把事情全都搞砸了?!要不是你把他们拒诊了,他们能找上十七吗?大人能为了给他们抓药,而不来赴我的约吗?本来今天可以什么事都没有,都是你自作主张,把一切都搞砸了!从前我只是讨好不了十七,现在,却是得罪十七了!” 房妈妈不懂顾全大局,却懂不能得罪十七,这会子,才终于知道着急了:“哎呀,那……那怎么办呐小姐?” 乔玉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这亏得是她乳母,换别的妈妈,她早让人打发了! 她望着空荡荡的街角道:“为今之计,只有等大人回来,把事件与大人说清楚。” 决不能让那个女人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让大人与她生了嫌隙。 姬冥修回来得很快,因孩子的病情不能延误,他没坐马车,而是骑马去的皇宫,回来时,路上飘了会儿雪,沾了他满身。 他抬手,冰凉的指尖抚去面具上的雪花。 “大人。”乔玉溪撑着油纸伞,楚楚可怜地走了过来,她在寒风中瑟缩了良久,唇瓣与脸颊都冻得发白。 姬冥修翻身下马,微微颔了颔首。 铭安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忙出来替大人牵走了马。 姬冥修一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便猜出乔玉溪是怎么找上门的了。 铭安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灰溜溜地把马牵去了马棚。 乔玉溪柔声道:“大人你别怪罪铭安,是我自己非要上门的。” “有事?”姬冥修没接她的话。 乔玉溪惭愧地低下了头:“我不敢隐瞒大人,今日午时,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到灵芝堂问诊,与房妈妈起了冲突,被房妈妈拒诊了。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的错,是我监管下人不力,才使下人滥用职权,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姬冥修沉吟片刻,眸光透过门廊,扫了扫四合院的东厢,又落回了乔玉溪的脸上:“被拒诊的是十七的朋友?” 乔玉溪点头,慢慢地红了眼眶:“刚刚他们把房妈妈打出来,我才知道发生了那么不应该的事……十七也很生气,把我一并丢了出来……我不怪十七,我知道是我不好,还请大人给我一个向他们赎罪的机会,我保证灵芝堂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大人,你就让我进去,给他们赔礼道歉吧。” 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绝不推卸责任,这应该十分符合丞相夫人的气度了。 然而姬冥修却好似完全没领会到她的重点,顿了顿,蹙眉道:“你说……是十七把你丢出来的?” 乔玉溪瞧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心头就是一喜。 大人也觉得十七过分了,是吗?大人果然是在意她的,想想也对,自己是大人的未婚妻,十七再受器重也不过是个手下,哪里比得上枕边人重要? 大人喜欢孩子,她成亲后就为大人生上十个八个孩子,哪个不比十七可爱呢? “是的,大人,是十七把我丢出来的。”她激动地说。 姬冥修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乔玉溪不明所以地一怔。 姬冥修无奈道:“我要是把十七丢出来的东西捡回去,十七会不高兴的。” 乔玉溪:“……” ------题外话------ 修哥都不帮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抱入怀中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玉溪最终灰溜溜地走掉了。 姬冥修拧着药包进了院子,先去厨房把两种药的煎煮方法细细与厨子说了。 厨子在姬冥修手下做事多年,是个能干的,接过药包道:“大人放心,小的记下了。” 姬冥修点点头,出了厨房,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东厢,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而是将铭安叫到了自己书房。 从十七把乔玉溪主仆相继丢出四合院的那一刻起,铭安便知自己闯大祸了。 他是大人的车夫,也是大人的长随,因大人喜好清净,近身的仆从不多,出门在外的琐事多半是他在打理。 譬如这回大人不能去灵芝堂替老夫人取雪莲,也是由他出面传话。 “大过年的,还叫你出来跑差,难为你了。”姬冥修坐在黄梨木圈椅上,漫不经心地说。 铭安听着这种客套话便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大人,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其实他不知道大人的私宅不能随意泄露吗?当然知道,只不过乔小姐不是别人,而是未来的丞相府主母,自己卖她一个人情,将来总是有些用处的。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那个虚无缥缈的用处,反而先把大人给得罪了。 “大人!大人您就绕了我这一回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是乔小姐说要来探望十七的朋友,还说亲自把雪莲给您送来……我才一时糊涂,把地址告诉她了。” 姬冥修神色淡淡道:“这么向着她,不如把你赏给她?” “不要啊大人!”铭安简直快哭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乱巴结人了!我这大嘴巴,再也不乱说了!真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了! 姬冥修望了一眼大门的方向:“自己去领罚。” “是!” 人家过年吃肉,他却吃板子,呜呜…… 铭安生无可恋地去了。 姬冥修来到东厢,乔薇与十七守在床前,罗永年趴在一旁的桌上睡着了。 乔薇穿着一件淡紫色棉袄,质地与做工都十分粗糙,棉絮松散且厚,显得人身材臃肿。但她低头时,微微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又如白天鹅的一般修长。 这是个纤瘦的姑娘。 姬冥修的眸光动了动,迈步走过去:“药已经拿去煎了,很快就好。” 乔薇站起身来:“多谢公子。” 姬冥修点头:“你们暂且在这里住下,等孩子高热退了再回去,大夫明天还会过来。” 高热风险太大,突发状况也多,保险起见,确实应该留在京城,但他们萍水相逢的,她又欠了不少人情,再欠下去,实在不好意思了。 乔薇忙道:“不麻烦公子了,我们待会儿去住客栈。” 京城繁华,找一两家开着的客栈还是不成问题的。 “客栈熬药不方便。”姬冥修看了她一眼,见她捏着手指,一副不太自在的样子,就道:“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把这里当客栈好了,食宿与诊金你看着给。需不需要通知你家人?” 乔薇想了想,摇头:“不必了,我离开镇上之前,让大刀给家里带了信,他们知道我们上京城了。” 姬冥修看着她:“那意思是住下了。” 乔薇一怔,她有这么说吗? “你刚刚没有反对。” 她只是没来得及反对。 姬冥修望向门口道:“绿竹,准备房间。” 一名穿绿色比甲的丫鬟轻轻应下:“是。” 住宿的问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了,乔薇与孩子们住东厢,罗永年住对面的西厢。 虽然乔薇的内心是拒绝的,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儿比客栈的环境更适合孩子们养病,客栈鱼目混珠,她一个女人带孩子,万一被人盯上就不妙了。 姬冥修去厨房看药好了没,走到门口了,又突然顿住脚步:“确定不用叫孩子父亲过来?” 乔薇摇头。 她根本都不清楚孩子父亲是谁,怎么叫?上哪儿叫?她甚至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对了,公子,有件事要和你说。”她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就道:“如果是恩伯府千金的事,就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乔薇定定地望着他:“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姬冥修看着她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小鹿一般懵懂的模样,再想到早先她镇上撕扯恶霸时的彪悍劲头,忽然有些忍俊不禁:“算不上。” 他的容颜被面具挡了大半,但那微弯的眸子,微勾的唇角,都让人感受到他的笑意。 他笑得并不夸张,浅浅的弧度,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明媚,整个世界都跟着亮了起来。 乔薇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觉他笑起来实在好看。 恩伯府千金的事就这么翻篇了,乔薇没刻意打听对方与十七的关系,院子里的下人也没谁凑到她跟前多嘴,但瞧她对十七很是客气的样子,似乎很想讨好十七。 十七有什么值得恩伯府千金讨好的?恐怕她真正想讨好的还是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的身份,看来不会太平庸,至少,是在恩伯府之上。 张太医的药方非常对症,孩子们喝下之后,立即发了一身汗,高热退了些,也能开始吃东西了。 厨子在熬药时便一并熬了一锅红糖小米粥,乔薇给孩子们喂了些,景云病得比较重,吃完又睡了,望舒滴溜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珠,在屋子里左看右看。 绿珠捧着衣衫走了进来:“夫人,我见您没带换洗的衣裳,不介意的话,就穿奴婢的吧,这套是新的,奴婢没有穿过。” 乔薇走得急,只给孩子们带了衣裳,自己却是没有。她没与绿珠说,不想绿珠自己细心地发现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她里里外外都汗湿透了,的确需要换身衣裳。 “谢谢你,绿珠。”她接过衣裳。 绿珠笑道:“主子不常住这边,没做什么准备,下午才去买菜,这会子还在加紧做,夫人要不要先沐浴?” “好。”乔薇与望舒交代了几句,让她别乱跑,之后随绿竹去了后院的浴房。 望舒躺在床上,无聊地转动着眼珠子:“十七哥哥。” 十七冒雪去给她买糖葫芦了。 “小舅舅。” 小舅舅去厨房帮忙了。 望舒掀开被子,缓缓爬下了床,她找不到自己鞋子,索性有地暖,一点都不冷。 她光着小脚丫,哒哒哒哒地来到门口,踮起脚尖,打开了房门。 姬冥修正要回丞相府,从门口路过,就看到一个小包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她个子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小包子把脚丫子踩到了门外的地上,外头可没地暖,冰得她连忙缩回了脚。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冷风夹着雪花,兜头兜脸朝她打来。 “阿嚏!” 她冻得打了个喷嚏。 人长得漂亮,打起喷嚏来也可爱得要命。 姬冥修看着冷得直哆嗦的小家伙,心口的某根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拨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她抱入怀中,裹上了他的斗篷。 ------题外话------ 望舒:唔,好暖呀~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脸红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望舒的小身子一下暖和了,好奇地看着把她抱起来的男人:“咦?” 她眼珠又大又圆,像水汪汪的葡萄,充满了懵懂的神色。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昏睡,住进这边后,又只在醒来时看到过十七,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她毫不知情。 不过娘亲说了,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不可以让陌生人抱抱。 她要听娘亲的话。 望舒扭了扭小身子,就要下来。 姬冥修抬手抚了抚她脑袋,轻声道:“怎么跑出来了?” 他的手好暖、好舒服呀,她、她还是下次再听娘亲的话好了。 “我想尿尿。”望舒被裹在斗篷里的手捂住了小屁屁。 姬冥修牵了牵唇角,抱着她绕过回廊,进了恭房。 望舒看着比她山上的卧室还大、还漂亮的的“茅厕”,哇哇哇地张大了嘴。 姬冥修被她呆萌的样子逗乐了,解开斗篷,把她轻轻地放到地上:“自己会吗?” 望舒点点头。 姬冥修摸摸她小脑袋:“我在外面等你。” 言罢,转身走了出去。 望舒尿完,乖乖地洗了手,光着脚丫子走出来。 姬冥修已经解下了斗篷,见她出来,忙将她整个人裹住,抱回了东厢。 望舒躺在床上不肯睡,滴溜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在姬冥修的身上看来看去。 姬冥修鲜少被人这么“观赏”,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得反感。 他看向床上的好奇宝宝,好奇宝宝也在看他,并冲他甜甜一笑,心都要化了。 她长得像她娘,鼻子、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姬冥修又看向了床内侧熟睡的小男孩儿,长满疹子的缘故,无从辨认长相,只是龙凤胎一般都长得不像,女儿像娘,儿子……就应该像爹了。 姬冥修从景云脸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不停盯着他发花痴的小望舒:“老看我,是想你爹爹了吗?” 望舒摇头。 “不想?” “我没有爹爹。” 姬冥修错愕。 不待他从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来,望舒又指了指他的脸,“你戴的是什么?” “面具。”姬冥修说道。 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戴面具?我可以戴吗?” 姬冥修顿了顿,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摘下了面具。 望舒看着他的脸,惊讶地张大了嘴。 “夫人,这边。” 屋外,突然传来绿竹的声音。 姬冥修将食指放在唇瓣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望舒先是一怔,随即很努力地点了点头。 姬冥修重新戴上了面具。 乔薇披着齐腰的长发进了屋,她褪下了先前臃肿乡气的紫色长袄,换上了一件嫩黄色对襟枇杷扣短袄,内里一条白色碎花罗裙,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本就白皙的肌肤,泛着沐浴过后的潮红,眼睛湿漉漉的,如同晨间的凝露,乌发如缎,光洁柔亮,明艳动人。 就是头上,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怎么没戴那支簪子?”姬冥修问。 “簪子?”乔薇就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支价值百两的黄玉梅花簪,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会上京城,更不知道会遇见你,所以没带。” 姬冥修眉梢微挑:“你想戴给我看?” 乔薇不假思索道:“不带给你带给谁……” 等等,带给他看? 短暂的惊愕后,乔薇终于意识到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讲了半天,根本说的不是一个“带”字。 乔薇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是要带来还给你的。” “还给我?”姬冥修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不小心落在你包袱的?” 乔薇下意识地道:“不是吗?” 他这么问,那肯定不是了。 姬冥修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乔薇的猜测。 “我可没这么不小心。”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是作为你帮我挑选首饰的谢礼,我祖母很喜欢。” 乔薇凝眸道:“可是,我帮你挑选礼物,原本就是想报答你的相救之恩。” 姬冥修看向她:“我说过,之前的事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被人冲撞,你不必觉得欠我。” 乔薇抿了抿唇:“那这次总该是真的欠了你人情。” 姬冥修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你又没白吃白住,银货两讫。” 乔薇还能说什么?她这点嘴皮子功夫,在他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面前,完全不够看。 当然她也理解他的做法,他是连恩伯府的千金都要努力讨好的人,身份何其贵重?而她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村姑,他对她所做的事,就像她在回村的路上顺手救下一只小流浪猫一样,她会让一只流浪猫还自己人情吗?怎么可能?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姬冥修起身告辞。 望舒巴巴儿地望着他,他揉揉望舒的小脑袋,转身出了屋子。 乔薇目送他,一直到他从绿竹手中接过两大包年礼,跨步走出院门,消失在了风雪中。 乔薇回到床边,一眼看到床头的银色斗篷,猜到是他落下的,忙拿起来跑了出去。 “公子!” 姬冥修正在门口等铭安将马车牵来,听到呼声,缓缓转过身。 乔薇穿过纷纷扬扬的雪花,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前,将斗篷递给他,眉梢一挑:“没那么不小心,嗯?”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两大包东西,示意乔薇,他没有空手。 乔薇把斗篷挂在了他胳膊上。 他看看斗篷,又看看乔薇,那意思仿佛在说—— 是的了,被人伺候惯了的公子哥,怎么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乔薇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过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他个子太高,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替他戴上斗篷的帽子。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发顶,有一丝痒痒的暖意,冷风自他身后吹来,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与清冽香气,一下子将乔薇笼罩。 乔薇的手顿了顿。 “冥修。”他突然开口。 “嗯?”乔薇拿起斗篷的丝带。 “我的名字。”他说道。 乔薇目不转睛地给他系着丝带,表情非常严肃:“我姓乔。” 他压下翘起的唇角,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乔姑娘,你脸红了。” ------题外话------ (づ ̄3 ̄)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痊愈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风不知何时停了,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四周如同被拉起了白色的帘幕。 乔薇穿过重重雪帘,回到东厢时,也带了满身的雪。 因不知主子会带人过来,四合院的下人大多放假了,厨房忙不过来,罗永年便去打了下手。 准备得差不多了,罗永年过来叫乔薇吃饭,刚到门口,与满身风雪的乔薇撞了个正着。 他抬手去拍乔薇肩上的雪花,却眼尖地发现她脸色不大对:“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也病了吧?” 说着,一手摸上自己额头,另一手摸上了乔薇的,古怪地道:“不烫啊。” 乔薇睫羽一颤,拍开他的手,绕过他进了屋,一本正经道:“我是刚刚洗了澡,身上热。” 罗永年狐疑地看着她:“是吗?耳朵也是红……” 乔薇拿起一块栗子糕,塞进了他嘴里! …… 除夕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丞相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年夜饭摆在姬老夫人的落梅院。 雪舞飞扬,寒梅争相绽放,景观正好。 姬老夫人不畏寒,着人在院中搭了棚子,此棚非犀牛村的草棚可比,棚顶乃由西域进贡的琉璃所制,透光透色,用来赏雪,再合适不过。 荣妈妈心细,带着丫鬟在四周摆了几个炭盆,又恐孩子们撞到,围上了栅栏,以专人看守。 “再吊几个灯笼就更好了!”姬老夫人笑着道。 荣妈妈忙招呼丫鬟去拿灯笼。 姬冥修回了丞相府,远远地便听到落梅院传来嬉笑声,他举步,走向了落梅院。 突然,一个拿着灯笼的丫鬟急急忙忙从侧面的小道上冲出来,不长眼地撞上了姬冥修,她吓得魂飞魄散:“大人饶命!” 姬冥修掸了掸被灯笼蹭到的袖子,毫不在意地地走了。 丫鬟目瞪口呆,她刚刚冲撞了大人,大人居然没有生气?甚至一句训斥都没有,就那么潇洒地走了? 姬冥修到落梅院时,几个弟兄都到了,正陪姬老夫人说话,姬老夫人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想来先前老远就能听到的笑声便是这么来的了。 “冥修。”姬老夫人朝姬冥修招了招手。 姬冥修走过去,众人起身给他见礼,并让出了老夫人身边的位子。 他挨着祖母坐下,把两大包年货递给了荣妈妈。 姬老夫人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他嘴上虽没有笑,但眉梢眼角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神采,是她在他身上从未看到过的。 姬老夫人眸光一动,问道:“今天见到溪儿了吗?” 姬冥修接过荣妈妈递来的热茶,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么高兴,是因为见了溪儿的缘故? 这段日子,她总费尽心思撮合二人,奈何孙儿一直不冷不热的,她还以为孙儿是不满意乔玉溪呢。 照眼下看来,这门亲事,很快就有眉目了。 姬老夫人没追问雪莲的下落,她原本就没想过要什么雪莲,不过是给两个人制造一个相处的机会罢了。 她想要的,是孙儿赶紧成亲,赶紧给她生几个大胖重孙! …… 四合院,乔薇与弟弟、两个孩子并十七,吃完了来到异世的第一顿年夜饭,虽然罗大娘他们不在身边,有点遗憾,但有罗永年与十七,也算得上热闹。 罗永年在院子里点了一大圈爆竹,炸得地板都在颤抖。 乔薇抱着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儿的景云:“好看吗?” 景云微微点头。 望舒精神好上一些,趴在十七肩头,笑盈盈的。 放完爆竹,乔薇把孩子们塞进被窝,景云病得重,很快便睡着了,望舒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 看得出来,是真的退烧了。 乔薇把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粉嘟嘟的小脸道:“娘刚刚看到你与叔叔说话,你们说了什么?” 望舒一本正经地奶声奶气道:“这是我和帅叔叔的秘密,不能告诉娘亲。” 乔薇噗嗤一笑:“这么小就有秘密了?” “嗯!”望舒点头,骄傲地翘起了那条看不见的小尾巴。 太可爱了,乔薇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没再追问她的小秘密是什么。 冰天雪地的夜晚,她本该在路上艰难地求医,却因为碰上一个人,有了眼下的温暖。 她抱紧怀中的孩子,闭上眼,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接下来的几日,张太医都会在午后到四合院给孩子们诊病,望舒的恢复情况良好,第二天便不烧了,景云反复了三天,也在初三那日将病情控制住了,就是疹子没能彻底消掉。 “等他体内的毒素排空了,疹子自然不药而愈了。”张太医说。 “多谢张大夫。”乔薇送张太医出门,递给他一个钱袋,“大过年的,还劳烦您上门瞧病,真是过意不去,这是您的诊金,您收下吧。” 张太医看了几天病,绝口不提诊金的事,看样子是不打算找她要,可乔薇不能占这个便宜。 张太医笑着看了乔薇一眼,收下了。 丞相大人其实已经付过他诊金了,但大人也叮嘱过他,若是这位姑娘要付他诊金,他不许拒绝。 病好了,该回家了。 乔薇回屋,开始收拾几人的行李。 “姐,不能再住几天吗?”罗永年依依不舍地问。 乔薇眯眼看着他,他头皮一麻,道:“啊,我其实早就想回去了!” 乔薇摇头一笑,把儿子的衣裳叠好放进了包袱。 刚刚给张大夫的诊金是十两,恰巧是上次她从那位老夫人身上赚来的银子。 食宿二十两。 京城上得了台面的客栈,一间房是一两银子一晚,过年翻倍,得二两。他们住下了一整家“豪华型客栈”,三个晚上,每日燕窝、人参不断,还有专门的仆人,怎么算,都觉得二十两还少了。 只是,她也拿不出更多的了。 乔薇捏着瘪瘪的荷包,赚起来难,花起来,可真是容易啊! ------题外话------ 留个小爪印,证明我很乖(゜▽^*))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救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换回自己的衣裳,牵着儿子女儿的手,踏上了回乡的马车。 大年初三,京城依旧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四处张灯结彩,爆竹声不断。 街道上冷冷清清,商铺凋零,但比起大年三十那日,已好上不少。 乔薇让罗永年找到一家书斋,用所剩无几的银子,买了几卷医书。她前世学的是西外,对中医知之甚少,到了古代,才发现她的所学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若是她精通中医之理,这次孩子们生病就不会被个庸医耽误,更不用大过年的找上京城。 她也不指望自己学成第二个华佗,至少,孩子们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她自己能够应付。 买完医书后,乔薇的荷包彻底瘪了。 啧,这悲剧的人生。 乔薇把书小心翼翼地包好,上了马车。 罗永年一边赶车一边问:“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到镇上把马车还给陈大刀。” “好嘞!” 这次多亏陈大刀的马车,乔薇才能顺利带孩子们入京,否则仅凭两条腿,是无论如何是也走不到京城的,更别说寒风凛冽,怕是没走到,孩子们就已冻出毛病了。 为表达谢意,乔薇特地给陈大刀带了两盒京城的小吃。 然而当他们找到陈大刀的住处时,却根本没看见陈大刀的影子,整个院落都空荡荡的,好似刚被洗劫过一般,水盆打翻在地上,还嘶嘶地冒着热气。 乔薇与罗永年面面相觑。 这是青龙帮的地盘吧? 谁那么大胆子,把青龙帮给洗劫了? 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虎子从外头窜进来了,望着庭院中的背影,试探地问:“夫人,是你吗?” 二人同时转过身来,乔薇微微点头:“是我,虎子,你们这儿怎么了?” 虎子像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给乔薇扑通跪下了:“夫人!你快救救大刀吧!大刀被人抓走了!” “谁?” “大金!” 原来,吴大金在今早被衙门提前释放了,这其中,自然是他的后台给走了关系的缘故,所以他一出狱,便让婆娘备上厚礼,准备入京给人道谢。哪知到了帮会这边,才发现自己的马车不翼而飞了。 细问之下,得知是陈大刀自作主张,把马车借给了那个害他入狱的小娘们儿,他给气坏了,立刻命人把陈大刀绑去了他的院子,把帮会里的兄弟也一并叫了过去,让众人观看叛徒的下场。 “夫人,大金要砍大刀的手,你快去救救他!”虎子哭着哀求。 帮会有帮会的规矩,乔薇贸贸然冲进去,别说她与吴大金之间还有着私人恩怨,便是没有,也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可陈大刀又的确是因为他们才得罪了大金,他们不能坐视不理。 罗永年对乔薇道:“姐,你先带孩子们回去,我去救陈大刀。” 乔薇仔细在心中权衡了一下究竟谁去比较妥当,得出的结论是,她的胜算更大。 “不了,这件事因我而起,还是由我出面比较妥当。” 罗永年瞪圆了眸子:“姐,你知不知道吴大金是什么人啊?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和青龙帮打架,从来没有赢过!吴大金是真的会武功!不是陈大刀那种菜鸟!而且还有那么多帮会弟兄,你打不赢的!” 乔薇挑眉一笑:“你也说了你每次都输,那你去了也没用。青龙帮追讨过我两次,两次都被我赢了,这么看来,我的胜算比你大。” “姐!” 乔薇拍拍他肩膀:“听话,把孩子们带回去,我会在日落之前回来。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陈大刀,又怎么认识冥公子与十七的吗?晚上全都告诉你。” “可是……” 乔薇不给他任何可是的机会了,走到马车上,把熟睡的孩子们抱下来,用棉布一前一后绑在了罗永年的身上:“我一个女人都能走来,你一个小伙子,应该也能走回去吧?” “姐……” 乔薇给了他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 他还是不肯走。 乔薇就道:“如果你出了事,我带孩子们跑不远,你不同了,你脚程快、体力好,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罗永年点头,咬牙道:“姐你放心,我回村后,会马上来帮你的,你尽量拖延时间。” 乔薇没有拒绝了,微微一笑道:“好。” 望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虎子暗暗捏了把冷汗,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自己把她拉下水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大刀是自己好兄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刀死。 大刀说她在京城有人,大金、大金应该不敢伤害她的吧? 是这样的吧…… 虎子的心里天人交战,带着乔薇走到吴大金的院子门口,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了,又忽然收回来,将乔薇拉近了一旁的巷子:“你走吧!你救不了大刀的!大金背后的主子真的很厉害,你那位后台再硬,也是硬不过他的!” 乔薇云淡风轻地笑道:“还以为你一直到进去都不会和我说实话呢。” 虎子又惊又臊:“你……你看出来了?” 乔薇点头:“将功补过,抓了吴大金的眼中钉,给吴大金泄愤,好让吴大金对大刀从轻发落。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 虎子低下头:“对、对不起。” 乔薇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走吧,带我进去,就说我是你抓来的。” 虎子摇头:“我不能这么做。你别看大刀没个正经,又总欺负小姑娘,但他是条汉子,他没有苟且偷生的习惯,他要是知道他的命是拿你的命去换,他不会同意的。” 乔薇好笑地说道:“谁说我要拿自己的命去换了?我还没活够呢,放心吧,我有办法救大刀。” ------题外话------ 青龙帮什么东西?乔姐姐给你端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交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虎子将乔薇带进了吴大金的院子。 此处小院与陈大刀等人的住处相连,却并不是吴大金的家宅,只是一处“办公”的地方。他婆娘偶尔会过来收拾,因而比陈大刀的院子整洁许多。 大堂正中央的地上,跪着五花大绑的陈大刀,数天前见他时,他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今,却鼻青脸肿、满身污垢。 乔薇的目光很快从他移开,看向了周围的弟兄,一共二十九个,其中十个是陈大刀的手下,另外十九个是吴大金的人,打起来,没有胜算。 主位上的那个中年男人想必就是吴大金了,他看起来比想象中的魁梧许多,国字脸,皮肤黝黑,面露凶光。 乔薇也是刚刚问了虎子才知道吴大金为何“恨”上自己,原来那条摆摊的街是青龙帮的地盘,那儿的小贩全都给青龙帮交了保护费,唯独她没有。 吴大金的本意是先让三条恶霸给她一点教训,再出面找她敲诈一笔天价保护费,谁料没等到那一步,便先被她给告进衙门了。 吴大金横行作恶多年,还没谁敢去报官,乔薇是第一个。 那县令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吴大金在牢里吃尽了苦头,这种情况下,他能不恨乔薇吗? 一出狱,又得知自己最信任的兄弟非但没给自己报仇,反而把自己的马车偷给了乔薇,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没立刻捅死陈大刀都算他仁慈了! “大金哥,我把那……那小娘们儿给抓来了!”虎子故作镇定地说。 陈大刀虎躯一震,错愕地望向了身后的乔薇。 吴大金的目光也落在了乔薇的身上。 臃肿的衣裳,清瘦的脸蛋,皮肤白得像个城里来的姑娘,眉目清冷,不是那种一眼就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吴大金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你就是那个臭娘们儿?” 乔薇反问:“你就是那个缩头龟?” 噗—— 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吴大金面色一暗,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所有人都绷紧了神色,再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又看向乔薇,不屑道:“胆儿挺肥啊,敢送上门找死。” 乔薇云淡风轻道:“我这人呢,找过金子,找过银子,就是没找过死,不知大金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口气不小!” “哪里哪里?”乔薇淡淡地牵了牵唇角,“大金哥是江湖人,小女子只是一介村妇,先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金哥海涵。” “现在才来道歉?太迟了!” “大金哥没听出我只是在说客套话吗?” 噗,噗,噗—— 底下一片忍不住的笑声。 吴大金怒气填胸,一巴掌拍上了茶几,将茶几震得支离破碎,一屋子人全都噤了声。 乔薇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镇定自若地说道:“长话短说,我今天来,是想与大金哥解决江湖恩怨的。大金哥既是江湖中人,咱们就按江湖规矩来,不知大金哥意下如何。” 一个臭丫头片子,居然与他谈江湖规矩?真是笑掉大牙了! 吴大金道:“丫头,别说大金哥没提醒你,你好好生生地给大金哥磕几个响头,再陪弟兄们睡上一晚,之前的恩怨,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若是非得按江湖规矩来……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乔薇淡淡地说道:“这些吓唬小孩子的话,大金哥还是省省吧,究竟敢,还是不敢,一个字。” 话讲到这个份儿上,吴大金不接下她的战书都说不过去了:“你要比什么?” 一刻钟后,众人出现在了犀牛镇的地下赌坊。 大过年的,赌坊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冷冷清清几个人,还有一半是昨晚宿醉没走的。 吴大金俨然是这边的熟客,一进屋,赌徒们便纷纷冲他打招呼,然而当他们看到他身边的村姑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赌坊可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 吴大金来到一张玩牌九的长桌前,正在摸牌的赌徒看到他,吓得立马让出位子。 吴大金潇洒地坐下,给了乔薇一个眼神,乔薇也坐下了。 二人没着急开局,而是耐心地坐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周围很快站满了围观的赌徒。 乔薇喝完第二杯茶时,等的人终于到了,是个瘦高瘦高的男人,四十多岁,众人叫他一声赵哥。 吴大金接替青龙帮之前,赵哥是这一块的老大,后面伤了腿,便金盆洗手,在镇上开了间茶铺,论势力,他已经过气了,但威望还在,便是吴大金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赵哥。 “赵哥。”吴大金做了个起身的动作。 赵哥按了按他肩膀:“你坐。” 他看了一眼赌坊里唯一的女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来的在路上虎子已经把你们的事告诉我了,今日,由我来给二位做个见证,不论待会儿发生什么事,出了这个赌坊,你们之间都再无恩怨。大金?” 吴大金笑道:“赵哥的面子,必须给。” “姑娘?”赵哥看向乔薇。 乔薇点头。 “你们玩什么?骰子还是排九?”赵哥问。 吴大金的赌术在犀牛镇是出了名的,甭管玩什么,他都赢定了,他得意地看向乔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乔薇懒得理他,顿了顿,说道:“我选排九。” 四周响起了倒抽凉气的声音,排九可是吴大金的拿手绝活儿,五年来,从没出过任何败绩,这姑娘死定了。 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便将冷清的赌坊挤满了。 吴大金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扔在桌上:“你的呢,丫头?” 乔薇从包袱里取出一只小雪貂,放在了下注的地方。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哄堂大笑! 乔薇扫了众人一眼:“赌坊规定了只能用钱下注吗?” 当然没有,输红眼了,衣裳鞋子,老婆孩子,全都能押在赌桌上。 吴大金使坏地笑道:“输完这条狗你还有什么?没有的话,只能脱衣裳了。” 说完,使坏地给众人挤挤眼,众人饿狼似的看向了乔薇,只恨不得吴大金现在就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都赢光! 乔薇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镇定得仿佛那些人谈论的对象根本不是自己一样:“它不是狗,是貂。” 赵哥拿出一副牌:“开始吧。” 排九牌分为两种——以兽骨和竹子镶嵌制成的,叫骨牌;以象牙制成的,叫牙牌。 牙牌贵,一般赌坊用不起,赵哥手里洗的是骨牌。 排九玩法很多,最简单的一种,是两张牌相拼,与庄家比大小,今日没有庄家,乔薇与吴大金比大小就够了。 两张牌是对子的,按“天地人和梅长板斧……”的顺序比。 不是对子的,按相加之后的点数比。 值得一提的是,牌九不算总点数,只算相加之后的零头。 比如,十点加七点,只算七点。 三点加五点,是八点,八点胜。 所以,牌摸大了不一定是好事,摸小了也未必是坏事。 到底是个姑娘,赵哥心有不忍,擅作主张加了一条规定:“每个人有两次中途弃局的机会,弃局代表本局作废,无需承担任何损失。” 吴大金胜券在握,不在乎放她两次水,邪恶地笑道:“赵哥啊赵哥,几时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 乔薇看向吴大金:“回头记得好生感激赵哥,替你争取了两次苟延残喘的机会。” 吴大金的笑容倏的僵在了脸上! “好了,开始吧。”赵哥拿出一个骰子,让乔薇与吴大金选单双。 乔薇选的是单。 赵哥用摇骰子摇出的是单,乔薇先来。 ------题外话------ 乔妹要大显神通啦!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至尊宝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从三十二张骨牌中挑选了两张,是一对梅花。 天地人和,梅长板斧,红高幺五,九八七五。 梅花在所有对子中排第五,她运气还算不错。 赵哥看向吴大金:“大金,到你了。” 吴大金冷笑着看了乔薇一眼:“大金哥给过你机会的。” 言罢,从剩下的三十张骨牌的一头一尾抽了两张,随后看也不看,直接翻过来扔在了桌上! 竟然是一对地牌! 乔薇的瞳仁就是一缩! 赵哥看着乔薇忽然变色的脸,约莫猜到她的牌不够好了,吴大金的是地牌,除非她抽到的是至尊宝或天牌对,否则,根本赢不过大金。 “你可以选择弃局。”赵哥道。 乔薇的面上浮现起一丝紧张,额头渗出了薄汗,纠结地摸了摸小雪貂,神色一凛道:“不用了,这一局,我认输。” 人群里一片哗声。 男人都赌不赢大金,一个姑娘家,又怎么会有胜算?真搞不懂她是哪儿来的勇气与大金上赌桌的,不自量力! 吴大金得意一笑,把赢来的赌注——小雪貂抱进了怀里。 这貂不愧是极品,毛色极软,身上一点难闻的味道都没有,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真招人喜欢。 吴大金坏笑着看向乔薇:“还有什么宝贝没?没有的话,就把衣裳脱了押上去。” 此时围观的人群已远不止赌徒,就连那些老百姓都问询赶了过来,听到吴大金的话,齐刷刷地望向了乔薇。 有人邪笑,有人搓手,有人摇头。 乔薇从包袱里取出一摞医书。 吴大金差点笑岔了气:“……你就说吧,输完这几本破书你还能输什么?” 乔薇淡淡说道:“有什么输什么。” 这话的意思就有些多了,吴大金意味深长地看了乔薇一眼,他不算好色之辈,却也不得不说,这娘们的确有几分别样的清姿:“大金哥丑话放在前头,下一局,你要么能变出银子,要么就把你把全身的衣服扒了押上,别的赌注,大金哥不要。” 人群里有人吹起了口哨。 乔薇睨了他一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二局,胜者先摸牌。 吴大金摸完牌,草草地看了两眼,眉头一皱,一张长三(六点),一张杂五(五点),不是对子,只能算点数,加起来是十一,也就是一。 娘的! 他居然摸了个一点! 这手气,也是没谁了! 那丫头随便摸个对子都能完爆他,摸不着对子也不怕,只要点数超过一,他就死定了。 吴大金摸了把脸,压下心头的情绪,笑道:“大金哥今天手气不错啊,丫头,到你了!” 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不过乔薇注意到他摸了自己的脸。 人感到紧张时会触碰自己的脸,这是情绪控制,当然不是所有摸脸的人都是出于紧张,但如果配上他肩膀的动作,就八九不离十了。 单肩耸动,表示他对所说的话极不自信。 看来,他的牌不是一般的烂啊。 乔薇垂眸,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角,再抬眼时,笑容明媚得几乎晃花人的眼睛:“赵哥,可不可以加注?” 吴大金面色一沉,搞什么鬼?这丫头竟然要加注?她看出他的牌很烂了?还是……她抽了一对稳赢的好牌? 赵哥道:“可以加注,你要加什么?” 都不问加多少了,知道乔薇没银子。 乔薇缓缓地解开一颗上衣的扣子,众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瞪大眼,屏住了呼吸,她却又不解第二颗了,改为把手放在了下注盘上:“我押一只手。” 周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赵哥看向吴大金:“大金,跟不跟?” 不跟,就等于认输。 那丫头连自己的手都押上了,可见是必胜的牌面,吴大金敢跟才怪了。 但就这么输掉银子,他又不甘心。 “我弃局。”他把牌丢了出去。 赵哥凝了凝眸,翻过他的牌,长三?杂五?加起来只有一点,难怪要弃了。 乔薇抿了抿怎么都压都压不下来的唇角,一张张地翻过了自己的骨牌。 一张六点,一张四点。 合起来是十点,也就是零点,牌九中最小的点数,比吴大金的还要烂。 吴大金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他妈诈我!” 乔薇摊手:“有规定说不许诈吗?” 当然……没有。 吴大金把闷亏吞进了肚子,坐回了位子上:“大金哥本想对你客气些的,你自己找死,别怪大金哥不客气!”说完,将全部银子压在了下注盘上,“你他妈别给老子押书!押你自己!” 乔薇浑不在意道:“你让我押我就押?我偏不,我就押书,押书押书押书。” “你……”吴大金气得半死。 赵哥忙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大金,你先把她的书赢过来也一样。” 吴大金冷冷地甩了乔薇一记眼刀子,摸了两张牌。 这次摸了一对人牌。 天地人和,人排第三,地牌在第一轮便被他抽走了,这丫头除非是抽到天牌的对子,否则,绝不是他的对手。 乔薇看了看自己的牌,满意一笑:“赵哥,一副牌里不会有两对天牌吧?” 赵哥摇头:“不会。” 吴大金眉头一皱,这丫头什么意思?她真摸到了天牌的对子? 不会又是在诈他吧? 乔薇玩味儿地看着吴大金:“大金哥,这一局你输定了,你还有一次弃局的机会,要不要用上啊?” 吴大金一巴掌将牌正面撂在了桌上:“你以为老子会信你?老子的是一对地牌!有本事把你的天牌亮出来啊!” 乔薇看到他的地牌,不屑地切了一声,抬手就去翻自己的牌。 这一翻,可就没有余地了。 他全部的家当,都是乔薇的了。 吴大金失声大叫:“慢着!我弃局!” 乔薇莞尔一笑,翻开了自己的牌,哪有什么天牌对?普通对子都没有,只一条板凳(四点),一个高脚七(七点),合起来,只能能一点。 妈的,又被诈了! 他上一轮的烂牌被她诈了也就算了,这一轮好好的人牌对子,怎么也被她吓唬得弃了局? 吴大金冲过去就要揍乔薇,被赵哥一抡,按在了椅子上。 赵哥道:“愿赌服输,别他妈不像个爷们儿!” 吴大金气红了眼,要不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早冲过去把这小娘们儿给撕了! 乔薇淡淡一笑道:“大金哥,还赌吗?” 吴大金怒道:“等老子把你赢过来,就在这张桌上办了你!” 人群里开始起哄。 乔薇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好啊,我等着。” 围观的百姓里,有小处男绷不住了,捂住裤裆跑了出去,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吴大金腥红着眼,抽了两张牌,看完牌面,他整颗心都沸腾了! 天牌! 居然是一对天牌! 摸了四次,三次都是对子,且是最厉害的前三对,要不怎么说他手气好呢? 乔薇这回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吴大金忍住大笑三声的冲动,把小雪貂往下注盘上一放:“我加注!” 赵哥大概猜到吴大金抽到绝世好牌了,神色复杂地看向乔薇:“你可以选择弃局。” 乔薇不假思索道:“我跟。”说着,拔下头上的玉石簪,放到了下注盘上。 吴大金冷笑:“老子押的是貂,你就用个破簪子?怎么也得把你自己押上吧?” 乔薇漫不经心道:“要我押我自己可以,把你的青龙帮押上。” 分明是胸有成竹的口吻! 吴大金还信她就见鬼了:“又想诈老子?门儿没有,老子再不上你当了,青龙帮是吧?老子押了!老子就不信,你还能比老子的牌大!” 他甩出了一对天牌。 赌坊瞬间静了。 天地人和,梅长板斧。 天是排第一的。 这姑娘马上就要被扒光按在桌上了,真是…… 唉。 赵哥惋惜地看向乔薇,让她弃她不弃,现在好了? 愿赌服输,便是他,也不能干涉什么的。 赵哥看向众人:“都出去吧。” 众人摇头,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乔薇突然道:“赵哥,你还没翻我的牌。” 赵哥叹气:“有什么好翻的?他是天牌,你难道还能……” 乔薇翻开了自己的牌——大六头,丁三。 人群里,不知谁尖叫了一声:“至尊宝?!她的是至尊宝!” 天牌之上,唯有至尊宝。 ------题外话------ 肥肥章 今天很准时哦 小伙伴一定要多多留言哦 月底了,评价票不要浪费了哦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成长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女人进赌坊已经够让人大开眼界了,这个女人还赢了犀牛镇的不败神话——吴大金,简直叫围观的赌徒与百姓目瞪口呆。 不仅他们,就连吴大金自己也彻底傻掉了。 他输给了一个小娘们…… 乔薇看看久久回不过神的吴大金,弯了弯唇角:“所以现在,青龙帮是我的了?” 弟兄们唰地看向了吴大金。 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一个信字,吴大金当着那么多人,包括赵哥的面把青龙帮输了出去,想反悔是不可能了。 吴大金从错愕中回过了神,捏紧拳头,双目如炬地看向了乔薇:“臭丫头,识相的……” “你被除名了。” 吴大金一怔! 乔薇不紧不慢道:“没听清楚吗?我说,你被逐出青龙帮了。” 吴大金骇然失色:“你……” 乔薇打断他的话:“你什么你?你想反悔?成啊,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一句你吴大金反悔了,我立马把青龙帮还给你。” 一个黑帮老大,脸皮比命值钱,信誉比脸皮值钱,出尔反尔,传出去只会让他的信誉毁于一旦,今天他敢反口,他日是不是就敢反水? 江湖中可容不下这样的败类。 吴大金后悔自己大意轻敌,着了这丫头的道,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既赌了,就必须愿赌服输。 他指着乔薇的鼻子:“这次算你狠!” 乔薇淡淡睨了睨他手指,神色平静道:“犀牛镇是青龙帮的地盘,从明天起,我不想再在我的地盘看到你。” 言外之意,滚出犀牛镇! 吴大金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向来只有他驱逐别人的份儿上,没想到会有被人驱逐的一天! 若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到底还敢不敢找上这小娘们儿的茬?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留下帮主令,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冷冷地离开了赌坊。 乔薇向赵哥道了谢,拿起帮主令回了帮会的住所,将帮主令递给鼻青脸肿的陈大刀,微微一笑:“陈帮主,别来无恙啊。” 却说罗永年以十万火急的把景云望舒兜回村后,顾不上喘口气儿,带上家伙便往镇上赶,他发誓他吃奶都没这么使劲儿过,跑得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好容易跑到两里地,就看见一辆深色马车朝这边驶来。 赶车的人鼻青脸肿,右颊有块长长的刀疤,这不是陈大刀又是谁? 陈大刀俨然也看见了罗永年,赶紧将马车停下,笑嘻嘻地与罗永年打了招呼:“永年兄弟!” 罗永年一阵鸡皮疙瘩! 乔薇掀开帘子:“是永年吗?” “姐?”罗永年眸子一瞪,拿着家伙跑了过去。 乔薇古怪地看了看他的大砍刀,他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正要去救你来着,对了,吴大金没把你怎么样吧?” 乔薇笑着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罗永年不信。 陈大刀把乔薇赌赢吴大金的事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遍:“……托你姐的福,我现在是陈帮主了!” 他不过是借了夫人一辆马车,夫人便回赠了他一整个帮派,他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罗永年瞠目结舌:“……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他白准备家伙了。 乔薇笑了笑,对陈大刀道:“就送到这儿吧,我与永年走回去就行了,也没几步路。” 陈大刀望了望村口的方向,确实没多远,与乔薇告了辞。 乔薇与罗永年回了村里,孩子们已经醒了,没看到娘亲与小白,有些难过,罗大娘哄他们,乔薇是去给他们买好吃的了。 乔薇一进屋,望舒便扑过来:“娘!你给我们买了什么呀?” 乔薇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两块从赌坊买来的点心,递给了他们。 孩子们坐在炕上,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点心,虽然没有娘亲做的好吃,但他们不挑食的。 乔薇给罗家人也带了东西,是从京城买的,她打开包袱,取出三盒杏仁糖,去了罗大娘的房中,罗大叔也在,罗永年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乔薇的风光战绩:“……吴大金你们知道吗?就是青龙帮的帮主!整个犀牛镇,没人敢与他横啊!诶?偏我姐就与他横上了!还把他横赢了! 娘你不是说之前有人找你们麻烦吗?那三个小混混就是吴大金派来的。他想把我姐从街上赶走,结果怎么着?我姐把他赶出犀牛镇了! 哎呀,我以后可以不用去京城学艺了,就跟着我姐混得了!” 罗家二老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所兴奋,反而露出了深深的惊恐。 吴大金是谁,他们没有听说过,可一个帮派的老大,就这么被乔薇给“欺负”了,若是人家报复回来,他们逃得掉吗? 乔薇笑着走到门口,想把杏仁糖送给二老,却看到罗大叔一巴掌扇在了罗永年的脸上! 这一晚,罗大娘没留乔薇吃饭。 乔薇把杏仁糖放在桌上,罗大娘塞回了她包袱:“家里没孩子,谁吃这个?给景云和望舒吧。” 她记得罗大娘很喜欢吃糖。 乔薇没说什么,默默收回杏仁糖,牵着两个孩子上了山。 这就是她不喜欢依赖别人的原因,依赖就意味着感情,感情就意味着变数,敌人的攻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亲人的遗弃。 好在不是第一次了,她习惯了,没在最温暖和感动的时候得意忘形,她始终记得,不能依赖任何人,不能相信任何一种感情。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就算是对景云与望舒,她全心全意地喜爱他们,却也从没指望过他们会回报她。 “娘。”景云突然开口。 他还有些虚弱,走到一半便没了力气,被乔薇背在背上。 乔薇把他往上托了托:“怎么了,儿子?” 他趴在乔薇的肩上,声音低低的:“我会好好念书的。” “嗯,好啊。” “先生说,书念好了就能考状元,考上状元就能当大官,等我当了大官,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娘了。” 他不要娘亲受委屈,再也不要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发现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天亮时分,乔薇半睁着开眼,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边的孩子,发现只剩一个了,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眸光一扫,看见儿子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窗边看书。 晨光透过窗纸,轻轻地落在他身上,他小脊背挺得直直的,神情严肃,劣质的衣料,挡不住他一身清贵,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 乔薇忽然有点好奇小家伙的父亲了,会不会也这么风华绝代?会不会他尚在人世,是个云端高阳的男子,并不知道自己与孩子的存在,找到他,与他相认,她和孩子们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了…… 鉴于两世的惨痛经历,乔薇觉得这种好事发生在她身上的概率比她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乔薇洗漱完毕,给孩子们做了早饭:牛肉面与茶叶蛋,饭后,把中药也熬了。 望舒没什么大碍了,无需再服药,药是景云的。 景云乖乖地喝了药。 老秀才的私塾十五之后才开,在那之前,景云与望舒都只能在家自习。 乔薇做完家务,也拿出了自己的《黄帝内经》与《难经》自习。 前段日子总翻儿子的课本,识得不少字,不过要读懂博大精深的医书,还是有些不够。 “真该买一本字典的。”她叹气。 景云眨巴着眸子问:“字典是什么?” “就是能有读音和释义的书。” “娘说的是这个吗?”景云从书袋里拿出一本《说文解字》。 乔薇一惊:“你怎么会有这个?” 景云道:“先生给的。” 乔薇一边翻一边道:“每个人都有吗?” 景云摇头。 老先生其实是有些吝啬的,他的书从不让别人碰,有一次铁牛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老先生的书上,被老先生罚站了一整节课。他也不明白老先生为什么偷偷送他书。 “先生很喜欢我。”他说道。 乔薇点头一笑:“你是学霸,他当然喜欢你。” “学霸是什么?”景云不解地问。 乔薇解释道:“就是总拿第一的学生。” “哦,倒数第一呢?” “学渣。” 老先生喜欢他,是因为他是学霸,但妹妹是学渣,怎么老先生也好喜欢她呢? 景云困惑极了。 午饭后,乔薇带上孩子们去了东村那块十亩大田。 快开春了,她想赶紧把田种上,卖点心的收入稳定,却并不足以支撑一整个家庭,孩子生了一次病,前前后后花了四十余两,若是单靠卖点心的那点钱,恐怕连个零头都不够。 她必须想更多赚钱的路子,这块不收任何佃租的田,若是种对了,将会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她像往常那样走进村子,然而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大家伙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似乎……透着那么一丝警惕与忌惮。 铁牛正蹲在门口逗小狗,看到一家三口朝这边走来,忙抱着自己的小宠物,得意洋洋地对景云道:“我也有狗了!也是白的!还比你的大!比你的好看!” 啪! 刘婶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巴掌拍上儿子的脑门儿,远远地瞪了乔薇一眼,又厌恶又害怕地将铁牛拽进了屋。 乔薇转头看向其余的村民,他们也各自搬起椅子回了屋。 景云与望舒眨巴着眸子看向娘亲,乔薇不知该如何给二人解释,摸摸二人的脑袋,轻声道:“走吧。” “去哪儿呢?” 老秀才的声音突然出现身后,三人齐齐转过身来。 老秀才走到跟前,抬手摸了摸小包子的额头:“嗯,不烫了,景云还有点疹子。” “快好了,先生。”景云说道。 老秀才严肃道:“那就好,瞧这几天把你们娘累的,都脱相了!”人家过年长肉,大小姐过年长瘦,真叫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他不像那些村民一样躲着他们,乔薇微微放下心来,又听他如此关心自己,不禁淌过一层暖流:“先生。” 老秀才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想问问她镇上的事,又觉得在孩子面前谈这些不合适,清了清嗓子,道:“你要去看那块田?我带你去吧,免得你找不着路。” 担心她找不着路是假,心疼她孤立无援是真,村民们大概是知道了她与青龙帮老大交恶的事,怕惹祸上身,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唯独这位根本没说过几句话的秀才,不怕死地凑到她面前。 她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却也不会不珍惜别人的好心。 乔薇感激地点了点头:“有劳先生了。” 四人一貂来到了东村的荒田,雪还没化完,田地中白雪成垛,如一团团浮动的白云,一条结了冰的沟渠自“白云”中蜿蜒而过,荒凉而壮观。 “就是这里了。”老秀才站在田埂上,指了指一望无垠的荒田道:“看着大吧?但种什么死什么,我十四年前回的村,那时仗着自己念了些书,比他们能耐,把田要了过来,连着种了三年,颗粒无收。刘婶子要不是被债主逼得没办法了,也不会找村长要这块田。哪知最后到了你手里,听我一句劝,别种了。” 乔薇把孩子们放在田埂上,自己走下了田里:“它一开始就什么都种不活吗?” 老秀才摇头:“这倒不是,我小时候,在这儿看到过成片的庄稼,后面不知怎的,就成一块死地了。” “这块田都种过什么?”乔薇问。 老秀才道:“麦子、大豆、水稻、棉花、玉米……能种的都种了。” “一个都没存活?”乔薇纳闷。 老秀才回忆了一番:“我那年种玉米,倒是活了几株,但那几株连顿肉都换不到,亏死我啦!”老秀才叹息着,也走进了田里。 乔薇蹲下身,从土壤中拔出了一株小野草。 老秀才忙道:“对了还有,庄稼不长,尽长草了!” “能长草,说明这块地并不是一块死地,它有耕种的可能。”乔薇把草放在鼻尖闻了闻,“这不是草,是野菜,我小时候好像吃过。” 老秀才惊呆了:不是吧?恩伯府千金……小时候居然吃过野草?峥伯爷与夫人去世后,二房、三房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 乔薇嚼了一口:“是碱蓬。” “碱蓬?”老秀才完全没听过这种野菜。 乔薇用手指沾了点泥土,用舌尖尝了尝,若有所思道:“先生,有人在这里种过高粱没?” “没有。”老秀才摇头。 “这就对了。”乔薇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欣喜一笑,“我知道那些庄稼为什么种不活了,它是盐碱地。‘沙地必有马莲,盐碱地必有碱蓬’,这么多碱蓬,可见它盐分含量极高。盐分含量高,会影响作物的正常生长,这就是大家种什么死什么的原因。而玉米比一般农作物耐盐碱,所有侥幸活了几株。” 老秀才惊讶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孤儿院的后山就是一块盐碱地,她在那儿长大的! 盐碱地的形成方式有很多,有气候原因,有地理生成,老先生小时候既然在这儿看到过庄稼,就说明它与那些无关。有可能是那条沟渠里头的水侧渗导致地下水位抬高,促使积盐,才形成了盐碱地。 乔薇笑得眉眼弯弯,难掩兴奋地说道:“先生,盐碱地是可以种庄稼的!我知道该怎么种了!” ------题外话------ 乔妹终于要种田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再见冥修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盐碱地之所以不适种植,就是因为它水分状况不良,盐分过高,可以通过排盐、洗盐来降低土壤中的盐分含量,也可以通过深耕、加填客土的方式改善土壤成分,加速盐分淋洗,还可以施以改良剂进行化学改良。 又或者,直接种植耐盐碱的作物。 改良土壤的工程太大,财力物力的耗损也大,乔薇一穷二白的,出不起这个钱,不如选择最简单可行的一种——种植甜高粱。 甜高粱耐盐碱的程度比玉米更高,又耐旱、耐涝、耐贫瘠,可以说是非常不娇气的作物宝宝了。 那么大一块盐碱地,真要种满甜高粱,将会是一笔多么丰厚的收入,想想都让人兴奋! 不能再等了,她要赶紧买种子! 乔薇带上孩子,兴冲冲地回了山上。 然而等她打开干瘪的钱袋,从里头倒出一个孤零零的铜板时,她才发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这次瞧病,她把全部家当花光了,别说买种子了,她连个馒头都买不起。 容记的生意是在十五之后,等她赚够买种子的钱,不知猴年马月了。 当初罗大娘开玩笑说,看她把钱花光了怎么办? 她从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还打趣地说,真花光了您借我呗。 一句玩笑话,谁知成了真。 不过如今大家都躲着她,钱她是借不着了,必须得自己想办法。 乔薇打开箱子,从最底层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盒子里还有一个盒子,可见她多宝贝这里头的东西了。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这么帅的男人送她礼物,她本想留着做个纪念的,现在看来,没可能了。 正月初六,乔薇带上簪子,与孩子们前往镇上,本想雇栓子爹的马车,但如今几乎全村的人都躲着她,栓子爹也不例外。无法,她只得与孩子们走过去了。 刚走出村子,乔薇便隐隐感觉有人在尾随他们,暗暗留了个心眼,将匕首握在袖筒里。 又走了一里地后,荒无人烟的小道上,那道人忽然追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乔薇一个转身,扬起匕首割向了对方的喉咙! “姐!是我!”罗永年惊叫! 乔薇忙收回了匕首:“永年?你跟着我做什么?” 罗永年被乔薇那一下吓出了一身冷汗,就没见过那个姑娘身手这么快的,要不是他叫了一声,只怕这会子已经中了刀,太可怕了。 他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一个人不安全,想跟你一块儿去镇上吗?” 结果证明,他身手还不如她。 真丢脸。 乔薇惊讶地看了罗永年一眼,说道:“你有心了,多谢。我没事的,你回去吧,让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就不好了。” “我管他们的!”罗永年倔强地说完,把景云背在了背上。走了几步,没见乔薇与望舒追上来,无奈道:“我把你们送到镇上就回来,不会让人知道的,行了吧?” 乔薇迟疑:“永年,你不需要这么做。” “我乐意行不行?”罗永年哼了一声,转身迈开步子。 真倔啊。 乔薇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了,抱上望舒,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二人无话。 罗永年果真把他们送到镇上才离开。 镇上比乔薇预期的热闹许多,许多铺子都开了,有的在做洒扫,有的已正常营业,大芳斋在做洒扫,伙计们搭着梯子,端着木盆、木桶在店内店外忙活。 乔薇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来到了柜台,接待她的是上次那个伙计,名叫小庄。 乔薇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又不爱梳妇人的发髻,小庄一直以为她是个小姑娘,甫一看到她牵着两个小娃娃,其中一人还特像她,便不假思索地说道:“带弟弟妹妹出门呢?” 乔薇一愣,笑道:“我儿子女儿。” 小庄瞠目结舌。 乔薇把那支黄玉梅花簪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肉痛地问道:“这个能退吗?” 小庄狐疑道:“这不是那位公子买给你的梅花簪吗?为什么要退?” 乔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原因……我不方便说,你只告诉我能不能退吧!” 小庄拿起梅花簪检查了一番,保存完好,没有任何损毁的痕迹:“是好的呀,夫人。” “我一次都没戴,它当然是好的,你到底退不退,给个话。”乔薇捏了捏窄袖。 小庄讪笑:“本店的首饰一经销售,概不退货的。” 乔薇抬了抬眼睛,恣意道:“看来你是不想我再给你介绍生意了,也罢,下次再有贵人来找我问首饰,我带到你对门儿去。” “哎别别别!我给您退还不行吗?”乔薇上次带来了那样一个大金主,小庄一点都不愿得罪乔薇,“不过……肯定是不能给您原价的,得收点折旧费。您放心,肯定比去当铺划算!” “多少啊?”乔薇漫不经心地问。 小庄道:“最多给您五十两。” 乔薇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五十两?我还不如去当铺呢!” 小庄为难道:“可是您这是二手的,我们卖不出原先的价了。” 乔薇就道:“我又没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它被卖过一次?” “我们不能昧着良心做生意啊……” “你砍我那么多银子难道不是昧着良心了?” 小庄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又说道:“看在您是熟客的份儿上,六十两吧,不能再多了。” 乔薇拉长音调:“八十。” 小庄苦恼地说道:“不行的夫人,给您退货已经是违反规定了,再给这么高的价,老板会赶了我的。” 乔薇挑眉:“七十,不能再少了。” “六十五。” “七十。”乔薇不着痕迹地亮了亮袖子里的匕首,凶狠地眯起眼来。 小庄一阵心惊肉跳:“七……七十就七十,我……我……我这就给您拿银子,您……稍等。” 言罢,煞白着脸地进了账房。 景云与望舒愣愣地看着娘亲把匕首塞回袖子。 乔薇摸着精致的梅花簪,无奈地叹了口气,早该猜到自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东西,就是侥幸有了,也一样留不住。 再见了,白月光。 “你也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嗓音蓦然响在身后,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乔薇的心口就是一震,赶忙回过了头,就见姬冥修从门外缓缓走来,他一袭淡青色长袍,宽肩窄腰,身材结实修长,脸上的半张面具,隐隐透出一股禁欲的气息。 乔薇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夫人,我把银子备好了,你点点看,一共七十两。”小庄走出账房,把一包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乔薇吧嗒一声,关上了盒子,瞪向小庄道:“你干什么呀?我都说了我不卖!” 小庄一怔。 乔薇“义愤填膺”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就因为别人出的价高,就想逼我把首饰让出来!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是做不成生意的!” ------题外话------ 小庄的内心是崩溃的……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熟悉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小庄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看向乔薇:“夫人,刚刚不是说好了……” 乔薇打断他的话:“哦,不卖就拿刀恐吓我,这也叫说好吗?” 到底谁拿匕首恐吓人? 小庄刚要开口,乔薇亮了亮袖子里的匕首,他噤声了。 姬冥修看了过来,乔薇几乎不敢直视他眼睛。 她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见他都这么“水深火热”的,不是被恶霸追杀,就是像个非洲难民,这次更惨,直接穷得把他送的首饰拿出来变卖,还当场被抓包—— 本以为舍弃白月光已经更倒霉了,却原来,被白月光抓包才是最倒霉的。 不过好在她机灵,平安圆过去了。 乔薇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微笑着转过身来:“真巧啊,冥公子,又见面了。” 姬冥修没纠正她的称呼,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神色有些古怪:“你……” 乔薇以为他在看小庄,一边往旁边挪了挪,与小庄拉开距离,一边道:“我不是来卖东西的,你别误会。” 姬冥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不待他开口,乔薇又说道:“我只是……簪子上的花掉了让他们修一下,他们就想把簪子买回去,真是太过分了,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反悔呢?” 为彰显自己与小庄同仇敌忾的立场,乔薇果断又往旁边挪了几步:“我也不是每次都那么水深火……” 热。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乔薇便撞到了一旁的梯子。 梯子上,有个伙计正端着一盆水要去清理房梁,忽然梯子一歪,他整个人都倾了出去,冷水自他盆中瓢泼而降,兜头兜脸地浇中了乔薇—— 姬冥修无奈:“……刚刚就想提醒你来着。” …… 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乔薇想不出当着他的面被淋成落汤鸡,比卖梅花簪被他抓包好上多少,她浑身都湿透了,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乌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不用看也知道,狼狈死了。 这件事她还发不得火,因为不是人家的错,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想在他面前正常一次都不行。 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小庄还是很讲义气的,把她带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没计较自己被恐吓的事,主要也是不敢计较。 “你带衣裳了吗?”小庄问。 乔薇摇头:“没有,你给我弄个炉子,我把衣裳烤烤就行了。” 天气冷,穿成这样不出一个时辰就得被冻成冰棍,她全身上下只剩一个铜板,出不起治病的钱了。 景云与望舒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担忧地看着娘亲,乔薇忍住浑身的哆嗦,说道:“娘没事,衣服干了就好了。” 小庄很快生了个炉子进来,大芳斋是个小店铺,用不起红罗炭,炉子里的是黑炭,熏得很,小包子很快便被熏出了眼泪。 乔薇心疼死了:“你们到外头等娘,娘很快就出来了,别乱跑知道吗?” “嗯。”二人乖乖地点头,站到了门外。 乔薇脱掉棉衣棉裤,架在火上烤,她不敢全部脱光,一是冷,二是不自在,湿漉漉的里衣贴在身上,总有被火烤不到的地方,冷得她一阵阵的哆嗦。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八成是孩子,乔薇就道:“是不是肚子饿了?等一下,娘马上就好!” “是我。” 姬冥修的声音,“我马车里有干净衣裳,你先穿着,衣服干了再换下。” 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儿。 一只葱白素手探了出来,指甲粉润,手指细长,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往上一截凝脂皓腕,细若白瓷。 姬冥修盯着,有些出神。 那只手晃了晃,如流动的美玉,隐隐带着柔光。 姬冥修看着那只手,两个孩子看着姬冥修。 察觉到了孩子们的目光,姬冥修敛起了目光,将衣裳递过去。 “谢了!” 乔薇拿过衣裳,和上门,插上了门闩。 这是一件普通的棉质里衣,质地十分柔软,散发着一股干净而清新的味道,像是他身上的香气,很是好闻。 外头传来姬冥修的声音:“我先带他们去吃点东西。” 一上午没吃东西,孩子们也该饿了,乔薇本想卖了首饰就带他们吃点好吃的,但现在,簪子是卖不成了,她自己饿肚子没关系,不想苦了两个孩子。 “那、那多谢公子了。” 姬冥修带着孩子下了楼。 望舒在京城养病时便已与姬冥修说过话,还有了两个人的小秘密,可以说非常不陌生了,软乎乎地小手捏着他一根小指,一蹦一跳,高兴得不行。 相较于她的熟络,景云显得局促许多。 他病得重,那几日都昏昏沉沉的,只隐约知道有个好心的叔叔收留了他们,却并未见过对方的脸。 他偷偷地瞄了两眼,他太矮了,只看到一个下巴! 姬冥修偏过头来看向他。 他唰的一下撇过了小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姬冥修望向前方,他又贼兮兮地瞄过来。 在他第七次偷瞄姬冥修的时候,姬冥修捉到了他的“现行”,四目相对,他慌得险些栽倒!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停下了脚步,先前没仔细看,倒是不觉得,眼下细细一端详,总感觉这孩子的眉眼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银子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附近没有开张的酒楼,姬冥修只得带孩子们吃了些点心。孩子们吃饭吃得快,吃点心却有些舍不得,一小口一小口,生怕给吃完了。 姬冥修没催促,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两个孩子很乖,从生病那一次便瞧出来了,再难受也不哭不闹,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或许……是没有父亲的缘故。 “爹,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个三岁的小女娃被一个农夫抱进了店子。 农夫买了小女娃要的点心,坐下来喂给小女娃吃。 景云、望舒巴巴儿地望着对面的父女,虽极力忍耐,还是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不过二人似乎对于这种处理自己的这种情绪轻车熟路了,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再不瞧上一眼。 姬冥修看到这一幕,眸光顿了顿,没说什么。 姬冥修带孩子们回到大芳斋时,乔薇已经把衣裳换好了,正要拿着姬冥修的衣裳去洗。 “不用了。”姬冥修在门口碰到她,看着她手中的衣物,“给我吧。” 乔薇想着他也不缺洗衣裳的人,何况这儿的皂角廉价,比不得他家的高档,洗了留下奇怪的气味就不好了。 乔薇将叠好的衣裳还给了他:“多谢公子。” 姬冥修略一抬眸:“白告诉你名字了?” 乔薇的睫羽轻轻一颤,抿唇道:“多谢冥……冥公子。” 姬冥修勾唇:“不客气,乔姑娘。” 自上次被他调侃了一句“乔姑娘,你脸红了”之后,再听这称呼,乔薇就有些都不淡定了,总感觉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乔薇飞速地瞄了他一眼,如此清风明月的人,应该不会调戏她一个小寡妇吧? 她要钱没钱,要清白没清白,还带着两个小拖油瓶,若非说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但京城美女如云,比她漂亮的、身材好的,不知多到哪里去了,而且人家还都是黄花大闺女。 他脑子进水了,才会大老远地从京城跑来镇上调戏她。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公子,你怎么会来镇上?” 姬冥修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乔薇的猜测:“听说镇上出了个很厉害的赌棍,是个女人。” 赌棍?女人?不会说的是她吧?这种事……难道已经传到京城了?怎么传的呀? 巨大的震惊,把乔薇问问题的初衷都给淹下去了:“是……初三那日发生的事吗?” 姬冥修嗯了一声:“好像是。” 那应该……就是她了,她是初三离开的京城,也是初三与吴大金开的赌局。她可以确定在她之前,没有女人进过犀牛镇的赌坊。 但这不是镇上的事吗?怎么就传到京城,还传到他耳朵里了? 乔薇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垂眸轻声问:“冥公子也对这种事感兴趣?” 看着不像这么闲的人啊。 姬冥修淡淡地牵了牵唇角:“陪朋友过来的,他刚刚去赌场找人了。”算是解释自己为何一个人出现在大芳斋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那……你朋友恐怕要失望了。” 意识到了什么,姬冥修眸光一动:“不会是你吧?” 乔薇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打架斗殴,聚众赌博,得,齐活儿了。 “四哥!四哥!” 一辆马车停在大芳斋门口,从上头跳下一名十八上下的男子,一身骚包的红色,头戴玉冠,容颜俊朗,气宇轩昂,手执一柄折扇,折扇上挂了个美玉坠子,端的是纨绔倜傥。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大芳斋的大堂,美目流转:“四哥!四哥你去哪儿了?” 乔薇看着楼下的红衣少年,心道古代帅哥真多,有冥公子这般玉质冰清的,也有少年那般艳若桃李的,当真让人转不开眼睛。 姬冥修朝楼下的人抬了抬手。 红衣少年眼睛一亮:“四哥!” 乔薇道:“公子的朋友来了,我先告辞。” 望舒乖巧地挥了挥手:“冥叔叔再见。” 姬冥修微微点头:“再见。” 乔薇带着孩子下楼,红衣少年正巧上楼,在半道上打了照面,乔薇客气地颔了颔首。 李钰不认识她,也不知她与四哥的关系,先前那一瞥,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了四哥,并未看见被四哥的身形挡住的她。见她与自己打招呼,权当是平民对贵族的礼节,没往心里去。 只不过,当他看到她牵着的两个孩子时,面上掠过了一丝惊讶,好漂亮的孩子! 他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尤其那小男孩儿,太似曾相识了。 李钰在二楼找到了自家四哥,他与姬冥修并无血缘关系,只是曾在一个师门研习,他排行最小,是小师弟,姬冥修排行第四,他嫌四师兄拗口,便改口唤四哥了。 他摇着手中的折扇道:“四哥,幸亏你没去,气死我了!” 姬冥修看着一家三口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似是而非地一笑:“怎么?扑空了?” 李钰失望地说道:“可不是吗?他们说那女人就出现了一回,把吴大金赌赢后再没进过赌场了。” 姬冥修戏谑道:“就那么想见人家?想拜她为师?” 李钰切了一声:“谁不知钰爷我是京城的小赌霸?我会拜个女人为师?我是想看看哪个女人这么有胆色,把胤王的爪牙给赶了!你说胤王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气疯了,他辛辛苦苦培养的江湖帮派,一夕之间被个女人把老巢给断了!哈哈,想想就大快人心!不行不行,我太想见那姑娘了!” 言及此处,李钰笑容一收,耷拉着小耳朵道:“你说对了,我想拜她为师。” 姬冥修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李钰眸子一瞪,追上去:“哎,四哥,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你忘记五年前那家伙是怎么对你的了?他明知你和乔大小姐有婚约,还把人家给睡了!这种人,就该遭雷劈啊!” “等等。”李钰脚步一顿,自顾自地呢喃道:“我想起那孩子长得像谁了。” …… 却说乔薇带着孩子出了大芳斋,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上只剩一个铜板的她,却连个馒头都买不起了。 斜对面就是一家当铺,把簪子当了,能换不少银子,可她舍不得了。 有些东西,是比面包重要的。 “娘。”望舒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乔薇接过盒子,看着小,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装的什么,这么重?” 望舒奶声奶气道:“是冥叔叔买给你的点心,冥叔叔说,我们都吃了,娘亲也要吃,才不会饿肚子。” 连她饿肚子都想到了,乔薇心头一暖,打开了盒盖,里头是五个可口的蟹黄酥。 但蟹黄酥怎么会这么重? 乔薇狐疑地眨了眨眼,拿出内胆,就发现原来盒子下还有一层,赫然躺着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题外话------ 修哥好暖~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种子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他还是知道了。 当时只顾着在他面前遮掩,都忘记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或许是那一秒,又或许早就到了。 她一切狼狈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却没有戳穿她,而用了这种迂回婉转的方式,不让她在任何人包括他面前难堪。 带孩子们吃东西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要给的,是这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的数额恰好是她离开京城那日付出的诊金与食宿费,倒像是把她的银子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多一分都成了施舍。 竟是细心到了如此程度。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一股难言的酸涩层层叠叠地蔓延上来,带着一丝阳光般的暖意,冲上头顶,冲得眼眶微微发热。 “娘,你怎么不吃呀?” 望舒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乔薇的思绪。 乔薇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摸了摸女儿脑袋,笑道:“娘这就吃。” 言罢,咬了一口蟹黄酥,咸咸的,带着一点甜味,如蜜一般。 “好吃吗?”望舒笑眯眯地问。 乔薇一笑:“好吃!” 望舒笑得更开心了:“我也觉得好好吃!冥叔叔买的东西都好好吃!” 乔薇温柔地看着女儿:“望舒喜欢冥叔叔?” “嗯!”望舒不假思索地点头,看了看景云,说道:“哥哥也喜欢!” 景云嘴硬道:“我才没有!” 望舒坚持道:“你就有,我都看见了,你一直偷看冥叔叔。” “我……我那是……”景云眼神一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在看他的面具!” 望舒做了个小鬼脸:“哥哥撒谎。” “我没有!”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句地争了起来,争得面红耳赤。 乔薇最终没舍得把那盒蟹黄酥吃完,看两个小家伙的战火升级,几乎要打起来,她才一边牵着一个,做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不吵了,娘带你们去买种子。” 望舒眨巴着眸子问:“娘,种子是什么?” 乔薇心情大好地说道:“种子就是种在地里的东西,给它浇水施肥后,它会长大,有的长成小麦,有的长成水稻,还有的长成西瓜、高粱、玉米……” “我和哥哥也是种在地里的种子吗?” “你们……是娘亲肚子里的种子,在娘亲的肚子里长呀长,长到十个月,就出来了。” “哦。”望舒似懂非懂,“谁种的呀?” 你们爹! “怎么种的呀?” xxoo! “还能再种一个吗?” 不能! “我不想要景云哥哥了,他和我吵架,我想要一个新哥哥。” 再种也是你弟!不是你哥! 乔薇被女儿的十万个为什么折磨了小半个时辰,好容易到粮食铺门口,她头顶都要冒青烟了! “老板!有没有高粱种子!” 刚刚跨过门槛,她便迫不及待地走向了柜台。 柜台后的青衣男子闻言转过身来,看到乔薇,面色就是一怔:“是你?” 乔薇惊讶:“赵哥?” 赵哥笑道:“你要买高粱种子啊?” 乔薇点点头,四下看了看,讶异道:“赵哥你不是在东街开了间茶叶铺子吗?这间粮食铺也是你家的?” 赵哥笑着摇摇头:“没有,这是我一兄弟开的,他临时有事儿,我替他看铺子。”说着,眸光落到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上,“好标致的娃娃,你……” 乔薇道:“我儿子女儿,景云,望舒,叫赵伯伯。” 二人乖乖地唤了“赵伯伯”。 赵哥高兴地抓了两把糖花生塞进二人口袋。 二人开心地道了谢。 赵哥与乔薇谈起了正事:“你买高粱种子做什么?自己种吗?” 乔薇点头。 赵哥微微蹙眉:“你还不如种水稻,现在很多人都不种高粱了,它没甘蔗甜,产量上不去,虫害又难打理——” 乔薇明白赵哥说的是实在话,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是经常能吃到甜高粱的,甜高粱的皮儿特别利,一不小心便能在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但她喜欢那种味道,比甘蔗的更好。 可是慢慢的,周边的村子都不种它了,究其缘故,可能就是赵哥说的这几点。 但那块盐碱地种不了别的,倒不是说没有第二种耐盐碱的植物,麻黄、垂柳、杏树等都可以种,但既要收割快、又要好卖、还要是她比较熟悉的作物,非甜高粱莫属。 乔薇道:“那块地原先是荒地,不收我佃租,税收也减半,怎么种都不会亏的。” 这么一说,赵哥就放心了:“你要多少?” 乔薇没有从头种过,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块地约有十亩,赵哥觉得多少够?” 赵哥想了想:“种高粱的话,一亩大概两斤到三斤的样子,你不差钱就买三十斤,这几年种高粱的人少了,进的种子也少,运气好,到最后都是你的;运气不好,卖完了也进不到货了。” 乔薇如今可是拥有三十两白银的小富婆,当然不差这点种子钱,爽快地买了三十斤,花了一两银子。 没有还价。 她这人素来有怨报怨,有恩报恩,赵哥在赌坊三番两次与她方便,她总还是记得他的好的。 临走时,赵哥叫住了乔薇:“差点忘记个事儿。” “什么?”乔薇问。 赵哥的面色有些担忧:“今天有个京城来的公子去赌坊找你了。你跟大金不熟,可能不清楚他的底细,他在京城是有人的。他上次被抓进衙门,就是那人动用关系,将他提前释放了。别是他们心存不忿,找上门来向你寻仇了。” 为这点事寻仇,心眼未免也太小了,是吴大金招惹她在先,她可没对吴大金背地里使过一次阴招,便是赌坊那次,她也忍住了没出老千。 “长什么样?”她问道。 赵哥答道:“特别俊的公子哥儿,穿着红衣,拿着一把扇子。” 啊,冥修的朋友,那个骚包的红衣大美男。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赵哥提醒,他不是来寻仇的,是来看热闹的。” “你认识?”赵哥愕然。 乔薇笑了笑:“认识他的朋友。”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红衣公子一看便是个京中权贵,他的朋友,想来也是不赀之躯。这个小村妇竟然认得那样贵重的人,可见也非池中物。 赵哥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偏帮吴大金,而是将一碗水端平,还给了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关照。 不管她承不承自己这个情,至少自己都没有得罪她。 买完种子后,乔薇雇了一辆马车回村,孩子们累了,趴在乔薇怀里睡了过去,刚刚还吵着不要哥哥的望舒,拉住了哥哥的小手,景云也握住了她的,两个小家伙就这么奇迹般地和好了! 乔薇在马车上颠了颠啊,也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乔薇睡得正香,却忽然被一阵声嘶力竭的声音惊醒,她吓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看见怀中孩子好好的,才长长松了口气。随后,她挑开帘幕,就发现马车已经快进村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围了不少人,其中一个是罗大娘,刚刚那道声音便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她用手揪着一个老村妇的衣领,鼻涕眼泪一大把地说道:“你不能就这么走啊!你走了我儿媳咋办呐?” 那个老村妇乔薇曾见过一面,在翠云弟弟的童生席面上,是隔壁村儿的王大娘,也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稳婆。 王大娘为难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呀!她那个情况,生不下来的!你们给准备后事吧!” ------题外话------ 今天更的好早喔,求表扬\(≧▽≦)/ 推荐好基友【一袖飞花】暖宠欢脱文《重整夫纲:傲娇老公欠调教》,看娇骄狂傲全能明星御玺,跪抱耿直粗暴体育老师夏绛大长腿,求暖床求调教求包养的故事。 御玺:“你弟睡了我妹,怎么算?” 夏绛:“你把我睡回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接生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准备后事? 乔薇怀疑自己听错了,罗大娘的儿媳就是翠云,年前她还见过她,肚子不大,怀相好好的,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 罗大娘拉住她不让她走:“你再救救她吧!她还有气啊!她能生的!” 王大娘强行掰开罗大娘的手指:“记得你们村儿的麦穗儿吗?你媳妇儿和她一样的情况!” 麦穗儿,罗大娘是记得的,与她大儿子同岁,七年前成亲,一年后便怀了娃娃,因她男人是三代单传,全家人都十分高兴,哪知到了临盆那日,麦穗儿却死活生不下来。 王大娘使出浑身解数,“抢救”了三天,还是没能改变一尸两命的厄运。 麦穗儿婆家将气撒到了王大娘身上,将她好一顿暴打,她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地。 那之后,王大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再接活儿干。 眼下翠云出现了与麦穗儿一样的情况,王大娘可不想再接这烫手山芋了:“你们上镇上请大夫吧!” 罗大娘哀求道:“年还没过完,哪儿请得到大夫呀?你就给翠云看看吧!成或不成,我总不怪你就是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她真出了事儿,你们全都得赖我!”王大娘毫不留情地推开了罗大娘,罗大娘没站稳,生生朝后跌去,幸而围观的人扶住了她。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昏天暗地地哭了起来。 王大娘趁机溜走! 罗永年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一把揪住她后领:“你敢跑,打断你的腿!” 罗永年早先便是村里的恶霸,大家都有些怕他,此时一副要杀人样子,更让王大娘心惊胆战了:“你你你你……你讲不讲理了?我接不好你还逼着我接啊?我又不是存心不管她,我是实在没办法!” 罗永年也知道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没办法,但他不甘心,大哥与嫂嫂感情这么好,又等了五年才等来这个孩子,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 “永年。”乔薇牵着孩子下了马车。 孩子们刚醒,还迷迷糊糊的,靠在她身上打呵欠。 母子三人的出现,让挤成一团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了,所有人都忌惮地看着她,生怕与她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 罗永年甩开王大娘,走到了她面前,难过道:“姐。” 乔薇抬手摘了他肩上的半片枯叶:“带我去看看翠云。” 罗永年以为乔薇是要见翠云最后一面,哽咽着点点头:“你跟我来。” 罗永年把乔薇带回了自己家。 翠云与罗永志虽在村子里另盖了新房,但逢年过节都会回罗家居住,翠云发作时也在罗家。 罗大叔与罗永志都到别村去碰运气了,翠云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神情痛苦。 看到乔薇进来,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无助地垂着泪。 乔薇拿过一旁的棉布,擦了擦她脸上的汗水,轻声道:“你先别灰心,我给你看看。” 翠云茫然地望向乔薇。 乔薇转身去掀翠云的被子,刘婶子一个健步迈了过来,挡住乔薇道:“你想干啥?” “接生。” 刘婶子讥讽地笑了:“接生?你还会接生?你怎么不说你会治病!你是神仙咧!” “她是真的会治病!我亲眼看见的!上次有个人差点死了,是她给救回来的!”屋外,忽然响起了栓子爹的声音,“刘翠花,你让她给翠云看!你出来!别在那添乱!” 翠云暗淡无光的眼底忽然掠过一丝亮色:“你……你真的会接生吗?” 乔薇点头。 人在溺水时,总是习惯抓住救命的稻草,很显然,翠云抓住了乔薇:“刘婶,你出去吧,让小薇给我看看。” 刘婶子瞪她:“你呀!怎么会信她这种鬼话?当心被她害死!” 言罢,翻了个乔薇一个大白眼,不甘地出去了。 乔薇摸了摸翠云的肚子,眸光一顿,居然是臀位! 臀位是异常胎位中最常见的一种,妊娠三十周前比较多见,大半都能慢慢地转换为头位,也有少部分不能自行调换的,翠云便属于后者。 翠云还是足先露,这是很危险的,难怪王大娘吓跑了。 古代没有剖宫产,无菌条件也有限,想把一个臀位宝宝生下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也并非不可能。 “开水,皂胰子,干净棉布,剪刀,烧酒,鸡汤,红糖水,馒头……越快越好。” 鸡汤与红糖水是给翠云补充体力的,馒头是乔薇自己吃的,她舍不得吃掉冥修送给自己的点心,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 罗大娘赶紧将东西送了进来。 乔薇与翠云都各自吃了一些。 臀位顺产很重要的一步便是堵臀,堵住宝宝,等宫口完全张开,再进行自然分娩。 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风险,头大卡住,或脐带脱垂,都容易引起窒息。 好在翠云条件好,小家伙又很是配合,没出现任何紧急情况。 半个时辰后,一声嘹亮的啼哭自屋内传来,似黎明的号角,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母子平安。”乔薇对门外说道。 罗大娘第一个冲进了屋,看看喜极而泣的翠云,再看看被乔薇抱在怀中的小孙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王大娘给她儿媳孙儿判了死刑,但眼下,他们活了!都活了! 乔薇看了她一眼,把收拾整齐的孩子放到翠云怀里,转身出了屋。 罗大娘追了出来,颤声道:“小薇!” 乔薇牵孩子的手一顿,景云与望舒愣愣地望向了罗大娘。 罗大娘真想扇自己两巴掌,她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才会对乔薇做出那样的事。她是认了干亲的,乔薇就是她孩子,她却因为一时的惧怕,而与乔薇划清了界限。 她真不是个东西! 想必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才报应到了翠云的头上。 这回要不是乔薇不计前嫌救了翠云,她恐怕再也见不到翠云、见不到她孙儿了! “小薇……我……我糊涂啊!”她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望舒怔怔地问:“奶奶,你哭什么?你不喜欢小弟弟吗?” 罗大娘用袖子抹了泪,蹲下身道:“奶奶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没脸见你们……” 望舒不懂,巴巴儿地望向娘亲。 乔薇没动。 景云是懂的,奶奶跟村子里那些坏人一样,也躲着娘亲了。 他有些怨奶奶,可是……他也有些想奶奶。 奶奶给他和妹妹洗澡,奶奶和他们一起吃饭,奶奶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娘亲。 这样的奶奶,他是喜欢的。 “那你以后还会躲着我们吗?”他脆生生地问,如果还躲,他就不要原谅她了,再喜欢也不要。 罗大娘含泪摇头:“奶奶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农耕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过十五,老秀才的私塾便开学了,兄妹二人挎上乔薇亲手缝制的书包,开开心心地下了山。 比起最初只是觉得骂起人来比较方便的学习初衷,景云如今可是有了具体而又远大的目标:他要考状元、当大官、带着娘亲走上白富美的人生巅峰! 私塾的名声打出去了,又多了好些十里八乡的孩子,将小课室挤得满满的,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五岁——景云与望舒。 没错,过了一年,他们就长一岁了! 老秀才将二人安排在课室第一排正中央的位子,方便他照顾,比如在望舒睡大觉的时候擦擦口水什么的。 都是一群熊孩子,难免会有摩擦,一不留神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但二人有个威猛彪悍的小保镖,是以,不担心会被欺负。 小白天天跟着小包子上课,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东西,十以内的加减法全都会了,比望舒还厉害哟! 一连数日大太阳,田间的雪全都化干净了,乔薇准备把那片盐碱地翻一翻,等气温再高上一些便开始播种。 把孩子们送入私塾后,乔薇带着猎获的一只野鸡,去了镇上。 那些野兔、野鸡似乎学聪明了,不再往她笼子里傻钻了,她猎了几天也只猎到这么一只,看来,得把笼子挪个地方儿了。 她坐的是栓子爹的马车,自从给被王大娘判了“死刑”的翠云成功接生后,村子里的人没像之前那样躲着她了,栓子爹笑呵呵地把她请上马车,为表歉意,还少了她五文钱。 乔薇先到集贸市场把野鸡卖了,翻过年,物价上涨,以往只卖八十文的野鸡,这次却卖了一百文。 乔薇用这些钱给孩子们买了点新鲜的羊肉与鲫鱼,之后,去了铁铺,选了些耕地的农具——锄头、锹、铲子、曲辕犁、耙、耱(mo)等。 犁要配着牛来使,乔薇没有水牛,不过栓子爹有,她可以向他租借。 接下来就是人力,十亩地可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凭她自己是耕不来的。 “夫人!你在这儿啊!”陈大刀笑眯眯地扛着一把大刀走了过来,当上青龙帮帮主后,他比从前神气多了! 乔薇睨了一眼他手里的大刀:“你就扛着这东西招摇过市?” 陈大刀忙把刀收起来,放在了背后,讪笑道:“夫人您怎么上铁铺了?买啥呀?” 乔薇道:“农具。” 陈大刀张大嘴:“夫人要种田吗?” 为啥傍上丞相大人了,还要过这种苦日子? 啊,他知道了! 是为了丞相大人! 那什么恩伯府千金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他们夫人却在田间辛勤地劳作,独自拉扯两个孩子,是他,他也会更疼夫人的! 没有比这更让男人更心软的法子了! 夫人真聪明!手段真高明! 种种种,这田必须种! 不得不说,陈大刀的脑补功能太强大了。 陈大刀把吴大金留下的马车(现在是他的“私家车”了)赶到铁铺,将乔薇的农具统统搬上去:“夫人!你几时耕地?我带弟兄们过去!”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乔薇莞尔:“明天。” 翌日,一群浩浩荡荡的黑帮,凶神恶煞地进了犀牛村,为首的是一辆黑色马车,弟兄们斗志昂扬地跟在身后,那通身的杀气,把村子里的狗都吓尿了! 村民们一手抓孩子,一手抓椅子,唰唰唰地进了屋! 随后,趴在门板上,眼睛对准门缝儿,悄悄打量着一伙人的动静。 村民看到他们杀气腾腾地去了东村的那块荒地,看到他们杀气腾腾地包围了小乔,小乔一定是被吓到了,拔腿就跑! 那群人呼啦啦地跟上! 追着小乔跑了跑…… 糟糕! 就要追上了! “走开——你们这群畜生——” 罗大娘举着镰刀,同样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了,一刀挥向人群! 人群唰的一下散开! 罗大娘连人带刀扑进田里,摔了个满嘴啃泥。 其中一个壮汉擒住了她,将她手反剪与身后。 乔薇停住脚步,朝这边望来,待看清是罗大娘后,眸光一顿:“虎子,住手!” 虎子松开了罗大娘。 乔薇走过来,疑惑地问道:“您怎么来了?” 原来,豁出去也不是那么难的事,这不,眼一闭一睁,就冲出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罗大娘狼狈地坐在田里,狼狈地望向乔薇:“你……你没事呀?我还以为他们……他们……” 言罢,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悻悻地低下了头。 乔薇笑了:“我没事,这些是大刀带过来的弟兄,帮我耕地的。大刀您见过吧?我上京城那天,让他给您送了信。” 陈大刀笑嘻嘻地凑上前:“大娘,您还记得我吗?” 罗大娘惊讶:“我记得我记得!”眸光一扫,害怕地说道:“你有这么多弟兄呢……” 那晚,他一人冒雪而来,满身狼狈,瞧不出半分风光,罗大娘便以为他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哪晓得—— 陈大刀得意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巴掌拍上虎子的脑袋:“长没长眼睛呢?这是夫人的干娘!想剁手是不是啊?” 虎子嘀咕:“我又不知道……” “那你刚刚跑啥呀?”罗大娘问乔薇。 乔薇就道:“我把农具放那边了,正要带他们去拿呢!”说罢,她指了指对面的农具。 罗大娘大囧,恨不得一锄头把自己闷晕。幸亏没砍伤人,否则,就罪过了。 虚惊一场,双方很快“冰释前嫌”,开始了乔薇的农耕大计。 乔薇通过栓子爹租了四头牛与三个犁(她自己有个犁),其中一头牛是栓子爹自己的,另外三头是本村与隔壁村的,乔薇给他两百文一头牛,时效一天,至于他与别人谈多少价,就看他自己了。 工具的先进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决定了效率的高低,曲辕犁是唐后期的犁种,比汉朝的直辕犁先进、效率高、转头更灵活,但比起现代犁铧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四头牛一天耕完十亩地,是比较乐观的打算。 犁、耙、耱,旱耕三步曲。 先用犁把土大块地翻开,再用耙将土块弄碎,最后用耱将碎土耱平, 犁与耱得配着牛使,算是技术活,并非人人都会,栓子爹自告奋勇地承包了一个犁。 乔薇看向陈大刀,陈大刀挠头:“我不会……” 虎子:“我来吧,我犁过!” 还差俩。 罗大娘不会犁地,回屋把在逗小宝宝的大儿子叫了过来,小儿子与丈夫都外出做工了,还得找一个。 她找上了翠云爹。 女儿与外孙的命是乔薇给救回来的,翠云爹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题外话------ 又早更啦!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烤全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众人拾柴火焰高,何况青龙帮又是一群身强体壮的练家子,一个顶俩,干起农活来,没有不得心应手的。 原先还躲在屋里,准备观摩一场复仇大戏的村民全都傻了眼。 说好的打架呢? 说好的捏成肉饼呢? 怎么一个个儿全都下地干活儿去了? 还干得无比起劲! 可不得起劲吗?陈大刀扛着一把大刀在田间巡逻,谁要是偷懒,他就一刀子闷过去!众人碍于帮主的淫威,真是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当然这是表象,他们内心其实是有些看不上这种行径的,他们都是农村的苦孩子,就是不想种田才加入青龙帮,他们的手是用来“打家劫舍”的,不是用来翻地的。 只不过老大发了话,他们能说什么? 老大的命是人家从吴大金手里救下的,青龙帮也是她送给老大的,他们可不认为甩手走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很奇怪呀,她为什么要对老大这么好呢?不对,应该说,老大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老大就是为了她才偷了吴大金的马车的。 该不会……她是老大的相好吧? 一直没见过她男人,她应该是没有男人的,不然种田这种活儿,怎不见她男人来呀? 众人相互给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干起活儿来更卖力了。 陈大刀:突然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到半天,十亩地便耕了过半,照这个进度,下午就能完工。 乡亲们眼红的呀,肚子里都能往外倒酸水儿了。 与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嘛!没人找小乔的麻烦!不仅如此,人家还专程到村儿里来替小乔耕地!瞧人家壮的,个个都跟牛犊似的,要是也能到他们地里帮帮忙就好了,他们的田肯定不愁种不来了! 但人家怎么可能帮忙呢?要是他们没得罪小乔倒也罢了,偏偏前段日子像躲瘟神似的躲着小乔,怎么好意思开口? 众人渐渐从屋里走了出来,望着东村那块荒地,羡慕得口水横流。 二狗子娘叹道:“我该听二狗子的啊,二狗子老与我说小乔是好人,又能干……” 徐大壮挺着胸脯道:“我也和你说了吧!那老虎真是她自己猎的!她本事大着呢!” 二狗子娘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没躲她似的。” 徐大壮不吭声了…… 刘婶子嗑了一粒瓜子儿,不屑道:“羡慕什么呀,羡慕得来吗你们?你们是有人家那张脸呀,还是有人家那小身板儿啊?那么多男人,亏她吃得消!” 二狗子娘皱眉瞪向了她:“哎刘婶,我说你这嘴巴里能不能吐出两句好话?小乔是那种人吗?你当初冤枉她和徐大壮,你冤枉对了吗?” “就是!”徐大壮道。 刘婶子噎住,几乎找不出反驳的话。 二狗子娘讥笑:“不就是人家得了你的地吗?有本事你当初别偷人家狗哇!” 刘婶子暴怒:“你欠打是不是?” 二狗子娘到底是有些畏惧她的,哼了一声,回屋了。 乡亲们也觉得刘婶子好没意思,当初是她把人家的狗给“绑架”了,还把所有人当了傻子,村长没收她的地赔给小乔,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见众人完全不搭理自己,她叉腰,泼妇一般地吼道:“了不起呀?一块荒地,几辈人都种不出东西!我就不信她能种出朵花儿来!” 众人虽讨厌刘婶子,却也不得不赞同刘婶子的话,那块荒地连老秀才都没辙,小乔当真能创造奇迹吗? 赶在日落西山之前,众人把田耕完了。 相较于乡亲们的担忧,劳作的弟兄们显得淡定许多,反正田又不是他们的,种不种得出东西,与他们何干? 罗大娘倒是悄悄地问了乔薇,乔薇没把话说满,只道等夏秋便能知晓答案了。 众人在田间劳作时,乔薇在一旁的空地上烤了一只烤全羊、两只野兔、两只鸡,还炖了一大锅黄豆牛尾汤。 中午赶着劳作,只吃了馒头填肚子,眼下活儿都干完了,乔薇可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回去。 羊与牛尾、黄豆、鸡是她昨日买完农具后又去集贸市场买的,野兔是她猎的,昨晚进山,她把笼子换了个地方儿,果真又有笨兔子着了道。 她本想着在家做饭,但她住山上,太远了;罗大娘家倒是近,可家里有个刚出生的孩子,与坐月子的翠云,一群大男人进进出出也不方便。 最后一寻思,只得选在郊外。 而郊外的烹饪,最便(bian)宜莫过于烧烤了。 主食是罗大娘从家中煮的老面馒头,足足一百个,保管吃够! 乔薇先盛了一碗黄豆牛尾汤出来,让罗永志端回去给翠云。 “哎呀呀!什么东西这么香?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老秀才笑盈盈地牵着景云与望舒走来,他不会承认,他是闻到香气,想过来蹭顿饭,才故意送孩子们放学的。 两个孩子很快扑进了乔薇怀里,望舒兴奋极了,好香好香的味道,好多好多的人!他们田里,几时这么热闹啦? 乔薇招呼老秀才坐下,盛了一碗汤给他,他光是闻香气便已经口水横流,待喝了一口之后,那滋味美的……简直让他怀疑自己大半辈子的饭都白吃了! 牛尾与黄豆足足炖了一下午,两种味道完美地交缠在一起,牛尾嫩得入口即化,又浓又香却半点不腻。 青龙帮的弟兄们全都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好喝吗?”乔薇问坐在田埂上的小包子。 二人点头如捣蒜! 望舒脆生生地道:“我现在最喜欢的不是羊肉粉丝汤,是黄豆牛尾汤了!” 乔薇会心一笑:“喜欢吃,娘再给你们做。” 二人:“嗯!” 很快,烤全羊也好了。 乔薇给每人都切了些,她刀工极好,每次切下来的重量几乎完全一样。 这要是切人…… 众人打了个激灵! 羊肉烤得很入味儿,油抹得足,调料却洒得不多,把羊肉的肥油烤了出来,嘶嘶地响,却也保留了羊肉本身的鲜味儿,更重要的是,嫩! 皮儿是酥的,一口咬下去,汁儿在嘴里爆开,那销魂的味道,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一并吞下去! “嫂子手艺太好了!”虎子要哭了,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陈大刀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怎么说话的?是夫人!” “哦。”虎子幽怨地瞪了那群乱猜的弟兄们一眼,众人装作没看见,暗暗庆幸地撇过了脸。 陈大刀刚才那一拍,手上的油全粘在了虎子头上,虎子头上全是汗,也同样粘在了陈大刀的手上。陈大刀嫌弃地在虎子衣服上一擦,擦完才发现更脏了—— 全是泥! 泥……也阻挡不了本帮主对美食的热情! 烤全羊几乎是与野兔野鸡同时吃完的,这群饿狼,吃到最后,连骨头都抢来啃了! 景云与望舒吃得慢,盘子里还有一些,众人两眼放绿光地盯着他们的盘子。 小雪貂凶悍地跳了出来! 小爷的肉!不许抢! 众人其实已经饱了,只是烤肉实在太好吃,他们好想把肚子撑破。 乔薇把拌好的凉菜摆出来,一共有三样:凉拌莴苣花生、凉拌土豆丝与…… “这是啥?”陈大刀指着一碗又白又绿的东西,问。 “皮蛋拌豆腐。” “啥蛋?” 乔薇轻声一笑道:“皮蛋,也叫松花蛋,我自己腌的,尝尝吧。” “看着怪恶心。”陈大刀拿起勺子,吃了一坨,眼睛一亮! 虎子凑过来问:“大哥,好吃吗?” “好……”陈大刀眼神一闪,一脸痛苦道:“难吃!看着就恶心,你觉得能好吃到哪儿去?” “我想也是。”虎子撇撇嘴儿,表示自己不吃了。 陈大刀心里乐开了花,终于可以吃独食啦! ------题外话------ 大刀你这样是不对的o(╯□╰)o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夜袭(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顿饭吃到夜幕降临,连绵起伏的山脉在田野尽头,渐渐地湮入夜色里。 篝火熊熊燃烧着,火光映在众人脸上,令笑容也多了几分暖意。 陈大刀最终没能吃成独食。 “既然难吃,你就别吃了。”乔薇拿走了盘子。 陈大刀欲哭无泪,我容易么我?为吃个东西连谎都撒上了,结果却被没收了?! 更可悲的是,当众人尝到了皮蛋的美味后,陈大刀的小心机再也藏不住了。 吃独食的帮主,太不可爱了! 吃过饭,乔薇给众人结工钱,陈大刀当即表示不要,开什么玩笑?他带弟兄们来给夫人排忧解难,还收钱?太不仗义了吧! “你不收,下次再有农活儿我就不通知你了。”她坑人也是看对象的,活该被坑的,她绝不心慈手软,但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再坑下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陈大刀怕乔薇真的再不叫他们,那样他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他最终把钱收下了,不过没要那么多,乔薇给的是一人三百文,他只收了两百文。 有钱赚,又有这么可口的美食,众人已经忘记他们是带着一种怎样的不得已的心情来到这边的,只盼望施肥播种的那天,能到得早些,再早些。 众人开开心心地上了路,罗大娘与老秀才帮着乔薇把满地残垣收拾干净。 若说先前,乔薇还不大想原谅罗大娘,那么今日,在罗大娘冲出来砍人的那一瞬,所有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乔薇把刷干净的簸箕递给她:“今天,多谢您了。” 罗大娘颤抖着手接过:“小薇,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指望你一下子就原谅我,不过你放心,我以后……” 乔薇打断她的话:“工具就先放干娘那儿吧,我就不带回山上了。” 罗大娘微微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乔薇。 乔薇弯了弯唇角:“干娘不同意吗?” 罗大娘点头如捣蒜:“同意,同意!当然同意!” 小薇叫她干娘了,小薇原谅她了! 老秀才暗暗点头,这才对嘛,一家人,磕磕碰碰难免的,说开就没事了,小姐在外不容易,多家人照顾她也是好的! 乔薇带孩子们回了山上。 干了一天农活,乔薇简直累得不想动了。 景云望舒虽然没干农活,但与一大帮叔叔斗智斗勇抢肉吃也是很累的,等乔薇从厨房烧了水回来,俩孩子与小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一夜,母子三人都睡得很沉,丝毫没意识到死神的脚步正一点一点朝他们逼近。 漆黑的山林内,伸手不见五指,两名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前行着,俩人的身形都十分魁梧,但其中一人的眼神格外冰冷,浑身都冒着杀气。 走了一会儿,眼神冰冷的黑衣人开了口:“吴大金,你确定没走错?” 吴大金小声道:“我打听了好久才确定下来,不会有错的。” 黑衣人不屑道:“对付一个女人,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吗?我冲上去,一刀杀了她就完了!” 吴大金皱眉:“她可不是普通女人!青龙帮的弟兄与她打了好几回交道,每次都输在她手上了!” 黑衣人冷笑:“吴大金,你该不会是不想承认自己逊色,所以故意夸大了她的能耐吧。” 吴大金一噎,诚然,他夸大对方有抬高自己的意思,毕竟输给一个强者比输给一个弱者有面子多了,但对方不好对付也不是假的,否则,他何至于在在对方手中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每每回想起那日的事,他都郁结在胸,那小娘们儿赢她,靠的根本不是赌术,是骗术!有本事真刀实枪和他干啊!她敢吗? 失去青龙帮的他,就如一只丧家之犬,王爷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这一切,都是拜那小娘们儿所赐! 今天不把这小娘们儿剁成肉酱,他就不是吴大金! 二人悄然爬进了院子。 吴大金悄声道:“她种了一整天的地,应该没那么容易醒,但她有只貂,老机灵了,你要当心。” 黑衣人嗤了一声,他是胤王手下的一等暗卫,会对付不了一只貂? 小白在二人跃进院子的时候便醒了,警惕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拿爪子去拍乔薇。 乔薇实在睡得太沉,它拍了半天拍不醒。 突然,窗纸上被人戳了一个洞,一支竹管伸了进来。 小白的貂眼一凛,身子弓起,唰的一下跳了过去,一巴掌打飞了竹管!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有力的手破纸而入,掐住了小白的喉咙,小白呜咽一声,被对方从窗户里扯了出去。 ------题外话------ 二更啦,乖不乖?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缠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黑衣人看着手里拼命挣扎却因被卡主喉咙而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小东西,唇瓣浮现起一丝冷笑:“中了大爷的计吧?让你嘚瑟!” 吴大金惊喜得竖起了大拇指:“高啊,真是高啊!之前听说这小东西伤了青龙帮不少弟兄,我还捉摸着,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制住它呢!没想到您一招就搞定了!” 黑衣人恣意地哼了一声,若是连只貂都搞不定,那也不必在胤王身边混了。 这貂瞧着不像寻常貂种,许是什么稀罕货,回头献给王爷,保不准能记上一功! 黑衣人三两下将小白捆绑了丢进布袋。 小白被绑得死死的,嘴巴也堵住了,瞪着一双眼,气得直抽抽。 吴大金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就要撬开窗子,进去把那小娘们儿一刀宰了,黑衣人拦住了他。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黑衣人若有所思道:“凶杀案衙门会查的,查到你我二人头上是小,连累到王爷就不妙了。” 吴大金只顾着报仇,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犀牛村隶属香樟县县衙,那儿的县太爷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真闹大了捅到京城去,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怎么办?”他握紧了匕首。 黑衣人四下看了看,眸光在厨房门口顿了顿:“你给我来。” 二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 厨房干净得不像话,连灶台上都纤尘不染,锅碗瓢盆摆列整齐,没有一丝油污的痕迹,若非这里够破,黑衣人几乎以为自己是走进王府的小厨房了。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粗鄙村姑,怎么可能把厨房收拾得这么整洁? 刀也磨得锃亮! 黑衣人在心中迟疑了一瞬。 吴大金打开碗柜,抓了一块冷肉放进嘴里,眼睛一亮:“林护卫,这这、这小娘们儿做的东西真好吃!” 林护卫鄙夷地看了吴大金一眼,从米缸旁的罐子里找到了食用的芝麻油,足足两大罐,他自己拧起一罐,把另一罐扔给吴大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她是自己房中失火致死的,与旁人没有任何干系。 这计划原本天衣无缝,但就怕碰上猪一样的队友。 吴大金在尝到了冷肉的美味后,又把另外几盘菜也刷刷刷地端了出来! 这也怪不得他,蹲点这么久,从中午饿到半夜,确实有些扛不住了。 加上这娘们儿做的菜,比他婆娘做的好吃多了,他终于理解为何她在镇上的点心卖得那么火爆了,真不是盖的。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一不小心碰掉一个碗,碗磕在米缸上,又落下来砸在罐子上,砰砰两声,成了碎片。 巨大的动静将乔薇从睡梦中惊醒。 乔薇睁开眼,眸光凛冽,先摸了摸床上的孩子,都在;又摸了摸枕头上的小白,没了……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就看见窗纸上破了一个洞,月光稀稀疏疏地照进来,芝麻油的香气也飘了过来。 这么香,不对劲! 她定睛一看,看到了自窗纸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身影是吴大金的,他自知闯了祸,马上拧着油罐子跑了出来。 黑衣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还嫌暴露的不够是不是?” 居然从窗口经过,若是那个女人醒了,此时怕是已经发行院子里有人了。 真是不中用的东西,难怪会输在一个女人手上! 吴大金理亏,不敢与他狡辩:“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硬来了。”黑衣人把罐子递给吴大金,拔出佩剑,轻轻地走向了大门。 乔薇屏住呼吸,贴在门边的墙壁上。 忽然,一柄剑自门缝里伸了进来,她瞳仁一缩,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那剑削铁如泥,往上一晃便割断了门闩。 黑衣人是王府的暗卫,还没将一个小女子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走进屋,一剑斩向了躲在门口的乔薇! 乔薇身子往下一滑,他的剑砍进了墙里。 随后,乔薇敏捷地自他臂下穿过,逃进了院子。 黑衣人没料到她能躲过自己的剑,微微怔了一下,恼怒地追了出去。 乔薇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郁的芝麻油香气,再看拿着油罐子的吴大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狗日的东西!知不知道芝麻油多贵?她平时都舍不得吃,他们却给倒在地上了! 想干什么?纵火吗? 真够下三滥的! 乔薇拔出匕首,二话不说朝吴大金刺了过去! 吴大金赶忙抡起罐子,罐子很快被匕首刺破了,芝麻油撒了吴大金满身,趁着他闪神的功夫,匕首直直取道他命门! 黑衣人赶忙踢起一块小石子,击中了乔薇的肩膀。 乔薇手一抖,匕首偏了半寸,削掉了吴大金一只耳朵! 吴大金疼得满地打滚。 黑衣人再一次被惊到了,不是她的身手,而是那股杀气腾腾的狠劲儿,实在不像一个村姑所能有的。 其实乔薇的想法很简单,黑衣人武功太高,她也不知打不打得过,若是自己被黑衣人缠住了,吴大金这个败类,一定会趁机溜入房中对她孩子不轨,她必须先把吴大金拿下! 黑衣人警惕地看着她:“你年纪不大,出手却这般狠毒,到底是什么人?” 乔薇冷笑:“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上门找我麻烦?” 黑衣人眯了眯眼,他总觉得这村姑的脸有点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乔薇看着他挂在腰间的布袋,“你抓了我的貂?” 黑衣人笑了:“是又怎样?有本事自己过来拿!” 拿就拿! 乔薇抬脚朝他左肋踢了下去! 黑衣人惊到,这丫头,竟然是在攻击他的章门穴! 百会! 尾闾! 招招死穴! 明明不懂武功,却又对穴位了如指掌,她到底是谁?! 黑衣人被缠得无法脱身。 吴大金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向屋里。 乔薇一把割掉了黑衣人腰间的袋子,小白在袋子里便已经挣脱了绳索,袋子一落地,它便风驰电掣般地冲了出来! 乔薇扬手一指:“小白,拦住他!” 小白挥舞着利爪,毫不留情地朝吴大金咬了过去! 吴大金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乔薇的匕首也刺进了黑衣人的胸口。 “娘亲,你在干什么呀?怎么那么吵?” 景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到了门口。 乔薇拔出匕首,面色一变:“景云!快进去!” 可惜晚了一步,黑衣人忍住疼痛,施展轻功,一把抓起景云,没入了夜色。 ------题外话------ 景云:为什么要抓我?我爸呢?爸!有人欺负我妈!还把我抓走啦!/(ㄒoㄒ)/~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获救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竟敢抓她儿子?不要脸! 看来自己真是高估了黑衣人的德行,原以为只有吴大金才做得出这种混账事,没想到一个武林高手,也这么没德没品! 她不会轻功,想凭一己之力追上去是不可能了。 也不能这样去追,女儿还在屋里,她就这么一走了之,女儿发生危险怎么办? 乔薇眸光一动,看向了一旁将吴大金挠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雪貂:“小白,追上景云!” 小白当即放开吴大金,往二人消失的方向,闪电一般地追了上去! 乔薇则是赶忙进屋,以最快的速度给望舒穿好衣裳,将望舒绑在了背上。 那人受了伤,又带个孩子,想必跑不远,跟紧小白,应该能追上他。 望舒半梦半醒的,发现自己好像没在床上了,四下看了看,迷迷糊糊地问:“娘,我们要去哪儿?” 乔薇不想让女儿担惊受怕,就道:“去奶奶家,你睡吧。” “哥哥呢?”望舒打了个呵欠。 乔薇道:“在前面。” 乔薇总是一前一后兜着他们,望舒以为娘亲说的是这个前面,又问:“小白呢?” “也在。” “哦。” 望舒放心闭上眼,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乔薇考虑过把望舒放在家中,但她怕对方是调虎离山,那样的话,儿子没找回,女儿反倒先不见了,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只能铤而走险,带着女儿上路。 只是那黑衣人轻功太高,远远超出了她想象,起先,她尚且能听到一些动静,追入山林大约一刻钟后,别说黑衣人,她连小白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黑衣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一点刀伤并不足以令他倒下,他知道那只雪貂在追赶他,为迷惑对方,他撕掉染血的上衣,丢下了山坡。 怀中的孩子一动也不动,若非眼睛大大地睁着,他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是吓傻了,哭都不会哭了吧? 他冷笑一声,带着孩子坐在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枝丫上。 景云双腿骑着树干,背靠着树身,面向着他,双手稳稳地扶住树干,不让自己掉下去。 借着稀薄的月光,黑衣人看清了孩子的眼神,绝不是想象中的吓傻了,而是冷静得有些可怕,仿佛他只要一不留神,这孩子就会吃了他。 他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了金疮药,洒在自己伤口上:“你叫什么名字?” “景云。”景云面无表情地说。 寻常孩子被抓了,搁在一丈高的树枝上,早吓得哭爹喊娘了,他却还能如此镇定地与他说话。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想到什么,又问:“刚刚那人是你娘?” 景云没说话。 看来是了。 吴大金可没说那女人有孩子,他虽不是什么善类,却也不会无端对个孩子痛下杀手,早知有孩子在房中,他是不会想要烧房子的。 “等我把伤养好了,就带你去见你娘,你娘够聪明的话,应该能赎回你。” 交出青龙帮,再自刎谢罪,他就放了这孩子! 景云冷着脸,不理他。 半晌,才说道:“你会后悔的。” 黑衣人不屑地笑了,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居然扬言让他后悔,虽然勇气可嘉,但这根本不可能。 他盖上了金疮药,取出火折子,吹亮了往孩子脸上一照,本只想随便瞧瞧的他在看清对方容貌后,表情瞬间凝滞了。 怎么会……这么像…… 他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错觉,才怔怔地问:“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景云。” “你姓景?”黑衣人掐住了景云喉咙,“别在我面前耍花招,我随便动动手指,你的脑袋就搬家了,知道吗?” 景云迎上他凶悍的眼神,倔强地说道:“就姓景。” 黑衣人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没有爹?” 景云怒怼:“你才没有爹!你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娘姓什么?” 直觉告诉景云,不能说出娘亲的真姓,但又不能谎称娘亲姓景,否则母子同姓,他就该猜出自己没有爹了。 虽然,自己没有爹不是什么大秘密,但总觉得这个人有些不怀好意。 景云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道:“冥,我娘姓冥。” 冥?难道是他弄错了?这孩子只是长得有些像而已,却并不是—— 趁他愣神的功夫,景云一把夺了他火折子,朝他伤口杵去! 黑衣人完全没料到一个小屁孩儿会给他来上这么一招,简直比那个女人还要彪悍! 为避免伤口被烫,他朝后一仰,景云似是料到他会如此,抬脚一踹,将他从树上踹了下去! 随后,景云抓住藤蔓,用力一跳,落到了十米开外,巨大的惯性令景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到一根树桩才堪堪停了下来。 肩膀好痛,但景云顾不上歇息,回头看了黑衣人一眼,拔腿就跑! 黑衣人摔得头晕眼花,该死的臭小子,竟敢偷袭他?他要撕了他、撕了他、撕了他! 景云拼了命地往林前跑,但不论他跑多快,黑衣人都越来越近。 杀气在夜色中蔓延开来,逐渐将他笼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座茅屋! 茅屋的院门大敞着,景云想也没想,冲了进去!哪知跨过门槛时,太着急绊了一跤,直直地扑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黑衣人施展轻功,跃入了院子,一把点了景云哑穴。 这下,连呼救都不能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茅屋,景云的心头掠过一丝绝望。 只是万万没料到的是,就在黑衣人徒手去抓景云时,茅屋内忽然飞出一道玄色身影,一脚踢中他胸口,将他踹出了院子! 景云心有余悸地抬起头,定睛一看,讶异地睁大了眼:“十七哥哥?” ------题外话------ 景云:我逃个难都能逃到我爸这儿啊! 乔薇:谁告诉你他是你爸了? 景云:←_←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他是我儿子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十七拧着景云进了屋。 景云的心里立马不平衡了,为什么妹妹就用抱的,他却是用拧的? 他又不是小鸡崽儿! 啊啊啊,十七哥哥太偏心了! 更偏心的还在后头,十七进入堂屋后,没给景云一个爱的抱抱,也没将景云轻轻放好,而是隔着帘子一扔,将景云扔进了内室。 景云:“……”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跌到了一个人腿上,那人盘腿坐着,右手拿着一本书,好似不知道他会摔过来,正低下头,古怪地看着他。 姬冥修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小东西,挑挑眉,说道:“原来是熟人啊。” “诶?”景云闻言一怔,很快也认出了他来,眼睛一亮,“冥叔叔?” 姬冥修一眼看到他摔破的裤子,一手搂着他在自己腿上坐好,另一手将他右边的裤脚慢慢卷起:“受伤了,疼不疼?” 景云觉得自己应该摇头,这点小伤算什么?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可是很坚强的,可不知为何,在冥叔叔怀里,他不想这么做,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姬冥修把他放在炕上,动作轻柔,又转身从柜子里取了药来,一瓶是水剂,一瓶是药膏。 冥叔叔真好呀,比十七哥哥温柔多了,娘亲都没这么温柔呢,娘亲给他和妹妹洗澡,总把他们搓得哇哇大叫。 姬冥修用纱布沾了药水,给景云细细地清洗膝盖上的伤口,十七常受伤,这些事在姬冥修做来已是轻车熟路,景云没感觉到多少疼痛,伤口便清洗完毕,药也擦好了。 景云跳下地:“谢谢冥叔叔!” 到底是吃苦长大的孩子,不像大户人家的娇生惯养,还疼着,就已能满地打滚了。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道:“那人为什么追你?” 景云皱着小脸儿道:“不知道,我醒来,他就在我家的院子了,他打不过我娘亲,就把我给抓了。” 姬冥修眸光一顿:“可还有其他人?” 景云摇头:“没了。” 被小白放倒的吴大金直接被无视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绑我?趁我没发火,把我放下来!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屋外,传来了黑衣人叫嚣的声音。 景云眨巴着眸子望向姬冥修,姬冥修站起身,走了出去。 黑衣人已被十七擒获,用绳子倒挂在树上,逃跑途中,他脱去了夜行衣,此时正穿着自己的侍卫服。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青衣卫?” 这声音,好生耳熟! 黑衣人蓦地看向了对方,尽管只有一个倒影,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张独一无二的冰玉面具,大梁朝,第一权相——姬冥修! 怎么会这样? 这个深山老林,一座毫不起眼的茅草屋,怎么会住着当朝丞相?! 不,应该问,丞相深更半夜地出现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而如果这个人是姬冥修,刚刚一脚把自己踹飞的年轻人莫非就是—— 那个死士营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十七? 难怪自己打不过了,全天下,就根本没有人是十七的对手。 黑衣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忙抱歉地说道:“不知大人在此,扰了大人清净,请大人恕罪。” “你觉得我能恕你?”姬冥修问。 黑衣人明白对方这么说绝不是因为自己在追击一个无辜的孩子,而是自己很有可能撞破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早知如此,他就不追那孩子了,他果真后悔了。 他硬着头皮道:“小的,只是在追个孩子罢了,大人在此做什么,小的一无所知,还望大人看在与我家王爷的交情上,放了小的一马。”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本相与你家王爷有交情?何时?” 黑衣人噎住了。 胤王与丞相自幼一块儿长大,算是一个泥堆儿里的兄弟,可自从出了恩伯府那件事,二人便再不来往了。 他真是蠢呐,哪壶不开提哪壶! 姬冥修转身进了屋。 景云原本趴在窗台上偷看,可看了半天,啥也没看着,就那么睡过去了。 小小身子半挂在窗台上,一侧的脸蛋被压出一坨肉来,小嘴儿微微张开,流出晶莹的口水,比平时一本正经的小老头模样,多了几分天真的傻气。 姬冥修上前,将他轻轻地抱进怀里,用斗篷裹住。 这时,地板嘎吱一动,打开一个洞口,有人从“洞”里爬了上来,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 他给姬冥修行了一礼:“主公。” 姬冥修微微点了点头:“忠伯。” 赵忠皱眉:“胤王的人为何会找到这里来,是我们走漏风声了吗?” 姬冥修摇头:“他是误打误撞,追个孩子追过来的。” 赵忠探过身子,仔细看了看那睡梦中的孩子,他的衣着与寻常乡下人无异,但那张脸,漂亮得有些过分了,而且似乎……很像某个人。 面色就是一变:“这孩子,怎么这么像……” “你也觉得像?”姬冥修打断他的话。 赵忠惶然点头:“他是胤王的骨肉吗?” 姬冥修抱着景云,沉吟片刻:“不知道。” 赵忠抱拳道:“主公,这孩子不能留!” “为何?” 赵忠看向睡梦中的景云:“早闻胤王风流成性,他又与胤王长得这么像,十有八九是胤王遗留在民间的骨肉,若是他将来与胤王相认,将茅屋的地点告诉给胤王,咱们可就暴露了!趁一切还来得及,赶紧除掉他!以备后患!” “长得像谁,就是谁的骨肉吗?”姬冥修玩味一笑,“那他也有可能是我的。” 言罢,拿下面具,“像不像?” “主公!”赵忠急了,夺了他面具给他戴上,“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情说笑?” 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秉性他不清楚吗?怎么可能在外胡来? 姬冥修面不改色道:“我没说笑,我都二十七了,忠伯不会以为我没在外头碰过女人吧?” “这……”赵忠噎住。 姬冥修敛了笑意:“此事无需再议,退下。” 忠伯无奈地抱拳:“……是。” 走出屋子时,树下已经没了黑衣人,只一根空荡荡的绳索,与一滩尚未风干的血迹。 姬冥修抱着景云,往山林北面而去。 十七不好好走路,在树上飞来飞去,惊得飞鸟四起,树叶旁落。 一片落叶掉在了景云的脸上,姬冥修将它拿开,看着怀中那张熟睡的小脸,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儿子? 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 小家伙,为救你,本相把名节都搭上了,你最好别是胤王的骨肉,明白吗? ------题外话------ 景云【惊悚】:爸!我是你亲生的啊! 乔薇:呵呵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心跳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在半路追上了小白。 原来,小白被那件血衣吸引了视线,以为黑衣人抓着景云滚下了山坡,等它跐溜溜滚下去时,却发现中了对方的障眼法,赶忙返回坡上,这就遇到了乔薇。 二人一兽循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往山林深处而去。 此时乔薇最担心的反而不是黑衣人会把儿子拐去哪里,而是途中他们会否遭遇不知名的凶险。 徐大壮说,山林深处猛兽多,进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他能多年安然无恙,多亏他胆儿小,不敢真往深处去。 他警告她也别去。 她曾碰到过猛虎,不必徐大壮提醒,她也不敢深入。 然而今晚,她别无选择。 好在没走多久,十七便带着一大片落叶从天而降了。 当落叶散尽时,乔薇看到了自夜色深处徐徐走来的姬冥修。 月光下,他一袭白衣,脸上一抹玉润清光的玉质面具,眼神深邃而冷静,步伐轻缓,似踏破浮华而来的仙,又似拨开了迷雾的魅,一身风华,让整片林子都寂了,静了,亮了。 乔薇怔怔地站在那里,一直到姬冥修走到她面前,开口唤了声乔姑娘,她才意识回笼,讪讪地接过了被他抱在怀中、用斗篷裹紧的儿子:“景云没事吧?” 姬冥修道:“摔了一跤,没有大碍。” 乔薇放下心来:“公子怎么会碰到景云?” 姬冥修:“路过。” 深更半夜的,打一片老山林里路过,哄小孩儿呢?但既然他不方便说,她也不会勉强。 想到什么,乔薇又问:“那个人……”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已经解决了。” 解决的意思是……赶跑了,还是永除后患了? 他不像一个滥杀的人,之前青龙帮的弟兄冲撞他两次,他也只是让十七略施小戒,未曾真的动过杀念—— 其实,儿子平安就好,至于他是怎么处置黑衣人的,并不重要,反正赶跑了是黑衣人命大,永除后患了是黑衣人咎由自取。 念头闪过,乔薇识趣地没再多问了。 世上聪明人不少,识趣之人却并不多,在姬冥修看来,后者远比前者重要,不聪明的人只是做不好事,不识趣的人却是做不好人,所以,一个人可以不够聪明,但一定要识趣。 她显然就很识趣,也不失一点小聪明。 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送你回去。”姬冥修说着,从他手中抱过了景云。 十七见想抱望舒,缠着乔薇不让走。 乔薇把女儿绑在十七怀里,十七立马抱着她“飞檐走壁”去了。 小白在前开路,二人并肩走在树下,景云呼吸绵长,在宁静的夜色中,有一种温馨的味道。 走了一会儿,姬冥修突然开口:“对了,你与恩伯府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乔薇看向他,“为何这么问?” 姬冥修不动声色道:“你们都姓乔,又彼此认识。” 乔薇就道:“我跟她是年前才认识的,她身边的房妈妈逼我卖小白,我不同意,便与她们起了点争执。” “起了点争执?”姬冥修似信非信地问。 乔薇挺直的小腰板儿:“……是啊!” 坚决不承认自己打断了房妈妈的手! 这么野蛮的事怎么可能是她做的呢?她可是很淑女的! 姬冥修看破不说破,好笑地勾起唇角:“真不认识?” 乔薇摇头:“不认识!” 关于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撒谎。 世上姓乔的多的去了,她以前科室的护士长就姓乔,因年长她几岁,大家都叫护士长大乔,叫她小乔,她们是亲戚吗?当然不是。 她第一次见恩伯府千金时,彼此都很陌生,她是没继承原主的记忆,恩伯府千金与房妈妈总该没失忆,她们的表情,分明是没见过她。 真倒霉,怎么跟那个讨厌鬼一个姓?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那你应该也不认识胤王了。” “胤王又是谁?”乔薇古怪地问。 姬冥修看了看怀中睡得香甜的小东西,道:“无关紧要之人,你既然与恩伯府没关系,与他自然也没有。” 回到院子时,吴大金已不在了,不知是被野兽叼走了,还是自个儿逃掉了。 乔薇废了他的丹田,他就算活着,也是一个废人,对习武之人来说,这比要了他的命还可怕。 院子里刚刚打斗过,一片狼藉,站的地方都没有,乔薇实在不好意思请他进去。 姬冥修也看出了她的窘迫,“识趣”地送到门口,便与十七告辞了。 “冥公子,请留步!”乔薇叫住了他。 姬冥修顿住脚步。 乔薇先把两个孩子抱进屋,随后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篮子,她将篮子递到姬冥修面前:“我自己腌的松花蛋,你不嫌弃的话,拿去尝尝鲜,生吃、凉拌、清炒、煮粥都可以,能下火养胃,就是别一次性吃太多。” 姬冥修接过篮子,顿了一会儿,凑近她,盯着她一双故作镇定的大眼睛,戏谑道:“还以为你舍不得我,喊我留宿呢,白走那么慢了。” 乔薇:“!” 姬冥修直起身,挑眉一叹:“再留也晚了,走了。” 乔薇:“……” 姬冥修离开后,乔薇转身回了院子,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一定是刚刚走太快了,她才不会因为一两句玩笑话就脸红心跳呢。 乔薇神色倨傲地进了屋。 坐到床上,抱住枕头,镇定地蒙住脸,深吸一口气:“啊——” 房梁都颤抖了…… 这一次遇袭,也非全然没有收获,尽管弄脏她院落,又损失了两罐芝麻油,但在清扫院落的过程中,乔薇捡到了从吴大金与黑衣人身上掉落的银子,足足二十两! 都能买两百罐油了! 还有两片金叶子,真是天降横财! 本月中旬,翠云弟弟童生试最后一关,考过了便是秀才,便可为家中减免赋税,遗憾的是,他未能如愿。 乔薇在容记的生意越来越好,价也越卖越高,从最初的十文一个,涨到了十五文,不过本朝赋税严重,尤其对商户,因此她最后剩在手里的,并不算很多。 这一日,她拧着两篮子点心与一篮子松花蛋进了容记。 容老板如今是越发喜欢这个小财神了,笑眯眯地迎上去:“哟,今儿怎么这么早!” 乔薇笑了笑:“给你推荐个新东西。” “又出新口味了?”容老板两眼发亮。 乔薇拿掉篮子上的棉布,露出满满二十个松花蛋,容老板看着那些颜色古怪的鸭蛋,眉头一皱:“这是啥玩意儿?” “松花蛋。” 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个朝代只有咸蛋,没有皮蛋,皮蛋的口感独特,又具备一定的药用价值,不愁没有销路。 容老板嘴角直抽抽,他没见过这种蛋啊…… “把厨房借我一下。”乔薇进厨房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炒了一份青椒皮蛋,又做了一碗油泼皮蛋豆腐。 容老板带着厨子们尝了尝,眼睛当时就亮了! 乔薇微微一笑:“容老板可还吃得惯?” 容老板点头如捣蒜! “这蛋怎么卖?” 乔薇狮子大开口道:“一百文一个。” 容老板想也没想,一巴掌拍上桌子! “成交!” ------题外话------ \(≧▽≦)/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一千两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没料到容老板答应得这么爽快,要知道,本朝一两,约等于现代的人民币六百,一百文就是六十块,说是天价也不为过了。 她一开始做皮蛋,没奔着生意去,只是自己喜欢吃,又在市面上买不到,才在家里腌了一罐子解馋,景云与望舒却都不大喜欢它的味道,是那次耕地,陈大刀与弟兄们哄抢,她才意识到,这或许也能成为一个商机。 她方才狮子大开口,只是逗逗容老板罢了,哪曾想他真的应下了? 钱是王八蛋,不赚白不赚。 “容老板。”乔薇恣意地拉长了音调,“我说的一百文不是分成前的卖价,是我给你的供货价。” 容老板很快掐准了她话里的要害:“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给别人供货?” 废话!这种可批量生产的东西,她当然希望四处供货了! 想吃独食的容老板不开心,幽怨地说道:“我对你不够好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乔薇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说的好像她移情别恋了似的! “乔姑娘~”容老板拉了拉她袖子。 乔薇被雷得外焦里嫩,一把年纪了求您别再卖萌了好么?!小心脏真的吃不消! “你就放我这儿卖吧,供货价一百文,卖出去的利润,我再与你五五分账怎么样?”容老板挤眉弄眼。 乔薇比了个手势:“三七。” 容老板眉头一皱:“乔姑娘你不要太过分哦!” 乔薇挑眉。 容老板嘴儿一撇,可怜兮兮道:“我就喜欢你的过分……” 又一桩生意谈成,乔薇心情大好,先去青龙帮叫了陈大刀,随后坐上陈帮主的马车去集贸市场买了两百枚鸭蛋。 本朝咸蛋贵,贵的是盐,不是蛋,单买鸭蛋是两文钱一枚,可以说非常物美价廉了。 皮蛋的制作成本也不高,食盐、草木灰、生石灰、食用碱、红茶、稻壳、清水便是全部辅料。 这些辅料中,除红茶与食盐外,别的都花不了几个钱,算起来,比咸蛋的成本低多了,可卖价是咸蛋的五倍。 不,一百文是她开的保底价,真正卖到市面上,容老板还会往上加。 送路过一家药房时,乔薇看到了摆在柜子里的黄丹粉。 密陀僧,又名黄丹,能解毒、生肌、坠痰镇惊,适量的密陀僧能使皮蛋的口感更好,缺点就是含铅。 犹豫了一下,乔薇走掉了。 红茶是在赵哥的铺子买的,乔薇买了十斤,赵哥以为她做茶叶蛋呢,又送了她一斤——红茶绿茶各半斤。 草木灰与稻壳集市上买不到,得回村儿去收。 她需求量暂时不大,罗大娘家的就够她用了。 回到山上,乔薇便开始着手腌制皮蛋,陈大刀今日得闲,留下给她与罗大娘打下手。 他手重,洗蛋的时候捏碎了五个,可把乔薇肉痛坏了。 不过人多力量大,两百枚鸭蛋,一下午便腌完了,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 姬老夫人最近胃口不大好,厨房做的菜式点心一口也吃不下去,人亦萎靡了不少,这不,大好的晴天,却无精打采在歪在廊下的藤椅上。 荣妈妈端来一碗小米粥:“老夫人,您好歹用些吧!” 姬老夫人有气无力道:“吃不下,放着吧。” “老夫人,乔大小姐来了。”丫鬟在院子里禀报。 姬老夫人眼神儿微微一亮:“快进来!” 乔玉溪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缓步而入,行至老夫人跟前儿,恭顺地行了个礼:“老夫人金安。” 姬老夫人笑着冲她招手:“过来坐!” “是。”她轻轻地应下,温柔地在老夫人身旁的绣凳上坐好,打开食盒道:“那家店又出新口味了,是红枣山药糕。” 姬老夫人正要伸手去拿,却被荣妈妈拦住了,荣妈妈和颜悦色道:“乔小姐,老夫人近日脾胃虚弱,张太医叮嘱,只可食流食,不可食甜腻辛辣之物。” 上了年纪的人,饮食上确实应该多加注意。 乔玉溪的面色白了白,站起身,愧疚地说道:“都怪溪儿不好,只顾着讨您欢心,都忘记替您忌口了。” 姬老夫人摆手:“不干你的事,是我自个儿管不住这张嘴。”瞅了瞅食盒里的点心,“我就吃一口。” 荣妈妈摇头。 姬老夫人:“一小口。” 荣妈妈:“不能。” 姬老夫人负气地背过了身子。 这时,大丫鬟雪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姬老夫人看了一眼她托盘中的翡翠玉碗,想也没想道:“我不吃!” 雪梅一笑:“这可是少爷特地回来孝敬您的,您就尝一口吧!” 一听是孙儿为自己准备的,姬老夫人多少有些心动。 乔玉溪打开了碗盖,一股生芹菜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有一丝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味道:“这是什么粥?”颜色怪怪的。 雪梅答道:“松花蛋鸭肉粥。” 众人只知鸟蛋、鸡蛋、鸭蛋、鹅蛋、咸蛋,还是头一回听说松花蛋。 姬老夫人当即来了兴趣,舀了一勺喂进嘴里,老实说,味道有点怪,但忍不住想吃第二勺……几勺下来,竟然有了胃口。 …… 皮蛋的成熟期在一个月左右,最早一批货也要三月中旬才能交到容老板手中。等交完货,差不多就要开始农忙,时间上衔接得刚刚好。 三月初一,乔薇雇上青龙帮兄弟,把那块地灌溉了一遍,尽量稀释土壤中的盐碱度。甜高粱是耐盐碱,并非喜欢盐碱,盐碱度低一些,能有利出苗。 这段日子,乔薇一直在往外投钱,她每日做两百个点心,分成后收入是二两,本朝重农抑商,除去税收,剩下不足一两,再把成本与各项花销算进去,就基本入不敷出了。 所以尽管非常努力,乔薇的钱袋还是一天天在瘪下去。 “娘!”景云写完了作业,抬眸看向一筹莫展的乔薇,“我们又没钱了吗?” 乔薇赶紧摇头:“当然不是!” 景云哦了一声,又道:“先生让我与您说个事。” “什么事?”乔薇问。 景云道:“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神童试了,先生说我可以参加。” 乔薇整理好账本:“神童试是什么?” 景云想了想,说道:“与科举一样,都是选拔人才的,但科举是大人,神童试是小孩儿,十二岁以下都可以参选。” 古代还有这个?! 涨知识了。 乔薇看向景云:“最大的十二啊,儿子,你才五岁。” 景云一本正经道:“但我识的字,已经比阿生哥哥多了。” 阿生,翠云弟弟,本村唯一的童生。 乔薇惊讶:“你比阿生还厉害了?” 景云骄傲地点点头:“先生说,第一名是有赏银的。” 乔薇语重心长道:“话虽如此,但娘送你去念书,不是让你给家里赚钱的,只是希望你能做个有学问的人,别从小就虚度了光阴,将来也能有一技之长,你明白吗?” 景云点头。 “赏银多少?” “一千两。” 乔薇站起身:“我去报名。” ------题外话------ 噗,乔妹!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狭路相逢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说起神童试的起源,得追溯前朝,那时天下未定,太祖皇帝只是一个揭竿起义的义军首领,一次对战中不幸被前朝大军围困深山,眼看着要被活活饿死,这时一名马奴的儿子挺身而出,对外谎称自己是太祖皇帝之子,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追兵。 太祖皇帝连夜逃至玉门关,待充实了军力杀回来解救小恩公时,小恩公已经英勇就义了。 那一年,小恩公十二岁。 为纪念他,太祖皇帝在一统江山后,设立了三年一度的神童试,以他去世时的年龄为上限,科举选拔人才,重在一个“文”字,而神童试,重在一个“智”字。 “自神童试开设以来,确实为朝廷选拔了不少可造之材,如我大梁朝的丞相大人、胤王殿下、多罗将军,都是历代神童试的榜首。”老秀才说道,露出了崇敬的神色。 乔薇嘀咕:“原来这个朝代叫大梁朝……” “小乔你说什么?”老秀才没听清。 乔薇眼神一闪,笑道:“我说……你刚刚讲了那么多人,谁最厉害啊?” 老秀才捋了捋胡子道:“论天资,当属丞相大人,他一岁识千字,三岁诵百诗,五岁晓古今,七岁登榜首,又年少精进,博闻强记,精通各国语言,实在是我大梁朝当之无愧的第一神童。” “天啦,这么厉害!”乔薇愕然。 老秀才就道:“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丞相呢?不过我看景云也不差,前些日子,我教了他一些梵语,他全都学会了,我对景云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说前十,前一百肯定没问题。” 乔薇眼珠子动了动:“前一百……都有赏银吗?” “前十才有。” 乔薇转头看向景云,无比严肃道:“十名之外,都是可耻的。” 景云愣愣地点头。 老秀才:“……” 翌日,乔薇便带着孩子们入京报名,同去的还有翠云的弟弟阿生。 阿生虽没考上秀才,但到底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十岁小童生,赵家依旧对他寄予了厚望,他压力挺大,坐在马车上,身子都有些发抖。 乔薇拍拍他肩膀:“只是报个名,别太紧张了。” “嗯。”阿生点头,捏紧了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紧张。 相较之下,景云显得淡定许多,该吃吃,该睡睡,该逗小白逗小白。 这是乔薇第二次踏足京城,不知是不是神童试的缘故,竟比过年那几日热闹许多,大街上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行人川流不息,耳边是小贩与货郎吆喝的声音,听得人神清气爽。 望舒撩开车帘:“哇!京城好大呀!好多人呀!” 上次入京,二人都病着,顾不上欣赏这边的风土人情,这会儿活蹦乱跳的,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了。 乔薇打听到最近一处报名点在长安街,距离罗永年的铁铺不远,若是结束得早,还能去看看罗永年。 长安街人满为患,马车走不进去,今日陈大刀不在镇上,赶车的是一个新入帮派的弟兄,叫小武。 乔薇让小武将马车停在巷子,自己则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过去。 报名点在一家书斋外,此时排满了人,但有官兵坐镇,倒是井然有序。 乔薇先到登记的桌子那儿领了对牌,等领到第二个、第三个时,官差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啊?不是给你了吗?” 乔薇摸摸景云的小脑袋:“小的也参加。” 官差看着还没桌子高的龙凤胎,嗤道:“……你当好玩儿呢?” 景云与望舒眨巴着眸子望向娘亲。 乔薇神色淡淡地道:“有规定最小不能低于几岁吗?” “……” 没有。 “有说女娃娃不能参加吗?” “……” 也没有。 但……不合常理啊,谁让女娃娃弄这个?而且这俩孩子看上去才五岁吧?又是乡下来的,若是名门之后倒也罢了,许能识得几个字,农村娃娃——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是要钱的! “一两银子一个人。”官差扔把对牌扔给了乔薇。 乔薇肉痛地掏出三两银子,递给官差。 官差指了指右边排着的长龙:“去那边排队,安排考场。” 乔薇略略扫了一眼,不下百人,只怕要排到下午:“你们肚子饿不饿?” 景云与阿生忍着没说,望舒与小白齐齐点了头! 乔薇一笑:“那先吃东西,等会儿再来排队。”反正今天领到对牌了,一定能排上就是了。 乔薇带着孩子们去找小武,刚走到街上,便见四周的人群如潮水一般,呼啦一下退开了!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马背上的男人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将街上的人驱赶到两旁。 乔薇正纳闷怎么回事,又见一队举着“回避”牌的官兵浩浩荡荡地走来。 在官兵身后,是一辆四匹马的朱红色马车,鎏金车顶,玉珠车帘,阳光照上去,流光溢彩,奢华大气。 “是胤王的仪仗!” 人群中不知谁嚎了一嗓子,众人纷纷开始骚动,争相朝马车望去,拥挤中,一名七八岁的小男童跌出人群,跌在了街上! 眼看着开路的男子就要一马蹄踩在小孩儿的身上,乔薇把两个孩子交给阿生,扑过去抱住男童一滚,滚到了对街! 马蹄踏空,马背上的男子看都没看二人一眼,绝尘而去! 怎么会有这种人?差点踩死一个孩子,都不下马看看情况的? 能养成这种奴才,看来那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仪仗浩荡而过,当马车自乔薇身侧驶过时,车帘内突然丢出一锭金子,落在了乔薇脚边。 乔薇眸光一冷,一脚将金子踢回了马车内!只听车内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 随行的护卫立马拔出了佩剑! 车内的刘太监掀开帘幕看了看,他三年前才来到王爷身边,那女子的模样她未曾见过,但孩子他是认得的:“王爷,那孩子是恩伯府的小公子。” 胤王淡淡地比了个手势。 刘太监对护卫道:“算了!” 护卫收了剑。 乔薇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拍掉孩子身上的尘土:“小家伙,你没事吧?” 胤王眸光一顿,这声音——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认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胤王挑开了帘幕,朝乔薇的方向望去,此时马车已经与乔薇错开了,他只看到了一个寒酸的背影。 “怎么了,王爷?”刘太监看着他怪异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 他放下帘子:“没什么,认错人了。” 纵然被逐出家门,可乔家给了她一大笔安家费,怎么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乔薇把那孩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掌心有些擦伤之外并无大碍,只是那孩子娇气,疼得眼泪直冒,想她儿子膝盖肿得像馒头,还在地上活蹦乱跳呢。 “行了小男子汉,别哭了!” 小男孩儿倒也算听话,吸了吸鼻子,果真不哭了。 乔薇拿帕子擦了他脸上的灰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你爹娘呢?” 他道:“我是跟管家和王妈妈出来的,我跟他们走散了。” “小少爷!小少爷!”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妈妈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小少爷,失声大哭,“总算找到你了!奴婢都快吓死了!” 小少爷不自在地耸了耸肩,对她道:“王妈妈,我刚刚摔到街上,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王妈妈忙抹了泪,转身向乔薇道谢:“多谢姑娘的救命之——” 恩字未说完,她看清了对方容貌,随后,整个人僵住了。 …… 乔府,清荷院。 乔玉溪坐在房中,与母亲徐氏练习刺绣,她剪了线头,将自己的绣品递过去:“娘,你看我绣的怎么样?” 徐氏拿过女儿的刺绣,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不错,这对鸳鸯绣得栩栩如生,比上月大有进益。” 乔玉溪喜不自胜:“那我给冥修大人做个荷包。” “嗯。”徐氏点头,“大人那边,你可得上点心,争取早日过门。” 她也想早日过门呢,她做梦都想成为风风光光的丞相夫人,与大人夫妻恩爱,可大人就是不提将她娶过门的事,她有什么办法?总不好拉下脸,主动问他,几时与她完婚吧? “娘,大人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乔玉溪低下头问。 徐氏放下绣品,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傻孩子,你生得这样貌美,又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哪个男人会不对你动心呢?” 乔玉溪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姬冥修了,不由地咬唇:“可是大人他……” 徐氏就道:“他是个冷淡的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努力侍奉好老夫人,不出错儿就行了,咱们与丞相府的婚事是先皇后在世时定下的,他就算不动心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得娶你。” 乔玉溪蹙了蹙眉:“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大人是真心想娶我。” 徐氏笑道:“他当然是真心的。” 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若非在道观中长大,怕是早已名动京城,求亲的人能把乔家的门槛踏破。 丞相大人再高贵,那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喜欢温柔美丽的女人。 “夫人!夫人!”门外,忽然响起王妈妈焦急的声音。 徐氏拍拍女儿的手,喜色一笑:“是你弟弟报名回来了。” 却是王妈妈一人进的屋。 徐氏古怪地往她身后看了看:“玉麒呢?” “小少爷在花园碰到二少爷,二人一块玩儿去了。”王妈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盖了官印的对牌与一纸文书,呈给徐氏,“小少爷报完名了。” 徐氏把对牌与文书收入锦盒锁好,见王妈妈不走,又道:“还有事?” 王妈妈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奴婢今天看到大小姐了!” 徐氏好笑地说道:“大小姐不是在这儿吗,你胡说什……等等,你说你看到谁了?” 徐氏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 王妈妈颤声道:“大……大小姐……” 徐氏眯眼:“大房的?” 王妈妈点头! “谁呀,娘?”乔玉溪的美眸里浮现起一丝困惑。 徐氏淡声道:“你大房的姐姐。” 乔玉溪眉心一跳:“她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大姐的事,她也是听人提过的,明知与丞相府有婚约,却对胤王殿下纠缠不清,还在定亲前一晚,爬了胤王殿下的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把恩伯府的颜面都丢尽了。 要不是两家婚事乃先皇后所赐,丞相府怕是早与乔家翻了脸! “王妈妈,你确定是大姐吗?会不会认错了?”她蹙着眉问。 王妈妈就道:“她虽然穿得十分寒酸,但奴婢不会认错。奴婢猜……她是不是在外头过得不好,又回来找咱们了?” 乔玉溪急了,抱住徐氏的胳膊,哀求道:“娘,赶紧给她一点银子,把她打发走吧!别让她破坏我与冥修大人的亲事!” 徐氏冷笑:“她一个破鞋,有什么资格与你争夺亲事?她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乔家大小姐?她可别做梦了,丞相大人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王妈妈。” 王妈妈福低身子:“夫人。” “你是在哪儿碰到她的?”徐氏沉沉地问。 王妈妈道:“在长安街,小少爷说,她也是去报名神童试的。” 徐氏神色一顿:“她有孩子了?” 王妈妈忙道:“这……奴婢倒是没看到,奴婢怕她认出奴婢来,赶紧带着小公子走了。” 乔玉溪晃了晃徐氏胳膊,撒娇道:“娘——” 徐氏拍拍她的手:“你先别着急,既然她是来报名的,考试那日就一定还会出现,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探便知!” …… 乔薇带着孩子们找到小武,在附近的面馆吃了三碗牛肉面、两碗羊肉饺子,花了五百文,真是肉痛死她了。 京城这该死的物价,别逼她哪天把皮蛋卖成五百文一个! “本来觉得报名费一两好贵,吃了面才觉得,那算便宜了。”阿生感慨地说。他在镇上念私塾,一个月的束脩也才二两银子呢,可京城一顿饭就差不多这个价了。 周围都是不远万里来报名的人,如乔薇他们这么寒酸的还真没几个。 乔薇他们距离京城不远,今天报名今天就能回去,等月底再来考试,可若是外地的,就只好住在京城了,以京城的消费水平,穷人还真有点儿折腾不起。 异样的眼光朝乔薇等人投来。 乔薇没理,待小武与孩子们吃饱后,结账离开了面馆。 排了一下午队,乔薇终于给三个孩子领到了入考文书,文书上写着孩子的姓名、年龄、考场、座号,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准考证。 ------题外话------ 乔妹【委屈】:他们都说我爬了胤王的床! 修哥:不巧,我那晚也爬了,我还把他踹到床底下了。 乔妹:嘿嘿嘿嘿嘿…… \(≧▽≦)/ * 《田园娇宠,娘子万万岁》文/小妃児 “姑娘,你长的很像一个人。”某人眼眸真诚。 黎夏满头雾水:“啊?” “你很像我娘子。”某人依旧真诚,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在下未曾娶亲。” 黎夏:玛德智障! 后来: “我说对了吧。”某人一脸得意。 “什么?”黎夏反问。 “你真的很像我娘子。” 黎夏:……这么多年了,还是智障。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黄金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报完名,乔薇去了一趟常青街的匠心铁铺。 铁铺位于街角,地段相对偏僻,老远便能听到铁匠打铁的声音,门口几位赤膊壮汉正在搬运新出的货物,一筐筐地装上板车,看上去生意不错。 乔薇带着孩子们进了铁铺,看向一个正在低头摆弄算盘的中年男人,道:“掌柜的,我找罗永年。” 中年男人看都没看乔薇一眼,便大声嚷道:“小罗子!有人找你!” “来啦!谁呀?” 罗永年满头大汗地从后堂走来,也是赤着胳膊,脸上脏兮兮的,手里黑乎乎的,还握着一块烧了一半的红铁块,他看到乔薇,狠狠地怔了一下,“姐?是你呀!你们怎么来了?”恰巧此时,另一名学徒从他身旁走过,他把铁棍递过去,“来,帮我顶一下,我姐来了。” 那人爽快地接过。 罗永年笑眯眯地走上前:“姐!” “小舅舅。”景云与望舒乖乖地叫了人。 阿生也唤道:“永年哥。” 罗永年开心一笑:“真乖!” 乔薇见他汗水几乎迷了眼睛,忙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他们几个参加神童试,我带他们报了名,顺便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么辛苦。” 罗永年做了两年学徒了,还是头一次有家人来瞧他,不知多兴奋:“姐,你等我一会儿,我跟师傅说一声!带你到京城转转!” 乔薇眸光扫了扫:“你住哪儿?” 罗永年把乔薇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们这些学徒,都是十几人一屋,他运气好,年前有个师兄不干了,他顶了师兄的职,搬过去与另外三名师兄住,算是难得的清净了,就是—— 望着乱糟糟的屋子,罗永年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乔薇早料到会是这样,把临行前罗大娘交给她的干净床单与被套拿出来,给罗永年换上,将潮湿的褥子抱到院中晒好,把脏衣服脏鞋子床单被套抱到井边,好生清洗干净,之后,又拿出针线包,把破了的地方补上。再把屋里屋外,都扫了一遍,桌子椅子也全都擦了一遍。 一个小狗窝就这样被收拾干净了! 乔薇从包袱里取出两个坛子:“我自己腌的酱菜,挺下饭的。这一坛子是卤牛肉,不能久放,你今天就和师兄们分着吃了。” 罗永年抱住坛子,坐在床铺上,眼眶有些发热。 从小到大,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他打架,爹娘管不住他,把他送到了这里,从没问过他乐不乐意,也不担心他过得不好,仿佛他吃苦是应该的。 他自己也知道是应该的,只是心里,也会想要被人疼。 乔薇看着他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绪,拍了拍他肩膀:“怎么了?我对你这么好,感动得想哭了?” “我才没有!”罗永年嘴硬道。 乔薇把包袱系好:“行了,也不是白对你好的,我有件事找你帮忙。”说着,让阿生带着景云望舒去院子里玩,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从钱袋里掏出了两片金叶子,“你知道哪儿有当铺吗?我想把它们给当了。” 罗永年看着金叶子做工与纹路,疑惑地问:“这么好的东西,哪儿来的?” 有些事,知道太多没好处,乔薇就道:“我捡的,你看能当吗?” 罗永年想了想:“应该能,这儿附近就有当铺,我带你去。” “等等。”乔薇叫住他,“你先帮我把它溶一下,万一……失主报了官,我拿着它去当,会被抓的。” 罗永年一想是这么个理:“我这儿恰巧有锁模,要不,我给你熔了做成一把金锁?” “好!” 下午,罗永年将乔薇的金叶子铸造成了一把小巧的金锁,要陪乔薇去当铺,被乔薇拒绝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怎么说都是去当“赃物”,她可不敢让他与孩子们跟她冒险。 再者,她还有一件私事,不方便当着孩子们的面解决。 乔薇来到罗永年所说的当铺,谎称这把金锁是自己的传家宝,生意失利,债主逼上门,走投无路才想把它当掉。 老板检查完金锁,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二十两银子。” 乔薇眉头一皱:“什么?才二十两?我这可是足金啊!” 本朝一两黄金,约等于十两白银,她这把金锁重达三两,总价在三十两左右,当铺一口就吃掉她三分之一,太黑了! 老板不耐道:“就这个价了,你当不当?” “二十五。” “当不了。” 乔薇眼珠滴溜溜一转:“你都一天没开张了,有生意送上门你却不做,合着你开店不是为了赚钱是吧?那是为什么?不会是为了洗钱吧?你背后,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板的眼皮子一阵乱跳:“姑娘你可别胡说!” 乔薇敲敲柜台:“二十五两,当不当?” 老板的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你等等。” 乔薇原本只是诓诓他,没想到他真给就范了,乔薇才懒得管他究竟是做生意的还是掩人耳目的,反正能拿到钱就行。 就在老板点好银子,要与乔薇银货两讫时,一只素手从旁侧探过来,轻轻地按住了盒子:“这把金锁,我要了,价格随便夫人开。” 乔薇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心微微一蹙,转过身来,就见一袭白裙的乔玉溪,优雅地站在了她面前,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温柔得让人觉得刺眼。 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看到她,乔薇都浑身不舒服! 其实她也没对自己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乔薇就是不喜欢她,比厌恶吴大金,还要厌恶她! 乔玉溪唯恐那位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大姐抢了自己亲事,越发想着讨好冥修身边的人,老夫人俨然已经站到她的阵营,可十七依旧油盐不进,这简直让她伤透了脑筋。 眼下好不容易遇到十七的朋友,她说什么都要摒弃前嫌,与对方修复关系。 “夫人,我很喜欢这把金锁,不如夫人就割爱,卖给我吧?”她把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已经忘记自己与乔薇之间发生的不快了。 这脸皮,乔薇是服气的。 乔薇淡笑着拂开她按在盒子上的手:“乔小姐系出名门,这种粗糙东西如何入得了恩伯府千金的眼?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乔玉溪拢了拢金丝泽云宽袖,不动声色地扫过对方的粗布麻衣,道:“看你是爽快人,我便不与你兜圈子了。自上次的误会后,十七对我就不大亲近了,你是十七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出面替我澄清误会。” 她说着,扬了扬手。 杏竹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 乔薇打开了一看,好家伙,竟是满满一盒子黄金!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未婚妻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出手,是不是太阔绰了? 不过,人家是名门千金,家中开着那么大的连锁药房,这一小盒金子在她眼里,恐怕不算什么。 原本按她的性子,讹她一笔才是正紧,可一来,她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论是强买小白还是拒诊,都是房妈妈擅作主张,她充其量是没替自己讨回公道,可自己又不是她什么人,她不偏袒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二来,她实在是不喜欢她,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 “你与十七发生了什么是你们二人的事,十七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判断,我不会为了一点钱财就去昧着良心哄骗他。” “可上次的事,明明是你引起的!你女儿让十七把我们丢出去的!” 乔玉溪的音量不自觉地拔高,连自己都没有料到,她在道观长大,修身养性,自比寻常女子冷静,却每每碰上这个村姑,就被逼得有些着急。 相较之下,乔薇淡定多了,乔薇淡淡一笑:“我女儿只说了句好吵,可没叫十七怎么做,十七为什么扔你不扔我,乔小姐,是不是你人品太差?” “你……”乔玉溪噎得面色涨红。 杏竹是早领教过这村姑的“不识好歹”了,上次她受小姐的叮嘱,前来邀请对方到恩伯府做厨娘,因知她与自家小姐有龃龉,替她想好了瞒天过海之策,她倒好,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眼下,她让小姐吃了瘪,杏竹可一点都不意外,杏竹甚至觉得,对方若按常理出牌才是最大的意外。 当铺老板尴尬地举着银子:“姑娘,你这把金锁还当不当啦?” “当!”乔薇把金锁递给他,将银子装进了钱袋,随后,看也不看乔玉溪,举步从乔玉溪身前走过。 路窄,乔玉溪又不让道,乔薇的肩膀碰到她,将她撞到了一旁。 她踉跄了数下,她捂住发痛的肩膀,咬唇,看向只剩一个背影的乔薇:“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真以为有十七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乔薇顿觉好笑,回头看向她道:“我说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我把不把你放在眼里又有什么关系?碍着你了吗?难不成因为你是伯府千金,所以全天下的人都该敬畏你?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真正想讨好的人不是十七,而是冥公子,可惜人家冥公子根本就不给你巴结讨好的机会,你才将主意打到了十七的头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冥公子才是十七的主子,我只是十七的朋友,你觉得……十七会更听谁的话? 或者,我换个说法,十七是冥公子的侍卫,他怎么对你的,冥公子会不知道吗?他有惩罚过十七吗?如果没有,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十七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了冥公子的默认,就算我愿意替你到十七面前说情,十七也未必会肯搭理你。 我讲得够明白了吧?以后不用再缠着了我吧?” 乔玉溪气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恨不得下一秒就从喉咙里涌出来,强大的情绪下,竟忘记去问乔薇为何称呼对方冥公子,但因丞相的名讳中确实有个冥字,她倒是第一时间听懂了。 她细声道:“你懂什么?大人他……只是很疼惜十七罢了!他一直拿十七当自己的孩子,他不忍心责罚十七。” “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乔薇莞尔一笑,“你开心就好。” …… 离开当铺后,乔薇没回铁铺,而是去了庆丰街的四合院。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上门找姬冥修。 姬冥修不在。 上次便听绿珠说过,他不常住这边。 刚刚恩伯府千金又称呼他“大人”,他的身份……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上一些,这种院子,大概只是闲置着,一年来不了几次吧? 绿珠十分恭敬地将她请入东厢,沏了热茶,又奉上点心,笑盈盈地道:“夫人怎么一个人来了?景云与望舒呢?” “他们在我弟弟那边。”乔薇端起茶杯,眸光扫了扫,屋子还是她走时的模样,什么都没变过。 绿珠看着她温声道:“夫人走后,奴婢每天都有打扫。” 这话听着怪怪的,乔薇笑了笑,没接话。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姬冥修第一个带回四合院的女人,不论她是不是已嫁做人妇,在绿珠心中,都已经将她看作了自家主子的女人。 她笑道:“夫人,您先坐会儿,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主子。罗公子住哪儿?我派人去把他们接来吧?” 乔薇就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等下还要回去的。” “这么急?”绿珠问。 她明早还要做生意,当然急,她又不像那个恩伯府千金,家财万贯,不做事也不愁吃喝。 乔薇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公子,本金和利息都在里头,你替我谢谢他,解了我燃眉之急。” 绿珠想了想,将盒子推过去:“夫人还是等主子来了亲自给他吧?” “这……” “夫人难道不想见见主子吗?夫人走后,主子可是会经常来夫人的房间呢,主子也是很记挂夫人的。” 有吗? 她一个小寡妇,他记挂她干什么呀? 好玩儿呀…… 乔薇的唇角翘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弧度,挺直小身板儿,一本正经道:“当面还钱确实比较有诚意。” 绿珠抿唇一笑。 想到什么,乔薇又道:“对了,我问你个事儿,你若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绿珠笑道:“夫人请讲。” 乔薇用杯盖拨了拨茶水中的茶叶,不动声色道:“我今天在街上碰到恩伯府千金了,她与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听不大明白,不知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绿珠不屑道:“夫人不必介怀她,她也就是空有一个未婚妻的名头罢了,主子心里,可从来没把她当成自己人。” 乔薇只觉一盆冷水泼下来,将她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心凉:“你说……她是你家主子的未婚妻?” ------题外话------ 景云:妈!你冷静啊!刀子放下!手榴弹放下!你这是要nèng我爸呀!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找上门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那个讨厌的恩伯府千金,居然是冥公子的未婚妻! 那家伙有未婚妻了? 有未婚妻了还总和她开那些玩笑,让人误会,真是过分!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薇二话不说地走出了东厢。 绿珠迈着小碎步追出来:“夫人!” 乔薇停下步子:“以后别这么称呼我,我不是你家夫人!我跟你家主子没关系,我只是十七的朋友,你家主子几次相帮于我也不过是看了十七的面子。之前没认出乔小姐是我眼拙,不过谁让你们主子不告诉我呢?这笔账就别算在我头上了!” “夫……” “说了别叫我夫人!” 绿珠被她强悍的气势威慑住。 “我男人在外头做生意,改天回来要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我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乔薇淡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回去的马车上,景云与望舒都觉得娘亲怪怪的,眼神特别可怕,好像谁欠了她银子,他们想问娘亲刚刚是不是去见冥叔叔了,但是转念一想,娘亲每次见冥叔叔都特别开心,娘亲的小脸这么臭,一定是因为别的事吧? 他们还是别问了,娘亲发起火来,还是很可怕的。 小白也感受到了乔薇的熊熊怒火,肱二头肌也不秀了,尾巴也不摇了,老老实实地坐在望舒怀里,乖得不得了。 回到村子时,已将近半夜,乔薇先把阿生送回赵家,将对牌与文书交到赵婶手中,赵婶把报考的钱给她,只是赵婶没料到报考费这么贵,凑了半天也没凑足一两银子。 上次童生席,赵家收了些份子钱,但那还不够给阿生交束脩的,前些日子买种子的钱,都是问罗家借的。 赵婶难为情地涨红了脸。 乔薇爽快道:“这钱先不急,您什么时候有了再给我吧。” 赵婶不好意思欠乔薇钱,可眼下实在拿不出来,只得应下。 乔薇带着孩子们回了山上,大半夜,孩子们都累了,一个趴在她背上,一个窝在她怀里,睡得香甜,把他们放到床上,擦了澡、换了衣裳都没醒。 小孩儿就是好啊,无忧无虑的。 其实,上辈子她一直到死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亲人,这辈子却有了两个这么贴心可爱的孩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什么男人,什么朋友?统统见鬼去吧! 把自己小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等她成了小富婆,养上十个、八个小鲜肉,还怕没长得好看的? 这么想着,乔薇心头的郁结总算是散掉了,洗完澡,躺到床上,在儿子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心头被一股巨大的温暖填满。 小白突然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乔薇拍了它一巴掌! 小白:“……” 夜色幽幽,胤王府的书房,烛光如珠。 外院,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吴大金被两名护卫架着,奄奄一息。 刘太监舀起一瓢凉水,毫不留情地泼到了他脸上!扯着嗓子道:“说!林护卫到底去哪儿?杂家明明看见他跟你一块儿离开王府了!” 吴大金恢复了一丝意识,哭丧着脸道:“刘爷爷,小的真的不知道啊……他是和小的一块儿离开的,但是……但是小的也不清楚他去哪儿了……” 刘太监望了望书房的方向,冷着脸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从实招来!” 吴大金把撺掇林护卫刺杀乔薇的事儿给说了,他不知林护卫已经死了,怕对方回来一对质他就露了馅,因此不敢撒谎,包括他隐瞒了乔薇有孩子的事,也一并交代了:“……后面那孩子跑了出来,林护卫抓了孩子,跑了,那娘们儿去追,我见情况不妙,立刻下山搬救兵……” “你搬救兵?你是在逃跑吧!”刘太监给了他一大耳刮子,不是王爷派人把他抓回来,这家伙指不定都逃到天南地北去了! 他走了不要紧,可林护卫不能下落不明,青衣卫是胤王手下最厉害的暗卫,每个人的价值都难以估计,绝不是一个江湖人士或江湖帮派可以比拟的。 半个时辰后,刘全躬身进了书房:“王爷。” 胤王翻阅着手中的奏折:“有什么发现?” “吴大金说,他亲眼看见那女子把林护卫刺伤了,所以林护卫的失踪很有可能与她有关。” 胤王冷声道:“一个青衣卫,居然打不过一个村妇?那女子有何来历?” 刘太监皱眉:“这……吴大金倒是不清楚,他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呢,就敢怂恿林护卫替他报仇……林护卫也是太急功近利了些,一心想替主子铲除一块拦路石,谁料自己大意栽了跟头。” 讲到最后,刘太监无奈地叹了口气。 胤王冷眸一扫,瞥见他手中的画卷:“这是什么?” 刘太监道:“是那女子的画像,奴才找了府上的画师,根据吴大金的描述画出来的,吴大金看过,说画得很像。您看,咱们要不要派人把她抓来?” 胤王拿过画卷,缓缓打开,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五大三粗的丑妇,居然接二连三与他作对,可是当他看清画中那张脸时,突然怔住了。 刘太监见他怔住,忙仔细又看了看,眸子一瞪:“呀!是她?” “她?”胤王古怪地看向刘太监,刘全三年前才到他身边,应该没见过乔薇才对。 刘太监惊道:“这不就是中午把您给的金子踢回来,砸坏了您青花瓷瓶的姑娘吗?天啦!奴才还以为她是恩伯府的下人呢!” 胤王蹙眉,所以白天不是他听错了,是她真的出现了。 …… 三月,是乔薇穿越之后最忙碌的一个月,不仅要做容记的生意,还有捯饬自家的两块地,一块是东村的荒地,一块是半山腰的地。 半山腰那块地不大,她自己就能打理。 她不打算种萝卜了,想改种西瓜,反正她不靠这点田维持生计,种点自己和孩子们都喜欢吃的东西好了。 西瓜与萝卜都是比较喜欢酸性土壤的作物,无需对土壤的酸碱性进行太大的改良,只是,二者对水分的要求不一样,萝卜喜欢水多的,而西瓜喜欢水少的。 她得把土翻翻,增强土壤的排水性。 她一遍翻地,一边哼着小曲儿。 每当这时候,她就挺感激自己爹妈把自己遗弃了,要不是在孤儿院学会了那么多生存的本领,她穿到一穷二白的村妇身上,非得活活饿死! 却说胤王看过画像后,决定亲自到山上确认一番对方的身份。 吴大金将胤王与刘太监带到山上的院子,没找见人影,却听见了一阵欢愉轻快的歌声。 胤王顺着歌声来到田间,就看到一个身形纤瘦的农家姑娘,身着粗木麻衣,扛着锄头,在田间劳作,那歌声如空灵的云,在天地间徐徐飘荡,也似山涧的泉,在燥热的正午,让人心头一片凉爽。 ------题外话------ 今天没啥好说的o(╯□╰)o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试探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刘太监亦觉着那村姑的歌儿唱得好,词儿他不大懂,调子也十分陌生,但干净,空灵,听的人的灵魂都好似被洗涤了一样。 做太监多年,别的不敢吹,歌姬他是见了不少,嗓子比这村姑好的也不是没有,但唱不出这种纯粹的感觉。 再看自家王爷,似乎也被歌声所吸引,怔怔地出神。 其实刘太监想错了,胤王被歌声吸引是真,但出神却并非因为对方一副好嗓子,而是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昔日娇生惯养的恩伯府千金,竟然像个农妇一般下地劳作,还似乎……乐在其中。 “是她吗?”刘太监小声问一旁的吴大金。 吴大金咬牙:“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她!” 刘太监实在无法把这么纯净的老实人与出老千的杀人犯联系到一块儿,问向自家主子:“爷,要不要奴才去会会她?” 胤王抬手:“先等等。” 或许,只是容貌相似之人,毕竟她身上,除了一张脸与乔薇长得像,再没任何对得上号的地方。 乔薇琴、棋、书、画、骑、射、礼、乐样样精通,却唯独不知如何养活自己,赌术也好,武功也罢,都是与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东西,她就像一株攀附在藤曼上的菟丝花,美丽,却无法自立。 任何见过乔薇的人,都不会相信她能弯下高贵的腰身,像个她从来都瞧不起的贫农,在田间劳作。 乔薇正翻着地,忽然感到有人在看自己,忙扭头朝对方望去,就看见田埂上站着一个身着蓝衣的锦衣公子,他身材高大,气质斐然,浑身都透着一股与乡村格格不入的清贵之气。 隔得太远,乔薇看不清他五官,只觉那眼神异常冷峻,看得人脑门儿凉飕飕的。 真是奇怪,这穷乡僻野,怎么会来这样一个贵人?还老盯着她看?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放下锄头,不动声色地握紧宽袖中的匕首,朝对方走了过去。 看见她走来,吴大金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树后,他如今是彻底怕了这丫头,见到她就跟见到天敌似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才好! 刘太监瞪了吴大金一眼,上前一步,将自家主子护在身后。 乔薇好笑地看着他的举动,心道我一姑娘家,你们俩大男人,该害怕的到底是谁呀? 待走得近了,乔薇才看清男子的容貌,说不上来的冷峻,冰美人一般,每个毛孔似乎都冒着冷气,但那精致的五官,眉目如画,宛若璧人。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乔薇狐疑地看着男子。 自家主子还没被哪个女子用这种赤裸裸的眼神轻薄过,刘太监当即大怒:“大胆!竟敢对我家主子无礼!” 乔薇瞪了刘太监一眼:“不就看看吗?怎么就是无礼了?你们刚才看了我那么久,我还没怪你们放荡轻薄呢!” “你、你骂谁放荡了?”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吗?当今圣上的亲儿子,皇七子胤王!他看看你怎么了?就算把你上了,那也是你福气! 乔薇就是有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的本事,挑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听见啊?你聋了?” “你……”刘太监被噎得嘴角直抽抽。 胤王给了个眼神,刘太监乖乖退到一旁,胤王一瞬不瞬地看向面前的女子:“你说你……见过我?” 乔薇蹙眉,若有所思:“有点儿眼熟。” 但应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看一眼就能记住一生,哪里会忘呢? 胤王定定地打量着,似乎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 乔薇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你们刚刚一直看我,找我有事吗?” 刘太监:“我们……” “路过,想找姑娘讨口水喝。” 胤王打断了刘太监的话,刘太监悻悻地缩回了脖子。 乔薇将男人从头到脚瞄了一遍,冷笑着扬起了下巴:“我家是山上的泉水,外头喝不到,一两银子一碗,不还价。” 刘太监目瞪口呆:“你……” “好。”胤王缓缓应下,眼神始终落在她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他的眼神太富有侵略性,看得乔薇浑身不自在,乔薇转头望向他:“我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但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看?会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所企图的。” 刘太监险些气死,我家主子贵为皇子,会对你这个生过孩子的“半老徐娘”有企图? 脸呢?! 乔薇妙懂他心思,点了点自己颊上的小梨涡,俏皮一笑:“这儿呢。” 刘太监险些栽倒! 胤王看着乔薇的一颦一笑,神色复杂。 乔薇扛上锄头,将二人带回院子,路过大树时,吴大金将自己藏得死死的,待到三人走远,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青龙帮没了,武功也废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也在帮王爷找到凶手时消失殆尽了,再留下来也讨不到好果子吃,还是赶紧溜吧! 乔薇在前带路,一边走一边用余光注意着二人,一直到进了院子,她手中的匕首都没有松开过。 院子干净整洁,像是有专门的人收拾过,乔大小姐自己是不会收拾的,她爱洁,但从来都是别人动手,她自己,连个衣柜都整理不好。 “你自己收拾的?”胤王问。 乔薇拿开井盖,打了一桶水上来,倒出一半洗了手:“不然还有谁?我又不像你们这大户人家,请得起丫鬟婆子。” 刘太监看到一个小凳子,用袖子擦了擦,对胤王道:“爷,您坐。” 乔薇扫了二人一眼,撇撇嘴儿,从厨房拿出两个大瓷碗,舀了井水盛在碗中:“给,清甜爽口的山泉水!” 刘太监看看水井,又看看她,惊道:“这……这不就是井水吗?” 乔薇面不改色道:“我只是恰巧打了一口井而已,但这井里的水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 刘太监翘起兰花指:“强词夺理!”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乔薇说着,就要把水端走。 胤王突然伸出手来,扣住了她手腕! 一股强悍的力道,如针扎一般钻进了乔薇的筋脉,刺痛的感觉,沿着她手臂蔓延到肩颈,半边身子瞬间麻掉! 好厉害的武功! 比上次那黑衣人,强了不止百倍! 如果对方想要在这儿杀掉她,她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乔薇的额头冒出冷汗,眸光动了动,娇喝道:“干什么呀?你弄疼我了!” ------题外话------ 一天比一天更得早啦~是不是很乖呀?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横财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胤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掠过一丝难辨的意味:“水。” 喝水用得着这样?分明是在试探他什么! 乔薇回敬了他一个深邃的眼神,没好气地道:“喝水就喝水,拽我干什么?你松手啊!” 胤王松了手,乔薇的身子恢复知觉,递了一碗水给他,他单手接过。 刘太监想用银针试试有毒无毒,自家主子却已经开始喝了。 刘太监清了清嗓子,也端起水,无可奈何地喝了起来。 甘甜可口,的确比外头的水好喝。 胤王看着晾衣绳上的小衣裳:“你有孩子?” “两个小调皮蛋!”提到孩子,乔薇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起一丝笑意。 胤王垂眸,没再说话。 二人喝完水,乔薇收了碗:“还要不要?续杯免费。” 胤王眉心微蹙,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第二碗不要钱,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淡道:“不必了,刘全。” 刘全打开钱袋掏钱,他身上带的零钱不足二两,只得拿出一个十两的元宝。 乔薇掂了掂元宝,面不改色道:“找不开。” 胤王站起身:“不必找了。” 刘太监大骇:“主子!”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您知道十两银子是多少钱吗?够一个普通的农户吃上两年了!咱们就只喝了她两碗水!就付了她两年安家费!太亏啦! 乔薇乐得险些一跳三蹦,白花花的十两,真是天降横财! 憋住笑意,乔薇一本正经地说道:“下次来我家,不收你钱,随便喝!欢迎再来啊!” 下山的路上,刘太监胸口一阵抽疼,他们是来打探林护卫行踪的,可鬼都没探出来,就把十两“血汗钱”搭上了:“王爷,奴才瞧那村姑狡猾得很,不怪林护卫与吴大金都在她手中栽了跟头!咱们干嘛不把她抓回王府,逼她说出林护卫的下落啊?” 胤王望着不远处的村庄道:“林护卫已经死了,但不是她杀的。” 刘太监大惊:“啊?” 胤王若有所思:“刚刚本王用内力试探了她的经脉,结果证实她没有丝毫内力,这样的人,是杀不死林护卫的。” 刘太监顿悟地点了点头,很快又道:“可是您……怎么确定林护卫已经死了?” 胤王冷声道:“不死他早回来了,不过,人纵然不是她杀的,也应该和她脱不了干系。” 刘太监一琢磨,也会过了意来:“没错,林护卫是掳走她孩子之后才没了消息的,想来帮助她解救孩子的人,就是杀了林护卫的凶手。奴才就说一个村姑哪儿来的通天本事,又哪儿来的胆子?敢情是背后有人啊。” 胤王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否则,一个弱女子,是绝不敢公然与江湖帮派作对的。 至于作对的起因,究竟是她私人原因,还是针对他李胤,就需细细查探了。 不过,比起这些,还有一件更让胤王在意和困惑的事,那就是对方到底是不是恩伯府的乔薇。 如果是,为何不认识他?又为何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不是,又为何长得如此相似?莫非是乔峥遗留在民间的另一女儿? 胤王吩咐刘全:“你派人,去查查五年前被逐出家门的恩伯府千金如今在哪儿。” 五年前那一位,不就是爬了王爷的床,害王爷与丞相大人反目成仇的乔大小姐吗? 王爷怎么突然想起要查她了? 刘全疑惑地应下:“是,奴才马上去办。” “冥叔叔!” 小望舒一蹦一蹦地跑了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胤王的大腿! 她刚刚放了学,原本是要去奶奶家吃饭的,但小白要尿尿,她便跟过来保护小白了,她运气好好哦,居然在村口看到了冥叔叔! 好多天没见冥叔叔了,她好想好想呀! 小家伙抱得死死的,柔软的身子,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儿。 胤王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而是扭过头,怔怔地看向冲他撒娇卖萌的小糯米团子,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京城老多这种要饭的孩子,抱住人大腿不放,叔叔伯伯地叫,不给钱不撒手,刘太监一瞧她穿得如此寒酸,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将她拽了开来:“哪儿来的小乞丐?走开!” 望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好疼! 望舒的眼泪冒了出来,泪汪汪地看向对方,这次,看到了正脸,才发现他的脸上没有戴面具。 不过他和冥叔叔长得好像,不仅背影像,脸更像。 他到底是不是冥叔叔呢? 另一边,尿完的小白听到望舒的动静,唰的一下从草丛里窜出来,对准凶神恶煞的刘太监,一爪子挠了过去! 刘太监被挠出了三道血痕,血珠子哗啦啦地往外冒,他雷嗔电怒:“小畜生!敢挠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一脚踹过去! 望舒忙将小白抱进怀里。 胤王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眼看着刘太监的脚就要踹到望舒的身上,树后突然飞来一颗石子,打中了刘太监的额头! 刘太监哎哟一声,跌在了地上! 胤王看看疼得满地打滚的刘太监,又看看不远处的老槐树,树后,一道小小的影子透射在地上。 他又看向望舒,望舒眼中的温暖已被害怕所取代,大大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他开口:“我……” “你不是冥叔叔!冥叔叔不会让人欺负望舒,也不会让人欺负小白!你是坏人!” 望舒失望地说完,抹掉脸上的泪水,爬起来,抱着小白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宰肥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胤王望着小家伙消失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丝怪异,半晌,转头冷冷地睨了刘太监一眼。 刘太监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奴才莽撞了。” 胤王再次朝小家伙看去,只可惜,已经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景云带着妹妹拐进了房屋间的小巷子,收起弹弓:“妹妹别哭了,我已经把坏人打跑了。” 望舒吸着鼻子点点头。 景云拿出娘亲准备好的帕子,帮妹妹擤了鼻涕:“还疼吗?” “不疼了。”望舒哽咽着说。 景云道:“这件事别告诉娘亲,娘亲很辛苦了,我们不要再让她担心了,哥哥会保护你的。” 望舒点头。 “走,去奶奶家吃饭。”景云牵起妹妹,小手拉小手,去了罗大娘家。 乔薇每日忙得很,又要早起做点心,又要去镇上送货,回来了还要种田、做皮蛋,忙得脚不沾地,孩子们的中午饭都是在罗家吃的。 春季正是农忙的时候,按理说罗大娘也不得空,巧就巧在,罗家没种多少田,罗大叔的身子骨不好,种田吃不消,在县衙谋了一份差事,那差事虽算不上肥缺,但这么多年下来,明里暗里捞点油水,还是比种田好上许多。 在大梁朝,年满十八的男丁每人可分四十亩地,女子未出嫁的分不到田地,出嫁为妇可为夫家分得二十亩,难怪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生了女儿根本没用,啥都分不到,等嫁人可以分了,却是分给夫家的。 可悲、可悲! 在罗家,罗大叔四十、罗永志四十、罗大娘二十、翠云二十,一共一百二十亩,但真正自己种的不到二十亩,其余的,都让给别人去种了,他们从中收些微薄的佃租。 种田是很辛苦的,古代没有机械化的农耕工具,全靠人与牛,产量还上不去,就拿水稻来说,现代的超级杂交水稻已经能达到亩产一千公斤以上,而在唐朝,太湖流域的水稻才亩产138公斤;宋朝,225公斤;明朝,333公斤;大清278公斤。 这个历史上没有的大梁朝的生产水平,大约介于唐朝与宋朝之间,遇丰年,亩产能达180公斤,若遇荒年,50公斤就算很好的了,颗粒无收都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这里,乔薇就不禁为自己那十亩高粱地捏了把冷汗,高粱啊高粱,你可得争气点,多给我长个几百斤啊…… 三月十五号,第一批皮蛋成熟了,“恰巧”这日私塾放假,老秀才不会告诉自家小姐,他是因为小少爷与小小姐请假,才把大家全都放啦! 这样小少爷与小小姐就不用掉课啦,他简直太机智了! 乔薇带上皮蛋与孩子,坐栓子爹的马车去了容记。 容老板已经等不及了,马车刚停稳,他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小乔哇!我的蛋好了没?快给我呀!没蛋我都活不下去了!” 乔薇的身子就是一抖,您说话能别这么有歧义么…… 景云与望舒跳下马车,礼貌地唤了一声容伯伯,容老板喜欢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孩子,比他家那几个鸡飞狗跳的小混蛋强多了,最重要的是,长得真好看呐! 他开心地捏了捏二人脸蛋:“真乖!柜台那儿有油炸果子,去吃吧!” 二人睁大眼望向乔薇,直到乔薇点头,才开开心心地去了。 乔薇把一罐子皮蛋交给了容老板。 皮蛋的“稻壳衣”已被乔薇清洗完毕,一一裹了蜡,能增强保鲜的时间。 容老板亲自清点完毕,嘴儿一噘,不满道:“怎么才五十个?我等了你个把月,你就交这么点货糊弄我呀?” 乔薇一笑:“这是第一批,你先看看好不好卖,我后头还有呢。” 容老板就道:“肯定好卖!你放我这儿的东西,几时没好卖过?你只管多做,做多少我收多少,一个不剩地给你卖出去!” 乔薇笑道:“有容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容老板让小六把皮蛋拿了下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放好,一个都不许弄坏,又与乔薇坐了一会儿,道:“对了小乔,你可还记得那个总来店里预定点心的京城丫鬟?” “你说杏竹?”乔薇印象中,会“不远万里”来买点心的丫鬟只有那一个。 容老板惊讶:“你还知道她名字啊?” 乔薇淡道:“听她提过,她怎么了?” 容老板嘿嘿一笑:“她最近不要点心了,要松花蛋!” “她怎么知道松花蛋?”话音一落,乔薇想起来怎么一回事了,她给冥修送过一篮子松花蛋,大概他祖母喜欢,恩伯府千金便投其所好,在外头采购了起来。 容老板耸肩:“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反正啊,她要,我就答应她了。” 乔薇的笑容淡了下去:“你给她说的多少钱?” “我还没说,不过我打算卖她两百文一个!怎么样?厉害吧?”容老板得意地挤眉弄眼。 乔薇嘲讽一笑:“两百文怎么够?起码得五百文吧?” 容老板一口茶水呛在了喉咙,他没听错吧?五百文?一个鸭蛋的成本价才两文!这是镶金了还是镶银了?这么贵?! 乔薇漫不经心道:“她家主子有钱得很,别说五百文了,就是五百两,也不在话下的。这种肥羊你不宰,留着过端午呢?” 一想到恩伯府千金拿黄金收买她的样子,她就来气。 容老板算是听出点苗头了,深深地看了乔薇一眼,凑到她跟前儿道:“乔姑娘,你不会是跟人家有仇吧?我说你这也太……那什么了!格局怎么这么小啊?五百文哪儿成?起码得五两啊!” ------题外话------ 哈哈哈哈,可爱的容老板! 【注】 关于本章节记录的唐宋元明清的太湖流域亩产,摘自中国农业遗产研究室闵宗殿先生发表论文《宋明清时期太湖地区水稻亩产量的探讨》时推算出的唐宋明清四个朝代太湖流域的平均亩产数据——唐朝亩产138公斤;宋朝亩产225公斤;明朝亩产333公斤,清朝亩产278公斤。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爽歪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什么?五两?”乔玉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就是一个蛋吗?怎么比人参还贵? 杏竹也很苦恼,小姐给了她五两银子,她高高兴兴地去买松花蛋,原以为能买回一大筐,谁知……就孤零零一个? 看着桌上那枚孤零零的松花蛋,乔玉溪咬紧了唇瓣:“你是不是被人宰了?” 宰?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松花蛋,又名神蛋,可不是普通的鸭子下的,是一位隐居山林的老道长喂养的神鸭,他那儿有个仙湖,神鸭都是吃仙湖的鱼长大的,生下来的蛋也是碧绿碧绿的,不仅口感独特,还有润肺、养阴止血、凉肠、止泻、开胃养胃之功效,我家老娘上了年纪,老胃病许多年了,就吃这神蛋吃好的!你要是不信呐,先带俩回去尝尝,没效果你找我!包退你钱!” 杏竹把容老板的话转述给了自家小姐。 乔玉溪听完,虽觉得对方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姬老夫人的确是在吃了松花蛋鸭肉粥后胃口大开的,但从这一点来看,它就的确是有药用价值,至于有没有老板讲的那么神乎,就有待考证了。毕竟乔家是开药房的,给人推荐昂贵药材时,也是各种夸大效果,一两银子进来的东西,卖出几十两也不是没有过。 “你确定这是天然的蛋?不是腌制的?”她问道。 杏竹回答:“容记的老板是这么与奴婢说的。” 乔玉溪更困惑了,什么鸭子能下出这样的蛋?莫非世上真有神鸭? “小姐,咱们还买吗?”杏竹小心翼翼地问。 一个五两,十个五十两,一个月……就得吃上十五两黄金,这还仅仅是一天一个来打算的,可真实情况未必会如此,谁煲一锅粥只放一个蛋?老夫人吃一个的分量,不代表厨子只做这么少的分量,照这么下去,用不了两个月,她的小金库就会亏空了。 …… 从容记出来,乔薇心情大好,不仅因为得了五两银子的货款,还因为—— 嘿嘿嘿嘿。 如今她手中有了点闲钱,便与容老板商议,点心与皮蛋卖出去的利润全部月结,盖因每次供货都能拿到保底的货款,也足够她各项花销了。 “娘,我们要回家了吗?”望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问,她吃了好多炸果子,快要走不动了。 乔薇把她抱到栓子爹的马车上,景云自己爬了上去,她会心一笑,道:“先买点东西再回,以后少吃点,免得撑坏了难受,知道吗?” 望舒懂事地嗯了一声,兴奋地问:“娘,我们要买什么呀?” 乔薇捏了捏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儿:“到了就知道了。” 乔薇让栓子爹将马车停在了常去的那家布庄门口,老板娘记得她与一双漂亮的龙凤胎,笑盈盈地将她迎了进去:“夫人今儿是要裁布还是买成衣?” “成衣。”她的针黹水平有限,给小白做两件袄子还凑活,真给孩子们做,怕是做到夏天去了。 老板娘知道她指的是孩子的衣物,忙将她带到里间,指着桌上一套小版的素白长衫,笑道:“今年最新的样式,我刚做了一半,你看款式喜不喜欢?” 是绸面的交领长衫,宽袖,袍角直直地垂下,腰间以一条素色腰带束拢,很有质感。 乔薇还算满意,问了价格。 老板娘道:“这是蓬莱县的精梳府绸,进价高,做工也复杂,看你是老顾客了,算你一两银子一套吧!” 一套小童装就得一两银子,乔薇肉痛得直抽抽,但乔薇也明白老板娘没有漫天喊价,府绸又叫棉绸,最早是贵族与官吏府上织制的织物,因手感类似丝绸,故称府绸,它的价格是要比普通的棉织品高一些,再算上手工钱,差不多值这价了。 “女装有吗?”乔薇问。 老板娘忙道:“也可以做。” 望舒的眼睛瞬间亮了。 乔薇没忽略两个孩子眼中的渴望,对老板娘道:“我拿四套,你给少点儿呗。” 老板娘笑道:“这个真不能少了,要不我送你两双鞋吧?” 乔薇犹豫。 老板娘又道:“其实孩子买一套体面的衣裳就够了,平时在家不必穿得那么讲究,出门走亲戚穿一穿就可以了,你要不看看这边的衣裳?三百文一套。” 一分钱一分货,三百文一套的,土里土气的。 乔薇是想给孩子们买了参加神童试的,上次去饭馆儿吃饭,那些异样目光,让她不大舒坦,她是见过风浪的大人尚且如此,孩子们心里肯定更难受了。 二人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两个小包子这几年过得太苦,已经习惯了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习惯了别人的冷眼,习惯了委屈求全,习惯了不给“她”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当别人夸她孩子懂事时,她其实很难过,这么小的孩子,不该如此懂事! 她有时宁愿他们像铁牛那样,哭着吵着找大人要东西,也好过无欲无求。 最后,乔薇还是定了四套昂贵的府绸衫,自己也定了两条长裙,钱花出去再多都能赚回来,有些东西,却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 接下来几天,乔薇陆续向容记供了三批货,得了十五两银子的保底货款,瘪下去的钱袋终于一点点地胖起来了。 因二十七号神童试,乔薇从二十六号便没做事了,专心在家准备上京的东西。 而乔玉溪自打得知松花蛋价格如此昂贵后,很长时间都没再派人踏足容记,她不信没有别人知道这种东西,灵芝堂是全京城最大的药房,天南地北的药商之多,不胜枚举。 她派了人一一打听。 然而令她十分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这种蛋,更别说把她做出来了。 她信不信它是天然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有容记有卖的,她想买,就必须出得起这个价。 如果冥修大人喜欢她,她想,她是不必费这个心思的,可偏偏大人对她不冷不热的,姬家又有人反对这门亲事,姬老夫人是她唯一的倚仗,她必须笼络住。 等做了丞相夫人,今天付出去的金子,都是会成倍赚回来的,眼下,权当在为自己铺路了。 上次准备用来贿赂十七朋友的金子是十两,是她小金库的四成,她让杏竹带上自己全部家当,前往容记采购松花蛋。为防不测,她还派了几名身强体壮的护卫沿途护送。 杏竹不辱使命,将一罐子松花蛋平安带回了府邸。 “小姐!”杏竹激动坏了。 乔玉溪蹙眉:“慢点儿,这可是我所有家当了。” 一盒金子,就买了这么一罐子蛋,想想都荒唐! 只是她有什么办法? 杏竹小心地问道:“小姐,放哪儿?” 乔玉溪四下看了看,指着桌子道:“放桌上,千万放稳了,我下午便给老夫人送去。” “啊!大姐!救命啊——二哥要杀我!” 正在与二哥疯玩的乔玉麒哐啷一声踹开门,想也不想地扑向了乔玉溪! 乔玉溪想躲开已然来不及,她不过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经得起一个熊孩子卖命的一扑? 重心一个不稳,与弟弟一起撞向了身后的桌子。 就听得嘭的一声巨响,罐子砸在地上,摔了个嘎嘣脆…… ------题外话------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熊一样的弟弟 \(≧▽≦)/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神助攻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望着满地残垣,闻着空气里浮动的淡淡腥味,乔玉溪气得险些晕了过去,这可是她全部家当,怕出闪失,她还专程派了护卫前往,结果呢,路上倒是没意外,却被自家弟弟给整没了! “乔玉麒——” 乔玉麒被吼得心肝儿就是一颤,直起身子,退开到门口,而在外追赶他的乔二公子,见势不妙,拔腿溜回了三房! 乔玉溪冷冷地看向自家弟弟,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乔玉麒支支吾吾道:“你干嘛呀?不就是摔了你一个罐子吗?我赔给你就是了!” 乔玉溪目瞪口呆:“罐子?你知不知道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什么呀?”乔玉麒浑不在意地问。 乔玉麒是徐氏与伯爷的幼子,深得徐氏与家人宠爱,早被惯出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又怎会在乎姐姐的一罐子东西? 在乔玉溪伸手教训他之前,他撒腿跑进了徐氏的屋:“娘!大姐打我!” 徐氏正在给儿子挑选明日考试的衣裳,见儿子火急火燎地冲进来,顺手将儿子搂进了怀里:“怎么了?谁打你了?” “姐姐!我不小心撞破了她一个罐子,她就要打我!” 他话音刚落,乔玉溪面色铁青地出现在了门口:“是一个罐子吗?你知道那是我花多少钱买的吗?你当我的钱是地上捡的?” 恩伯府人丁众多,又非他们这一房,各人的份例是严格按照公中给的,她一月才五两银子,不知攒了多久才攒出一个小金库,他倒好,一下子就给她弄没了! 徐氏中年才得了这么个小儿子,自是偏疼得很,就道:“行了,他是你弟弟,你这个做姐姐的,要让着他,不就是撞坏了你一点东西吗?他又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玉麒?” 乔玉麒在外头是个马蜂窝,在徐氏面前却是乖宝宝,当即无辜地点头。 乔玉溪急得倒抽一口凉气,娇喝道:“娘!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护着他?他这副德行,都是被你们惯的!” 乔玉麒“吓”得往徐氏怀里缩了缩,徐氏心疼地说道:“你弟弟明日要参加神童试,你莫要把他吓坏了。” “娘!”乔玉溪跺脚! 徐氏不与她争辩了,点了点儿子的脑门儿,半嗔半怒道:“以后不许乱跑了知道吗?撞坏东西是小,把你自己撞伤了可怎么办?” 乔玉麒立刻乖乖地说道:“知道啦,娘,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不会让娘担心的,我最喜欢娘了!” 言罢,狗腿地在徐氏怀里蹭了蹭,当乔玉溪面色冰冷地地朝他看来时,他吐出舌头,做了个大鬼脸! 乔玉溪气得肝都痛了…… 五更天(凌晨三点),乔薇体内的生物钟自动将她唤醒,平时做点心便是这个时辰,她习以为常,揉揉眼便起来了,先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孩子,景云一如既往平躺着,裹紧被子,像个小蚕宝宝,一动也不动,而望舒,却已横着睡到脚头去了,四仰八叉的,一只脚丫子搁在景云的肚子上。 可惜没手机,不然她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她好笑地把女儿抱回来,放到儿子身边躺好,随后,披上外套,到院子洗漱。 此时天未亮,繁星在夜空中闪烁,银河九天,如在墨色穹顶挽了一抹柔亮的薄纱,薄纱笼罩着青山远黛,一眼望去,恍若仙境。 乔薇洗漱完,回屋换上了新买的衣裙。 一身雪白,质地轻柔,做工精细,她来古代这么久,还没穿过这么昂贵的衣裳,望着水盆里的楚楚动人的倒影,她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她了。 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么? 只是头上好像少了点东西。 乔薇犹豫了一会儿,打开箱子,从压箱底的锦盒中取出了那枚从未戴过的黄玉梅花簪。 ……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坐马车七弯八绕的,少说一个时辰,而入京后道路势必拥堵,恐怕也需不少时间,满打满算,寅时四刻(凌晨四点)便要出发了。 乔薇把孩子们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捞出来,看到漂亮的新衣服,昏昏欲睡的小包子瞬间把瞌睡虫拍死了! 换上新衣新鞋后,二人兴奋地跑到院子里,对着水盆左照右照。 真好看哩! 二人又看向了站在门口望着他们微笑的娘亲,娘亲也好好看哦!一身白裙,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还戴上美美的簪子了! 不过,他们都有新衣服了,小白却没有—— 望舒跑回屋,踮起脚从柜子上取下一朵娇艳欲滴的小红花,戴在了小白的脑袋上。 小白:“……” 一家四口到村口与阿生回合,阿生还没来,倒是陈大刀与罗大娘提前到了,看到焕然一新的一家三口,二人皆以为村子里来了什么贵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直到两个小家伙撒欢地跑过来,唤着声“奶奶”、“陈叔叔”,二人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少爷与小千金是景云与望舒。 天啦,这也……太像城里的小贵人了! 再看乔薇,身姿纤细,靡颜腻理,发如黛,梳云掠月,一身清贵之气,恬淡如菊。 陈大刀看傻了眼,在他心中,就没拿乔薇当过女人,这一刻,才看到了她身上的柔美,果真让人……心头一跳! 几人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阿生,就在罗大娘准备亲自去催催的时候,赵大娘拽着阿生过来了。 阿生的情绪不大对劲。 赵大娘讪讪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弄晚了!”看到打扮得体的一家三口,好生惊艳了一把,但她心里藏着事儿,很快便将这股惊艳压下去了,对儿子耳提面命道:“阿生啊,今天进城,要好生听你乔姐姐的话,知道吗?” “……嗯。” “好好考,有点出息,别再像上次那样!” “……嗯。” 一声比一声含糊。 罗大娘看了阿生一眼,说道:“行了,亲家,快让孩子们上车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是是!”赵大娘松开了阿生的手,阿生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陈大刀的马车,先把两个小包子抱上去,随后才自己上去,赵大娘分明还想叮嘱他什么,他却已经把帘子拉上了。 ------题外话------ 是不是又很早呀?o(n_n)o~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神童试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对于这次神童试,乔薇的心态还是比较轻松的,没去买往年的试题给孩子们突击训练,当然主要也是买不到。 老秀才也没额外给二人开开小灶,没办法,他又没参加过,哪里知道人家考什么? 去京城的路上,马车晃悠晃悠的,两个小包子都歪在娘亲怀里睡了一觉。 陈大刀第一次入京,不识路,乔薇得给他指路,便一直醒着,同样醒着的还有阿生。 “阿生,别紧张。”乔薇轻声说。 阿生点点头。 神童试由六部之首的吏部主持操办,初试地点分布在京城的各大书院,由府衙派官兵把守,几条必经之路已被送考的马车挤得水泄不通,索性南山书院距离南城门不远,走也走得过去。 乔薇带着三个孩子走下马车。 上次报名后,罗永年带她踩了一次点,她知道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很快便绕到了书院后门,一眼看见翘首以盼的罗永年,她微微一惊:“永年?你怎么来了?不用做事吗?” 罗永年看着耳目一新的她,先是一怔,随即笑嘻嘻地走过来:“小外甥考试,我这个做舅舅的当然要来了!”在两个小家伙脑袋上摸了一把,“舅舅给你们带了龙须酥!” 他说着,打开纸包,露出又香又甜的龙须酥。 景云望舒各拿了一块,龙须酥甜甜的,入口即化,望舒一脸满足道:“好甜呀!” “铁铺那边怎么办?”乔薇问。 罗永年挑眉道:“师兄们吃了我一顿卤牛肉,正愁没机会答谢我呢,姐你就放心吧。” 乔薇无言以对,才这么小就学会翘班了,长大还得了?他哥是太老实,他是太滑头,俩人综合一下就好了! 罗永年又道:“你们走来的?” 乔薇指了指拥堵的街道:“大刀送我们来的,进城后太堵,我们便才走了一小段。” “我说呢。”罗永年捏了捏望舒的小脸蛋,望舒原地打了个旋儿,“舅舅我新衣服好不好看?” 罗永年由衷地说道:“好看!” 是真好看,比城里那些金贵的小主子还要好看! 罗永年看向楚楚动人的乔薇,胸口不自觉地滚过一股热浪,他都被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吓到,慌乱地错开了视线。 几人朝大门口走去。 龙凤胎本就少见,颜值还如此逆天,娘亲也美得不像话,外加一条戴着大红花的白色“小奶狗”,这一家子走在路上,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这一次众人眼中再无鄙夷,有的只是浓浓的艳羡。 女人是羡慕这么可爱的孩子,男人是羡慕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小孩儿是羡慕望舒怀中可爱又骚包的“小白狗”。 罗永年拿上水囊,去附近的酒楼装点热水,乔薇带孩子们排队。 只是万万没料到,会在这儿碰见“熟人。” “阿绣啊,是真的能成吧?我家梧哥儿就全靠你了!” 说话的是一名三十左右,体态丰腴,珠光宝气的的妇人,她手中,挽着一名与她年纪不相上下、身形略显清瘦的妇人,这妇人虽不如她珠光宝气,但瞧她巴结对方的样子,对方的身份显然在她之上。 阿绣挥着帕子开了口:“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呀?不就是一个名额吗?我给你弄来便是!” 言罢,她直接绕过队伍,走到入口处,与检验对牌文书的官差道:“你们这儿能加个名额吗?” 官差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不能,座位都是按人头排好的。” 阿绣凑近官差,以手掩嘴:“我是程老爷的家眷。” “哪个程老爷?”官差问。 阿绣嗔道:“吏部有几个程老爷?考功部员外郎啊!” 神童试是由考功部操办,而员外郎正是坐镇本次神童试的官僚之一,官差问道:“是程小公子要考试?” 自家儿子才五岁,字都认不了一箩筐,考啥呀?阿绣轻咳一声:“是我娘家一个侄儿,特地从滇都赶来的,路上生了场病,耽搁报名了,你让他进去吧。” 她以为自己的名头很好用,谁料官差并不领情:“对不住了,夫人,这次查得太严,没有对牌一律不准放入考场,否则,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胖妇人看向阿绣:“那算了阿绣。” 她其实并不是阿绣的娘家亲戚,只是一个与阿绣娘有几分交情的邻居罢了,阿绣娘平日里爱炫耀,说女儿为官老爷生下独子,如何如何受宠,如何如何神通广大,胖妇人恰巧有个远房亲戚带孩子在家中做客,无意中说起神童试,那亲戚来了兴趣,向胖妇人打听报名的法子,那时,报名就已经截止了。 胖妇人于是找上阿绣娘,阿绣娘一口答应了,随后找上阿绣。 阿绣与她娘半斤八两,爱吹嘘好面子,她娘讲了几句“女儿真能干、光宗耀祖、羡慕死他们”,她便脑热地应下了。 她想着神童试是老爷管辖的差事,办起来应该不难,哪知……没进门就碰了个钉子! “是不是不行啊,阿绣?不行就算了。”胖妇人说。 若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她以后怎么在邻里乡亲面前抬起头来? “行的,你去那边等我。”阿绣将胖妇人支开,咬牙从袖子里摸出一锭元宝,塞进了官差手里。 官差把银子还给她:“夫人,没对牌我真不能放您进去。” 阿绣哀怨道:“通融一下都不行?” 官差为难地摇头。 另一边,望舒捂住小屁屁:“娘,我想尿尿……” 乔薇看了看前面的队伍,应该没这么快到他们,把望舒抱起来,问景云与阿生道:“你们要不要去茅房?” 二人摇头。 吧嗒! 望舒手里的对牌掉在了地上。 阿生忙躬身拾起,望舒伸出小手去抓,被乔薇握住,乔薇道:“别玩了,等下把它掉进茅坑,你就进不去考场了,给阿生叔叔拿着。” “是阿生哥哥!”望舒奶声奶气地“纠正”娘亲。 乔薇被她严肃的小样子逗乐了,亲亲她脸蛋:“小傻瓜,阿生是叔叔。” “哥哥!” 乔薇笑得不行:“行,你阿生哥哥帮你保管对牌。” “嗯!” 望舒满意地点头! 乔薇让阿生与景云继续排队,自己则抱着女儿去了街对面的酒楼。 阿生将三人的对牌塞进怀里,牢牢牵住景云的小手。 突然,一个中年妇人从旁走过,不小心撞了阿生一下,阿生不想惹事,看着她迅速离去,没说什么,继续排队。 乔薇带着望舒回来时,正好轮到他们,阿生把对牌拿出来,一个……两个,两个?! “怎么回事?”乔薇问。 阿生快急哭了:“景云的对牌不见了!” ------题外话------ 景云:妈!你的一千两没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三十大板(题外改名通知)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对牌就是古代的准考证,没有它,就进不去考场了。 乔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这事怪不得阿生,谁会想到排个队都会把牌子给弄没呢? 她帮他擦了泪道:“你先别哭,我们把对牌找回来就是了。” 罗永年灌满水回来时就看到几人低头在地上找着什么:“怎么了,姐?” “景云的对牌丢了。”乔薇继续找。 罗永年皱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弄丢了?确定在这儿丢的吗?” 阿生自责地低下头:“确定。” 罗永年一巴掌拍上他脑袋:“你小子弄丢的?” 阿生又快哭了。 乔薇按住罗永年的手:“别怪阿生了,赶紧找对牌。” 罗永年帮着找了一阵儿,也问了排队的人,都说没看见地上有对牌,此时距离开考只剩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了,考生差不多都进去了,只零星几个还在门口检查对牌,几人不免有些着急。 乔薇按了按眉心:“阿生,你带望舒先进去。” 阿生摇头:“把我的对牌给景云,让景云进去吧。” 对牌其实长得一样,三人好玩儿,才用炭笔在上头写了各自的名字,但擦掉就没事了。 乔薇正色道:“你进去。” 景云还小,退一万步说,今天真的被拒考,三年后也还是有机会,但阿生十岁了,错过这一次,便再没下一次。 阿生捏紧拳头:“我不进去,对牌是我弄丢的,景云不进,我也不进。” 望舒眨巴着无辜的眸子道:“我也要和哥哥一起。” 乔薇蹲下身,摸了摸女儿脸蛋:“听娘的话,与阿生哥哥先进去。” “让哥哥去吧。”望舒把自己的对牌拿了出来。 “还是用我的!”阿生道。 乔薇定定地看着二人:“谁的都不用,你们进去,阿生你先把望舒送到她的位子上,望舒你别害怕,就跟平时上课一样的。” “我可以带小白吗?”望舒小声问。 “不可以。”乔薇摇头。 阿生牵着望舒的手走进了考场。 景云的心里有些难过。 “是不是被人偷了?姐。”罗永年满头大汗地问。 景云睁大眼:“我想起来了,刚刚有个人撞了阿生哥一下。” “谁?” 罗永年与乔薇异口同声。 景云摇手一指,顺着他指的方向,乔薇看到了两个正在谈笑风生的妇人,其中那个瘦的,不正是上回在灵芝堂拿员外郎身份压她的小妾吗?这可真是巧啊! 乔薇目光冰冷地走过去,二话不说揪住了她的衣领,她吓得尖叫:“啊——你干什么?” 此时的乔薇,与上次那个兜着孩子的土里土气的模样不同,她并未一眼认出来。 乔薇冷声道:“对牌交出来!” 阿绣神色一慌:“什、什么对牌?” 当—— 当—— 当—— 书院内,钟声敲响,考试开始了。 乔薇没功夫与她“痴缠”。 “还不承认?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乔薇扣住她胳膊,单手一按,将她按在了地上! 胖妇人吓得白了脸,她是真不知道这对牌是从人家手里抢来的,还以为是哪个人心甘情愿卖的呢,她忙凑上前,颤抖着身子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还给你!” 阿绣忍痛呵斥:“还什么还?对牌本来就是你的!她抢东西还打人,有理了?来人啦!打人啦!有人砸考场!”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了。 几名守卫立刻赶了过来,罗永年见势不妙,一步跑过来,拦在乔薇身前:“谁敢动我姐?!” 乔薇松开阿绣,抱起景云,塞进他怀里,不容拒绝道:“到那边的巷子等我!没我允许不许过来!” “姐!” “还认我这个姐,就听我的!” 罗永年咬牙,抱着景云避进了巷子。 巨大的动静把程大人惊了过来:“怎么回事?谁在考场外闹事?” 阿绣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哗啦啦地落下泪来:“老爷!老爷你可算出来了!你要替婢子做主啊!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疯子,抓住我就打我!还威胁我把对牌交出来!咱们儿子又没参加神童试,我上哪儿给她弄块对牌啊?” 乔薇眸光一凉:“你就是那个员外郎?” “你是何人?”程大人瞧她容貌气度不凡,又如此嚣张行事,恐她是有后台之人,并不敢第一时间与她撕破脸。 乔薇淡道:“怎么?想看人下菜?” 程大人被道中心思,面上一阵尴尬:“你休得无礼,本官只想知道是何人在考场闹事!” 乔薇冷笑一声:“听大人的口气,是我一人在闹事了,大人知不知道你这位妾室究竟做了什么?早先在灵芝堂仗势欺人,害我两个重病的孩子被当众拒诊,万幸的是我孩子命大碰上了贵人,如今他们已经痊愈,这件事我便不与她计较了!哪知今日她又趁我不在,偷我儿子对牌,我抓了她,她死不承认,还倒打一耙!员外郎的家眷就了不起了吗?就可以目无法纪吗?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的孩子吗?!” 乔薇句句切中要害,怼得程员外郎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百姓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谁是谁非,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一介弱质女流,若非真受了委屈,如何敢与官大爷叫嚣?早心虚地跑掉了。 程员外郎沉着脸看向阿绣,这个妾的性子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爱来事儿,但因在他面前还算懂事,又生下了他的独子,他待她便多了几分看重。 阿绣已经认出乔薇便是上次被自己插了队的小娘子了,这才几个月不见呀,就跟脱胎换骨似的?难怪自己没认出来了!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自家男人身边:“老爷你别听她胡说,我没偷她对牌,不信你搜,我身上啥都没用!” “你已经给了别人,赃物当然不在你身上了!”乔薇看向胖妇人,“赃物呢?还不交给大人?” 胖妇人被那冰冷的眼神刺得浑身一个机灵,忙不迭地把对牌交了出去。 她亲戚其实也不是很想参加神童试,只是随口一说,她呢,也是随口一应,是阿绣的娘当了真,前前后后忙得比谁都带劲儿,还得意地冲她炫耀“我女婿是员外郎,名额那都不是事儿!”她不好泼阿绣娘的冷水,才硬着头皮与阿绣碰面了。 她嘴上说“拜托你啦阿绣”,那都是客套话,远房侄儿怕考试,早上还在哭鼻子呢! 眼下闹出了事儿,她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阿绣眼神慌乱道:“不是你和我说你侄儿的对牌丢了吗?莫非我捡到的不是你那一块?” 乔薇差点就笑了。 胖夫人实在不愿再撒谎,但又不敢得罪阿绣,只得含糊道:“我……我也不太……确定。” 阿绣挽住程大人的胳膊,娇嗔道:“对牌都长一个样,我又不知道她的对牌也丢了,我以为是胖姐的,就给胖姐了,但是老爷,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打人啊!你看我的手,都被她捏肿了!” 她亮出手腕,确实有些红肿。 程大人很心疼。 阿绣胡编乱造地说道:“老爷,别看她穿得人模狗样,那都是找人借的衣裳,她乡下来的!恩伯府的房妈妈可以作证,她是个惯犯,还偷过乔大小姐的东西,上次她去灵芝堂,乔大小姐直接让人把她轰走了!” 原来是个乡巴佬,嚯,一个乡巴佬也敢伤他小老婆?活腻了! 程大人不由分说地变了脸:“扰乱考场秩序,当街打人,罪不容恕!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题外话------ 文文改名了,《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男主就这样剧透啦! 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因为—— 要上架啦! \(≧▽≦)/ 推荐好基友【凝望的沧桑眼眸】的古言宠文《枕上王妃:师叔乖乖躺好》 【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绝宠无下限,腹黑无极限。】 穿越以后,苏浅璎最得意的事就是有个年龄比她大,天赋比她高,武功比她强,心机比她深,手段比她狠偏偏辈分比她低的美貌师侄儿。 然而某一天,她把这个美貌师侄儿给睡了,从此地位一落千丈……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丞相驾到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街心,一辆六匹马所拉的马车缓缓驶过,每匹马都是上等的蒙古马,马身健硕,线条优美,鬃毛光亮,四蹄苍劲有力,哒哒哒哒地在青石板路面上踩出威严而高调的声音。 车内,坐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与一名常服打扮的中年太监。 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刘全。 刘太监听到了南山书院的喧哗声,心道那不是神童试的考场么?何人在考场闹事?他挑开帘子朝书院望去,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以为自己看错,可劲儿地揉了揉眼睛:“真是她呀!” “谁?”胤王淡淡地问。 那小骗砸! 刘太监合上帘子道:“就那个老与咱们作对,还诓了咱们十两银子的村姑!她怎么会在这儿?还与人闹上了?” 与人闹上倒是不奇怪,毕竟连青龙帮都敢一锅端的人,当街闹事有什么稀奇?奇的是,她像脱胎换骨似的,与那个粗布麻衣的村姑云泥之别,害他险些没敢认。 刘太监见自家主子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心思一动,笑着问:“爷,要去瞧瞧吗?” 瞧那丫头是如何出糗的,顺便治治她,何乐而不为?“胤王驾到——” 正要去捉拿乔薇的守卫闻言立刻停下动作,纷纷跪下地来。 程大人推开阿绣,绕过人群,走到马车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恭迎胤王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今日是神童试,为避免不必要的拥堵,胤王是微服出行,除了车夫,便只有两名护卫随行,也不怪程大人没有提前洞悉。 “本王路过此处,听闻吵闹声,发生了何事?”胤王坐在马车中,淡淡开口。 程大人做了个揖,答道:“回禀殿下,适才有窃贼动手伤人,下官正在惩治她,不想惊扰了殿下的尊驾,是下官的不是。” 这狗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问也没问,查也不查,仅凭小妾的一面之词便定了她的“罪”!难怪那小妾如此嚣张,又如此荒唐,敢情她丈夫便是这样,蛇鼠一窝。 乔薇看向他,冷笑着说道:“你们偷了我对牌却反污蔑我是窃贼,这屎盆子扣得好顺溜啊员外郎!” 程大人被她骂得心里一阵打鼓,恐胤王下令彻查,转头呵斥道:“大胆刁民!竟敢在殿下面前污言秽语!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上!” 几名守卫哗啦啦的围上来。 胤王打了个手势,刘太监出声道:“慢。” 守卫面面相觑,各自退了下去。 老实说,乔薇对胤王的印象算不上好,报名那日,对方的护卫险些踩死一个孩子,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随手扔了一锭金子做打发。她知道这是古代,阶级等级森严,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他不道歉,至少也该看看那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种关心是道德的底线。 这个王爷的所作所为,简直冷酷到了极点。 而方才,他竟没任由守卫把她带走,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胤王挑开侧帘,眸光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神色复杂:“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他声音极轻,显然是对刘太监说的。 刘太监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爷问的是那个女人,垂眸道:“尚未查出原乔大小姐的下落。” 他可不会认为眼前的女人就是被恩伯府逐出家门的千金大小姐,那位千金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他无缘得见,却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与这个小女匪可是半点儿搭不上边儿的。 “奴才会加派人手,尽快查出她的下落。”他连连保证。 胤王不再多言,启声问向车外:“究竟怎么一回事?” 乔薇冷冷地扫了一眼程大人,程大人顿时不寒而栗,她收回目光,望向珠帘垂落的马车道:“员外郎的妾室偷走了草民儿子的入考对牌,不还给草民,还诬陷草民盗窃伤人。” 程大人“义正言辞”道:“殿下!您别听她胡言乱语!此人是个惯犯,早先在灵芝堂行窃被抓,让乔大小姐当众赶了出来,今日是她自己孩子的对牌丢了,便要伸手抢别人的。” 他说着,拉过阿绣,捋起她袖子,露出略有些红肿的手腕,“殿下,您瞧,这伤就是被她弄的!” 刘太监从珠帘里望了一眼,嫌弃道:“程大人!休得无礼!” 一个妾的身子也暴露给王爷看,不怕污了王爷的眼?! 程大人心虚,着急证明自己,连男女之防都忘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让阿绣退下了。 乔薇真是太佩服这些人无中生有、颠倒黑白的本事了,比房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员外郎如此宠爱他小妾,谁说不是臭味相投呢?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胤王问乔薇。 乔薇道:“草民没有行窃,任何时候都没有,也不曾打人,是她太细皮嫩肉了,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皮糙肉厚,别说抓一下腕子,就是挨几棍子也看不出什么的。” “你血口喷……”阿绣正要怒斥,被程大人一记冷眼瞪了回去,王爷问话,轮到你来插嘴? 胤王道:“你说对牌是你的,可有证据?” 乔薇想了想,答道:“草民儿子顽皮,用炭笔在对牌上做了记号,殿下可派人检查。” 阿绣慌忙看向手中的对牌,果真在反面的右下角发现了一个记号,先前只顾着偷东西,没细细检查,险些留下把柄。她往丈夫身后移了移,用手在嘴里沾了点口水,抹在对牌上,将记号抹掉了! 她把对牌递给丈夫,程大人拿过帕子,一下子摸到湿漉漉的地方,一阵恶心,险些甩出去! 他瞪了阿绣一眼,拿出帕子,把对牌放在上面,恭恭敬敬地呈给胤王的护卫查看。 护卫两面都看过,没有任何发现:“王爷,没有记号。” 阿绣得意地扬起下巴:“小蹄子,这下没话说了吧?” 乔薇一把抓住她的手,露出那根黑乎乎的手指:“你怎么解释指尖的炭灰?” 阿绣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小心在哪儿碰到的!” 乔薇冷笑:“是吗?你口口声声说对牌是你亲戚的,那想必你们是真的报了名,我且问你们,文书呢?” 阿绣面色一变:“也……也丢了!” 乔薇笑道:“那文书上的座号总记得吧?是多少号?一百?一千?一千零一?” 阿绣与胖妇人根本就答不上来。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该忘的,望舒的座号是六百,景云的是六百零一,这种号子也不存在很难记住的情况。 “老爷……”阿绣求救的目光望向了程大人。 程大人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敢包庇她? “可以把对牌还给我了吗?考试已经开始了。”乔薇问。 把对牌还给乔薇,就意味着承认乔薇是无辜的,一切都是程大人的妾室在栽赃陷害,这位妾室势必要得到惩罚,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包庇了她的程大人,也理应受到律法的制裁。 知法犯法,在大梁朝的量刑是很重的。 胤王冷沉的目光落在程员外郎的头上,程大人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刘太监小声提醒道:“王爷,瑛贵人有喜了。” 胤王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缓缓放下茶杯,摸上了左拇指的翡翠玉扳指:“程大人,你主考过两届神童试,往年可有碰到丢失对牌的情况?” 程大人是人精,见王爷没立马治他罪,便知有转圜的余地了,心头一松的同时,赶忙拱手道:“往年也是有的,大家都掉了,捡到也不知是谁的,一般碰上这种情况,我们都会酌情通融,只要能出示文书证明自己的座号,也会给安排进考场。这位夫人的心情,下官理解,只是下官实在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大打出手,本官已经说了会放你进去。” 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讲这种丧尽天良的话,良心就不会痛吗? 程大人看向乔薇,“悲哀”地叹了口气:“本官之所以下令杖责你三十大板,也是希望你引以为戒,今日冒犯本官是小,他日冒犯贵人,可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本官也是为了夫人着想啊。” 乔薇气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很感动啊,员外郎大人?” “咳咳!”程大人咳嗽。 胤王不动声色道:“考场圣地,闹出太大动静,恐影响诸位考生,不若送交官府查办,程大人意下如何?” 乔薇心头一惊,弄了半天,这位王爷还是没替她平冤,那他之前问的那么多话都是在放屁吗? 程大人窃喜:“胤王殿下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命人将她押去京兆府!” 胤王不紧不慢道:“神童试乃我大梁朝的小科举,万不可掉以轻心,程大人还是让手下好生维护考场秩序,以免再出现任何意外,至于她,本王顺路,把人交给本王就够了。” 程大人求之不得:“那就有劳殿下了!” 刘太监挑开一侧的车帘,对护卫打了个手势。 护卫点头,伸手去抓乔薇,可不等他碰到乔薇一根汗毛,小白便凶悍地跳起来,闪电般冲向他,如一道离弦的白光,瞬间打在了他的脸上! 刘太监认出了这个小东西,不正是在村口挠花了他的脸的小白貂吗? 莫非……那小女娃就是这个村姑的? 带个女娃娃来考神童试,她脑子坏掉了吧? 护卫起先并未防范小白,看到乔薇脚边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与大多数人一样,以为是条无害的小白狗,当对方朝他冲过来时,他也浑然没放在心上,哪知就着了对方的道! 护卫怒了,五指成爪,朝小白攻击而上! 小白咻的一声自他腋下穿过,转过身,一爪子挠上他后颈! 三道腥红的血痕,血珠子渗了出来。 护卫捂住后颈的伤口,面目狰狞地转过身来。 小白嘚瑟地摇了摇尾巴。 来呀,来追呀,来追你爷爷! 护卫彻底被激怒,与小白缠斗了起来。 此人的武功明显在黑衣人之上,小白是曾在黑衣人手中吃了瘪的,可如今对付起此人来,竟游刃有余,可见小白的能耐,又精进不少。 小白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东一爪,西一爪,将青衣卫的衣裳全都抓烂了,护卫的脸、手、脖子,全都挂了彩,看上去十分狼狈。 胤王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深邃,阿莫也是一名青衣卫,武功不在林护卫之下,却被一只貂戏弄得毫无还手之力—— 程大人见情况不妙,忙吩咐考场的守卫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帮忙?” 几人蜂拥而上,有机灵的守卫从门房找来了网子。 小白缺乏群殴的经验,一不留神被网住了…… 随后它两眼一翻,躺在地上,“死了”! 守卫忙打开网子,小白又活了!吐了众人一脸口水泡泡,咻的窜了出来! “抓那女的!”程大人大吼。 守卫们得令,朝乔薇扑了过来。 真是抱歉了,乔薇是打群架的祖宗,以前孤儿院被黑社会盯上,黑社会逼迫她们几个小姑娘出去卖淫,她可是把他们脑浆都差点打出来了。 守卫们被乔薇打得满地找牙。 程大人害怕地躲到了胤王的马车后。 胤王眸光一冷,自车帘探出一只手,运足内力一吸,将小貂吸在了手中,他捏紧了小貂的脖子,声若寒潭道:“住手,否则本王杀了它。” 小白被掐得喘不过气来,眼睛翻白,舌头也吐了出来。 乔薇的身子僵住了。 守卫们被她打得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哀嚎,见她忽然住了手,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抓着绳子朝她绑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漫天花雨自不远处的天空飘来,初时如随风而舞的花瓣,轻柔娇艳,似女子曼妙的身躯,看得人如痴似醉,待到它飘得近了,众人忍不住伸出手来,想接住一片,这时,那些花瓣却好似凝固了一般,在空中忽然静止,随后下一秒,花瓣怦然粉碎,碎出一片银针如雨,危险地刺进了众人胸口! 守卫倒了一片! 就连胤王府的青衣卫都未能幸免! 另有两枚银针穿透车帘,飞入车内,一枚钉在了刘太监的裤裆上,将裤裆死死地扎进座板,刘太监低头看着自己裤裆,吓得都尿了…… 另一枚被胤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谁知下一秒,这枚银针内又飞出另一枚更细小的银针,撞到车壁上,被弹回来,割断了胤王一缕乌发。 古人视发如命,断发如斩首,非亲不能忍。 胤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阴郁的气息在马车内蔓延开来。 隔着厚厚的珠帘,乔薇都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有如实质的威压。 刚刚的暗器太炫酷了,跟特效似的,若非地上还躺着一群爬不起来的守卫,她大概要以为是自己眼花,里头那劳什子胤王也被伤到了吧,所以才这么生气。 伤得太好了! 让你包庇狗官!让你徇私枉法!让你乌龟王八蛋! 乔薇抱起掉落在地的小白,麻溜儿地避到了三丈开外的巷子,以免里头那家伙恼羞成怒,把气撒到她的头上! 胤王确实气坏了,能将暗器玩得如此出神入化的,放眼整个大梁,也只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兵之王燕飞绝了。 十年前,燕飞绝便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暗器高手,但因其师门禁止使用暗器,燕飞绝便与师门决裂,没了师门庇佑,他遭遇到不少江湖人生的追杀,后传闻他投靠了姬冥修,成为姬冥修手下的七大高手之一。 然而这只是传闻而已,没人真正见过他出现在姬冥修身边,胤王也曾怀疑过传闻的真假,甚至认为燕飞绝或许早已被仇家杀掉了,一直到今日,见识了如此厉害的暗器,他才意识到自己恐怕错了。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迎面驶来,停在胤王精致而奢华的马车旁,丝毫不弱于胤王的气势,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场,如帝王一般,顷刻间将胤王的威压盖了过去。 乔薇隔得老远,都感觉到头顶一轻。 “在本相的地盘抓人,胤王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姬冥修坐在马车内,声音不大,去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程大人勃然变色:“丞……丞……丞丞丞丞……丞……丞相大人?” 胤王深深地看了车帘一眼,仿佛是透过车帘,看到了对面的姬冥修。 姬冥修冷笑:“要本相送你?” 胤王摸上左手的玉扳指:“走。” 马车离开了。 程大人战战兢兢地望向另一辆马车,心道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往年神童试,这些达官贵人都不打考场经过的,今儿却一下子出现了一个王爷、一个丞相! “下官参加丞相大人!”他抹掉冷汗,恭敬万分地行了一礼。 “员外郎这差事办得好哇。”姬冥修漫不经心地说道。 程大人并不知姬冥修早已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以为对方只是与胤王不对付,顺带着迁怒一下他而已:“下官……其实也不想胤王殿下插手的,是胤王殿下非要从下官手中拿人,下官也是没有办法!” “哦?是吗?” “是呀!那女子虽盗窃对牌在先,出手伤人在后,但到底是出于一片爱子之心,下官就想着,打她三十大板,略施惩戒便罢了,不必送去衙门吃牢饭。”程大人“惋惜”地说。 姬冥修似是而非道:“三十大板?会不会有点少了?” “呃……”不少了哇,寻常人三十大板命都没了,但既然丞相嫌少,那就……多加点儿? 程大人“义愤填膺”道:“扰乱考场秩序,罪加一等,这惩罚确实太轻了,大人觉着……五十大板如何?” 他保证五十大板下来,不死也半身不遂了。 “太少。” “八十?” “少了。” “一百?!” 程大人说完,自己都被吓到了,大人是没打算给那村姑留活路哇,人家就是在考场外闹点事,至于吗? 难怪都说宁撞阎王,不惹丞相了,丞相大人啊,真不是个善茬儿! 姬冥修似是终于满意了:“一定要重重地打。” 程大人嘴角抽了抽,对另一波赶过来的守卫道:“你们都听见大人的话了?待会儿必须给我重重地行刑!不许心慈手软!” 众守卫齐声应下:“是!” 程大人对着马车谄媚一笑:“下官……这就去把她捉来?” “燕飞绝。”姬冥修开口。 车夫打扮的燕飞绝跳下马车,朝程大人走来,程大人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来:“大人英明!那女人会身手,伤了不少守卫,还得大人的手下亲自出马!” 他话音刚落,就被燕飞绝按在了地上,他不解地抬起头:“大人?” “拖下去。” 程大人懵了:“大人,您是不是抓错了?不是下官呐!是那个刁民!” 燕飞绝抓住他领口,往书院后门拖行而去。 阿绣扑过来:“你干什么呀?放开我家老爷!” 燕飞绝面无表情地一抓,将她也拖拽在了地上。 二人的屁股被磨得火辣辣地疼,脖子勒得喘不过气,更要命的是,周围还站着一众围观的百姓—— 程大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悔得肠子都恨不得青掉,真是一时包庇爽,全家火葬场啊! “大人!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请大人看在瑛贵人的面子上,饶了下官一次吧!瑛贵人一定会好生答谢大人的!大人!大人——” 姬冥修淡淡地闭上眼:“聒噪。” 燕飞绝脱下程大人的臭袜子,一把塞进了程大人嘴里! “呜——呜——呜——” 程大人的喉头发出呜咽的声音。 巷子里探出两颗圆溜溜的脑袋,上面是乔薇的,下面是小白的,一人一兽目不转睛地看着程大人被一个灰衣车夫拖走,随后,阿绣也被拖走,二人的嘴巴都被堵住了,身子扑腾着、挣扎着,衣裳乱了,发髻散了。 很快,乔薇与小白什么都看不见了,却听到有打板子的声音从书院的方向传来。 一下、两下、三下……啪啪啪! 痛快极了! 检查对牌的官差一路小跑过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夫人,令公子可以进去了。” 乔薇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马车里的人在看她,她问官差:“马车里坐的是谁呀?” 官差客客气气地说道:“是丞相大人。” “自神童试开设以来,确实为朝廷选拔了不少可造之材,如我大梁朝的丞相大人、胤王殿下、多罗将军,都是历代神童试的榜首。 论天资,当属丞相大人,他一岁识千字,三岁诵百诗,五岁晓古今,七岁登榜首,又年少精进,博闻强记,精通各国语言,实在是我大梁朝当之无愧的第一神童,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当了丞相呢?” 老秀才说的人就是他? 看来,是个好官呢。 乔薇正了正神色,对着马车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礼,这是她来古代后,第一次遵循古人的礼节,只因这个人,值得她全部的感激与敬重。 马车没有动静,停了一会儿,便缓缓离开了。 随后,乔薇走进另一条巷子,从罗永年怀中抱过景云,景云的眼圈有些泛红,乔薇揉着他脑袋,微微一笑:“娘和小白都没事,你快进去吧。” 当—— 当—— 当—— 乔薇眉心一跳:“这是……” 官差遗憾道:“第一门考完了。” 乔薇心中拔凉一片,被那狗官与胤王一闹,第一门考试白白错过了:“一共几门?” 官差答道:“三门,今日上午两门,明日一门。” 乔薇定定看向了怀中的儿子:“你第一门的成绩已经没有了,还要不要去考,娘尊重你的意见。” 景云想了想,稚嫩的小脸儿上渐渐浮现起一抹坚毅:“要。” …… 考场对面的酒楼上,有人看了一出好戏,这看戏的不是别人,正是恩伯府掌家夫人徐氏的贴身奴仆——王妈妈。 王妈妈原是奉了夫人之命,前来考场打探大小姐消息的,因不知大小姐究竟在哪个考场,她便叫上几个认识大小姐的老人儿,到各个考场碰运气,她之所以选了南山书院,是因为小少爷的考场在这边,哪知她运气这般不错,竟真的碰见了!还叫她看了这样一出惊心动魄的大戏! 夫人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会十分惊讶的吧,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王妈妈结了账,吩咐一个丫鬟在书院门口等候小少爷,自己迅速踏上马车回了恩伯府。 大房的正院中,徐氏正在检查乔玉溪的刺绣,姬老夫人的生辰快到了,她想让女儿给老夫人绣一幅百寿图,看到王妈妈进来,她微微一惊:“怎么就回来了?玉麒考完了?” “没,小少爷还在考呢,桂枝守在门口,奴婢回来是想告诉您,奴婢发现大……”看了乔玉溪一眼,王妈妈改口道:“乔氏了!” 乔玉溪还算满意地挑了挑眉,那位姐姐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她如今才是恩伯府的大小姐。 徐氏倒是没计较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她更关心的是,那个大房唯一的血脉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 而在王妈妈心里,显然没将孩子一事当做最大的重点,她更惊讶的是乔薇前前后后的变化:“……大小姐真是与从前判若两人呐,上回见她穿得那么寒酸,奴婢就已经险些认不出了,今天更可怕,她会打架了!” “打架?”徐氏皱眉,看向了王妈妈。 王妈妈把在考场外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她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她看到了阿绣偷窃阿生的对牌,起先她不知那是员外郎的妾室,只以为是个普通的窃贼,不过她知道那个十岁的孩子是与大小姐一起的,便留了个心眼。 大小姐回来后,与那妾室起了冲突,她当然猜得出是为对牌一事。后面,员外郎被惊动,那程员外郎她是听说过的,风评不怎么好,但因有个入宫不久便宠冠后宫的妹妹,大家都十分忍让他。一开始员外郎对大小姐还算客气,她以为,大小姐是搬出了恩伯府的身份才让员外郎如此忌惮,但后面,也不知那妾室与员外郎说了什么,员外郎的态度瞬间变了,还吼了一句什么“杖责三十大板”。 “夫人,您说她到底搬没搬出恩伯府的身份呀?” 搬出了,人家看恩伯府的面子,对她通融,这说得过去;而搬出了,人家知晓她得罪过胤王府与丞相府,立马与她划清界限,这也说得过去。 王妈妈很苦恼。 徐氏不耐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后来呢?” 后来,胤王与丞相大人登场了。 从小貂到大小姐,再到漫天花雨,打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几年不见,她怎么就会武功了呀?男人都打不过她……” 徐氏很不喜王妈妈这种拧不清的态度,一双眼睛尽长在乔薇的身上了,那个身败名裂的破鞋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乔玉溪也不喜欢,她一点儿也不想听到那个姐姐的任何消息,王妈妈提到乔氏时,她都恨不得叫王妈妈跳过去! “孩子怎么回事?” “冥修大人怎么回事?” 母女俩同时出声,问孩子的是徐氏,问冥修的是乔玉溪。 乔玉溪抿了抿唇,低下头,继续刺绣。 徐氏知道她在赌气,便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玉溪捏紧了绣布,朱唇轻咬道:“怎么不是那样?冥修大人都出手替她教训员外郎了,还与胤王的人大打出手了!” 徐氏就道:“大人不是没下马车吗?” 王妈妈赶忙附和:“是是是,大人与胤王殿下都坐在马车上,未曾露面。” 乔玉溪不依不饶:“他没下马车,但他可以掀开帘子看呀!” 徐氏看女儿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娇憨得很,噗嗤一声笑了,大概所有孩子在母亲心目中都是最美的,就连生气都透着一股子可爱,她拉过女儿的手道:“看了又如何?他们素未蒙面,他认得出那是先皇后为他定下的妻子?怕是他认出了,就不会出手替她解这个围了。” 王妈妈道:“谁说不是呢?她给大人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大人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帮她?大人救下她,不过是因为看不惯胤王,故意与胤王作对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乔玉溪看向徐氏。 徐氏温柔一笑:“娘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她对你与丞相大人没有威胁,你大可把心揣回肚子,娘更担心的是其实她的三个孩子。” 言及此处,徐氏的笑容淡了下来,那个大的,想来不是乔薇的亲骨肉,那对龙凤胎,十有八九是。 徐氏暂时还没把孩子往胤王身上去想,她虽认定五年前那晚乔薇是失身给了胤王,却不认为乔薇在胤王刺了她一剑后,还有胆量生下胤王的孩子,八成是乔薇被逐出家门之后,与哪个男人好上了,怀上的对方的孽种。 不过,不论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都是大房的血脉。 万一哪天她带着孩子找上门,要瓜分大房的产业—— “她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就算是生了孩子,大房的产业也与她无关了呀!”乔玉溪很乐意在娘亲面前装小扮可爱,说话的神态也天真烂漫得很。 做娘的当然吃这一套,徐氏亲热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若有所思道:“大房的产业自然与她无关,但她娘亲的嫁妆……就有些不好说了。” 嫁妆是一个女人的私有物,就连丈夫,都没权利擅自动它,它最合法的继承人就是自己孩子。 乔薇自小养得娇,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清楚她娘亲娘给她留下了大笔丰厚的遗产,而这笔遗产,在她被逐出家门时,其实是可以全部带走的。 乔玉溪一心想着嫁入丞相府,不愿节外生枝,便道:“很多吗?不多就给她吧。” 徐氏拿帕子擦了擦唇角:“十万两。” 乔玉溪目瞪口呆:“十……万两?这么多?” 丞相府嫁女儿,也才随了两万两!一个药谷的小药贩子,怎么出手如此阔绰? 这么多钱,能买多少皮蛋呀? 乔玉溪一直觉得那个大姐是个穷酸货,没想到比她有钱多了,她吃味儿地揉了揉心口:“算了算了,就十万两而已,咱们有灵芝堂,赚得回来。” 徐氏沉默,半晌,才叹息着说道:“灵芝堂,也是她娘亲的。” 乔玉溪彻底说不出话了…… 考场外,乔薇与众多送考的爹娘一样,焦急地等待着,不是她沉不住气,实在是头一回送孩子考试,心情难免紧张。 罗永年比她还紧张,汗水一层层地往外冒,再看别的爹娘,那恨不得冲进去替孩子考的架势,她算是最冷静的一个了。 也有没来爹娘,只派了仆从的,她身边就站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绿比甲丫鬟,不停地朝里头张望。 “小少爷怎么还不出来?”丫鬟嘀咕。 乔薇好心道:“有两门考试,得中午才能出来呢。” 丫鬟感激一笑,对她来了几丝好感:“对了,夫人,你的狗呢?”她明明记得自己从酒楼过来时,看到她怀里抱着一条特别可爱的小白狗,因为那狗自己才故意站到她身边的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小白,八加九等于几呀?”考场的小隔间中,望舒悄声问。 小白盘腿而坐,数起了自己身上的毛毛,一根两根三根四根……八根,加,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九根,一共,一根两根三根四根……十七根。 “小白,十减三等于几呀?”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十根,拔掉,一根两根三根,还剩,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七根。 好痛痛! “小白,九减十等于几呀?”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九根,拔掉,一根两根三根……咦?拔不够?! “小白,二十减一百等于几呀?” 一百…… 忍痛拔毛的小白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正午时分,孩子们陆续从考场出来,有官兵维持秩序,一切都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绿比甲丫鬟先接到自家少爷,替少爷拿过书袋与水囊:“少爷辛苦了。” 乔玉麒懒得理她,吊儿郎当地往前走,与乔薇擦肩而过时认出了这就是上回从马下救了他一命的女子,顿时眼睛一亮:“姐姐?” 乔薇也认出了他:“是你呀,小男子汉。” 罗永年咂舌,又一个认识的? 丫鬟古怪地看向乔薇与乔玉麒:“少爷,你认识她呀?” 乔玉麒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她她她的?放尊重点儿,这是小爷我的救命恶人!” 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捏了捏他脸:“小爷?几岁就称爷爷了,口气不小啊。” “嘿嘿。”乔玉麒被捏了脸也不生气,笑着问道:“姐姐你住哪儿啊?我去你家玩儿吧!” 乔薇笑道:“我不住京城。” “你是外地来的啊,那你今晚有地方住吗?不如去我家吧!你上次救了我,我还没好生感谢你呢,我娘见了你,一定特别高兴!” 乔薇笑着摇头:“不麻烦你了,我们住客栈。” 乔玉麒很失望,他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看得顺眼的人呢。 很快,阿生牵着两个小包子出来了。 “娘!” 望舒挣开阿生的手,扑进了乔薇怀里,一上午没见到娘亲,她都想死了! 好可爱的妹妹! 乔玉麒像发现了新大陆,抬手捏了捏望舒的小脸,真嫩呀! 捏捏,捏捏,再捏捏。 望舒古怪看着怪哥哥,怪哥哥却看向了娘亲,挑眉一笑:“他们是你孩子呀,明天考试我罩着他们!” ------题外话------ 上架啦,是不是肥肥的呀? \(≧▽≦)/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再遇冥修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却说王妈妈向徐氏禀报完大小姐的情况后,立刻坐着马车回了书院,想赶在散场之前与大小姐会个面,顺便打探一下大小姐的虚实,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等她抵达考场时,远远地瞧见大小姐在与自家少爷谈笑风生,她心里那个惊骇呀—— “我先走了,小男子汉!” 乔薇拍拍乔玉麒肩膀,与罗永年一块儿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考场。 乔玉麒依依不舍地望着几人消失在人群,长长地叹了口气。 丫鬟笑着道:“府里也有姐姐,有弟弟妹妹呀,少爷可回去与他们顽。” 乔玉麒嫌弃地撇了撇嘴儿,就乔玉溪那张花猫脸,得了吧?成天只知道讨好丞相府的人,不害臊! 确定大小姐一行人走远后,王妈妈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笑容满面道:“少爷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乔玉麒不咸不淡地说。 王妈妈从桂枝手里拿过水囊,打开了瓶塞:“少爷,喝点水。” “不喝!”乔玉麒不耐烦地推开。 王妈妈把水囊递给了桂枝,凑近乔玉麒,笑道:“少爷刚刚是与谁说话呢?说得那么开心?” “我救命恩人呐!”乔玉麒爽快地说道,语气明显比之前好上许多。 王妈妈眼神一闪,道:“她看上去挺年轻的,都有三个孩子了,那大的十岁了吧……不是亲生的吧?你说,这么重要的考试,孩子他爹怎没来?” 乔玉麒警惕地看了王妈妈一眼:“干嘛?想套我话呀?我警告你,别打我恩人主意啊!知道你有个傻儿子,但你要是敢把她骗去给你做媳妇儿,我饶不了你!” 王妈妈倒抽一口凉气,现在的孩子!真是! …… 乔薇带着孩子们往来时的路上走,早先考虑过交通问题,便叫陈大刀将马车停在南山街的东街口,但几人在那儿等了许久也不见陈大刀的人,乔薇便猜陈大刀有可能迷路了。 陈大刀的确迷路了,为维护自己在夫人心目中能干高大的形象,他没好意思告诉夫人,自己其实是路痴一枚,夫人前脚把路线告诉他,他后脚就不知东西南北了,他又不敢找人问路,怕人家给他瞎指,因为他自己从前就总干这等混账事…… 他在各大街道绕圈,跑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跑得自个儿都要崩溃了,才终于,被夫人给找到了。 看到夫人的一霎,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几人都饿坏了,附近恰巧有家陕西面馆,面馆的小后院儿有个看守马厩的老伯伯,马是十文,马车二十文,乔薇给了他二十文。 托陈大刀迷路的福,这地方远离各大考场,物价倒是低廉许多,一碗臊子面三十文,算是良心价了。 “几位客官吃什么?”小二给奉上一壶凉白开,这种小店,是供不起免费茶叶的。 “你们有什么?”乔薇问。 小二麻溜儿地说道:“臊子面、扯面、凉皮、凉面、肉夹馍、麻食、饸饹、羊肉泡馍、酱牛肉,客官您要点什么?” 乔薇要了一碗臊子面,孩子们各要了一碗羊肉泡馍,陈大刀都是要的油泼扯面,外加一个大肉夹馍。 小二笑着应下:“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乔薇叫住他:“酱牛肉切两盘。” “诶,好嘞!”小二开心地下去了,没人不爱大手笔的客官,何况人家还长得这么漂亮! 陈大刀不知几人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上午,以为一切都如同水到渠成般顺利,随口问了几人考得如何。 “还行吧。”阿生道,情绪不大高,也不知是考得不尽人意,还是愧疚自己害景云错失了一门考试。 “你呢?小望舒。”陈大刀摸摸望舒的小脑袋。 望舒自信满满道:“我全都做啦!” 陈大刀眼尖儿地看着小白:“小白,你尾巴上的毛怎么秃了?” 呜呜,拔的…… 乔薇摸摸景云脑袋,没问他考得如何,缺失一门考试已经对他不公平了,她不想再给他任何压力。 几人的吃食很快被端了出来,分量超足,个个儿都是大海碗,味道也棒,又正宗又劲道,臊子面微辣,五花肉丁肥而不腻,胡萝卜与豆腐十分入味,乔薇喂了俩孩子一口,望舒辣得狂吐舌头,景云的小脸全都辣红了。 小白不爱吃素,甜食例外,乔薇从包袱里取出它的专用貂碗,挟了几片厚厚的酱牛肉,用清水涮过,放入它碗中,它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酱牛肉卤得有些硬,望舒与景云不大喜欢,阿生倒是喜欢的,他家条件太差,大白面都不一定能天天吃上,红烧肉就是最高奢侈的菜肴了,那得大日子才有,他这个月吃得最好的两顿饭,就是入京这两次。 阿生看着吃得鼻尖冒汗的小包子,乔薇温柔地给他们擦着汗水,那份仿佛他们就是全世界的感觉,令人动容。 他记忆中的景云与望舒不是这样的,总脏兮兮的,面黄肌瘦,像个从来没有吃过饱饭的孩子,总可怜巴巴儿坐在村口的石头上,看着一群孩子嬉笑玩闹,却除了二狗子,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现在,他们变得白白胖胖的,干净又体面,全村的孩子都追在他们屁股后头,争先恐后地与他们结伴。 都是乔姐姐的功劳吧? 他也想,有个这样的娘亲。 阿生肚腹有限,几片便吃不下了,酱牛肉大半进了陈大刀与罗永年的肚子。 小二见几人点的多,另送了三碗面汤、一盘辽化糖。 辽化糖就是后世的蓼花糖,糯米做的,样子像个鼓槌,金黄色的表皮里有一层白芝麻与砂糖,里面是雪白的蜂窝状糖心,一口咬下去,又甜又酥,又香又松,很是美味。 小家伙们很喜欢。 吃饱喝足,乔薇结了账,一共四百三十文,在京城这块儿寸土寸金的地方,算得上十分物美价廉了。 …… 神童试被视为本朝的小科举,它所带来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所有客栈的房价都往上翻了好几倍,越临近考场,价格越贵,南山书院附近的几家客栈已经涨到了六两银子一间,这简直是天价。 他们一行人,少说得订两个房间,这就是十二两。 乔薇的皮蛋生意有了起色,这个钱,倒也勉强出得起,只是—— “客满了,对不住啊。”掌柜抱歉地说。 问了好几家客栈都是如此,愿意花钱都没地方。 “要不……住远一些,明天早点起来?”罗永年建议道。 乔薇点头:“只能如此了。” 罗永年驾着马车,顺着南山街一路往西而去,始料未及的是,没找到客房,反而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十七哥哥?哎呀,走过了走过了,小舅舅你把车停一下!”望舒提着裙裾,跳下马车,转身朝胡同里的玄衣少年跑去! 十七站在不足两米宽的胡同中,双手交抱胸前,左手握着剑,仰头,呆呆地望着一侧的酒楼,看上去,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有人唤他。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进巷子:“十七哥哥!” 楼下,忽然飘落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冲向十七,十七将剑柄掷起,于半空中拔出宝剑,抬脚一踢,将剑鞘踢入上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望舒,却准确无误地将望舒搂入了怀中,腾空而起的同时,单手遮住了她眼睛。 望舒兴奋地叫了起来:“哇!我飞啦!” 十七的剑刺进了那人的心口,那人连呼救都来不及,便瞪大一双眼,被十七踹回了酒楼之中。 “啊——” 酒楼内,传来惊悚的尖叫声。 十七抱着望舒落回地面,那被他踢入上空的剑鞘也落了回来,稳稳地插在他的剑上。 他抱着望舒走出了巷子。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干净,望舒还以为十七哥哥只是带她做了个亲亲抱抱举高高,开心得不得了,还想再来一次。 乔薇听到了酒楼的尖叫声,总觉得这与十七脱不了干系,不过十七不会说话,她也问不出什么。 “十七哥哥,我今天考试了,哥哥和阿生哥哥也考了。”望舒掰出四根手指,明明三个人,也不知她是怎么数出了四根,“我们在找客栈,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去了,就在京城住,明天还要考的。” 十七的脚步顿住,充满深意地看向了乔薇。 乔薇起先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越看,心里越打鼓,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肃道:“不,十七,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如果你还想见望舒的话就……” 话未说完,十七抱着望舒,施展轻功飞不见了。 “十七!”乔薇跺脚! 陈大刀简直目瞪口呆哇,不愧是丞相手下的七大高手之一,就这轻功,啧啧啧,他拍马都追不上! 罗永年张大嘴:“姐……十七要把望舒带去哪儿啊?” 乔薇抿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儿吧。 唉,十七你真是害惨我! …… 罗永年会驾车,又熟悉京城的大街小巷,与他会合后,马车便交给他了。 乔薇让他将马车驾到庆丰街的四合院,罗永年去过那边,知道怎么走,很快便将马车驶到了巷口。 景云还以为他们今晚要住冥叔叔这边了,大大的眼睛流转过一丝清透的亮色,但下一秒,乔薇独自下了车:“你们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景云的眼底涌上一层失落。 乔薇走向四合院,老远便听见望舒兴奋的叫声,时不时伴随几声哈哈大笑,“打到啦!” 玩得倒是开心! 乔薇略一撇嘴儿,叩响了院门。 开门的是铭安,铭安上回擅自向乔玉溪透露四合院的住址,被主子打了二十大板,如今已痊愈,为弥补之前的过失,他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人使,勤快得简直快要不像他。 他看到乔薇,眼睛就是一亮:“夫人,你可算是来了!等你老半天了,快进来坐。”说着,望向乔薇身后,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咦了一声,“景云呢?” “他在马车上。” “我去把他抱来!” “不必了,我很快就走。” “啊?”铭安失望地皱起眉头,望了望庭院的方向,欲言又止,最终给乔薇让了路,“那行,夫人进去吧。” 乔薇跨过门槛,步入了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庭院,宽阔的院落,一改冬季的萧寂,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一片春暖。 望舒蹲在光滑平整的地上打弹珠,与村里那些泥搓的珠子不同,地上摆的一副五彩斑斓的琉璃珠,琉璃有些类似于现代的玻璃,透明度稍逊,但并不影响它的美观,在古代,琉璃的价格十分昂贵,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地上还挖了几个小洞,望舒用一颗母弹珠,将其余的子弹珠打进洞里,有趣极了。 她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到娘亲已经走进了院子。 乔薇的心里不禁有些吃味儿,她担心这小家伙担心得要命,生怕她乍然被十七带走会不习惯、会害怕、会难过地想她,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把她抱进怀里,好生哄慰一番的准备,可看样子……似乎完全用不着? “望……” 她刚要开口,望舒打进了一颗弹珠,呀的一声蹦了起来!笑盈盈地,小白兔一般,一蹦三跳,跳到了一旁的桃树下,看着坐在藤椅上,翻阅书简的姬冥修:“冥叔叔,我全部打进去了!我厉不厉害?” 姬冥修微微勾起唇瓣,眸中有难述的温柔:“厉害。” 望舒开心坏了,被冥叔叔夸奖,比打进了弹珠还让她高兴! 望舒又蹦回去打弹珠了。 乔薇的目光却无法从姬冥修身上移开,他穿着淡淡的白袍,外笼一件淡青色纱衣,纱衣被微风徐徐地吹起,素净而优雅,桃树上,粉白的花瓣迎风招展,人在花中,人比花美。 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乔薇的呼吸都滞了一秒,这人,怎么生得这样好看呐…… “你来了。”姬冥修放下书简,看向乔薇,语气不急不缓,神色不浓不淡,似与往常并无二样,但若细细分别,还是能察觉出他的客气,而这样的客气,在眼下的乔薇看来,就有了一股疏离的味道。 乔薇的态度也变得客气与疏离起来:“望舒顽皮,打搅公子了,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公子,又去掉了他的“姓氏”。 姬冥修的态度,越发冷淡了几分:“嗯。” 再不看乔薇一眼,拿起书简,继续翻阅了起来。 乔薇也不理他了,走过去抱望舒。 铭安在一旁看得都快急死了,你俩较个什么劲,啊?较个什、么、劲?! 有意思么?多大的人了?搞得跟俩小屁孩儿似的! “都怪你!没事乱嚼舌根子,把大人与恩伯府千金的事儿说漏嘴了,这下好了吧?俩人杠上了!” 绿珠委屈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能怪我?全京城都知道大人与恩伯府的亲事,我以为她知情的。” “就你多嘴!”铭安怨死绿珠了都! “那……有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吗?女人都是好哄的……” “哄?”若非场合不对,铭安几乎要笑了,就大人那高高在上的性子,让他去屁颠屁颠地哄个女人,还不如叫他去死呢! 老太太他都没哄过! 更何况乔夫人那番话也挺伤人的,什么叫“我与你家主子没关系,我只是十七的朋友”,“我男人在外头做生意,改天回来要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不是摆明了要与大人划清界限吗? 谁不知道她男人死了? “阿嚏!”桃树下的姬冥修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大人这么骄傲的男人,怎么受得了一个女人如此待他? 他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阿嚏!阿嚏!阿嚏!” 姬冥修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噗嗤——”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 看这么仙气高冷的男人打喷嚏,那场面是有些反萌差的。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仿佛不知道自己被乔薇给笑了,继续翻阅手中的书简,看得聚精会神。 乔薇从他身旁走过,瞟了一眼,多么庆幸自己来古代后自习了那么多字,终于能在他面前扳回一局了吧? 她微微俯下身:“公子,你书拿倒了。” 姬冥修的表情有些精彩。 …… 望舒弹珠也不玩了,哒哒哒哒地跑过来,探出肉呼呼的小手,摸上姬冥修的额头,像娘亲时常对自己做的那样,关切地问:“冥叔叔,你生病了吗?” 不知怎的,乔薇更想笑了。 不过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娘,冥叔叔病了,我们可不可与留下来照顾他?” 不可以! 望舒的小眼神充满了无辜与期盼,像是她穿越到异世,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小可怜,心头一处柔软猛地被戳中,乔薇讲不出一个拒绝的字来。 “我们不可以麻烦冥叔叔的。” “绿珠,去收拾房间。” 两道话音同时响起,望舒自动忽略了娘亲的,小身子嗖嗖的跑出了院子:“哥哥!哥哥!我们今晚住冥叔叔这边啦!” “娘亲同意了吗?” “同意啦同意啦!” 反正娘亲说什么,她没听见啦! 被女儿卖了的乔薇,表情也是很精彩的。 这一晚,一行人在四合院住下了。 陈大刀头一回进这么干净漂亮的院子,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看啥都新鲜得不得了,尤其那些在庭院中做事的丫鬟,个个儿都像小仙女儿,把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罗永年揪住他耳朵,将他拽进了屋。 丫鬟们笑成一片。 绿珠给一行人安排了三间房:乔薇与一双孩子照旧住东厢,罗永年也住上次的北厢,阿生与他同住,陈大刀单独一间,住他二人隔壁。 姬冥修的书房在东厢的旁边,北厢的对面,这在陈大刀看来,就是丞相大人有意安排的,他心里那个乐呀,觉得夫人总算苦尽甘来,要与丞相大人双宿双飞了。 “夫人好福气呀!丞相大人是个好男人!”陈大刀感慨地说。 罗永年以为陈大刀是从谁口里得知了丞相惩治员外郎的事,就道:“是挺好的,比那只会包庇狗官的胤王强多了,起码,晓得为民做主。” “那是!” 胤王是谁?陈大刀不认识。 望舒把自己的新玩具五彩琉璃珠分享给了哥哥与阿生,玩具是十七哥哥送的,地上的洞洞也是十七哥哥挖的。 “十七哥哥就是那个会飞的哥哥吗?”阿生羡慕地问。 望舒点头! 姬冥修喜静,众人平日里做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院子里总有一股死一般的沉寂,一双小包子来了,才让它有了几分热闹与鲜活。 三个孩子玩得满头大汗,绿珠在各自的房中备了水,让他们去洗漱,阿生自己洗,两个小包子则被娘亲拧回了浴房。 乔薇先两个孩子洗完,用干爽棉布兜住了二人湿漉漉的头发,她身上湿了一片,也需换洗了。 景云去拉臭臭,望舒坐在床上玩弹珠,她把弹珠一颗颗摆在盒盖上,摆出整齐的形状,再唰的一下全部倒进盒子,之后,再摆,再倒,如此反复,乐此不疲,一直到一个人影站在了床前,她扭过头一看:“冥叔叔!” 她头上的棉布不知何时已经掉了,湿漉漉的头发披散下来,搭在肩头,湿了一片。 姬冥修在她身旁坐下,修长的手拿起掉落在床头的棉布,替她细细擦起了头发,她发丝又轻又软,和她的人一样,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怜爱。 望舒享受地闭上了眼,冥叔叔的手好暖、好轻、好舒服哦,娘亲给她擦头发,总能擦掉一大把,冥叔叔一根都没有弄断哦! 这是望舒擦过的最舒服的一次头发了,头皮也被按得暖暖的。 她像只餍足的小猫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姬冥修将棉布放到一旁:“晚饭吃饱没?还想不想吃点别的东西?” 望舒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我想吃糖葫芦,十七哥哥买的那种。” “我让人去买。” “不必麻烦了他们了。”乔薇穿戴整齐,从浴房走出来,“公子告诉我地方,我去买吧。” 刚被热气熏过,肌肤泛着一层淡淡的浅粉色,眸子氤氲着薄薄的水汽,说不出的潋滟,摄人心魄。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道:“也好,我正要回府,顺路稍你一程。” 乔薇坐上了他的马车,车夫是铭安。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马车内有夜明珠玉润的光辉,倒也算明亮。他看着书,乔薇看着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十七买糖葫芦的地方是一家老字号店铺,地势偏僻,但因味道好,回头客特别多。 马车驶不进去,姬冥修走下车,领着乔薇往里走,穿过七八条交错的小胡同,才总算找到了那家店铺。 “要几串啊,夫人?”老板和颜悦色地问。 乔薇想了想,问姬冥修道:“你家有孩子吗?” “我没成亲。”他说道。 乔薇噎了一下:“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问你家有没有小侄儿。”他祖母既然建在,那膝下几房应该尚未分家,他年纪不小了,他的兄弟姐妹多少也是有孩子的吧? “没有。” 就是因为一个都没有,老夫人才非逼着他成亲,好给她生个小重孙。 乔薇买了四串糖葫芦,二人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他走在前面,乔薇拧着糖葫芦,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不认识。 走了一会儿,即将抵达热闹的街心时,姬冥修忽然双耳一动,眸光一凛,顿住了脚步,不等乔薇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他转过身来,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垫住她腰背,将她重重地抵在了墙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力道很大,幸亏是有他胳膊垫着,不然乔薇真怀疑自己要被他撞碎了。 乔薇惊恐地睁大眼。 这家伙想干嘛?不会是突然兽性大发……想在这儿把她办了吧? “别动。” 他轻声道。 独属于他的气息将乔薇整个人笼罩,乔薇果真不动了。 随后,就见他松开手,低下头,朝她的唇瓣贴了过来。 乔薇的呼吸一下子找不到了,心脏如同跑进了一只跳羚,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世界也静了,满耳朵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 然而半天过去了,想象中的亲吻没有传来,她睁开一只眼睛,再掀开另一只眼睛,他微偏着头,脸近得几乎贴在她脸上,唇也正对着她唇瓣,这是一个亲吻的姿势,却没有真正地吻下来。 这距离,实在是有些近,近到能够交换彼此的呼吸。 乔薇甚至能感受到他唇上的温度,正渗透空气,一点点蔓上她的唇角。 “臭小子!死哪儿去了!” 一道娇贵的女子话音自不远处的街心传来,“我明明看见你了!还躲是吧?给我出来!” 乔薇眨了眨眼,什么情况? “铭安!你也躲着姑奶奶呢!” 她居然认识铭安! 铭安笑嘻嘻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大姑奶奶吗?才几天不见,又漂亮了!小的险些没认出来!” “油嘴滑舌的东西!少给姑奶奶贫!你家主子呢?躲哪儿去了?”女子一把拧住了铭安的耳朵。 铭安疼得嗷嗷大叫:“姑奶奶!我的姑奶奶喂!您千万轻点儿!我这耳朵,快被您给拧掉了!” 女子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拧着一转:“你说不说实话?不说,我今儿就把你两只耳朵都拔了!” 铭安疼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姑奶奶饶命!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女子冷哼一声:“那臭小子在哪儿?” 铭安哭丧着脸道:“小的不知道。” “你还嘴硬!”女子再次狠狠地拧了一把他耳朵。 铭安的身子都绷紧了:“哎哎哎!真的掉了姑奶奶!我耳朵掉了不要紧,脏了您的手就不妙了!” “说实话!”女子怒喝。 铭安泫然道:“小的说的就是大实话啊,小的真不知知道少爷去哪儿了。” 女子指了指车帘:“他马车都在这儿,人能跑多远?” 铭安泪汪汪地说道:“大人不在马车上,小的是自己一个人回府的。” 女子冷笑:“老太太与他那小未婚妻在府里等着,他会不回去?他爽了我的约,不就是要去看那小狐狸精吗?” 狐狸精?说的是乔玉溪吗?这家伙赶着回府,是为了见乔玉溪? 铭安连连摆手:“没没没,大姑奶奶,小的用人头向你保证,少爷他绝不是为了那狐狸精才爽您的约的,他才不会去见她呢!” “那你说他干嘛去了?”女子倨傲地问。 铭安摸了摸被捏肿的耳朵,生怕被对方发现巷子里的人,不着痕迹用身形的挡了挡,讪笑道:“少爷他……他有要事在身,具体内容,小的就不方便向您透露了,但少爷真不是回府去见那小狐狸精的,这不是少爷让我回府复命,告诉老夫人,他今晚回不去了吗?” 女子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你没骗我?” 铭安拍着胸脯道:“姑奶奶,我骗菩萨也不敢您呐!” 女子点点铭安的脑袋:“我要是在附近找到冥修了,你小子就等着提头来见我!” 她话音一落,巷口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得出来,她是朝乔薇与姬冥修这边走来了。 姬冥修的身子忽然变得有些僵硬,他背对着巷口,女子瞧不见他容貌,但若足够熟悉,凭身形,应该也是能认出来的。 “冥……” 不待她完全开口,乔薇便抬起一直僵在身侧不知该往哪儿放的手,抱住姬冥修,一个翻转,将他壁咚在了墙上! ------题外话------ \(≧▽≦)/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神童试(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原本要走上前一探究竟的女子,看到这“伤风败俗”的一幕,当即臊得捂住眼:“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她跺脚!转身出了巷子! 二人怕她杀回来,一时不敢乱动,就维持着这种暧昧而诡异的姿势。 乔薇的个子不算娇小了,可在他面前,却整整矮了大半颗脑袋,她踮起脚尖,也还是有些够不着。 他轻轻一笑,微微低下头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乔薇吞了吞口水。 上辈子到死都没尝过男人是什么滋味,这么极品的帅哥,就更是想都没敢想过,如今眼前就有一个,不亲一口是不是太浪费了? 也许哪天她一睁眼,就又回到医院的休息室了呢,那这个男人,不亲白不亲的吧…… 乔薇抿了抿唇,她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也能听到呼吸渐重的声音,只是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纤长的睫羽轻轻地颤了几下,乔薇微微偏过头,闭上眼,吻了上去。 姬冥修看着朝自己送来的软红香唇—— ……不行。 这家伙有未婚妻了! 乔薇睁开眸子,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脚跟踩回地面。 姬冥修玩味儿地看着她:“玩够了?” 乔薇轻咳一声,撇过脸:“谁玩了?我是帮你才这样的。” 姬冥修用眼神扫了扫某人不规矩的狼爪:“帮我需要这样?” 乔薇低头一看,傻了眼。 搞什么?她把手伸进他衣服里去了?还摸到他胸上了! 乔薇尴尬地抽回了手,脸颊一片滚烫,不用看也知道他什么表情,一定鄙视死她了。 “够猴急的。”他一笑,心情似乎很好。 乔薇严肃脸:“你别误会啊。” 他看了看她另一只勉强还算规矩的手:“你这手要是没拿糖葫芦,是不是就伸进我裤子里了?” 谁……谁要伸进你裤子啊? 乔薇的内心在翻滚,但这个x还是要装的:“你别胡说,我刚刚那还不是想演得逼真一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十几岁的小伙子小姑娘,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怎么?没碰过女人啊?” 姬冥修凑近她,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巷子就那么窄,她退到了墙壁上,再也无路可退,她努力睁大一双眼,瞪着他,像只随时可能气炸的小河豚。 他勾唇,语气玩味:“要不要交流一下经验啊,乔大师?” 乔薇下意识地道:“交流什么经验?” 问完,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那啥啥啥的经验,一瞬间,从脸到脖子,全都红透了。 姬冥修点到即止,逗得差不多便收敛了,直起身子,与她稍稍拉开了距离:“我姐。” 难怪铭安叫她大姑奶奶,敢情是他亲姐,听这称呼,他姐已经嫁人了,想想也不奇怪,他就不小了,他姐自然不可能仍旧待字闺中,毕竟,不是谁都像她这样,不清不楚地便有了两个孩子,连跟谁生的都不知道。 “可是……你为什么躲着你姐?”乔薇纳闷地问。 姬冥修道:“不是躲她,是躲她找来的那些媒人。” 媒人? 乔薇明白了,他姐不喜欢恩伯府千金,不想对方成为自己弟媳,所以约了各路神仙,想再给他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而他呢,不想别人插手自己的婚事,于是一直躲着他姐。 乔薇眉梢一挑:“看来,你姐不喜欢那个恩伯府千金,眼光比你好多了。” 姬冥修淡淡勾唇:“说的好像我喜欢她似的。” “你不喜欢啊?” “套我话啊?” 乔薇嘴角一抽,不吭声了。 铭安对着姬婉撒了一通谎,为圆谎,丞相府姬冥修是回不去了,在把乔薇送回四合院后,改道去了李钰的府邸。 翌日,天蒙蒙亮,乔薇便将孩子们叫了起来,今天是神童试最后一门,考完就能回家了,放榜要等下月。 早膳是灌汤包与燕窝粥,并几份荤素搭配的爽口凉菜,厨子记得景云对海鲜过敏,给别人的灌汤包都放了蟹黄与虾肉,他的是香菇瘦肉。 几人吃得饱饱,收拾好东西,踏上前往考场的马车,临行前,望舒抱着小白与众人一一告别:“杨伯伯再见,绿珠姐姐再见,喜鹊姐姐再见,鸳鸯姐姐再见……” 这小嘴儿甜的,把人的心都叫化了。 马车照例行驶到半路便再也走不动,乔薇与陈大刀带着三个孩子往考场走去,陈大刀力气大,一手一个,抱着俩孩子,健步如飞,一行人很快便抵达了考场。 依旧是凭着对牌与文书进入,但与昨日文试不同的是,今日的考试有些残酷,采用闯关的形式,每答对一题,便可进入下一扇门,一共是六扇门,通过三扇门以上为合格,六扇门全部通过为最优。 迄今为止,只有一人走完了六扇门,那就是当今丞相。 之后的神童试中,胤王与多罗将军都是被堵在最后一扇门。 不知这一届的神童,能走到第几扇。 乔薇目送孩子们进了书院,十人一组,由专门的官差带入阁楼。 望舒、景云与阿生被分到了不同的组。 巧的是,景云与乔玉麒同组。 乔玉麒开心地拍了拍他小肩膀:“放心吧小家伙,我会罩着你的,待会儿你就坐在我旁边,看我写什么,你只管抄就是了。” 景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这次查得不严,望舒背个小书带,书袋里装着小白,小白滴溜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棋子。 棋子一共十四枚,交叉成三行,横着数是六,竖着数是五,斜着数也是五,只挪动一枚棋子,使得每一行都变成六枚。 “小白怎么做呀?” 小白星星眼,宝宝也不会…… 另一个房中,景云自六枚一行的棋子中拿起一枚,放在了正中心的那枚棋子之上,如此,每一行都有六枚棋子了。 他端上自己的托盘,交给了监考的夫子。 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叫什么名字?” “乔景云。”语气波澜不惊。 小小年纪,身上自有一股处事不惊的气场。 夫子眼中的赞赏之色越发浓郁了,从文书中找出乔景云的,当他看到上面的年纪仅仅五岁时,不由得惊呆了。 景云给夫子行了一礼,拿上文书,推门而去。 “好了!我的也成了!”乔玉麒把托盘呈给夫子,“乔玉麒!” 都姓乔? 夫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乔玉麒被人打量了,不高兴,少爷病又犯了:“干嘛?我可没作弊!快把文书给我呀!” 虽都姓乔,但一个如沉睡的幼龙,一个如脱缰的野马,怎会是兄弟? 夫子找出文书,没好气地丢给了乔玉麒。 乔玉麒切了一声,走出屋子,走上楼梯,推开了第二扇门。 阿生的第一关就非常吃力,同组十人,只剩他与另一个七八岁的小弟弟。 冷汗顺着他额角流下。 夫子有些不耐烦了,起身到那小孩儿的身边看了一眼,阿生瞟到了夫子桌上的托盘,挪动棋子,交了“答卷”。 第二关是绘图,他仍旧不会,他不懂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题目,为什么与四书五经,与诗词歌赋一定关系都没有? 他用同样的方法过了关,到第三关时,他还想故技重施,被夫子抓了个正着…… 景云以每关第一的成绩,毫无压力地进入了第四关。 乔玉麒每次都比他差一点儿,气得跳脚! 第四关是一道算术题——海上飘着一艘大船,船舷的一侧挂着一根悬梯,悬梯有一丈露在海绵之上,潮水每半时辰上涨六寸,多久之后,悬梯只有七尺露在海绵之上? 一丈是十尺,一尺是十寸,露在海面上有一丈,那就是一百寸,半个时辰涨六寸,一百减去七十,再除以六,得到的应该就是所需的时长。 两个半时辰!乔玉麒在文书上写下答案。 景云什么都没写,交了一张白纸。 夫子问:“不会写?” “此题无解。” “为何?”夫子眼神闪烁。 景云正色道:“水涨船高。” 乔玉麒被淘汰了,咬牙看着那个去了第五扇门的小怪物,气得直抽抽! 第四关是淘汰率最高的一关,题目本身的难度不大,难就难在没人会跳出来质疑它根本没有答案。 到第五关时,数百名考生,只剩下不足二十人了。 夫子晃着手中的戒尺,字正腔圆地念了题目:“草原上正在进行一场别出心裁的赛马大会,不比谁快,反比谁慢,以最后到达终点的骑手获胜。骑手们你慢我慢大家慢,眼看夕阳西下了,比赛依旧没有结束,那么,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马上结束这一场比赛?” 这能有什么办法?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赶紧骑马? 但谁赶紧骑了,谁就输掉了,就算大家在刀剑的逼迫下策马狂奔,那也失去了比慢赛马的意义。 众人皆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景云的小小身子端坐如钟,眉目清冷,沉思片刻后,提笔写下答案,交给了夫子。 夫子对于这么小的年纪能来参加神童试已然感到惊奇了,还以绝对的优势闯上第五关,一手字也写得俊逸,就算他答错,他也准备破例让他过关的,可谁料啊,他真的答对了! 夫子的第一反应说来有些可笑,他怀疑是有人泄了题。 但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所有题目都是今天早上才从一千题库中抽取的,连他这个考官都事先不清楚,这个小家伙,总不能把一千道题全都背了下来吧? 他拍拍景云肩膀:“去吧,孩子!” 最后一道题,是测量整个塔楼的高度,工具是一卷一丈长的皮尺。 塔楼共六层,用一卷小皮尺去量,根本无从下手,因为不论怎么拉,都是远远不够的。 同样闯到第六关的还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征得考官的同意后,他们商量出了一个“万全之策”,采用叠罗汉的方式,从房间内测量每一层楼的空高,再把六个高度加起来,差不多就是塔楼的高度了。 十二岁的孩子道:“考官说了,这是最后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允许我们合作,小家伙,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俩人怕是不够,再加个小的,整好能碰到屋顶。 景云淡道:“不必。” 说完,便拿着皮尺走出了塔楼。 二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一个小屁兜子,他们叫他入伙是他的福气,他却不领情,好呀,等他们测量出答案时,他可别来找他们帮忙! 那两个大哥哥的法子一点都不好,塔楼有除了屋子的高度,还有地板的厚度,就像吃包子一样,除了有馅儿,也有包子皮,难道包子皮就不算了么? 景云拿着皮尺走出了塔楼,塔楼四周全是空荡荡的草坪,塔楼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在草坪上,他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乔薇在考场外焦急地等待着,看着一个个孩子灰头土脸地走出来,她心中又窃喜又担忧,窃喜的是,她儿子在里面,担忧的是,不知下一个出来的会不会是他。 这一刻,她算是彻底理解前世那些家长在考场外等考生的心情了。 望舒小包子已经早早地被送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失败了,还以为自己好厉害,是第一个出来的哟! 看着那些陆陆续续出来的哥哥们,个个灰头土脸的,她就知道,他们在难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像那个五岁的小妹妹一样,那么聪明又坚强! 望舒自我感觉好极了! 不过,她也有点小小的难过。 阿生哥哥都出来了,哥哥却还在里面。 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慢呀? 巳时快过完时,景云终于出来了,小小年纪,走起路来不疾不徐,小大人似的,眉目间满是清冷,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两个十二岁的孩子,明明比他大上许多,却还不如他气质沉稳,当然,也不如他清贵漂亮。 “娘!” 看到乔薇,他高冷的小神色瞬间瓦解,睁大眼睛,迈开小短腿儿,呼呼呼呼地跑了过来。 乔薇把儿子抱起来,在他稚嫩的小脸上香了一口,尽管才分开一会儿,但她已经想他了。 景云的脸迅速变红,害羞地将小脑袋埋进娘亲的颈窝,这一刻,他终于又是一个软萌软萌的孩子了。 望舒见娘亲香香哥哥了,踮起脚尖:“我也要我也要!” 乔薇蹲下身,在女儿的小脸儿上也香了一个。 望舒甜甜一笑:“嘻嘻嘻嘻。” “哥哥你是不是都不会,所以才那么晚出来呀?你看我一下子就会了……”望舒拉着哥哥的小手,耍宝似的炫耀了起来。 景云古怪地看向乔薇,乔薇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他哦了一声:“是啊,我都不会,好难,还是妹妹厉害。” “我就说是这样啦!”被哥哥夸了,望舒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小尾巴翘得高高的,原来她也好喜欢哥哥的呀,哥哥夸他,与冥叔叔夸她一样开心。 阿生羡慕地看了一家三口一眼,没有说话。 罗永年将马车赶过来了,就停在南山书院斜对面的巷子里,乔薇牵着孩子们的手往那边走去。 王妈妈也过来接自家少爷,少爷考试不顺,没理她,一个人坐上马车走了,而正好她有要紧事,便没随少爷一块儿回府。 在人群中搜索到乔薇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乔薇身边跟着两个男人,她有些害怕对方对她不利,所以想挑个单独的时候,就在乔薇把孩子们送上马车,独自去上茅房时,她逮住了机会! “大小姐!” 乔薇听到有人似乎在冲着她喊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叫我?” 她的眼神充满了陌生,表情淡漠得如同见了不相干的人,王妈妈张大嘴:“那个……” 乔薇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小男子汉的仆妇。” 小男子汉? 她说的是小少爷吗?她竟然这么称呼小少爷? 她从前可是最讨厌小少爷的,叫名字都嫌膈应,还小男子汉呢! 王妈妈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喉头滑动了一下:“我……我家少爷想请你去家里做客。” 乔薇回绝道:“不必了,我赶着出京。” 王妈妈低下头:“那……恭送夫人了。” 乔薇进了酒楼。 王妈妈心口砰砰直跳,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行,她得赶紧禀报夫人! 徐氏正在正院中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儿子:“好啦,不就是一次考试吗?今年不行,下次再来,下一次你也才十一,还能再报考的。” “下一次那家伙也才八岁!也还能报考呢!” 乔玉麒气死了,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怎么就输给一个小屁孩了呀?! 虽然他很喜欢恩人姐姐,但他太讨厌比他聪明的孩子了! 多不可爱! “都怪姐姐!”他瞪乔玉溪。 乔玉溪正在刺绣,听着就是一怔:“怎么怪我了?” 乔玉麒哼道:“谁让你考试之前吓我?我都让你吓傻了!” 乔玉溪嗤了一声:“你讲不讲理了?谁吓你了?你打破我一罐子皮蛋,我还没找你赔钱呢!” “哦,就一罐子破蛋呀!为了一罐子蛋你就打你弟弟,你怎么不去打丞相府的人啊!整天就知道窝里横!出息!”乔玉麒翻了个白眼。 乔玉溪美眸一怒:“乔玉麒你屁股痒是不是?” 乔玉麒原本就看不惯这个成天巴结丞相府的姐姐,她还敢这么凶自己,他端起一杯茶,朝她的刺绣泼了过去! 乔玉溪绣了好几天才绣出的半幅百寿图,熬夜熬得眼睛都肿了,这混小子,一杯茶水就给她泼脏了,她气得半死,也端起一杯茶,朝乔玉麒泼了过去。 乔玉麒被浇了满身满脸,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乔、玉、溪!” 他躬身,从乔玉溪的绣篮里拿出一把剪刀,咔擦一下将她的百寿图剪成了两半! 百寿图脏了可以洗晒,但若是破了,就毁于一旦了。 昨夜她在丞相府陪姬老夫人用膳,老夫人派人去叫冥修大人回府,大人却推说公务繁忙,无法脱身,她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大人了,再这么下去,这门亲事就悬了。 她讨好老夫人,讨好得如此殚精竭力,这个弟弟,怎么就半点不晓得心疼他呢? 乔玉溪气炸了,从香案上取来戒尺,追着乔玉麒满屋子打。 徐氏看得眼疼:“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成天吵吵闹闹的,没半点姐弟的样子!人家三房、四房怎么的孩子怎么就没你们这么不省心?” 别的兄弟姐妹都情同手足,她这一双孩子,却像跟仇人似的,头疼死她了! “杏竹,扶大小姐回房,丹橘,带少爷去伯爷那儿练字。” 两个大丫鬟各自将自己主子带出去了。 王妈妈等风头平息了才缓缓走进屋。 徐氏按了按酸胀的脑袋,有气无力道:“如何了?她怎么说?是不是来要回她亲娘嫁妆的?你告诉她,免谈,她五岁爹娘就没了,府里可不是白把她养大的,她的吃穿用度,样样比得上公侯家的小姐,她又挥霍无度,她娘就算留给她金山银山,也早被她挥霍干净了!还有,她当年闹出那样的事,我上上下下打点,哪里不需要花钱?不然,就冲她冒犯皇室的死罪,也够她掉一百次脑袋了!” 王妈妈道:“夫人先别激动,奴婢话还没说呢。” 徐氏看向她。 她纳闷又窃喜地说道:“大小姐……好像不认识奴婢了。” 徐氏眉心一蹙:“不认识你?” “是呀,奴婢上次溜得快,以为她没认出奴婢,其实,她认出来了!不不不,奴婢的意思是,她看清奴婢的脸了,但她不知道奴婢是谁,她今儿见了奴婢,还对奴婢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小男子的仆妇’,听听,夫人,您听听,这像是认识的人会说的话吗?” 的确不像。 乔薇的性子徐氏可太了解了,从不拿正眼瞧他们这庶出的几房,又怎会用如此亲昵的口吻称呼她儿子呢? “难道……她不是乔氏?”徐氏嘀咕。 王妈妈若有所思:“可长得一模一样,应该不会是别人……会不会是她忘了?” “忘了?”徐氏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王妈妈就道:“奴婢听说有种失魂症,得了此症之人,会忘却从前的事情,若大小姐也是得了这个病,就不奇怪她不认识奴婢了!她说不定,也不认识您了呢!” 徐氏笑了笑:“若果真是这样倒还好了。” “是啊。”王妈妈讨好一笑,“就不怕她回来与少爷小姐争夺家产了。” “怕就怕……她其实是装的。”徐氏敛起笑容,才不相信那丫头有这么容易患上失魂症。 “夫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妈妈问。 徐氏朝她勾勾手指:“你过来。” 王妈妈附耳,徐氏小声讲了几句,王妈妈点头:“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 中午,乔薇还是回了四合院,买了一大堆谢礼,感激某位公子的收留之恩。 绿珠看着桌上的小吃,笑盈盈地道:“我家公子上午来过,知道夫人会来谢他,让奴婢转告夫人,他什么都不缺,就缺几件合身的衣裳,夫人若诚心想谢他,就给他做几套贴身的寝衣吧,反正他的尺寸,夫人已经亲手‘量’过了。” 亲手……“量”过…… 明明还差下面的呢。 流氓。 乔薇红着脸出了四合院。 …… 罗永年回了铁铺,陈大刀驾着马车带乔薇一行人回到了村子,因青龙帮还有事,没留下用饭,这两日把他耽搁了,乔薇回山上取了一罐皮蛋给他,五十枚皮蛋,在外面能卖到十两银子,而且还时常买不到,可以说是非常珍贵的谢礼了!乔薇还把自己做的卤牛肉装了一坛,陈大刀感激涕零地收下了。 其实做帮主,就是表面风光,钱却未必有多少,弟兄们又都是大老粗,做饭难吃得要死,也只有在乔薇这儿,才吃得到人间美味。 罗大娘知道他们今晚回来,早早地准备了食材,白面、萝卜、香菇、白菜、瘦肉、豆腐,准备做几样饺子,还逮了一只小母鸡,孩子们考试辛苦了,她要好生犒劳他们一下。 她一般不杀母鸡的,因为母鸡可以下蛋,但景云与望舒爱吃母鸡里的小黄蛋,她还是决定杀一只。 “我来吧,干娘。” 乔薇走过去。 “你行吗?”罗大娘看着已经换上粗布麻衣却依旧难掩姿色的她,表示不太相信,以前在山上,乔薇捉到的野鸡可都是她杀的。 乔薇微微一笑:“行不行,您看看不就知道了?” 罗大娘把鸡递给干女儿,看着干女儿似乎比往常更神采飞扬,笑着问道:“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喜事啊?” “他们考完了我高兴呗。”乔薇眨眨眼道。 “不对。”罗大娘不信地看着她,“有事儿瞒着我。” 乔薇咳嗽了一声:“哪儿有?” 说完,抓着鸡走出了厨房,先把鸡脖子上的毛拔了一些,露出鸡皮,而后拿过一个碗放在下面,抬起刀子一割,鸡血流了下来。待鸡血放完,她又把鸡放入热水里泡了泡,泡得差不多了,才捞出来开始拔毛。 她拔毛讲究,一根小毫毛都不许留,拔得那叫一个干净!看得罗大娘瞠目结舌。 一般人把大毛毛拔干净就完事儿,鸡翅上有点小毛毛不是很正常吗?这丫头,硬是一根也不放过啊。 她拔毛拔得干净,开膛更是利索,那流畅的一刀,看得人都能爽出个哆嗦。 罗大娘见她果真懂杀鸡,便去揉面做饺子了,翠云早已出了月子,做完农活回到罗家,喝了口水便进厨房帮婆婆做饭去了。 白菜饺子、香菇饺子、煎豆腐、土鸡烧萝卜,日暮时分,一顿饭总算做好了。 翠云去地里叫罗永年回来吃饭,罗大娘让她顺便带了一碗饺子与一碗鸡肉给自己弟弟。 两个小家伙饿坏了,望着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口水横流,但二人很懂事地没有吵闹,一直到罗永志与翠云回来,才与大家一起动了筷子。 罗大娘先小黄蛋舀出来分给他俩,鸡腿也一人分了一个:“你们现在是读书人了,多吃点,变聪明,好好念书,知道吗?” 望舒甜甜地道:“知道啦,奶奶!” “考得怎么样?”罗大娘问乔薇。 乔薇夹了一块豆腐给景云,夹了一块萝卜给望舒:“还行吧,景云缺了一门没考。” 罗大娘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乔薇把对牌一事简明扼要地说了,罗大娘气愤:“现在的狗官呐!” 乔薇摸了摸景云的小脑袋:“下个月初一出结果,看看情况怎么样吧。” 罗大娘叹道:“阿生那孩子肯定是要得个名次的,他大人都考过了,小孩子肯定没问题。” 乔薇笑笑,没与她细细解释神童试与科举的区别,她心里也希望阿生能考个好成绩。 罗大娘又问了小儿子的近况,乔薇捡好的说了:勤劳、刻苦、能干、人缘儿好,省略了翘班。 罗大娘很高兴:“对了,你那块地施肥施得差不多了,啥时候种?” 乔薇想了想:“应该就这几日了。”东村那块地,原本计划月中种的,但气温迟迟升不上去,甜高粱会难以出苗,所以延迟了一些日子。 “咱们村儿没人种过高粱,隔壁村儿有,我到时候看能不能叫来给你帮忙。你说要种西瓜的,还种吗?”罗大娘给乔薇、儿媳与两个小孙子给舀了几块肥嫩的鸡肉。 乔薇道:“种,半山腰那块地我已经翻好了,等把高粱的种子种了,就种它的。” ------题外话------ 乔妹是勤劳的娃子!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金榜题名(修改了结尾)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从京城带了不少好东西,给罗大娘的是一坛黄酒,罗大娘的爹早年承包过一个鱼塘,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常帮爹到鱼塘做事,晚上累了也睡鱼塘边的小棚,经年累月的,体内有了湿气,后找郎中将湿气治好了,又不知怎的,落下了手脚冰凉的毛病,郎中建议她喝点黄酒驱寒活血,她喝着喝着,不曾想,喝出了酒瘾,每顿饭都会酌上一小杯。 罗大叔不饮酒,他喝茶,上次赵哥送的茶叶,红茶她用来做了皮蛋,绿茶全部让人捎给了罗大叔,这次她从京城买了两盒龙井。 给罗永志的也是龙井,他随了他爹,爱喝茶。 翠云的是一盒雪花膏,翠云其实长得很漂亮,五官正、浓眉大眼,就是常年在地里暴晒,皮肤有些粗糙黝黑,乔薇上次见她,手臂都晒伤了,怪心疼的。 最后一样是给小侄儿的,四套质地柔软的纯棉衣裳,两套现在穿,两套天热了穿。 罗大娘看着满满一炕东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哎呀你……这也太多了,你说你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瞎买些什么?” 乔薇心知罗大娘不是在与自己是客套,是真的在肉痛自己花了太多钱,笑了笑,说道:“我又没天天买,难得入京一次,还不知下回是什么时候,当然得带点好东西!” “景云和望舒的呢?”罗大娘记挂着俩小包子。 乔薇笑道:“他们也买了。” 她买东西,肯定先想着那一对小包子,不会为了虚面子,把好的东西拿去送人,却叫自己孩子眼馋。 罗大娘原先认小薇做干女儿,只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无依无靠,没个正经收入,还总让刘婶子那伙人欺负,她可没想过她有一天能变得这么能干,现在哪里是自己照顾她,分明是她在贴补自己了。 “对了,你们昨晚是在哪儿住的?” “在我冥叔叔家!” 堂屋传来望舒脆生生的声音。 乔薇嘴角一抽,这听墙角的丫头片子! “冥叔叔?”罗大娘颇有深意地看了乔薇一眼,“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瞧你刚进屋那会儿,那春风得意的样子,真当自己藏得很好呢!” 乔薇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干娘,那就是一个朋友,这次恰巧碰到他,便住在他那儿。” “什么朋友?”罗大娘俨然不信,非亲非故的,就住一块儿了,这关系,啧,不是看对眼儿了她都不信。 乔薇忙解释道:“干娘,您别想岔了,没住一块儿,他不住的,就我们几个,永年也在的,回头您问永年,看人家是不是留下过夜了。” 罗大娘嗔她:“你一紧张就话多。” 乔薇闭紧了嘴巴。 罗大娘道:“还没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乔薇喝了一口凉水:“您还记得咱们刚开始去镇上摆地摊,遭遇三条恶霸的事吗?” 罗大娘点头:“记得,怎么了?是他派去的?” “干娘,您想什么呢?”乔薇被罗大娘的脑回路逗笑了,“当初那车夫不是掳走了望舒吗?被一个十几岁的大侠救了,那大侠就是冥公子的手下。” “你……说的是那赶牛的?”罗大娘当时抱着景云坐在马车里,虽没亲眼看见望舒获救的过程,却看到了一个戴斗笠的男人赶着牛车从旁经过,一个玄衣少年坐在车上,事后她当然知道了二人是望舒的救命恩人,只是没料到他们会与小薇认识。 似是知道她的想法,乔薇补充道:“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又阴差阳错地碰到了几次。” 具体怎么个阴差阳错法儿,乔薇没说,罗大娘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罗大娘更在意的是,他俩是不是孤男寡女:“这也是缘分呐,他可有家室?” 乔薇抿了抿唇:“算是吧,定亲了。” “唉。”罗大娘叹了口气,“这就没戏了。” “没戏就没戏呗。”乔薇语气轻松地说。 堂屋传来婴儿的哭声,罗大娘出去瞧了瞧,翠云慌慌张张地从自己与罗永志的屋子走出来,边走边扣胸前的扣子,红着脸抱起孩子:“来了来了。” 抱回屋喂奶去了。 “别闹,孩子吃着呢!”是她低叱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景云与望舒没了小弟弟玩,就拿出冥叔叔送的琉璃珠子,在地上玩了起来。 “别乱跑啊。”罗大娘叮嘱了二人一句,二人应了声好,罗大娘回里屋,继续与乔薇说起了话,“小薇啊,你看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的,总得再找个男人。” 找男人,她也想啊,但碰不到合适的怎么办?她可不想为了嫁而嫁,但凡存了一丝这样的念头,前世她都嫁出去了。 “我没与你说,其实,有人向我打听过你。”罗大娘道。 “谁啊?”乔薇问。 罗大娘一笑:“你认识的,徐大壮。” 乔薇惊讶:“大壮哥?不是吧?我都好久没碰见他了,他啥时候问起我了?” 罗大娘不甚在意道:“还不是你留他吃了顿饭,他就以为你俩看对眼了?” 乔薇咋舌,这也……太狗血了吧? 她请他吃饭只是碰巧是饭点,她饭都做好了,他帮她把卖老虎的银子送来,她就客套了一下,就这样,都能算是她看上他,而他也看上了她? 想到什么,乔薇眉头一皱:“刘婶子传我和他睡了,是不是也是知道他打听我的事?” “这倒没有,刘婶子那嘴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最爱惹是生非。大壮只向我提过,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就回绝他了。”罗大娘看了乔薇一眼,“不会怪我没告诉你吧?” 乔薇忙道:“不会不会,你放心吧。” 罗大娘仔细想了想:“还有咱们村儿的水生也问过你,我嫌他这人好吃懒做,直接给回了;隔壁村儿的杨瘸子问过你,还有张阿牛……” 一口气报了十几个名字,直叫乔薇瞠目结舌。 一个小寡妇,敢情也有这么多人惦记啊? 罗大娘哼道:“他们也不想想自己啥样,哪里配得上你?” 大概是觉得她一个寡妇,不好嫁,所以但凡有人肯娶自己都是自己的福气吧,直男癌! 值得一提的是,罗大娘与大多数封建女性的思想不大一样,她并不觉得乔薇有了孩子就该随便找个男人将就,在她眼里,乔薇漂亮、懂事、能干、孝顺,比村子里任何一个姑娘都要好,男人娶了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福气。 她看向乔薇,笑着道:“小薇,我改天上镇上找媒婆问问,镇上的男人,条件好的应该不少。” 盲婚哑嫁与现代的照骗差不多,人长什么样、人品怎么样,全凭媒婆一张足以媲美ps的嘴。 乔薇摇头:“还是别了干娘,姻缘这东西强求不来,不是有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吗?” 罗大娘瞪她:“什么混账话?你怎么就会没有了?” 乔薇干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罗大娘还想对乔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头,赵大娘来了。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再被“逼婚”下去,她估计要和冥公子躲他姐一样,躲着罗大娘了。 赵大娘是来问阿生的考试情况的:“……那孩子问啥都不说,我担心是不是他考的不好。” 乔薇觉得阿生对神童试的兴致并不高,去时,望舒与景云都很兴奋,他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考完了,也对考试只字不提,当然状态不能代表实力,看望舒这么兴奋,像打了鸡血,还不是一关没过就给送出来了?阿生第三门合格了,是能计入总成绩的,前两门笔试又是他强项—— “他认真考了,赵大娘就安心等放榜吧。”乔薇道。 赵大娘问道:“他考得咋样他自己说没说呀?” 乔薇就道:“没有。” 是真没有,当然她也没问,倒不是不关心阿生,而是连景云与望舒的也没问,考试这东西,考前问问就罢了,考完了再问能问高个几分不成? 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赵大娘苦恼地揉了揉衣角:“这孩子,半点不让人省心呐!” 罗大娘宽慰她道:“你放心吧,阿生这么厉害,肯定能上榜的!他和大人考,都考过了,一群孩子,那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是这个理!”赵大娘心里舒坦多了,起身告辞,乔薇也趁机开溜,否则又得被“逼婚”。 乔薇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孩子们也人手抱着一袋,就连小白都驮着一盒凤梨酥,“浩浩荡荡”往山上走去,路过刘婶子门口时,被刘婶子看到了,刘婶子心里那个嫉妒啊,恨不得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抢来! 说到抢,刘婶子又想起东村那块儿地,就是乔薇从她手里抢走的,越发不舒坦,决定到村长家哭哭,把那块地哭回来! 反正那块地已经翻好了,肥也施了,要回来直接往里种东西就得了! 多省事儿! 说干就干,刘婶子立马关上门,往村长家去了,在路过村口时,被一个富态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叫住。 “请问,你是这村子里的人吗?”对方问。 刘婶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穿金戴银,很是体面,应该是个城里人,她客气地说道:“我是啊,你不是咱们村儿的吧?有什么事吗?” 王妈妈一瞅她眼神便知她是个容易上钩的,客气地笑了笑,说道:“这位大姐叫着真面善,我想向大姐打听个人。”对方说完,从钱袋中拿出一个银裸子,递到刘婶子面前。 刘婶子都多久没见过银子了呀!眼睛当即亮了起来,双手接过银子,谄媚地说道:“你想打听谁呀?整个村子就没我不认识的人!” 王妈妈说道:“我媳妇儿前几年走散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她。” “你媳妇儿啥样啊?”刘婶子问。 王妈妈用手比了个身高:“大概这么高,瘦瘦的,挺漂亮,笑起来有一对梨涡。” 小梨涡?这不就说的是小乔吗? 刘婶子道:“我们这儿倒是有个女的和你说的差不多,带着俩孩子,龙凤胎。” 王妈妈眼神闪了闪:“那……许就是她走散时已经怀孕了吧?她啥时候来你们村儿的啊?” 刘婶子回忆了一番:“大约……两年前吧。” 大小姐明明是五年前被赶出家门的,难道说对方不是大小姐?又或者,大小姐在外头住了三年,最近两年才搬到这边? “你儿媳是不是姓乔?”刘婶子问王妈妈。 王妈妈点头:“是的。” 刘婶子甩了甩帕子:“那就是她了!她和她孩子住山上!我带你去找他们!” 王妈妈拉住了刘婶子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等等,先不急,我都几年没见她了,有些事总得打听清楚是不是?” 刘婶子很快明白了她的话外音,笑着给了个我懂的眼神,随后,瞅了瞅王妈妈钱袋,王妈妈大方地给了她一个银裸子,她笑眯眯地收下:“问吧!你问啥我说啥!绝不含糊!” 王妈妈向她打听了大小姐的情况,发现基本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譬如,对方连大小姐叫什么都不清楚,只知她姓乔,至于她籍贯何处,家中尚有何人,为何流落此处,孩子父亲是谁,她一概不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小姐的男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进村之前就死了。 王妈妈想,大小姐一定是成了亲的,否则哪儿来的孩子呢?她可不认为大小姐有胆子未婚先孕。 随后,王妈妈又问了一些性格与做派上的问题,越听越惊讶——会杀老虎、会下地干活儿、会上街做生意,与人打架、与帮派结怨、四处勾搭男人…… 刘婶子的嘴里向来吐不出好话,她又如此讨厌乔薇,自然地添油加醋一番了。 也亏得她这么添油加醋,弄得王妈妈根本不敢相信对方是自家大小姐,而怀疑只是一个与大小姐长相酷似的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正色问。 刘婶子拍拍胸脯道:“你去村儿打听一下我刘翠花,看我是不是这十里八乡最实诚的人儿!我从不说假话!” 如果这个村妇所言不虚,那对方一定不是自家大小姐,可万一她的话里添了水分呢? 一番权衡后,王妈妈决定依照夫人所言,留下来彻底查探清楚。 …… 在京城折腾两日,耽搁了不少生意,容老板估计要炸了,翌日,乔薇不到四更天便起了,做了一百个红枣山药糕、一百个核桃酥。 油锅里嘶嘶的酥炸声,在凌晨的山间显得格外清晰,鸟儿叫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乔薇如今已不用篮子提点心了,而是买了几个多层大食盒,这食盒的妙处就在于每层都有钩子,想要几层装几层,一层二十个,两个五层的大食盒便够用了。 一切准备就绪,天才蒙蒙亮,她进屋,见两个孩子香甜,薄薄的晨光透过窗纸照在二人脸上,那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让人心头不自觉地发暖。 她亲了亲两个小家伙的额头,去厨房做了早饭。 她发现孩子们很偏爱有点汤水的东西,比如羊肉粉丝汤、羊肉泡馍、灌汤包,家里两天没买菜,新鲜的肉已经没有了,只有皮蛋与熏肉,她切了点姜丝与青菜,熬了一锅皮蛋熏肉粥,又烙了两个又薄又脆的茴香芝麻饼,回屋时,景云已经起了,正坐在床头穿裤子,大半个屁股露在外头,见娘亲进来,“吓”得往被子里一钻! 乔薇笑得不能自已,才几岁呢,就知道害羞了,洗澡的时候她啥没看过? 乔薇走过去,揭开被子,给他把裤子穿好,他脸红又别扭地跑出去尿尿,开心极了! 吃过早饭,乔薇将两个孩子送去老秀才家,随后拎着食盒坐上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 入京前一日,乔薇便请了假,算上二十六、二十七两日,已经整整三日没往容记送点心皮蛋,容老板的确快炸了,在柜台前踱来踱去,好容易看见栓子爹的马车,一个箭步飞了过去! “小乔!” 盖因二人基本熟络,称呼上也亲近了许多。 乔薇被这一嗓子嚎得心肝儿一阵乱抖,差点把手里的食盒给摔了。 容老板火急火燎地打了帘子,看着她提着的两个大食盒,激动得两眼放精光:“我来我来我来!” 说罢,伸手将两个食盒接了过来。 但食盒太重了,他根本拎不动,才走一步,脸便涨成了猪肝色。 “还是我来吧。”乔薇将食盒接在手里,轻轻松松地进了大堂。 容老板:“……” 乔薇把点心交给了小六,小六拿去厨房装盘。 容老板跟过来,略有些不满地说道:“我的蛋呢?你已经好几天没交货啦,知不知道客人催呢?” 一个皮蛋卖两百文,还真能卖到客人催的地步,不得不说,容老板的确有两把刷子。 乔薇笑道:“我今早做了一点松花蛋熏肉粥,发现蛋还没有完全好。” 真相是,好的那一罐子昨天送给陈大刀了,今早做的是平常散装的几个自己吃的,下一批要等一号左右才能出来。 容老板撇了撇嘴儿:“你一笑就没好事!肯定又诓我!” 乔薇笑出了声,这回,是真被他逗笑的:“我答应你,三号之前给你交足两百个!” “这还差不多!”容老板总算没那么不开心了,将乔薇请到自己的账房喝茶,“对了,你俩孩子去考神童试,考得怎么样了?” “考是尽力考了,成绩怎样,得等月初放榜。” “还小嘛,不着急。”容老板安慰道,在他看来,五岁的孩子去参加那玩意儿纯粹是闲得慌,他孩子都七八岁了,还不肯去上私塾呢,整日在后院儿玩得鸡飞狗跳。 乔薇笑笑。 容老板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柜门,从里头拿出一本账册与一个锦盒,把账册递给乔薇道:“这是这个月的账册,你过目一下。” 看账本乔薇在行,乔薇拿了过来,一看便知是暗账,不是摆在外头供官府检查的明(假)账,她很有操守地只看了自己那部分:“卖得不错啊容老板。” 容老板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卖的!”把锦盒推到乔薇跟前儿,“给,点心十五两,松花蛋十七金二十二两五百文。” 看到金子,乔薇的眼睛都绿了。 点心,乔薇拿的是总销售额的七成,松花蛋是减掉每个一百文的保底价后,销售额的七成,松花蛋对外卖是两百文一个,可以说是非常暴利的价格,但也不该有十几两金子这么多! 想到什么,乔薇狐疑地看向了他:“你该不会……” 真宰了恩伯府千金吧? 还宰得这么狠呐! 把人家金子都宰过来了! 容老板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拿腔拿调地说道:“没错,把你那只大肥羊给宰了!不是我说你啊小乔,宰人的本事,你得跟容老板好生学学啊!” “一定一定!” 三人行,必有我师,论诓人的心肠手段,她果真不及容老板万一,以后一定虚心求教! 赚到古代第一桶金,真正的黄金,乔薇的心情好得难以言喻,抱着锦盒在马车上傻笑,笑得栓子爹心里都发毛了,生怕这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儿,给刺激傻了。 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再算上之前的保底钱,她这个月赚了二百两有余,这可是她穿越来之后,赚的最多的一个月了!难以想象刚来时连一盒一百文的雪花膏都买不起,现在,几乎能买下半个雪花膏的铺子了! 乔薇让栓子爹将马车驶到集贸市场,她买了两大筐鸭蛋,鸭蛋零售两文一个,批发起来稍稍便宜一点,四百五十文买了三百个。 之后,她又割了点新鲜的羊肉与五花肉,打了十斤芝麻油,白面、玉米面、荞麦面……不同式样的面粉各买了些,也买了红枣、山药等做点心的食材。 光是看着那些肉,栓子爹就咂舌了,更别说满大车大包小包的东西,看来小乔做生意是真的赚了钱,过得比村长家还富庶了! 回到家后,乔薇立刻在后院儿挖了个大坑埋金子,镇上没有靠谱的钱庄,等哪日上京,她再把钱存过去。 月底这日,罗大娘从别村请了两个老实地道的庄稼汉,帮乔薇种高粱,罗永志、翠云与赵大娘一家也赶来帮忙,栓子爹与二狗子爹娘哥哥也来了,人多力量大,又个个都是种田的好手,十亩地,一日功夫便差不多了。 晚上在罗大家吃饭,辛苦一整日,一顿好酒好菜是少不了的,隔壁村的庄稼汉因不是自己人,还得付点工钱,乔薇觉得这是应该的,别说那俩庄稼汉了,就是赵大娘他们这些熟人,她也不会白让人家辛苦的。 罗大娘先回去做饭,剩下的人留下,准备赶在日落前把最后一小块给种完。 这时,村长媳妇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了,招着手道:“哎呀你们怎么还在种地呀?快别种了快别种了!城里来人了!来报喜的!” 报喜? 莫非是神童试? 不是说月初放榜吗?这才三十一号呢。 乔薇困惑地擦了额角的汗水,另一边,赵大娘已经丢下锄头,第一个冲出去了! 村子里从没有官府的人来报过喜,看着那人骑着高头骏马而来,大家伙儿都像见到了神仙似的,一窝蜂地围上来旁观,官差倒也没恼,友好地与众人打了招呼,翻身下马。 村长亲自为他牵马,将他请回了自己屋,好歹是村长嘛,招待官差的任务就当仁不让了。 村民们全挤在村长家,堂屋里站不下了,往院子里站,院子也站不下了,又往门口挤,总之,水泄不通。 村长恐惊扰了官差,挥挥手道:“莫看,莫看!都回去做事!” 官差客气道:“无妨的。” 村长连连点头,笑着让媳妇去泡茶,但媳妇儿已经跑了,他忙自己沏了一壶茶:“穷苦人家,都是些糟茶,您别嫌弃!” 官差接过,嫌不嫌弃不知道,反正没喝,看了一眼众人道:“哪位……是乔景云家的?” “我我我我我——”赵大娘历经千难万险,皮都挤掉一层,终于挤到了官差面前,傻乎乎地一笑,“官老爷,是不是我家孩子考上了?” “你孩子是……”官差看着她。 她激动道:“赵生!” 官差翻开手头的名册,笑道:“这个是乔景云的。” “哦。”赵大娘失望地垮下脸来,扫了一眼桌上厚厚一沓名册,“不会只有一个吧?” “不是的,大娘。”官差十分随和客气。 村长媳妇儿拉着乔薇过来了,见门口被堵得跟墙似的,一边用力扒拉,一边尖声道:“让开让开!官老爷要见的是景云他娘!又不是你们!” 众人见来者是乔薇,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乔薇是直接被从地里拉过来的,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沾着灰尘,手上也满是泥污,这样子,实在是狼狈极了,却唯独一双明亮清透的眼睛,闪动着世间罕有的光芒。 几乎是一眼,官差便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人是她,官差站起身来,冲她行了一礼:“乔夫人。” 都不拿正眼瞧瞧村长的官差,却在乔薇面前弯下了高贵的腰身,周围,一下子静了。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你来给我家景云报喜的?” 官差和颜悦色道:“乔公子在神童试获得第三名,是本届神童试的小探花!” 状元、榜眼、探花。 探花? 她儿子居然中了探花?! “景云他……” 官差明白她想说什么:“乔公子缺考了一门,总成绩确实不够靠前,但他是本届唯一一个走过六扇门的考生,自神童试举办以来,榜首无数,却只有两个人在考试中通过了六扇门,一个是当今丞相,另一个,便是你家的小公子。而丞相走过六扇门时是七岁,你家小公子才五岁,果真应了那句江山代有人才出。这件事,连皇上都知道了,皇上一高兴,便破例钦点了乔小公子为神童试的小探花。” 原来六扇门这么难走啊,看她儿子走得这么轻松,她还以为挺简单呢! “探花……赏银多少?我……我记得你们这个是有银子的。”乔薇含糊不清地说道。 果真是个财迷,看来丞相大人没有说错,官差忍住笑意,道:“探花的奖金是五十两,但丞相大人说,他等了二十年才终于等到一个也跨过六扇门的人,他很欣赏乔小公子的能力,便以他个人名义,奖励了五十两,夫人,这与小状元的都一样了。” 乔薇的笑容一收:“等等,不是说一千两吗?” 官差就道:“总的是一千两,小状元一百两,小榜眼八十两,小探花五十两,第三到第十各自是三十两,余下的再分发到剩余百名榜上的考生。” 原来如此,这个老秀才!竟然把信息搞错了! ------题外话------ 老秀才:莫名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买地建房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千两变一百两,好肉痛! 乔薇心里,悲伤瞬间逆流成河—— 官差差点被她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笑死了,她知不知道到底多少人参加神童试?仅南山书院便有六百人,这还不是人数最多的书院,全京城同时开考的书院一共十六家,她儿子能在万余名考生中脱颖而出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更别提考生都是家境不错,受过良好教育的。 而据他方才了解,乔景云去年才开始念书,前前后后不足半年光景,便能如此神通广大,可见这孩子天赋惊人,不在当今丞相之下。 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孩子。 只可惜这么好的孩子,居然没有父亲,随母姓乔。 赵大娘是不太懂什么探花状元,但她知道第三名是啥意思,这景云小子都得了第三,那她儿子应该更好吧? 她望着那厚厚一本名册,眼睛贼亮贼亮地说道:“官差大人,赵生是第几啊?第一还是第二?” 第二也没关系,他刚刚不是说一百两,八十两,五十两吗?那第二名八十两,也是很大一笔钱财了! 官差略有些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翻了翻名册:“前三没有赵生的名字。” “没有?”赵大娘抹了把额角淌下的汗水,手背上的污泥沾到了脸上,倍显狼狈,“那他第几呀?” 官差在名册上一行行阅下来:“没有赵生。” “怎么会没有?你看错了吧?”赵大娘说着,去拿名册。 村长一瞧她那黑乎乎的手,吓得够呛,赶忙挡开她的手:“人家官爷怎么可能看错?” 赵大娘不死心:“小乔你识字,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他看漏了?” 乔薇其实并不相信官差会看错,但对着赵大娘期盼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官差,索性官差十分随和,当即把名册递给了她,她从第一名,逐一看到第一百名,的确没有阿生的名字,也没有望舒的名字。 望舒没上榜,不足为奇,毕竟第三门她是第一个被送来的,一扇门都没走过,但阿生第三门拿到了合格分,前两门又是他强项,缘何没能上榜呢?难道说,真的那些孩子全都在阿生的能力之上吗? 官差对村长与乔薇拱拱手:“我还要回去复命,就此别过。” 村长挽留道:“吃了饭再走吧!” 村长夫人忙道:“是呀是呀!饭都熟了!你吃了再走!” 官差笑道:“多谢姚村长美意,我心领了。”又对乔薇道:“不知乔夫人可否送下官一程?” 这便是有话与她说了。 乔薇点头,送他出了村长家,身后,是赵大娘一屁股跌在地上的声音,之后,嚎啕大哭…… 大概是村长领悟了官差的意思,没叫乡亲们追上来凑热闹,走到村口时,官差停下脚步,对乔薇道:“赵生的总成绩其实是在百名之内的。” 乔薇纳闷了:“那他为何榜上无名?” 官差神色复杂道:“夫人可知,他走六扇门时作弊了?” 乔薇哑然。 官差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锦盒:“这是丞相大人奖励给令千金的。” “望舒?”乔薇接过了锦盒,打开一看,险些被闪瞎了眼睛,居然是个巴掌大的金算盘! 官差瞧她两眼放绿光的样子,想起她前一刻还差点哭出来,实在是绷不住,笑了:“令千金的第一门与第三门虽差强人意,但算数一门做得极好,丞相大人得知她才五岁,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实属难得,便略赠薄礼,以资鼓励。” 丞相真是个大好人! 不仅出手教训狗官,还如此慧眼识英才,比那些只拿俸禄不办实事的昏官强多了! 原本,一千两变一百两,她很难过的,但有这个金算盘,又觉得雨过天晴了,虽然不能当钱花,但放着好看也可以呀!而且万一哪天真的落魄了,把它拿去当,也能当出好大一笔钱不是? 更重要的是,两个小包子一起参加考试,哥哥得了小探花,望舒却什么都没有,一定会很难过的,现在好了,看到金算盘,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想起女儿甜美的小模样,乔薇的眸中掠过一丝暖意。 官差向乔薇辞行,乔薇不能白让人家跑一趟,但自己身上又没带钱,忙到罗大娘家借了一两银子。 官差没推辞,收下道了声谢,策马离开了村子。 事后,村长找上乔薇,问官差说了啥。 乔薇犹豫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可对村长言说的,便把阿生与望舒的情况告诉他了。 村长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景云得了第三名的事,一下子在村里炸开了锅,等乔薇告别村长,回到罗大娘家吃饭时,屋里已经被前来看热闹的人挤满了。 在村子里,有人念书是大事,念书念出名堂更是大得不得了的事,不是有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原话他们讲不出来,道理却是明白的。 年前阿生考上童生,几乎轰动了十里八乡,那回还没官差前来报喜呢,这一次,连京城的官爷都上门了,可见景云这孩子多出息了! 村长夫人提了十斤芝麻油、十斤白面,到罗大娘家给乔薇贺喜,她是城里人出身,只因家境贫寒,她又是个庶女,地位不高,才嫁了个有些出息的乡下人,但她骨子里仍保留着城里人的清高,并不是个会轻易上门的人物,阿生的童生席面,她就没去呢。 这一晚,罗家异常热闹,要不是罗大娘开饭了,众人不好意思留着蹭饭,怕是得留到深夜去。 帮着种田的一伙人都在罗大娘家吃了饭,赵大娘与阿生没来。 乔薇给隔壁村儿的两位庄稼汉结了工钱,一人一百文,给栓子爹、二狗子家、赵大娘家各送了一篮鸭蛋。 送到赵家时,没进院子,乔薇便听到了赵大娘的怒骂:“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啊?我跟你爹砸锅卖铁供你念书容易吗?你当我们的钱是地里捡来的?你一个月束脩二两银子!那是多少钱你知道吗?能买多少东西你知道?不是你要念书,我们家早盖新房,我早给你哥娶个媳妇儿了!就为了你,全家都过的什么日子?你是看不见还怎么?你怎么这么不长进啊?啊?!” “你说你考不上秀才就算了,怎么连景云都考不过啊?景云多大你多大?景云还没爹呢!一个没爹的娃你都考不过!你还能干什么?你告诉我你以后还能干什么?花那么多钱供你念书,到头来,你还是要回来种田是吧?那干脆不读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出息的东西!你爹一身的病,都没舍得去看,把钱留给你念书!你给念到哪儿去了?念到牛肚子里去了!我后悔生了你我!” 乔薇听不下去了,阿生好歹是个十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这么伤人的话,不怕他受不住吗? 乔薇对着屋子喊了声:“赵大娘,我来了!” 里头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乔薇拎着一篮子鸭蛋走进堂屋,赵大叔坐在后院磨刀,她喊声赵大叔,赵大叔道了声“小乔来了啊”,听得出情绪不高,乔薇拎着鸭蛋进了里屋。 床上坐着阿生,眼圈红红的,压抑着怒气。 赵大娘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拿帕子抹着泪。 乔薇把鸭蛋放在桌上,不好直接劝架,就道:“阿生晚上没吃饭吧?到我那儿去吃点儿?” 阿生就要站起来,赵大娘一声厉喝:“你还有脸吃饭?!” 阿生直起来的脊背又驼了下去,捏紧手指,一言不发。 乔薇又对赵大娘道:“赵大娘,我干娘找你有点儿事儿,你随我过去一趟呗。” 赵大娘知道乔薇是在给自己找梯子下,她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吸了吸鼻子,走到乔薇身侧,准备与她一同出去,刚走到门口,床上的阿生开了口:“我不念书了,你明天去给我退学吧。” 赵大娘炸了毛:“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阿生压抑在心口的气团终于爆开了,一把站起来,青筋暴跳地吼道:“我说我不念书了!我回家种地!我上京学手艺!干什么都好!我不吃你们的!我不喝你们的!我自己养活我自己!” 赵大娘气得一噎,指着他鼻子道:“你书都念不会,还会干啥?” 阿生怒道:“那你就会了?我干啥不用你管!我明天就走!我去找永年哥!我再也不回来了!” 赵大娘七窍生烟:“好好好,你去找呀!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去!” 阿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阿生!”乔薇拉住他。 赵大娘气得直抽抽:“你让他走!看他敢不敢出这个门!他出了,我就没他这个儿子!” 阿生咬牙道:“谁稀罕做你儿子?你以为做你儿子很好啊?吃得差!住得差!整天就知道让我念书念书念书!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儿子!你们就是指望我给你们赚钱!我没赚到,你们就嫌弃我!我受够你们了!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我……我……我当初怎么没把你丢进井里淹死啊?你这杀千刀的,敢这么和你娘说话,我……我打死你!”赵大娘上前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乔薇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赵大娘!你先冷静,有话好好说!” 赵大娘挣扎,眸子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连个五岁娃娃都考不过,这种废物到底有什么用啊!花那么多钱都白花了!” 乔薇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照赵大娘的说法,第三名以下的全是废物了?真不知是在骂阿生,还是在骂景云。 阿生狠狠地瞪了赵大娘一眼,扭头就走! 赵大娘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你走哇!好哇!你走!走了别再给我回来!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你死在外头才干净!” 话音刚落,后院传来噗通一声,赵大叔喊破了喉咙:“生啊——” 阿生投井了。 这种只在新闻里看到的桥段,乔薇从未想过它会真正地发生在自己身边,还跨越了千年的王朝。 那一瞬的震惊,简直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她,以及赵大娘的心口。 赵家无人会水,乔薇跳下井,将阿生救了起来。 赵大娘哭得昏天暗地。 罗大娘问询,与翠云一块儿赶了过来。 罗大娘在隔壁屋将赵大娘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不是我说你啊小芳,你家阿生怎么不能干了?他才十岁就下了场,给你考了个童生回来,他多卖命你看不见呐?你还不满足!还非得骂他!我永志永年要是有阿生一半聪明,我做梦都笑醒了我告诉你!” 另一间屋子,翠云也在训斥弟弟:“爹娘养你多不容易,就说了你几句,你还顶嘴?还去寻死?你就不想想你死了爹娘要怎么办呐?你大哥是个游手好闲的,成天不干正经事,咱家就指望你了,你怎么还拿自己的命作践呢?” 翠云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乔薇叹了口气,拍拍翠云的手:“大嫂,你先帮我倒杯茶吧,我与阿生说几句话。” “诶。”翠云红着眼眶站起来,走到门口了又威胁阿生道:“再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阿生垂眸,不吭气。 翠云出去了。 乔薇看着他,轻轻地说道:“阿生啊,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告诉我。” 阿生抬起发红的眼圈:“你不骂我?” 乔薇微微摇头:“骂人费力气,我没那力气,我想听你说。” 从来没人听过他说,他的想法在这个家里根本不重要,他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不停地念书,念到考上秀才,为家中减免赋税,念到考上大官儿,让家人飞黄腾达。 他很羡慕景云和望舒,因为他们娘会问他们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做什么,从不逼着他们念书,他们想念就念,不想念可以玩上一整天,还有十七哥哥、冥叔叔那样的贵人宠着他们。 他们虽然没有爹,但他们每天都很开心,自己有爹有娘又怎样?他们都想逼死他! 他时常会想,如果他也是乔姐姐的孩子就好了,或者是冥叔叔的孩子也不错,可他不是。 阿生想要能干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这个乔薇能够理解,大概全天下没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爹娘是这样,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但世事哪能尽得圆满? 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他别无选择。 他能做的,只有改变自己,让自己足够强大,自己就变成那座山,然后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汪泉水。 乔薇从屋子里出来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赵大娘颤声问她:“阿生怎么样?” “睡了。”乔薇轻声道。 赵大娘神色一松。 罗大娘与乔薇离开了赵家,一路上,罗大娘感慨不断:“真没想到那孩子会这样,平日里最老实不过的人,一拧巴起来,居然轻生!” 这或许就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吧? 从官差告诉她阿生在六扇门作弊时,她就猜到阿生逼急了容易走极端,只是也没料到会如此极端。 撇开这点不谈,阿生其实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只可惜赵大娘想要的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她想要一个神童。 人一旦滋生了与能力不匹配的欲望,就会变得痛苦。 乔薇摇摇头,想起赵家那一摊子事,不由唏嘘:“越是穷,越是问题多,越是问题多,就越是穷下去。” “可不是吗?”想起赵家欠她与小薇的钱现在都没还,罗大娘叹了口气。 二人回到罗家时,景云与望舒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望舒的手里拽着那个金算盘,做梦都不撒手,可见多喜欢了。 小白趴在望舒的肚子上,小爪子扒拉着自己拔毛挣来的小算盘,一脸荣耀。 乔薇想想自己平日里对两个孩子还算不错,唯独对这风骚的小家伙刻薄了一点,走过去,摸了摸它小脑袋。 小白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亲昵,算盘也不要了!撒娇地扑进了乔薇怀里! 喔,好舒服~ 乔薇抱着它,轻轻柔柔地说道:“你哪天要是想不开可千万别跳井,捞起来都肿了,撞墙吧,皮是完整的,我还能卖张貂皮。” 小白:“……” 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 却说王妈妈在与刘婶子见了一面之后,没有立刻回京,而是悄悄在刘婶子家住了下来,刘婶子对家里人只说是娘家一个远房亲戚,过来躲债的,以免被债主找到,所以最好别走漏风声,刘家人深以为然,毕竟,他们常年被逼债,已经逼出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因此,整个犀牛村,根本没人知道刘家住了个“客人”。 “客人”整日都在刘家待着,暗戳戳地观察乔薇,顺便等待时机。 据她观察来看……她看不出结果,但是临走时夫人告诉过她,大小姐的背上有一个小月牙儿胎记,她只需看看对方的身子,便能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家大小姐了,若不是,那么夫人会放过她;若是,那真是抱歉了大小姐。 “你确定今晚合适?”王妈妈问刘婶子。 刘婶子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吧,她种了一天地,回去挨着床就睡了,雷打不醒!” 小娃娃就更不会醒了,哪个孩子不是夜里睡得像头猪? 王妈妈觉得可行,换上一套深色衣裳,蒙上面巾,在刘婶子的带领下出了门,村里有不少狗,打正路走一定会被发现,只能绕行。 刘婶子带着王妈妈从自家后门一路直行,走到一处山脚下,从一条小路缓缓绕行,进了山林:“好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记住,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大概两里地能看见一条岔道,你走东边知道吗?走东边就出林子了,一出林子就能看见她家。” “东边……”王妈妈呢喃,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谁分得清东西南北? “就是左边儿!”刘婶子道。 王妈妈记下了。 刘婶子又正色道:“行,那你快去抓你儿媳。” 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你把她抓走,东村那块地就是我的了。 这条路是平时徐大壮上山打猎的路,并不可怕,也无猛兽出没,一些小虫子小田鼠都不足为惧了。 王妈妈举着火折子往里走,果真没走多久便看到了刘婶子说的岔道口,确切地说,是两条路相交叉的十字路口,她站在那里,忽然有些晕。 到底走哪边来着? 一只小田鼠从她袴腿儿上擦过,她吓得上蹿下跳!火折子都掉在了地上! 等她捡起火折子时,忽然想起来,刘翠花说的是走左边儿。 她长松一口气,左拐,没入了夜色深处。 她却并不知道,刚刚上蹿下跳时,她已经调转了一个方位,此时的左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左边了。 乔薇美美地睡了一觉,四更天时,准时被体内的生物钟叫醒,她走到院子里,呼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舒畅极了! 照旧是做了点心与早饭,再去把孩子们叫起来,可等她进屋时,景云与望舒已经醒了。 景云早起不奇怪,他一贯自觉,可望舒这条小懒虫竟也睁开眼睛了。 “嘻嘻。”望舒冲着乔薇傻笑。 乔薇走过去,亲了亲她额头:“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望舒的小手唰的一下从被子里抡出来,拿着一个金灿灿的小算盘,笑得看不见眼睛:“我得的奖!” 原来是这个,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望舒笑嘻嘻地问。 乔薇笑着点了点她小鼻子:“当然,我们家望舒最厉害了!” 给望舒穿戴整齐,望舒迈着小短腿儿去尿尿,乔薇走到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窗前收拾书袋的儿子身边,俯身亲了亲他柔软的脸颊:“我儿子也很厉害,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小男子汉。” 景云小脸一红,腼腆地笑了。 兄妹俩手拉手去上学,乔薇带上点心与皮蛋去了镇上。 阿生还是去上学了,乔薇在半路远远地看到了他,栓子爹也看到了,问要不要追上去让阿生也上车,乔薇摇头。 这孩子不过是与她相处了几日,与冥修十七相处了一日,便已经开始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他甚至想要冥修那样的父亲,这种想法本身算不上大错,但若因此而嫌弃自己爹娘,那就不该了。 乔薇去容记交完货,回了村。 她如今手头有了点积蓄,便想换个好些的住处,山上的是个土房子,朝向不好,有西晒,夏天想必会很热,更别说它还漏风漏雨,乔薇都怕哪天下场大雷暴,它就直接给塌掉了。 “你要搬家?”罗大娘惊讶地问。 乔薇微微一笑:“不是,我挺喜欢山上的,我就是想把房子推了,做个新的,结实一点的。” 土房子确实不够结实,问题也多,一到夏天,蛇鼠虫蚁蜜蜂蟑螂,全都钻墙而过了,一般人做土房子,都会加点竹子茅草芦苇,有条件的,如罗大娘家与徐大壮家,用了点木材,还在屋顶上了瓦,村长家是最豪华的,基本采用青砖与木材,冬暖夏凉,好看又实用。 乔薇目前住的房子啥都没有,住这么些年还没塌,也是奇迹了。 罗大娘也是想到这个,所以很赞成乔薇建房:“要是能建成村长家那样的就更好了。” 乔薇可不想要村长那样的,她想做个风格独特的乡村小别墅,要是条件允许,再挖个游泳池,那住得就舒坦了。 “做房子贵吗?干娘。”她赚了二百余两,景云赚了一百两,加在一起三百二十多,可谓是一笔巨款了。 罗大娘想了想:“村儿里好久没人做房子了,也不知行情涨没涨,不过……你做房子,恐怕还有个问题。” 户口的问题。 山上那块地本身就不是乔薇的,她住住没什么,反正是个没人要的废弃小土屋,但她要在那儿盖房子,性质就变了。 罗大娘分析道:“房子是你盖的,但地不是你的,将来哪天村子里要把地收去干点别的,你那房子可保不住!” 母女二人提着一篮子鸭蛋,找上了村长家。 村长不在,接待他她们的是村长夫人。 村长夫人如今是可喜欢这个外来寡妇了,她一出去,说神童试的小探花是他们村儿的,不知多有面子! 村长夫人将二人请到堂屋,泡了一壶新茶,喜滋滋地道:“什么风把我们探花娘吹来了?” 乔薇微微一笑,直言不讳地道明了来意。 村长夫人原本还怕她发达了就跑了呢,这可真是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笑盈盈地道:“你想盖房子,简单呐,把那块地买下不就得了?我在想法子把你户籍落上,你就真的是咱们犀牛村的人了!” 乔薇顿了顿:“那块地皮……贵吗?” 下午,村长夫妇上了山,给乔薇丈量土地。 这块地并不是在山顶,严格说来也是一处半山腰,风景极好,土质肥沃,又靠近山林,算得上一块风水宝地了。村里原先并没有卖地给外乡人的先例,若是一年前的乔薇与村长提这事,村长大概直接不予理会了,可如今,人家是小探花的娘啊!等景云长大了,说不定就成大探花,大状元了,想想他们村儿飞个金凤凰出来,那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 村长量完,面积有点大,将近三分之一亩地:“你要买这一整块还是……” “一整块吧。”她想挖个游泳池的呢。 那就有点贵了,老实说,就算是本村人买这么大一块地,也得花不少银子。 想到什么,乔薇困惑地问:“村长,你确定这块地能卖吗?”在现代,农村的集体土地都是属于集体,个人是不能买卖的,村民只有使用权,却没有处置权,就算村长,也不能买地私用。 村长点头道:“能卖呀!”不能卖的话,那些权贵是怎么圈地的呢?前朝圈地严重,最终官逼民反,到了本朝,对买地私用就严格多了,本身分给村民用的,不用村民花钱,可若是另外去买,那价格就有些让人望而却步。 这事儿得衙门审批,村长第二天便去了趟县衙,他是诚心想把这事儿办妥,嘴皮子都快磨烂,才给谈出了一个最低价——五百两。 乔薇差点吓尿! 五百两,那就是叁拾万人民币呀! 农村的地,能卖出这样的价,也是真的很坑爹了! 村长解释道:“你买了,这块地就是你个人的,子子孙孙都能用,衙门不会收回。” 哦,所以没有最高土地使用权限七十年,她子孙后代用上一千年都可以,不想用了,卖出去也行,这么一想,这价格也就不算贵了。 晚上在罗大娘家吃饭,罗大娘给景云望舒分别舀了一勺红烧肉,问乔薇:“你手头还差多少?” 乔薇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扒了一口饭:“还差一百七十两。” 罗大娘没说话了,待到翠云去洗碗,将乔薇拉进了自己屋,从床底下上摸出一个小箱子,开了锁:“这是三十两,你先拿去用,不够我再想办法。” 她手头积蓄就这么多了,但外头的债全部要回来,应该能再凑出五两。 她压低音量道:“你别告诉翠云,她不知道我有这些,她知道了,更要把手里的钱拿去贴补娘家了。” 婆婆果然是在媳妇儿面前留了一手的。 待乔薇出了屋子,去帮翠云洗碗,翠云突然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袋子上还有着淡淡的乳香。 她把钱袋放到乔薇手里:“妹妹,我和你大哥没能耐,全部家当也就五两银子,你拿去,能添一点是一点,你别告诉我婆婆,她知道了,又要说我藏私房钱,是不是想去贴补娘家了。” 媳妇儿在婆婆面前也是留了一手的。 ------题外话------ 修哥【微笑】:泳池y,本相喜欢。 \(≧▽≦)/ p。s。上一章修改了结尾,神童试的奖金是总的一千两,分到景云这边的是五十两+修哥的五十两,一共一百两。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发明新菜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落梅院的绿萼梅盛开了,绿色的花萼,白色的花瓣,细长的花蕊,在花瓣中亭亭玉立,顶端一点嫩黄色,十分赏心悦目。 然而姬老夫人却没心情欣赏院中的美景,她又“绝食”了,病怏怏地歪在藤椅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叹着气。 荣妈妈在小方几上摆满了膳房精心制作的菜肴:玫瑰卤、清蒸冬瓜肉丸、水晶果子冻、甜水樱桃、四喜饺、白扒四宝、罗汉大虾……能上的都上的,连张太医说的忌口都暂时忽略了。 眼下怎样哄这老祖宗吃点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老夫人,这些都是少爷吩咐厨子们做的,您看,少爷还记着您的口味呢。”荣妈妈笑着说。 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姬老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冷地哼了哼:“别跟我提那不孝的家伙,让他回来陪我吃顿饭都不肯,他长大了,能耐了,一消失就是一整年,不管我这老婆子死活,回来了也躲我躲得远远儿的,我知道,他嫌弃我!” 院子外的姬冥修无奈望天。 荣妈妈继续劝道:“瞧您说的,少爷哪儿能躲着您呀?谁不知道整个府里就您最疼少爷了?少爷心里也明白,他只是太忙了。您不也说了吗?他出去一整年,朝中上上下下得耽搁了多少事儿,得一样样地处理妥当不是?” “你就向着他吧!向着他吧,啊?”姬老夫人白眼翻得嗖嗖的。 荣妈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姬冥修叫住一个端着果盘往里走的丫鬟:“你去问老太太,到底怎样才肯吃饭?” 丫鬟应了声是,入内向姬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您到底怎样才肯吃饭嘛?” 姬老夫人知道自家小孙孙就躲在外头听墙角,故意拔高了音量:“去把溪儿叫来陪我用膳!” 弄了半天,还是没放弃撮合他与乔玉溪。 当年程皇后指婚,指的是乔峥的女儿,又不是乔岳山的女儿,乔峥的女儿若是没出那档子事,这门亲事他认了,但眼下与乔玉溪算怎么一回事? 姬冥修淡笑一声,转身出了府。 铭安知道自己爷烦那个乔千金,他也烦呢,要不是她,自己能被爷给打板子吗? 他麻溜儿地跟上:“主子,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姬冥修冷笑:“能怎么办?赶紧把人接来,哄老太太吃饭。” 铭安叹了口气,主子从小没娘,是老太太与大姑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在主子心里,最不忍伤害的就是她们二人,要不是怕气着老太太,那劳什子恩伯府千金,主子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丞相府的马车停在恩伯府门口,铭安下车道明来意,守门的小厮像见了鬼似的呼啦一下跑进了府。 自上次被弟弟剪坏了一幅百寿图后,乔玉溪想再绣一幅已然来不及了,不得已,找了绣楼的娘子代绣,当然她也不是完全不动手,而只是绣些边边角角的祥云便够了。 绣着绣着,听人来报,丞相大人驾到,她乐得一把踢翻了凳子,赶紧放下针线,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光彩照人才提着裙裾出了院子。 半路,碰到乔玉麒与徐氏。 徐氏刚从乔老太太那边过来,还不知姬冥修来了,见女儿神采飞扬地往外走,忙问:“这是怎么了?” 乔玉麒不屑地说道:“还能怎么?又要去丞相府巴结人了呗!” 乔玉溪扬起下巴:“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说着,看向徐氏,喜色一笑道:“大人来接我去丞相府。” 徐氏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当真?” 乔玉溪羞涩地笑:“我先去了娘,回头再与你说。” 徐氏连连点头,拍拍她的手:“快去吧,别叫大人久等!” 乔玉溪满面春风地去了。 “我也去!”乔玉麒想去捣乱,被徐氏一把抓回了怀里。 徐氏点点他脑门儿,嗔道:“你呀,平时欺负你姐就算了,可别给我闹到丞相大人跟前儿去,叫人家看了笑话!” 乔玉麒小嘴儿一撇,翻了个大白眼。 …… 乔玉溪走到府外,看着马车前风华如玉的男子,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激动与喜悦。 她走到他身前,仰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他:“许久不见大人,大人可安好?” 姬冥修淡淡说道:“多谢乔小姐记挂,一切都好。” 能这样听到他声音,便已经很满足了,乔玉溪并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客气与疏离,含羞带怯地说道:“大人进府坐坐吧?” “不了,老夫人还等着用膳。” 原来是姬老夫人帮了她,看来前段日子卖力讨好老夫人是对的,等从丞相府回来,她势必要向娘亲多要些钱来,去镇上买上几大罐子神蛋。 她敛起思绪,微微一笑:“那我先上车了。” 姬冥修淡淡点头,乔玉溪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为不显得自己轻浮,乔玉溪保持着矜持,没有说话,却忍不住挑开车帘的一角,轻轻打量马背上的男人,尽管戴着面具,但仍俊美得不像话,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极尽完美,又出身世家,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却即将成为她的夫了。 天气晴好,乔薇把床单被套都洗了,棉絮也抱出来晒在了绳上,之后,发现柴房的柴火没多少了,又进山去捡柴。好些天没下雨,山上的干柴还是蛮多的,她背了满满一大捆。 如今这副身板儿锻炼出来了,背捆柴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她还能空出两只手拎笼子。 猎物上当的次数多了,渐渐学聪明了,不如年前那么容易上钩,有时三五天一只都猎不到,不过,今天运气好,猎到了一只傻狍子! 这狍子体积不大,目测五十来斤的样子,还是活的,笼子太小,它钻不进去,但它脚卡在缝隙里头了,要不怎么说是傻狍子呢?打了半年猎,第一次有这么体积庞大的动物来与小兔子小鸡抢食。 应该能卖上一二两银子。 那狍子朝乔薇投来一个无辜的眼神,乔薇冷笑:“别冲姐撒娇,姐最近缺钱缺疯了,就差把小白给卖了!” 傻狍子生无可恋地撇过了脸。 乔薇背上背着干柴,面前抱一傻狍子,呼哧呼哧地返回小院。 “救命……” “救命……” “救命……” 走到半路,乔薇听到了求救的声音,似有还无,不太真切。 乔薇顿住脚步,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任何人影,难道……是错觉? “救命……” 求救声又来了,似乎是个女人。 乔薇皱眉,把傻狍子放下,用绳子系在一棵树上,将背上的干柴也放下,警惕地问道:“谁呀?谁在喊救命?” 是我…… 王妈妈的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 此时的她正挂在一根藤蔓上,藤蔓从山坡的边缘直直伸下去,悬在半空,下面是不知多高,反正看一眼就浑身哆嗦的田与河流。 为何会闹成这样还得从昨儿夜里说起,她按照刘翠花的指示,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岔路口时左拐,可令她愤怒的是,她根本没有找到大小姐的院子,她越走越偏,越走越阴森,最后碰到一头狼。 她吓得半死,赶紧爬到树上,她一把年纪了还爬树,简直不要太辛苦。 狼吃不到她,在下头转悠了一圈之后离开了。 但噩梦并未因此而结束。 原来那头狼不是放弃她了,而是回去搬救兵了,它叫来了一群狼,那群狼争先恐后地往上跳,好几次她觉得它们都要咬到她屁股,它们又跌了下去。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那群狼终于离开了。 这一次,它们再也没有回来。 后面,她才知道它们没有回来的原因,原来是来了一只老虎。 她那时已经下了地,想爬上去已不可能,便拼了命地往前跑,结果,就摔下悬崖了。 万幸的是,她掉下来的一瞬,抓住了一根藤蔓,这才没有立刻粉身碎骨。 但她抓的太久,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她喊了一整晚的救命,愣是没有一个人听到。 一定是刘翠花给她瞎指路,才把她害成了这样! 若是她能活着上去,看她不把刘翠花撕成碎片! “有人吗?谁在喊救命?” 不远处,传来了乔薇的声音。 王妈妈泪流满面—— 有人呐! 大小姐! 奴婢在这儿啊! 快救救奴婢—— “有没有人啊?” 乔薇四下张望着走过来,一直走到悬崖边也未见半个人影:“是听错了吧?都没人应我。” 王妈妈急得眼泪直冒:没听错啊!是我!我在下面!快救我! 她张着嘴,却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乔薇伸长脖子瞅了瞅:“没人我走啦!” 王妈妈急得团团转,这荒山野岭的,还不知能不能等到下一个人来呢,不能让大小姐走! 她拼命地张开嗓子喊啊喊,勉强发出了一点嘶嘶声。 这声音很怪,像人的,又不像人的。 乔薇有过被老虎追赶的经历,恐是附近有猛兽出没,警惕地往狍子身边退了一步,若果真是猛兽,她就把狍子扔过去:“是人就说话!” 王妈妈嘶嘶嘶嘶地吼。 越听越心里发毛,不知是毒蛇还是猛兽。 乔薇抱起了傻狍子:“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拍下手,我数一二三,你不拍我就当没人了!一、二、——” 王妈妈赶忙伸出手来,一只,两只—— 轰—— 摔下了悬崖…… 乔薇没等到回应,背上干柴,抱上傻狍子回了小院。 用根绳子将狍子系在树上后,乔薇回了屋。 算上罗大娘与翠云的钱,她手头一共有了三百六十五两,这是一笔她刚来时想都不敢想的钱财,但眼下,却有些不够花,这块地就需五百两,建房子的另算,到最后,大概没个六、七百两办不下来。 钱啊钱,为什么总是赚不够? 下午,乔薇又做了两百个皮蛋,在罐子外贴上日期,日落之前,到东村那块地瞅了瞅,高粱种子一般五日出苗,她每天都会来看一遍,看它们出苗了没。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她睁开眼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想着到底还有哪些赚钱的法子,又慢又少的她不挑,又快又多的更好。 想着想着,睡着了…… 翌日,她照旧将孩子们送去老秀才的“私塾”,这儿的孩子可比原先多多了,因不收钱,谁都念得起,端看想不想念了,在景云得了神童试的小探花后,想来这儿念书的人更多了,只不过老秀才并非来者不拒,他也会挑一挑,太调皮的一般都不要,他怕影响了景云与望舒的学习。 “中午去奶奶家吃饭,娘会回来得晚一点。”她有个狍子要处理,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卖掉,运气不好,就得费些时间。 两个小包子乖乖地点头,望舒问:“娘亲是要把小鹿卖掉吗?” 她好舍不得的说,她其实想养一只呢,小鹿生起气来会变白屁股,好可爱。 乔薇摸摸她脑袋:“望舒舍不得吗?” 望舒点点头。 这丫头真是看见个小动物便走不动路,乔薇故作沉声道:“那就只好卖掉小白了。” 小白瞬间炸毛! 望舒嘟嘟嘴儿:“那还是卖掉小鹿吧。” 乔薇带着狍子与点心,坐上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 她今天出发晚,到容记也晚,都快中午了,不过容记本身不做早点,倒也相安无事。 她拎着两大食盒下了车,一进门便听见容老板的怒吼:“都干什么吃的?干什么吃的,啊?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今儿有人预定富贵席,你们都干嘛去了?不知道提前做准备吗?非等到客人来了才跟我说菜做不了!给你们发工钱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和你们说工钱发不了了啊?啊?!” 这还是乔薇第一次见容老板发如此大的火,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看不出平日里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在容记待的久了,乔薇自然听说过富贵席是个什么东西,是容记规格最高的一种饭菜,由八荤八素、三汤两米组成,其中素菜还不是那种市面上随便卖的萝卜青菜,而是各种野菌山菇,搭配时令小蔬,米是白米与黑米,汤是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各一样,荤菜自不必提,也颇为讲究。 由于食材特殊,富贵席需要预定,但一般人根本吃不起,能吃得起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也是最难伺候的人。 容老板气得恨不得在众人脑袋上开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乔薇把点心放到柜台上:“出了什么事,容老板?” “还能有什么事?你问这群家伙!”容老板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小六忙凑过来,小心翼翼道:“富贵席有一道菜是用豆腐做的,但厨子给忘了,把今儿买的新鲜豆腐做别的菜做完了,你说怎么办啊小乔姐?客人已经来了,在楼上坐着呢。” “不能换道菜?”乔薇问道。 小六叹气:“客人就是为了这道菜才点富贵席的。” 有钱任性啊!为了一点豆腐,花百两银子吃一桌酒菜,简直不要太让人嫉妒! 她为了凑够一百两银子买地,头发都快愁白了好么! “外头买不到豆腐了?”乔薇问。 小六摇头。 快中午了,小菜早卖完了,现做倒是可以,但时间上来不及。 不就是一道豆腐?她就不信别的菜替代不了? 乔薇拍拍手,对小六道:“带我到厨房转转。” 小六瞄了一眼自家老板,容老板气呼呼的,却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小六忙将乔薇带去厨房了。 刚到门口,二傻端着一个大钵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我找到豆腐了!我找到豆腐了!” 迎面扑来一股臭味,小六嫌弃地捂住了鼻子:“二傻子你真傻呀!这都几百年的豆腐了?都臭了!你还敢拿出来?!” 二傻子的脑筋是有些问题的,他在厨房也就干些劈柴担水的事,他听说老板在找豆腐,他也帮忙找,他找了老半天才在坛子里找到这个。 这自然是忘记做,也忘记扔的,可他不知道,他看它们是豆腐,便把他们端来了。 小六赶紧挥着袖子道:“丢掉丢掉!熏死了!” “哦。”二傻子失望地低下头。 “慢着。”乔薇把大钵端在了手中,微微一笑,“这可是好东西,怎么能丢呢?” 小六难以置信地看向乔薇:“小乔姐,你不是在与我们说笑吧?这……这……这臭烘烘的玩意儿还是好东西呢?” 小乔姐姐真可伶,穷得只能吃臭了的豆腐。 臭豆腐在现代有多火,小弟弟你知道吗?还有人排队去买的!居然要把它扔掉,暴殄天物! 乔薇将臭豆腐端进厨房,用清水洗去上面的白色霉菌,切成一个一个小方块儿放在碗里。 臭豆腐太臭了,都没人敢进来,小六用袖子捂住鼻子,看着一脸笑意的乔薇,他简直懵逼得说不出话来。 厨子们自然也闻到了这股臭气,纷纷跑来看热闹,被臭味熏得够呛。 乔薇洗了几个红椒与青椒,剁成丁,与姜蒜、卤汁、黄豆酱炒成酱汁,另一口锅里,油已烧至滚烫,乔薇将臭豆腐一块块放入油锅,炸到焦黄,再捞起来一块块摆入盘中,再淋上一层先前炒好的酱汁,撒上几片香葱与香菜,口味独特的臭豆腐大功告成了! 她端着一盘臭豆腐走向众人,众人吓得拔腿就跑! 这么臭的东西,吃了会死人的! 那口锅,他们也决定不要了! 乔薇只得把臭豆腐端进了容老板的账房,容老板看到人影:“小乔啊……呕——” 闻到臭气的容老板捂住胸口就是一阵干呕。 乔薇笑着把盘子放到他桌上:“尝尝味道怎么样,容老板?” “不要不要!”容老板捏住鼻子,连连摆手。 乔薇眯眼一笑,将他按在椅子上,容老板弱柳扶风,乔薇力大如牛,被乔薇按着,他完全动弹不了。 乔薇用筷子挟了一块臭豆腐:“来,尝尝。” 不要! 死也不要! 容老板闭紧嘴巴,宁死不屈! 乔薇在他肩膀上一掐—— “啊——”容老板疼得尖叫,乔薇将臭豆腐塞进了他嘴里,又抓起他袖子,捂住了他嘴巴。 容老板生无可恋,可怜兮兮地吃掉了嘴里的臭豆腐,吃完之后,他整个人都哭了。 小六见自家老板流着泪从账房出来,害怕地问:“老板,你咋啦?” 容老板泪流满面:“呜呜……太好吃了……” 容记二楼,最雅致的厢房内,坐着两名非比寻常的贵客,其中一人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双浓眉斜飞入鬓,俊美得不似凡人,他身材健硕高大,气质清冷华贵,即便在这小小的厢房内,也能感受到此人身上强大而尊贵的气场。 在年轻男人身旁,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络腮胡,严重发福的粗犷大汉。 别看大汉身份上不比年轻男子尊贵,但今日这席,他坐了正位,明显是对方在讨好于他。 “六爷吃得可还满意?”年轻男人不疾不徐地问。 六爷把最后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享受地闭上眼:“娘的!老子活到现在,才总算是吃着一道好菜了!” 年轻男人原本是带他来吃容记有名的松花蛋拌豆腐,顺便点了一桌富贵席,哪知别的菜没入他眼,反倒一盘臭烘烘的豆腐叫他赞不绝口。 还真是什么马配什么鞍,什么人吃什么东西。 年轻男人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上次与六爷提的事,六爷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是对条件不满意,六爷尽管加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六爷办到。” 六爷还在回味这盘又臭又辣的豆腐:“娘的!太够味儿了!把厨子叫来!六爷有赏!” 年轻男人给一旁的莫护卫点了点头。 莫护卫转身下了楼。 容老板一听是打赏,便叫乔薇去了。 乔薇缺钱,领赏这种事自是不会拒之门外的,吃得起富贵席的人,打起赏来少说五两银子吧?自己小嘴儿再甜一点儿,指不定十两就到手了。 乔薇是真没想过,领个赏也能领出点事情来。 六爷原本是诚心想打赏厨子的,他连元宝都拿出来了,足足两锭,一共十两,当然年轻男子是不会让他破费的,让他把钱收了回去,自己掏出一个大元宝来。 只是二人谁也没料到,进来的会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乔薇入内,行了个蹩脚的福礼:“小的给二位爷请安!” 一听这声,年轻男子顿住了:“抬起头来。” 乔薇依言抬起头,看向了对方,而对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的一霎,乔薇认出了他来,这不就是上次跑到山上,找她要了两碗水喝,顺便被他宰了十两银子的冰山帅哥吗? 胤王的脸微微沉了下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六爷,眸中掠过一丝复杂。 六爷的一双眼睛自乔薇进门便长在她身上了,哎哟,是个豆腐西施啊?瞧这小腰、瞧着小脸儿,啧啧啧,比他后院儿那些女人勾魂多了! 六爷一好吃,二好色,吃的多了,玩儿的多了,能入眼的反而少了,今儿这菜,难得地吃到了他心坎儿上,这小美人儿,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叫什么名儿啊?”六爷坏笑。 乔薇一瞧他这猥琐的样子便知今儿这银子要不着了,当下也懒得与他废话,转身便往门外走。 六爷赶紧站起身,几步跑到她面前,拦住她去路:“诶~姑娘,先别走啊,不是来领赏的吗?六爷这儿多的是银子,都给你。”他说着,从宽袖里摸出一个钱袋。 乔薇淡淡一笑:“都给我?你确定?” “当然。”六爷拉过她柔弱无骨的小手,那滑腻的触感,直叫他美得打了个哆嗦! 乔薇看着那只咸猪手,笑道:“舒服吗?” 六爷享受一笑:“舒服,太舒服!” 乔薇笑容不变:“想不想……更舒服?” 胤王面色一沉,一巴掌拍上了桌面!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六爷就更没理会他了,六爷一颗心都被这娇滴滴又上道的小美人儿迷住了:“你要怎么让爷舒服?六爷告诉你,把六爷伺候舒服了,这些银子就全都是你的。” 乔薇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一把扣住他手掌,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在地上! 胤王瞳仁微微一缩,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乔薇夺了六爷手中的钱袋,冷笑:“舒服吗,六爷?” 六爷疼得肝胆俱裂,恶狠狠地瞪着她:“臭娘们儿,你敢摔我?你知道你六爷爷是谁吗?” 乔薇挑眉:“那你知道你姑奶奶是谁吗?” “你……”六爷七窍生烟。 乔薇一脚踩上他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想在容记闹事,今天就放过你,再有下次,信不信我让你从爷爷变成公公?!” 六爷狰狞着五官:“你敢?!” 乔薇踹了他一脚:“你看我敢不敢!” “住手!”胤王厉喝。 乔薇讹了胤王十两银子,原本对他印象不差,但此时他居然与这种猪肉男在一块儿,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见这个大帅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六爷咬牙:“王爷,捉住她!” 这家伙竟然是个王爷? 乔薇古怪地看向了胤王,一个王爷,怎么溜达到深山里去了? 再看一旁的莫护卫,等等,这不是在考场上……与小白缠斗的家伙吗? 她记得这家伙是胤王的人,莫非—— 不待乔薇在心中念出那个答案,莫护卫已经朝她招呼了过来,上次在乔薇手中吃了瘪,这次说什么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然而乔薇早有准备,在六爷让胤王抓她的一瞬,便已经拔出了匕首,一个转身,利落地扎进莫护卫的肩膀! 莫护卫倒在了地上。 胤王一跃而起,落在乔薇身前,与乔薇交起手来,乔薇是见识过胤王身手的,知道自己在他手中走不过一招,心道这下真是糟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胤王并未对她赶尽杀绝,一招招看似致命,却都刚好能被她躲开。 这家伙……在放水? 胤王将乔薇逼到了窗边,抓起乔薇,一掌打飞了出去! 乔薇摔在马车顶上,马车卸去了大半力道,等她再摔到地上时,已没那么严重了。 乔薇看了一眼楼上的胤王,胤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瞧不出思绪,乔薇捂住摔疼的胳膊,往青龙帮跑去。 六爷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见那小娘们儿跑了,当即对着窗外吹了声口哨,几道黑影刷刷刷刷地飞了进来:“六爷!” 六爷怒不可遏道:“去,把那娘们儿给我抓来!不要死的,要活的!” “是!” 几道黑影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不愧是六爷,留了这一道好手,这些人的武功,全都不在青衣卫之下。 胤王的眸光微微一暗:“我也去找。” 六爷点头:“有劳王爷了。” 胤王下了楼,他知道乔薇逃跑的方向,三两步便追上了她。 乔薇望着不远处的青龙帮:“大——” 刀字未说完,被胤王捂住了嘴! ------题外话------ 月底啦,最后一天啦……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修哥的手段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胤王将她拖入侧面的巷子,躲在一个废弃的篓子旁,六爷的几名暗卫神色冰冷地从胡同中走过。 待到几人消失在胡同尽头,胤王才松开了捂住乔薇的手。 乔薇大大地呼了口气,气喘吁吁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帮了她一次的家伙,半晌,冷笑一声道:“六爷跟你多大的仇,你居然会帮我?” 胤王的眸光微微一暗:“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乔薇笑道:“哟,刚帮了我,转头就骂我是狗,果真不是真心相帮啊,那六爷是挖你祖坟了呢还是抢你老婆了?我真替六爷心疼,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胤王被神色冰冷道:“不要以为本王救了你,你就可以在本王面前放肆!” 乔薇没好气地道:“你也别以为你帮了我一次,我就会原谅你做的那些混账事!” 胤王冷声道:“本王做的混账事?你倒是把话给本王说清楚。” 提到这个,乔薇能说的就多了,笑了笑,道:“先是你的手下差点儿踩死我,再是你要冤枉我,害我儿子缺考了一门神童试,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我儿子错失了什么?他与状元失之交臂,换做我把你儿子害成这样,你会原谅我?” 胤王声线低沉:“马下那次,是你自己滥做好人!” 乔薇斜睨了他一眼:“所以你是默认第二次的确是你在陷害我了?” 胤王无从反驳,第二次确实是他有意包庇员外郎,但他也没想过真让她去衙门受刑,即使姬冥修不出现,他也会在半路放了她。 乔薇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行了,胤王殿下,你爱怎样怎样吧,与我没有丝毫关系,你呢,是王爷,我只是一个村姑,不会不自量力地去找你报仇,不过我希望以后你别再来招惹我,也别把我当做报复你仇家的筏子,你对谁阳奉阴违都好,若是再敢把我扯进去,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咬下一块肉来!” 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从六爷手里救了她,却被她冤枉成故意与六爷作对? 胤王的眸中渐渐透出一丝阴翳。 乔薇将他神色尽收眼底,明白他约莫是怒了,但这又如何?他让她怒的地方多着呢,差点踩死她、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她、冤枉她、害她儿子缺考,哪一件不刻骨铭心?所以他别以为帮她逃脱升天了一次她就会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乔薇从宽袖里摸出沉甸甸的钱袋,打开一看,好家伙!不仅有银子,还有金子!哈!这下赚大发了! 眉梢一挑,乔薇道:“罢了,看在钱的份儿上,我就不去六爷那头告发你了,大家各自安命,后会无期!” 事实上她是没胆子去六爷那边告发,她刚虎口脱险,脑子进水了才会自投罗网。 望着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晃着钱袋,悠哉悠哉朝前走的样子,胤王的眸中掠过一丝不知名的幽暗。 你到底是谁? …… 乔薇回到容记时,六爷已经离开了,容老板带着一帮伙计满大街找寻乔薇,都快找疯了也没看到半个人影,一回容记,就见乔薇完好无损地坐在柜台后嗑瓜子儿。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容老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真的好想把她绑起来吊打一顿! “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容老板大吼。 乔薇眯眼一笑:“知道呀,所以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呀。” 容老板被她气没脾气了,转头对众人道:“都散了吧。” 众人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容老板绕过柜台,一屁股坐在乔薇对面:“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和人打起来了?” 乔薇把包厢里的事儿与容老板说了,一个细节都没放过,包括自己把人家给收拾了,容老板听完简直雷嗔电怒:“奶奶的!闹事闹到老子的容记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走了!” 乔薇忽然觉得这样炸毛的容老板有些暖心,笑了一声道:“他可是连胤王都要巴结的人,你就不怕我给你捅娄子了?” 她是以容记厨子的名义去见的六爷,六爷若诚心报复她,又找不到她,保不齐就将气撒到容记头上了。 容老板哼了一声,捏起一颗瓜子,慢悠悠地道:“你放心,我是有后台的人。” 还真有后台呀,上次吴大金一伙人找她麻烦,他喊她到容记做生意时也说了这样一句话,那时,她还以为他是信口开河呢。 乔薇没追问他后台是谁,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谈谈正事吧。”乔薇把手中没吃完的瓜子放在了桌上。 容老板吐出瓜子壳儿:“啥正事儿?” 乔薇笑道:“臭豆腐你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卖?” 容老板不假思索道:“当然想啊!我决定了,以后容记的富贵席,就把松花蛋拌豆腐改成油炸臭豆腐,松花蛋与黄瓜做汤。” 乔薇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你说的这几道菜好像都是我教你的吧?你不好生报答我一下?” “怎么个报答法?你不会是想要我以身相许吧?”容老板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有家室了!” 乔薇啧了一声:“我还有孩子了呢!谁稀罕你胯下二两肉!” 容老板一把夹紧双腿,捂住了他的小容老板! 乔薇嫌弃地撇了撇嘴儿,不是她说容老板,容老板根本不是她的菜啊,她喜欢身材好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型男,容老板这发福的小身板儿……还是算了。 “你到底想怎样?”容老板严肃地问! 乔薇笑道:“你说我给你出了这么多好点子,你真好意思白拿去用啊?你想想我把点心与松花蛋给你送来后,容记的生意好了多少?不说四五成,两成是有的吧?现在,又多了个臭豆腐,容记……是要被客人挤爆啊?” 容老板心虚地吸了吸鼻子:“咱不是朋友吗?一两道菜你还与我计较?再说了,我可没亏待你,卖出去的东西三七分账,松花蛋额外给保底,除了我,就没人愿意当这冤大头了!” 乔薇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谈钱伤感情。” “就是嘛!”容老板笑。 乔薇扒拉着桌上瓜子,漫不经心道:“反正臭豆腐的做法有很多,有白臭豆腐、黑臭豆腐,黑臭豆腐的味道貌似更好,我去外头摆个摊儿,应该会生意不错。” 容老板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还有黑臭豆腐?” 乔薇拍拍他肩膀:“等我开张了,记得去捧场啊。” “哎哎哎,小乔!你等等,你别激动嘛,茶都没喝完,怎么就着急走呢?”容老板笑嘻嘻地将乔薇请了回来,“你刚说的黑臭豆腐是真的?” 乔薇莞尔:“是真是假,等我做出来不就知道了?” 容老板正色道:“你何必那么费劲呢?就在我这儿做呗!” 乔薇好笑地看着他:“在你这儿做,让你的厨子偷师啊?” 被说中心思的容老板有些讪讪。 乔薇戳了戳他胸口:“今儿我炒的酱汁,只是味道最普通的一种,你知道臭豆腐好吃就好吃在哪儿吗?你真以为是豆腐啊?是酱汁!” 容老板做生意多年,绝对看得出来臭豆腐潜藏着远大的市场,它的火爆程度,或许不在松花蛋之下,小乔自己卖倒没什么,怕就怕她被别的酒楼挖走了,那他岂不是多了个十分严峻的对手?而且这丫头鬼点子多,今儿是臭豆腐,明儿还不知又变出什么,他怎么能把这么厉害的摇钱树推给别人呢? “凡事好商量,我是最大方不过的人!”他讪讪地笑道。 乔薇伸出三根手指。 容老板眼珠子一瞪:“三千两?” “三成的利。” 乖乖,三成的利?那得多少银子啊?容记的生意好成这样,别说三成,哪怕一成也够这丫头吃喝一辈子了!她可真敢开口啊! 乔薇淡道:“你不用现在就回复我,等你尝到了新的臭豆腐,再做决定也不迟。” 她可不怕容老板不答应,她有那么多赚钱的法子,他不答应,她大可去找别人,总会有人出得起她满意的价,实在不行,等她赚够了本钱,自己开一家! 眼下与其说是她求着容老板,不如说是容老板捡便宜的大好时机。 她可以慢慢赚,慢慢攒,容老板却是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 乔薇到集贸市场把狍子卖了,凭着她三寸不烂之舌,卖了整整三两,算上从六爷那儿打劫来的钱,差不多凑够买地的了。 她每天来镇上坐栓子爹的马车,若是回去不采买便步行,今儿没买别的,只割了一斤五花肉、一斤羊肉,她拧着肉,开开心心地回了村。 回村后,她直接上了山,一靠近院子,看见一道人影—— 不会是六爷的人找上门了吧?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当初吴大金不就带着一个黑衣人,大半夜地前来刺杀她吗? 胆儿真肥,这可是白天。 乔薇单臂一抖,匕首滑入了手中,随后,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那道影子靠近,突然,那影子动了一下! 她眉心一跳,一刀子刺了过去! 一只有力的大掌扣住了手腕,看似轻轻柔柔的动作,却带着让人无法挣脱的力道:“是我。” 乔薇定睛一看,瞬间怔住了:“冥公子?” 姬冥修看着她手里的匕首,若自己反应慢一拍,它都刺进自己胸口了,他淡淡一笑:“你在家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 乔薇抽回手,将匕首插回剑鞘:“你怎么来了?” 姬冥修在凳子上坐下:“惹毛老太太了,来找你买松花蛋,给老人家降降火。” “怎么惹毛了?” “一言难尽。” 乔薇没再追问,那是他的家事,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进厨房把猪肉与羊肉放好,挑了个成熟日期最近的罐子,启声道:“还要等两天才能熟,要不你先拿回去,后天再自己开封?” “好。” 他的声音蓦地响在头顶,乔薇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在院子呢,谁料他竟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了! 乔薇蹲着,他站着,身子微微俯在乔薇的头顶,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缓缓朝乔薇袭来,带着淡淡的幽香,很是好闻。 俯身的缘故,他发丝轻轻地垂了下来,一缕在乔薇的耳畔轻晃,痒痒的,像是他如玉的指尖拂过,有一丝凉意。 耳朵莫名有些发烫,乔薇清了清嗓子:“你……你让一下,我要起来。” 姬冥修看着她发红的小耳尖,轻轻一笑,直起了身子。 那股将她包围的气息散去,乔薇暗暗松了口气,站起来,把罐子递给他道:“我拿到外面卖的松花蛋都是洗掉外壳,再裹了蜡,能增长保鲜期,你要是一个月都吃不完,最好也裹上一层蜡。”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乔薇被看得有些紧张,把罐子往他怀里放了放,提示他拿着,他果真拿过了罐子,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将罐子搁在一旁的灶台上,抬起另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住她下颚。 乔薇的睫羽飞快地颤了一下。 深情凝视、捏住下巴,这这这……这分明是那啥啥啥的前奏…… 然而姬冥修始终没有动作,就那么捏住她柔嫩的下巴,目光深邃如一泓湖水。 乔薇的睫羽颤出了不规律的节奏。 要亲你就上,不亲你就放,老这么干站着,你当是拍照呢!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乔薇的急迫,姬冥修轻轻一笑,那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笑声,把乔薇的心揉酥了,他偏过头,微微闭上眼,朝乔薇的唇瓣覆了上去…… “娘!我们回来啦!” 望舒小包子哒哒哒哒地跑进院子! 二人的身子俱是一僵,乔薇推开了姬冥修,抹了抹微微泛红的脸蛋,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本正经地出了厨房。 姬冥修想起适才的失态,哂然一笑。 两个小包子放学了,挎着重重的书袋走进院子,将书袋往凳子上一放,开始找寻娘亲了。 乔薇从厨房出来,两个小包子迅速扑进她怀里,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巴巴儿地望着她。 她揉了揉二人发顶,柔声道:“肚子饿了?” 二人点头。 虽然中午吃得很多,可是很快就饿了。 小孩子长身体,饿得快,嘴也馋,下次在他们书袋放些点心才好,免得饿坏了。 乔薇温声道:“娘去做饭。” “啊!冥叔叔!”望舒一眼看到了也从厨房出来的姬冥修,一溜烟儿地扑了过去! 姬冥修含笑将撞进她怀里的小糯米团子举起来,往上一抛,望舒兴奋得大叫,整个院子都是她的笑声。 景云安静地进屋,把小木桌挪了出来,又搬出两个小凳子,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妹妹。 姬冥修看着怀里满头大汗的小家伙:“你怎么比你哥哥还重?” 望舒小脸一红:“哎呀,那个,那个是我吃得比较多啦!” 冥叔叔还记得他多重,景云很开心。 “冥叔叔冥叔叔,我给你看样东西!”望舒扭了扭小身子,从姬冥修怀中下来,迈着小腿儿呼哧呼哧跑进屋,从枕头下取出她藏好的宝贝,笑嘻嘻地跑了出来,“冥叔叔你看,我得的奖!” 姬冥修看着那个金光闪闪的小算盘,眉宇间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喜欢?” “嗯!”望舒不假思索地点头。 姬冥修轻轻抚了抚她发顶:“喜欢就好。”转头看向一旁埋头练字的景云,这孩子长得可真像…… 景云发现冥叔叔在看他,抬头唤了声冥叔叔,姬冥修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娟秀的字迹上:“字写得不错。” 被夸了,景云的心里暗戳戳地高兴了一把,面上却不显,十分正经地写着字。 姬冥修进厨房拿起罐子。 乔薇正在切菜,看了那罐子一眼,知道他是要走了,没有吭声。 “多少钱?”姬冥修看着她问。 乔薇切完了萝卜,拿出一条洗干净的五花肉放到砧板上:“不用了,上次在你家白吃白喝白住,你都没收我钱呢。” 姬冥修扫了一眼她娴熟的刀工,挑眉:“真不要?” “嗯。” 姬冥修也不与她客气了,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你今天……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乔薇瞪他:“哪儿有?” 姬冥修给了她一个自己看的眼神:“袖子都破了。” 乔薇低头一看,右边的袖子果真破了一道口子,应该是从二楼摔下来时在车顶上刮破的。 “在马车上挂着了。”她说得面不改色。 姬冥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灶台上,随后拎着罐子,迈步出了厨房。 乔薇看了看灶上的金疮药,埋头,继续切菜。 …… 罗大娘去了趟镇上,回来便上山找乔薇,走到半路时见一个气度不凡、衣着华贵的面具男子从山上下来,他手中拎着一个罐子,管子上贴着一张日期,这是小乔装松花蛋的罐子—— 罗大娘古怪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打身旁路过,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却并不是脂粉气,具体是什么,罗大娘答不上来,只觉得一个大男人,咋就这么好闻呢? 罗大娘上了山:“小乔啊!” 乔薇把切好的肉片放入锅中翻炒:“干娘,你来了。” 罗大娘指了指屋外:“那男人是谁呀?” “是我冥叔叔呀!”小望舒扒在门口,小脑袋探了进来。 罗大娘意味深长地看向乔薇:“他来做什么?不说未婚妻了么?” 肉片已炒得差不多了,猪油都被炼了出来,嘶嘶地冒着热气,乔薇将青椒与胡萝卜倒进去,说道:“您别误会,他是来买皮蛋的。” 罗大娘点点头,乔薇的皮蛋确实卖得不错,回头客特别多,只是价格贵,老百姓吃不起,但瞧那公子不像缺钱之人,会大老远地跑来买皮蛋也说得过去。 翻炒得差不多了,乔薇淋上一层厚厚的卤汁,让红烧肉与萝卜在锅里烹煮:“你在外头坐会儿,饭马上就好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乔薇以为罗大娘是要与她银子的事,她抢了六爷一共钱袋,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足够买地了。 罗大娘说的却不是这个,罗大娘别有深意地一笑:“我今儿啊,到镇上找了媒婆,和她说了一下你的情况,我去的正是时候,有四五家在托她说亲,都是顶好的公子哥儿。” 乔薇笑道:“人家不嫌弃我带俩娃?” 罗大娘说道:“我与她提了,她说这个啊,包在她身上!那几人我的画像我都看过了,真叫一个俊,一个是秀才,一个是郎中,还有一个从商,在镇上开了一家猪肉铺子,你若是觉得可行,我明日便把画像借过来给你瞧瞧,顺便啊,也请个画师给你画一幅!” 王昭君也画过像呢,结果怎么着呢?被画成了大丑女。 画像这东西,和照骗一样不可信,任他肥头大耳,画师也有法子将他画得玉树临风,不过是多几钱银子的事罢了。 “哎呀这……” 罗大娘严肃地打断她的话:“不许拒绝!你不想找男人,俩孩子还想要个爹呢,我一听望舒一口一个冥叔叔,我这心窝子就疼!” 有那么严重吗? 乔薇瞄了一眼罗大娘,为了给她找个男人,干娘也是够拼的。 “怎么?你不同意?”罗大娘的表情很受伤。 乔薇一笑:“同意,同意,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同意,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乔薇就道:“我不看画像,也不听媒婆瞎吹,我要见本人。” 罗大娘怔住了,哪儿有人相亲是见本人的?这不成体统啊!城里人讲究多,男女之防严重,不像村子里,谁家的姑娘都下地干活儿,与小伙子打照面是常有的事。 乔薇舀了一瓢水倒进浓稠的酱汁里:“你要不同意这个,我就不去了。” 罗大娘赶忙拉住她:“同意,同意!我同意还不成吗?” 相亲的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但事后乔薇其实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相亲呀?她才多大?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了,该多嗨皮两年才是。 罗大娘又去了一次镇上,与媒婆说了,因她给的钱够丰厚,媒婆喜滋滋地应下了。 乔薇从集贸市场买了几斤新鲜豆腐,又去山林里摘了点野苋菜,先把苋菜除去叶子,只留较为粗壮的茎杆,再切成手指长的一段一段,洗好放入坛子内,铺满干净的清水。 待到它发酵后,就能成为制作黑色臭豆腐的母液了。 这边乔薇将坛子盖上,放到太阳下暴晒,那边,罗大娘上山了:“小薇呀,快快快,张夫人把人都约好了,在酒楼里等你!” 张夫人?哦,媒婆。 乔薇不大想去,眨了眨眼道:“我和村长说好了,今天去衙门办手续的。” 罗大娘拽住她的手:“手续哪天都能办,放心吧,这块地跑不了!” 乔薇被罗大娘拉到了镇上,说是酒楼,其实就是一家卖早点的铺子,眼下已过了早饭的时辰,渐渐临近正午,也有零星几位客人,吃着面条包子。 张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身上散发着一股廉价的脂粉香气,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身白衣的乔薇,心里乐开了花。 这么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哪里像两个娃娃的娘啊?说是雏儿都没人不信,那眉目间的青涩,分明就是未经历情事的样子,气质却又十分稳重,一看便是个会过日子的。 做媒婆半辈子,头一次遇见这么极品的姑娘。 这姑娘合该是坐在家中,等提亲的人把门槛踏破才对。 “听说你自己做生意呢?”张夫人笑眯眯地问。 “她自己种了十几亩地,又在容记酒楼做生意!”罗大娘与有荣焉地说,“是不是啊,小薇。” 乔薇笑笑:“一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罢了。” 不仅会过日子,还能发家致富,说话也好听,透着一股官家千金的做派。这样的女人,真是难得一见,看来今天自己是捡到宝了。 张夫人垂眸喝了口茶,压下心头的激动。 三人坐了一会儿,第一个相亲对象来了,是学富五车的江秀才。 江秀才今年二十三岁,长得眉清目秀,早年定过一门亲事,无奈对方病逝,后面家里人又给他物色了几个,却都不是十分满意,今儿张夫人上门,告知他与一个姑娘相看,他原是不乐意的,什么样的姑娘居然提出与男人相看?想来不是什么正经姑娘……可眼下,他不这么想了。 江秀才对乔薇十分满意。 至于乔薇对他—— “江公子是哪年的秀才?” “文帝二十七年。” “那是六年前了,之后江公子可有再考?” “咳,家事繁忙,不曾。” 乔薇莞尔一笑:“秀才三年一审,不过或不考便要摘除秀才的身份,也就是说,江公子如今……已不再是秀才了。” 江公子涨红了脸。 乔薇继续套话,套到最后发现这个姓江的根本没有参加过任何科考,只是在私塾念了几日书罢了,乔薇让他题首诗,字还不如景云写的好!。 罗大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张夫人捏了把冷汗,笑道:“还有下一个,下一个!” 第二个是年轻有为的郎中,与江秀才同岁,穿的是仙风道骨,模样嘛,普普通通。 “男人好看不顶用,最重要的是能干。”罗大娘小声说,大概心里,对这位仁兄的容貌也不是十分满意。 “姑娘的气色虚浮,可是昨夜没有睡好?”郎中问乔薇。 乔薇勾了勾唇角:“是啊,最近总是起夜,劳烦郎中帮我瞧瞧。” 郎中端着架子,神态很是清高:“请姑娘拿出手来。” 乔薇把手放到了桌上,看着那截白皙的皓腕,郎中狠狠地吞了吞口水,三指搭上她脉搏。 乔薇笑呵呵地问:“什么脉呀,郎中?” “姑娘是……”郎中纠结措辞。 乔薇噗嗤一笑:“你不会连喜脉都诊不出来吧?” 张夫人呛到了,喜、喜脉? 郎中像见了鬼似的站起来:“你既已怀了身孕,又为何出来相看?不知羞耻!” 乔薇无辜地挑挑眉,问向张夫人:“他还不知我有孩子的事?” 张夫人的冷汗冒了出来:“我、我打算……晚些时候再告诉他的。” 郎中羞愤,甩袖离去! 在他即将跨过门槛时,乔薇笑着开了口:“我没有怀孕,我是早就生了,不过你连这个都诊不出来,想必你也不是真正的郎中吧。” 假郎中一脚绊倒,摔了个嘴啃泥! 他只是药铺的一个采药伙计…… 罗大娘气坏了:“张夫人,我信任你,才把我女儿的终身大事交给你,你瞅瞅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张夫人的冷汗如泉水一般,不要钱地往外冒,她擦了汗,干笑道:“罗大娘,你消消气,这两个是我疏忽了,我没查清他们的底细,但你相信我,下一个一定是好的!” 罗大娘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媒婆都是吹得天花乱坠,只管把人往好处说,坏的一概不提,得亏小薇提出亲自相看吧,否则,等上了花轿都不知道男方是个歪瓜斜枣! 最后一个等的时间略久,等得乔薇都犯困了,打了个呵欠,目光一转,一眼瞥见门口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的俊公子,身高目测有一米七八,五官清隽,如珠似玉,身后跟着一名干净的小厮。 小厮推着一个轮椅。 跨过门槛后,男子坐到了轮椅上,由小厮慢悠悠地推过来。 “哎哟哎哟,周公子可算来了!”张夫人笑盈盈地从小厮手中推过轮椅,让男子坐到自己身边。 这大概是今天唯一一个让乔薇觉得养眼的小鲜肉。 罗大娘对容貌与气度都十分满意,就是那腿…… 男子温润如玉道:“我前几年受了伤,遇到湿热的天气便会发作,难以行走,不过不影响夫妻之事,可以人道。” 乔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乔薇都在频繁的相亲中度过,见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二十,但最让罗大娘中意的还是那个坐轮椅的周公子,周公子的容貌自不必提,家世也确实雄厚,乃镇上周记布庄的小公子,生母是个姨娘,虽不如嫡出的兄长受宠,但到底是老爷的亲骨肉,将来一份可观的家产是少不了的。 他性子也温驯,与乔薇谈话时没有半分焦躁,也没一点儿富家公子的坏脾气,更重要的是,他不介意乔薇有两个孩子。 这样好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 这一日,姬冥修又上山上买皮蛋,乔薇不在家,去村长那儿弄买地的文书了,罗大娘做晚饭,但发现没了萝卜,便去半山腰的地里摘,吩咐周公子看紧俩孩子。 两个小包子与小白,蹲在地上,托着腮帮子,看看镇定自若的周公子,又看看似笑非笑的冥叔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两个人怪怪的,好像都在笑,但好像都很生气,还随时可能打起来似的。 “我姓周,是小乔的……”周公子顿了顿,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与乔薇的关系,说是未婚夫吧,又没下聘,说是朋友吧,他又是冲着娶她来的。轻咳一声,他道:“我与小乔的婚事,她娘已经同意了。” 姬冥修神色平静,摸了摸下巴,修长的腿交叠搁在椅子上,明明粗鲁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别有一番优雅与闲适的意味。 周公子有些坐立不安。 姬冥修淡淡地掸了掸宽袖:“我去林子里方便一下。” 周公子憋得不行了,也想方便,只是苦于不知道茅房在哪儿,又不好意思开口:“我……我也去。” 姬冥修含笑看他一眼:“确定要一起?” 周公子故作冷静:“你怕就不去,我自己去!”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行,那就一起。” 望舒懵懂地问向自己哥哥:“为什么他们上茅房还要搭伴?我都不要了。” 半刻钟后,周公子惊慌失措地从林子里跑出来,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抓住自己的扇子便往山下跑! 刚跑到门口,碰见摘完萝卜的罗大娘。 罗大娘纳闷道:“怎么了周公子?” 周公子回头望了望林子的方向,姬冥修意态闲闲地走出来,唇角挂着一抹得意与玩世不恭的笑。 周公子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不理罗大娘,头也不回地跑了! 罗大娘皱眉,看向一脸坏笑的姬冥修,心道这家伙怎么来了?还把周公子给吓跑了!沉下脸道:“你对他干什么了?” 姬冥修无辜道:“没什么。” 就一起遛了个鸟,小鸟见大鸟,唔,吓跑了。 ------题外话------ 23333 修哥你真是……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拒婚乔玉溪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段日子为买地的事,乔薇几乎都跑成村长家的常客了,一开始村长与村长夫人对她刮目相看只是因为她有个能干的儿子,可这些天相处下来,二人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踏实能干的女人。 她年纪应该不到二十,比他们的大女儿还小,他们大女儿嫁到了镇上,吃喝是不愁了,但不会掌家,多少钱也给败干净,都快愁死他们了! 要是女儿能有小乔一半的头脑,他们就阿弥陀佛了。 乔薇把银子一锭锭地摆在桌上:“村长,你数数,看是不是五百两?” “不用数了,我信你,再说了,这钱也不是交给我,回头我带你上县衙,把手续办了。”村长顿了顿,疑惑道:“不过小乔,你这钱……哪儿来的呀?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的钱来路不明,而是……” 乔薇明白村长的顾虑,年前她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寡妇,家里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吃了上顿没下顿,两个孩子瘦得皮包骨,如今却衣食住行样样不缺,更是一口气拿出五百两银子,着实令人起疑。 其实要不是从那什么六爷手中打劫了一个钱袋,她还真凑不齐这五百两。 不过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别讲出来吓唬村长了。 乔薇微笑着说道:“我在容记做生意,每天早上给他们供一百五到两百个点心,每个点心十文,一天下来就有一两银子;我定期上山上打猎,兔子、野鸡基本每天都能猎到,也能卖不少钱,您还记得我上次猎到的猛虎吗?” 村长点头。 乔薇接着道:“那头老虎我赚了三十五两,之后虽没再猎到这么值钱的,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罗大娘与容老板都各自借了我一些……所以您就放心吧,我这银子啊,没有来历不明的。” 关于皮蛋的事,她暂时没说,一是皮蛋太值钱,说了恐惹人眼红,二是容老板也不让她说,容老板到现在还对人吹嘘松花蛋是纯天然、仙湖鸭子下的翡翠蛋。 村长不知乔薇花出去多少钱,单是从进项上来讲,确实不少了,又有大老板给她借钱,那便没什么可疑惑的了。 “你别多心啊,小乔,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村长笑着道。 乔薇理解地说道:“我明白的。” 下午,村长便带上小乔,坐栓子爹的马车去了县衙。 因罗大叔在县衙做库房的管事,乔薇出发前带上了从京城给他买的茶叶,罗大叔看到茶叶很高兴,当即要泡给乔薇与村长喝,村长道:“下次吧,老罗,我们这儿赶着去找县太爷盖印!” 望着二人迅速离去的背影,罗大叔摇了摇头,这丫头片子,一晃都有钱买地了! 到衙门时,县太爷正在收拾行囊。 捕快道:“你们来的可真巧,再晚两日,县太爷就要走了。” “走?去哪儿?”乔薇问。 捕快笑道:“县太爷升迁,到徐州任府台。” 乔薇不由地笑道:“那真是恭喜县太爷了。” 她对这位县太爷的印象极好,想当初她被三条恶霸追杀,就是他大公无私地将三条恶霸与吴大金抓进了大牢,他与丞相一样,都是为民做主的好官。 县太爷看了村长递交上来的文书:“乔氏你籍贯何处?” 乔薇料想到县衙会这么问,来的路上已把答案想好了:“我原是滇都人士,五年前滇都地震,整个村子都被毁掉了,我不得已才背井离乡。” 滇都地震一事,是她向老秀才打听的,为的是伪装一个合适的身份,那年地震死伤无数,官府不可能逐一去查证,再说了,她一个小寡妇,又不是敌国细作,犯的着花费心思去查么? 果然,县太爷没再追问这个了,又问她家中还有何人时,得知她儿子便是这一届神童试的小探花,眸中不禁浮现起了几丝欣赏之色。 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多了,县太爷毫不含糊地盖了官印,让乔薇在文书上画押,本以为她不识字,想找人代签,谁料她提笔,洋洋洒洒地便签了自己的名。 只是那字—— 有些一言难尽。 乔薇与村长回到村儿里已是傍晚,乔薇一天没见孩子,想得心都疼了,健步如飞地回了山上,孩子们已写完作业吃了饭也洗了澡,正趴在床上给小白捋毛毛。 罗大娘把姬冥修来过的事与乔薇说了。 “他又来了?”乔薇惊讶,上次她可是给了他足足五十个皮蛋,这才过去几天,他们家就吃完了吗?她哪里知道丞相府人丁众多,老太太又大方好客,来一个向人推荐一个,说我孙孙买的皮蛋多么多么可口云云,五十个里,只有三四个真正进了她肚子,其余的,全被她拿去显摆了。 “我给了他一坛,收了他十两银子。”罗大娘是知道容记的价格的,一个两百文,那么一罐五十个,合该是十两。 乔薇干笑:“您怎么还收他钱了?” 罗大娘拉长音调:“怎么?不该收?” 乔薇无奈地笑道:“他帮了我挺多忙的,我都不好意思要他钱。” 罗大娘沉下脸:“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罗大娘不会承认,她只是在生气那家伙把周公子给吓跑了,都不知他使了啥手段,愣是叫周公子跟屁股后头着火似的,喊都喊不住! 乔薇对周公子没太大感觉,顶多觉着他是个还算养眼的小鲜肉,要说男女之间的情愫是万万没有的,所以她压根儿问都没问周公子。 罗大娘一瞧她这副样子便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是没看上周公子啊…… 周公子那般俊秀的人物,咋还是没入她的眼呢?人家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是个真正的秀才爷呢,又半点不嫌弃她生过孩子,她怎么就是不喜欢呢? 当然罗大娘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小乔看不上周公子没关系,还有吴公子、刘公子、赵公子……镇上公子哥儿那么多,总有一个能入小乔的眼。 …… 苋菜汁儿发酵好了,红色清水中冒起了白色的泡泡,乔薇把苋菜梗捞起来,苋菜梗可以做菜,但乔薇不大喜欢那种味道,便把这些菜梗扔掉了,剩下的泡泡水就是制作臭豆腐必不可少的汁液。 乔薇把买来的老豆腐碾碎倒入汁液中,盖上盖子静置了三日,再打开时,坛子里的汤水已经由红色变成了淡绿色,水质是清的,但气味很臭。 最后一步是把切成块儿的压板豆腐放入汁液中,切忌用嫩豆腐。 乔薇是四更天放的,到晚上她从田里劳作回来时已经能够捞起来了。 乔薇用青椒、红椒与卤水炒了酱汁儿,再把干瘪的豆腐块放入油锅煎炸,豆腐块在油锅里膨胀了起来,那嘶嘶的油炸声,听得人大快朵颐。 两个小包子都写完了作业(景云写完右手换左手,望舒只负责磨墨),好奇地趴在厨房门口,想看娘亲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这么臭? 罗大娘是来给乔薇送酱萝卜的,一进门,差点被扑鼻而来的味道熏死! “景云望舒快进屋,别给熏着了!”她将俩孩子“轰”回了房,捂住鼻子,把萝卜丁搁灶上,“给,你要的萝卜。”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干娘。” 罗大娘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豆腐块儿:“这玩意儿能吃吗?闻着就受不了。” “您就放心吧,待会儿保管您吃了还想吃!”乔薇笑着说完,将炸好的豆腐块儿捞上来,一块块摆入盘中,用筷子戳破已被炸成空心的臭豆腐,将酱萝卜一小勺一勺地放进去,再淋上自个儿炒的酱汁,撒上香菜碎末,一盘臭烘烘、好吃看得见的臭豆腐大功告成了! 酱萝卜又一丝甜味,酱汁儿有甜有咸,再配上豆腐本身的味道,爽口得不得了。 小家伙吃得满头大汗,又辣又过瘾。 罗大娘也连连点头:“这菜好啊,闻着臭,吃着香。” 瞧,老少皆宜,谁还敢说臭豆腐没有市场? 翌日,乔薇带上腌好的黑色臭豆腐去了容记,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大家可都在抢着吃了。 上回只用了简单的酱汁,今日却除了酱汁外,另放了香甜可口的酱萝卜,萝卜脆脆的,凉凉的,而豆腐是烫的、汁儿是咸的、辣的,吃着特别带劲儿! 容老板放下筷子,将乔薇叫到了账房,将面前的东西往乔薇手边一推:“这是文书与契纸,你看看吧。” 乔薇翻开文书:“想通了?” 其实早就想通了,只是在希望乔薇等不及,来找他降降价罢了,但瞧她一点不操心的样子,他便知自己这算盘是打不着了。 乔薇暗笑,与她玩心理战术可不行,她是宁可放弃也绝不沉不住气的。 乔薇看完文书与契纸,没什么问题,签上了自己大名。 容老板故作吃了大亏的神色:“东家都是年底分红,平日里你若是钱不够用了,也可以预支一些。” 她打劫来的钱还有一点剩余,皮蛋与点心也每月都在进项,买房子的钱省省应该管够,暂时不必预支。不过将来的事不好说,万一哪天她就需要一笔银子了呢? 乔薇笑着应下:“行,我若是缺钱了,就来找你预支,不过,你预支的额度是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容老板财大气粗地说,倒不是他真的没有限额,而是在他看来,小乔撑破天了也就是在镇上置办一套宅子,花不了多少。 乔薇暂时也没想那么长远,说到底她前世并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商人,不过是为了生存,不得已从小学着做点生意,她真正的职业是外科医生,那才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只是如今的现状,容不得她有所选择。 …… 接下来的日子,乔薇开始着手建房一事了,那块地面积够大,单是住房占不了多少面积,游泳池她是一定要挖的,除此之外,还可以围个菜园子。 “你打算做几间房?”罗大娘问。 乔薇想了想:“我想做两层楼。” 罗大娘一怔:“绣楼?” 绣楼她只在戏文里听过,知道一些富家千金会住在绣楼里,又干净又漂亮,但造价太贵,老百姓可建不起。 乔薇如今可是容记的东家了,一栋绣楼还是建得起的,只不过,考虑了一下古代没有防盗窗,真做二楼,怕孩子摔下来,又打消了这一念头:“就做五间正房,三间偏房吧。” 她一间,望舒一间,景云一间,账(书)房一间,客房一间,偏房可以做在后头,像一排后罩房:厨房、柴房、库房,又不请丫鬟婆子,这些房间够用了。 “那得不少钱吧。”罗大娘指了指自己屋,“这房子是八年前做的,三间正房、一间厨房、一间柴房,一个大后院儿,一个猪圈,花了差不多十五两银子。” 乔薇眉梢一挑:“这么便宜?” 罗大娘嗔道:“十年前,现在可不止这个价了!想好做什么房了吗?” 乔薇犹豫了一下:“木材和砖房吧,青石也要一些。” “你要青石做什么?”罗大娘问。 乔薇促狭一笑,做游泳池呀! 古代没建筑公司,什么都得自己跑,瓦匠、木匠、工匠,是从不同地方请来的,请人的事罗大娘包干了,买东西还得乔薇亲自出马。 木材乔薇倒是不愁,山林里那么多,随便砍砍就够了,愁的是青砖。 镇上有个青砖场,乔薇去看了一回,便宜是便宜,可惜质量不行,她空手都能把它劈断,这能是什么好砖? 砖厂老板:你难道没考虑过是你力气太大了么…… “还有别的砖厂吗?”吃晚饭时,乔薇问罗大娘。 “娘,我们要买砖吗?”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乔薇揉揉她热乎乎的小脑袋,笑道:“是呀,娘要买砖买瓦,做个大房子!” 大房子? 好喔。 望舒开心地眯弯了眼睛。 孩子们原来也是渴望大房子的,这个认知,让乔薇建房的欲望变得更加迫切。 四月十四,乔薇找上了京城西郊的一个砖窑厂,东家不在,接待乔薇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管事,姓裘。 裘管事将乔薇迎入了待客的花厅,和颜悦色道:“不知姑娘贵姓。” “乔。” “乔姑娘想买些什么?”裘管事和气地问。 乔薇道:“你这儿都有什么?” “青砖、瓦片、木材、石材,应有尽有,就看乔姑娘出不出得起价了。” 乔薇一笑:“裘管事真是直白。” 裘管事也笑了:“一看乔姑娘就是明白人,我便不与姑娘兜圈子。” 乔薇四下看了看:“我得先验验你的货,看究竟值不值得我的钱。” 裘管事伸出手:“乔姑娘请。” 裘管事将乔薇带去了陈列货品的仓库,指着分门别类的货品道:“这一仓库都是新出的瓦片与青砖,乔姑娘随便看看。” 乔薇看了一圈儿,货都是好货,杂质少,硬度高,还整齐美观,很符合她的要求:“你这儿可有青石?” 裘管事叫来一个伙计,问了后答道:“没有存货,姑娘若是想要,可以给姑娘运来,姑娘想要多少?” 乔薇报了个泳池的大致面积,裘管事点头:“好,我差不多有数了,其余的要多少呢?” 乔薇把图纸拿出来,虽不算十分标准的设计图,但长宽高标得一目了然,裘管事一瞅便明白了,惊讶地笑道:“想不到姑娘还有这一手,我们这儿绘图的,可都是男子。” “让裘管事见笑了。”乔薇客气地说道。 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已属难得,若非迫不得已大概没人愿意这么做,裘管事原先便对她有几分垂怜,而今更添了三分欣赏:“你这房子大概需要五车青砖、两车瓦片,木材可需要从我们这儿定制?” “不用,我山上就有好多,从那儿砍就成。” 山上?从她身上可看不出半分山间村野的俗气,裘管事笑了,又说道:“一车青砖是五两银子,普通的小瓦一车也是五两,但屋顶需要一些特殊的瓦片做造型,价格上又会有些浮动。” 乔薇咂舌,就她刚看的那种青砖规格在现代也才八九毛钱一块,一平米也不过八十元,到了他这儿,却变成一车五两银子!那就是整整三千块,它的车又不是大货车!是超级无敌巨小的马车好么?! 谁说古代好混的?通货膨胀起来,照样让人吃不消。 当然青砖与瓦片的价格倒也未必是通货膨胀,大梁朝的青砖就不是卖给老百姓用的。 乔薇肉痛得直抽抽:“不能再少点儿?” 裘管事笑道:“姑娘,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我看你一个女人在外奔走不容易,本身就没对你喊价。” 她这几天去了几家砖窑厂,知道裘管事没有漫天要价,但也绝不是想他说的那样,已经给了最低价。 她挺直了小身板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裘管事,你别欺负我是女人就当我不懂行情啊,我承认你们的砖瓦质量都还可以,但人家一车只卖二两,你们一车卖五两,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的砖瓦是锤子砸不烂呐,还是火药炸不开呀?” 裘管事没料到她一张嘴便报出了行内价,讪讪道:“一分钱一分货嘛!” 乔薇唇角微勾:“裘管事看来是没有做生意的诚意,那算了,砖瓦厂又不止你们一家,我一家家找过去,总能找到物美价廉的。” 裘管事急道:“诶,姑娘!你找不到比我这儿更好的砖瓦了!” 乔薇淡淡地笑道:“我也找不到比京城里更好的房子了,但我买得起吗?不是最好的,才是我要的。”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宁愿花少价钱卖品质低劣的砖瓦了,裘管事有些生气,他最烦别人弃好投次,就为省那么一丁点儿的银子,不过他也确实把价格开得很高就是了。 他握拳咳嗽了一声:“那一车四两吧。” “三两。” “姑娘你是想让我放血!” “三两你赚的不少了。” 古代最廉价的就是劳动力,但凡比种田好上一点儿,都有人挤破脑袋去做,根本不像现代,能做的行业多了,生活水平高了,有的即使自己不赚钱也能有爹妈养着,才懒得进工厂。 最终以三两银子的价格成交,裘管事报了个总砖瓦的参考数字,但乔薇觉得应该再找专业人士问问,万一买多了,他又不退货,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难得见一个女人如此谨慎,裘管事笑着摇摇头:“行行行,都依你,你确定好了之后来这边直接找我就成。”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说道:“不过你别初一十五来,省得碰上我们东家。” 这话听着怪怪的,她碰上他东家怎么了?难道他东家不许他与女人做生意? 很快,乔薇便有了答案。 花厅内走来一道圆乎乎的身影,裘管事神色一怔,站起身迎了上去:“东家,今儿还不到十五呢,您怎么就有空过来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身后给乔薇打手势,示意乔薇退下,可惜,已经晚了。 东家就是在外头看到里面坐着个小美人儿才勉为其难地走过来,不然呢?他只是路过,进厂子上上茅房而已,又怎会进花厅与管事议事? 待他走得近了,一眼认出对方是自己在苦苦寻找的容记小辣椒,当即就不可思议地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娘子,你让我好找哇!” 乔薇的内心真是哔了狗,买个砖都能买到这头大肥猪的地盘上,自己到底是倒的什么霉? 裘管事一瞧这阵仗便知坏了事,也不管二人是否看上去认识,对六爷道:“东家,她是福来客栈老板的女儿,福来客栈要翻修了,她前来订些瓦!” 六爷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他妈少诓我!她就一厨子!滚边儿去!” 裘管事无奈退开。 六爷缓缓走向乔薇,冷冷地笑道:“小娘子,拿了六爷的钱,跑来买六爷的瓦,你胆子不小啊!” 早知道这砖窑厂是你的,我才不会来! 乔薇真怀疑自己流年不利,倒霉到她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还想跑呢,你猜这回你还跑不跑得掉?”六爷笑着,伸手打了个响指,几道暗影刷刷刷刷地跃入花厅,每个人都带着一张银色面具,罩住了全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肃杀的气息,却隔着面具徐徐传来,整个花厅的温度都好似降了下来。 砖窑厂外,一辆奢华的马车上。 胤王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银票:“你去看看六爷怎么还不出来?” “是。” 刘太监匆忙进了场,半刻钟后,乐歪歪地跑来,眉开眼笑道:“王爷,您猜奴才看到谁了?” “谁?”胤王淡淡地问。 刘太监捂嘴一笑:“那个小村姑啊!难怪六爷要半路去如厕,原来是在厂子里藏了小娇娘!这下她死定了,六爷摧花可是一把好手!” 这女人,怎么又落到六爷手上了?! 胤王浓眉一蹙,丢下银票,下了车! 花厅内,乔薇往椅子上一歪,翘起二郎腿,嗑了一粒瓜子儿:“好不容易见到六爷,我跑啥呀?” 六爷眯了眯眼,这小家伙诡计多端,又是在耍什么花样? 他道:“你上回把爷打得那么惨,这笔账,该怎么算呐?” “该怎么算怎么算呗!六爷开个价!”乔薇爽快地说。 六爷在她身旁坐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小丫头,就冲你对爷做的事,你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了,但念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让爷睡一次,爷就绕了你!” 乔薇磕了一粒瓜子儿:“你确定要睡我啊?我可不是黄花大闺女儿了。” 六爷愣了愣,笑道:“是别人,我就不睡了,是你,我还是有点儿兴趣。” 乔薇丢了瓜子壳儿,又抓起一粒:“你就不问问我男人是谁?” 六爷漫不经心地笑:“谁?” 乔薇莞尔:“说出来怕吓死你。” “哈哈哈哈……”六爷大笑,“小丫头,你知道六爷我是做什么的吗?” “你做什么的呀?”乔薇乖巧地问,继续嗑手里的瓜子儿,又吩咐一旁的裘管事,“拿点西瓜子来。” 裘管事嘴角一抽,进屋端了一盘西瓜子给她。 乔薇抓了一把西瓜子:“六爷你说呀,你是干嘛的,我听着呢。” 六爷瞧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一时把不准她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故作镇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六爷做的事儿多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六爷办不到。” 乔薇笑了一声:“看来六爷做的事见不得光啊。” 六爷微微惊讶,这也能听得出来! 其实不用听,猜也猜到了,若是正经事,胤王何至于避开耳目众多的京城,躲到偏远的小镇与他商讨“生意”?这砖窑厂也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再说了,她才不信胤王能找正经人做生意。 六爷不屑地笑道:“六爷做的事确实为朝廷所不容,不过,那又如何?朝中求着六爷办事的人多的去了。” 乔薇斜睨了他一眼:“你说那个胤王?” 六爷眸光一暗:“你果真认得他?我上次就怀疑他在放水才让你给逃了。” 乔薇:“呵呵。” 这时候,她才不会为胤王说好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六爷狐疑地看向她:“你的男人……莫非就是胤王?” “是。” “不是!” 胤王与乔薇异口同声。 乔薇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胤王,淡淡一笑:“哟,我几时变成王爷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胤王步入花厅,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随我回府,别再外头丢人现眼!” 我去! 你才丢人现眼! 乔薇鸟都不鸟他,继续手里的嗑瓜子儿:“六爷,我不认识这个人。” 六爷看看她,又看看胤王,神色变得有些玩味。 胤王抓住她手腕,冷声道:“爬了本王的床,生了本王的孩子,居然好意思说不认识本王?要不要本王让你回忆一次,你是怎么与本王一夜夫妻的?” “咳咳!”乔薇呛到了。 六爷意味深长地观察着二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王爷?” 乔薇瞪大眼:“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胤王正色道:“六爷,这位是恩伯府千金大乔氏,几年前与我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后被逐出恩伯府,那时,我并不知她怀上我的骨肉,因而这些年并未寻她,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她居然背着我生下一对龙凤胎。六爷,我虽在生意上有求于你,但不代表我胤王府怕了你,我的女人,还请你不要招惹的好。” 六爷是知道分寸的,他虽在生意上压着胤王,却也不会真的去得罪胤王,毕竟,胤王是皇室,自古以来,与皇室作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六爷笑道:“朋友之妻不可欺嘛!之前不知夫人身份,多有得罪,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你搞什么鬼?”乔薇的手被他抓得死死的。 胤王压低音量:“还想活着出去,就给我闭嘴!” 一直到这一刻,胤王都不认为她是乔薇,一切只是为了救她,才不得已对六爷撒的谎。 乔薇也知道他是在撒谎,但乔薇不想领他这个情:“孩子不是你的!我不跟你走!我与你的关系,早在五年前就一刀两断了!” 不知死活的女人,自己牺牲名节来救她,她倒好,给自己“戴绿帽子”是不是? 胤王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你还与别的男人有染不成?” “……是啊!”乔薇严肃脸。 胤王明知孩子也好,爬床也罢,都是假的,二人不过是在六爷面前比赛飚戏,可自己,依然被她气得不轻。 故事越来越有趣了,六爷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胤王掐紧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把骨头给掐断:“那孩子是谁的,你倒是有种告诉我!” 说是谁的比较好呢?总不能说个比王爷差的,六爷岂会相信? 乔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丞相大人的!” …… “大人,乔小姐求见。”四合院内,绿珠走到书房门口,向静坐在里头的人轻声禀报。 姬冥修不耐地蹙了蹙眉:“告诉她我在歇午,不便打扰。” 绿珠迟疑了一下,为难道:“但是……” “但是怎么?”姬冥修淡声问。 绿珠垂眸道:“她是奉老夫人之命,前来请大人回府用膳,老夫人说,大人除非是病得下不来床了,否则都要与乔小姐一同回府。” 姬冥修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桌上,站起身走了出去。 乔玉溪静静地站在门口,一身粉色束腰罗裙,挽一段素白霓裳,粉白如一株含苞待放的桃花,楚楚动人。 “大人。”她优雅地行了一礼,声音柔软轻细。 姬冥修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开门见山道:“乔小姐,我一直在躲着你,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乔玉溪的面色微微一变:“大人……” 姬冥修正色道:“之前考虑到你是姑娘家,脸皮薄,不便伤害于你,所以处处躲着你,只希望你能自己看明白。” “大人……” “当年先皇后为我定下的妻子是你姐姐,不是你。” 乔玉溪花容失色:“可我姐姐她……” 姬冥修淡漠地说道:“她要是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娶她,这门亲事我认了。” 乔玉溪涨红了脸,说不清是气的,还是臊的:“可是,她做出那样的事,已经没资格嫁入姬家了!” “她没有,你更没有。”姬冥修毫不客气地说完,转身就走。 “大人!”乔玉溪叫住了他,宽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我不信你是为了我姐姐才拒绝我的,是婉姐姐不同意吗?大人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婉姐姐喜欢上我的!” 姬冥修不耐:“与姬婉无关。” “那是为什么?”乔玉溪看着他健硕的背影,无比认真道:“大人若是不能给出一个让溪儿信服的理由,恕溪儿无法放弃与大人的婚约。” 姬冥修顿了顿,回头看向她:“我有孩子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题外话------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皆大欢喜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丞相大人……有了孩子?”六爷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她说话的样子气定神闲,不像是在撒谎,可丞相会在民间有个孩子吗?怎么都觉着不可能呢。 “丫头。”六爷改了称呼,“知道糊弄六爷是什么下场吗?” 乔薇面不改色道:“那你知道得罪丞相是什么下场吗?” 六爷在江湖与朝堂周旋那么多年,什么人都没怕过,唯独十分忌惮那位年轻有为的丞相,看着面善好说话,背地里却比谁都阴险,便是他这种老江湖,也丝毫不愿与丞相杠上。 “那你说来听听,你是怎么认识丞相的?”若果真是丞相的女人,他就放她一马,可若不是,呵,就别怪他嫌后院清冷,将她抓回去做个小小的压寨夫人了! 胤王简直被乔薇气死,明明有机会逃离六爷的魔爪,她却非与他拧着来!这下好了?! 乔薇漫不经心道:“能怎么认识的?床上认识的呗!” “噗——”正在喝茶的裘管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六爷就喜欢这么大胆豪放的女子,比那些矫揉造作、表面正经实则孟浪的女人有趣多了,他坏笑:“这么说,丞相大人第一次见你就把你给睡了?” 乔薇嗑了一粒西瓜子:“怎么可能?明明是我睡他!” 裘管事呛得不行了。 胤王的脸色亦变得十分难看,要不要脸了,还要不要了?! 乔薇前世看了那么多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呆萌娇妻带球跑的故事那是信手拈来,将自己如何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醉酒上了丞相,又如何被家人逐出家门,又如何在背井离乡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再如何将两个呆萌的小包子抚养长大……讲得是一个感人肺腑。 “……唉,都是一把辛酸泪呀!”乔薇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茶)水,“幸亏丞相大人找到我们母子了,是吧胤王殿下?上回在南山书院门口,你欺辱我们母子,是丞相及时赶到,我们母子才得以逃过你与那员外郎的魔爪。说起来,我们一家四口团聚,还得感谢你呢。” 胤王眼角直抽! 六爷看向裘管事,裘管事小声道:“神童日那日,丞相大人确实在南山书院门口教训了员外郎,从胤王手中救下一个女人。” 六爷大部分日子都在外头,甚少回京,不清楚胤王与丞相之间的“风流债”,只隐约知道二人因为一个女人闹翻了,所以就算丞相救人之事是真,也不能说明丞相是为了这个女人,指不定是想给胤王难堪呢? 这丫头诡计多端,他已经上过一次当,若再上第一次,可就没脸在江湖上混下去了:“你说你是丞相的人,好办,我这就命人去丞相府,告知丞相大人,他的夫人生了病,为我所救,请他尽快派人来接夫人回府。” 乔薇的表情瞬间怔住了,这老狐狸说什么?派人去丞相府? 他若是威胁丞相拿赎金,丞相指不定看在救民于水火的份儿上帮她一把,可他说她是他夫人—— 丞相是个好人没错,但他不会随便在外认个夫人回家呀—— 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六爷将乔薇的神色尽收眼底,呵呵一笑:“怎么?怕了?” 乔薇撇过脸,在心里把这老狐狸骂了千百遍! 六爷笑呵呵地道:“裘管事,把人带下去!” 裘管事为难地叹了口气,自家老爷啥都好,就是好色这一毛病死活改不了,这姑娘运气不佳啊,十四号入场都能碰上老爷。 他探出手,正要去捉乔薇,突然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太夫人她……” 六爷站起身:“她咋啦?” 小厮道:“她、她要生了!” 乔薇怔住了,太夫人……应该是六爷的娘吧?六爷看上去都四五十岁了,她娘再年轻也将近六十,这个岁数……还在怀孕生子? 老娘生孩子是大事,六爷对着胤王拱了拱手:“王爷,今天的生意谈不成了,改日我请你去第一酒楼喝茶!” 胤王客气道:“好说,好说。” 六爷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乔薇暗暗一喜,太夫人这孩子生的可真是时候,快走吧六爷,不送了…… 六爷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住,回头吩咐裘管事道:“把她给我带回府!” 乔薇:“……” 六爷的府邸在京城以北,与庆丰街完全是两个方向,“巧遇”冥修与十七的可能性基本上没了。 乔薇叹息着磕着手里的瓜子。 “到现在了,你还吃的进去?”胤王冷笑。 乔薇白了他一眼:“横是一刀,竖是一刀,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的好。” 马车晃悠着前行,车夫是胤王的人,随行的护卫却全都是六爷的高手,乔薇根本插翅难飞。 胤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当真不怕死?” 乔薇没好气地道:“干你什么事?” 胤王高冷地说道:“你若是求本王,本王或许会考虑救你出去。” 乔薇嫣然一笑:“收起您的或许,留给别的女人用吧?我这小小的村姑,用不起!” 她这般笑起来,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似极了大乔氏当年的娇艳。 胤王眸光微微一动,转头望向他处:“我之前并非全是胡说,恩伯府的确有一位大乔氏。” “哦。” 完全不关心。 “她追求了本王许久。” “哦。” 还是不关心。 “最终爬了本王的床。” “噗——”终于又反应了,乔薇看向胤王,一脸嘲讽,“什么叫爬了你的床?你不硬,她爬了有用吗?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把持不住。” 胤王被她露骨又刺耳的话噎得呼吸一滞:“你怎么如此……” 无耻!又口无遮拦! 胤王好容易才压下心头那团火:“那是因为……” “因为你喝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乔薇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男人都是这副德行!不想认账了,就推脱自己喝醉了,真是万年好用梗啊!” 她说话好生奇怪,但不妨碍胤王理解她的意思,胤王不欲在此问题上与她争斤论两,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大乔氏,不需要明白当时的细节。 “你是哪里人?”他问。 话锋转得有点快,乔薇斜睨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滇都。” 胤王又道:“家中还有何人?” “没了,除了我一双孩子,全都死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 乔薇狐疑地吸了口凉气,皱眉看向他:“你查户口呢?问那么清楚,对我有所企图啊?” 这女人真是要不要脸! 一口一个自己对她有企图,就她这副德行,要清白没清白,要家世没家世,若非说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就是一张脸,但脸生得再好,也被她这副臭脾气消磨干净了。 胤王冷声道:“本王不过是觉得你可疑罢了……还没哪个女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乔薇好笑地摇头:“自恋是病,得治。” 恰巧此时,马车到了陆府,乔薇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六爷着急去看老娘,没心情碰小美人儿,又见她自个儿乖乖地跟过来,很是识趣,便没让她受那皮肉之苦。 乔薇跟着六爷进了陆宅,这还是乔薇第一次见识古代富人的深宅大院儿,亭台楼阁、瑶池水榭、斗拱飞檐、雕梁画栋,无一处不透着奢华与精致。 “六爷,你这宅子多少钱?”财迷病又发作了。 六爷随口道:“忘了,几万两吧?” 乔薇咋舌。 二人进了太夫人的院子,老远便听到太夫人喊疼的声音,下人们烧水的烧水,端盆的端盆,熬药的熬好,忙成一团。 有丫鬟看到六爷,向他行礼,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对大丫鬟道:“把院子门看紧了,不许她出去,明白吗?” 大丫鬟看了看乔薇,点头应下:“是,老爷。” 乔薇眉梢一挑,一个丫鬟也看得住她?未免也太小瞧她了!路上不好跑,这都进了屋,随便易易容、换套衣裳,谁还瞧得出来? 一个小丫鬟端着果盘从旁走过,乔薇随后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小丫鬟一愣,乔薇抬手:“你可以退下了。” 小丫鬟愣愣地应下:“……是。” “娘!我来了!”六爷着急上火地奔向了正房,正要掀开帘子进去,被一个头发花白的妈妈拦在了外头:“哎哟老爷,产房污秽,您可不能进!” 六爷着急地问:“孙妈妈,我娘咋样了?” 孙妈妈道:“前几天便有些疼了,但不大厉害,太夫人便想再等等,今儿一早,着实疼得受不住,估摸着是真的要生了,才将产婆叫来。”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里头传来太夫人的惨叫声。 产婆叫道:“催产汤呢?熬好了没?快端来!” 孙妈妈忙应她道:“我这就去端!”又转头看向六爷,“您就在外头等着吧,千万别进去。” 六爷听着老娘的惨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乔薇啃着苹果,慢悠悠地溜达到他身边,望着门帘紧闭的屋,道:“六爷,你娘多大了?” “五十五!” 这年纪还能生?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你爹呢?” “早死了。” 乔薇惊讶:“这孩子不是你爹的呀?” 六爷抡起拳头,乔薇麻溜儿往海棠树后一躲,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是你爹的呀?那你爹早死了,你娘咋怀上的?” 六爷骄傲地说道:“我娘怀了十年了,一直没生,村子里的老人都说我娘怀的是神胎,等哪日生下来,能庇佑我们整个陆家。” 神胎?你当怀的是哪吒呢? 这六爷瞧着威风凛凛,怎么到了这个问题上,就跟个孩子似的好糊弄?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六爷,古人迷信,甭管什么都能与鬼神扯上点关系,这是看他发达了,才说是神胎,若他是个贫困潦倒的穷光蛋,那些乡亲怕是要说他娘怀的是鬼胎、妖怪。 为验证自己的猜测,乔薇微微一笑道:“你挺着急的,要不我替你进去瞧瞧?” “你?”六爷一脸嫌弃。 乔薇一笑:“你忘了?我生过孩子的,老有经验了!” 六爷犹豫了一会儿:“……行,你去瞧瞧。” 乔薇进了屋,太夫人就躺在床上,汗如雨下,产婆在给她接生,催她用力,两个稳重的仆妇守在一旁,随时静候太夫人与产婆的吩咐。 看到陌生人入内,众人的面上都闪过一丝疑惑,乔薇笑道:“六爷让我进来瞧瞧太夫人。” 众人打消了疑虑,由着乔薇进来了。 产婆分开太夫人的腿:“用力啊!太夫人您要用力!” 太夫人使了一会儿劲儿,倒在床上:“我没力气了。” 产婆忙道:“参汤!” 一个仆妇立马给太夫人喂了两口参汤。 乔薇握住太夫人的手腕,探了太夫人的脉搏,这分明不是喜脉! 乔薇又趁着整理被褥的功夫摸了摸太夫人的肚子,这一摸,让乔薇的心中滋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太夫人要么是腹腔内有巨大的肿块,要么,就是怀了石胎! 不论哪一种可能,都必须立即实施手术,否则,她会有性命之忧。 …… “什么?你要给我娘动刀子!”院子里,六爷暴跳如雷! 乔薇没了先前的嘻哈之色,面上一片严肃:“她肚子里的东西在危害她的性命了,就这样放任不管,很容易发生恶化,而且她疼成这样,也不知是不是那东西移了位,压迫到别的脏器了。” “胡说什么呢,我娘是在生孩子!”他娘怀的是神胎,就是! 乔薇正色道:“你娘的脉象根本不是喜脉,你要是不信,再去找几个不认识的大夫来,别一见面就告诉人家你娘肚子里怀了孕,你把肚子遮住,看人家怎么说!” 一番话,让六爷傻了眼,因为不必乔薇提醒,他自己就找人验证过,的确有人说不是喜脉,但他与他娘都选择相信说它是喜脉的大夫。 乔薇接着道:“六爷,你要是还不信就进去问问你娘,这十年她肚子里的神胎究竟动过一次没有?她每个月的葵水又来了没有?” 六爷将孙妈妈叫了过来。 孙妈妈道:“动啦,怎么没动?葵水啊,葵水也是来了的,这几年没了,想来是安胎药起了作用,所以没有出血了。” 还安胎药呢?分明是绝经,不再有葵水了,至于胎动,八成是太夫人自个儿幻想出来的。 六爷的神色有些沉重。 乔薇叹道:“我言尽于此,怎么办看六爷自己。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那是你娘,不是我娘,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难过的也是你。你得想好了,娘只有一个,没了就没了。” 六爷心中其实一直都存在这方面的怀疑,只是没有人替他捅破这层窗户纸,乔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将那层窗户纸割得七零八落。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乔薇:“你……会治病?你是女人。” 乔薇瞪他:“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会治病吗?” 这倒也不是,他早年得过一次重病,去灵芝堂求诊,就是一个女大夫给他看的,那大夫蒙着面纱,一袭淡黄色衣衫,美如仙子,直叫他生不出一丝一毫亵渎的心思。 那位女大夫的医术甚为精湛,医德也不错,他那会儿一穷二白,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女大夫治完他的病,便叫他走了。 事后他发迹了,回灵芝堂找寻女大夫补上诊金,却被告知女大夫已经辞世了。 每每想起此事,他都唏嘘不已。 因有前车之鉴,六爷在接受女子行医上比常人容易许多:“你有把握?” 乔薇客观地说道:“手术都有风险,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但五成把握是有的,你若放弃治疗,这五成的把握也没了。” 六爷目光冷沉地看向她:“你治好了我娘,我不仅放你走,还向你磕头赔罪;但倘若你治死了,你就等着下去给我娘陪葬!” 乔薇也冷下脸来:“就因为你这破性子,那些大夫才不肯与你说实话,导致你娘的病情一拖再拖,拖了十年!你如今还敢恐吓我?就不怕我手一抖,给你娘割错了地方?!” “你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全都是被你吓的!” “你……”六爷噎住。 乔薇淡道:“派几个人去我弟的铁铺,我在他那儿定了东西,手术要用的,还有,拿纸笔来。” 六爷给大丫鬟使了个眼色,大丫鬟入书房,取了文房四宝,乔薇大笔一挥,写下了几张药方。 古代没有麻醉药,只能用麻沸汤代替,另外,止血与防止术所需的药材、以及各种消毒的烈酒,缺一不可。 六爷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将乔薇早先让罗永年定做的手术刀取了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那些药材。 乔薇先让人把麻沸汤熬了,喂太夫人喝下。 太夫人喝下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室内光线不够,只能在室外做,前世大地震时,他们医疗队也曾在室外做过手术,那是没办法的办法,室外手术感染的风险很大,但不手术,死亡的几率更高。 乔薇关上门:“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六爷心急如焚。 裘管事担忧道:“六爷,这样真的没事吗?您才见了她一面,对她都不了解,怎么就答应她……这么糊涂的事了呢?” 是啊,自己根本对她不了解,但为何就是信了她呢? 或许是她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与他争论病情时的神采,莫名像极了当年那个女大夫吧? 半个时辰后,乔薇出来了,果真如她所料,太夫人怀的是石胎,石胎未在子宫中发育,而是溜进了腹腔,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前些日子移了位,压迫到脾脏。 幸亏发现及时。 …… 夜幕降临,乔玉溪哭着回了恩伯府。 徐氏正坐在房中陪儿子练字,余光瞥见帘子一动,进来一道粉色倩影,心知是女儿回来了,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不是说要和丞相大人一起吃晚饭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徐氏连忙看向了女儿,这才发现女儿脸色苍白、眼圈泛红,泪珠子正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放下手中的绣活,走到女儿身边,讶异地问:“这是怎么了?” 乔玉麒瞟了她一眼,嘚瑟地说道:“还能怎么?八成是被我丞相姐夫给甩了呗!” “乔玉麒!”乔玉溪厉喝。 徐氏一脸严肃道:“玉麒,少说几句!” 乔玉麒吐了吐舌头。 徐氏挨着女儿坐下,拿帕子擦了她的泪:“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娘。” 乔玉溪泣不成声:“大人……大人有孩子了!” 徐氏的脸色就是一变,看向书桌旁的乔玉麒,乔玉麒装作认真练字的样子,其实早已竖起了小耳朵偷听,嗯……其实不算偷听,谁让她们讲话不避开他? 徐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压低音量道:“你听谁胡说的?” “大人他自己说的!怎么办啊娘?大人都有孩子了,我死定了,我嫁不去丞相府了!”乔玉溪急得眼泪直冒。 女儿哭,做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可到底徐氏是过来人,不像女儿这般没有城府,她拍拍女儿的手:“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 乔玉溪哽咽道:“还查证什么?大人已经亲口承认了!难不成娘以为大人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 仔细说来,徐氏一介深闺妇人,并未与丞相打过照面,对丞相的了解全都来自于旁人的言论,然而就她了解的情况,她觉得丞相不像一个信口雌黄之人,可怕就怕,丞相实在不愿意这门亲事,不得已才找了个借口。 念头闪过,徐氏正色道:“我且问你,老夫人可知此事?” 乔玉溪吸了吸鼻子:“应该不知。” 姬老夫人想抱重孙都快想疯了,只差没当着她的面儿叫她赶紧过门圆房,若果真得知大人在外有了骨肉,定不会不把对方接进府来。 徐氏冷冷一笑:“老夫人若是尚不知情,那么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说?”乔玉溪止住了哭泣。 徐氏柔声道:“你想啊,有了儿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丞相大人为何瞒着老太太?要么,是压根儿没有这么一回事;要么,是孩子与生母见不得人,你觉得什么样的母子才会见不得人?” 乔玉溪想了想:“……身份低贱的?” 徐氏会心一笑:“没错,而且极有可能不是一般的低贱,带回去,怕是连老太太都不想认,这样的孩子,何惧之有?你大可将孩子接回来,大大方方地做个好嫡母,一来,彰显了你的大度;二来,也让老夫人那头挑不出你的错处。待他日你过了门,生下嫡子,那孩子也就没什么让人稀罕的了。” 是啊,世人皆重嫡轻庶,她父亲是庶子,大伯是嫡子,祖父便让大伯世袭了爵位,其实父亲又有哪一样不如大伯呢?不过是庶出的身份,叫祖父瞧不上眼罢了。 等他为冥修大人生下嫡子,相信那个庶子也会失宠的。 “可是……那孩子的母亲怎么办?”她可不想有个举足轻重的女人分走大人对她的宠爱。 徐氏浑不在意道:“一个妾罢了,你将孩子要到身边养,她连抚育的资格都没有,拿什么与你争?你只管记住,你越大度,形势越对你越有利。” 乔玉溪似懂非懂地点头。 徐氏又道:“当然,这些是基于大人果真有孩子的情况,娘刚刚也说了,大人或许是没有孩子,只是为了拒绝你才随口一说的,娘会把事情查清楚,在那之前,你别耍小性子,尤其不能到老夫人面前告大人的状!老夫人疼你不假,但更疼她亲孙子,当着老夫人的面儿,千万别讲大人一句不是。” “我明白。”乔玉溪揉了揉帕子,“还有,婉姐姐不喜欢我。” 徐氏呵了一声:“她一个出了嫁的女人,还想把手伸回娘家不成?不必理会她。” “嗯。” 徐氏又问:“大人还说什么没有?” 乔玉溪咬了咬唇瓣,羞愤难当道:“他还说,与他有婚约的人是大房的姐姐,不是我,如果大房姐姐出现在他面前,他可以认下亲事,但我不行。” 徐氏的眸光一点点暗了下来:“看来,最大的隐患还是你大姐。只可惜派去‘解决’你大姐的王妈妈有去无回,八成……是已经死在外头了。” 乔玉溪眸光一颤,抓紧了徐氏的手:“那怎么办呀,娘?”丝毫不关心王妈妈的死活。 徐氏冷笑一声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讨好老夫人,让老夫人非你不要,剩下的,交给娘,娘统统会为你办好!” …… 六爷的母亲康复了,六爷很高兴,提了一大堆东西,上山向乔薇致谢。 他一进屋,二话不说,先跪了下来! 乔薇吓了一跳:“六爷你这是做什么?” 六爷拱手道:“我说过,只要你救我了娘,我就向你磕头认错,之前的事,多有得罪,请乔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陆某!” 乔薇摇头一笑:“六爷起来吧,之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打你还抢你银子。” 六爷站起身来,爽朗一笑:“咱这是不打不相识啊!” …… 乔薇择了个黄道吉日,开始建房。 六爷亲自将青砖、石材、木材与瓦片送了过来,原本乔薇没订购木材,想着自己上山伐木,但六爷盛情难却,她便欣然收下了。除了这些,六爷还弄了一大排爆竹,从村口到山上,炸得天摇地动,整个村子都在轰轰作响。 人家这么捧场,乔薇自然不会亏待了对方。 乔薇在山上摆了席,叫上几位工匠师傅与六爷、砖窑厂的人一起吃了顿开工饭。 人太多,忙不过来,乔薇请了二狗子娘前来帮忙,村长夫人也来了,她是自个儿来的,另外还有赵大娘,不过赵大娘是罗大娘请的。 几人进了院子,打水的打水,杀鸡的杀鸡,切菜的切菜,值得一提的是,乔薇早在前一晚便把皮蛋全部运到罗大娘家了,这会儿厨房除了一些自制的熏肉与卤肉,再无其它。 厨房干净得不像话,几人抽空也上里屋瞧了瞧,我滴个乖乖,年前来都像个狗窝,一眨眼咋收拾得这么利索了? “还是罗大娘厉害啊,小乔跟了你啊,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二狗子娘拍起了罗大娘的马屁。 罗大娘笑道:“我要是有这份儿能耐,我那俩孩子咋还这么没出息呢?是小乔自己想通了,决定好生过日子了,才把这个家给撑起来了。” 众人只当她是在给女儿长脸,嘴上笑笑,心中却并不相信。 罗大娘见众人不信,摆了摆手,哪天你们就知道了! 山脚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村子里好久没人盖房子,真是热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闹,有些年长的乡亲目睹过村长家建房,发现小乔做房子,比村长家还排场大,单单是那一里地的爆竹,就是村长那会儿没有的。 刘婶子吃味儿地跺了跺脚,那个王大娘是怎么搞的?不说上山把儿媳妇儿抓回家的么?怎么小乔还好生生地待在山上,买了地又开始建房呢? “小乔真是厉害呀,儿子上了榜,女儿也得了奖,现在又建房子了!”一个村民羡慕地说。 另一人应声道:“就是说嘛,我从前就觉得小乔不简单,看吧,被我说中了吧!” “你几时这么说过哟?” “我说了,就在你家里门口!” 二人争执了起来。 刘婶子最讨厌听人讲乔薇的好话,就像是拿刀在割她的肉一样,难受死了! 她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家。 山上飘出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香气,乡亲们狠狠地吞了吞口水,这时候,他们忽然有些后悔,怎么没与小乔处好关系呢?不然现在上山帮忙的就是他们了嘛!听说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工钱赚,一天几十文呢! 乔薇确实给人算了工钱,大师傅一天两百文,小师傅是一天一百文,厨房帮忙的与小师傅一样,也是一天一百文。但厨房油水多,没做完的都能带回去,是以几人干得特别起劲。 “我娘喊你中午去我家吃饭。”课室里,景云对二狗子说。 二狗子早想去景云家玩了:“有啥好吃的?” 景云道:“红烧肉、羊肉粉丝汤、牛肉烧饼、酱猪蹄。” 所有小伙伴都咽下了嘴里的沫沫,有肉啊……好多好多肉…… 二狗子开心地出了课室,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要去吃饭,因为他娘在山上帮忙,这几天,他都可以在景云家吃饭,简直太棒了! 老秀才也是要去的,领着几个熊孩子高高兴兴地上了山。 村口来了一位妇人,穿着普普通通的衣裳,不寒酸也不贵气,她身上本有一股好闻的熏香,可惜被漫天的硫磺味压得密密实实。 她用帕子掩了掩鼻子,问身旁一个老婆婆道:“阿婆啊,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吗?” “啥?”老婆婆耳背。 徐氏想说大声点,可是觉得没教养;想凑近老婆婆说,又嫌弃老婆婆一身穷酸味,皱了皱眉,转头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小哥儿,向你打听个人成吗?” 徐大壮看向她:“打听谁?” 徐氏笑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姓乔的外乡人?” 徐大壮警惕地皱起了眉头:“你谁呀?” 徐氏温和一笑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是我儿子也参加了神童试,但是没有上榜,我听说你们村儿一个姓乔的外乡人考上了,所以想来请教一下经验。” “那你去吧,她住山上。”徐大壮摇手指了指,“不过,你可能来得不是时候,她家正建房子呢,估计没空搭理你。” 徐氏微微一惊:“建房子?她不是外乡人吗?怎么能在你们村儿建房?” “她把那块地皮买下了。”徐大壮说。 买下地皮?那得多少钱? “让开让开让开!”几个赤膊大汉推着一辆板车凶悍地冲了过来,村民们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徐氏也踉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板车贴着她的衣袖一划而过,吓得她险些以为自己要被撞倒,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过,就在板车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一霎,她看清了车上的东西,是一整车的青石,青石之上,卧着一块玉龙枕。 玉龙枕当然不是真正的枕头,而是一块质地通透的纯天然翡翠,被雕琢成类似枕头的形状,放在房中,有驱邪避邪、招财进宝之意。玉龙枕可不是随便一个工匠都能做的,有行规在,必须是四十年以上的老师傅才有资格开凿玉龙枕,而在开凿之前,会焚香煮酒,大致意思是需要引龙气入枕,望各方神灵庇佑。 这种说法在徐氏看来,多少有点商业的噱头在里边,人家又看不到玉龙枕的具体开凿过程,还不是任由商家一张嘴巴?但不可否认的是,玉龙枕在市面上的确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她早年想过给老爷买一个,打听了许久都没能买到,谁知啊,竟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遇见了! 瞧板车是去往山上,想来是给那个大乔氏了。 王妈妈不是说她很穷吗?玉龙枕可不是穷人买得起或者买得到的东西! 那丫头……莫非是背着她藏了私房钱? 沈氏那个贱人,肯定给她女儿留了后路! …… 青石被遇到了山上,乔薇一眼瞄见了最上方的大翡翠! 六爷瞧着她两眼放精光的样子,灿灿一笑:“玉龙枕,招财进宝、趋吉避凶,除了我六爷,就没人给你弄得到!怎么样?喜欢吧?” 喜欢喜欢! 那么大一块翡翠,得值多少钱啊? 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了,拿去当铺,能当一间铺子回来吧? 乔薇一把将玉龙枕抱进了怀里,朝六爷挑眉道:“六爷!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六爷哈哈哈哈地笑了。 徐氏本想上山一探究竟,但见人多,临时打消了这一念头,回京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沈氏到底给乔薇藏了多少私房钱,那个沈氏出身药谷,生得那叫一个美呀,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使得一手好医术,不怪大哥见了她一次,便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将她娶进门来。 沈氏倒也争气,陪嫁了十万两白银,婚后更是以大哥的名义开了一间灵芝堂,她亲眼见到过沈氏行医,医术远在大哥之上,已经断了气的人都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但千万别因她妙手仁心便以为她性格软弱,她过门只生下一个女儿,之后肚子便再也没有动静,有亲戚动了大哥的心思,往大哥房中塞人,她一个个打出去不说,还挑了十几个顶尖的美人胚子给那些亲戚送过去,把人家的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沈氏在世时,二房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她像一座巍峨不动的冰山,死死地压在他们头上。 索性她是个短命鬼,不然哪来二房眼下的风光? 乔薇之所以装作不认识王妈妈,不愿与乔家攀上关系,八成是担心恩伯府回来抢她娘给她留的私房钱吧?那些私房钱,恐怕远在沈氏的嫁妆之上—— 一想到这里,徐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题外话------ 哎哟,一不小心万更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深夜独处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六爷提供了大量的石材,都是以成本价卖给乔薇,价钱便宜了,数量上乔薇便不必紧着打算了,将堂屋全部铺上青石板,院子也准备铺一些,主要是防止下雨天泥泞太重,不便于行。 几位师傅都是这一行的老手,乔薇大致说了自己想要怎样的房子,大家就都明白了,做包工头的是一位姓郑的师傅,来自隔壁村,乔薇在说话的同时,他就在一旁把草图画出来了,不用尺子,那线条也直得让人惊叹。 乔薇看过后只想大声感慨一句:高手在民间哇! 五间正房、三间后罩房,前院、中院、后花园,完全符合乔薇的要求。 乔薇买地时是三分之一亩左右,到手了才发现村长悄悄给她多划了几十平米,这几十平米听起来可能不算什么,但把旁边的树再砍一砍,便是好大一块空地了。 “我建议你前院或者后院种些竹子。”郑师傅说。 乔薇点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嘛! “听说你是做生意的?”郑师傅问。 乔薇笑了笑:“一点小买卖。” 郑师傅显然很欣赏她这种谦逊的性子,不像一些村妇,做了一点点事便可劲儿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多能干、多厉害似的:“这块地,你想做点什么?” 乔薇事先不知会多出这么一块地,一时间也想不出它的用法,但就这么空着吧,又不甘心。 “郑师傅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她虚心求教,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在建筑这一块儿,自己确实是只菜鸟。 没人不喜欢被抬举,何况是这么能干体面的女人,郑师傅的神色又愉悦了几分:“我觉得你可以做个大点的仓库,将来你生意做大了,需要囤货就不必担心没地方了。” 一语道醒梦中人,她生意越做越大,虽然卖得快,但她做得也快,的确很需要一个大点的仓库。 “那就按郑师傅说的办!”这男人眼光真好,屈居在村子里做师傅,真是委屈他了,乔薇想了想,道出了心中的疑惑,“郑师傅如此有才干,就没想过去城里发展吗?” 郑师傅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沧桑的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什么比得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 乔薇想起自己的两个小包子,十分感同身受,她前世可以为了赚钱跑去任何一个城市,如今却是不能了,她有两个需要她、她也需要的小萌宝,一天不见都能把她想死,她才不会为了身外之物,狠心与他们异地相隔。 “你这个池子……是要做什么用的?”郑师傅问。 乔薇有点儿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是想建了游泳,在现代,穿着泳衣去泳池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可在古代,怕是不被大众接受。犹豫了一会儿,她笑道:“等夏天到了,我想教两个孩子凫水。” 郑师傅道:“要凫水,山下就有,还不少呢,你们村儿我就见过两个塘、一条河。” 哪里用得着下山?山上就有。乔薇笑道:“下山太麻烦了。” 郑师傅皱眉:“你在这儿就不麻烦吗?你的水打哪儿来?你可别告诉我,你要用桶子一桶一桶地提。”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不会的,郑师傅,山中有泉水,距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引过来就是了。” “你要挖渠?” “可以这么说吧。” 郑师傅是无法理解这种烧钱的享受的,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会折腾。 郑师傅给每人分配了任务,前两天主要是推掉以前的房子,打上地基,再在一旁搭建几个临时住宿与开火的小窝棚,到第三天才会开始正式建房。 乔薇留六爷吃饭,六爷摆手:“不了,我京城还有事儿?” “可是……与胤王的事?”乔薇试探地问。 六爷点头:“与他谈了这么久,是时候给他答复了。” 六爷与胤王的关系,多少被乔薇撞破了些,也不必费尽心思遮掩了。 乔薇虽不知二人私底下谈论的究竟是什么事,但想来是桩大买卖,否则胤王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屈尊降贵,六爷也不会考虑这么久。 “六爷,看在你送我玉龙枕的份儿上,我有句忠告回赠六爷。” “你说。” 乔薇神色凝重道:“胤王此人,心思暗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六爷请考虑好,到底要不要与这种恶人合作。” 六爷先是怔了怔,随机哈哈一笑:“他是恶人,那六爷岂不更是一个更大的恶人了?当初爷可是差点把你抓去当‘压寨夫人’了!” 乔薇正色道:“那怎么一样?您坏是坏是在明面儿上,他坏是坏在肚子里。您看上去是个大混球,但您对裘管事行事包容,对太夫人孝顺有加,哪里像他表面道貌岸然,谦谦君子一个,背地里,却不知多阴毒没下限。您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在干什么吗?他摆着百人仪仗,招摇过市,他的护卫像一条猎犬在大街上疯狂撕咬,一个孩子险些被那护卫的马踩死,他作为主人,非但不惩罚自己护卫,反而丢了一锭金子,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那孩子……一个对孩子都没有丝毫同情心的人,六爷还指望他有一丝良知吗?南山书院那次,想必六爷已经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六爷千万三思而后行。” 胤王啊胤王,谁让你得罪我?就别怪我给六爷上眼药了! …… 胤王府 胤王让厨子备上了最精良的酒菜,连六爷最爱吃的臭豆腐也从容记买来了,买的是未油炸过的,调料单独包了一包,只等六爷入府,他便让厨子将臭豆腐丢下油锅。 他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一刻钟。 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做成这一桩卖卖,他就能多出几十万两的进项了。 他贵为皇族,虽吃穿不愁,但谁会嫌弃钱多?更别说朝中上下打点都需要不少银子。 “王爷!”刘太监执着拂尘走了进来。 “六爷到了吗?”胤王语气轻快地问。 刘太监苦恼地说道:“王爷,六爷差人来报,福建那边突发急事,他已经离京了,说是对不住王爷,这桩生意大概要等他回来再谈,只是具体几时回,他自己也说不准。” 傻子都听得出来六爷是在拒绝胤王。 可明明上次都谈得好好儿的,这几日他像不要钱似的往陆府送礼,六爷全都欣然接受,这不是要与合作的意思是什么? “他为什么临时变卦?”胤王捏紧了拳头,被人拒绝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放了鸽子。 刘太监哭丧着脸道:“奴才也纳闷儿呢,您都那么放下身段去讨好他了,他也好像对您十分满意,怎么说走就走了?” 胤王摸上了左手的玉扳指:“他这几天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刘太监想了想:“特别的地方?砖窑厂,陆宅……对了!他去过犀牛村两次,一次是感谢那小村姑救了她娘,另一次似乎是那小村姑建房,他去凑热闹。” 乔薇给太夫人“接受”的事,胤王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不清楚个中细节,只以为乔薇是给太夫人开了什么药,让太夫人把“多年怀而不生”的病给治好了。 大乔氏不懂医术,胤王越发坚信对方不是恩伯府的乔薇。 “王爷!不会是那村姑乱嚼舌根子了吧?哎哟喂,几十万就这么没了!那黑心的小娘们儿,我当初就该一巴掌拍死她!”刘太监肉痛地眼泪直冒。 胤王的眸光冷了下来,那个女人,像是专程来克他似的,他与六爷约了三次,三次都被她搅黄了,一次在酒楼,一次在砖窑厂,一次就是现在!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完全不知自己给某人搅黄了几十万的乔薇正趴在床头数银子,一块碧绿碧绿的玉龙枕就躺在她身旁,烛光微暗,它却好似会发光一般,通体都萦绕着一种莹然的翠色。 “一两、二两、三两……” 乔薇一粒一粒地数着。 罗妈妈打了帘子进来:“还没睡呢。” 山上的房子被推了,乔薇便带孩子搬进了罗大娘家,住罗永年的屋子,每晚由罗永志住山上的窝棚,看紧那一堆东西。 乔薇坐起来,心情大好地说道:“干娘,我还剩好多银子!” “咋还剩呢?”罗大娘坐下,给两个孩子拉了拉被单,如今天气热了,孩子们火气旺,盖实了都出汗。 乔薇指了指床上的银子:“您看,剩十好几两呢!” “不是说银子很紧,都用不到吗?”罗大娘纳闷。 乔薇笑道:“若是按之前的价,肯定是不够花了,不过六爷给我的是供货价,又白送了好些石材,一下就替我省出这么多了!” 乔薇与六爷之间的“一把辛酸泪”罗大娘是不知情的,只单纯地以为六爷是个大好人,而乔薇治愈了这大好人的娘:“六爷真是个良善之人。” 乔薇这幸亏是没喝茶,不然一定全喷了,那个大胖子与良善根本扯不上关系的好么?他后院儿一大堆从外头强抢来的良家妇女,不是自己阴差阳错救了他娘,他恐怕也不会与自己“好”成这样。 “不过也是你厉害,你咋就会治病呢?”罗大娘与有荣焉地说。 乔薇心里也有点儿小得意,是啊,她咋就会治病呢?她咋就这么厉害呢?嚯嚯嚯嚯…… …… 原本是打算边建房子边赚,等房子建得差不多时,家具钱也攒够了,但眼下“省”出了十几两,可以提前定制家具了。 孩子们的房间也需要家具,喜欢什么的,乔薇希望他们自己先挑一挑。 翌日清早,吃过早饭,乔薇带孩子们去了老秀才家:“老先生,你们今天放假吗?” “不放啊!”老秀才道。 “这样啊。”乔薇顿了顿,微微一笑,“那我给他们请个假成吗?我想带他们到镇上买点东西。”为买东西翘课,乔薇觉得自己也是够了,但这实在不能怪她,私塾的课几乎是全年无休,不请假出不了门。 “好的好的,去吧,好好玩。”老秀才答应得十分爽快。 乔薇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二狗子与弟弟提着竹简蹦过来:“先生早!” 老秀才严肃脸:“今天放假,都回吧!” 二狗子:“……” 刚刚明明听见你和景云娘说不放假的…… 晨光初开,天际一抹云霞,将幽蓝的天空染出了几分迤逦。 自从做了容记的小东家后,乔薇便没自己在家制作点心了,而是将烹饪之法教给了容记的厨子,让他们在客人的消费达到一定数额时免费赠送一些,因点心成本降低了,倒也不是送不起,而且因为这一营销手段,店子里的回头客又多了不少。 她虽少了每日的进项,却多了年终的分红,其实是稳赚不赔的。 “今天不送货呀!”栓子爹看到乔薇,笑着打了招呼。 乔薇笑了笑,说道:“这两天都不送。” 栓子爹就道:“要不就坐牛车吧?今儿几个乡亲都是坐牛车的。” “好。”反正不赶时间,慢慢地晃悠到镇上,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也不错。 景云自己爬上了牛车,望舒也想爬,但她的小胖腿儿抡啊抡,就是爬不上去,这滑稽的样子,把一车人都逗笑了。 张家婶子伸手拉了一把,望舒总算上了牛车,长长呼出一口气,对张家婶子道:“多谢张奶奶!” 张家婶子开心一笑:“小嘴儿真甜!” 之后,乔薇也上了马车。 如今这一家三口可是村子里的大红人,大家都想和他们一起坐,张家婶子因拉了望舒一把,望舒便一屁股坐到了她身侧,乔薇挨着望舒,景云挨着乔薇,就这样坐好了。 曾经对娘仨躲避不及,眼下却因同乘一车而感到荣幸,人心也是够善变的。 牛车临走动时,刘婶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哎,等等我,等等我!” 栓子爹就道:“刘嫂子也去镇上呢!” 刘婶子挺直了腰杆儿:“什么镇上?我是去京城!” 小乡村里去一趟镇上都是稀罕事,上京就更了不得了,刘婶子以为众人多少会羡慕地问问她上京干嘛,可令她失望的是,根本就没人理她。 反倒是何家媳妇儿问了乔薇一句:“小乔啊,你们是要上哪儿?” 乔薇和气地说道:“去镇上买点东西。” “是不是买家具啊?”张家婶子问。 乔薇点点头。 完全被无视的刘婶子黑着脸上了牛车,她是村长的亲戚,平日里大家围着她,现在却被一个外来寡妇抢了风头,其实被抢许久了,只是她内心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她坐在乔薇对面、何家媳妇儿旁边。 何家媳妇儿往另一边挪了挪,有些想与她拉开距离的样子,倒不是何家媳妇儿嫌弃她,只是单纯地不想挤着她罢了。 她却以为何家媳妇儿是上赶着巴结乔薇才故意与她划清界限,当即不屑地嗤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逃跑的媳妇儿吗?也不知被谁搞大了肚子,婆家都不敢回。” 众人起先都没明白过来她骂的是谁,一直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景云与望舒身上转了两圈,众人才会过意来,她指的逃跑媳妇儿是乔薇。 这话真是诛心啊,不仅骂小乔是个荡妇,还连俩孩子都捎上了,只差没明着说景云与望舒是野种。 乔薇的目光瞬间冰冷了起来:“刘翠花!你说什么?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让人说啊?”刘翠花就喜欢她发怒的样子,凭啥自己过得这么糟糕,她却风流快活?她合该像所有穷苦媳妇儿一样,在家被恶婆婆呼来喝去,被小姑子使来唤去,有一堆干不完的农活,还有一堆洗不完的衣裳,不能吃好吃的,不能穿好穿的,不能四处游玩,不能自己当家做主……这才是她有的日子,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叫所有人都羡慕她! 乔薇一瞧刘婶子那蔫酸的样子便知她眼红病又犯了,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倒是有胆子听,但你有胆子继续说吗?” 她在背后嚼她舌根子就算了,不捅到她这儿讨嫌她也懒得理她,但今天她居然当着她孩子的面讲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叫孩子心里怎么想? 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打架将女人扯进去,女人闹事将小孩搭进去,这简直比人渣还可恶。 刘婶子被乔薇的目光吓得心肝儿颤了颤,但那么多人看着,她也不能叫人看了她笑话儿:“怎么?你婆婆没去找你啊?八成是发现你俩孩子不是她亲孙子,所以不要你了吧?大家伙儿看看啊,这个人是有婆家、有丈夫的,但是她背着她丈夫偷人、生下孽种,连婆家都不敢回了!这种人,就活该被浸猪——” 砰! 笼字未说完,刘婶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抓住领子,重重地摔在了车板上! 她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摔碎了,疼得两眼冒金星。 乔薇掐住她喉咙,声若寒潭道:“你再满嘴喷粪,我就真的把你丢进粪池,让你吃个够!” 刘婶子被掐得喘不过气,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又恨又惊恐地瞪大眼:“你……你不要……太……过分……” 乔薇冷声道:“我就过分怎么了?有本事你还手啊,没本事就给我夹子尾巴做人,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就敢来我面前耍威风!当初是给你的教训太轻,让你以为我怕了你是不是?” “我……我是村长的……” 乔薇冷笑:“你是村长姐姐还是村长妹妹?都快出五服的亲戚了,还指望村长替你出头呢?你脸怎么这么大?” 村长都快烦死刘翠花了好么?不然当初也不会借着偷窃小白一事,把答应给刘翠花的荒田收回,刘翠花真以为村长是在赔偿她的损失吗?快别天真了,她一个外乡人,值得村长赔?村长是在给刘翠花敲警钟,叫她以后别再打着村长亲戚的名义四处耍横。 可惜刘翠花蠢到了骨子里,死活看不出村长的用意,还把这笔账算到了她的头上。 她可真是冤枉! 刘婶子求救地看向何家媳妇儿与张家婶子,可惜她人品这么差,人家压根儿不想理她,都觉得她嘴贱活该被打。 栓子爹也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闷头赶着牛车。 乔薇抓起刘婶子,嘭的一声丢下了牛车! 刘婶子摔得满嘴啃泥:“我的东西!” 乔薇拿起她包袱,扔了下去:“栓子爹,她的车钱我给了。” “诶。”栓子爹应下。 张家婶子宽慰道:“小乔你别生气,她是这样的,嘴里吐不出好话来,她当初四处与人说我偷了她家东西,我去都没去她家!” 何家媳妇儿也道:“她自个儿才喜欢顺东西呢,去年从我地里顺了好几个玉米,我是没好意思说她!” 张家婶子笑道:“是啊,她人有问题,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就好,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相信她什么?相信她孩子不是孽种,还是相信她不是从某个婆家逃出来的?老实说,她自己都没把握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个丈夫与婆婆,她只从罗大娘口中得知“她”是被家人赶出来的,这个家人是自己母家人,还是婆家人,不得而知。 乔薇到了镇上,发现人流量比以往多了一些,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 “夫人!”陈大刀扛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 “大刀叔叔!”望舒甜甜地打了招呼。 景云性子闷,不熟的人不爱叫,陈大刀俨然被他划入了不熟的行列。 陈大刀笑嘻嘻地在俩小萌宝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今儿怎么上街了?” 望舒笑容可掬道:“娘带我们买东西!” “还做打家劫舍的生意呢?”乔薇调侃。 陈大刀拍拍胸脯:“哪儿能啊?我已经从良了!是商行请我们青龙帮维护这一块儿的治安,防点小偷强盗什么的。” 说来说去还是收保护费,但是被合法了,这也不错。 乔薇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欣赏:“好好干,大刀。” 陈大刀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兄弟说东边有情况,我先去了,回头请夫人喝茶啊!”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乔薇满面黑线:大刀,那是南边…… 乔薇带孩子们到卖家具的铺子转了转,大致了解了一下价格,发现比想象中的要贵上一些,不是说古代木材多,可以随便砍伐,所以不会太贵的么?可一个大木床就得七八两银子!一个衣柜二两、一个梳妆台二两,八仙桌一两十钱…… 她一间屋子买完,十五两就花出去了,可小家伙们的完全没着落呢! “老板你这东西未免太贵了。” 老板解释道:“姑娘,这些全都是上等的紫檀木啊,工匠师傅也都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这个价已经是很划算的了,我是看你带两个孩子,都没与你喊价。” 说的比唱的好听,不喊价你赚什么? “有喜欢的吗?”乔薇摸摸二人的脑袋。 景云懂事地摇头。 望舒见哥哥摇头,她也摇头,其实她好喜欢那个大床呢,大大的,亮亮的,可以在上头蹦来蹦去。 乔薇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从进门开始,一双眼睛就长在那张床上了:“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大床好不好?要是没有,娘就回来把这个买了。” 望舒开心地点点头:“嗯!” 乔薇带着孩子们去了别的家具铺子,价格基本上与第一家一样,看来,市场价是如此了,若实在要配齐家具,十五两并非真的不够,只需降低一下档次,用回原先的水准就行了,只不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哪儿有越买越差的道理? 望舒每到一家店,都会死盯着人家的床不放,那副两眼放绿光的样子,活像老虎见了兔子。 乔薇忍俊不禁地摸摸她小脑袋:“娘答应你,一定给你买个又大又好的床!” 几家店铺转悠下来,乔薇没遇上价钱与式样都合适的,她对木材不太了解,人家说是紫檀木、黄梨木,她也不知真假,还是找个懂行的人问问比较妥当。 下午,乔薇带孩子们去布庄订做了四套夏季穿的衣裳,又去集贸市场买了些菜,回去是雇的车行的马车,到村子时已是暮色四合。 她先上山看了看房子的进度,原先的小土房子已经被完全推掉了,周围搭起来的窝棚中散发出好闻的肉香,是罗大娘与二狗子娘、赵大娘给师傅们做饭。 她把买来的猪肉与鱼拧进“厨房”。 罗大娘就道:“买这么好的菜做什么?第一天吃好就够了,哪儿能天天大鱼大肉?” 多糟蹋钱! 乔薇微微一笑,道:“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我还指望下个月就能收房子呢。” 罗大娘笑她:“没这么快!你房子大,少说两个月,要是下雨啊,得三个月!” “这么久?”她记得小时候建房子挺快的呀,好像一夜之间就拔地而起了! 罗大娘指了指正在伐木的工匠:“你木材用的多,啥都是现做现打的!还要挖池子,你当池子那么好挖呢!” 乔薇点头:“三个月就三个月,慢工出细活儿!” 晚饭是在山上吃的,天黑之后,众人都下了山,只留罗永志在山上守夜。 乔薇在屋子里洗了澡,换衣服时发现自己簪子不见了,是冥修送的黄玉梅花簪,她在罗家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一无所获,想着是不是先前落在山上了,决定上山找找。 小白背着灯笼,与乔薇一块儿上了山。 山中夜色极美,月亮如银盘高高地挂在墨蓝的天幕上,繁星闪烁,青山如黛,一片宁静与祥和。 小白一路小跑地上了山,说来也怪,这家伙来时是一只幼貂,如今都好几个月了,还是一只幼貂。 山上有些狼藉,罗永志的呼噜声在静谧的夜色听得格外清晰,乔薇不欲吵醒他,与小白分头去找。 突然,一道黑影从身后笼罩将她笼罩,望着投射在地上的暗影,她悄悄拔出了袖子里的匕首。 “又想杀人?” 姬冥修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低沉的语调,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乔薇心口一跳,神色茫然地转过身来:“怎么是你?大半夜的,不在京城待着,跑来我家做什么?” 姬冥修没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放眼望了望:“你建房子呢?” 乔薇嗯了一声:“刚开始建。” 姬冥修望着新打的地基:“看见了。”指了指不远处围起来的栅栏,“那是要做什么的?” “挖个池子。” “鱼池?” “泳池!” “啊,泳池。”姬冥修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乔薇莫名地感到了一阵心虚,这可奇怪了,自己挖的池子,怎么被他一问,反而心虚起来?好像是一件多么不可对他描述的事似的。 “你来做什么?”乔薇赶紧岔开话题。 姬冥修的目光从某未来的泳池上收回:“某人掉了东西,我拾金不昧,来物归原主。”说着,摊开掌心,露出了那支完好无损的黄玉梅花簪,“刚来就捡到了,还以为是你故意丢的呢。” “才没有。”乔薇伸手去拿。 他却将手臂轻轻一抬,避过了乔薇的手。 乔薇再伸手,他再抬高。 乔薇蹦了蹦,可他人高臂长,怎么蹦都还是够不到! 这家伙! 乔薇气鼓鼓地看着他。 他勾起唇瓣,轻轻一笑,眉间的笑意,让夜色都温柔了。 ------题外话------ o(n_n)o~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乔薇出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不蹦了,停下来,耷拉着小脑袋,盯着自己在地上画圈圈的脚尖。 那委屈的小模样,让姬冥修觉得,如果有一天望舒长大了,被人欺负了,也会是这个样子。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将簪子簪入了她发髻。 她刚洗完澡,原本都准备睡了,是发现簪子不见才出来找寻,急匆匆的缘故,只梳了一个简单的丸子头,余下的青丝随意披散而下,在月色下如一匹光洁柔亮的绸缎,将她肌肤都衬出了一分丝滑。 姬冥修抬手,指尖缓缓贴近她面庞。 “对了,你到底为什么会过来呀?”乔薇突然开口,“我才不信你是为了给我捡簪子呢,你未卜先知不成?” 姬冥修眸光一顿,放下手来:“来找你买松花蛋。” “你家松花蛋吃的可真快!”乔薇看向他,眸子亮晶晶的,如夜空的星子,“我不是和你说过松花蛋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了吗?” “吃倒是没吃多少,都送人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凡他送个什么给老太太,老太太都得拿出去炫耀一番,如松花蛋这种吃食就更无法幸免了。 乔薇会意,点点头道:“松花蛋我放到罗家了,你等等,我去给你取来。” 姬冥修戏谑道:“我一个大男人站在这儿,让一个女人‘鞍前马后’?” 哟,还挺有绅士风度呢。 乔薇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内心已猜出他想说什么,还是压下翘起来的唇角,故作不懂道:“那你想怎么办?” 姬冥修知道她已猜出来,却非得逼着他说出来:“我跟你去拿,省得你跑一趟。” 乔薇一口道:“不用!” 姬冥修挑眉:“怎么?不让见人呢?” 乔薇的睫羽微微颤了一下:“不是,大半夜的,我领个男人回家,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姬冥修淡笑:“你还怕这个?” 乔薇挺直小身板儿道:“我怕什么呀?我一寡妇带俩孩子,听到的风言风语还少了?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是为你着想。你好歹是个京城少爷,你就不怕败坏了名声?” “不怕。”姬冥修淡笑着说完,迈开步子朝山下走去。 乔薇深吸一口气,回头对着夜色唤了一声小白,小白跐溜跐溜地跑出来。 不想做灯泡的灯笼不是好灯笼,小白傲娇地挺起小胸脯,跑到了距离二人很近很近的地方。 乔薇跟上姬冥修。 山间的风,带着清冽的木秀香气,吹得人心旷神怡。 二人之间起先还保持着一米的礼貌距离,走了一段,渐渐变成半米,又走了一段,变成三分之一米,临近山脚时,二人的胳膊几乎贴着了。 衣袖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都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表情严肃得不得了。 眼看着快要走进村子,乔薇停下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那什么……你、你在这儿等我,村子里有人养了狗,会咬人。” 姬冥修玩味地看着她,唇角轻轻浅浅的笑意,迷死人的好看:“真的是因为狗?” “那当然!不然因为什么?你当我怕人看见啊?”乔薇眼睛瞪得圆圆的,特别特别有底气,“就算我干娘来了我也不怕的!” 说曹操曹操到。 “小乔啊!是不是你啊?” 乔薇心肝儿一阵猛颤,一把将姬冥修推进了草垛! 姬冥修:“……” “小乔啊。”罗大娘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是看着身形儿挺像你。” 乔薇干笑:“您怎么来了?” 罗大娘喘息道:“你老不回来,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 乔薇目光动了动:“我能有什么事儿?您多心了。” 罗大娘看向她发髻上的黄玉梅花簪:“找到了?在哪儿弄丢的?” 乔薇摇手一指:“就在山上,可能是离开的时候掉在门口的。” 罗大娘拍拍胸口:“幸亏没被人捡走。”她不知这簪子是别人送的,只知道卖价一百两,这么贵的东西要是找不回来,她得三天吃不下饭。 她缓过来了劲儿,四下张望道:“就你一人?” 乔薇眼神一闪:“就……我一人啊。” 罗大娘古怪地挠了挠脖子:“我刚刚好像看见俩人啊?” 乔薇往草垛边移了移,用衣裙挡住某人,不动声色道:“您看错了,就我和小白。” 罗大娘四下瞅了瞅,没瞅着影子,也觉得小薇没必要瞒着自己,想来自己是真的眼花了:“那行,咱们快回吧,明儿还得早起。” 乔薇就这样被罗大娘无情地拉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姬冥修没再出现,乔薇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但转念一想,一个大男人,应该没那么小气吧? 事儿多,容不得乔薇胡思乱想,乔薇很快便将这一茬搁下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建房大业! 这可是前世今生第一回,亲眼目睹自己房子“诞生”的过程,每天去山上,都会发现与昨天不一样,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新奇。 房子有郑师傅操持,无需乔薇忧心,乔薇更多的是在奔走在各大家具铺子,不过她到底不懂这一行,逛了几天也依旧是个门外汉,她记得容老板似乎对木材方面有些心得,决定上容记一趟。 这段时间忙着建房,在容记待的时间明显少了,每次都是大清早的把皮蛋送到便匆忙回了村儿。 容记的生意最初是有些冷清的,只是没冷清到门可罗雀的地步,后面多了几样可口的“私房菜”,生意明显好了许多,而今又添了大受追捧的臭豆腐,应该是门庭若市了。 然而令乔薇失望的是,正儿八经的午饭饭点,客流量却比月初的少了一半! “怎么会这样?”乔薇问柜台后的容老板。 容老板唉声叹气道:“你问小六吧,我都懒得说了。” 乔薇看向小六:“小六。” 小六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抱怨道:“我和你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直接带你去看吧!” 小六将乔薇带到了本街上,距离容记不足百米的悦来酒楼,那里客源爆满、座无虚席。 乔薇对悦来客栈是有一丝印象的,她初到镇上摆摊时,观察过这条街的所有商铺,悦来酒楼与容记一样,都是比较冷清的馆子,最近几月容记做起来了,可悦莱酒楼依然门庭冷清,这才短短半月功夫,怎么就将容记的生意抢了大半? “小六,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好。” 小六闷头离开了,乔薇正了正神色,步入悦来客栈,店小二见她穿着较为名贵府绸,容貌气质又出众,心道又来了位大贵人,高高兴兴地将她迎进去了。 一楼已坐满,只剩二楼的包房。 乔薇选了间最贵的,店小二喜上眉梢。用棉布给她擦了凳子:“姑娘请坐!姑娘想吃点什么?” 乔薇淡淡一笑:“你们都有什么?不用担心我给不起钱,只要吃得本姑娘高兴了,银子就是你的。” 说罢,她从钱袋中拿出了一两银子。 店小二几时见过这么多的打赏,眼睛当时就绿了:“不是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咱们悦莱酒楼还真没有姑娘吃不到的,只有姑娘想不到的。” “哦?”乔薇似乎来了兴趣,“介绍几样我听听,最好是在别的地方吃不着的。” “哎哟,那姑娘可来对地方了!咱酒楼的私房菜,那是这个!”店小二自豪地竖起了大拇指。 “别耍嘴皮子了,赶紧报菜名!” “是是是!”店小二笑眯眯地应下,一口气报了七八道所谓的私房菜,其中便有四道是乔薇传授给容记的。 乔薇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放在唇边抿了抿:“诶?这臭豆腐、松花蛋、宝塔肉、臭桂鱼不都是容记的私房菜吗?我上回去容记还吃过呢。” 店小二遇到这样的质疑多了,早对答如流:“姑娘有所不知啊,这几道菜本是我悦来客栈先做的,容记是偷学的咱们的菜,没咱们做的正宗!” 好一个偷学! 到底谁偷学谁,还不一定呢! 乔薇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那行,把你刚刚说的菜全都上上来。” “姑娘,您一个人……吃的了这么多吗?”店小二的面上浮现起了一丝怀疑之色,这样的“客人”他们遇了不少,大多是前来偷师的同行。 乔薇读懂了他心思,莞尔一笑:“谁说我一个人吃了?你帮我去青龙帮带个信,就说小乔请陈帮主吃饭。” 青龙帮的人啊,店小二不敢怠慢,去厨房下了单后,立刻亲自前往青龙帮了。 陈大刀来得很快,乔薇没告诉他自己的目的,只说是过阵子要托运家具,可能要请他与弟兄们帮忙,陈大刀不疑有他,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乔薇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老实说,味道确实不错,与容记的几乎能够以假乱真,要不是自己是做这几道的人,恐怕也尝不出个中的区别。 陈大刀看着桌上的松花蛋拌豆腐道:“诶?夫人,他们客栈怎么也有松花蛋啦?你不是只在容记卖这个吗?” 乔薇的唇瓣浮现起一丝淡淡的冷笑:“这还不容易?买几个回来就能做了。” “这点心好像也是容记的!”陈大刀粗中有细,很快“吃”出了一丝不对劲,“夫人,你该不会……是背着容记与悦来合作上了吧?” 乔薇笑笑没有回答:“吃饱了吗?” 陈大刀放下筷子:“吃饱了,夫人这些菜你不要我就给兄弟们打包回去了啊!” “嗯。”乔薇点点头,大刀大概是史上最勤俭节约的帮主了。 回到容记,乔薇将容老板叫到了账房,与他说了自己吃到的私房菜,容老板幽怨道:“你当我没吃过吗?我也吃过的!确实和咱们的一模一样,小乔啊小乔,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把手艺传给悦来酒楼了?” 乔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有那么傻么?把手艺传给一条街上的人?我还不如自己开一个呢!” “你想自己开呀?”容老板更难受了。 乔薇扶额:“我是打个比方,行了,别东扯西拉了,说正经的,悦来的菜有鬼。” 容老板还处在神游状态:“小乔啊,你说会不会是你师父去悦来酒楼了?” 他就想啊,小乔做菜这么厉害,但也不可能生来就会是不是?一定也和酒楼的那些厨子一样,是从学徒一步步走上来的。 乔薇心道我“师父们”可是现代人,不过就算又来了个穿越者,也不能在做菜的手法上与自己如出一辙。 “我家乡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一般人过不去,那边人也来不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悦来的私房菜与我‘师父’没有半点关系。”乔薇想了想,凝眸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容记出了内奸。” 容记算上容老板与乔薇,一共有十九人,其中跑堂的五人,洒扫的两人,洗碗的两人,厨子四人,打杂的两人,厨房的小工两人,厨房外的人可以排除掉,他们鲜少进厨房,不了解所有菜式的做法,内奸应该是厨子或者两个小工之中。 很快,乔薇将小工的嫌疑也排除掉了,二人新来不久,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别说当内奸,怕是在厨房捞点油水都不敢。 那么问题就出在几个厨子身上了。 乔薇去了厨房。 “黄师傅,最近咱们酒楼的生意被悦来抢去不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乔薇悄悄地问黄师傅,厨房就他二人。 黄师傅摇头:“我哪儿清楚啊?咱们可没给客人缺斤少两的。” 乔薇低声道:“这没第三个人,我就与你实话实说了,咱们之前做的那些菜,都太有名气了,已经被悦来给学去了,我今儿再教一道新菜,你先别告诉别人。” “什么菜?”杨师傅问。 乔薇将鸡肉切成丁:“宫保鸡丁。” “鸡丁还能这么做?”海师傅瞠目结舌,望着碗里的东西,“这红绸绸的一坨是啥酱?闻着没有辣椒味儿啊!” “挺辣的呢,不信你尝尝。”乔薇把盘子端起来,递到何师傅面前,“保准你辣出眼泪!” 何师傅挟了一筷子那又软又白还沾着红色酱汁的东西,毫不含糊地咬了一大口,“嗯,够辣!好吃!” 乔薇一笑:“好吃啊?那我待会儿教给他们三个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吧。” “诶!我走了!”何师傅转身出了厨房。 乔薇抬手将围裙解了下来:“黄师傅,您帮我看看煨好没?都一个时辰了,应该可以起锅了。” 翌日,乔薇又去了一次悦来客栈,点了他们最新出炉的私房菜,果真就有她昨天教的菜,其实味道很一般,但那人还是不遗余力地泄密给悦来客栈了,悦来客栈也迫不及待地做出来抢占先机了,这是想要容记坐实“抄袭”他们的帽子,真够无耻的。 不过也幸亏他们如此无耻,她才总算知道内奸是谁了。 回到容记,乔薇将所有人叫到前厅,淡笑着看向众人:“容记出了内奸,看在大家一起共事的份儿上,我给你一次机会,自己站出来,主动认错,我便饶了你,若不然……我就江湖是江湖了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指的究竟是谁。 容老板站在柜台后,眉头紧皱。 小六凑近他:“不是我啊,老板。” 容老板冷哼:“我看就是你,整日贼眉鼠眼的!还总上工时间溜达不见!” “我发誓我没当内奸,就是……偷了点儿厨房的菜,给卖豆腐那姑娘。”小六看上那“豆腐西施”了,隔三差五从厨房顺点卤菜给人家,但除此之外,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了。 容老板翻了个白眼! “不出来是吗?那我点名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一点名,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最后我数三声,不想吃苦头的就自己站出来!一、二——三。”乔薇眸光一凛,“黄师傅!你还不肯承认吗?!” 黄师傅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怎么是我呀?” 乔薇淡道:“不是你是谁?” 黄师傅暴跳如雷:“我没有!我不是内奸!你含血喷人!”望向容老板,“老爷,我在容记做了七八年了,是这儿最早的一批厨子,在我心里,容记就跟我自个儿的孩子似的,我怎么会做出背叛容记的事呢?” 四个师傅中,属黄师傅资历最久,是容记当仁不让的第一大厨,别的厨子月钱是五两,他的却有八两,容老板对他的器重,可见一斑了。 容老板也不愿相信他是内奸,望向乔薇道:“小乔啊,你会不会弄错了?” 乔薇的神色没有丝毫松动:“我没有弄错,就是他,黄天保。” 黄师傅暴怒:“乔姑娘,我好像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吧?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要把我从容记赶出去!容记没了我,就少了一根梁柱!你是想把容记整垮吧!” 老实说,黄师傅平时的人缘儿挺不错的,待人和善,出手大方,没有半点主厨的架子,大家都十分尊敬他,所以当乔薇说容记出了内奸时,大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他。 而今他与乔薇各执一词,众人心中的天平其实是有些倾向于黄师傅的。 乔薇也不急着与他争辩,而是淡淡说道:“我今天去悦来客栈了,他们出了一道新菜——鸡丁豆腐汤,这就是我昨天手把手教给你的。” 黄师傅怒斥道:“你又不是只教了我一个!” “杨师傅,我昨天教你的是什么菜?” “宫保鸡丁。” “海师傅,我教给你的呢?” “番茄酱鸡丁。” “何师傅,你呢?” “辣炒年糕。” 黄师傅的脸变了颜色。 乔薇面无表情地说道:“昨晚收工后,我分别教了你们一道菜,唯独你手中的鸡丁豆腐汤传到了悦来酒楼,你还想狡辩吗?” 众人看向黄师傅,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黄师傅捏紧了拳头:“会鸡丁豆腐汤的可不止我一个!你不是也会吗?说不定是你传到悦来酒楼的!你才是悦莱酒楼派过来的探子!” 乔薇冷笑:“我这一身手艺,用得着到容记做内奸?你是忘了这些畅销菜究竟是谁先做起来的是不是?’悦来酒楼用了我的菜,一样火爆得不行,我若真是悦来的人,直接把手艺传给他们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先把容记给做起来?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何况,我持有容记三成的股,也算是容记的东家,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帮着别人来抢我自己的生意!” “你……你怎么会是容记的东家?什么时候的事?”黄师傅瞠目结舌,俨然还不清楚乔薇在容记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余人也与他一样,全都险些惊掉下巴。 黄师傅心里那个怨呐,他来容记七八年了,要功劳有功劳,要苦劳有苦劳,容记可以说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这个女人不过是来了半年,就成了容记的东家,那他呢?他为什么没有? 容老板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每月只给他八两月钱,悦来却告诉他,只要他能把容记的新菜“搬”过去,每月就给他二十两,比这只铁公鸡好多了不是吗? 乔薇淡淡地说道:“小六,把黄天保送去青龙帮,告诉陈帮主,容记出了个叛徒,劳烦他帮忙‘管教’一下。” 黑帮可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竖着进去,那得横着出来。 黄师傅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原以为被发现了至多是赶出容记,他有手艺在身,就算离开容记也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可要是进了青龙帮,一切就不好说了,那是打死了也没人偿命的。 “乔姑娘!乔夫人!东家!我知道错了!你绕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乔薇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现在才认错,太晚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东家!”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我让你站出来时你不站出来,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今天不给你个教训,都不能让大家长点记性。” 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黄师傅被小六连同几个跑堂的伙计拖出了容记,都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杀猪一般的哭嚎。 从这一刻起,再没人敢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乔薇正色道:“你们想把容记的菜带出去,可以,但得等到离职之后,切莫身在曹营心在汉,名声臭了,以后在这一行也就混不下去了。” 当晚,乔薇与容老板商议着给众人提了提月钱,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抚。 乔薇收拾好东西,看了容老板一眼:“我发现你这人,心特别不硬!”当老板当成这样,难怪黄师傅有恃无恐了,以容老板的为人,怕是就算东窗事发,也只是将内奸赶出去,半点威慑力都没有。悦来欺负到容记头上,说容记抄袭他们的菜,容老板也只是坐在里头唉声叹气,都没想过狠狠地反击回去,这样的人做老板乔薇是喜欢的,做合作伙伴就有些拖后腿了。 容老板撇了撇嘴儿:“我娘子也这么说过。” “你家谁说了算啊?”乔薇问。 “当然是……”容老板清了清嗓子,嗫嚅道:“我娘子。” 乔薇扶额:“你在家就没主见就算了,到了外头好歹拿出点魄力来,让人欺负成这样,你就不生气吗?” 容老板苦恼地说道:“我不是不生气,我是……” “是怎么?”乔薇追问。 容老板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悦来的老板娘,以前跟我好过,我不好意思跑去跟她扯皮。” 乔薇被他给气笑了:“搞了半天,你还是个情种,行,不去就不去,反正内奸除掉了,他们再想偷师也偷不成了,就那几个菜,顾客很快就会吃腻的。” 在外忙了一整天,回到村子时,两个小包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罗大娘在一边给二人打着扇,一边问乔薇吃饭了没。 乔薇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放入锦盒收好:“吃过了,对了干娘,咱们村的河多吗?” “河不多,就两条,一条连着水库,另一条不知是连着哪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点用,那……池塘有几个?” “池塘就多了,四五个吧?” “七个!”罗永志从门口路过,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走进屋道:“鱼塘三个,野塘四个。” 乔薇看向罗永志:“大哥,这些地方抓得到虾吗?” “当然!”提到这个,罗永志有些兴奋,“我每年都抓老多了!吃不完的就让徐大壮拿到镇上帮我卖掉,运气好,能卖不少钱呢!” 乔薇的眼睛微微一亮:“现在……应该已经出虾了吧?” 罗永志最近忙着给乔薇建房子,没功夫去捞虾,但据他以往的经验,农历四月便慢慢会有一些小龙虾了。 “妹妹你想吃虾吗?我明天去给你捉。”罗永志还是很疼这个妹妹的。 乔薇摇头一笑:“我不是想吃,我是想收购。” “收购?”罗永志狐疑地皱起眉头。 乔薇笑道:“大哥,咱们市面上的虾多少钱一斤?” 罗永志想了想:“这个……得看虾的大小,往年四钱到六钱的虾能卖到十五文一斤,七到九钱的虾能卖到二十五文,一两以上的就贵了,我没抓到过,但据说五十文一斤呢!” 乔薇若有所思道:“一两以上的不好吃,七到九钱比较合适,八钱虾最佳。” “妹妹你说什么?”罗永志没听清。 乔薇顿了顿:“大哥你说的是零售价,批发价呢?就是那些店铺找你们收货的价。” 罗永志撇嘴:“那就有些低了,得少一大半儿。” 乔薇摸了摸下巴:“大哥,你明天不要去工地了。” 罗永志一怔:“那我干嘛?” 乔薇就道:“你去收虾,把咱们村儿与隔壁几个村儿的全部收来,有多少要多少,死虾不要,价格上绝不会亏待他们,市场价多少,咱们不差他们一个子儿!” “那得多少虾呀?”罗大娘有些吓到了。 乔薇笑道:“越多才越好呢,大哥只管去收虾,收到了再供货给容记,容记在食材上一向舍得花钱,只要大哥收的虾确实够多够好,一个月下来,光是差价就能有五两,若是行情好,十两也不是没可能。” 甚至更多,不过,乔妹没把话说得太满。 罗永志一听一个月能赚五两,眼珠子瞬间瞪直了,他一年也赚不到五两,一个月,真的可以这么多吗? 罗大娘也有些心动:“你这臭小子,等什么?快答应呀!” 罗永志激动地点点头:“那行吧,我去,可是妹妹你要这么多虾做什么?” 乔薇莞尔一笑:“做油焖大虾!”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教训乔玉溪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农历四月到九月正是吃龙虾的好时节,最肥嫩鲜美的虾在五到七月,罗永志必须赶在五月之前将收购的事情办妥,有了稳定的货源,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罗永志对这事儿比对种田有兴趣,都不必老娘催他,天没亮便穿衣出了门。 这边罗永志去十里八乡收购虾子,那边乔薇去镇上,向容老板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容老板一听,弱弱地抽了口凉气:“龙虾?龙虾容记每年都在做呀,但是卖得不怎么好。” 乔薇沉吟了一会儿,让厨子做了一份上来。 现在的龙虾已经有点个头儿了,只是还不到八九钱那么大,吃起来不够肥美。厨子们做的是卤虾,单从味道上来说,没多少诟病,毕竟人家也不是白当了这么多年师傅。 “咋样?”容老板问乔薇。 乔薇用帕子擦了手,认真道:“味道我是认可的。” 容老板撇嘴儿道:“是吧?好吃吧?可好吃有什么用?不瞒你说,龙虾一天五十斤我都卖不出去!你还让你哥一天供五百斤……价格我就不说了,我这人在食材上向来舍得,他又是你哥,让他多赚点我没意见,但我不能白买了搁在屋里,那不是让我拿自己的钱倒贴吗?” 乔薇自信一笑:“容老板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别说五十斤,五百斤也保证卖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你还会嫌我哥给你供的货不够!” 容老板不信地将乔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我丑话说在前头,小乔,这馊主意是你想的,要是卖不出去,亏本的钱从你年终分红里扣!” 乔薇抓了一把瓜子:“那要是卖出去了,你得额外发我一个年终奖。” “年终奖是啥?”容老板纳闷地问。 乔薇磕着瓜子道:“就是大红包。” 容老板哼了哼:“先想想怎么不赔钱吧,我怕到时候你分红的银子还不够填你败出来的空子!” 乔薇不欲在此问题上与他多做争辩,眼见为实,等真正到了那一天,是骡子是马他自会明白:“这件事,你听我的就没错了。” “你打算怎么做?”容老板也抓了一把瓜子,讨厌,他明明不爱吃瓜子的,但这家伙总在他跟前儿嗑啊嗑的,害他都嘴馋了! 乔薇答道:“先把对面那条街租下来。” “一、一整条街?”容老板差点把瓜子壳给吞了! 乔薇点头:“我指的不是铺子,是对面的那些摊位。” 容记所在的街共分南北两面,容记在南面,南面多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北面也有一些商铺,如悦来客栈等,但中间有相当长的一段路是没有铺子的,全是摊位,乔薇最开始摆摊的地方就在容记对面。 容老板不解地瞪她:“你租那么多地方干嘛?” 乔薇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容老板咂了咂嘴:“那地方不好租啊,你摆过摊儿的应该知道,它是日租。” 乔薇并未否认:“我当然知道,不过,日租是租给白天的商贩,到下午便没几个人了,咱们租的是晚上,相互之间不影响,况且,就算咱们不租,那块地也没有别人去租,它空着也着空着,为什么不租给咱们?” 容记顿悟地点点头:“行,这事儿交给我。” 乔薇又把已经画好的图纸交给他,她自己画不了这些,是早上到工地请郑师傅帮的忙:“这是到时候要的东西,越快越好。另外,咱们这生意是从晚上做到三更,不能让师傅们从早忙到晚不歇息,得再招几个,轮班上。” 容老板晃晃脑袋,答应得十分爽快:“行,反正亏了都算你头上!” 亏? 该吃的亏她上辈子已经统统吃过了,这辈子若还重蹈覆辙,那真是白死一次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上吃饭,罗大娘给景云舀了一勺红烧肉,给望舒舀了一勺虾仁,这些虾是罗永志去收虾时顺便从河里抓来的,个头有点儿小,油焖的吃得不过瘾,便索性炒了虾仁儿。 “大哥,你收虾收得怎么样了?”乔薇问。 罗永志扒了一口饭:“挺好,乡里乡亲的都认识,我一说要收虾,他们就答应了,说这几日的虾还不够肥,等过两天肥了立马给我送来。” 乔薇喜色一笑:“那就好!” “为什么大舅舅要收那么多虾?”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乔薇摸了摸她小脑袋,宠溺地说道:“因为虾可以赚钱呀,大舅舅也要做生意了。” “哦。”望舒似懂非懂。 翠云心疼丈夫东奔西走,给丈夫挟了一块红烧肉,罗永志心疼她奶孩子、做农活,又把肉挟到了她碗里,翠云低头一笑,羞涩却心满意足地吃下了。 看到这一幕的乔薇羡慕叹了一口气,其实幸福也可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吧?就是像罗大哥与翠云这样,踏实恩爱地把穷苦日子过出一种甜蜜的味道。 吃过饭,翠云与罗永志抱着儿子回了房,罗大娘进乔薇的屋子说话,两个小包子刚洗了澡,头发还湿漉漉的,罗大娘与乔薇拿起棉布,给二人细细地擦着。 乔薇手重,随便一刷就是一大把,看着自己逐渐稀疏的头发,景云也是万般无奈啊。 望舒学乖了,每次一到擦头发的时候便往奶奶怀里钻,几天下来,感觉头发都浓密了好多哟! “你和容记谈得怎么样了?”罗大娘轻声问。 乔薇知她问的是龙虾的事,就道:“谈妥了,准备个三五日,应该就能开张了。” “这么快?”罗大娘惊讶。 乔薇笑着点点头,容老板的性子有些绵软,办事效率却挺高,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就没谈不成的生意,想自己这么心如磐石的人,当初不也被他说动了吗? 罗大娘又道:“这几天你都不去工地了吧?” 乔薇摇头:“去不了了,这两日我可能会上一趟京城,买点上等的调料,顺便逛逛家具,看有没有满意的。” “是要买床吗?”望舒的小眼睛瞬间亮了,“我和哥哥能不能去?” 乔薇敲敲她脑门儿:“想去?” “嗯嗯嗯!”两个小包子点头如捣蒜。 于是第二天,老秀才的私塾又放假了…… 乔薇还记得姬冥修连夜找自己买皮蛋的事,临走时,带了一罐子皮蛋。 栓子爹的马车跑不了长途,将母子三人送到镇上后,乔薇便在车行租了一辆马车,不是她不想找陈大刀,实在是大刀的方向感实在有些一言难尽。她雇的是个跑过京城的老车夫,连人带车一天五百文。 每次去京城,俩小家伙都格外兴奋,总撩开帘子,脑袋贴着脑袋趴在窗口上,巴巴儿地望着不断倒退的风景。 “哥哥那是什么?”小望舒将已经养得有些肉呼呼的小手伸出窗外。 鉴于她比哥哥能吃,已经长得比哥哥胖了,如果捋起她袖子,看到的不再两条枯瘦的小麻梗,而是一截截白胖白胖的大莲藕。 乔薇将她肉呼呼的小手捉了回来:“别伸出去。” “为什么呢?”她对事物的好奇心也越来越强。 “因为会很危险。” “为什么会很危险?” 乔薇就道:“因为要是有人从旁边路过,会撞到,会疼。” 说到疼,望舒就理解了,果真不再把小手伸出去。 老车夫不愧是老车夫,不必乔薇提醒便将马车四平八稳地驶到了第一个目的地——灵芝堂。 大梁朝没有专门儿的调料铺子,一些特殊的调料如蜜、茴香等都是以药材的身份出现在药房,当乔薇说自己要买这些东西时,老车夫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灵芝堂。 乔薇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被灵芝堂拒诊的,会再来光顾它的生意才怪了:“关师傅,劳烦你换一家药房。” 老车夫道:“灵芝堂是京城最大、最好的药房,它们家的东西是最新鲜的!” 乔薇冷道:“人心是黑的,东西再新鲜,怕也是有毒的。” “什么人如此狂妄?竟敢在我灵芝堂的门口胡言乱语?” 一道不失威严的女子话音响在灵芝堂的门口,乔薇将侧帘挑开了些,望向站在牌匾下的一袭淡紫色曲裾深衣的贵妇,那贵妇约莫四十岁,保养得当的缘故,面色十分红润,双手交叠着置于腹前,仪态优雅,只是神色因为乔薇的话而染了几分清高与倨傲。 乔薇让孩子们坐回自己的位子,将侧帘完全挑开:“是我,怎么,说错了吗?你们灵芝堂连病重的孩子都能拒诊,心不是黑的,难道还是白的?” 贵妇闻声朝乔薇望去,本想狠狠地教训对方一顿,却在看到对方容貌的一霎,身子死死地僵住了—— 天啦,怎么是她?! 这贵妇不是别人,正是乔玉溪的生母、恩伯府的掌家夫人、灵芝堂的女主人——徐氏。 徐氏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大房的女儿,她上京城做什么?不对,她上灵芝堂做什么?她不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过来把沈氏的灵芝堂要回去的吧? 乔薇看着徐氏的神色,总觉得这个女人震惊得有些过头了,一副好像认识她、又恨害怕她的样子。 就在二人各自揣度对方心思的时候,乔玉麒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恩人姐姐!你来啦!” 乔薇的眸光微微一动:“怎么是你,小男子汉?” 乔玉麒跑到马车旁,将脑袋伸进窗子,看到了坐在乔薇身旁的小家伙,乔玉麒神童试输给了景云,老不高兴了,一点也不待见景云!他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捏了捏望舒的小脸:“妹妹!还记不记得哥哥?” 望舒笑眯眯地道:“记得记得!” 这谁呀…… 趁着儿子与对方“相认”的功夫,徐氏调整好了情绪,同时为自己方才的失态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她笑容温和地走上前:“原来姑娘就是玉麒的救命恩人,玉麒画过你的画像,我就说怎么那么像呢?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乔玉麒确实画过乔薇,忙对着乔薇点点头:“我画了好几幅呢!回头送你一幅!” 小男子汉原来是灵芝堂的小少爷,那也就是乔玉溪的弟弟了,自己跟恩伯府究竟是有什么孽缘,随手一救都能救个恩伯府的小主子。 乔薇讨厌乔玉溪,也不大喜欢这个变脸如翻书的贵妇,但对小男子汉,她是有些好感的,她勾唇一笑:“好啊。” 徐氏和颜悦色道:“你救了我儿子,我却一直没能当面感谢你,我这心里呀,一直过意不去,今儿赶巧碰上了,不如我做东,到月满楼吃顿饭吧!” 她是不会带乔薇进灵芝堂的,灵芝堂有沈氏留下的老人,万一见乔薇长得这么像沈氏,问起乔薇的身份,她就不好圆场了。 乔薇对徐氏没有好什么好感,淡淡回绝了她的“美意”:“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乔玉麒不依:“姐姐!你别走嘛!让我请你吃顿饭嘛!” 看着儿子如此黏糊大房的女儿,徐氏不知该怒还是该叹,一个娘胎里的姐姐不亲,非亲一个堂姐,真是一段孽缘! 乔薇点点他脑门儿:“下次有机会再请我吃,我今天真的有很多事,晚上还赶着回村呢。” 乔玉麒失望地耷拉下了脑袋:“那好吧。” 乔薇摸摸他脑袋,放下帘子,让老车夫将马车驾走了。 徐氏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这丫头毫无预兆地出现,差点儿把她吓死了 “夫人,那是大小姐吗?”一个中年妈妈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小声问徐氏。 王妈妈失踪后,徐氏提拔了林妈妈。 徐氏看了看还望着马车发呆的儿子,拉着林妈妈走到一旁:“就是她,老霍他们没看到吧?” 林妈妈道:“奴婢盯着呢,发现动静就赶紧打发他们去库房找药材了。” 徐氏长长地松了口气。 林妈妈蹙眉:“夫人,奴婢瞧她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认识您了。” 徐氏若有所思道:“没错,我原先怀疑过她是装的,但眼下看来,她是真得了失魂症,不记得从前的事了。”白派王妈妈去解决她了,折损一个陪房! 林妈妈又道:“那您说,王妈妈的失踪与她有关吗?” 徐氏冷笑:“如果有关,咱们早就暴露了,她在玉麒身边见过王妈妈,今日又知道了玉麒是灵芝堂的小少爷,会猜不出王妈妈是我们派出去的吗?王妈妈或许只是自己运气不好,在山林里遭了什么毒蛇猛兽吧?” …… 乔薇让车夫去了另一家药房,买了些自己需要的调料,随后一行人在附近的酒楼吃了点东西,神童试结束后,京城的物价有所回落,但一盘清炒白菜、一盘红烧肉、一碗蒸鸡蛋,还是花了她将近一两银子。 吃过饭,乔薇问了老车夫买家具的地方在哪儿,与庆丰街哪个更近。 老车夫道:“庆丰街不远了,从这条胡同穿过去就能到,卖家具的地方有点儿偏,在城北,咱们现在在城南呢!” 乔薇点点头:“那先去庆丰街吧。” 老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庆丰街,停在一条胡同里,乔薇抱着罐子下了车,两个小包子也蹦下来,随娘亲一块儿去了四合院。 不过令小包子失望的是,冥叔叔不在! 绿珠将几人迎入了四合院,吩咐厨房切了新鲜的瓜果,奉上现做的点心,好生招待母子三人。 “不了,我就不进去坐了,今日实在是赶得很。”乔薇停在廊下,将手中的罐子交给绿珠,“公子上次来找我,说想要松花蛋,我今日入京有事,便顺道给他送来了。” 绿珠眼睛一亮,抱过了罐子:“松花蛋?太好了,老夫人最爱吃这个了!奴婢先替老夫人谢过您!” 乔薇微微一笑道:“我受你家公子诸多恩惠,一罐子松花蛋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绿珠笑嘻嘻地道:“什么而已?我听说这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呢!” 乔薇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乔夫人有心了,进屋坐会儿吧?”绿珠挽留。 “不了,我还要去看家具。” “夫人……要搬家了?” 乔薇笑笑:“把房子重建了一下。” 绿珠又道“要不……您等大人回来,让大人带您去看吧?大人眼光很好的!” “真的不行。” “夫人——” 二人“僵持不下”,乔薇还得分出一半心思去看满院疯跑的孩子,没注意到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绿珠将罐子交给小丫鬟拿去了厨房,挽住乔薇的胳膊道:“夫人,您就留下吧,您看孩子们也不想走。” 这次还真不是乔薇不想留,山上在建房子,容记在做生意,出来一天都是耽误。 “您不会又和主子吵架了吧?”绿珠瞬间抓住了某个“重点”。 乔薇笑出了声:“哪儿来那么多架吵?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家主子呀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与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计较呢。” 计较不计较还真心不知道,自打将他推入草垛后他便再没露面了。 绿珠附和道:“那是那是,我家主子是再大度不过的人,但是,大度也是分人的,主子待您终究是与众不同些……” 一句“与众不同些”让门外的乔玉溪狠狠捏紧了帕子,到了现在她要还听不出这个女人与丞相大人有猫腻那就太说不过去了,难怪每次见了自己,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不是因为镇上的龃龉,也不是灵芝堂的拒诊,而仅仅是因为她也看上了大人! “景云,望舒,我们走了!”与绿珠说完话,乔薇叫上两个小包子,转身离开了四合院。 此时刚过午时,天气有些闷热,二人仅仅是在院子里跑了两圈儿便满头大汗,乔薇拿帕子擦了二人头上的汗水,一转头就看见地上映着一道人影,她眸光顿了顿,心里几乎下意识地升腾起了一丝冷意,随后她抬头,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这才明白那丝冷意从何而来了。 “是你。”乔薇不咸不淡地直起身子,对两个小包子道:“你们在那边玩会儿,别走远。” 二人看看娘亲,又看看乔玉溪,警惕地皱了皱小眉头,到一边儿玩去了。 乔玉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语气还算平静:“你来这里做什么?” 乔薇淡道:“我做什么你好像管不着吧?” 乔玉溪紧了紧手中的帕子:“你与大人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是缠着大人?” 哦,这才是重点。 乔薇淡淡一笑:“刚刚在外头偷听墙角的人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卖货的打四合院儿门口路过呢。” 乔玉溪侧过身,望向一条纵伸的胡同:“你不用费尽心思羞辱我,不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尊你卑的事实。” 乔薇不禁笑了:“那你这个尊贵的千金到底为了什么要一次次找我这个卑贱的人说话呢?” 乔玉溪噎得面色涨红:“我……我是想警告你,别仗着有十七喜欢你,你就可以宵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宵想什么了?”乔薇问。 乔玉溪双目如炬道:“别不承认!你一次次地与我作对,又一次次拒绝我的拉拢,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我还当你是个多么有骨气的人,却原来,内心如此龌龊!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头到脚,哪一点配得上大人?你嫁过人,生过孩子,早已非清白之身,有什么资格去勾引大人?” 乔薇反问道:“嫁过人怎么了,生过孩子怎么了?就不是单身了吗?我男人死了,我和你一样都是待嫁之人,我宵想谁不宵想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别说她对冥修只是一种青涩的好感,远没到想去勾引的地步,便是到了,男未婚女未嫁的,谁又能说什么? 乔玉溪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你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有什么资格与与我相提并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恩伯府的大小姐,我爹是伯爷,执掌太医院,我娘是三品淑人,我死去的大伯曾是皇上亲封的万户侯,而我大伯母是药谷神医,就凭你,也想跟我抢男人?!” 连死人都搬出来,真是好不自信呐! 乔薇唇角微弯:“是,我是什么都没有,但你家大人已经上门找了我几次了,我也很苦恼啊,我该怎么办?” 乔玉溪花容失色:“你……你……你不要脸!我才是大人的未婚妻!” 乔薇淡道:“那么未婚妻,你看好你男人,别让他总来找我。” 她看得住吗?她连大人的面都见不着! 乔玉溪气得够呛:“你别撒谎了!我才不信大人去找过你!一定是你自己死缠着大人不放!你就是想攀高枝!想给你的两个野种找个便宜爹——” 啪! 话音刚落,乔玉溪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大耳刮子扇倒在了地上! 这一耳光,用力极猛,乔玉溪的半边脸瞬间高高地肿了起来,几道嫣红的指痕清晰可见。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从不打女人的脸,恭喜你是第一个。” 一旁的杏竹早被吓傻了眼,这个村姑性子傲就性子傲吧,怎能连丞相府的儿媳都打上了?她就不怕有一天会死得很惨吗? 乔玉溪此时也被吓得不轻,她不是没见过乔薇教训人,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在乔玉溪看来,乔薇教训房妈妈是因为房妈妈本身就身份低贱,而自己是贵族,乔薇无论如何都是不敢伤害她分毫的,哪知乔薇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打了? 爹妈都没这么打过她! 她气得身子发抖,却因为害怕而说不出发狠的话来,只能红着眼睛瞪着。 “娘!我们可以走了吗?”望舒抱着小白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乔薇满脸的冰冷瞬间化作一腔柔情,摸摸她小脑袋:“好,这就走。”看向巷子里的景云,景云正在看自己的鞋底,“怎么了,儿子?” 景云皱起小眉头:“我好像踩着钉子了。” 乔薇心口一震,忙走了过去,蹲下身:“给我看看。” 景云扶着墙壁,将小腿儿伸到了乔薇面前,乔薇脱了他鞋子,发现鞋底上确实钉着一个小钉子,万幸的是钉在边上,并没伤到儿子的脚。 乔薇拔掉钉子,一手摁进墙壁的砖缝中,给儿子穿好鞋。 望舒在不远处的青石板路面上与小白玩弹珠,一颗弹珠滚到了路中央,望舒迈着小短腿儿去捡,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乔玉溪恰巧站在望舒身边,只用一伸手,就能将望舒拉过来,但她没有这么做,她甚至没出言提醒,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马车撞向望舒。 乔薇听到了马蹄声,顿感不妙,跑出巷子:“望舒!快让开!” 来不及了,马车已经撞过来了。 小白唰的一声挑起,一爪子挠上奔腾的骏马,马匹受了惊吓,突然扬起前蹄立了起来,马车也毫无预兆地停了,巨大的惯性,将车夫整个人摔了出去,车厢内也是一片碰撞的声音。 “哎哟——” 一个女子疼痛地惊呼。 乔薇冲上前,抱着望舒闪到一边。 车夫爬起来,制住了受惊的马,胆战心惊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丫鬟掀开了帘子:“谁呀,胆子这么大!连将军府的马车都敢冲撞!” 乔薇将望舒抱起来:“对不起,是我女儿在路上捡东西,可是你家车夫又不是瞎子,为什么看不到这里有人?为什么不叫她让开?” 丫鬟呵斥道:“你撞伤我家小姐还有理了?” 乔薇来了火气:“撞伤你家小姐的不是我,是你家不长眼的车夫!看到有人还跑这么快!我女儿小,不懂事,不懂避让,你这车夫都好几十岁了,也跟个五岁孩子似的,见人就撞吗?!” 丫鬟看向一旁的乔玉溪:“这位姑娘,你刚刚一直在场,想必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劳烦你告诉我,刚才究竟是我家马车撞上她女儿,还是她女儿撞上我家马车的!” 当然是你家马车撞上她女儿的。 乔玉溪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轻声道:“小孩子是爱胡乱疯跑,又刚从乡下来,没见识,不懂规矩,这位小姐姐不如高抬贵手,饶了这孩子。” 丫鬟看向乔薇,嗤道:“听见没听见没,是你家孩子不长眼地往我们马车上撞!不受伤我就饶了你了,但我家小姐的头都磕破了,这笔账,必须和你好好算!” 乔薇冷冷地扫了乔玉溪一眼:“没想到你这么卑鄙,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我真是高估你了。” 乔玉溪心虚地撇过了脸。 附近巡逻的官差被巨大的动静惊了过来,为首的官差对着马车拱了拱手:“敢问是哪家女眷?出了何事?” 丫鬟冷哼道:“我们是将军府的,他们撞伤了我家小姐,还不快点把他们抓起来!” …… 离开庆丰街后,乔玉溪坐在马车上,为自己撒的谎心虚不已,她其实没想过把他们母子三人怎么样,她只是太生气了……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挑衅她? 好好地哄着她,不就完了吗? 她会在马车来时拉她女儿一把,也会帮着她与将军府的人据理力争,毕竟以她如今的身份,不论是哪个将军府,都会给她一分薄面的。 她没这么做,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把她惹毛了,不是她的错,不是,不是…… “小姐,我们回恩伯府吗?”杏竹小声问。 乔玉溪意识回笼,摸着肿胀的脸颊,眸光幽冷:“去丞相府。” …… 姬老夫人正在院子里赏花,院子里各式各样的梅花树全是姬冥修儿时种下的,他娘走得早,每年到他娘的忌日,他会种下一株梅树,这么多年过去,院子都被他种满了,什么种类都有,搭配起来其实有点儿不伦不类,但老夫人喜欢。 孙儿种的树,她怎样都喜欢。 “老夫人,乔小姐来了。”荣妈妈禀报说。 姬老夫人慈祥一笑:“快请进来!” 乔玉溪戴着面纱,缓缓走进了院子,行至老夫人跟前儿,温柔地行了一礼:“老夫人。” 声音怪怪的,有些沙哑。 姬老夫人拉着她坐下,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怎么还戴上面纱了?” 乔玉溪没说话,低着头,慢慢红了眼眶。 姬老夫人问向一旁的杏竹:“你家小姐怎么了?” 杏竹为难地低下头:“小姐的脸……受伤了。” “受伤了?让我看看!”姬老夫人揭了她面纱,看着她高高肿起的左脸,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谁打的?!” 乔玉溪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落:“我不知道她名字。” “那你是认识她这个人?”姬老夫人沉声问。 乔玉溪含泪点头:“打过几次交道。”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你?”姬老夫人追问。 乔玉溪咬唇不语。 姬老夫人冷冷问向杏竹:“你来说!” 杏竹想起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心头有些不忍,硬着头皮道:“是十七的朋友。” 姬老夫人不解:“十七几时有朋友了?”那孩子不是个痴儿吗?话都不会说,除冥修以外,无法与任何人交流。 杏竹道:“年前就有了,说起来,小姐与那位夫人之间还有一些误会……” 姬老夫人打断杏竹的话:“等等,她是个女人?” “……是的,老夫人。”杏竹答道。 姬老夫人的眸光变得微妙起来:“你接着说,不许漏掉一件事!” 杏竹将房妈妈如何强买小貂,又如何掌掴了罗大娘,又如何被房妈妈拒诊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那些事都是房妈妈擅作主张,小姐都是事后才知情。” 这是实话,抢貂也好,拒诊也罢,都不是乔玉溪的本意,乔玉溪不过是事后没能公平处理,当然,这一点就没必要让老夫人知道了。 “小姐很惭愧,上门去向她道歉,却被她赶了出来。”这一段就有些水分了,乔玉溪是去探望十七的朋友,去了才知对方是被拒诊的母子,临时改口道歉,不过这一点,也不可以让老夫人知道。 “上哪儿的门?”姬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 “大人的四合院。”杏竹说。 姬老夫人面色就是一变:“她住进四合院了?谁把她带进去的?” “……是大人。”杏竹低声说。 姬老夫人听到这里,大致猜出点儿苗头了,握住乔玉溪的手:“溪儿啊,她是不是对冥修有什么非分之想?” 乔玉溪哽咽道:“溪儿也是今天无意中听到了她与绿珠的谈话,才知她一直仰慕着大人……” 姬老夫人冷声道:“仰慕?呵,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有什么资格仰慕我孙儿?我看她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乔玉溪委屈道:“我向她表明了自己身份,希望她多少收敛些,别让外头人知道了,给大人招惹是非。” 姬老夫人面色铁青:“与寡妇谈情说爱,他是怕御史的笔不够长吗?然后她就打了你?” 乔玉溪点头。 “好跋扈的寡妇!冥修若真喜欢她,收她做个二房也不无不可,但她还没进门就欺负到正室的头上,她想干什么?想造反吗?”姬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又气那不知廉耻的寡妇,又心疼白遭了一番罪的乔玉溪,“你放心,我不会让冥修纳她的!” 乔玉溪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她冲撞了将军府的人,被官差抓去衙门了。”说“抓”其实不大贴切,那女人身手极好,十几个官差在她面前都讨不着便宜,是官差抓住了她孩子,她不得已,才随官差去了衙门。乔玉溪迟疑着说道:“老夫人,她冲撞的可是将军府的千金,听说那千金的头都撞破了,衙门恐怕不会轻易放了她,您看……要不要通知大人去把她接回来?” “哪个将军府?”姬老夫人问。 乔玉溪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姬老夫人沉吟片刻:“不说也罢,我看这事儿就得瞒着冥修才好。” 乔玉溪心头暗喜,面上却担忧道:“她在牢中,若是亮出大人的身份……” “她敢?荣妈妈!”姬老夫人一掌拍上桌面! 荣妈妈许久被见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了,真怕老夫人把身子给气坏了:“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拿我的帖子去一趟衙门,是京兆府的衙门吗?”老夫人问乔玉溪。 乔玉溪道:“是的。” 姬老夫人威严地说道:“你告诉京兆府的人,丞相府不认识那个女人,冥修也不认识,她与我们丞相府没有关系,叫衙门务必秉公办理!” 荣妈妈应下:“是。” …… 堂上,京兆尹正在审理乔薇,因是将军府报的案,他们不敢有所怠慢,但这人是从庆丰街出来的,住在那里的人全都是大梁朝顶尖的权贵,怕就怕她还有些背景。 “你是去庆丰街做什么的?”京兆尹问。 乔薇正色道:“给朋友送点东西。” 京兆尹拿腔拿调地说道:“什么朋友?姓谁名谁,住哪儿?你最好事无巨细地交代,否则让本官查出你在撒谎的话,罪加一等,你这牢饭就吃不完了!” “冥修,庆丰街六十九号。” “冥、修?”京兆尹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赶紧让师爷翻开“户籍册”,翻到庆丰街六十九号时,果真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却不是姬冥修,而是姬婉。 当然这并不妨碍京兆尹继续受到惊吓,姬婉是谁呀?那是姬冥修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乖乖,这个女人真认识当朝丞相啊! 她、她还唤丞相冥修…… 二人的关系是? 京兆尹被吓得不行的时候,一个官差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京兆尹,小声在京兆尹的耳边说了几句。 “她当真这么说?”京兆尹古怪地看了乔薇一眼。 官差道:“是的,姬老夫人让咱们务必秉公办理。” 如此说来,老太太想收拾这丫头了。 丞相孝顺奶奶是在京城出了名的,若非说谁比丞相大,就是这位老太太了。 心思转过,京兆尹将惊堂木重重地拍在了桌上:“来人!给我把她押入大牢!” ------题外话------ 又万更啦~ 大家不要把票票藏着了嘛~给乔妹打打气嘛~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知情,赶到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下午,姬冥修带着一罐子皮蛋回了府。 姬老夫人正盘腿坐在炕上闭目养神,老夫人有午睡的习惯,以往这个时辰都已经躺在床上了,若是那天睡不着,便会叫上几个丫鬟婆子推推牌九解闷,今日却只是干坐着—— “祖母。”姬冥修打了帘子入内,将一罐子松花蛋放到小圆桌上,“午饭可用了?” “用了些。”姬老夫人懒洋洋地说道,掀开眼皮子瞅了瞅他带来的东西,眼底有藏不住的亮色,“松花蛋?” 姬冥修说道:“朋友刚送来的。” 姬老夫人拢了拢宽袖:“不愧是丞相啊,这么难买的东西还有人上赶着送。哪个朋友?我可认识?” “不认识,要见见?”姬冥修问。 姬老夫人摆手:“都是些年轻人,我一孤老婆子有什么好见的?没得扫了你们的兴!”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祖母好像不大高兴。” “我天天儿都不高兴。”姬老夫人拿眼睨他,“你几时把溪儿娶进门,给我生几个小重孙抱抱,我才高兴了。” “祖母若当真喜欢乔小姐,二弟也未曾婚配。”姬冥修的语气有些淡。 姬老夫人花白的眉毛一拧:“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与她有婚约的人是你,不是你二弟!” 荣妈妈奉上一杯茶,姬冥修接在手中:“与我有婚约的是大乔氏。” 姬老夫人气得看了一眼荣妈妈,荣妈妈暗暗摇头,姬老夫人叹了口气:“那个女人,如何还嫁得进姬家?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当初先皇后为你定下婚约,是先定门第,再定人选,说句不中听的,你,还就是与恩伯府耗上了,就算不娶二房的,也得娶三房、四房的,你实在不想娶溪儿,可以呀,三房四房的姑娘祖母也没有意见! 你身为姬家长孙,有些事就容不得你任性,你若确实有心仪的姑娘,祖母不反对,但先把婚给成了,再将人家姑娘抬进门。”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找那么多姑娘,祖母想让我……精尽人亡?” 姬老夫人一噎:“你这混小子!” 屋子里的丫鬟们抿唇偷笑了起来。 姬冥修喝了一口茶:“我不想成亲。” 姬老夫人拿眼瞪他:“你都多大了还不想?” “多大也不想。”姬冥修淡淡地说。 “你……” 荣妈妈见祖孙二人就要吵起来,忙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终身大事不可草率,少爷谨慎些也是对的。”不待老夫人反驳,又赶忙看向姬冥修道:“老夫人上了年纪,想赶紧抱个小重孙,少爷你也体谅一番嘛。你是长孙,你下头还有几个弟弟,你不成亲,谁敢越过你去?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下头那几个小家伙考虑考虑。” 老夫人拍桌道:“就是这个理!我都一把岁数了,活一天少一天,也不知能不能抱上重孙!等我到了地底下,老爷子问我小重孙可不可爱呀?是男是女呀?我全都答不上来!” 这、这说的有些离谱了,荣妈妈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老夫人,东西收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姬冥修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祖母要去哪儿?” 姬老夫人叹道:“再过三天便是你祖父的忌日,你给忘干净了是不是?还不快扶我上车?你东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直接走吧。” 姬冥修看向荣妈妈,荣妈妈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拎起了床上的包袱。 姬老夫人叮嘱姬冥修:“此去陵墓遥远,路上便得耽搁三两日,还是早些出发的好,我都几年没去了,也不知坟头草啊是不是又长高了,得好生打扫打扫咯!” 姬冥修的眸光不动声色地地自众人脸上扫过,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恪尽职守的样子,竟是比往日更恭谨了三分。 出了丞相府,姬冥修将老夫人扶上马车:“我去解个手。” 姬老夫人道:“快去快回!” 姬冥修进了府,铭安气喘吁吁地迎上来,他刚去马棚停放了马车,一出来就见自家主子扶着老太太大包小包的似乎是要远行:“主子,这是咋啦?你们要去哪儿啊?” “给老太爷扫墓。”姬冥修淡道。 “啊?”这么突然?没听到消息呀!早知道他就给老太爷买几箱祭品了! 姬冥修觉得事情不简单,老太太是个很计划的人,总是走一步,看十步,今天的事永远不会是今天才决定,那得是上个月,甚至上上个月便已经做了安排。 这一场扫墓确实来得有些古怪,像是故意将他支开似的。 姬冥修对铭安道:“你去打听一下,老太太今天都见了谁,都有哪些古怪。” 铭安张了张嘴:“您怀疑有猫腻?” 姬冥修冷声道:“让你去你就去!” 铭安缩了缩脖子应下:“是!” …… 京兆府的大牢,阴森而幽暗,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乔薇与两个孩子被关进了一个单独的牢房,两侧与地面都关押着别的罪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如她这般带着孩子的,这种多是家族获罪,株连入狱。 乔薇很不喜欢古代的一点就是律法残酷,连孩子都抓,若是判了满门抄斩,鸡鸭猪狗都无法幸免。 牢房中没有床,只一堆乱七八糟的干草,乔薇搂着孩子们坐在干草上,景云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娘亲怀里,与同样靠在娘亲怀里的妹妹对手指。 望舒其实是有些害怕的,陌生的环境、阴暗的光线、疯癫的笑骂声,都令人毛骨悚然,但有娘亲和哥哥在,她又好像不是那么的害怕。 乔薇摸了摸二人的小脸,柔声道:“别怕,娘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 二人乖乖地点头。 “睡吧。”乔薇遮住了二人的眼睛,自己也闭上眼,想着怎样才能出狱,她对古代律法不熟,不知有没有保释这一说。 “开饭啦开饭啦!”狱卒提着木桶走了进来。 整个牢房瞬间躁动,不少人趴在了门板上,将手从缝隙中伸出去。 狱卒压根不理这群人,兀自从木桶中抓起馒头,每个牢房扔几个,饥饿的犯人顾不上脏乱,扑过去便将馒头抢在了手里。一个牢房中只关一家人的倒还罢了,都是陌生人,那得为了馒头打起来。 很快,乔薇便听到了惨叫声。 狱卒冷笑,丝毫没有回去查看或制止的意思,继续发着手里的馒头,当发到乔薇这边时,他随手将馒头扔到了乔薇的脚边。 乔薇拿起又冷又冷且已经发霉的馒头,丢到牢门口:“坏掉的馒头怎么吃?” 狱卒呵斥道:“你还挑?有的吃就不错了!不想吃是不是?” 狱卒邪恶一笑,丢下木桶,解了裤腰带。 乔薇捂住孩子眼睛,声若寒潭道:“如果我是你,就把裤腰带系回去,现在还来得及,否则——” “否则怎样?你要亲自过来伺候爷吗?”狱卒才不怕这些女囚犯。 乔薇脚尖一挑,一个硬馒头狠狠飞过牢门,砸中了狱卒的面门,狱卒连人带桶倒在了过道,疼得目呲欲裂,牢房内爆发出一阵哄笑。 狱卒恼羞成怒,从腰间拿出钥匙,就要打开牢门给那女人一点教训,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居然当值闹事,还不快给本官滚下去领罚?” 是京兆尹。 狱卒颤抖着地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京兆尹命人把牢门打开,随后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夫人。” 两个孩子往乔薇怀里缩了缩。 乔薇抱住二人的小肩膀,面无表情地看向变脸如翻书的京兆尹,问道:“大人有何贵干?” 京兆尹打开了食盒,一股肉香飘了出来:“我是来给夫人送饭的。” 乔薇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砍头饭?” “是啊……啊不不不不!”京兆尹先前都没听懂她在问什么,意识过来后吓得赶忙摆手,“只是一顿寻常的饭菜,下官不会砍夫人脑袋的,夫人请放心吧。” 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还冒着热气。 两个小包子吞了吞口水,饥肠辘辘。 乔薇没立刻让他们开动,而是警惕地问向京兆尹:“把我押入大牢的是你,给我送饭的也是你,你不会是在饭菜里给我下了毒,想把我们娘仨毒死吧?” 京兆尹无奈地笑道:“下官可真是冤枉,下官任职这么多年,不敢说从未偏私过,但绝不随意伤人性命呐!” 乔薇淡淡一笑:“这话你留着和你上级吧,和我说没用,我又不会给你升官发财。” 京兆尹知道她在生自己气,审都没审便将人关进大牢,确实太委屈她了:“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可下官也是逼不得已,请夫人见谅。” 乔薇瞧他神色不像是在撒谎,神色缓和了一分:“你有什么不得已?我没罪,是有人做假证,你把她找来,我们对峙公堂就能真相大白,你抓了那做假证之人,对将军府同样有个交代。” 京兆尹叹了口气,事情没那么简单呐。 “不可以?”乔薇问。 京兆尹摇头。 乔薇沉吟片刻,眸光一动:“有人要整我?” 京兆尹为难道:“有些事下官不便挑明,夫人得罪的人来头太大,夫人的靠山来头也大,下官是两头得罪不起,只有委屈夫人在这儿住上一段日子,否则京城衙门不止京兆府这一家,就算下官今日把夫人放了,保不齐夫人明日又被抓入另一个牢狱了。夫人还是耐心等待时机吧,下官会尽力予以夫人方便,望夫人理解下官的难处。” 山大王斗法,倒霉的都是小妖,这个道理乔薇明白,不论她也好,京兆尹也罢,都是对方手中的棋子,她能不能出狱,不在她是否平反冤情,而在冥修斗不斗得过那个想整治她的人。 乔薇暗暗点头:“那就请大人帮我准备几床厚点的被子吧?我孩子太小,在地上睡上一夜恐怕吃不消。” 京兆尹看向她怀中的望舒与景云:“孩子是……” 乔薇凝眸道:“是谁的大人就不必问了。” 京兆尹能坐上如今的位子,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不可能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拿捏得清清楚楚,当即不再废话,着人将牢房收拾了一番,送来了干净被褥与热水。 乔薇谢过他,与孩子们坐下,把热腾腾的饭菜分食了,又将两床厚实的褥子垫在下面,这便是他们的“床”了。 夜里,两个孩子都很沉默,静静地躺在“床上”,乔薇搂住他们,给他们说了好几个故事,二人听得笑起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 却说乔玉溪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乔薇入狱的事告诉了自己母亲,当然,此时的她还不知乔薇就是自己大房的姐姐,而徐氏也并未联系到大乔氏的头上。 徐氏让人拿来金疮药,给女儿肿胀的脸颊抹上:“那小贱人下手怎么这么狠?她不知道你是谁吗?连你都敢打?” 乔玉溪哼了一声:“她仗着有大人给她撑腰,完全没将我放在眼里。” 徐氏冷下脸来:“现在的妾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乔玉溪嗤道:“她算哪门子的妾?老夫人说了,不会让大人接纳她的!” “大人知道这件事吗?”徐氏担忧地问。 乔玉溪得意道:“当然不知道!老夫人已经将大人哄去给老太爷扫墓了,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让她在牢里住上十天半个月,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徐氏不甚在意道:“行了,一朵外头的野花儿罢了,不必放在心上,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猫儿,什么吃不着什么就越想吃什么,你今日防了这个,他日还会有那个,你防得完么你?” 乔玉溪急了:“那……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就放任她勾引大人呐?万一她给大人生下孩子,将来威胁到我儿子的地位怎么办?” 徐氏冷笑:“哪儿那么容易?等你过了门,就把她接进府来,侍寝后赐她一碗避子汤,你看她怀不怀得上!” 乔玉溪不乐意了:“什么呀?要我把她接进府?我不干!我死也不干!我讨厌她!一辈子不想看到她!” 徐氏慢悠悠地说道:“将她放在外头,那她可就想生几个,生几个了。” …… 夜深,马车停留在驿站,驿丞为姬家一行人准备了最好的房间,只是比起丞相府的泼天富贵,依旧是寒舍简陋了。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你暂且忍耐些。”姬老夫人扶着孙儿的手跨过门槛。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荣妈妈从行李箱中取出干净褥子,铺在了驿站的大床上,连同枕头、枕套、棉被一一铺上,铺完这边,又去隔壁给姬冥修也铺上。 “冥修啊,你还记得南街的老唐嫂子吗?她儿媳又生了,家中负担太重,她想回来做事。” “嗯。”姬冥修依旧只是淡淡地应着。 姬老夫人也不是真在征求孙儿意见,就是怕孙儿瞧出她的用意,一路上都努力分散着孙儿的注意力。 门口,一道黑影照了进来。 姬冥修侧身挡住姬老夫人,余光扫向门外。 铭安冲他招了招手。 “行了,少爷不爱睡太软的床,褥子就收了吧!枕套儿没了,我上老太太屋瞧瞧。”荣妈妈从姬冥修的房间出来,铭安赶紧躲到了廊柱后,荣妈妈进老太太屋拿了个干净枕套,又返回冥修房中。 铭安悄悄地爬出来,对姬冥修狠比手势。 姬冥修眸光一动,对姬老夫人道:“我去解个手。” 姬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慈祥一笑:“快去快回,我还好多话儿对你说呢。” 姬冥修颔首,迈步跨出门槛,与铭安走进一间空屋。 一合上门,铭安就跳了起来:“少爷!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姬冥修问。 铭安心急如焚道:“乔夫人……被关进大牢了!” 姬冥修眸光一暗:“怎么回事?” 铭安捶着桌子道:“小的也是打听了好多地方才打听到的,中午,夫人去四合院送松花蛋,出来的路上,不知怎的冲撞了将军府的马车,不对,我讲漏了一件事,夫人把乔小姐给打了,夫人与将军府起冲突时,乔小姐也在,就给做了伪证,将军府的人一怒之下报了官,夫人就被京兆府带走了。” 姬冥修眸光彻底幽暗了:“京兆府敢随便抓从庆丰街出来的人?”那儿住的可全都是皇亲国戚。 铭安挠头,不知该说不该说。 姬冥修却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是老太太?” 铭安点头:“乔小姐找上老太太,把自己打肿的脸给老太太看,老太太心疼坏了,就问是谁这么大胆子呀!乔小姐就把夫人给供出来了。下午,荣妈妈去了一趟京兆府,想必……您也猜得到荣妈妈是去干嘛的吧?” 难怪,要将他“骗”出京城。 铭安委屈道:“我可是骑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马,都快把腰给颠断了才追上你们,疼死我了……” 姬冥修面色冰冷地推开了房门。 荣妈妈刚打门口经过,被吓得一跳:“哎哟,少爷,是您呐?您怎么进这间屋子了?错了错了,您的在那边,我领您过去。” 姬冥修没理她,迈出房门,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荣妈妈一惊,将手头的衣裳交给了随行的丫鬟,追下楼道:“少爷!少爷您去哪儿?” 姬冥修径自走进马棚,丢给马夫一锭金子,马夫喜出望外,忙牵了一匹最好的马给他,姬冥修翻身上马。 荣妈妈拉住他缰绳:“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姬冥修拂开她的手,一鞭子抽在马上,骏马嘶吼一声,扬起前蹄,利箭一般绝尘而去! …… 为了自己八字没一撇的儿子的执掌丞相府大计,乔玉溪一大早便提着食物去了衙门。 京兆尹与狱卒们打过招呼,要对昨日新来的母子三人格外照顾,因而听说有亲人来探望,很顺利地放了行。 乔玉溪用帕子捂住口鼻,嫌弃地找到了乔薇的牢房,看到她居然有干净被褥,再看别人全都没有! 这女人!怎么做到的? “你被子哪儿来的?” 乔薇的牢房中不仅有干净褥子,还有一张小方几,一副文房四宝,两个孩子正跪坐在小方几前,练字的练字,涂鸦的涂鸦,这哪里是坐牢?分明是做客。 不会是大人悄悄给她准备的吧?不对,大人已经离开京城了,根本都不知道她已经入了狱,又怎么会派人给她打点一切? 念头闪过,乔玉溪释然了,只要不是大人打点的,管它怎么来的呢? 乔薇淡淡地看向乔玉溪:“乔小姐这种千金之躯,怎么会到这种鄙陋的地方来?不怕脏了自己裙子?” 乔玉溪下意识地将裙裾往上提了提。 乔薇看向她脚边:“蟑螂。” “啊!”乔玉溪吓得跳起,跳了几下发现地上什么都没有,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给耍了,气闷地说道:“大难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你就不怕我让你吃一辈子牢饭吗?” 乔薇云淡风轻道:“首先你得有让我吃一辈子牢饭的本事。” 乔玉溪噎了噎,耍嘴皮子她是耍不过这个女人的,扬起下巴道:“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 乔薇淡笑:“那是要和我算昨日的账?” 乔玉溪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打了我一巴掌,我让你入了狱,我们算是扯平了。” 乔薇低头看了看儿子的字:“你那儿扯平了,我这儿可没有。” 乔玉溪不屑地说道:“你都下狱了,还想怎么样?你真以为自己还有资格与我公平竞争吗?” 乔薇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冥修会救我出去的。” 乔玉溪笑出了声:“别做梦了,他已经被老夫人带出京城了,没个三五月不会回来。” 乔薇眸光一顿:“所以,是老夫人。” 乔玉溪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这个女人未免也太狡猾了,故意设套给她钻,害她一不留神说漏嘴,不过既然已经说漏了,再遮掩也毫无意义了:“是老夫人又怎样?老夫人对你很生气,放了狠话不会许任何名分,你想要保住如今的地位,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求我。” 乔薇实在没忍住,笑了。 两个小包子似懂非懂地看看娘亲,又看看让娘亲发笑的人。 乔玉溪捏紧了帕子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乔薇笑道:“我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你把我害入大牢了,居然觉得我会了一个男人低声下气地来求你?别说我对这个男人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执念,便是有了,我也不会这么做。” 喜欢一个人是全部的占有,她要的男人只能娶她一个,与人分享,不论做妻做妾,她都不愿意。 乔玉溪无法理解乔薇的想法:“我已经给你活路了你为什么不要?你真觉得大人会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而忤逆自己祖母吗?” 乔薇不动声色道:“不是我觉得他会,是你们。” 将他匆忙骗出京城,就是为了蒙住他眼睛,若他真像她说的那样对自己祖母言听计从,老夫人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是因为……” 乔玉溪话未说完,外头传来一道珠钗环佩丁玲作响的声音打断。 “在哪儿啊?” 是女子娇喝的声音。 狱卒点头哈腰道:“里头倒数第二间就是了。” 说话间,一名身着黄衣的少女来到了牢门前,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肤色白皙,五官精致,一双眉毛却又浓又英气,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比中原女子的容貌更深邃立体几分。 见牢房里有两个女人,少女小脸一沉,执着鞭子的手指向二人:“你们两个,谁才是伤了我二姐的人?” 乔玉溪看向她:“你是将军府的千金?” 少女斜睨了她一眼:“是你伤了我二姐?” 乔玉溪摇头:“当然不是!” 少女喝道:“那你说什么话?我问你了吗?” 乔玉溪本想套近乎,却碰了个软钉子,真是好没面子!她尴尬地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乔薇突然叫住她:“多谢你来看我,乔妹妹。” 乔玉溪身子一僵! 少女一鞭子打在牢门上,将她逼回了牢房:“你是她妹妹?她伤了我二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玉溪驳斥:“我和她没关系!” 乔薇笑盈盈地望向那个长鞭少女:“你胆子真大呀,连她都敢欺负,你知道我乔妹妹是谁呀?” “她是谁干我什么事?”少女问。 乔薇浅浅地笑道:“她来头可大了,她是恩伯府的大小姐。” 少女切了一声:“恩伯府了不起?我父亲是多罗将军!大梁朝的护国神将!” 文有冥修,武有多罗,大梁朝谁人不知她父亲威名?区区一个伯府小姐,也敢在她面前耍横?不自量力! “自神童试开设以来,确实为朝廷选拔了不少可造之材,如我大梁朝的丞相大人、胤王殿下、多罗将军,都是历代神童试的榜首。” 她父亲就是老秀才口中的多罗将军啊,还以为多罗将军与丞相、胤王一样是个年轻小伙呢,谁料女儿都这么大了。 少女凶悍地指向二人:“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欺负我二姐?” 乔玉溪挤出一副笑容道:“多小姐,你误会了,我跟她不是一伙的。” 少女炸毛:“多你个头啊!我姓多罗!” 乔玉溪尴尬得涨红了脸。 乔薇噗嗤一笑。 少女拿鞭子指向乔薇:“你笑什么?不许你笑!” 乔薇淡淡地敛了敛笑意:“我不是笑多罗小姐,是笑我乔妹妹太天真了,带着这么多好吃的来看我,多罗小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我们二人姐妹情深呢?” 乔玉溪的脸唰的一下褪去血色:“你满口胡言!谁与你是姐妹了?” 乔薇缓缓地叹道:“好妹妹,事到如今,你就别再隐瞒了。” 乔玉溪看向少女,认真地解释道:“多罗小姐,我与这个囚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昨日是我为令府作证,她才被绳之以法的,多罗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回府问问昨日的丫鬟,她可曾见过我。” 少女将信将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乔玉溪点头:“千真万确!” 少女瞅了一眼地上的食盒:“那你干嘛提东西来看她?” 乔玉溪眼神闪了闪:“我……我不是看她,是看她的两个孩子,大人有罪,但孩子是无辜的,我终究于心不忍。” 多罗望向了在小方几上练字的景云与望舒,这是两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孩子,安安静静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而懵懂地望着她。 “小家伙,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少女直勾勾地看着景云。 景云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练字。 多罗自讨没趣,轻咳一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小几旁的乔薇道:“我多罗明珠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伤了我二姐,让我伤回来,我就放了你。” 乔薇淡道:“多罗小姐恐怕没这个能耐。” 少女恣意地笑道:“我可是将军府的小姐,我爹一句话,保管你无罪出狱!” 乔薇为儿子换了一张白纸:“我是说,你伤不了我。” “好大的口气!那我就来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少女说完,扬起长鞭,在空中打出几道啪啪之响,长鞭如夺命的毒蛇,朝着乔薇咬了过来,空气里好似迅速浮动起了一丝杀气,乔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挥过来的长鞭,就在鞭尾即将扫到自己额头时,突然伸出手,一般拽住! 这么多天的农活可不是白干的,跟她比力气,这娇滴滴的大小姐还太嫩了些。 乔薇冷冷地一拽,鞭子脱手,少女面朝下扑在了牢房的干草上。 乔玉溪吓白了脸:“你好大的胆子!连将军府的人也敢打!” “不打她,难道坐等她来打我?”乔薇看向拼命吐着渣滓的多罗,“昨日之事明明是将军府不对在先,将军府却听信谗言将一切算在我们母子三人的头上,多罗小姐,你这一鞭,我不吃!” 言罢,将鞭子狠狠地扔在了少女的手边。 少女气坏了,抓了鞭子又要朝乔薇招呼过来,乔薇开了口:“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个孩子都能赢你。” 少女抹了一把脸上的杂草:“你胡说!我是我们府里武功最好的!我父亲给我请的护卫都打不过我!刚刚……刚刚一定是你耍了什么阴招!” 那边望舒也画完了,乔薇温柔地摸了摸她脑袋,给她也换了一张白纸:“你要不是千金小姐,你看他们还输不输给你?” 乔玉溪将少女扶起来,少女不耐地推开她:“走开啊!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我跟她不是一伙儿的,多罗小姐你相信我!” 少女才不信她,她有眼睛,会自己看,她一进门,这俩人就坐在一块儿聊天,聊得那叫一个亲热,不是好姐妹都没人会信! 少女指着她鼻子,冷声道:“恩伯府的大小姐是吧?好,你给我等着,等我收拾完她,再来收拾你!” 乔玉溪气得直跺脚!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来看这个倒霉女人了,这下好了,把将军府的千金得罪了,丞相大人与老夫人又不在,谁替她撑腰啊? 少女转头望向门外的狱卒:“你,出去把我的护卫叫来!我要把这个女人押回将军府!关进水牢,亲自拷问!” “你要把谁关进水牢?” 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乍然响起。 众人循声侧目,就见光影处,姬冥修风尘仆仆地走来。 乔薇怔怔地站起身。 乔玉溪眼底光彩重聚,大人来了,大人来救她了…… 姬冥修躬身进了牢房,看都没看乔玉溪一眼,径直走到了乔薇面前,奔波一晚,形容有些狼狈:“对不起,来晚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下场,退婚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冥叔叔!” 望舒扑进了他怀里,怕娘亲难过,她都不敢哭,现在冥叔叔来了,她什么都不怕了。 姬冥修将肉乎乎的小家伙抱起来,也没忘记一旁的景云,两个小家伙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再不忍气吞声。 望舒的小手抱住他脖子,大大的眼睛气鼓鼓地看向多罗明珠与乔玉溪:“冥叔叔,他们欺负娘亲!” 乔玉溪面色一变:“我没有……” 她以为冥修大人是来替她解围的,谁料冥修大人进来后,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和这个女人以及她孩子打成了一片。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 多罗将军与姬冥修虽同朝为官,两府之间也偶尔会有一些应酬往来,但姬冥修甚少出席这样的场合,多罗明珠亦不是爱扎在脂粉堆里凑热闹的人,是以二人长了这么大竟是从未见过。 多罗明珠睁大眼睛将姬冥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对方的形容虽有些狼狈,但那种强大的气场磨灭不了,她见过那么多公子哥儿,只在她父亲身上感受到过这种令她忌惮的威压,可她父亲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啊,砍过的敌军的脑袋都能绕护城河一圈儿了,当然十分有杀气,为什么这个男人也有? “你……你谁呀?” 讨厌! 说话都结巴了! 姬冥修尽管未曾见过她,却不代表猜不出她的身份:“多罗小姐,我与你父亲还算有些交情,看在他的份儿上,我就不出手教训你了,你自请回府领罚吧!” “我、我、我为什么要回府领罚?” 她父亲是个暴脾气,会打死她的! 姬冥修将两个小家伙放下来,望向走廊尽头:“还想躲到什么时候?戏还没看够?” 京兆尹猫着腰从工具房走了出来,冷汗直冒地给姬冥修行了一礼:“微臣,叩见大人,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姬冥修淡淡地扫了京兆尹一眼,只一眼,就让京兆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看你是想坐山观虎斗,不让自己惹一身骚吧?” 这语气云淡风轻,落进京兆尹的耳朵里却立即变成了一块压在背上的顽石,京兆尹将身子福得更低了:“下官不敢,下官也是刚刚赶到,正想上前问个究竟,就被大人召见了。”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然而却连乔薇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撒谎,倒不是说乔薇有一双多么毒辣的眼睛,而是这里毕竟是京兆府的大牢,多罗明珠在牢房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要说京兆尹毫不知情,她绝不相信。 不过是得罪不起将军府,才躲在暗处装聋作哑,但他应该没想到多罗明珠会提出将她押回将军府,他大概以为多罗明珠只是进来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她忽然有些好奇,如若冥修不出现,世故圆滑的京兆尹到底敢不敢拦下多罗明珠? “大人……”京兆尹的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不过须臾,连领子都湿透了,丞相大人教训程员外郎的事已经在整个京城传遍了,员外郎挨了一百大板后当即去了半条命,如今还躺在床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姬冥修看了看牢房里的干净细软、小几、团垫与文房四宝,总算没喊出拖下去杖责一百大板的话,转头看向望舒:“他们怎么欺负你娘亲了?” 望舒望向乔玉溪:“这个坏姐姐撒谎,说我……说我撞了将……将……” “将军府。”景云提醒。 “将军府的马车,我没有撞,我是在捡冥叔叔送给我的琉璃珠子。”望舒一边可怜兮兮地说着,一边不忘把宝贝琉璃珠掏出来给姬冥修看。 乔玉溪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姬冥修淡淡睃了她一眼:“然后呢?” 望舒奶声奶气道:“然后……然后娘亲就跟好多人打起来了,他们打不过娘亲,就抓了我和哥哥。” 姬冥修呵了一声:“抓孩子?京兆尹,你这官当得可以啊。” 京兆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冤枉啊大人!下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夫人请到衙门的!” 他是真不知情,他就压根儿没想过一个女人还能打赢一群男人,他以为整个抓捕的过程无比顺利呢! 后面是如何进衙门的,不必望舒说,姬冥修也猜到了,这女人有一副熊心豹子胆,胤王府的护卫都是说打就打,唯一能让她束手就擒只有这一双骨肉了。 望舒着急地说道:“我真的没有乱跑,我没有撞他们……” “我相信你。”姬冥修握住她因不安而微微发汗的小手,望舒渐渐安定下来,他又看向多罗明珠:“你家没孩子?你家孩子不乱跑?你家孩子撞了人还要被抓去坐牢?” “我……” “何况她还没撞,是不是,乔小姐?”姬冥修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乔玉溪的脸上,但却不是乔玉溪想象的那样。 乔玉溪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如坠冰窖,捏紧了帕子,身子都开始轻轻地颤抖:“我……我……我当时……其实也没有……看得太清楚……” 多罗明珠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没看清楚你瞎讲什么呀?你是不是有病啊?” 乔玉溪身子一软,朝后倒退了几步,她只是个没见世面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种阵仗,吓得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呢?都是你做假证!害我打错人了!我多罗明珠一世英明,都毁在你手上了!”多罗明珠最讨厌那种哭哭啼啼的白莲花,好像所有人都欺负了她似的,恶心吧啦的! “京兆尹,按我大梁律法,做假证者该如何处置?”姬冥修拿腔拿调地问。 京兆尹拱手道:“看情节的严重程度,最轻也要羁押半月。” 乔玉溪惶恐地睁大了眼:“我……我不要坐牢……大人,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是没看清楚,然后将军府的人又好凶,我吓到了,才会手足无措、胡言乱语,我……我今天来看他们了,我是来接他们出去的!” 乔薇嘲讽一笑:“哎哟,刚刚是谁在多罗小姐面前说与我毫无关系的?需要我把你的原话重复给你听吗?” 乔玉溪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不被多罗明珠迁怒,把与乔薇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她当时哪怕犹豫一下,默认乔薇的那句好姐妹,都不至于落到如今被动的境地。 看着她吃瘪,乔薇心底的那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拍拍她肩膀,莞尔一笑:“被褥桌子笔墨纸砚全是新买的,我只用了一次,就大方送给乔小姐吧,不客气!” …… 出了京兆府大门,乔薇畅快地呼了一口气! 这就是扬眉吐气的感觉吧,挺不赖的。 拜恩伯府千金所赐,自己算是有了一次毕生难忘的经历,若是哪天不小心穿回现代了,还能与同事们“吹嘘”一番。 京兆尹备了马车,笑眯眯地道:“大人请,夫人请!” 姬冥修示意乔薇先上,乔薇一脚踩上木凳,腿都站上去了又落回地面,神色复杂地看向姬冥修,欲言又止。 “夫人?您有何吩咐?”京兆尹讨好地问。 “没事。”问了又怎样? 乔薇上了马车。 姬冥修将两个小包子抱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突然,一个小白团子跐溜跐溜地跑了过来,蹦上马车,狗腿地跳进了望舒怀里。 望舒眼睛一亮:“小白!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小白挺起小胸脯,秀了秀他优(根)美(本)健(没)壮(有)的肱二头肌。 乔薇一巴掌拍上它脑门儿:“秀什么秀?一坐牢就跑,一出狱就回来!没心没肺的家伙!” 小白心虚地低下了貂头…… 天气晴好,蓝天如一汪倒扣的海洋,白云是海面上的浪花,微风轻轻地从帘幕里吹进来,有一丝初夏的热意。 乔薇几次张嘴,又几次都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姬冥修道。 乔薇犹豫了一下,说道:“想问你是不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儿啊?为什么京兆尹那么怕你?你连将军府的面子也可以不给?” “我家里有些背景。” “官二代?”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地勾起唇角:“算是吧,我祖父是三朝元老,我父亲入过内阁,如今退下来了。” 三朝元老,内阁大臣,我的天,这哪里是官二代?简直就是功勋世家的太子爷啊! 乔薇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了。 他只说了一半,重磅消息根本就没讲,她就惊成了这样,若是告诉她,自己母亲是先皇的妹妹,自己是当朝丞相,她是不是就直接给吓跑了? 姬冥修摸了摸下巴,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促狭:“前方好像是南山书院,我听说上次你在书院遇险,是丞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提到丞相,乔薇整张脸都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是啊,要不是丞相恰巧路过,我就被胤王那个王八蛋抓走了!” “丞相还额外给了景云奖金和望舒奖品?”姬冥修慢悠悠地问。 这件事在村子里不是什么秘密,想来在京城就更不是了,何况,望舒还向他炫耀过自己得的奖,乔薇不疑有他,笑着点了点头:“对了,你家世这么好,你见过丞相没?” “当然见过。”姬冥修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乔薇有些羡慕:“我听说他很年轻。” “嗯。” “帅不帅?” “天下第一帅。” 赶车的车夫身子一抖,丞相您这么不要脸真的好么? “我就知道!”乔薇笑了。 姬冥修忍住笑意:“你见过啊?你就知道。” 乔薇眼神闪了闪:“我……我当然见过!上次他惩治完员外郎,还跟我打招呼了呢。” “哦,打招呼了。”姬冥修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丞相大人真好。”乔薇道。 姬冥修凑近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有多好?” 乔薇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耳尖一阵发烫,往旁侧挪了挪,嘀咕道:“反正比你好!” 姬冥修戏谑道:“我日夜兼程赶来救你,怎么就不好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还说呢,要不是因为你,你那什么……未婚妻能找上我?我这牢狱之灾,都是被你害的,你来救我是天经地义,不救才是狗肺狼心。” 小没良心的,他赶一整夜是为了谁? 姬冥修再次凑近她,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这么说,我还欠了你?” “嗯。”乔薇严肃脸! 从耳朵到脸颊,甚至嘴唇,都红艳透了。 姬冥修压下翘起的唇角:“那你想我怎么还?” 乔薇故作冷静:“先请我吃顿饭。” 牢里的饭菜不好吃,都快饿死了…… 马车驶入四合院,姬冥修让刘大厨做了一桌清淡可口的饭菜,奔波一宿,他的样子有些一言难尽,忙回房洗漱换衫。 绿珠大致了解了事发经过,重重地叹了口气,本是一手好牌,却被打烂成这样,她就不能安安分分在老夫人的身边儿待着,别出来讨主子的嫌吗?这下好了,闯下大祸了。 “绿珠,不是我非得搬弄是非,实在是……”乔薇将绿珠拉到屋里,望了望姬冥修紧闭的房门,压低音量道:“你们老太爷是三朝元老,老爷又入过内阁,你家主子身份多尊贵,京城难道就没好姑娘了吗?非得找个这样的!你们老夫人是不是眼瘸啊?” 绿珠呛到了,敢这么说老太太的,大概只有夫人一个了:“这门亲事不是老夫人给主子定下的,是先皇后。” 乔薇傻眼:“皇后也眼瘸?” “不是不是。”绿珠慌忙说道:“皇后最初定下的人选不是她,是另一位乔家小姐,那位小姐出了事,不能与主子完婚,乔家才让这一位顶上。先皇后指婚时特地交代过,咱们家不得悔婚,除非是乔家主动退亲——但您说,乔家会愿意退吗?” 大概是不愿意的,这么好的金龟婿,死也要钓上…… 绿珠又道:“您也别生老太太的气,这位乔小姐很会笼络人,连铭安都被她收买过,后面主子打了铭安几十大板他才长了记性。老太太年纪大了,膝下寂寞,子子孙孙都忙得很,哪儿有功夫陪她?这才让乔小姐钻了空子。” 乔薇挑眉,那家伙居然不是个原装货,就这样还有胆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脸可真够大的! 不过也幸亏她脸大,一再作死,终于把自己作进牢里了。 ……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快放我出去!”牢房内,乔玉溪不停用手拍打着门板,嗓子都叫哑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我要见京兆尹!” “我要见丞相大人!” “我要见我爹!” 狱卒你看我,我看你,一哄而笑。 就是丞相把你关进来的,你还想见丞相? 京兆尹就更算了,丞相可是在他老人家之上。 至于说你那爹嘛—— “你爹是谁呀?”一个狱卒问。 乔玉溪挺直了腰板道:“我爹是乔伯爷、太医院院使!” 太医院院使啊,一个从五品的官儿,也想从京兆府的衙门里要人? 搞笑呢? “我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放了我,我便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了!” 丞相大人未婚妻?那刚刚他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是他们眼瞎? 狱卒快笑岔气了。 …… 与绿珠谈完话后,乔薇去了厨房,牢里湿气重,恐邪气入体,她想给自己和孩子们弄碗姜汤。 刘大厨指了指炉子上的小药罐,笑道:“主子已经吩咐过了,马上就好。” 这么细心的…… 饭菜准备妥当后,绿珠去叫姬冥修吃饭,却发现他坐在浴桶里睡着了…… 吃过饭,乔薇带孩子们回了镇上,她先去了昨日租车的车行,老车夫一瞧见她便把她买的东西拎了出来:“等你好久了,你昨天突然被衙门抓走,我寻思着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就先把你买的东西带回镇上了,怎么样,都没事了吧?” 乔薇笑着道:“没事了,多谢关心。” 更多的老车夫没再问了,他不是那种八卦的性子:“你点点看,东西少没少?” 一样都没少,乔薇谢过车夫,付了剩下的另一半车款,拿着东西回了容记。 容记的桌椅已经买好了,场地也布置妥当了。 望着稀稀拉拉几个挂着的灯笼,容老板一筹莫展:“你要是只用这么点儿地方,干嘛要我租下一整条街呀?” 乔薇莞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乔薇进厨房做了一份油焖大虾,一份麻辣小龙虾,厨子们都是行家,一点就透,又各自试了几次,便差不多会了。 乔薇带着一锅油焖大虾回了村子。 她一宿未归,可把罗家人急坏了,乔薇不想让罗家人担心,本想瞒下此事,只称自己是在京城买东西耽搁出城的时辰了,哪知罗大娘一大早便让儿子去了镇上打听消息。 要打听她消息还不容易?她要上京,定会租车,不是陈大刀的车,就是两家车行的车,得知她被衙门的人抓走,罗大娘是急得一整天没吃下饭。 “我这不是没事吗?”乔薇安慰罗大娘,她这个坐牢的,反过来安慰没坐牢的。 罗大娘眼圈都是红的:“一个女人在外打拼太不容易了,你说你找个男人能省多少事儿?人家周公子上回还问你呢。” “不是被冥修吓跑了?还没死心呢?”乔薇咋舌。 罗大娘吸了吸鼻子:“另一个周公子。” 乔薇:“……” 您还没放弃呢。 “不说这个了,吃虾吧?一半是我做的,一半是厨子做的。”乔薇果断地岔开了话题。 “别给我打岔,我没心情吃东西。”罗大娘说完,嘴里被乔薇喂了一个虾仁,她瞪道:“想堵住我的嘴儿?我告诉你,门儿都没……再来几个。” 牢狱的风波总算过去了,一切如雨后天晴,各项事宜步上了正轨,上午不必去镇上送货,乔薇省出了不少时间。高粱地的苗儿出得极好,快长到小包子的膝盖了,十亩地的苗子,一眼望去,壮观极了。半山腰的西瓜苗也在争先恐后地出来,因种得晚,才只冒了一丁点儿,但两种作物的出芽率都不错,看样子,会是个丰收年。 工地上,几名师傅正卖力地夯土,木板打在土上,啪啪作响。 土夯得越密实,地基是稳固性就越好。 四月底这日的傍晚,容记的龙虾生意开张了,对面的空地摆了七八副桌椅,头上拉着细绳,绳上吊了一排红色绘虾灯笼;路边摆着炉子,上头架着两口大锅;炉子右边是调料桌,左边的用木桶装着的大龙虾,个个儿都是活的。 有见过摆摊卖烧饼的、卖汤圆的、卖包子的,还是头一回见谁卖龙虾,有意思。 小六站在当口吆喝:“新鲜的龙虾啊,油焖大虾!想吃哪个做哪个,自己挑自己选,不好吃不要钱!” 看热闹的多,真上来问的却没几个。 还是一个年轻公子架不住好奇,上前问了句“怎么卖”,小六笑道:“一斤七十九文,两斤一百四十九文,今儿开张,酸梅汤免费。” “外头的虾只卖二十文一斤,到你这里翻了好几倍!”年轻公子不满。 小六挠头。 乔薇端着一碗新出锅龙虾走上前,脸上扬起商业性的笑容:“公子,我家的虾与外头的虾不一样,在我这儿,六钱虾都拿去做了虾球,只有七钱到九钱虾才做了油焖大虾,用的是我祖传的独门秘方,你在别家吃不到,不信你尝尝。” 她拿起一个,递到了年轻公子面前。 年轻公子不好意思拒绝,接过,拧开:“处理得倒是干净。” 乔薇不吝笑道:“公子一看就是懂行的人,我们做虾时都把虾线摘掉了。” 没人不喜欢被夸,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年轻公子几乎是红着脸把虾吃完的,其实虾是什么味儿他没吃出来,全去看乔薇了。 乔薇微微一笑:“味道怎么样?” “好、好……”年轻公子意识到了自己的轻浮,忙作揖道歉,“小生孟浪了,请姑娘见谅。” 人长得美就是要出来美化环境,看一看有什么大不了? 乔薇笑吟吟道:“公子可还要再尝尝?” “好。”这次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品了,油与调料放得足,油而不腻,虾滑肉嫩,香辣爽口,吃了一个完全不够,“给我来一斤!” “你是第一个客人,除酸梅汤外,再送你一盘凉拌松花蛋。” 松花蛋的名声早打出去了,一个两百文,他根本舍不得买,今日居然有送的? 年轻公子高兴坏了,吃完又打包了一斤,乔薇很大方地送了一碗凉拌松花蛋、一盒红豆山药糕(其实是早上没卖完的……)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后面来问的就多了。 乔薇其实从没担心过油焖大虾的生意不好做,前世她知道的一家虾店,每天的营业额都在一万块以上,那是个四线城市,消费水平不高,竞争者还多,虾都能卖得这么好,眼下她做独家生意,还怕不畅销吗? 陈大刀带了弟兄们前来捧场,呼啦啦坐了七八桌,乔薇又让小六多搬了些桌椅出来。 人都爱扎堆,场子一热闹,来的人就更多了。 犀牛镇临近京城,人流量大,也住着不少京城的客商,几十文钱于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何况乔薇还白送酸梅汤与点心,几位爷吃得高兴,加一斤、加两斤的话顺嘴儿就跑出来了。 第一天五百斤大虾,不到半夜便卖完了。 容老板简直难以置信,她怀疑青龙帮的人就吃了两百斤! “放心吧,一人只点了一斤,三十多人,加起来不到四十斤。”她又不是只卖油焖大虾,还做了凉拌毛豆、凉拌牛肉、卤水千张那些,虽是配着卖的,也卖出去不少。 几位师傅辛苦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菜当真是头一遭,有点儿紧张,何师傅勺子都差点儿拿反,但看着那些人吃得那么欢,边吃边夸厨子手艺好,他心里特满足,真特满足,当了十几年厨子,没见过自己做的东西那么受欢迎,一盘接一盘,闲都闲不下来。 虽累犹荣了。 “明天还是五百斤?”乔薇问。 容老板清了清嗓子:“只有五百斤啊?” 乔薇佯怒道:“这才第一天,你就嫌少了,你想累死我大哥啊!” 罗永志收虾是挺累的,有人直接送上门儿,不送的他得十里八乡去跑,推着一个板车,翻山越岭容易么? 容老板不说话了,想到什么,他突然道:“在外头做,不怕被人偷师吗?” “不在外头做,一样能偷师,多在咱们店里吃几次,也就差不多了。”油焖大虾又不是多么难做的菜,乔薇拍拍容老板的肩膀,“放心吧,偷师了也未必是件坏事。” 到家时,两个小包子已经抱在一块儿睡着了,翠云也带着宝宝歇下了,罗大娘与罗永志坐在屋里等她,二人的眼睛亮亮的,闪动着兴奋的神采。 “干娘,大哥。”乔薇进了屋。 罗大娘忙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刚刚忙得太厉害,闻油烟味都闻饱了,这会儿到了家,才惊觉肚子在咕噜噜地叫。 罗大娘下了两碗青菜肉丝面,放了点自己做的酱萝卜。 乔薇吃着面条,罗大娘与她说起了话儿:“知道你大哥今天赚了多少吗?” “多少?”乔薇咽下面条。 罗大娘看向罗永志:“你说。” 罗永志嘿嘿地笑道:“一两银子五百文。” 这是收购与供货所赚的差价,相当于纯利润,一天就小二两,一个月还得了?罗永志光是想想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罗大娘道:“这钱我做主,给你哥留一半,另一半归你。” “为什么呀?” 罗大娘怕她是嫌少,虽说儿子是做事的,但法子是小薇的,没小薇这法子,儿子就算跑断一双泥腿子也白搭:“我也觉得给你大哥的有些多了。” 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钱呐,原本就是大哥赚的,干嘛要给我?” 罗大娘一怔。 乔薇放下筷子,认真地看向她道:“我有钱赚的,您就放心吧。” 罗家对她的恩惠够多了,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比那个将“她”赶出来的家人强了太多,她有什么理由不对罗家好? 油焖大虾的生意稳步上升,为提高收虾送货的效率,罗永志买了一头驴,请工地的师傅打了一架小驴车,有驴车后,他收货的范围又扩大了,给容记供货的数量也从五百斤提升到了六百斤。 农历五月,迎来了龙虾的黄金时节,这时候的虾最肥嫩鲜美,容记的“大排档”每晚爆满,外头实在坐不下的,便坐进酒楼,到后面,酒楼也满了。 跟风这事儿,总是来得特别快,见容记的油焖大虾火爆全镇后,悦来酒楼也做起了同样的菜,只不过这回有目共睹,它再不能声称是容记抄袭他们的私房菜。 悦来一做,另外几家酒楼也纷纷效仿,集贸市场一度滞销的龙虾,每日都一清而空。 但很快同行们发现,不论他们怎么做,都不如容记的火爆,味道上确实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但也绝对算得上美味可口啊,为啥那些人宁愿在容记外头排队,也不进他们酒楼呢? 莫非是……非得在外头做? 炎炎夏日,一群人聚在一块儿,点上一锅香辣辣的油焖大虾,几碗可口的冰镇酸梅汤,吃得热火朝天,那叫一个爽! 诸位同行赶忙去找商行租赁摊位,却别告知,本街所有摊位都租出去了。 “租给谁了呀?”悦来老板娘问。 商行的会长道:“租给容记了。” …… “容哥,你白占了那么多位子,就让我一点吧?我也不贪心,你把我旁边那七八个摊位给我就行。”悦来老板娘娇滴滴地说。 容老板轻咳一声:“这我做不了主啊,都是二当家在管的。” “那个把黄师傅赶出去的女人啊。”悦来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她花了重金才安插的内奸,一下就被那小娘们揪出来了,可恨,“容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舍得看我没生意呢?” 她的身子轻轻地贴上来。 容老板赶紧站起来。 她将他按下去。 他又站了起来,不过这回不是腿,是他腿间的小容老板。 她看到了,眯眼一笑,素手轻轻地摸了下去:“容哥哥,你就应了妹妹吧?” 容老板的内心咆哮了—— 救命啊,救命啊,小乔快来救命啊,再不来我晚节不保啦,小容容已经不听我指挥了,它想造反呐! 哐啷! 乔薇大力拍开了门! 小容容被吓得瞬间阵亡! 悦来老板娘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直起身子,看向了乔薇,哼道:“哟,二当家来了?没见大当家忙着吗?进来不会敲门?” 乔薇双手插抱胸前,恣意地笑道:“我敲门不敲门干你屁事?容记是我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爱敲门就敲门,容哥,你说是不是?” 容老板像见了救星,扑腾几下躲到了乔薇身后,那女人太妖娆了,一如当年呐,但当年的他没有成亲,如今却已拖家带口,他不能再风流任性啦! 悦来老板娘的嘴角抽了抽:“我找容哥有点事,麻烦你出去一下。” 乔薇眉梢一挑:“如果是摊子的事,那你找错人了。” “你又不是老板!” “她是。”容老板从乔薇身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颗脑袋,说完又赶紧缩了回去。 乔薇笑了笑:“听见没?” 悦来老板娘的眼皮子也开始抽了:“你们到底怎样才肯租摊?” 乔薇嫣然一笑:“竞价,价高者得。” 油焖大虾生意太好,平时日租几十文一个摊位,已经炒到了将近一两银子,一家店少说得上租三四个摊位,想把生意做大些,就得租上七八个,上限是八个,容记自己用的是二十个。 这样的安排,日后就算整条街都做起了油焖大虾的生意,容记也会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 不得不说,乔薇这一手,玩得很漂亮。 悦来老板娘最终与其他人一样,花血本租下了夜市摊位,肉痛得她一辈子不想和容老板说话了。 这边乔薇过得的事业蒸蒸日上时,另一头,乔家二房却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打击。 他们的掌上明珠——乔玉溪被关进大牢了,因非冤狱,徐氏想找人理论都说不清,徐氏四处找关系,都没能把女儿从大牢里弄出来。 “娘!娘你快救我出去啊!”乔玉溪泪如雨下,“我不要住在这里!这里全都是蟑螂和老鼠!吃的是坏掉的馒头!狱卒还打人!” 徐氏心疼坏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如花似玉的年纪,锦绣前程,却被关进了牢里。 看着女儿削瘦了一圈的脸,她的心像被刀子割过一般:“你呀你,没事干什么要诬陷人?这下好了,把大人给惹毛了!大人都不管你,谁管得了?” 乔玉溪哭道:“你去找老夫人!老夫人一定会救我的!” 不好意思,所有派去给老夫人送消息的人都被姬冥修拦截了,老夫人根本不清楚恩伯府发生了什么事,还在与姬冥修置气,怪他不辞而别,等姬冥修把她哄回来。 但姬冥修怎么可能去哄呢?至少眼下不会。 “娘……呜呜……娘……我要出去……”乔玉溪哭成了泪人。 徐氏心如刀绞。 一个小厮走过来:“请问,是乔夫人吗?” 徐氏点点头:“我是。” “我家大人让我带给夫人一封信。”丞相府的小厮将信件亲手交到了徐氏手中。 徐氏打开信件,信里只有短短几个字:欲想出狱,先行退婚。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打击二房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回府的马车上,徐氏一筹莫展,姬冥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简直容不得人有丝毫置喙的余地。 本来,以恩伯府的门第,确实是配不上姬家那样的百年望族,是先皇后欠了沈氏人情,才破例为两家指了婚,恐丞相府瞧不上乔家,特地吩咐,非乔家不能悔婚也。 正所谓,死者为大,先皇后若是还活着,丞相府许能求她收回成命,但人已宾天,要上哪儿去求呢?阴曹地府吗? 也正是这一层缘故,乔家才敢在将大乔氏逐出家门后,让乔玉溪顶替了她的位子。 她知道丞相不喜欢自己女儿,也知道姬婉不同意,但这些从未让她萌生过退意,毕竟两家是先皇后定下的婚事,丞相府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反正乔家是不会递上那纸退婚书的。 她以为姬冥修会拿乔家毫无办法,可看着手中的八个大字,她才恍然意识到,是乔家从来都拿姬冥修没有办法! “退婚”一事很快在乔家大院儿传开了,几房的夫人全都找上了徐氏,坐在炕上,与徐氏面对面的三房的夫人;坐在绣凳上的是四房的夫人。 林妈妈奉上茶水与点心,便带着丫鬟们走了出去。 三夫人摇着帕子道:“二嫂,依我看,这婚事还是别退吧?” 徐氏也不想退,但她有办法吗?不退婚,她女儿就得一直在那个不是人住的地方待下去! 三夫人娇声道:“丞相不喜欢溪姐儿,还有我们桐姐儿,桐姐儿瞧不上,还有四房的容姐儿,你说是不是四弟妹?” 四夫人才懒得蹚浑水,笑笑没有说话。 徐氏沉下脸道:“有你们什么事?丞相看不中我的女儿,就能看中你们的?几个千金里头,数溪儿最才貌双全,她都入不了丞相的眼,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三夫人笑吟吟道:“才貌是不如,德行肯定能让丞相满意的。” 这是在拐着弯骂乔玉溪德行有亏了。 徐氏的眸光就是一冷,拍着桌子道:“都给我闭嘴!恩伯府几时轮到你们来当家了?” 三夫人在心里切了一声,真拿自己当大夫人了,还不是大房没了,才轮到你们一家几口捡便宜的?沈氏在的时候,你敢放个屁吗?谁又高贵得过谁? “四弟妹,我们走!”三夫人拉着四夫人离开了。 徐氏按住额头,心力交瘁。 沈氏当家时,好像没这么辛苦啊,整日云淡风轻的,做什么都特别容易,为什么到了她这边,就变得如此艰难了呢? “夫人。”林妈妈进屋,看着她逐渐憔悴的脸,心疼地说道:“您别太担心了,总会有办法的,不是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徐氏情绪激动地红了眼:“那是我女儿,林妈妈!我亲生女儿!她被关进大牢了,你叫我不着急!我怎么不着急!我都快急死了!我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一闭上眼,就是她哭着求我救她出去!但是我救不了,我救不了,林妈妈!” 林妈妈吓坏了,抚着她脊背道:“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世上啊,哪儿有做娘的不担心孩子?但是夫人,您担心也没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怎么应对才是正理啊。” 徐氏深吸一口气:“我去找老爷。” 乔伯爷刚从太医院归来,在书房整理明日要用的东西,听完徐氏的“汇报”,他整张脸都严肃了起来:“溪儿刚从道观回来多久,就做出了这种事,你是怎么教导她的?” 徐氏捏紧了帕子:“老爷你要数落我,也等把溪儿救出来之后吧?你现在赶紧想个法子,让京兆尹放了溪儿!” 乔伯爷冷声道:“放了她?你说的轻巧,你忘记是谁把她关进去的了?我要有这个能耐与丞相唱反调,我早坐上提点大人的位子了!” 徐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宫里做太医,在皇上与各宫娘娘面前都说得上话,你替溪儿求求情吧?” “说得了话并不代表说得上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况且,你想闹得满朝皆知?”乔伯爷厉喝。 说了这么久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徐氏也有些生气:“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溪儿一直在大牢里关着,别忘了,她是你女儿!” 乔伯爷蹙眉:“还能怎么办?丞相不是已经讲清楚了吗?” 徐氏一怔:“你想退婚?” 乔伯爷当然不想,有个丞相女婿是多么荣耀的事,他哪里舍得放弃?但女儿做出这种不齿的事来,丞相会娶她才怪了! 这几次在宫中看诊,都感觉有些不顺,好几次自己定好的药材都莫名其妙的没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丞相暗中给他的警告。 没了这桩亲事,他仍旧是乔家的伯爷,得罪了丞相,他前程都可能会没有了。 念头闪过,乔伯爷在心中做出了取舍,不容置喙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把婚书找出来,择个日子去丞相府,把亲事给退了,切勿再节外生枝!” “我不同意!”牢房中,乔玉溪听了父亲的决定,大失所望,她以为父亲会站在她这边的,可谁料父亲如此轻易地点了头,“我不要退亲!死也不要!” 徐氏就知道女儿会是这个反应,她无奈地说道:“溪儿啊,娘和你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眼下你坐牢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里头待的久了,消息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谁还敢娶你呀?” 乔玉溪咬牙,倔强地说道:“我不要别人娶我!我不管!我就是不退亲!” 徐氏急道:“不退亲你就要吃一辈子牢饭。” 乔玉溪想象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心里一阵害怕,但她仍不甘心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尤其是让给那个令她讨厌的女人:“娘,她什么都不如我,要清白没清白,要家世没家世,不知道睡过几个男人了,孩子都有了两个,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管她抢不抢?”徐氏快被这个蠢女儿急死了。 乔玉溪蛮横道:“我不管!就是不让给她!” 徐氏无奈地哄道:“好好好,不让给她,丞相不可能娶她,要娶也是娶别人。” 乔玉溪听到前面几句还觉着是那么回事儿,最后一句却是叫她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别人我也不让!” “溪儿!”徐氏沉下脸。 乔玉溪挽住她胳膊,撒娇道:“当初是你们喊我去做丞相夫人的,现在也是你们让我不要做了,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到底接不接受得了?” “这能怪我们?是谁诓骗了将军府?又是谁把人家孤儿寡母害进了大牢?”徐氏都有些后悔来给女儿通个口气了,早知道,她直接上丞相府退婚,省了多少事儿。 乔玉溪哭道:“娘——你就帮帮我吧,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徐氏气得胸口疼,她有什么办法?乔家上上下下都怪死她了,她根本是束手无策好吗? …… 四合院 铭安给姬冥修磨了一块墨:“主子,您说乔家会乖乖退亲吗?我怎么觉得那乔小姐会不乐意吗?”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一笑:“打个赌?” “别了,我跟您赌,几时赢过啊?”铭安抓了抓自己耳朵。 姬冥修淡道:“那要不测个字?” 铭安眼睛一亮:“这个我喜欢!” “测哪个字?”姬冥修问。 铭安嘿嘿一笑,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用无比蹩脚的书法写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退”字:“就它吧!” 姬冥修缓缓道:“退的上面是个艮(gèn),艮字头上多一点就是良,点头为良;它左边加个又即为艰。艮,‘很者,不听从也’,又不听从,处境就会变得十分艰难了。” 铭安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大人,您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她们点头答应咱们的条件,就万事大吉!要是还像从前那样冥顽不灵,那便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可是……她们到底是会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这个您没说呀!您只说了答应会怎样,不答应又怎样!” 姬冥修指了指他写的字:“你看艮的下面是什么?” “走之底。”铭安道:“这是……会答应退亲的意思吗?” 姬冥修淡道:“走,不论怎么走、谁走,都是走,都得走,艮者,也不外如是。” 铭安听得云里雾里。 “自己慢慢想。”姬冥修不理铭安了,提笔蘸了蘸了墨汁,开始书写奏章。 铭安黑了脸:每次把话说一半,就不能一次性讲清楚吗?害人家又得绞尽脑汁想答案!今晚又别睡了! “四哥!四哥!” 院子里突然火急火燎地晃进来一个人,一袭红衣,长身如玉,丰神俊朗,神采飞扬,他的到来好似一团烈焰,让整个屋子都染了几分明媚。 铭安笑嘻嘻地行了一礼:“小的给钰爷请安!” 李钰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折扇,被红绳系着的白玉扇坠儿在他身前晃出一道玉润清光,映得他容颜如玉:“行了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下去给爷泡壶好茶!” “是!”铭安笑着去了。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书写奏章。 李钰凑过去瞄,没瞄出啥名堂,砸了咂嘴:“四哥。” 四哥好像没功夫搭理他。 李钰往他桌上一趴,两手托起腮帮子,将自己清瘦的脸生生挤成了一只小胖松鼠:“四哥,咱们都好久没见了,你当真一点不想我呢?” “你又不是女人,我想你做什么?”姬冥修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钰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古灵精怪地说道:“所以四哥开始想女人咯?” 笔尖墨汁书尽,姬冥修提笔在砚台中蘸了蘸:“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我……”李钰刚想这么开口,想到什么又给打住了,笑眯眯地道:“最近镇上新出了个龙虾一条街,四哥要不要去转转?” 铭安泡了茶进来,恰巧听到最后一句,忙道:“钰爷,主子他吃不得虾!” 李钰哦了一声:“忘了你对海鲜过敏,虾也不能吃,你们家这是遗传吗?你娘也不能吃,你说你将来生个孩子,会不会也不能吃?” 脑海里忽然浮现起过敏的景云,姬冥修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自嘲地摇摇头,他可没跟那小没良心的一度良宵过。 “四哥,你陪我去吃吧?”李钰撒娇。 姬冥修冷哼:“干看着你吃?” 李钰嘿嘿地笑了两声,双臂撑在书桌上,凑近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睛:“四哥,我听说前阵子你大闹京兆府,带回个女人和俩孩子?那女人是谁呀?不会是我四嫂吧?在不在这儿,让我见见呗!”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放下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李钰傻眼了:“别走啊四哥,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吗?” 姬冥修淡淡说道:“不吃虾了?” 李钰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吃!吃!当然吃!” …… 从容记独家秘制小龙虾到龙虾一条街,吃虾的人越来越多,回头客也多,一样菜吃一次是新鲜,吃两次是美味,吃上三五次,就是王母娘娘的玉露琼浆也没多少滋味儿了,油焖大虾与麻辣小龙虾已渐渐不能满足某些回头客的需求,乔薇又做了十三香小龙虾、蒜香小龙虾、龙虾粉丝、龙虾两吃(清蒸+煲粥),令乔薇惊讶的是,龙虾两吃的反响尤为好,大概是老少皆宜,不少客人拖家带口的,一份油焖大虾,一份龙虾两吃,全家人都吃得十分满足。 容记一做,悦来等同行也立马跟风似的做,乔薇在这方面还算大方,只要不在她内部捣乱,随便怎么跟风都行。 乔薇在自己的“办公室”清点账册,突然小六敲了门进来:“乔姐姐,店里来了两个京城的贵客,一个干坐着不吃,另一个吃了八斤小龙虾,刚又点了两斤,你说……你说会不会吃出毛病啊?” 他倒是不担心是同行来偷师的,因为对方只点了一个口味,蒜香。 正常人吃个一斤就差不多了,也有点两三斤的,最多是五斤,那个人一口气吃了八斤,八斤啊! 他差点给吓傻了。 龙虾是个好东西,蛋白质高,营养丰富,比其它虾类矿物质多,脂肪含量少,她每日都会让望舒吃几个,景云是过敏不能吃,没办法。不过东西虽好,吃多了,人体也克化不了。 万一真吃出个什么事来,吃瓜群众可不会认为是对方口没节制,只会认定是容记的虾有问题。 这么一想,乔薇觉得自己当真有必要去瞧瞧。 “人在哪儿?”她问。 小六道:“就在二楼的清玉阁。” 清玉阁是容记最上等的包房,一顿饭的花销通常在五两银子以上,看来,是两位贵客,还是不爱到大排档凑热闹的贵客。 房门是虚掩着,里头传来低低的劝慰声,似乎是在劝对方别吃了。 乔薇叩了叩房门。 “进来!” 好嚣张的声音,又有一丝熟悉。 乔薇推门而入,一眼见到了抓着龙虾往嘴里塞的某人,那一身明艳的衣裳,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一身明艳的贵气,让人想不记得都难,真没想到这个人会吃到容记来,不过,这吃货何止吃了八斤虾?还有一盘凉拌松花蛋、凉拌毛豆、一碟卤牛肉、一碗黄豆焖猪蹄、一盅,不,两盅冰镇酸梅汤。 肚子就没被撑破吗? “是你?”对方俨然认出了乔薇,望望乔薇身后,没见着送虾的店小二,郁闷地皱了皱小眉头,对乔薇道:“你也来吃虾的?” 乔薇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听说有位贵客吃了八斤龙虾还不够,特地前来凑凑热闹。” 多罗明珠并不知她就是容记的当家,只以为对方与自己一样是个顾客,多罗明珠拍了拍手,对侍女道:“去给……”刚一开口,发现自己不知道乔薇名字,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乔。”乔薇道。 “乔姑娘乔小姐乔夫人?”多罗明珠记得这女人是有孩子的,但好像没有丈夫,不然,就不会跟那个男人走了。她总算知道那男人是谁了,竟然是权倾朝野的大奸相!拜他所赐,她被老爹狠狠地揍了一顿,到现在屁股都疼呢。 乔薇微微一笑:“一个称呼罢了,多罗小姐喜欢就好。” 在牢里,多罗明珠是来找茬的人,她自然对她不客气;可是在这里,多罗明珠是贵客,她还是要好生招待的。 多罗明珠是个直肠子,不懂那些弯弯道道,见乔薇突然对她这么温柔,以为俩人已经冰释前嫌了,人家都放得下恩怨,她一将门千金,没道理度量那么小。 她也笑了起来:“我请你吃虾吧,算是给上次的事赔礼道歉了。”看向一旁的侍女,“玲儿,给乔姑娘倒杯茶。” “是。”玲儿起身,给乔薇倒了一杯茶来,“乔姑娘请用。” 乔薇在多罗明珠的对面坐了下来,接过茶喝了一口,不愧是清玉阁的茶,比她办公室的还好。 多罗明珠对玲儿道:“你去催催,我的虾怎么还没好?再多点两斤,给乔姑娘吃!” “我就不必了。”乔薇开口,“多罗小姐,你要是喜欢吃虾可以明日再来,一次性吃太多对身体不好的,等你吃坏了肚子,可就几天都吃不着了。” 多罗明珠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虾了,又香又滑,汁儿多肉嫩,咸中带着一丝虾肉本身的清甜,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要是几天吃不着,她肯定会被憋坏的!她赶紧把手中的虾丢进了碗里:“那我不吃了!” 玲儿忙道:“奴婢去把刚刚点的虾退掉。” “退什么?再点八斤!”多罗明珠叫住她。 玲儿一惊:“小姐您不是不吃了吗?” 多罗明珠哼道:“谁说是我吃了?我带回去给我爹娘和我大姐、二姐!快去,让他们做十斤,我打包带走!” 乔薇建议道:“十斤虾都做不同的口味吧。”这丫头点的全是蒜香的,她爱吃大蒜,不代表人家也喜欢呀,这可是个绝佳的宣传机会,不能白白浪费掉。 多罗明珠嘀咕:“可是我就觉得蒜香的好吃呀!” 乔薇微笑着说:“相信我,这里每一种口味我都吃过,蒜香只是很普通的一种,你要是尝了另外几样,会更爱不释手的。” 蒜蓉的,她已经吃过了,不好意思再和姐姐们抢,但另外几种她没尝过,再“尝”几个,大家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吧?打着小九九的多罗明珠狠狠地吞了吞口水:“那行,听你的!” 多罗吃货终于被送走了,整个酒楼的人都松了一口,客人点少了吧,你嫌弃;吃多了,又怕真给吃出什么毛病,生意难做啊! 夜幕降临,大排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容记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乔薇也下楼帮忙。 陈大刀最近没事就来容记转一圈儿,每日一斤虾是必不可少的,自打当上巡防后,商会给的银子多了,他手头也有了点儿闲钱,自然要来照顾夫人的生意了。 “夫人!我又来啦!”他笑眯眯地说。 乔薇笑了笑:“今天吃什么?” 陈大刀找了个位子坐下:“麻辣小龙虾!” 乔薇望向何师傅:“何师傅,麻辣小龙虾一斤。” “好嘞!”何师傅应下,一旁打下手的学徒忙拿了个小篓子去抓虾,抓完总要过一过秤,保证不缺斤少两。 …… 李钰在街口下了马车,望着眼前天翻地覆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哇!这么热闹!我才多久没来呀?四哥你记得咱们上次来找那女赌神吗?好像挺冷清的吧?怎么一下子人山人海了?” 李钰踮起脚尖,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望了望,望不到尽头。 “龙虾!新鲜好吃的龙虾!公子,要吃虾吗?”一个店小二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李钰笑道:“我向你打听个地方。” “公子请讲。”店小二十分客气,二人容貌出众,气度不凡,一瞧便是贵人中的贵人。 李钰问道:“容记在哪儿?我听说它家的虾最好吃。” 店小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翻个白眼,走掉了。 李钰皱眉:“哎!别走啊!我问你话呢!信不信钰爷抽你啊?!” 姬冥修神色从容地没入人群,他气质太出众,明艳如李钰亦夺不走他半分颜色,不停有人朝他看来,他戴着玉质面具,更添了几分神秘。 一路上,就见李钰不停地打听,问的嘴巴都快干了,姬冥修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闲庭信步地朝前走,走了约莫半刻钟,顿住脚步:“到了。” 李钰愣了愣,看向悬在头顶的容字灯笼,心道还真到了呀! “不是,四哥你认识路啊?” “嗯。” 李钰噘嘴儿:“那你干嘛不说呀?害我像个傻子似的问了那么久!” 姬冥修眸光一扫,淡淡地勾起了唇角,总有那么一个人,即便淹没在人群中,也还是能让他一眼看到,他挑了个最僻静的角落坐下。 李钰哼了哼,也走过去坐下,看在有龙虾吃的份儿上,他就不与四哥置气了:“小二!点菜!” “来咯!”小六拎着茶壶走了过来,看着两位风华清隽的贵人,眼底滑过浓浓的惊艳,“二位公子,想吃点啥?” 李钰喝了一口他家的茶,嫌弃地咂咂嘴,对于一个公主府的大少爷来说,这种茶简直就是泥巴浆!希望龙虾能让他满意。 “我听说你们家的虾不错,都有什么口味?” “油焖大虾,麻辣小龙虾,蒜香龙虾,手抓十三香龙虾,龙虾两吃……”小六一口气报了七八道菜名。 “最好吃的是哪个?”李钰问。 “都挺好吃的,看公子的口味,是喜欢爆炒的,清蒸的,卤的还是煮的,刚咱们这儿来了位客官,一口气吃了八斤蒜香龙虾!还没吃够,还想吃!被咱们当家的给劝住了,后面打包了十斤回去!”小六自豪地说。 李钰不喜欢蒜香的,嘴里的味儿太大,回去怕是要被他的公主娘嫌弃:“来几斤麻辣的吧。” “那就麻辣小龙虾?”小六问。 “成。”李钰点头。 “公子要几斤?”小六又道。 李钰伸长脖子,看了看旁边桌上的一大锅龙虾:“那是几斤?” “两斤。” “给我也来两斤!” 小六记下,又道:“公子还需要点什么别的吗?酸梅汤是送的。” 李钰对别的没兴趣,他就是冲着龙虾来的,况且他不觉得这种路边的摊子能卖出什么好吃的菜,他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才来转转的:“不必了,你赶紧上菜。” 自始至终,姬冥修都没有说话,但那股强大的存在感,连漆黑的夜色都遮掩不住。 乔薇一边帮着切菜,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在明,姬冥修在暗,她看不清姬冥修的脸,但她隐隐感觉,姬冥修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小六走过来,小声笑道:“乔姐姐,那边来了两位贵客,一等一的俊公子!” “嗯。”乔薇一本正经地切着卤牛肉,“他们点了什么?” “两斤虾。” 乔薇看了看台子上排队等下锅的几篮子龙虾,道:“外头忙不过来了,去里边的厨房吧。” “诶!” 乔薇顿了顿,叫住他:“算了,我去吧,这里客人太多,你仔细招呼着。” “好嘞!” 乔薇去了厨房。 姬冥修喝着手中的茶,一小口,一小口,眼睛望着某个方向,目光深幽。 李钰啧了一声:“四哥,这种茶你也喝得进去!” “你四哥喝的不是茶。”姬冥修说道。 “那是什么?”李钰不解地问,但姬冥修没答他,就两眼望着前方,似乎在看什么人,李钰顺着他眸光望了望,一片人山人海,“你在看什么呀四哥?” 姬冥修看着某个走路都带着一万种风情的背影,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容老板从账房出来,一下楼看见小乔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往外走,乔薇俨然也看到了他,却没与他打招呼,脚底生风地往大门口走去。 “小乔!”容老板叫住了她。 乔薇的步子一顿,转过身,莞尔一笑:“容哥~” 容老板看着她托盘上明显分量不对劲的菜:“松花蛋、油炸乳鸽、蜜汁叉烧、牛肉狮子头……”再看她托盘上的桌位牌号,明白她是给哪一桌客人送的了,当即炸毛,“人家点了一百文的虾!你却送了一千文的菜!小乔!你是要把我送破产!” 乔薇掩饰好僵硬地垂在身侧的手臂,不让容老板发现自己掉包了他私藏二十年的花雕—— …… 酒菜被呈了上来。 望着满满一大桌琳琅满目的美食,李钰狠狠地张大了嘴:“我……好像只点了两斤虾呀,你是不是上错了?” 小六笑道:“没上错,这些都是送的。” 送、送这么多?桌子都摆不下了好么? 小六怕对方不明白,小声说了句:“咱们二当家送的。” 李钰警惕地问:“你们二当家是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六指了指在前边切菜的乔薇。 李钰眸光一颤,女人? 李钰抱紧胳膊,一脸惊吓:“完了四哥!她看上我了!” ------题外话------ 23333 你四哥想打死你知道吗? * 感谢梦里依稀琴声响与百里澈之提供的菜名o(n_n)o~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下药,偷香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古代娱乐场所单一,除了青楼就是赌坊,再不济就是诗社与画舫,大多数人的睡眠比较早,可自从有了龙虾一条街后,乔薇发现镇上的夜猫子变多了,男女老少都有。 陈大刀的对面就坐着一个大婶子,大婶子似乎不是来吃虾的,点了就干放那儿,陈大刀从她锅里顺了好几只,她都没有发现。 她单手托腮,花痴地看向陈大刀身后某个方位,感觉随时能流下口水。 陈大刀又从她锅里顺了一只虾,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坐了七八个女的! 他被深深地吓到了! 更让他惊吓的是这些女人全都不吃东西,就盯着某个位子发呆。 看啥呢,啥这么好看?虾都不吃了? 陈大刀也想瞧瞧,便扭头过去,一眼看到了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权相姬冥修。 姬冥修穿得十分随意,只一件没有任何花纹与缀饰的素白长袍,行事也很低调,除了一个同行的李钰便再无旁人,况且,他二人挑选的是最僻静的角落,可饶是如此,还是吸引了一堆“看客”。 姬冥修泰然自若,毫无压力地吃着自己的。 李钰就没他那种定力了,年轻小伙儿被四周火辣辣的视线一打量,便浑身不自在,他努力学自家四哥淡定,可眼神不受控制地朝那些人瞟去——右边的大娘在冲她傻笑,前边的大婶在冲她傻笑,就连后面的小妹妹都冲他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在京城谁敢这么“亵渎”他?早被他公主娘拖出去砍头了好么? 他一开始不该坐在外头的,他就该和四哥坐在酒楼里边。 现在再换地方儿又太那啥了…… 罢了,硬着头皮吃吧,一个大男人还怕被几个女人看吗?又不少块儿肉。 好在味道没让他失望,公主府的厨子做菜都舍不得放油,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公主娘怕发胖,吃的那叫一个清淡,油炸的、辣的、腌的、烤的一律不许沾身,他也深受其害,打小吃得像个和尚。 容记的菜味儿多足呀,满满一锅酱汁儿,红辣椒油光发亮,却油而不腻,肉质饱满,汁儿多味浓,除此之外,锅里还放了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药材,辣而不燥,吃得很是舒服。 李钰完全沉浸在小龙虾带给他的惊喜中,都没顾得上去吃别的,姬冥修倒是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表情有些……微妙。 “四哥。”李钰鼻涕都辣出来了,“我娘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她都这么上心地追求我了,我要不要考虑一下她啊?” 姬冥修的眼刀子刷刷刷刷地朝他飞来!戳得他脑门儿瞬间出了几个看不见的大血洞! 李钰吓得龙虾都掉地上了,他说错话了吗?为什么四哥的眼神这么可怕?还是龙虾太好吃了,四哥有点儿羡慕嫉妒他? 陈大刀过来这边时恰巧看到李钰的虾掉在地上,心道我长得有这么恐怖吗,瞧把这小公子吓的,陈大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不敢往小公子跟前儿凑了,原本还想和他打个招呼呢。 陈大刀径自走到姬冥修的面前,笑眯眯地行了一礼:“大人,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大刀啊!神童试的时候咱们见过,我跟夫人一块儿的,我也住进四合院了!就是……就是没跟你说上话儿,您还有印象吗?” 姬冥修淡淡点头。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陈大刀整颗心都满足了,比睡了女人提裤子的那一霎还要满足! 他一个街头小混混,真的与丞相大人说上话了!天啦,这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他要回去给祖宗们好生上一炷香! 等等,他有祖宗么? 都埋哪儿了…… 陈大刀有点懵逼。 “有事?”姬冥修问,算是给他面子了,若在以往,这种只见了一次面根本谈不上矫情的人,傲娇的丞相大人向来是不予理会的。 陈大刀当然明白对方为何会搭理自己,心中又把夫人佩服了好几遍,灿灿地笑道:“好容易才遇上大人一回,我想给大人敬杯酒。” 姬冥修的眸光意味深长:“你敬酒,还是你们青龙帮敬酒?” “呃……”这有区别吗? 姬冥修淡道:“你敬酒,我就不喝了;青龙帮要敬酒,就把你们乔帮主叫来。” “乔、乔帮主?”陈大刀挠头,青龙帮几时出了这种人物?没姓乔的,更没姓乔的帮主啊!帮主只有他一个,陈、大、刀! 等等,夫人……好像姓乔? 青龙帮是夫人从吴大金手里赢过来的,夫人做帮主没毛病! 陈大刀连忙将乔薇从摊子上拉了过来:“帮主,大人让你给他敬酒!” 帮主?什么鬼? 乔薇看看陈大刀,又看看姬冥修,姬冥修的唇角一如往常地抿着,没有丝毫异样,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怎么看都觉得透着一股子玩味。 想看她出糗啊? 她可是喝酒的祖宗,人称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别说敬一杯酒了,一坛子都不在话下! 乔薇挑了挑眉,看着陈大刀手中的一两小酒杯,拿腔拿调地说道:“要本帮主喝酒也行,但本帮主不用这个喝。” “用什么?”姬冥修问,眼神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戏谑。 乔薇打了响指:“大海碗!” 李钰呛到了,四哥根本就不会喝酒好么?一杯就能瘫在地上,两杯就能晕死不醒,大海碗,那得是多少杯呀?四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四哥真好,为了给他试探小美人的底细,居然不惜以身犯险。 太感动了,他都快哭了,呜呜…… 陈大刀立马去酒楼里取了两个大海碗来,这花雕买来时便已有十年,容老板又藏了二十年,倒入碗里的一霎,浓郁的酒香都险些把人熏醉了。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满、满、一、大、碗,姬冥修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乔薇莞尔一笑:“敢喝吗?公子?” 小没良心的。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探出如玉修长的手指,端起了大海碗。 乔薇也端起了碗,双手捧着,毫不含糊地喝了起来。 女人喝酒不算什么怪事,但敢用这么大的碗,着实罕见,周围渐渐聚拢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些人已知她身份,在旁拍手叫好:“二当家厉害啊!” 姬冥修可不能输给这小没良心的,也捧着碗喝了起来。 李钰咋舌,尊贵无比的丞相大人,捧着一个比自己脸盘子还大的碗,与人当街斗酒,真是难以置信啊! 若让御史知道,御史一年都有的参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喝完,将碗放到桌上的一霎,周围诡异地爆发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姬冥修有些喝高了,懒洋洋地靠上椅背,目光迷离如一汪春水:“乔帮主好酒量。” 太久没喝,都忘记这不是自己原装的身子了,这副身子显然对酒精的耐受性不行,她脑袋有点晕,但装出不晕的样子,她还是很有心得的。 乔薇定了定神,绷紧身子,绷紧喉咙,吐字清晰道:“公子也不遑多让,领教了,二位公子继续吃,我那边还有事,先去忙了。” 言罢,优雅地转身,优雅地迈开步子,优雅地回到了摊子上。 一扶上桌上,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幸而小六就在旁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怎么了乔姐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乔薇摆手:“没,只是脑袋有点晕,意识还是清醒的,吹会儿凉风就没事了。” “那我给你搬把椅子来!”小六说道。 乔薇摇了摇头:“不必。”坐下就得睡着了,那副洋相,她出不起,死也得撑着,撑到某个人先倒下! 小六想了想:“那我去给你泡点浓茶。”听说浓茶是解酒的。 乔薇点头:“这个可以有。”顿了顿,又叫住小六,“多泡一杯。” 小六望了一眼暗处的贵公子,会心一笑:“知道了,乔姐姐。” 乔姐姐是独身,乔姐姐可以嫁人,那公子瞧着不错,他会帮乔姐姐把人搞到手的! 茶里,要是加点儿啥东西就更好了,不过那样乔姐姐会不会打他? 不管了,打就打吧,能给乔姐姐打出个男人来,也是他福气了。 小六打着心里的小九九溜进了容老板的账房。 于是,继三十年陈年花雕被掉包后,容老板花重金购买的号称一夜七次、金枪不倒的超强大补丸也被掉包啦! …… 小六泡的茶果然够浓,乔薇喝下后,发了一身汗,整个脑子都清明不少,只是心口仍有丝丝热意无法驱散。 又来了一拨客人,点了卤牛肉、凉拌千张,乔薇拿起刀开始切菜。 小六将浓茶给姬冥修送了过去:“公子,这是我们当家的让我给你泡的解酒茶。” 姬冥修端起茶杯,放到唇边闻了闻,眸光一顿,笑了:“她让你送的?” 小六:“是、是啊,我看当家的有些醉了,就说给她泡杯浓茶,她就说,给您也泡一杯!您快喝吧,我还得去交差呢。”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了乔薇一眼,把浓茶喝掉了。 自制的酱料没了,乔薇回“办公室”去取,刚走进二楼的厢房,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见半边身子闪了进来,挡住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喝了酒,面具下的脸颊滚烫,从脖子到耳朵,都微微地泛着诱人的胭脂色。 乔薇的睫羽颤了颤:“你怎么来了?吃完了吗?” 姬冥修走入房中,嘭的一声合上了门,将乔薇抵在冰冷而坚硬的门板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世界,无处可逃。 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与幽香,混合着淡淡的酒香,迷死人的好闻,又像是罂粟,诱人上瘾。 姬冥修玩味儿地看着她:“够猴急的,乔帮主。” 咫尺之距,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唇上,像一个极淡的轻吻。 乔薇的脸颊渐渐蔓上一层绯色,努力瞪大眼,一副我不心虚我心虚杂念的模样:“别老给我起外号!” 姬冥修嗤的一声笑了:“所以你是承认自己很猴急了?” 乔薇不明就里:“我猴急什么了呀?你是不是喝多了?” 姬冥修似是明白了什么,眉梢一挑:“啊,敢情是怕我喝多了‘不行’才给我下药的?” 乔薇狠狠地眨了眨眼:“下药?你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装,接着装。”姬冥修的身子又往下压了几分,几乎与乔薇贴着了,夏季衫薄,他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一点点传来,乔薇的身子开始微微地发烫,连声音都染了一丝热意:“我没装。” “真没有?”姬冥修追问。 乔薇摇头,真没有,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谁给你下药?什么药?” 姬冥修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逗你玩儿的。” 一个店小二也有胆子算计他,很好,很好! 乔薇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吃了东西想拉肚子?好吧,其实,卤牛肉不是今天现做的,是昨天没卖完的,然后毛豆和猪蹄……” 乔薇一口气报了四五样隔夜菜,姬冥修的脸都黑了炭! 乔薇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不敢动弹,委屈地扒拉着小耳朵道:“百姓家都是这么吃的,卤一次牛肉,能吃好几天呢,你身份尊贵,没吃过隔夜菜,所以才会拉肚子,不过没事的,你就当排毒了。” 姬冥修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还以为这小没良心终于有点良心了,原来招待他的全是隔夜菜! …… 大排档,李钰吃得热火朝天,两斤麻辣小龙虾一扫而空,他又点了一斤油焖大虾,一份龙虾两吃。 油焖大虾的味道比麻辣小龙虾的还要足一点,钰爷很喜欢,钰爷决定给自己的公主娘也带一些回去,改变改变她的口味。 就在钰爷沉浸在如何改造自己娘亲的美好梦境中时,一辆奢华到让人炫目的马车停在了容记的大排档前,随后,一个珠光宝气、香风满面的美艳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车来。 她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李钰,眉心就是一蹙,迈步走过去,看着桌上的两副碗筷,一巴掌拍了下去! 碗碟被震得蹦了起来,李钰新剥好的虾又掉到了地上,这已经是今晚掉的第二只了,好肉痛。 钰爷很生气,钰爷想打架! 李钰拍桌站了起来:“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钰爷爷的……婉姐姐是你啊,哪个不长眼的敢不给钰爷的婉姐姐搬椅子来?” 李钰瞬间变回乖宝宝,扬起了烂漫可爱天真无邪的笑脸,“婉姐姐,你怎么来了?” 姬婉拉长了音调:“婉姐姐?” “婉姑姑!”李钰挺直了小身板儿,婉姐姐是他私底下对姬婉的称呼,真论辈分,他得管姬婉叫姑姑,管姬冥修叫叔叔,只不过他曾与姬冥修拜倒在同一师门下,师门中是师兄弟,他叫习惯了,就爱占点嘴上便宜,姬冥修不计较这个,他便越叫顺嘴儿了,连姬婉都捎带上了。 姬婉哼了一声,看着桌上的另一副明显有人用过的碗筷:“这谁的呀?是不是冥修的?” 李钰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是……” “那小子成天放我鸽子,敢情是和你这小东西在外逍遥快活!”姬婉很生气。 李钰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透了:“没有没有!婉姑姑你误会了!我没看见四叔!我是一个人来的!” 姬婉厉声道:“你当我眼瞎?一个人吃两副碗筷?” “这……这副碗筷是……是他的!”李钰猛地指向了陈大刀。 陈大刀目瞪口呆,我的? 李钰挤眉弄眼。 陈大刀张了张嘴:“啊……是、是我的,公子他……为人大方,请我吃了点东西。” 姬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一桌,他一桌,既在一起吃,又为何分开了?” 陈大刀噎住。 姬婉冷声道:“我数一二三,你们一起说对方的名字,说不出来,就是撒谎!一、二……” “哎哟,我肚子痛!”陈大刀捂着肚子跑掉了—— 姬婉唰的一下看向李钰,李钰被吓得站起了军姿。 姬婉点点他脑袋:“别叫我找出冥修,否则,我就告诉你娘,说你在外花天酒地掏空身体,看她不关你几个月!” 李钰委屈。 姬婉虎虎生威地进了酒楼。 此时的姬冥修正将乔薇死死地堵在门板上:“隔夜菜,嗯?” 乔薇幽怨地低下头,那些菜都还是好的呀,丢掉了多浪费,谁家的卤菜今天不卖完明天就扔掉?都用冰块儿镇着呢。 姬冥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知道错了?” 不知道。 乔薇言不由衷地点头:“嗯。” 姬冥修哪里看不出她心口不一?冷冷地勾起唇角:“错了就要罚。” 乔薇鼓了鼓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问:“怎么罚?” 姬冥修捏住她下颚,眼神有些暧昧:“你说呢?” 乔薇看了他一眼,他眸中热意如潮,将她瞬间淹没,她的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睫羽颤得飞快,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似一种无声的邀请。 “把眼睛闭上。” 乔薇乖乖地闭上了眼。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一笑:“这么听话。” 乔薇闻言,小脸一红,就要把眼睛睁开,他却抬起大掌,轻轻地覆住她双眸,低头,朝她软红的唇瓣吻了下来。 哐啷! 门被大力踹开了。 二人俱是一震。 “给我出来!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姬婉的声音在容老板的账房响起。 紧接着是容老板的咆哮:“干、干、干、干什么呀?我没穿裤子呢!” 是真没穿裤子,好容易与自己的小娇妻在“办公室”来一发,却被人给撞破了,他的小容容,又阵亡了! 姬婉通体恶寒地跑出来,大踏步地往乔薇的账房走来,这次姬婉学乖了,没再直接踹门,而是叩了叩门:“有人没?没人我进来了。” “谁?”乔薇问。 姬婉一听是个姑娘的声音,越发觉着不好了,自己给弟弟找了那么多名门千金,弟弟一个都不见,莫非是在外头已经有了什么小狐狸? “开门!”姬婉毫不客气地说。 乔薇语气清冷说道:“阁下是谁,不说清楚,我可不开门。” 姬婉恣意道:“我是谁不干你的事,我找人,快把门给我打开。” 乔薇淡淡一笑:“我这里没有第二个人,阁下是找我吗?” “废话少说,把门打开!”论清高倨傲,姬婉可甩了多罗郡主几条街,多罗郡主只是有个厉害的神将父亲,而姬婉,不仅有个元老祖父,有个内阁父亲,有个公主娘亲,当今皇上是她表哥,当今丞相是她亲弟,这样的身份,比公主是不差了。 乔薇却丝毫不买她的账:“我就是不开,你再吵,我可报官了。” 姬婉冷笑:“官府就是我家开的,我看你报了有什么用?” 乔薇犹豫了一会儿,起身给她开了门。 这是乔薇第一次见到冥修姐姐的庐山真面目,在此之前,乔薇从未觉得自己能被一个女人惊艳,这一刻,姬婉的美,却让时间都放缓了流速。 不同于姬冥修的淡然无争,姬婉的美得张扬、美得恨不得全世界都在为她一个人绽放。 她穿着最华丽的衣裳,戴着最名贵的首饰,描绘着最精致的妆容,让三千繁花都黯然失色。 姬婉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一边找她弟弟,一边用余光打量这个敢与她唱了半天反调的女人,不得不说,这女人生了一张干净漂亮的好脸。 姬婉从不承认有人比她漂亮,当然现在也不例外。 她从荷包里取出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美得毫无瑕疵,也确定在综合了颜值、妆容与衣品三大要素后,自己比这个女人确实强上那么一丢丢,心里勉强平衡了! 姬婉收好镜子,扬起下巴道:“我弟呢?别瞒我,我知道他在这儿,屋子里还有他的味儿!” 姐弟连心,每次弟弟在她附近,她能有那么一丝直觉和感应。 乔薇微微一笑:“夫人生得这般貌美,想来弟弟也是个俊美无双的公子,我可真没在这儿见过什么好看的男人。” 姬婉被夸了,心里很高兴,面上却一脸倨傲:“少给我戴高帽子,你把我弟藏哪儿了?” 乔薇笑容可掬道:“我没见过你弟弟。” 姬婉不信,狐疑地打量了乔薇一眼,一把撩开桌布,见什么都没有,冷冷地放了下来。很快,她又走向了衣柜。 乔薇的神色有些紧张。 姬婉冷笑,重重都拉开了柜门。 “喵~”一只大黄猫冲她摇了摇尾巴。 姬婉又走向乔薇的床。 乔薇侧身一移,挡在了床边:“你该搜的都搜过了,可以离开了吧?” 姬婉冷冷地问:“床底下是什么?” “……花雕。” “花雕?” “我偷了我们老板的花雕,就藏在床底下。”乔薇一脸难为情地咬了咬唇瓣,蹲下身,将花雕坛子抱了出来,“三十年的陈酿呢,他自己私藏了二十年,你闻闻。” 乔薇打开了酒坛子。 确实是陈年花雕,姬婉用帕子擦了擦鼻尖:“没别的了?” “还有……” “还有什么?”姬婉的眼神充满了威胁。 乔薇害怕地耸了耸肩肩膀:“还有耗子。” 话音刚落,一只小老鼠从床底下跑了出来,自姬婉脚上一掠而过,姬婉吓得上蹿下跳,尖叫着跑出了账房——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 姬冥修从床底下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姬婉随时可能折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乔薇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把大黄猫抱出来:“抢了大黄的吃食,我得给她喂点鱼,先送你出去。” 姬冥修戏谑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乔薇领着他走到后门:“你在这儿等你朋友,我让人把他带过来,后门很隐蔽,你姐姐应该找不到。” 姬冥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乔薇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姬冥修犹豫了一下,压下翘起来的唇角,在她耳畔,邪气一笑:“白色。” 乔薇起先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一直到他目光在她身上溜达了一圈,她才想起来今天穿的小内内是白色,难道刚刚在床底下他看了她的—— 啊啊啊啊啊!臭流氓! 却说多罗明珠将几大食盒虾带回将军府后,先给爹娘送去一半儿,又给两个姐姐送去剩下的一半儿,她趁着送出去的功夫,又顺手吃了几个,实在太好吃了,比蒜蓉的还好吃!明天去容记,她要每种口味点一斤! 她把虾送到大姐房中时,大姐已经换了寝衣准备睡了,看到小妹“风尘仆仆”地跑进来,眼神就是一横,佯怒道:“你这小皮猴儿,又上哪儿闹腾去了?父亲打的鞭子已经痊愈了?” 多罗将军打女儿,都是听着吓人,实则并未伤到筋骨,多罗明珠第二日便下了床,眼下尚有些余痛,可在好动的多罗明珠面前,这点小痛就不算什么了。 多罗明珠把食盒放到桌上,笑嘻嘻地道:“我早就痊愈了!你看我都活蹦乱跳的了!” 多罗紫玉拿妹妹毫无办法:“你呀,成天跟个小子似的,我真怀疑是不是娘把你生错了,你就该是个带把儿的!” “呸呸呸!什么带把儿的?我才不要做男人呢!”多罗明珠没好气地哼了哼,见姐姐掩面偷笑,心知被姐姐给逗了,抬手捏了捏姐姐的脸,捏回本儿了才又心情大好地说道:“我今天碰上一家特别好吃的龙虾!给你们都带了点儿,爹娘吃的是香辣,二姐吃的是麻辣,我知大姐口味清淡,这龙虾两吃留给你了。” 两份清蒸的虾,两碗熬煮的虾粥。 多罗紫玉想了想:“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派人给王爷送去些吧。” 多罗明珠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还没过门呢,就替姐夫操持起来了,这要过了门,不得把姐夫宠上天呐!” 多罗紫玉掐了掐她脸蛋:“你这小嘴儿,出去一趟就学几句浑话回来,仔细我禀了爹娘,叫你再也出不了门!” “别别别!我给姐夫送去还不行吗?”多罗明珠害怕地说道。 多罗紫玉抿唇一笑:“哪里用得着你亲自送?府里是没下人了?” 言罢,她唤来丫鬟,交代对方将东西送了出去。 胤王府 胤王挑灯阅件,他目前在朝中只挂了个闲职,并无紧要大事可做,这些信件多是生意上的往来,自打六爷“离京”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知道那笔买卖是做不成了,只是心中仍存了一丝不甘,希望能把六爷揪出来,威逼也好,利诱也罢,非让六爷把那桩买卖做了。 可令人气愤的是,每次他的探子顺藤摸瓜,即将查探到六爷的消息时,都会被一股奇怪的势力干扰,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扑空。 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是谁干的。 他可真是闲呐! 朝中的事不够他忙的是吗? 胤王将又一封任务失败的密件狠狠地丢在桌上! 刘太监拎着一个食盒入内,笑道:“王爷,多罗小姐让人给您送夜宵来了,咱这未来的王妃呀,可真是心细如尘,又体贴贤惠。” 胤王却道:“我现在没心情吃东西,撤下去吧。” 刘太监愣了愣:“王爷,您还在为六爷的事儿操心呢?” 胤王的手下分工明确,刘太监执掌青衣卫,主要负责一些护卫与斥候的任务,范围在京城以内,若是出了京,便会交由赤衣卫全权负责。赤衣卫是胤王府的一支神秘力量,级别更在青衣卫之上,刘太监入王府三年了,还没见过任何一个赤衣卫的庐山真面目呢。 这样的人都查探不到六爷的下落,可见六爷不是普通的“出京”,而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势力保护起来了。 至于是谁的势力,还用说吗? 胤王按了按眉心,严肃地说道:“大乔氏还是没有下落吗?” “没。”刘太监愧疚地低下头,他其实查到了好些个与大乔氏同名的女人,但条件都不符合,都是有爹有娘的,倒是有一个是独身,却是来自滇都,大乔氏是京城人士,怎么可能会有滇都的户籍呢? 乔薇就这样躲过他的搜查了…… “不过。”刘太监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最近乔家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胤王不咸不淡地问,比起乔家的动向,他俨然更在意大乔氏的。 刘太监也知他心思,只不过自己一直探不到大乔氏的消息,找点别的填补一下空缺,也聊胜于无:“丞相把小乔氏关进牢里了。” “小乔氏不是他如今的未婚妻吗?他关她做什么?”胤王若有所思道。 刘太监答道:“好像是因为小乔氏动了丞相的相好,多罗将军府也被牵扯进来了,您看,要查查吗?” 若在平时,胤王就让人去查了,毕竟姬冥修此人太过神秘,从未听说他对哪个女人如此照看,还为了这个女人不惜把先皇后赐的婚给退了—— 很奇怪不是吗? 但此时的胤王一门心思扑在六爷与大乔氏的事情上,根本无暇兼顾其他。 胤王冷声道:“本王对他的女人没兴趣,你还是多派些人去打探大乔氏的下落,别把心思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是。”刘太监赶忙应下。 “不过。”胤王忽然眯了眯眼,“他与小乔氏有婚约在身,却把小乔氏关进大牢,他想干什么?逼乔家退婚吗?” 刘太监是听说过这桩亲事的,当初特别为丞相府惋惜,以姬冥修的条件,合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再不就是公主,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太医的女儿才对,后面他问了才知,亲事是先皇后定下的,丞相府无法悔婚,除非乔家主动退亲:“照眼下看来,丞相是不打算再忍了,是想逼乔家主动退亲了。” 胤王摸上左手的玉扳指:“想退婚可没这么容易!他给本王添了那么堵,本王也是时候给他添回去了!” ------题外话------ 谢谢彼岸荼蘼、得瑟逗包、梦里依稀琴声响、悠筱提供的菜式\(≧▽≦)/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较量,上门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度过了一个难以言述的夜晚,以往小丞相只在晨间向他致敬一次,昨夜,却给他造了一个晚上的反,他与小丞相斗智斗勇了一整夜,才终于在天亮时分,让小丞相鸣金收兵了。 姬冥修如释重负,回到卧房准备略略补上一觉,却突然,铭安叩响了房门:“爷,您可起了?京兆尹求见!” 大清早的,京兆府都没开始上班,京兆府便上门求见—— 姬冥修淡淡地坐起身来:“让他去书房。” “是!” 铭安将京兆尹请入书房,唤绿珠泡了茶,京兆尹不敢喝,也不敢坐,就那么恭谨地站在那里,焦灼地等待着,等了一刻钟才终于等到姬冥修梳洗完毕,换了身衣衫出现在门口。 他赶忙上前,胆战心惊地行了一礼:“大人,下官有事起奏!” “说。” 京兆尹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把心一横,拱手道:“今儿一大早,胤王殿下派人上衙门,将乔小姐接走了!说……愿意为乔小姐做担保,并赦免她无罪!下官……下官不敢与他硬来,只得乖乖地把乔小姐放出大牢,他们一走,下官便赶来给您送信了!” 严格说来,京兆尹并非姬冥修一脉的官员,他一直在各方势力中和稀泥,左右逢源,所以胤王来要人,他果断地放了,但放完之后,也还知道给丞相递个信。 姬冥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只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小九九,淡淡地牵了牵唇角:“京兆尹有心了。” 京兆尹擦了额头的冷汗:“为大人效力是下官职责所在。” 姬冥修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本相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京兆尹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铭安臭着小脸骂道:“狗屁胤王!又来坏咱们的好事!这下好了吧,人都出狱了,肯定不同意退亲了!”顿了顿,小声嘀咕道:“您的卦不准。” 姬冥修淡道:“打个赌?” “还是不要了!”铭安不假思索地拒绝,去年与主子打赌输掉了十两银子,他现在还肉痛呢,“您说胤王是不是有毛病啊?他不是也讨厌乔家吗?干嘛要帮着乔家?” 胤王讨厌乔家不假,可胤王可讨厌他,二人的关系一直都是暗潮涌动,五年前的那件事让二人都有了合适的借口将一切矛盾抬到明面儿上,其实不管大乔氏爬不爬胤王的床,他与胤王都还是会走上对立面,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主子,他是不是知道六爷是咱们藏起来的了?”铭安问。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铭安恍然大悟:“难怪他上赶着给咱们添堵,敢情是心里不痛快呢!” 姬冥修冷笑,大乔氏也好,六爷也罢,都只是一根导火索罢了,他与胤王对立的根本原因从来不在这些人身上,但若是以为这样便能坏了他好事,那李胤也太天真了。 …… 乔玉溪在牢里关了十来日,关得身体都要发霉了,总算重见天日。 出了京兆府,望着外面刺目的阳光,乔玉溪激动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娘!” 徐氏高兴地拍拍女儿的手:“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不是你坚持,娘或许早就把婚给退了来换你出狱。” “娘——”乔玉溪握住了徐氏的手,“你真的没有退亲?我真的还可以再做丞相夫人?” 徐氏毫不犹豫地笑道:“当然了!你已经出了狱,丞相大人还拿什么威胁乔家退亲?” 能嫁给丞相就好,她这些日子的苦总算没有白吃! 乔玉溪看到了桌上的蟹黄酥,抬起脏兮兮的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哎哟,你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来,喝口水……” 母女俩说着话儿,晃悠着到了乔家。 林妈妈早请了道士来家中做法,为乔玉溪驱除从牢狱中沾染的晦气,道士让乔玉溪跨了火盆,烧了纸钱,拜了天地祖宗,又将观音娘娘的仙露洒在她头顶,繁复的程序,一直到夜幕降临。 就在乔玉溪终于能安心坐在家中与家人吃上一顿美味饭菜时,林妈妈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不好了,夫人!老爷出事了!” …… 皇宫出了命案——前不久刚怀上身孕的瑛贵人莫名其妙地滑胎了,瑛贵人自打入宫便得了皇上青睐,说是宠冠后宫也不为过,自从怀上身孕后,不论是瑛贵人还是皇上,都十分地重视,出了这种事后,皇上即刻命人彻查了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最后,在瑛贵人的安胎药中发现了端倪。 “附子!”太医院的提点太医道。 掌事太监道:“提点大人确定是附子?” 提点太医点头:“老夫确定。” 附子,又名乌头,味辛,入心、脾、肾,能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除湿,但因其辛热燥烈,有一定毒性,故而阴虚阳亢者与孕妇禁止食用。 掌事太监道:“瑛贵人的胎都是何人在搭理?” 提点太医道:“是乔院使。” 院使是太医院中仅次于提点的官职,皇上竟派了他去给一个贵人瞧病,足见皇上对瑛贵人的喜爱了。 “平时的药材、药方也都是乔院使负责?”掌事太监问。 提点太医道:“正是,乔院使对瑛贵人的胎很是上心,药方、药材都必须经由他亲自检验,方可送入琼华宫。” 如此,嫌疑最大的就是乔院使了。 当晚,乔伯爷便被关进了大理寺,值得一提的是,前来捉拿乔伯爷的大理寺卿不是别人,正是姬婉的丈夫林彦书。 “老爷!老爷!”徐氏连夜赶去了大理寺,大理寺比京兆府严格许多,她废了半天口舌,又是检查,又是登记才总算给放了进来,“老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就给抓进大牢了?” 乔伯爷站在脏乱的牢房中,面色茫然而凝重:“我也不清楚。” 徐氏着急道:“你真的没害瑛贵人的胎吧?” 乔伯爷横眉冷对:“当然没有!我时刻记得祖训,行医问药,妙手仁心,绝不可为一己之私枉顾性命,又怎么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来?” 徐氏更急了:“那、那是怎么了嘛?” 乔伯爷叹了口气,正色道:“大理寺既接手了此案,想必会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 “万一……万一查不明呢?” 这可不是普通的案子,是皇宫的“谋杀案”,杀的是未来的皇子,这得多厉害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啊? 她虽没入过宫,但宫里那些吃人的手段,她时常从那些贵妇的口中听到。 当年先皇后身怀六甲,也是遭了人毒手,险些一尸两命。 那时丈夫还未跻身太医院,大哥乔铮任太医院提点一职,可惜大哥并不能医治先皇后,还是沈氏出了手,才保住母子平安。 可饶是如此,先皇后依旧伤到了根本,每况愈下,没几年便扔下太子去了。 太子的情况也不大好,至今是个药罐子。 那害了先皇后与太子的罪魁祸首,始终没有查出来,据说后面为了交差,推了几个宫人出去顶罪,但宫人哪有胆子陷害一国皇后?明眼人都明白事有蹊跷,只是也没有办法查到更多。 徐氏担心丈夫会重蹈当年先皇后的覆辙,替人背黑锅,到死都摘不下来。 徐氏往木板床上一坐,抽出帕子哭道:“咱们家今年是触犯了哪路神仙?一个接一个地进大牢!好容易溪儿出来了,你又给进去了!” 听说女儿出来了,乔伯爷心中多少有些安慰,低低地问道:“退婚可还顺利?” 徐氏止了哭声:“没退。” 乔伯爷一愣:“没退?” 徐氏擦了脸上的泪水,看着他道:“我没上丞相府退亲,咱们溪儿还是有机会嫁给丞相大人!”言及此处,她眼神忽然就是一亮,“对了对了,等溪儿做了丞相夫人,就能为你平冤昭雪了!你真得感谢我犹豫了一整晚,否则,我要是听你的早早地把亲退了,你在牢里还指望谁救你出去?” 乔伯爷皱眉。“你没退亲,溪儿是怎么出狱的?” “是胤王殿下到京兆府办事,无意中听说了溪儿的事,觉得溪儿不过是个孩子,年幼无知,关这么天也够了,便让京兆尹把溪儿放了。”提到这个,徐氏悲伤的心情竟然有些被治愈了,她就是聪明啊,无意中给丈夫留了条退路,她得意一笑,“怎么样,还是我聪明吧?” 乔伯爷听到这里,要还猜不出自己入狱的原因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就说呢,他在太医院兢兢业业,从不与人为恶,行事也谨慎稳妥,不会有人想加害他才是,眼下,他总算是明白症结所在了。 他指着乔氏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蠢婆娘!你害死我了!” …… 乔薇最近一直忙着容记的生意,在村里的时间少了,陪孩子的时间也少,今日特地推了那边的事,留在家中务农、陪孩子,当然她不会承认她是怕容老板发现自己掉包了他的花雕—— 工地的进度比想象中的快,大概是因为她的伙食做的太好? 雏形已经出来了,特别大的房子,工匠师傅们正在往上一圈圈地码上青砖,看着特别有成就感。 二狗子娘与赵大娘被请来专门给师傅们做饭,二人的手艺称不上多棒,但架不住乔薇肯买肉,偶尔也猎一些野兔野鸡,五花、鸡肉、鱼肉、兔肉……每顿饭都肉香四溢,大家伙吃得很是满足。 “小乔啊。”村长扬着笑脸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大芭蕉叶子,边走边扇着风,“最近在忙啥呢?都没见你人。” 乔薇转过身,微微一笑:“村长,这几天都在镇上忙点小生意,很晚才回来,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大概不会这么大热天儿地爬上山了。 村长出了一身汗,有些累,气喘吁吁地笑道:“我来给你道声恭喜嘛,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哪里哪里,一点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罢了,赚不了什么大钱。”乔薇客气地说。 “哎呀,你就别与我客套啦,我去过你们虾店了,生意好得能挤出来,这是赚小钱儿?”村长拿眼瞪她。 名不外显,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乔薇还是懂的,笑了笑,说道:“我是个打工的,赚的钱都进了老板腰包,我能捞到什么呀?” 村长自然也觉得对方是个打工的,不会想到对方已经成了容记的二当家,只不过那生意确实太好,村长觉得月钱啥的,肯定也比种田强多了:“你一个月月钱不少吧?” 乔薇就道:“瞧您说的,哪儿能啊?月钱真的那么高,我就不种田了是吗?” “你不是也做着买卖吗?”村长问。 乔薇笑了笑:“您是说点心啊,那个赚的钱都拿去建房子了。” “我又不找你借钱,干嘛防我防得这么紧呐?”村长开玩笑地说。 乔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防您,我都说实话呢,我防谁也都不可能防您呐,没您,我可买不着这块地、建不成这房子!” 场面话她实在太擅长了,闭着眼睛都能忽悠到地久天长,除了一到冥修面前就舌头打结。 村长笑:“你知道就好,当初你来咱们村,我原先是不同意的,你带俩孩子,一身狼狈,问你啥你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地哭,都不知你是不是在外头犯了什么事儿,后边看你实在可怜,就同意你住下了,就你山上的土房子,是我年轻时自己建的呢!我建了给他们守山的,守了几年大家懒得守,才空置了。” 乔薇干笑:“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到底要干嘛呀?在她这儿邀了一大圈功。 “我今天来找你吧,其实是有两件事儿向你请教。”村长总算切入了正题。 乔薇问:“什么事儿,您尽管说,请教什么的太见外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年纪轻,见识浅,担不得您这般客气。” 村长被逗得笑呵呵的:“你这张嘴儿啊,难怪生意那么好了!谁听你说话都高兴啊!”顿了顿,微微敛起笑意,“第一件事儿吧,是你那块东村的荒地。” “荒地怎么了?不会是您看我种出庄稼,想反悔要收我租子了吧?我可才开始种呢!谁知道收成好不好?”乔财迷的财迷病又犯了,当初把荒地给她开垦,村长承诺的是无租无税。大梁朝重农抑商,在农业发展上还是很肯下血本的,开荒者不仅头三年无租无税,种得好兴许还能得到衙门的奖励。 村长瞧她快要急哭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村长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我是看你果真把荒地种出苗了,想问问你怎么种的。” 这个啊,早说嘛,吓死她了,还以为要她交租子交税呢,她都开始肉痛了。 乔薇很大方地将村长带去了田里,指着脚下的土地道:“这块地之所以种不出东西,是因为它的土质发生了改变,改变的原因比较复杂,我猜其中一个与附近的水库有关,有可能是那条沟渠里头的水侧渗导致地下水位抬高,促使积盐,才形成了盐碱地。” “盐碱地?”村长头一回听说这样的称呼,不过盐和碱他是知道的,所以大概能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你是说它太咸了?” 乔薇解释道:“它盐分太高了,把普通的庄稼种进盐碱地就跟把河里的鱼丢进海里一样,活不了。” 这么说村长就理解了:“那你的高粱怎么就没事呢?” 乔薇道:“甜高粱本身就是一种耐盐碱的作物,再加上我种植之前稍微改善了一下土质,稀释了土壤中的盐分。” 村长若有所思:“我是记得有几天你引了水库的水入田,你是在洗田呀!” “……这么说也可以吧?”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村长一笑:“看不出来呀小乔,你这么懂种田,那前几天怎么连块萝卜地都打理不好?” 那根本就不是我啊! 村长倒也没纠结以前的事,他更看重往后:“你说的这些很有价值,我要记下来,向衙门上报,说不定能帮到更多荒田得到开垦。” 乔薇顿了顿,说道:“荒田形成的原因各有不同,对应之法也不可生搬硬套,若确定是盐碱地,那我这法子是可行的。” 村长点点头:“我明白,除了引水洗土之外,可还有别的改良之法?” “种植一些耐盐碱的植被,或者蚯蚓的粪便也能改善盐碱地的土质。” “蚯蚓?”村长一脸困惑。 蚯蚓在古代叫什么来着?乔薇的大脑一下子短路了:“就是……地里的小蛇一样的东西。” 这么说村长就懂了:“地龙啊?” 乔薇一笑:“对,就是地龙!” 地龙可是好东西,不仅能清热、平肝、止喘、通洛,还能改善盐碱地的土质,她是因为看见这种软体动物心里发毛才没用这种法子,但如果村长是想收集盐碱地的改良之法,那么它再合适不过了。 “应该还有别的改良之法,我回去仔细想想,整理完了写一份书面报告给您。” 书面报告? 这都啥话? 不过他能理解就是了。 村长和颜悦色道:“那就辛苦你了,咱们村儿不止这一块荒地,若是都能得到改善,我记你头功!” 乔薇笑道:“村长说这些就见外了,我如今也是犀牛村的村民,为村子出点力是应该的。”心里补了一句——只要不找她收租收税,“对了,您找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个嘛……”村长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讪讪,“我挺不好意思开口的。” 果然重头戏在后头,乔薇不动声色地拍掉了手上的泥土:“您就说吧,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村长指了指前方:“先去我那儿喝杯茶。” 乔薇随村长去了他家,村长夫人早切了一大盘新鲜的蜜瓜,摆了瓜子与几样小食,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小乔,快来,坐坐坐!”村长夫人亲热地将她迎到了椅子上,“吃点蜜瓜。” 乔薇吃了一块。 村长夫人笑盈盈地说道:“我有件事儿啊想拜托你,不知村长和你说了没?” 乔薇看看村长,又看向她,弯了弯唇角:“还没。” “没啊。”村长夫人弱弱地瞪了村长一眼,在乔薇身旁坐下,笑容满面道:“是这样的,我家春姐儿不是嫁到镇上了吗?他们俩口子住的地方离你做生意的地方不远,你们是在园林街,他们在江水街,走几步就到了。” 好像……没这么近吧? 乔薇吃着蜜瓜没说话。 村长夫人难为情地笑道:“我那女婿想学门手艺了自己开个店,村长说……你们那虾卖得挺好的。” 乔薇会意:“想学做菜?” “学做虾就够了!他只卖虾!”村长夫人激动地说。 “他以前做过菜吗?”乔薇问。 村长夫人见她没一张口就拒绝,心头燃起丝丝希望:“没,不过他可以学,就做个虾……应该不难吧?” 若是老师傅,当然不难,她随便演示几遍大家就会了,可若是新手,恐怕没那么容易上路。 “小乔,你看成吗?”村长夫人看着乔薇的脸色。 村长开口道:“小乔就是个打工的,这事儿得她老板说了算,你逼她也没用。” “我这不是……”村长夫人恨丈夫拆自己台,弄得好像女儿是她一个人的,女婿也跟他没关系似的,她还不是想那败家的小两口能有个稳赚不赔的营生吗?如今虾的生意多好做啊,就连供货的都富得流油了,没看罗永志连车都买了吗? 乔薇还是那句话,不收我租不收我税,一切都好商量,何况虾的做法已经被同行偷师得差不多了,她不在乎再教出一个同行来:“做这行是很辛苦的,晚上让他去那边给厨子们打打下手,他自己先瞧瞧自己能不能做。” “小乔啊,这样真的没事吗?不会影响你们生意?”村长担忧地问,为官的最忌讳把名声搞臭了,要是人家传他利用职务之便,逼迫小乔给他女儿女婿谋营生,他就百口莫辩了。 乔薇摇头一笑:“不会的,放心吧,村长。” 容记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就算有同行把口味模仿到八九分相似,也改变不了容记龙头老大的位置,何况容记的菜式时刻在改进创新,这一点,是同行远远比不上的。 再说村长帮了她这么多忙,又白送了她十几平米的永久性使用权土地,这点小小的回报实在算不上什么。 “明天我去一趟镇上,你们让他直接去容记找我。”乔薇道。 “不用等明天!”村长夫人笑着说完,对里屋喊了一嗓子,“姚青啊!快出来!小乔答应了!” 里屋走出来一个瘦高瘦高的青年,看上去二十三四,五官周正,衣着讲究,比村里人要体面些。 村长夫人携了他袖子,将他拉到乔薇面前,笑着介绍:“这是你小乔姐姐,小乔啊,这是我女婿姚青。” 他比乔薇要大,姐姐有点叫不出口。 乔薇打了个圆场:“叫我小乔就可以了。” 村长夫人道:“小乔啊,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领他去吧,我听说吃虾的时节就这么几个月,过了又得等明年。” 乔薇一怔:“你想今年就开?”不说是新手吗?起码得学上两三个月吧? “他就学一种菜,很快就能学到手了,他很聪明的!”村长夫人胸有成竹地说。 可在乔薇看来,这太急功近利了,就跟指望一个没学过走路的孩子,直接去参加马拉松一样,天方夜谭:“先试两天吧。” “诶,好!”村长夫人转头吩咐姚青一定要听乔薇的话,别给乔薇惹麻烦,不懂的记得向乔薇请教云云。 本想在家里“闲赋”几日,看来是不能够了,不过她答应了会陪两个小包子吃晚饭,还是等到了他们回来。 “娘亲又要去镇上吗?”吃饭的时候,望舒不高兴了,娘亲天天去镇上,她睡觉都看不见娘亲的人。 景云沉默,这段时间总是看不到娘亲,他也很失落。 还有我还有我! 小白跐溜一下跳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提起它尾巴,吧嗒一声,将他扔到了椅子上,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柔声道:“那今天你们跟娘亲一起去镇上好吗?” 小包子眼睛一亮! 罗大娘担忧道:“那会不会太晚?”每次乔薇回家都快半夜,大人这么熬着都辛苦,孩子就更吃不消了,“他俩早上还得上学呢。” “我起得来!我起得来!”望舒抱住了乔薇的脖子,一副死也要赖在娘亲身上的架势。 乔薇被她赖皮的小样子萌翻了,笑吟吟地说道:“我今天不做事,就把姚青带过去,很快就能回来了。” 晚饭过后,乔薇带着两个小包子到村口与姚青回合,村长已把栓子爹的马车雇好了,几人上了车,前往犀牛镇。 姚青话不多,性子也有点闷,但对学菜似乎是有那么一丝兴趣,路上问了几个乔薇生意上的问题。 到容记时,外头的大排档已经摆出来了,何师傅与海师傅正与学徒们交代晚上的配菜,乔薇与二人打了招呼,带着小包子与姚青进了酒楼:“容老板呢?小六。” 小六指了指柜台。 容老板个子小,往柜台后一坐,就被淹没了。 乔薇走近柜台,朝里望了望:“容哥?” 容老板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大熊猫眼把乔薇狠狠地吓了一跳! “你中邪啦?!” 容老板拿起桌上的两个剥了壳的石滚蛋,贴上自己眼周,一边贴,一边疼得倒抽凉气:“你才中邪了,我这是跟人打架了好么!” 乔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有胆子和人打架?和谁打的?为什么呀?我去帮你打回来!” 敢欺负她的小容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容老板哽咽道,指了指自己左眼:“北街那卖药的郎中,卖假药给我!我去砸他摊子,就被他打了。” “啥假药?”乔薇问。 “一夜七次金枪不倒大补丸!”还一夜七次呢,他一次就不行了! 小六清了清嗓子:“厨房好像在叫我,我去看看。” “那你右边的眼睛呢?也是他打的?”乔薇很生气! “不是,这个是被老张头打的,我跟他做了几十年街坊了,他居然卖假酒给我!我还当个宝贝藏了二十年,我气不过,去找他说理,他就把我给打了……呜呜……”容老板难过得直抽抽,“小乔你会替我报亻——” “厨房好像也叫我。”乔薇一本正经地打断他的话,拽着两个小包子与姚青,旁若无人地走了。 容老板:“……” …… 乔薇将姚青安排在了厨房,先从选虾、洗虾做起,随后乔薇让孩子们去了她楼上的账房。 容记有自己的冰窖,从冬季采集的冰块,储存到夏季,可以放心使用,因用的是井水,可直接食用。 乔薇突发奇想,用刀子凿了一碗刨冰,配上自己酿的玫瑰卤,放上几颗樱桃,一碗通透诱人的樱桃玫瑰沙冰便新鲜出炉了。 她先自己吃了一点,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分装到小碗中,给孩子们送去。 小白在私塾进步神速,如今不仅会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也识得不少字,最重要的是,它会用勺子了! 它盘腿坐在桌上,抱着一碗沙冰,一勺一勺往嘴里喂,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大黄猫优雅地走了过来:“喵——” 小白喂了它一勺,它冰得猫毛炸起!跐溜一下窜上了房梁! 孩子们这边吃得欢腾,另一边,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停在了容记外。 “确定是这里吗?”徐氏撩开车帘。 乔玉溪问身旁的杏竹:“是不是这儿?” 杏竹点头:“是的,夫人,小姐,那些点心与松花蛋都是在这家买的。” 乔玉溪望了望右手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摊子,皱皱眉:“越来越不像话,吃饭都吃到外头了。” 徐氏按了按眉心,疲倦地叹道:“行了,那些你都甭管了,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老夫人的下落,咱们赶紧买了东西去瞧老夫人。为今之计,只有她老人家有办法救你父亲出来了。” 大理寺可不像京兆府那么容易糊弄,别的不谈,只说那大理寺卿就不是个一般人撼动得了的大佛。 乔玉溪其实有些不想去找姬老夫人,她怕姬老夫人知道了她干的“好事”,会怪罪她:“娘,不如我们去求胤王殿下吧?他是个好人,你看这次就是他救了我!” 徐氏点点她脑门儿:“你呀!人家那是顺手救了你,你别蹬鼻子上脸!” “可是……” 徐氏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老夫人不会怪罪你的,我自有法子让老夫人将过错怪罪到别人头上!” 乔玉溪固执道:“我还是觉得胤王殿下更可行。” 徐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丫头,想没想过大理寺卿是谁?是林大人,姬婉的丈夫!丞相的姐夫!他可不像京兆尹那么好说话,胤王的面子,他多半是不会给的。” 乔玉溪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行吧,咱们去求老夫人吧。” 徐氏吩咐道:“杏竹,你去买一罐子松花蛋,两盒点心,再问问他们店里有什么时令的菜式可以带走?” “是!” 杏竹拿着钱袋下了马车。 乔薇恰巧领着姚青从酒楼出来,一人手中搬着一筐虾,乔薇健步如飞,姚青却累得满头大汗。 乔薇微微一笑:“姚青啊,你这身体得好练练啊。” 乔玉溪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心一蹙,挑开了车帘,就见乔薇与一名男子谈笑风生地自马车前走过,乔玉溪烦躁地放下了帘子:“怎么会是她?” “谁呀?”徐氏问。 乔玉溪没好气地道:“就是那个把我害进大牢的狐狸精!” “让我看看。”徐氏凑过来。 乔玉溪将帘幕的缝隙挑大了一些,指着乔薇的背影:“那个穿白裙的,孩子都有了还勾引丞相,你看她现在又在勾搭别的男人!” 身材倒是不错,但似乎在干些脏活累活,姬冥修的女人用得着做这些吗?徐氏古怪地皱了皱眉。 就在此时,乔薇放好了虾,准备回酒楼再搬一筐。 乔薇转过身来,徐氏看清了她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退婚(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玉溪察觉到了徐氏的震惊与僵硬,但她并不知徐氏的异样是来自于乔薇的身份,权当徐氏是被对方的容貌惊到了,不悦地说道:“娘,我说的没错吧?她就是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 这也是乔玉溪感到挫败的地方,自己出身名门,才貌双全,又正值豆蔻芳华,这是一个女子一生之中最美丽的年纪,却被一个“半老徐娘”给比了下去! 徐氏没听到女儿的话,她满脑子都空白了,她怔怔地望着那个在摊前摆弄龙虾的女人,女人自车前走过,她赶紧放下这一侧的帘子,挑开了另一侧,一路目送她进了容记酒楼。 “娘,人都走远了,你怎么还看呀?有那么好看吗?”乔玉溪酸溜溜地问。 徐氏闭上眼,深呼吸,压下心头翻滚的巨浪,问女儿道:“你确定是那个女人?没有认错?” 乔玉溪就道:“我与她打了好几次交道,绝不会认错!” 徐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你第一次在镇上与房妈妈碰到的小商贩就是她?” 乔玉溪美眸里掠过一丝愠怒:“就是她!娘你别看她长得斯文,动起手来简直比男人还可怕,房妈妈不过是与她争执了几句,她便把房妈妈的手给打断了。第二次在灵芝堂也是,要不是房妈妈及时下楼阻止她,她指不定把员外郎的妾室怎么样了。” 乔薇打断房妈妈的手,是因为房妈妈扇了罗大娘一耳光,不过这种小事,乔玉溪是不会记得的。 徐氏眼下没功夫在意这些细节,她只关心丞相的相好是不是大乔氏,如果是,那就麻烦了。 “你真的真的没有认错?”她谨慎地强调。 乔玉溪无奈地说道:“娘,我自己的情敌我还能认错吗?她打了我的乳母,让十七把我从四合院丢出来,拒绝我的拉拢,抢了我的男人,把我害进大牢,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能够认出来!” 儿子的救命恩人是她,女儿的宿敌也是她,原来她那么早就“潜伏”在自己身边了,可怕的是自己才如今才后知后觉。 “娘,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乔玉溪摸上徐氏的脸,“好多汗!” 是冷汗。 徐氏不会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握住女儿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样:“娘忘记带茶叶给姬老夫人了,你去那边的茶叶铺子买几斤。” “镇上能有什么好茶叶?”乔玉溪瞧不上。 徐氏只想支开她,笑了笑说道:“去吧,终归是份心意。” 好容易才打听到老夫人的下落,乔玉溪自然是想把握住这次机会,她不仅要救出自己父亲,还要老夫人狠狠地教训那迷惑了丞相的狐狸精,别说买一壶茶叶,就算买座金山她也是乐意的:“那行,我去了。” 乔玉溪下车,去了斜对面的一家茶叶铺子。 徐氏将守在马车旁的林妈妈叫了上来:“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林妈妈欠了欠身:“都听到了。” “你刚刚站下面,大乔氏没发现你吧?”徐氏警惕地问。 林妈妈笃定道:“没,奴婢一直背着身子。” 徐氏拽紧帕子,揉了揉胸口,艰难地呼了一口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女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招惹完我儿子,又来招惹我女儿,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让林妈妈怎么说呢?说乔薇不是故意的,但一桩桩一件件,确实把二房虐得够呛;可要说她是故意的,她已经得了丞相的青睐,为何不直接与二房撕破脸呢?这么不温不火地耗着,犯不着啊。 徐氏也就是随口一问,她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溪儿与我说丞相的相好是个村姑,我当时没往心里去,男人嘛,都是爱偷腥的猫儿,但一个身份太卑贱的女人,得再多宠爱也永远嫁不进丞相府。但现在,我不能这么乐观了,她是恩伯府的大小姐,她爹是乔家嫡子,她娘是药谷神医,京中多少人受了沈氏的恩惠你知道吗?当年的事,她是没求到那些人名下,真求到了,许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许就不会被赶出恩伯府了。 “你说这婚到底是退还是不退?如果我告诉丞相,她就是大乔氏,她与丞相有婚约,丞相接纳她的话,老爷是不是也能一并被恩泽到?” 林妈妈摇头:“怎么可能呢夫人?她与大小姐闹成这样,她肯救咱们二房才怪了!到时候,有丞相给她撑腰,大房的产业、沈氏的嫁妆、灵芝堂,可全都得吐出去了!” 二房是靠着捡了大房的便宜才有眼下的风光,包括徐氏的娘家也从中捞了不少,徐氏早过惯了钟鸣鼎食的日子,让她将手头拥有的一切交出去,无疑是在拿刀割给的肉! 徐氏倒抽一口凉气,想到了什么,又道:“但她得了失魂症,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林妈妈道:“现在是不记得,但万一哪天就想起来了呢?您可还记得咱们府里的衡哥儿?” “哪个衡哥儿?”徐氏脑子有点乱。 “厨房何老头儿的大儿子,您给忘了?”林妈妈提醒。 徐氏似乎有那么一丝印象了,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具体多少年徐氏没了印象,只记得她与沈氏都过门了,厨房有个何厨子,他长子得了失魂症,爹妈都不认识了,后面被沈氏治疗了小半年,竟然痊愈了。 事情过去太久,不是林妈妈提醒她,她根本想不起来府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儿。 “后来何老头儿向沈氏求了恩典,带老婆孩子回老家买了一块地,当土地主去了!”林妈妈说道:“世事难料,万一大乔氏也有了衡哥儿那般造化,回来找乔家的麻烦,咱们二房首当其冲啊!她孤儿寡母咱们尚且忌惮她三分,等有丞相给她撑腰,咱们可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徐氏按住头疼的脑袋,到底是造的什么孽?怎么这样两个人都能搅和在一块儿? “丞相应该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若知道了,定不会接纳她。”徐氏道。 林妈妈就道:“没错,一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女人,他会毫无芥蒂地接受,那才是怪了……诶?夫人,您说咱们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丞相?这样,丞相就不会要她了。” 徐氏嗔了她一眼:“先前是我犯糊涂,这会子换你了是不是?把真相告诉丞相,不就等于把真相也告诉了她了吗?这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林妈妈拍拍自己脑袋:“奴婢说着说着就给忘了。” 徐氏渐渐找回了一丝理智,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才好啊?” 林妈妈目光狠厉道:“怎么办都好,但一定不能再让她与丞相来往!纸包不住火,日子久了,怕总有一日,她会从丞相那边得知自己的身世。” 徐氏赞同地点点头,丞相虽暂时不清楚她是恩伯府的大乔氏,可丞相认识那么多人,总会有人能认出她来,比如胤王。当务之急,是立刻切断她与丞相的联系,决不让她踏足丞相的圈子:“我这脑子乱糟糟的,一时也没什么主意,你可有想到法子?” 林妈妈眯眼:“夫人只需让自己狠一点,这事儿就好办了。” “狠一点的意思是……”徐氏看向林妈妈。 “一不做二不休……” 徐氏眸光狠狠一颤:“不行!闹出人命官府会查的!我可不想再多一个人进大牢了!”便是上次找王妈妈解决大乔氏,也不是用的杀死大乔氏的法子。 林妈妈一笑:“夫人放心,奴婢没说要杀她,杀了她,还有她一双孩子,后患无穷,奴婢想了个绝佳的法子,既不用她去死,又能保证她再也没办法与丞相大人来往!” …… 乔薇把第二筐龙虾搬到了大排档,厨房还有一些,但人手是够的,她准备上楼叫上孩子走人,刚到楼梯口便看见冲这边虎视眈眈的容老板,抬手摸了摸发髻,脚步一转,进了厨房。 容老板拿着冰袋,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别躲了,你已经被我看穿了!” 乔薇将两只死掉的龙虾挑出来扔进垃圾篓,一脸镇定道:“是吗?你看穿我什么了?” 容老板哼道:“你不讲义气!刚刚是谁说会替我打回去的?怎么现在又屁都不放一个了?” 吥—— 二傻子放了一个大响屁,舒畅地闭上了眼。 容老板嫌弃地缩了缩脖子。 乔薇抿唇一笑,搬起筐子往外走。 容老板咬牙追上去:“小乔你行为这么反常,会让我认为你是同伙的!” “你想多了。”乔薇面不改色道:“你十年前买的酒,我那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容老板若有所思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的神色,不像在撒谎,你说会不会是我误会他们了?他们卖给我的酒和药都是真的,但有人把酒和药掉包了?” 天地良心,她只掉包了酒! 乔薇扬起下巴,神色严肃道:“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就那么好骗呢?哪个卖假货的人会承认自己卖假货?你承认容记卖隔夜菜了吗?” 容老板无言以对。 乔薇把虾放好,挑了两斤新鲜的,回酒楼的厨房用小炉子炒了个蒜蓉虾球,又切了小半斤略带一点肥肉的五花,切成薄片儿,伴着青椒红椒爆炒,香香的辣味儿在屋子里蔓延开来,乔薇又煎了个蛋花,炒了一盘大白菜,给小白拿了一盘点心(这家伙现在挑食,不好好吃饭),盛了三碗米饭,端去了账房。 两个小包子早已吃完沙冰,正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哥哥你看,那个大娘买了好多豆子。”望舒吸了吸口水说。 “那不是豆子,是一味药,不能吃的。”景云耐心地解释。 “哦。”望舒失望地托着腮帮子,“哥哥,那个人为什么拿着一根棍子?” 景云说:“那不是棍子,是擀面杖,他要去擀面。” “哦。”望舒表示懂了,心里却纳闷,他擀面为什么要去茅厕呢?那里擀面难道不脏吗? 乔薇进屋,被这一幕吓得够呛,赶忙把托盘放在桌上,走过去将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拧了下来:“爬窗子很危险的,以后不许再爬了知道吗?” “可是我想看娘亲嘛!”望舒抬手抱住了乔薇的脖子。 这小家伙撒娇的功夫见长,乔薇觉得自己都有点儿招架不住,把她放到椅子上:“那也不许爬窗子看,万一摔下去,会摔断腿的知道吗?” “摔断腿了会怎样呢?”望舒好奇地问。 乔薇严肃地说道:“摔断腿了就会很疼,比你摔跤还要疼。” 望舒不知是被她的表情还是她的话震慑到了,乖乖地点头:“那我再也不爬了。” 乔薇满意地嗯了一声,打来水给二人洗了手,开始吃饭。 景云对虾过敏,只能干看着妹妹吃,说不羡慕是假的,为什么都是娘亲的孩子,只有他对虾过敏呢? 不过小炒肉与鸡蛋也非常好吃,他吃着吃着也就把这不开心的一茬给忘了。 知子莫若母,当乔薇看到景云那充满羡慕的小眼神时便知小家伙也是想吃虾的,只可惜过敏是个人体质问题,无法根治,她这副身子显然没这方面的困扰,就不知儿子是基因突变还是遗传了他老爹。 乔薇安抚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脑袋,景云小脸一红,更卖力地吃肉了。 这边一家四口温馨地吃着晚饭,另一边林妈妈神秘兮兮地上了马车,扫了一眼乔玉溪与杏竹都不在,地上放着一罐杏竹买来的松花蛋。 徐氏就道:“我让二人买布去了,你那边如何?” 林妈妈自信地说道:“全都准备妥了,镇上就这么大,跑几个地方根本不是难事。” 徐氏正色道:“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千万别给我出岔子,那丫头精得很,官差在她手里都讨不了便宜,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再厉害也终究是一介凡胎,要吃饭,要喝水。”林妈妈说着,见徐氏不信地看着自己,得意一笑,“奴婢在她要的茶里下了点药……” 容老板不仅被打了眼睛,还被踩了脚,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就这样还要忙活生意,因为小乔大厨兼掌柜收银丢下摊子不管,跑去带孩子了! “我的麻辣小龙虾!等半天了!再不来我走了!”有客人吆喝。 “我的松花蛋呢?” “大肉怎么还不来?上菜的速度太慢啦……” 容老板托着一双熊猫眼、一只“瘸腿”在大排档像个陀螺转来转去,好容易得了一丝喘气儿的机会,二话不说回到酒楼,恰巧此时,小六端着一壶茶出来,容老板渴坏了,抱起茶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什么药?”徐氏问。 林妈妈就道:“巴豆。” 巴豆有排毒与催吐的功效,但正常人食用过量便会腹泻不止。 “啊——”容老板捂住突然绞痛的肚子,夹紧双腿,小媳妇儿似的溜去了茅房—— 林妈妈得意地说道:“奴婢已在茅房外安插了人手,保证她有去无回!” “天儿这么黑,不会弄错人吧?”徐氏有些不放心地问。 林妈妈就道:“怎么会?吃了巴豆不停跑茅厕的就她一个,没别人。” 容老板去了茅房一趟,去了茅房两趟,去了茅房三趟,到第四趟出来时,突然身后窜出一个人影,一麻袋套住他,他根本来不及呼救便被人一棍子闷晕了。 车夫将被自己闷晕的容老板丢出院墙,容老板嘭的一声砸在地上,继被揍出一双熊猫眼后,脑袋又磕出了一个大包。不过他晕了,暂时还不知道。 车夫翻墙而过,扛着麻袋从酒楼的后门绕到他们停车的小巷子,来到马车旁时,他扣了扣车板。 林妈妈挑开帘幕,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氏看着麻袋中娇小玲珑的身形,不疑有他,林妈妈对车夫点了点头,车夫将貌美如花的“大乔氏”扛去了青楼。 一路上,车夫挺纳闷,这小娘子的身形看似娇小,怎么扛起来那么重呢?跟个大秤砣似的。 林妈妈在买巴豆时便与春香楼老鸨商议妥当了,容记的小娘子,一百两,不二价。 谁不知容记小娘子是镇上出了名的大美人儿,每晚去吃虾的客人呐,有一半是冲着看她去的,她往柜台那儿一站,俨然就是一块活招牌,私底下,已有不少公子哥儿戏称她为龙虾西施,这样的绝色美人,如果能投身她门下,她还愁干不过对面的怡红院吗? 她也不怕这小娘子不听话,她是干什么吃的呀?这些年对付的不听话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什么贞洁烈女没见过?最后,还不是乖乖给她接客去了? 这小娘子有孩子,不是雏儿,初夜是卖不成了,可架不住她生得美呀! 还是会有不少臭男人争先恐后的! 她要把小娘子培养成春香楼的头牌,把怡红院的生意通通抢光!到时候,犀牛镇的风月场所就她一家独大了! 老鸨喜滋滋地将车夫迎入后院儿,隔着麻袋在“容记小娘子”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对弹性满意极了:“小屁股挺翘!” 车夫面无表情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鸨笑眯眯地道:“别急别急,我得先验货是不是?来人啦,将新姑娘抬去屋里洗漱!洗干净了打扮妥当了,带到房中来见我!” “不是说了今晚有容记小娘子吗?爷的小娘子呢?”楼下,一个醉醺醺的大爷不耐烦地摔了酒瓶。 老鸨娇嗔地瞪向那醉汉:“哎哟哎哟,发什么火儿呀?这不正打算验好了货了给你送去的吗?” 大爷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丢到老鸨身上:“抬到爷房里来!爷亲自验!” 老鸨将金子捡起来收入宽袖,让人把“容记小娘子”抬去了醉汉房中。 车夫拿着一百两银票回去复了命。 黑漆漆的房中,容老板开始了他水深火热的经历,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上个茅房,也能被人一棍子打晕,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一个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正在扒他的衣裳。 现在的男人都这么可恶了吗?连同类都不放过! 他试图逃脱,但对方力气太大,扳过他身子便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床头。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啊——我的小雏菊……救命啊——” 嘭! 门被大力踹开了,乔薇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双手抓起醉汉,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了地上! 她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小白察觉到不对劲,咬着她裙子,将她拽来了春香楼。 她还以为是哪个春香楼的嫖客吃了容记的霸王餐呢,敢情是抓了她的小容容! 容老板只有她能欺负,别人,休想! 老鸨听到动静,花容失色地跑了过来:“干什么呀干什么呀?谁在我春香楼闹事?不要命了是不是?” 乔薇抓起床上的衣裳,披在了容老板身上,转头看向浓妆艳抹的老鸨,冷冷一呵:“春香楼又是什么东西?敢跑到我容记闹事,我看活得不耐烦的人是你!” 老鸨张大嘴,看看衣衫完整的乔薇,又看看被乔薇摔得昏死不醒的金主,最后看向躲在乔薇身后穿衣裳的男人,一脸懵逼:“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说好的容记小娘子呢?怎么变成容老板了? 人贩子的眼睛究竟多大毛病啊,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这可怪不得车夫,为不暴露自己,车夫把茅厕的灯灭了,他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又怎么看得清对方是雄是雌?能看出对方娇弱易推倒的小身板儿都是他视力过人了。 乔薇走过去,一把掐住老鸨的脖子,将她重重地摔在了墙上! 老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 乔薇双目如炬道:“我们容记怎么招惹你了,竟让你想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是不是想死啊?” 老鸨噤若寒蝉:“误会,误会,全是一场误会啊!我……我只是想和容老板开个玩笑……”天杀的,居然把人给抓错了,她就说要验货嘛,结果这爷非得猴急地把人往房里带!这下好了吧! 不过也幸亏抓错了人,不然以容记小娘子的身手,对她用强的人,只怕已经被她剪成太监了…… 乔薇一瞧她样子就是在撒谎:“开玩笑能开到床上去?开玩笑能把人衣服扒了?那我也跟你开个玩笑?” 言罢,乔薇毫不客气地撕烂了她的衣裳。 老鸨虽是做皮肉生意,但当众那么多客人与姑娘的面被“扒皮”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啊! “姑娘!娘子!侠女!侠客!有话好说啊!有话好说!” “谁他妈跟你有话好说?”乔薇将她扔到地上,她终于得了呼吸,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却呛得咳嗽起来。 乔薇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走到凭栏处,望着一楼的大厅,拿出一沓子银票,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齐齐看向突然出现在二楼的乔薇,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有去过容记的公子认出了她,小声道:“诶?这不是容记的小娘子吗?怎么跑青楼来了?” “是不是逮男人?”同伴笑着说,“总不会是来做花魁的。” 若她做花魁,自己定是乐意做她入幕之宾的。 二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道。 但这种事,也就想想,真要实现是不可能的,瞧小娘子那浑身的杀气,哪个男人消受得起? 乔薇伸出手,小六递上一个锦盒。 “打开。”乔薇淡道。 小六打开了盒子,乔薇从里头拿出一个小元宝,慢悠悠地说道:“砸一次,一两,” 砸一次一两?一两什么?小元宝吗? 满场惊讶。 容老板与老鸨也很是惊讶。 乔薇放下小元宝,从里拿出一张银票:“第一个出手的,一百两;第二个出手的,五十两;第三个出手的,二十两。之后,每砸一次,一两。” 众人明白了,容记小娘子是要搞事情啊!春香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她却如此高调地“买人行凶”,有钱任性啊! 嘭! 一声巨响,众人顺声一望,就见小六踢翻了楼台上的青瓷大花瓶。 乔薇当仁不让地将手中的一百两银票递给了他:“第一个一百两已经没有了,第二个是五十两……” 已经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二个、第三个还会远吗? 乔薇几乎是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抢着抡起凳子砸烂了大厅的红木桌。 老鸨一口老血都差点喷了出来! “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 乔薇冷笑:“小六啊,把银票送给那两位大侠,多谢他们对容记的大恩,日后上容记吃虾,酒水一律免费。” 不仅能赚银子,还能上容记蹭酒啊! 这买卖划算呀! 嘭! 又一个人把桌子砸了。 乔薇给了他一两银子。 嘭!嘭!嘭! 一个、一个又一个…… 场面很快失控,大厅乱成一片,胆小的跑了,胆大的砸红眼了,姑娘们吓得四处逃窜。 看着不停丢银子、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的小乔,容老板感动得热泪盈眶,拖着一瘸一拐的腿,顶着一双熊猫眼、一个脑门儿上的大包走近了小乔:“小乔,我错怪你了,你还是很讲义气的!你为了给我出口恶气,散了这么多财,你明明那么小气的……我收回之前那些话……不过,这钱匣子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乔薇又洒了几个小元宝:“哦,我从你账房拿的。” 容老板一怔:“我……我账房?那这里头的钱……” 乔薇想也不想地说道:“你的呀!我自己的钱我舍得这么败吗?” 容老板瞬间被雷击中,那是他攒了几年的私房钱啊!他攒了七八个盒子,全都被他老婆查出来了,就剩这最后一个了! “让开!不许捡!那是我的钱!我的私房钱——” 容老板咆哮着冲进了人群…… …… 却说徐氏在解决完大乔氏一事后,带着女儿开开心心地回了府,青楼那种地方地方,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女人,任是有千百种手段也逃不出老鸨的手掌心,相信过了今天,大乔氏就再也见不到丞相大人了,更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世了。 “娘,老夫人会把父亲救出来吧?”乔玉溪轻言细语地问。 徐氏笑着说道:“当然了,老夫人还是疼你的,明日天一亮咱们就坐车去看老夫人!” 母女俩手挽手地回了正院,刚跨过门槛便被满院子狼藉惊呆了——花盆倒的倒,衣架掉的掉,桌椅板凳躺了一地,还有一些碎裂的瓷器。 “来人!这到底是怎么了?”徐氏厉喝,她不过是出了一趟门,自己院子就变成了这样,是谁这么大胆?想造反吗? 丹橘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夫人……” 徐氏往丹橘身后看了看,沉下脸道:“少爷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丹橘哽咽:“少爷在老太太屋歇下了。” 徐氏指了指满院狼藉:“这是怎么回事?老爷不过是暂时进了冤狱,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正院闹事?” “是我。”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在正房门口。 老太太被福妈妈搀扶着,从同样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走了出来。 徐氏与乔玉溪忙躬身行了一礼:“老太太。” 老太太冷冷一哼:“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太?岳山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都不与我商量一声便自行做了决断,真是我的好儿媳啊!” 徐氏将身子福得低低的:“母亲,您听我解释,我本来是想告诉您的,但老爷说您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便让我将他入狱的事对您守口如瓶。” 真是的,这件事她连三房、四房都没告诉呢,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冷哼道:“究竟是岳山不让你说还是你自己不想说你心里清楚!你不必为自己找借口了!你不心疼我儿子,我心疼!你不救他,我来救!” “母亲!”徐氏委屈地说道:“儿媳怎么会不心疼老爷、不想救老爷呢?儿媳这几日一直在想办法呀!” 老太太看着林妈妈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肃声道:“我看你成天在外逍遥快活,半点没将心思放在老爷身上!” 徐氏难过地说道:“儿媳冤枉啊,儿媳这几天一直在打探姬老夫人的消息,一打听便立刻去给姬老夫人买东西,这些都是给姬老夫人准备的!我打算连夜启程去向她老人家求助!” “连夜启程?那你怎么还回来了?说的比唱的好听!我要信你,岳山一辈子都不出了大牢!”老太太对徐氏平时的表现其实还算满意,但人就是这样,做了一百件好事,哪怕有一件错事,也都是错了,但凡涉及到儿子的问题,老太太都绝对没有办法容忍。 老太太将一个锦盒递到福妈妈手中:“你亲自去一趟丞相府!” 望着那个熟悉的锦盒,徐氏蓦然睁大了眼,老太太居然趁着她不在,翻遍正院,找出了她私藏多年的婚书! 一些想不通的事,这一刻在脑海中忽然有了答案。 难怪她一直打探不到姬老夫人的下落,却在今天早上无意中听到了,她当时还在暗暗高兴,想着丞相也不过如此嘛,又不是三头六臂,哪里就能把她防死了?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才是姬冥修的杀手锏,她中了姬冥修的调虎离山之计! 幽静的四合院,姬冥修坐在书房中,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简。 一个上了年纪却精神奕奕的妈妈在铭安的带领下来到门口:“奴婢叩见丞相大人。”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翻了一卷书。 福妈妈福低了身子,双手将锦盒举过自己头顶:“这是老太太让奴婢交给大人的婚书,大人是留着还是毁掉,全凭大人做主。” 铭安拿过婚书,先自己看过,确定盒子里没有机关才恭敬地呈给了姬冥修。 姬冥修打开婚书:“告诉你家老太太,可以为乔伯爷准备接风宴了。” ------题外话------ \(≧▽≦)/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进展,吻香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五月下旬,天气逐渐有了几分炎热之意,乔薇将窗子开到最大,盘腿坐在铺了凉席的炕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着盐碱地的改良之法。 她前世并非土生土长的农民,也非农学系出身,她知道这些方法还是因为时常随院长妈妈下乡,当然孤儿院本身也有自己的菜园,她挺喜欢种菜的,看着光秃秃的土壤,一寸寸长出绿色的幼苗儿,再长成蔬菜或果子,那种成就感,真比吃了一只大鸡腿儿还满足。 不过,她虽认识不少本朝文字了,真写起来却仍旧有些差强人意。 “儿子,灌溉怎么写?”她问坐在她对面看书的景云。 景云提笔,漂亮的小手在纸上写下了两个漂亮的大字。 看着儿子那无可挑剔的书法,乔薇险些惊掉下巴:“这么难的字,你真会写啊?” 还写得这么好看…… 相较之下,自己写的简直就是灾难…… 乔薇都不好意思拿出去献丑了。 景云将书简整整齐齐地放好,对乔薇道:“您念,我来写吧?” 前世今生加起来好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要找一个五岁的孩子代笔,传出去丢死人了,不过谁让这是她儿子呢?她儿子厉害,不也是她教得好吗? 这么一想,乔薇释然了,欣然把纸笔递给了儿子。 景云写字很稳、很认真,不论姿势、神情还是落在纸上的书法,都和他的人一样,不骄不躁,光是看着乔薇都觉得自己的心跟着静了下来。 才五岁就已经如此优秀,真不敢想长大之后会怎样,怕是要迷死一堆姑娘家。 “好了。”写完最后一字,景云将笔搁在笔架上,双手把纸张递给了乔薇。 乔薇尽管对书法研究不深,却也看得出儿子的字比上个月又有进益了,她与有荣焉地摸了摸儿子小脑袋,凑过去在儿子水豆腐般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 景云的小脸慢慢变红了。 乔薇还记得景云看望舒吃虾时那种羡慕的小眼神,这对于同一胎出来的小娃娃来说确实有点儿不公平,思量再三,乔薇决定带儿子去捉鱼,弥补弥补他受创的小心灵。 望舒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根本不清楚娘亲带着哥哥去“约会”,把她一个人撇下了! 乔薇给罗大娘打了个手势,无声道:“我和景云出去一下。” 罗大娘挥手,给床上的两个小萌宝——望舒与小婴儿打了打扇。 小白竖起小耳朵,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你来做什么?”乔薇嫌弃地看了小白一眼。 小白哼了哼,摇着小尾巴,蹦进了景云怀里。 景云抱着它,疑惑地问:“娘,小白为什么长得这么慢?铁牛的大白都长到我膝盖这么高了。” 铁牛当初因为想要个小白,刘婶子便给他买了只与小白差不多大小的白色中华田园犬,取名大白。几个月过去,大白已经长得“初具规模”,小白却依旧是只奶小白。 “它不是长得慢,它压根就没长。”乔薇一脸嫌弃,她当初是抽的什么风,居然同意女儿把这小家伙留下了,长又长不大,卖肉都卖不了几个钱。 “它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不长呢?”景云不解地问。 是啊,为什么不长呢?吃了她那么多好东西,一两肉都没长到身上去,真浪费粮食啊! 乔薇带着儿子来到了山林附近的一处小溪,林荫清凉,鸟叫不断,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乔薇把背上的鱼篓子放在一旁,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的背在儿子的背上,之后,脱了鞋袜,卷起裤腿,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脚,如白玉一般般被水光照出几分清透之色。 另一边,景云也有学有样地脱了鞋袜,将裤腿卷到膝盖以上,但他人小,这点高度还是不够,乔薇索性让他把长裤脱了,只穿一条小内裤下水。 乔薇挑选的地方恰巧是水位最浅的一段,走到中间也才没过景云的大腿,河流的速度又缓慢得几乎难以察觉,不会凫水的景云在水中也毫无问题。 这是景云第一次下水,老兴奋了,迈着小脚丫子在清凉的鹅卵石上踩来踩去,把鱼儿全都吓跑了。 乔薇噗嗤一笑:“再多踩几下今天可没有鱼吃了。” 景云难得的露出了一抹调皮的笑,回头望向岸边迟迟不肯下水的小白:“来呀,小白,水可清了!” 小白往后退了一步。 景云跑上去抓它,它拔腿就跑!很快便跑得不见貂影了。 貂天生就会游泳,这家伙居然怕水,真怀疑自己养了一只假貂,乔薇无语地耸耸肩,不再搭理小白,和儿子一块儿捉鱼去了。 这儿的鱼天敌多,无人饲养,灵敏度比家鱼强上许多,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它们都会一哄而散,可是,谁让它们运气不好碰上了乔薇呢? 乔薇眼疾手快,一抓一个准!抓完了便丢进背上的鱼篓,很快,她的鱼篓便沉甸甸的了。 景云一开始抓不到,在观察了乔薇一会儿之后,很快领悟了诀窍,一动不动地看着水中的小鱼,待到它们游过来,再一把将手探进去! 又快、又狠、又准! 乔薇骄傲地挑了挑眉,不愧是她儿子啊,学什么都这么快! 母子俩断断续续地抓了一个时辰,将两个鱼篓都装得满满的,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乔薇先用事先准备好的棉布给儿子擦了腿脚,景云自己穿上裤子与鞋袜:“娘,我想尿尿。” “尿呗。”乔薇随口道。 “我去那边尿。”景云害羞地说,他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让娘亲看到自己的小jj了。 乔薇差点就笑出了声,才几岁呀,就不给她看了?她这还是亲娘呢! “去吧,小男子汉!”乔薇摸摸他脑袋,终究是同意了。 景云跑进了林子。 乔薇找了块阴凉的大石头坐下,打算最后享受一下双脚的自由,不然等回了村,她又得把自己“全副武装”了。 只是乔薇没想到,在她舒舒服服地享受这点短暂的自由的时候,会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扰。 “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身体,成何体统?” 是男子威严而冰冷的声音。 乔薇懒洋洋地睁开眼,不明就里地看了对方一眼,意外又讥讽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高高在上的胤王殿下呀!胤王真是好兴致,大热天儿的不在自家避暑,反跑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了,怎么?是我家的井水没喝够吗?还是你把卖盐的打死了?” 把卖盐的打死了? 这是在骂他咸(闲)得慌? 胤王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要不是有人查出这片林子很有可能藏有姬冥修的某一处秘密据点,他才懒得亲自上山呢! 只是在山里转悠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发现,反倒是在溪边看到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女子的脚如身,非夫君不可见。 这个女人居然就那么大喇喇地暴露在太阳底下,见他过来,也不见一丝不好意思。 “把鞋穿上!”他冷声道。 乔薇嗤的一声笑了:“胤王,你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呐!我穿不穿鞋干你屁事?” “你这样……简直不成体统!” 乔薇晃了晃自己的脚丫,冷笑:“非礼勿视你不懂吗?既然觉着不好你就别看呗,你看都看了又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干嘛呀?当了那啥啥啥还要立牌坊啊?” “你……”胤王着实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不仅行为放荡,言语还轻薄,委实把大梁朝女人的脸丢尽了! “你还看?”乔薇瞪他。 胤王收回了落在她小脚上的视线,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生了一双纤细的玉足,像是雕琢过一般,美得剔透。 “真扫兴!”乔薇心不甘情无愿地穿上了鞋袜,她可不是怕这家伙怼她,而是这家伙嘴上骂她无耻,看着她那脚丫子的眼神却根本是在放绿光,她才不要给这种恶心的家伙看! 穿好鞋袜,乔薇提起地上的两个篓子,迈步朝林子里走去。 胤王眉心一蹙,叫住了她:“你见了本王,都不知道行礼的吗?就不怕本王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乔薇转身,敷衍地行了一礼:“这样可以了吧,尊敬的胤王殿下?草民出身低贱,没学过那些贵族的礼仪,行得不好,还望您不要嫌弃。” 胤王没料到她会妥协,但这种敷衍的妥协比打了他一巴掌还让人觉得讽刺:“你别以为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饶恕你,你就真的可以对本王为所欲为。” 乔薇莞尔:“这种话你好像讲过一次了,实在没必要强调第二次,我对你呢,没有任何为所欲为的想法,如果我真的有,那我们现在应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这个女人,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他,她想与他为敌吗? 一个村姑,真是好大的口气! “你到底知不知道与皇室为敌会有什么下场?” “应该……不比我巴结你的下场差多少吧?” 这种阴险狡猾的家伙,自己巴结他,哪天被他卖了都不知道,又何必浪费表情去跪舔? 乔薇耸肩:“草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草民回去做饭,殿下这种天之骄子想必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平民是怎么过苦日子的。胤王殿下若是没什么吩咐,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胤王从未见过这种不识抬举的女人,真是见一次气一次!多少上赶着巴结他都巴结不到,她却因为一点小小的龃龉彻底与他翻脸,莫说他做的那些事都未能成功,便是真的成了,真踩死了一个孩子,真让她孩子无缘神童试,那也没有什么,他是王爷,这天下都是他们李家的,区区几个庶人,有什么值得他放在眼里? 他迈步上前,扣住了乔薇的胳膊。 乔薇的武功本就不如他,被他扣住,几乎是瞬间动弹不得,左手的鱼篓掉在了地上,蹦出几条小鱼儿。 胤王冷声道:“本王说过……” 他才刚一开口,林子里便飞出一颗速度极快的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向了他命门,那速度极快,不是他眼力好都根本察觉不到,他一拂袖,拂开了石子,与此同时,第二颗、第三颗甚至第四颗也朝他飞了过来! 乔薇心念一动,抡起右手的鱼篓,向他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抬手一挡,鱼篓是挡住了,里头的小鱼儿却尽数掉了下来,兜头兜脸地浇了他一身! 巨大的鱼腥味儿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他恶心得放开了乔薇,眸光一厉,拔出了匕首,要朝林子里的“刺客”扔去,乔薇张开双臂,死死地拦住了他,双目如炬道:“敢动我儿子,我和你拼命!” 儿子? 胤王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已敛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眉目冰冷,眼底流转着无边的暗涌,像是随时点着的风暴,这一刻,胤王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胤王似乎能够理解她为何一直揪着自己不放了,她都敢为儿子与一个皇室拼命了,又如何肯原谅自己害她儿子缺考了神童试? 胤王最终没动乔薇,冷冷地看了乔薇一眼,也望了望不远处的林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林子里有股让他觉得熟悉的气息。 讨厌的王爷离开后,乔薇跑回林子,抱住将弹弓拉满的儿子:“他走了,不用管他了,你没事吧?” 景云摇头,贴心地问:“娘亲有没有事?” 乔薇温柔一笑:“没有,多谢景云替娘亲解围。” “景云说过长大了要保护娘亲的,再不让人欺负娘亲。”景云无比认真地说。 乔薇的心都快化了,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让人不心疼都难。 母子二人将掉出来的小鱼儿捡回鱼篓,除了几条精力旺盛鱼鳍发达又头脑聪明的小鱼儿蹦回了河里,当然也还是被母子二人的强迫症给捞回来了。 母子俩手拉手回了村。 这是景云第一次单独与娘亲出来“作案”,收获满满,感觉棒棒哒! 回村后,母子二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胤王(坏叔叔)的事。 罗永志刚从外头收了虾回来,小龙虾生意蒸蒸日上,容老板的收购价也往上提了一个铜板,罗永志赚的多了,做得也开心,更开心的是除容记以外,另外两家酒楼也请了他前去供货,在征得乔薇同意后,他答应了对方,那两家酒楼的需求量不大,每日加起来也才两百斤,他多跑些地方、勤快些,也是可以收到。 翠云心疼他,在外头劝他:“别太辛苦了,咱们赚那么多钱干啥呀?够花就行了,爹娘都在做事,咱们自己也有田,你差不多弄弄就可以了,看你每天脚不沾地的,人都晒成黑炭了。” 罗永志嘿嘿一笑:“等我赚了钱,也给你做个妹妹那样的大房子!” 女人最爱听好话,何况罗永志又从不讲大话,他敢说,就是他心里的确有这样的打算,翠云觉得惭愧,她家穷,嫁人之后没少拿小俩口的钱贴补娘家,罗永志从来都是瞒着罗大娘,对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她过门这么多年,一直没孩子,他也没像别的男人那样打她、骂她,一直对她好得不行。 能嫁给这种男人一回,翠云死都甘愿了。 夫妻俩又在房中黏糊了好一阵,黏糊着黏糊着黏到了床上,自是一番恩爱不提。 乔薇与景云跨过门槛时,罗永志已经赶着驴车,去镇上送龙虾了,翠云穿戴整齐走出房门,那副被滋润过的样子,真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妹妹回来了。”翠云笑着打了招呼,揉了揉景云的小脑袋,“抓到鱼了吗?” 景云点头如捣蒜:“抓了好多呢!” 乔薇放下鱼篓,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把翠云胸上的纽扣扣上了。 翠云脸一红。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不用谢。” 家里天天有人撒狗粮,她都快被虐死啦! …… 望舒小包子还在呼呼大睡,乔薇让景云去请老秀才过来吃晚饭,处理好师生与家长之间的关系,与处理好医患关系同等重要。 景云很听话地去了。 望舒也终于醒了,不知道娘亲已经背着她和哥哥出去溜达了一圈的她,还在高兴哥哥不在,自己又能独占娘亲了。 乔薇拎着鱼篓去了后院儿,望舒屁颠屁颠地跟来,问了句哪儿来的鱼呀,乔薇只道是抓的,望舒便以为是娘亲自己抓的,娘亲总背着她和哥哥一个人跑出去玩,她已经习惯了啦。 乔薇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把小鱼儿泡入盆中,然后一条条拿出来用刀刮去鱼鳞,剖去内脏。 鱼的种类有点多,鲫鱼、刁子鱼,马口鱼,石爬子……鲫鱼最多,这次捕的鱼个头儿都不大,长度基本上在两到三寸之间,鱼鳞不容易剔除干净。 乔薇选了把轻快的小刀,刷刷刷,刀起刀落,干净利索。 望舒玩着盆子里的鱼,一开始还满满一大盆,她一捉一个准,渐渐的,半盆、一小盆、十条、八条、六条……只剩两条了。 乔薇又解决了一条小鱼,伸手去盆里抓,发现已经没了,她挑挑眉,把手伸向了望舒:“交出来。” 望舒的小手背在身后:“没有。” “没有你躲什么?”乔薇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就想笑。 “就是没有。”望舒嘴硬。 小家伙,学会和她唱反调了,这要在她刚穿来那会儿,小家伙才没这胆子呢。 自己对她太好,不仅把她膘养壮了,胆儿也养肥了。 乔薇故作严肃道:“我数过了,一共是一百条,现在我只杀了九十九条,还剩一条,不在你手里在哪里?” 望舒可怜巴巴地把小鱼交出去了,娘亲好狡猾,居然还偷偷地数鱼。 乔薇哪里数了呢?这么两大篓小鱼,她哪里数的过来?也就这丫头傻乎乎地信了。 在望舒眼里,所有很多的东西都是一百,只要和她说一百,她都深信不疑。 乔薇解决完最后一条小鱼之后进了厨房,先切了几块姜,捣碎成沫,拍了蒜子,再拌上少许盐与自己做的红辣椒粉,将每条小鱼里里外外涂抹一遍,这么做可以很好地祛除小鱼本身的腥味,也能让它更容易入味。 要是有咖喱就更好了,乔薇心想。 将小鱼腌过一遍后,乔薇又取出一斤面粉放入未用完的调料中,打了三个鸡蛋,淋了一勺芝麻油、一层葱花,搅拌成微黄的面糊糊,再把小鱼放入面糊糊里。 另一边,她的油锅也烧开了。 翠云跑来给她添柴,望舒不被允许进入厨房,就趴在门口,将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伸进来,好奇地看啊看。 翠云就道:“她想进就让她进来呗,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下地干活儿了。”娃娃不能太娇惯,尤其女娃娃,男娃娃好歹是在自己家,惯坏了还有爹妈养着,女娃娃上婆家,要是什么都不会做,会让人嫌弃的。 这么娇滴滴的小萌宝可不能用来干活儿,她会心疼死的,当然,时代如此,翠云也是一片好心。 乔薇笑道:“她只会添乱。” 翠云听出了乔薇的意思,苦口婆心道:“你还想娇她一辈子呀?她又没个爹,你终归要嫁人,她能干一些,也讨新姑爷的喜欢。” 她女儿,干嘛要别人的喜欢?她找男人,首要条件就是必须对她孩子好,否则,她宁可不找的。 或者,养几个小鲜肉也是可以的。 前提是,她赚成白富美。 真遥远啊! 乔薇用木筷子把裹了面粉的小鱼一条条放入油锅,鱼儿的鲜味、面粉与辣椒的香味,混合着浓郁的葱花味,一下子从油锅里飘了出来。 “不啦景云,我今天和隔壁村的老王约好了一起喝酒的,就不去你家了。”老秀才婉拒了景云,突然,他闻到一股香浓可口的葱花香气,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景云眼睛微微一亮:“是我娘在炸小鱼!” 老秀才吞了吞口水:“突然想起来,大夫说我最近不宜饮酒。” 被香味吸引来的不止老秀才,还有张家婶子与何家媳妇儿,二人是邻居,田也在一块儿,时常一起出入,二人今日刚下地,准备回家吃晚饭,被香气诱惑了一路哇,实在忍不住便进来问问了:“是翠云在做饭呢?” 翠云笑着走出来:“不是我,是小乔,张婶,何嫂,进来坐会儿吧。” 坐就不必了,二人只想看看厨房里炸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张家婶子与何家媳妇儿去了厨房。 乔薇刚炸完第一锅,金黄金黄的小鱼,点缀着已被炸酥的葱花,油泡泡嘶嘶嘶嘶地冒,馋得人口水都流了下来。 “张婶,何嫂。”乔薇笑着打了招呼。 “这是啥呀?这么香?”张家婶子问。 乔薇笑道:“自己抓的小鱼,裹上面粉炸了炸,也不知好不好吃,婶子和嫂子尝尝呗?”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进来,望着一篮子小鱼,口水横流! 乔薇给了她一个:“当心烫啊。” “呼呼,好烫好烫!”望舒捧着小鱼咬了一口,“好好吃呀!” 张家婶子与何家媳妇儿也各自尝了一个,与她们炸的鱼不同,特别特别地嫩!外头的面粉是酥的脆的,里头的鱼儿却嫩得好像没有鱼刺似的,吸都能吸进去。 葱花的味道香死了,姜蒜也全都刚刚好,压了鱼的腥气,却没又夺走鱼本身的鲜味。 她们没吃出里头放了鸡蛋,只觉这面粉比她们家炸得好吃太多。 乔薇见二人喜欢,一人装了一碗,让带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张家婶子不要。 乔薇就道:“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婶子和嫂子不嫌弃就好。” 张家婶子道:“瞧你说的,做得这么好吃,我们怎么会嫌弃呢?” 二人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望舒一口气吃了五条,辣得直吐舌头。 很快,村长也来了,他不会承认自己是被炸小鱼的香气吸引过来的,事实上,半个村子都被乔薇的炸小鱼给荼毒了,家家户户都在问,谁家做菜这么香? “小乔啊!”村长笑容满面进了厨房。 “村长伯伯!”望舒甜甜地叫了人,村长来罗家次数多,比起张家婶子、何家媳妇儿,望舒与他更熟悉。 村长高兴地拍了拍她小肩膀:“望舒这么乖啊。” 望舒捧起自己的小碗:“请你吃鱼!” 一半都是被她啃过,宣布了主权的…… “别闹。”乔薇嗔了女儿一眼,把筷子递给翠云,“大嫂,还有最后一锅。” “行,我来吧。”翠云接过了筷子,刚刚看乔薇炸了几锅,她差不多知道炸多久、炸成什么样最合适了。 乔薇将村长领去了堂屋:“您是来拿盐碱地的改良之法的吧?我写好了,正打算吃了饭给您送去的。” 冤枉啊,我是来蹭炸小鱼的啊! 乔薇把与儿子合力做好的《盐碱地改良之法》交给了村长。 村长一声叹息,“生无可恋”地走了。 乔薇噗嗤一笑:“村长稍等,您有东西忘了。” 言罢,转身去厨房,装了一大碗油炸小鱼出来,“这些日子,多谢您照顾了。” 村长客套地说道:“哎,这多不好意思?应该是我多谢你,你看你贡献了这么好的法子,又让姚青上你那儿学手艺。” 乔薇笑道:“一个村儿的,咱就别这么见外了。” “说的是,说的是!”村长端着油炸小鱼离开了,笑容比来时更加灿烂。 乔薇把炸好的小鱼送到山上,让二狗子娘、赵大娘与师傅们也尝了尝鲜。 之后,乔薇去林子里看看自己放的笼子有没有猎到什么兔子野鸡。 结果,她去了灌丛,发现笼子里的诱饵没了,猎物也没了。 到底是有人偷了她的诱饵,还是偷了她的猎物? 乔财迷的眸光迅速冷了下来! 很快,乔薇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烧烤香气。 是谁在林子里烤东西?别烤的就是她的猎物吧? 乔薇杀气腾腾地冲了过去! 遮天蔽日的大树下,一名白衣男子淡淡地坐在石头上,面前架着一个简易的烧烤架,架子上挂着一只烤得酥黄的兔子。男人的手,时不时在兔子上刷上一层亮晶晶的调料,他的手很是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还没看够?”男人转过脸来,露出那张熟悉的玉质面具。 乔薇放下刀子,松了口气:“是你啊?” 姬冥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挑眉:“我就……拿了你一只兔子,你便准备杀我?” 她的兔子是要拿去卖钱的,抢她钱就是要她命,换别人,她早打劫回来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你怎么来了?还偷我兔子。” “偷你……兔子?”姬冥修意味深长的眸光自她傲人的上围一扫而过。 乔薇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眸光就是一颤,抱住双臂,护住自己的小胸胸:“我说的又不是这个兔子!” “啊,是吗?”姬冥修唇角的笑有些欠揍,“烤好了,要不要尝尝?” 尝就尝,谁怕谁? 乔薇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姬冥修割下一只兔腿递给她。 卖相挺好的,看着很有食欲。 乔薇毫不含糊地吃了一口。 老实说,他的手艺……咳,有点与他颜值成反比啊,能把肉烤得她根本咬不动也是本事。 “好吃吗?”他问。 乔薇抿了抿唇,在打击他与善意地忽悠他之间选择了前者:“你自己烤的肉自己吃过吗?” “没有。”他道。 原来是自己都吃不下的东西,居然敢烤给她吃! “比隔夜菜要好,你说呢?”他微微一笑。 所以是在报复她拿隔夜菜招待他?都过去多久了,这家伙能不能别这么记仇?! 乔薇不吃了,把兔腿放在一旁的荷叶上,起身就要离开。 姬冥修轻轻扣住了她手腕,他没用多少力,可就是比胤王扣住她时,还让她动弹不得,身子好似被点了穴,就那么定住。 姬冥修放下了切肉的小刀,缓缓扣住她柔软而纤细的腰肢。 乔薇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正灼烧着她的肌肤,一片滚烫。 他缓缓地凑近她。 “冥叔叔!” 望舒小包子的声音突然自半空响起。 乔薇立马推开姬冥修,站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十七带着望舒与景云从天上飞来了,望舒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景云是……自己挂在他大腿上的…… 三人落了地,望舒笑眯眯地朝姬冥修跑来,一把扑进他怀里:“冥叔叔!” 姬冥修的笑容有些一言难尽,看了不远处的乔薇一眼,暗道小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但还是把望舒抱了起来,又看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的景云,替景云疼了三秒。 两个小包子看到了烤架上的兔肉,都嚷着要吃。 姬冥修切了两块最嫩的兔肉给他们,切了一条兔腿给十七。 令乔薇感到讶异的,十七和两个小包子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天啦! 有她乔大厨珠玉在前,怎么还能咽下这种难吃的东西? “冥叔叔烤的肉真好吃!”望舒咬兔肉咬得嘎嘣嘎嘣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啃石头呢。 “是冥叔叔烤的肉好吃,还是你娘烤的肉好吃?”姬冥修坏坏地问。 小望舒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冥叔叔啦!” 乔薇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三人把一只又大又肥的野兔分食光了,小包子吃得饱饱,躺在草地上晒肚皮,十七见望舒晒肚皮,也躺下,把衣服撩起来,晒起了肚皮。 乔薇与姬冥修背对背坐在石头上,一边是层峦叠翠的山,一边是晒着肚皮的三个小捣蛋。 二人谁也没有回头,就那么若无其事地坐着。 突然,姬冥修握住了乔薇的手。 乔薇没动。 姬冥修修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摩挲了一番,忽然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乔薇:“十七,带望舒去摘果子。” 十七抱着望舒飞不见了! 乔薇心口一跳。 他凑近。 景云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离娘亲越来越近的冥叔叔:“冥叔叔……” 他刚一开口,便感觉眼前一黑,一只温暖的大掌落在了他眸上。 姬冥修捂住他眼睛,吻上了乔薇的唇瓣。 ------题外话------ 唔~ 这次是货真价实啦! \(≧▽≦)/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叫爹,他的女儿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唇瓣贴上来的一霎,她整个人都惊呆了,脑子里如同拉下一块白幕,整个世界都被隔绝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身子好似变得柔软,无法动弹,他似是不满足于轻轻的触碰,张开唇瓣,在她唇上压了压。 “冥叔叔?你捂住我眼睛做什么?”景云懵懂地问。 儿子的声音将乔薇吓得眉心一跳,惊恐地睁大了眼! 她儿子还在这儿呢,他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看着她睁大一双眼,又惊恐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姬冥修眉眼一弯,放开了她。 乔薇终于得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这种事也不提前和她打个招呼,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刚刚只顾着懵逼,其实到底啥滋味,一点没尝出来。 姬冥修唇角一勾,眸中浮动起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再来一次?” “来什么呀?我也要!”景云脆生生地说。 这家伙! 不要教坏小孩子! 乔薇幽怨地瞪了姬冥修一眼,掰开他的手,将景云拉到了自己身边。 景云已经放弃了为什么捂我眼睛的问题,看着娘亲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的脸蛋,懵懂地问:“娘亲,你是不是好热呀?” 乔薇严肃又正经地说道:“吃烧烤哪儿有不热的?” 景云古怪地说道:“可是你都吃完了呀!” 姬冥修别有深意地一笑:“刚刚你娘又偷吃了,还没吃够,还想要。” “咳!”乔薇差点被呛死。 景云看着光秃秃的烧烤架,心道兔子早就被分食光了,娘亲是偷吃什么了呢? 不多时,十七抱着望舒飞回来了,望舒的小衣裳兜着七八个乔薇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粉红粉红的,外形有些像火龙果,却没火龙果那么大,皮儿特薄,有个椭圆形的小核儿,味道酸酸甜甜的,恰巧能解烧烤的油腻。 吃完水果,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孩子们却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在空地上嬉笑追逐,十七静静地盘腿坐在草地上,目光追逐着小望舒,一瞬不瞬。 姬冥修递给乔薇一个水囊。 乔薇都不知他是从哪儿变出来的,拔掉瓶塞,看着干干净净的瓶口,犹豫一下,还是喝了。 姬冥修拿过水囊,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乔薇蓦地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好容易冷却下来的脸颊又唰的一下红了,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颜,就算戴了面具,只看眼睛、嘴唇与下巴,他也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当然,胤王的容貌也不差,可惜人品太逊,生生拉低了在乔薇心目中的分数。 若非说谁能在容貌上与他一较高下,大概就是那位红衣骚年了,但红衣骚年美即美矣,却缺乏神秘,不像冥修,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个多么高冷的世外高人,却原来啊,是个功勋世家的太子爷,大纨绔,臭流氓! 不过,就算是这流氓的一面,乔薇也不敢说就是他真正的样子。 就在乔薇望着他发花痴的时候,姬冥修突然站了起来。 乔薇眨巴着眸子:“怎么了?” 姬冥修说道:“我东西掉了。” “什么东西?”乔薇问。 “婚书。” “婚……书?”乔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瞟见了地上的一个金色信封,一定是他刚刚亲吻她时落下的。乔薇没立刻提醒他,而是问:“没有婚书会怎样?” 姬冥修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那我与恩伯府的婚事就只能作罢了。” “不能补办吗?”乔薇不动声色地往那边挪了挪。 “先皇后已逝,想找她补办一纸盖了凤印的婚书,怕是得去阴曹地府了。”姬冥修叹息。 乔薇眼神一闪,一把撩起裙子,将婚书盖在了裙裾下。 姬冥修转过身来:“你看见了吗?” “没有!”乔薇严肃脸。 待到姬冥修去附近寻找婚书时,乔薇敏捷地撩开裙摆,敏捷地捡起婚书,又敏捷地藏进了衣袖,而后晃着小脑袋,若无其事地哼起了小曲儿。 姬冥修压了压翘起来的唇角,无比困惑地说道:“不会是刚刚掉进火里烧掉了吧?” “是不是一个金色的信封啊?”乔薇试探地问。 “你怎么知道?”姬冥修“皱眉”。 乔薇平时还算会察言观色,可惜对方是大梁朝第一奸相,真飙起演技来,又岂是她这小丫头看得穿的?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促狭,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我刚刚看见它掉进火堆里啦,我还以为你故意烧的呢!唉,你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婚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带在身上呢?应该找个柜子锁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嘛!” “唉。”姬冥修惋惜极了。 乔薇哼了哼:“干嘛拉长一张脸啊?你不是不喜欢那位恩伯府千金吗?与她的婚事吹了你该高兴才对呀!” 姬冥修就道:“他们家又不止她一个千金,不喜欢她,还有别人可以挑的。” 乔薇炸毛了,刚刚才亲了她,现在就说这种话,不觉得很过分吗?! 本想逗逗你就把婚书还给你的,但现在,本姑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想拿回婚书,做梦去吧! 乔薇果断把婚书雪藏了,待到与姬冥修、十七分道扬镳后,气呼呼地带着孩子们下山,路过工地时,师傅们正在往她的池子里下填石材,她想也没想,掏出婚书扔了进去! 扔完婚书,乔薇心情大好,牵着小包子的手下了山。 罗大娘见她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那个孩子究竟是谁呀?怎么会飞呀?景云和望舒又说认得他,我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我,抱着望舒就飞了!景云机灵,抱住了他的腿儿……我真吓坏了!” 乔薇把十七的情况简单与罗大娘说了一遍,当听说十七是冥公子的护卫时,罗大娘的脸瞬间沉下来了:“那家伙又来找你?上次把周公子吓跑,我还没与他算账呢!他还有脸来?他不是定亲了吗?” 乔薇清了清嗓子:“亲事黄了。” 被她搅黄了! 嚯嚯嚯嚯…… 回京,路过镇上,姬冥修碰到了在容记胡吃海喝的李钰。 姬冥修难得地赏了脸,再次坐下陪李钰吃他根本不能吃的虾。 李钰这次点了一份油焖大虾,辣得“香汗淋漓”:“对不住了四哥,又让你干看着我吃,你放心,我吃东西很快的!” “无妨,你慢慢吃。”姬冥修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李钰停下了剥虾的动作,被雷劈了似的看着他,自己没听错吧?四哥居然叫他慢点吃? “四哥你……你怎么了呀?”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姬冥修面色很冷,但那股眉宇间不经意的神采,还是让李钰察觉到了不同。 四哥貌似……心情不错? “四哥,你说容记的二当家怎么还没来?我都吃半天了,她要追求我,起码得拿出点诚意嘛!不然我随时都可能把她从名单里划掉的!” 李钰刚说完,就发现四哥的眼神变冷了,冷得像刀子,好似要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 他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勺粥! 不愧是四哥,翻脸比翻书还快! 今晚的容记注定是热闹的。 胤王与乔薇不欢而散后,又在山林里找寻了一阵,可惜没有发现确切的异样,天色又已渐暗,只得打道回府。 不久前多罗紫玉送了一份麻辣小龙虾给他,他一开始没吃,后面在刘太监的劝说下尝了两个,味道确实不错,着人回送了紫玉一份人参。 之后的几天里,紫玉每日都差人送龙虾去王府,口味一日一变,他虽不知龙虾是在容记买的,但路过容记时,那股熟悉的香味仍然将他勾了下来。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李钰与姬冥修。 姬冥修当然也看见了他,唇瓣浮现起一丝淡淡的嘲弄:“李钰,你七哥来了。” “啊?七哥?七皇兄?”李钰凤眸圆瞪地望向了朝这边缓缓走来的胤王,手里的虾吧嗒一声掉了。 “九弟。”胤王打了招呼。 李钰心虚地站了起来,谁不知道他七皇兄与四哥是死对头啊?他是李家人,应该帮着自己七皇兄才对,可偏偏他更喜欢四哥—— 与四哥出来吃东西,被七皇兄撞见,简直不要太尴尬。 胤王和颜悦色地拍了拍他肩膀:“有好吃的,怎不叫上皇兄?” 李钰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以为你很忙嘛,就没叫你了,我跟四哥……丞、丞相大人是偶然遇见的,不是约好的。”今天真不是! 胤王就道:“约好的也没什么,自家亲戚吃顿饭,皇兄还会怪你不成?” 你整张脸都写着你在怪我! 李钰求救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淡淡说道:“胤王要吃什么,这一顿我请。” 胤王不动声色道:“怎好让丞相破费?还是本王来请。” 姬冥修薄唇勾起:“难得胤王这么孝顺,既如此,本相便不与胤王争了。” 他咬重了孝顺二字,胤王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李钰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油焖大虾藏进锅里,好强大的杀气,他好怕两个人打起来啊!他到时候到底帮谁嘛?帮四哥,公主娘会骂死他的;帮胤王,又太对不起自己与四哥的情义了…… 呜呜,好纠结。 那边,胤王与姬冥修已经愉快地吃起来了。 没什么是一顿虾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两顿。 胤王要了一份十三香手抓小龙虾,他发现在吃虾的过程中,自己可以暂时忘记姬冥修是他敌人。 而姬冥修虽不能吃虾,不过今天尝了点甜甜的东西,心情不错,便也懒得与某人计较了。 一场弥漫着看不见的战火与硝烟的战争就这样诡异地平息了。 …… 翌日,张家婶子与何家媳妇儿分别送来了自家地里摘的小菜——一个大南瓜与一篮子黄瓜。 黄瓜已经被现代网络玩坏了,看到那一篮子尺寸惊人的黄瓜时,乔薇险些误会了何家婶子的意思! 老秀才吃鱼吃上了瘾,白日让学生以鱼为名,写了篇作文,景云写得最好,从捉鱼到吃鱼,写得那叫一个精彩,仅仅是听他念都闻到了满鼻子炸小鱼的酥香,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溪里的小鱼遭了秧。 小龙虾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乔薇觉得自己不需要时时刻刻盯在那里,当然主要也是她把容老板的私房钱败光了,容老板正在气头上,她最好在外躲几天,躲到他气消了为妙。 “躲”在家中的乔薇也没闲着,村长自从得了一纸盐碱地改良之法后便像打了鸡血似的,满村子找荒地,村子里没了又去外村找,十里八乡都快被他找遍了,终于在隔壁村找到了一块又大又老的荒地,立刻将乔薇请了过去。 “老杨啊,这是我们小探花的娘亲,小乔!”村长介绍乔薇时不忘把景云拉出来显摆一圈。 杨村长惊讶:“探花郎?那个……乔景云吗?” 村长哈哈笑道:“是啊是啊!原来你也听说过我们景云呐!” 能没听说过吗?神童试第三名,才刚刚五岁,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参赛者,却获得了如此骄傲的成绩。 “我听说他妹妹也得了奖。”杨村长说。 敢让女娃娃跑出去与男人比试,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哈哈是呀,我们望舒的数学好嘛!”村长笑着道。 杨村长感慨地说道:“原来是探花郎与小神算的娘亲,难怪这么厉害,先前老吴与我说有个妇人懂开荒造田时我还不信呢!失敬!失敬!” 乔薇笑了笑:“是吴村长过誉了。” 村长忙道:“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的确很厉害嘛!” 几人客套了一番,杨村长便将二人带到自己村的荒地去了,这块地比乔薇的地还大,初步估计在二十亩以上,它并不挨着水库,是不是盐碱地也还有待考察。 “这块地老早就种不出东西了,小乔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那块地一样?”杨村长问。 酸性土壤一般颜色较深,多为黑褐色,而碱性土壤因为盐分高,偶尔会出现盐分外露的情况下,所以不少呈白、黄等浅色,土表经常还伴随一层白色的粉状碱性物质。 单从土质上看,这块地的盐碱程度并不明显。 乔薇找杨村长要了一瓢水。 自家村长不解地看着她:“小乔,这是干啥?” 乔薇把水倒入土中,解释道:“酸性土壤比较松软,浇水以后下渗较快,不冒白泡,水面较浑;而碱性土壤比较硬实,浇水后,下渗较慢,水面冒白泡,起白沫。” 村长看着那水比在自家地里的渗透速度慢多了,又见它一边渗透一边冒气了白泡,心知它八成就是小乔说的盐碱土了。 乔薇当初判定自家土地时并没有这么麻烦,自家地里长着厚厚的碱蓬,又结合老秀才种活了几株玉米的信息,很容易便推断出它的土壤特性,这块地“狡猾”一些,没那么多外露特征,但内里的土质是撒不了谎的。 “它真的还能种出东西吗?”杨村长难以置信地问。 村长拉了他袖子:“来来来,我带你到小乔的地里瞧瞧,你去看她的庄稼到底长得好不好!” 东村那块地杨村长是见过的,除了自己长出来的杂草,什么都种不活,可是当他再一次站到东村的田埂上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绿油油的一片真的是原来那块荒地吗? 乔薇说道:“高粱是比较耐盐碱的作物,所以很容易种活的,如果杨村长不想种高粱也没关系,花些时间与精力把土壤的盐碱度改善改善就成了。” “你的意思是……种什么都可以?”杨村长的眼睛有些发亮,老实讲,他对高粱不感兴趣,他想种点别的。 乔薇点头:“但前提是先把土壤改良好。” 村长早把改良之法背得滚瓜烂熟了,正愁无用武之地,笑着拍拍杨村长的胳膊道:“这个咱们就不麻烦小乔了,走走走,到我屋喝酒去,我给你细说!” 十里八乡最不惹眼的村子,最不受待见的村长,也终于有向别人显摆的一天了。 乔薇笑着回了罗家,吃过饭,又上了一趟工地,房子的雏形已经出来了,正在盖瓦,郑师傅告诉乔薇,可以开始购买家具了,趁着师傅们都在,许多家具能帮着一起装,免得房子建完了,人走了,像找个装床、装柜子的都找不到人。 “你们可以自己打吗?”乔薇问,她记得现代许多装修公司是自己打柜子的。 郑师傅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手艺上肯定不如城里的师傅。” 房子都建得这么漂亮,家具太马虎,多不伦不类呀。 乔薇一寻思,决定再上京城一趟。 原本上次就该把家具挑选好了,谁知半路碰上恩伯府千金,被害进了大牢,希望这回别这么倒霉了。 五月三十这日,乔薇向老秀才请了假,带孩子们去了京城。 她依旧是带上了一罐松花蛋,并一罐自己新卤的羊肉,去四合院给了冥修。 大白天的,乔薇不指望能碰上他,准备把东西放了就走,绿珠拉住她道:“主子去月满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若是不赶时间,在家坐会儿,奴婢差人去禀报主子;若是赶时间,直接过去也可以,买家具的地方恰巧在那儿附近呢。” 谁要找他? 她是来买家具的,又不是看男人的! 乔薇翻了个小白眼,带着孩子坐上了车行雇来的马车。 仍是上次那位老车夫。 老车夫道:“北街有几个出名的老木匠,我带你们过去。” “我饿了。”乔薇正色道。 望舒眨巴着大眼睛,不是刚吃过饭吗?她都还没饿呢,娘亲饿得真快呀! “那……夫人想上哪儿吃饭?”老车夫问。 “月满楼。” …… 月满楼贵为京城第一酒楼,每日都宾客云集,门庭若市,大堂内座无虚席,楼上的包厢更是无一空置。 最昂贵的一间碧水阁中,姬婉与姬冥修对角而坐,姬婉的身边空着一张椅子,似乎是有宾客未至。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有意思么姬婉?” 姬婉臭美地照了照镜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把乔家的亲给退了,既然退了,那你就是自由身,做姐姐的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天经地义。我知道你挑,普通姑娘入不了你的眼,所以我把人约来了,人家姑娘不惜名节前来赴约,你小子敢给我提前走掉,可别怪我不客气!” 姬冥修扫了一眼坐上的牌位:“非得把娘的牌位请出来?” 姬婉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唇红:“母亲不上镇,我镇得住你么?我警告你,别想溜走,母亲看着呢,想让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你就尽管给我溜。” 姬冥修无语望天。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姬婉心神一动:“是不是孟小姐?” “回夫人的话,我家小姐来赴约了。”小丫鬟轻声细语地说。 姬婉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户千金,姿容秀丽,仪态万方,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性情也非伪装而出的温婉,而是骨子里便透着一股难得的书香之气。 孟小姐端坐在姬婉身边,温顺地低垂着眉眼,姬婉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不骄、不躁、不显、不怯,一切都恰到好处。 “怎么样?不比恩伯府千金差吧?”姬婉得意地问。 孟小姐含笑不语。 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姬婉的脚在底下踢了踢他腿,给他使眼色。 姬冥修装作没看见,继续喝茶。 孟小姐心中尴尬,但良好的教养仍让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姬婉笑着打了个圆场:“我弟弟就是这样,话不多,我是话篓子,家里说话的人都是我!” 孟小姐温婉地点点头。 这般温柔似水的女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啊,她弟弟只要不是个断袖就该动心了。不过,也不能怪弟弟眼界高,整日对着她这张国色天香的脸,还有什么庸脂俗粉入得了弟弟的眼呢? 若是不论容貌(孟小姐已经算是倾城国色了),只论涵养与家世,孟小姐是无可挑剔的。 孟小姐的祖父曾是戍守边关的北威将军,旗下十万北威军威风赫赫、战功累累,是除多罗将军外,大梁朝最被人称道的将领之一。多罗将军府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毕竟人家把大女儿许给了胤王,姬婉相信,不论胤王还是弟弟,都不愿做彼此的连襟。 孟将军虽比不上多罗神勇,可到底也握有实质的兵权,这样的联姻对象于冥修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姬婉笑着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你们慢慢聊。” 当着她的面许是不好意思,等她走了,应该就放得开了吧? 姬婉把文熙公主的牌位往姬冥修面前一放:“别溜,别讲不该讲的话,母亲看着呢!” 孟小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姬婉,姬婉嫣然一笑,十分“善解人意”地走了。 她下了楼,乔薇才从转角处出来,好哇,这个闲着没事干的姐姐,又给冥修乱点鸳鸯谱!还把牌位都请出来了,亏她想得出来! 屋里只剩下二人,孟小姐不禁有些紧张,爹娘管得严,平日里莫说与男子私下见面,便是出一趟孟府都是极为稀罕的事,此番与丞相会面是得了爹娘同意,才与丫鬟一块儿出了门。 偏丞相不吭声,她也不能孟浪地先说。 “我姐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姬冥修终于开了口。 肯说话就好,孟小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夫人已经上门与我爹娘见了面,说是今日出来合一合八字,若是八字合了,这门亲事就定了。” “孟小姐想嫁给我?”姬冥修淡声问。 孟小姐端庄温柔地说道:“亲事全凭长辈做主,珍儿不敢有意见。”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可是我不能娶孟小姐。” 孟小姐壮胆看向了他:“为什么?” “因为……” 姬冥修话未说完—— 吧嗒! 门被撞开了,一个肉呼呼的小糯米团子滚了进来。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刚刚太激动,她都跌倒了,好丢人哦! 孟小姐惊讶地看着房中的不速之客,这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粉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樱桃小嘴儿,漂亮得像个从年画上走下来的小仙童。 “小仙童”嗷嗷叫了几声,委屈地扑进姬冥修怀里:“爹爹,我好疼呀!” 孟小姐手一抖,茶水洒了满身! 姬冥修倒是镇定,小没良心的在外偷听了那么久的墙角,忍到现在才出手都是奇迹了。他将望舒抱到腿上,温柔得像天底下所有慈父一样:“哪儿疼?”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望舒一股脑儿地把全身都指了个遍。 乔薇捂眼,这浮夸的演技,完全没继承你娘的真传啊! 姬冥修很是贴心地把她指的地方都揉了一遍,动作温柔,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在做戏还是真的疼惜,那声爹爹,是真的喊得他灵魂都冻住了,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世上有了孩子,牵挂得他心里都抽痛了一下。 “好舒服呀!”望舒在他怀里,舒适地眯起了眼。 这回不是在演戏了,是真的太舒服了,她都不想起来了。 孟小姐面色煞白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父女”,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丞相眼底的温柔不像在作假…… 可是…… 从来没听说丞相在外有了孩子啊? “爹爹,我要吃糖!”望舒卖力地飙演技,顺便给自己谋点小福利。 姬冥修捏了捏她下巴:“我看看你的牙。” 望舒捂住小嘴儿,她有虫牙! 看着二人这么熟稔的样子,谁还会怀疑不是真正的父女? 孟小姐如坐针毡,捏紧帕子,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孟小姐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厢房了,在转角处碰到了乔薇,乔薇冲她莞尔一笑,她不认识乔薇,却觉得那笑别有深意,只是她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姬婉去楼下点了几样好菜,刚准备上楼,就见孟小姐面色惨白地走下楼来,她一惊:“孟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冥修欺负你了?那家伙就是满口胡话,你别千万别新他!” 孟小姐气愤地看了姬婉一眼:“夫人,我敬重您是丞相府千金,是国公府长媳,但你太让我失望了!以后丞相府的亲事也好,国公府的亲事也罢,都与我们孟家没有关系!” 姬婉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刀子:“你说什么呢?是冥修欺负你了是吗?你跟我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孟小姐挣开她的手,痛心疾首道:“你弟弟的情况你真的清楚吗?” 言罢,冷冷地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姬婉咬牙,臭小子!你又给我闯了什么祸? 乔薇进了包厢,望着一桌子琳琅满目却无人动过的菜肴,啧啧摇头,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他们村儿里,吃条鱼都是稀奇,在这儿,鲍参翅肚根本没人稀罕。 她撇嘴儿:“桃花挺多啊,冥公子。” 姬冥修揉着望舒的小脑袋,揉得望舒打起了小呵欠,他道:“彼此彼此。”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当着母亲的牌位你也敢欺负人家孟小姐!我看你是欠收拾!” 门外突然响起姬婉的厉喝。 乔薇赶忙去抱望舒,要带俩小包子离开。 姬冥修却扣住了她的手。 乔薇的面色就是一变,低叱道:“放开!你姐来了!” 姬冥修玩世不恭地一笑:“爹都叫了,还怕多叫声姑姑?” “姑姑?”什么意思?这家伙要让望舒喊他姐姐姑姑?搞什么鬼?他姐姐会撕了望舒的好么?! 替他解围是极限了,卷入他姐姐的漩涡那是不可能的,他姐姐不是傻子,她比那什么孟小姐难对付多了,万一看出端倪,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放开!”乔小薇额头都急出冷汗了。 姬冥修眉梢微挑,耍赖地说道:“不放。” 乔薇噎得半死:“你……你不放我咬你了!” 姬冥修把手腕递了过去。 乔薇简直气得没脾气了,这家伙的属性怎么这么多?不止流氓,还无赖啊:“你要找去找别人!京城多的是孩子,找个糊弄你姐还不容易?” “就不。”姬冥修一本正经地耍赖。 乔薇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姬婉总是想揍他了,若她有个这么坑人的弟弟,她也想胖揍啊! 姬冥修一只手将望舒抱得紧紧的,望舒也抱住了他,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他衣襟,她的手刚在地上摸过,脏兮兮的,抓得姬冥修的白衣上瞬间出了好几个黑手印。 “你衣服都脏了!” “洗洗就干净了。” 乔薇炸毛:“我特么救了你,你却来坑我!” 姬冥修在望舒的小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女儿,叫爹了,就是我的。” 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 “望舒,下来!娘带你去吃糖葫芦!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呼……呼……” 回应乔薇的是一连串欠揍的小呼噜,望舒已经很不争气地睡着啦! 乔薇急得跺脚!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又抢不过冥修,恼怒地瞪了冥修一眼,拉着儿子跑了出去! 女儿啊,对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不能为了你一个,把你哥也搭进去。 娘会来救你的! 姬婉一上楼,便看到一大一小两道飞奔的背影,但她没想到那么多,臭着一张脸进了厢房:“臭小子!不给你点教训你都忘记谁是你姐——” 话到一半,她看见了在冥修怀里不知何时多出来孩子,那孩子粉嘟嘟的,肤色嫩白,五官精致,睫毛卷翘,熟睡的样子,宛若一朵在冥修怀中盛放的小粉莲。 ------题外话------ o(n_n)o~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搞定姑姑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婉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也从未见过弟弟抱过任何一个孩子,事实上,姬冥修不算一个很有爱心的人,性子甚至有些冷淡,逢年过节院子里来了孩子,总被他嫌弃,别说让他抱了,不被他那张冰块脸吓哭就不错了。 这小姑娘是怎么睡着的?不会是吓晕了吧? 再看姬冥修的神色,那股不经意间散发的宠溺,又让姬婉觉得弟弟应该没有吓她。 姬婉的目光落在了姬冥修胸前的小黑手印儿上,弟弟是最爱洁不过的人,竟能容许一个孩子在他身上如此放肆,这孩子是谁? “哪儿来的孩子?”姬婉问。 她声音不小,好在望舒睡眠好,雷打不醒,上次乔薇与黑衣人、吴大金在院子里缠斗,景云都被惊醒了,她还在呼呼大睡,乔薇兜着她翻山越岭,十七抱着她飞檐走壁,她统统没有醒来,姬婉讲上几句话,自然更吵不醒她了。 姬冥修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我的。” “你的?”姬婉一脸不信。 姬冥修看着她,神色从容:“就是我的。” 姬婉斜睨了他一眼:“你几时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居然在民间有了孩子。”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说。 姬婉呵呵一笑:“玩笑别开太过了啊,我不是三岁孩子,别以为随随便便找个孩子就能把我给糊弄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今天吓跑了将军府的小姐,京城还有尚书府的小姐、国公府的小姐、大学士府的小姐……你有本事就雇个孩子把她们全都吓跑,不过我可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二十七了,再不成亲生子,姬家的继承人就要易主了。” 这话并非姬婉危言耸听,姬冥修除去大梁朝丞相的身份之外,还有一重身份便是姬家长房长孙,姬家数百年望族,其传承远非寻常世家可比,姬冥修贵为长房长孙,自然有责任将姬家的香火继续传承下去,可他都这个岁数了依旧没有成亲,实在有些让人怀疑他某方面的能力啊。 姬家的传承可不能交到一个无法生育的男人手中。 老太太如此着急地撮合他与乔玉溪,又何尝不是怕他失去了继承人的位子? 只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与老太太头发都愁白几根了,他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成天变着法儿地糊弄她们,她们容易么真是!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是还有三年?” “你二十岁的时候就和我这么说,不是还有十年?二十五岁说,不是还有五年?哦,现在你和我说,不是还有三年?三年之后呢?你又准备怎么说?”姬婉被他气得直翻白眼。 姬冥修看了看怀中的小豆丁:“这不是有一个了么?” “少糊弄我!” “没糊弄你。” 姬婉看看睡得流口水的小家伙,又看看自家弟弟,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弟弟小时候,其实也是个傻呆呆的小二货,就不知怎么长着长着,长成了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真是……你的?”姬婉狐疑地问。 “嗯。” 姬婉眯了眯眼:“跟谁生的?” “她娘。”姬冥修从容不迫地说。 姬婉没好气地道:“我当然知道是她娘!我是问你,她娘是谁?哪家的千金?多大?是死是活?你俩怎么好上的?!” 姬冥修睨了睨她,淡道:“你问题有点多。” 姬婉还是有些不信这家伙是自己弟弟的,但她心里又迫切地渴望她是,一则,这孩子实在生得可爱,二则,她的存在起码能证明弟弟某些方面的能力没有问题,那些嚷着要换继承人的族老们可以歇歇了。 姬婉眸光动了动:“她娘是谁?我要见她。” …… 却说乔薇拉着儿子逃出厢房后,从另一侧飞一般地下了楼,又飞一般地溜进了巷子,坐上马车,让老车夫将马车驾走了。 这实在不能怪她脚底抹油,而是姬婉太来势汹汹,一个弄不好,要见望舒的娘,那她可想溜都溜不掉了。 都怪那家伙,自己帮她解决了孟小姐,他却拐走了她女儿! 真想打死他! 景云看了看娘亲仿佛要黑成锅底的脸,懵懂地问道:“娘,妹妹还会回来吗?” 虽然妹妹总霸占娘亲、霸占小白,又懒又笨,但他还是好喜欢妹妹,不想和妹妹分开。 乔薇摸了摸儿子脑袋:“妹妹当然会回来,她只是帮冥叔叔一个忙,等帮完了,冥叔叔就会把她送回来了。” 不送回来,自己就去把她偷回来! 女儿是她的,谁都不能和她抢! 亲爹也不能。 何况那家伙又不是望舒亲爹。 天色还早,冥修那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与其干等,不如先去逛逛家具,若是逛完了他还没把望舒送回来,她便上四合院等等,他总该会去那边的。 “关师傅,咱们去看家具吧?”乔薇挑开帘子道。 关师傅笑道:“好嘞,坐稳了,这就去!” 京城买家具的地方挺多,最有名的在城北。月满楼也在城北,却是在城北的北一街,卖家具的铺子则在北二街,一街、二街之间仅仅隔着一排鳞次栉比的商铺,比起镇上的乱摆乱建,京城有序多了,时不时还能看到佩戴大刀四处巡防的官差。 “咦?娘,那是什么?好大!”景云挑开帘幕,指向一个卖油炸食品的小摊,桌上摆几个着比盘子更大的金黄色圆球,球表沾了白芝麻,看上去十分诱人。 没想到这个朝代也有大麻球,家乡的味道啊。 乔薇微微一笑:“那是大麻球,糯米做的,想吃吗?” “甜的吗?”景云问,他与妹妹一样爱吃甜食,不过他不会藏两块糖在枕头下,半夜偷偷地吃,妹妹的虫牙就这么来的。 乔薇点头:“是甜的。”也有一点点的咸味,是大多数孩子喜欢的味道。 乔薇让关师傅把马车停在一边,自己则领着景云下了车。 排队的人不少,母子俩等了小半刻钟才终于轮到。 乔薇看着锅里的大麻球:“老板,多少钱一个?” 老板道:“五十文,白芝麻黑芝麻?” 一个路边摊的麻球而已,居然就卖到五十文一个,乔薇咂嘴,不愧是京城,什么都能卖出天价! 乔薇从钱袋里掏出一百文,放在桌上:“我要两个,黑芝麻白芝麻都放一点儿吧。” 老板把新揉好的面团放进两个芝麻盘里滚了滚,随后放入了油锅。 两个大麻球很快做好了,乔薇给老车夫送去一个。 老车夫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午饭吃得够好了,哪儿能再要她东西? 乔薇笑了笑:“一点路边摊的小吃,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您别与我客气了,只当尝尝鲜。” 老车夫看得出乔薇不是在客套,便道了谢收下了。 乔薇与儿子找了个位子坐下。 麻球已经有些凉了,脆脆的、甜甜的,芝麻一嚼满口香,糯米又软又粘,很是可口。 它看着大,里头却是空心的,景云吃完一个,意犹未尽,乔薇又买了一个,与他一块儿分食了。 吃得略多,有些油腻,旁边的摊子恰巧是卖绿豆汤的,乔薇买了三碗。 吃饱喝足后,关师傅将马车驾去了北二街。 北二街上住着一些回纥商贩,穿着少数民族的衣裳,店铺也妆点成别具一格的式样,令人耳目一新。 “你往前一直走,从中间开始,一直到把这条街走完,都是卖家具的!”老车夫给指了路,乔薇牵着儿子的手下了马车。 北二街的另一端,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停在了入口。 车夫放了凳子,林妈妈先下车,随后将徐氏扶了下来,再要伸手去扶小少爷,乔玉麒自个儿蹦下地了! 徐氏嗔道:“别摔着了,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乔玉麒噘嘴儿道:“我有好好走路啊!您看,我不是走得挺稳的嘛!” 徐氏被他逗得没了火气,点点他脑袋:“待会儿跟紧我,别自己溜不见了,知道吗?” “知道啦!”乔玉麒“乖乖”地应下。 徐氏也是来买家具的。 乔玉溪出狱后不久便大病了一场,不知是在牢里累的,还是被老太太给吓的,总之高热了几天几夜,怎么吃药都不好,她无法,从外头请了个道长进府做法。 道长在正院转悠了一圈后,告诉她正院风水不对,让她把前院与几个孩子的房间修整一番。 修整就意味着许多旧东西都不能用了,得添新的,她便带着儿子上街采买了。 徐氏拿帕子擦了擦儿子头上的汗:“道长让给你和你姐姐的房里添个屏风,待会儿你自个儿挑,有喜欢的告诉娘。” 乔玉麒咧唇一笑:“知道啦!” 说完,一转身,拉下了脸,他一点儿也不想买家具,不过是在家闷得无聊才与母亲出趟门,早知道是逛家具,他倒是宁可在家对着乔玉溪那个病秧子了。 徐氏挑东西慢,一把椅子也能看上大半天,加上一个更能看的林妈妈,一家铺子没小半个时辰出不来。 乔玉麒直翻白眼,他是哪根筋不对呀?为什么跟出来?简直比在家更无聊好么?在家念完书,好歹还能找二哥玩一玩,在这儿能干嘛? “你这椅子是黄梨木的吗?我怎么瞧着不像……” 徐氏不紧不慢的声音自店里传来,乔玉麒站在门口,打了个呵欠,一转头,看见一个孩子进了斜对面的铺子,那孩子穿着天青色府绸长衫,眉目精致,像个上京赶考的小秀才,人群涌动,却一眼就能看到他。 乔玉麒皱了皱小眉头,如果他没认错,那小包子好像是神童试上赢了他的小探花? 咦?小探花怎么会在这儿? 恩人姐姐是不是也在? 乔玉麒很快便将徐氏的告诫抛诸脑后了,小腿儿一迈,一溜烟儿地追了上去! 等徐氏选完了椅子回头看儿子时,哪里还有人影? 京城的家具铺子不仅大,还漂亮,东西都是成套地卖,展品也齐全,不同材质、不同款式、不同价位,一目了然。 乔薇前世便喜欢中式风的家具,只不过她是门外汉,不懂行不会挑,都是承包给了装修公司,她只负责拎包入住,这辈子可没这么豪。 乔薇停在一个小屋子一样的围廊式拔步床前,问:“这个怎么卖?” 老板走上前,和颜悦色道:“夫人眼光真好,这是咱们店刚打出来的拔步床,是上等的紫檀木做的,两名老师傅凿了整整三个月,又花半月刷了三遍新漆才完工的。” 乔薇一听花了三个半月才完工,便有些预感不妙,果真下一瞬就听老板道:“今天的开张生意,夫人若果真喜欢,就便宜卖给夫人了,五百两吧。” 五、五百两?! 这只是一个床啊! 她建个房子才五十两呢! “老板你不厚道啊,欺负我外地来的是不是?一堆破木头你也好意思喊出天价?你把木材给我,我不用三个月,一个月就给你凿一模一样的来!我不收你五百两,就收你一百两怎么样?” 气死她了,她全部家当加起来五十两都没有,他可真敢喊呐! 老板一听她这口气,大致猜出她没钱了,暗暗翻了个白眼,看她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以为是哪个官宦之家的夫人呢,敢情是个穷光蛋啊。 老板没了招待的兴致:“夫人想要便宜的,就去城西吧,那儿有条街,挺适合夫人的。” 城西是京城最贫困的一个区,说是贫民区也不为过,那儿的东西能有什么好货? 这老板可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乔薇淡笑一声道:“就冲你这态度,我有钱也不买了。” 老板不屑笑道:“等你有钱了再说吧。” 那边,新进来了几位客人,老板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哎哟哎哟,孙夫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乔薇带着儿子出了铺子,这种势利眼,求她她也不来了。 “姐姐!真的是你呀!”乔玉麒笑容可掬地跑了过来。 乔薇看到满头大汗的乔玉麒,先是一怔,随即微微地笑了:“怎么是你啊小男子汉?你也来买家具?” “我才不买呢!我是被骗出来的,烦都烦死了!”乔玉麒不耐地抱怨了几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姐姐,你今天去我家吧!我上次就说送你画像,可是我没想到今天出门会碰见你,所以没带在身上,你去我家拿吧!” 这孩子,那不过是句客套话,他还当真了。 乔薇拍拍他小肩膀道:“画像你替我保管吧,我怕我弄丢了。” 乔玉麒心直口快道:“你丢了我再画一幅呗!” 乔薇张了张嘴:“可是若被别人捡去,多不好,你说呢?” 乔玉麒想了想,是这么个理,遂点头道:“那行,我先替你保管着。”顿了顿,又道:“要不,你把你家告诉我吧,我给你送过去!我不会弄丢的!” 乔薇快要被这孩子的执着打败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姐姐与她是个什么水深火热的关系?与她来往,就不怕他姐姐削了他吗? 想起冥修那个那种强势的姐姐,乔薇为乔玉麒深深地捏了把冷汗。 “姐姐姐姐,我请你和弟弟吃东西吧!”乔玉麒拉着乔薇的袖子说。 叫她姐姐,叫她儿子弟弟…… 乔薇扶额一笑:“……好意心领了,不过真不用,我们刚刚吃了两个大麻球,都撑坏了。” “啊?”乔玉麒失望极了,他就是想请恩人姐姐吃顿饭,怎么每次都这么难呢?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可怜巴巴地问。 不是不喜欢你,是不喜欢你姐姐,所以不方便与你深入交往,但我又不能跟你明说,以免挑拨了你和你姐姐的关系。 乔薇正犹豫着怎么与这熊孩子解释时,徐氏慌慌张张地走来了:“玉麒!玉麒!不是让你别乱跑吗?你怎么不听话?你快吓死娘了知道吗?一会儿不看着就乱跑,上次跑到人家马蹄子底下险些丧命,这回又满大街溜达,碰上人贩子怎么办?” 乔玉麒卖乖道:“娘,我没乱跑,我是看到姐姐了,来和姐姐说会儿话。” “姐姐?你姐姐不是……”徐氏说着,目光扫向一旁的乔薇,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时,瞳仁就是一缩,她没看错吧?这人是……大乔氏? 大乔氏不是被林妈妈拐进青楼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毫发无损,还带着她儿子? 徐氏的心底泛起惊涛骇浪,不是她定力好,这会儿怕是已经腿软了,事实上,已经有些软了。 乔薇不动声色地看了徐氏一眼:“夫人每次看见我都好像很惊吓,我做了什么让夫人感到恐惧的事吗?” 徐氏的喉头艰涩地滑动了一下,宽袖下的左手紧握成拳头,努力让自己恢复一贯的冷静:“玉麒,你去店子里等我,别乱跑知道吗?” 又支开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乔玉麒哼了哼,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前走去,与景云擦肩而过时拉住了景云的小手:“走,哥哥带你去吃咸豆花。” 咸豆花的摊子就在附近,景云回头看向乔薇,乔薇点头,他才随乔玉麒去了。 看看人家孩子才五岁便这么懂事听话,再看看自己儿子,一天不与家里对着干就浑身长刺儿,徐氏心里那个不平衡啊。 “夫人有话对我说?” 乔薇淡淡地打断了徐氏的思绪,徐氏意识回笼,搜肠刮肚,半晌才一脸愧疚地说:“上次的事真是抱歉。” 乔薇淡淡一笑:“夫人指的是什么事?半年前的陈年旧事,还是本月京兆府的事?” 徐氏的眼神闪了闪:“都有,都有,我女儿与夫人之间好像有些误会……” 乔薇打断她的话:“夫人何必呢?你儿子不知情你也不知情么?我跟你女儿水火不容,你不用装出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你心里根本就不愧疚,只怕还觉得我在牢里没有关够,恨不得再把我塞回去吧!” 徐氏当即噎住,这丫头……怎么连她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乔薇接着道:“你们家,我就看你儿子还算顺眼,所以,收起你的虚伪,咱们谁也别白费力气,日后看到了权当不认识,不必上赶着讨嫌,你清净我也清净。” 徐氏没料到对方会讲出这样一番直白的话来,大乔氏尽管从前也不亲近她,但那只是性子傲了些,瞧不上庶出的几房,绝没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要不是对方的容貌、声音与从前一模一样,徐氏几乎要以为这不是大乔氏了! 那边俩个孩子吃得差不多了,乔薇走过去,拍了拍乔玉麒的小肩膀:“小男子汉,我走了,后会有期。” 乔玉麒抱住她胳膊:“别嘛,姐姐,你再陪我玩会儿嘛!” 瞧儿子对大乔氏的黏糊劲儿,徐氏险些背过气去,他对自己亲姐姐能有对大乔氏的一半,姐弟俩都不至于闹成仇人! 乔薇最终带着儿子离开了,徐氏让车夫看紧儿子,自己则将林妈妈拉到巷子里,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是怎么办事的?她现在还好好儿的呢!又上京城了!” 林妈妈大骇:“怎么……怎么会?她明明被送进青楼了呀……”哪个进了青楼的女人能逃出来?几颗药丸下去,一辈子的清白都毁了,那种地方就是女人的炼狱,根本没有逃脱升天的机会—— 想到了什么,林妈妈的面上掠过一丝惊恐,“丞相大人把她救出来的?” 徐氏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我瞧着不像。” 林妈妈眼神微闪:“夫人的意思是……” 徐氏沉吟了一会儿:“你们那天是不是抓错人了?你看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像是进青楼受过惊吓的吗?”青楼被她惊吓还差不多! 林妈妈弱弱地吸了口凉气:“应该不会啊。” 她仔细交代了车夫,一定要等对方多跑几次再下手,以免误伤了别人,误伤别人不打紧,放过大乔氏就惋惜了。 徐氏摆手:“算了,已经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难题吧,丞相拿回了婚书,更肆无忌惮了,我可不想她嫁入丞相府!” 林妈妈嗤道:“就凭她也想嫁入丞相府?夫人您忘了她是个寡妇么?她与胤王私通在先,与别人私奔在后,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入丞相府?” 徐氏烦闷地揉了揉帕子:“与胤王的事咱们敢捅出去吗?捅出去了她的身世也就曝光了,沈氏的嫁妆也守不住了。至于你说的与别人私奔,我看丞相口味独特,可是丝毫不介意呢!” 好好儿的黄花大贵女不喜欢,偏喜欢一个生过孩子,这才是丞相这么多年不娶妻的原因吗?早知道,她也叫她女儿嫁一次人得了! 林妈妈垂眸,轻轻地笑了小:“夫人莫急,奴婢瞅着这件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氏冷哼:“你上次也这么说,结果看看你做的好事!” 林妈妈笑道:“上次是交代给了车夫,许是天儿太黑,车夫弄错了,这回夫人亲自上阵,保准万无一失!” 徐氏指了指自己:“我亲自上阵?你想让我上阵做什么?别是让我给她投毒,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林妈妈嗔道:“瞧夫人说的,奴婢怎么舍得叫夫人以身涉险呢?奴婢这法子,绝不是什么旁门左道,而是光明正大地伸张正义。” 徐氏不明就里,但俨然来了几分兴趣,抚了抚帕子道:“且说来听听。” 林妈妈问道:“夫人可还记得老爷这次被关进哪个大牢了?” “大理寺,怎么了?”徐氏道。 “那大理寺卿为何人?”林妈妈又问。 徐氏蹙眉:“安国公府长子林书彦,这事与他有什么关系?我可不记得他认识大乔氏。” 林妈妈一笑:“与他自然无关,不过……夫人您再想想,林书彦的妻子是谁?” “他妻子不就是姬家千金,丞相的亲姐姐姬婉?”徐氏似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你是想让我……走姬婉的路子?” 林妈妈笑着点点头:“这位丞相府的千金可不得了,当初姬老夫人极力撮合丞相与大小姐时,就是她死活不同意,她为啥不同意啊?还不是因为大乔氏当初做了对不起丞相的事?她连带着把咱们整个恩伯府都恨上了,您说说,就她这样的,要是知道了丞相的相好就是大乔氏,她会放任不管吗? 您也不必担忧她会把大乔氏的身份捅出去,她对大乔氏的恨可不比咱们少,她愿意看着大乔氏夺回沈氏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做回人上人吗?” 徐氏冷冷一笑:“没错,若说整个京城还有谁不待见大乔氏,非姬婉莫属了。你去一趟安国公府,就说我在……”四下看了看,望着一旁的茶楼道:“我在远客茶楼等她,事关丞相大人,请她务必过来一趟。” 马车晃悠晃悠地在道路上行驶着,“一家三口”坐在车厢内,小包子坐中间,左手边是姬冥修,右手边是姬婉。 “来,张嘴。”姬冥修夹了一颗核桃,挑出核桃仁,喂到望舒嘴边。 望舒张牙舞爪,张开“血盆大口”:“大灰狼要吃掉小怪兽啦!嗷——” 一口将核桃仁咬进了嘴里。 姬冥修被逗笑。 姬婉有些诧异。 随后,姬婉偷偷地看望舒,望舒嘴里都被小食塞满了,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胖松鼠,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长得像娃娃,红嘟嘟的小嘴儿上有口水流下来,可爱极了。 姬婉不会承认,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单冲这颜值,就该是姬家的孩子。 吃完了,望舒小影后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我要喝水!” “水在姑姑那边。”姬冥修说道。 望舒转头,笑眯眯地看向姬婉:“姑姑我要喝水!” 喊得倒是顺口,但我承认了吗? 姬婉瞪了姬冥修一眼,姬冥修笑而不语,她放下手中的折扇,给望舒倒了一杯凉水。 望舒咕噜咕噜地喝掉了,喝得满身都是,姬婉拿出帕子擦了她嘴上与身上的茶渍,望舒睁大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 “姑姑好看呀!”望舒甜甜地说。 “你教的?”姬婉瞪姬冥修。 姬冥修摊手,他可没有,小丫头拍马屁的本事根本就是无师自通。 姬婉扬起下巴,睨了望舒一眼:“小家伙,我跟你娘谁更漂亮?” “当然是姑姑啦!姑姑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娘亲第二!我第三!”说谎完全不带打草稿哒!明明在她心里,自己是第一美哒,娘亲第二,姑姑才是第三! 姬婉哪里料到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会套路人了,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唇角一勾:“算你有眼光。” 小马屁精扑进了姬婉怀里:“姑姑你好香呀!” 姬婉得意地说道:“那是,我用的是极品宁香,采百花晨脂、四季雨水、雪山莲蕊所制,价值千金,当然香了!” 望舒拍手:“哇!姑姑你好厉害!” 姑姑说的什么呀,她一个字也没听懂…… 姬婉被夸得飘飘然,没办法,她本身就是个颜控,看人也全凭一张脸,长得丑的怎么巴结她都没用,而像望舒这么漂亮的,随便讲两句她都十分受用,她拿出镜子照了照:“喜欢我就送你一盒。” 望舒摇头,认真地说道:“娘亲说不可以随便要别人东西的。” “姑姑是别人吗?” 姬冥修眉梢一挑。 姬婉还没意识到自己一个不小心,承认了这小家伙的身份。 果真应了那句话,没什么是一个小马屁精解决不了的,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一路上,望舒姑姑长姑姑短,把姬婉哄得晕头转向,到达北二街时,姬婉已经彻底不记得自己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找望舒她娘的了! 乔薇与景云逛了一圈,腿都快走断了,为什么逛街这么累,明明她去镇上徒步十里都没问题的! 乔薇看了一眼同样累得直喘气的儿子,眸光一扫,看见了斜对面的茶楼:“进去歇会儿吧。” 景云点头。 母子俩走向了茶楼。 二楼临街的厢房中,徐氏正静静地等待着姬婉,她相信不论姬婉多忙,都一定会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毕竟长姊如母,在姬婉心中,丞相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奈何她等了半天,等得自己都要不耐烦了,也不见林妈妈与姬婉的人影。 店小二见她久坐未饮,以为她不爱清茶,便道:“夫人,我们这儿有煮的酥油茶,您要不要尝尝?” 徐氏望着大街,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店小二下楼,舀了一碗新出锅的酥油茶,配着一盘茉莉糕端了上来:“夫人请用。” 油乎乎的,看着怪恶心,闻着也难受,徐氏嫌弃地皱了皱眉,继续看向街道,生怕错过姬婉。 谁料,她没等到姬婉,倒是等来了乔薇与景云。 想起大乔氏抢了她女婿,又想起女儿因为大乔氏坐了十几天的牢,如今都卧病不起,徐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大乔氏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愧疚,也的确觉得大乔氏在牢里没有关够,恨不得再把大乔氏塞回去。 但她塞得回去吗? 每次都被大乔氏躲过了。 大乔氏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难道是沈氏阴魂不散,在暗中庇佑她女儿? 她偏不信这个邪了! 徐氏凑近窗子,往下望了望,行人不多,除了乔薇母子,便只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徐氏拽紧了茶碗,将一碗油乎乎的酥油茶从窗外泼了下去! 恰巧此时,姬婉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姬婉从车上走下来。 乔薇一见是她,暗叫不妙,拉着儿子脚步一转,拔腿就跑! 姬婉走进茶楼,一碗分量十足的酥油茶,就这样兜头兜脸地浇在了姬婉身上…… ------题外话------ 预感大婉婉要发飙了,嗷!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震惊,他的儿子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婉被泼到的一霎,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是个连一根断发都容忍不了的人,眼下却被泼成了菜兜子!浓郁的酥油味与宁香脂粉味混在一块儿,简直让她胃里一阵翻滚,只差没当场吐出来! 血液急速回流,冲上头顶,七窍生烟,脸也涨红了,脖子也涨粗了,双拳紧握着,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谁? 谁这么大胆,敢往她头上泼脏水?! 她冷冷地抬头来,看到了比她更加震惊的徐氏。 徐氏实在不明白这位夫人是打哪儿杀出来的,她刚刚明明瞄准的是大乔氏,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大乔氏母子不见了,反倒这位夫人从地里长出来了! 京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乔玉溪与姬冥修谈婚论嫁之前,徐氏从未与姬家人有过交集,即便是后面两家有了一些来往,却因姬婉的拒绝而一直没能与之会面,故而当徐氏心心念念的姬婉站在她面前时,她竟丝毫没认出对方的身份。 不过,当姬冥修抱着一个孩子从马车上走下来,走到姬婉身边,也抬头看向她时,她似乎猜出什么了。 姬冥修递给姬婉一方帕子。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姬小姐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原本冷清不已的街道像是刮了阵风儿似的,把看热闹的人全都给吹来了。 姬婉冷冷地扫了一眼围观的群众,拿过姬冥修递来的帕子,怒气冲冲地上了楼。 徐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从窗户里飞出去。 姬婉很快便来到了徐氏的厢房,几步迈至徐氏跟前,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徐氏脚边。 徐氏吓得跳了起来!拽紧帕子,退到了窗边,只需稍稍一推,她就能跌下去。 她惶恐地看向姬婉:“对不起,林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哦,原来认识我。”姬婉冷笑,声线陡然一沉,“那你还敢泼我?!” 徐氏无法告诉姬婉我泼的不是你,是别人,这不是明摆着在说姬婉自己倒霉么? 定了定神,徐氏道:“我刚刚在窗边喝茶,一不小心手滑,就泼了下去。这次是我不对,我向林夫人赔不是!” 姬婉冷声道:“一句不是就完了?我姬婉好欺负是不是?全京城想泼我姬婉的人都能从城门排到滇都去了,我今天原谅了你,改天别人都来效仿你,我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啊?” 姬婉的人缘,尤其女人缘,有些一言难尽。 “林夫人,不论你信不信我,刚刚的事真的是个巧合,我绝无针对你的意思。我今天原本就有事找你,已经差了人上国公府……” 姬婉指了指自己满头污渍:“这就是你找我有事?哪家哪户的?报上名来!” 徐氏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跟大乔氏置什么气呢?明明都抓到能扳倒她的机会了,结果这么一闹,不好办了。 自报家门吧,恐姬婉误会;瞒下身份吧,姬婉又不是查不出来,真是进退两难呐! 徐氏硬着头皮道:“我是乔院使的内人,冒犯了林夫人,请林夫人见谅。” “乔院使的内人?难怪泼我呢!是不是记恨我弟弟把你女儿和你丈夫弄进大牢了?对了,我丈夫是大理寺卿,当初不听你们求情、不卖你们面子、不让乔院使被保释出狱的人就是他!你挺有种的啊,都报复到我头上了!” 瞧瞧瞧瞧,她就知道姬婉会误会! 她冤枉啊,她可从没想过去报复姬婉,姬婉与整件事毫无干系,她吃饱了撑着才会把气撒到姬婉头上! 姬婉冷笑:“我从前总不赞成你女儿与冥修的亲事,你也恨惨我了吧?是不是觉得冥修退婚的事都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又多了一条作案动机! 徐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真真儿是要头疼死了! 徐氏最终被衙门的人带走了,为避嫌,姬婉叫的是京兆府的衙门,其实,不过是不小心泼了一杯酥油茶,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姬婉非得追究,衙门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一直到被衙门的官差拽出茶楼,徐氏也没得到“聊聊”大乔氏的机会。 姬婉被泼了一身脏,继续见人是不可能了,对着望舒叮嘱了一句“我改天再去看你娘”,便坐上马车回了国公府。 姬冥修抱着望舒在北二街溜达了一圈,在一家小面馆找到了母子二人,乔薇点了两碗冰镇绿豆汤,正与儿子大快朵颐地喝着。 姬冥修抱着望舒坐了过去。 望舒好一会儿没见娘亲了,腻歪地扑进了乔薇怀里,一阵撒娇。 乔薇本想训训她的,演个戏还能在人家怀里睡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亲爹呢!但她这么黏啊黏的,小脑袋在乔薇颈窝蹭来蹭去,把乔薇的一颗心都给蹭化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乔薇点了点她小脑袋,“喝绿豆汤吗?” 望舒点头如捣蒜:“喝!” 乔薇把望舒放到凳子上,与儿子并排坐好,景云很贴心地喂了她一勺:“甜吗?” “甜!”望舒笑嘻嘻地说。 乔薇拿了一把干净勺子给她,她与哥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两个小的喝一碗就够了,乔薇打算给姬冥修再点一碗,但一想起他一个连隔夜菜都不吃的人,这种小店的绿豆汤也不知入不入得他的眼:“你喝吗?喝的话给你点一碗。” “不必麻烦了。”姬冥修说道。 乔薇以为他是不喝的意思,哦了一声,埋头去喝自己的,哪知刚刚舀起一勺,便见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探过来,轻轻地拿走了她的勺子,也端走了她的碗。 碗是白瓷碗,勺是白瓷勺,有些瑕疵,看得出十分廉价,然而被这样一只手拿着,只觉白瓷突然玉润了清光,连那细微的瑕疵都有了美感。 他喝了一口:“是挺甜的。” 也不知说的是汤,还是她吃过的勺子。 “那是我吃过的。”乔薇提醒。 姬冥修看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也是我吃过的。” 乔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当他指的是勺子,心道你什么时候吃过我怎么不知道?在触碰到他落在她唇上的眼神后,脸唰的一下红了! 吃过东西,姬冥修结账,很大方地赏了对方一个小元宝。 乔薇肉痛地心抽抽,败家啊败家,知不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一百个鸭蛋、一百斤白面、一百斤大米、十斤猪肉、十斤牛肉并十斤羊肉了,这么多粮食,够一户农家吃上几个月,甚至更久,因为舍不得买肉,都会折合成米、面。 罢了罢了,这种功勋世家的太子爷,怎么可能理解生活在最底层的悲哀? 他生来就高人一等,即便自己不奋斗,也会一世无忧,哪像她一个小寡妇,起早贪黑地做事,一人当成三人用,到头来,却连张拔步床都买不起。 上了马车,景云有些困了,乔薇抱着他,抚摸着他脊背,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望舒刚刚睡过,甭提多兴奋,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 乔薇很沉默。 姬冥修往她身旁靠了靠:“还生气呢?” 乔薇不说话。 姬冥修看着她:“真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把你女儿‘掳走’了试试? 不过其实……也没那么气。 确切的是说,是她已经气过了,她之前一直不知道他娘亲过世了,还在纳闷他姐为何还总揪着他的亲事不放,现在知道了,也就理解他姐姐的做法了。 坐下来仔细一想,当时那种情况,换做自己可能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他姐姐性子太倔,不来一招狠的,势必不能断了她的念头。 况且,是她把望舒递到他跟前儿的,也是他让望舒帮他砍烂桃花的,真要怪,就怪她自己出了馊主意。 只是,不气归不气了,样子还是得做做的,免得他以为她好欺负。 姬冥修看着她故作生气的样子,唇瓣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马车路过了卖家具的铺子,姬冥修善解人意地问:“家具看好没?再去看看?” 还是……不了,全都买不起,看了也白看。 “不用了,已经看好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定了?”姬冥修问。 “定了!”她一本正经地点头。 姬冥修唇角一勾:“定了就好。” 车轮子又咕噜咕噜地转了一阵,马车驶离了繁华的北街,驶入相对空旷的平阳大道,一路往南而去。南边不仅有回家的南城门,也有姬冥修的四合院。 景云在乔薇怀里睡得香甜,他不打小呼噜,呼吸均匀而安静,一张脸比妹妹的更精致迷人。 望舒站在姬冥修这边,将侧面的车帘掀得老高,小身子趴在车窗上,欣赏着不断后退的风景,兴奋得哇哇叫。 “嘘——”乔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哥哥在睡觉呢。” 景云睡眠浅,容易被吵醒。 望舒回头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果真睡着了,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随后继续趴在车窗上,张大嘴,无声地呐喊。 姬冥修的胳膊圈住她小身子,以免她一个兴奋蹦了下去。 望舒说不清自己的兴奋是因为看见了沿途的风景,还是因为被“爹爹”护在臂弯里。 反正她就是好开心,好想蹦好想蹦呀! 望舒蹦得厉害,可不论她怎么蹦,都有一只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护住她。 乔薇看着这一幕,心头微微触动,她也许并不需要一个丈夫,但她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姬冥修的大掌覆了上来,于宽袖下,握住了她的手。 乔薇动了动,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握得更紧。 儿子在她怀里甜甜地睡着,女儿在他臂弯里兴奋地蹦着,她的手被他宽厚而温暖的大掌包裹住。 谁也没有说话,静谧的马车内,无端浮动起了一丝陌生的味道,有些暖,有些让人喜欢。 …… 姬冥修问乔薇留下,乔薇拒绝了,留下干嘛?一个小寡妇,一个单身汉,干柴烈火好烧房啊? 乔薇乘坐马车回了镇上,天色完全暗了,大排档的灯笼亮了起来,此时恰巧进入了小龙虾最肥嫩鲜美的时节,前来品尝小龙虾的客人又比上月多了许多,不论哪家酒楼的大排档,都生意火爆。当然,最火爆的依旧是容记,容记不仅连大拍档坐满了,酒楼也是座无虚席。 乔薇没立刻回容记,而是先去了卖家具的铺子,在对比了京城五百两一张的天价拔步床后,乔薇觉得镇上的价格十分可以接受了。 至于质量,一分钱一分货,没什么可说的。 乔薇找了一家相对而言质量较高的铺子,她来过好几次,老板都认得她了,笑着将她与龙凤胎迎了进来:“夫人还没定下买哪家的东西呢?” 乔薇直言道:“这不是得多转转、多比对比对嘛。” 她这般直白,倒是叫老板好生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哈哈地笑了:“夫人真是个爽快人!我瞧着夫人是诚心想买,这样,我不与夫人喊价了,拔步床夫人若是要,三十两;架子床与罗汉床都是二十五,我真的是诚意价了!” 其实还有更简易的木板床,最便宜的才一两银子,贵的也才三四两,只不过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那些床乔薇就有些看不上了。 乔薇不喜欢罗汉床,太老气了,架子床不错,可以给孩子们买两张,而她自己,其实更喜欢拔步床的样式,像个小屋子,睡在里头很有安全感。 乔薇手头的银子不够,顿了顿,问道:“你这儿能分期付款吗?” “啥?” 乔氏解释道:“就是,我分几次把钱给你,你多收我一点利钱,我按月支付,是分期半年还是分期一年,咱们商量着看,时间越长,利钱越高。” 老板没试过这种支付方式,一般要么是给现钱,要么纯赊账,一次性还不上,还个好几次的也有,不过……每个月固定支付一点儿—— 乔薇笑了笑,说道:“这种支付方式在我们老家很盛行的,你可以先试试,若是觉得赚,以后跟别人也能这么做生意。” 老板还是挺开明的,思虑一番后决定与乔薇试试,让乔薇明日带上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上门拟定契约。 离开家具铺子后,乔薇与孩子们都有些饿,准备去容记吃点宵夜,哪知刚走到门口,便见一只盘子晃晃晃晃地飞了出来,它打着旋儿,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击中乔薇的额头,乔薇松开牵着儿子的右手,一把扣住了它! 然而一切远没结束,很快里头飞出了一个碗、一个勺子、一只筷子、一条鱼、一只鸡…… 乔薇一个个接住,一个个放小包子怀里。 俩小包子的怀中迅速堆起了两座“小山”。 小包子睁大眼,一脸懵逼。 乔薇在接住不知第几个“暗器”中,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步跨过门槛,厉喝道:“谁呀?不好好吃饭,尽在那儿丢东西!丢坏了谁赔?” 一旁的小六:不该问砸死人谁赔么? 地上东倒西歪的,全是被“砸伤”的伙计。 战火圈在大堂,邻着的两个桌子旁,各自站着一位客人,其中一人手里抓着一只鸭腿,正要往那边扔,被乔薇一声厉喝惊得呆住了;另一人手里抓着一个大鹅掌,也是一副要扔出来的架势,也被乔薇给喝住了。 二人先是各自瞪了对方一眼,随后齐刷刷地看向乔薇,不约而同道:“滚!” “滚”字说完,二人便愣住了。 “怎么是你?”二人再次不约而同地说。 女子道:“不许你学我说话!” 男人道:“明明是你学我说话!” 乔薇看了看抓着鸭腿的多罗明珠,再看看抓着大鹅掌的李钰,面色迅速冰冷了下来:“你们想干什么?拆了我的酒楼吗?” “这酒楼是你的啊?” “这酒楼是你的啊?” 话音一落,二人恶狠狠地瞪向彼此:“说了不许学我说话!” 二人一怔:“你还说!” 这诡异的合拍,乔薇嘴角抽了抽,走上前道:“我这儿是做生意的,不是给你们嬉笑玩闹的,想打架,行,我领你们上青龙帮去,你们好生打个够,保证没人拦你们。” 谁不知青龙帮是犀牛镇的地头蛇?他们单枪匹马的,哪里敢去那儿嘛? 李钰撇撇嘴儿,心里不敢去,嘴上威风还是要逞逞的:“算了,看在二当家的面子上,我就不与某个无理取闹的人计较了。” 多罗明珠似嘲似讥地嗤道:“到底谁不与谁计较?我告诉你,要是我爹在这儿,你连小命都没了!” “你爹打得赢我四哥……的护卫吗?”四哥因为某些特殊的缘故,不能随便运功,否则会很危险,但四哥有十七、有燕飞绝,随便一个出手都能把这臭丫头片子的爹打成肉饼! 多罗明珠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四哥是指姬冥修,姬冥修的护卫是出了名的,尤其那个十七,打遍京城无敌手,她爹精通兵法,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护国神将,可论单打独斗,恐怕不是十七的对手。 “有本事你自己上!”她不服气地说。 “上就上!来呀!”李钰朝她逼近一步。 乔薇看着两个聒噪的小火炮,眼疼:“小六,容老板呢?” 小六为挠挠头,轻咳一声,指向了已经被某盘子砸晕的、瘫在地上昏死不醒的容老板:“那儿呢。” 乔薇也是服了容老板了,那么多人都只被砸出个大包,怎么他就这么脆弱,直接给砸晕了呢? 李钰与多罗明珠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制造出的混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乔薇给容老板把了脉、看了瞳孔,确定没有大碍才让人抬回了账房,之后吩咐剩余的伙计,能干活的干活,不能干活的回家歇息。 “对不起啊,乔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多罗明珠走过来,难为情地说。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而已,完全没料到自己误伤了旁人。 李钰也走到乔薇身边:“我也不是故意的。” 多罗明珠指着他鼻子:“你怎么还学我说话?” 李钰也指向她鼻子:“我本来就想这么说的!是你抢了我的话!” 多罗明珠杏眼圆瞪:“我未卜先知啊我抢你的话?” 乔薇冷声打断二人:“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再吵我把你们统统丢出去!” 二人噤了声。 真是奇怪呢,他们一个是公主的儿子,一个是将军府的小姐,却被一个酒楼的东家训得不敢吭声。 乔薇看了二人一眼:“到底为什么吵?” “我……” “我……” 二人争相恐后地开口,乔薇抬手:“一个一个来,多罗小姐先说。” 多罗明珠扬起下巴道:“他抢我的虾!” “你脸皮可真厚啊,撒谎都不脸红的吗?到底谁抢谁的?我先点的好么?” “我先点的!” “我!” “我!” 又吵起来了。 俩人都是火炮,一点就着,以往没碰上倒也罢了,一碰上果真是没好事。 乔薇问了小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六的回答让乔薇哭笑不得。自打吃了容记的小龙虾后,这二位便成了容记的常客,每日傍晚都会过来点上几份小龙虾,今日也不例外。 巧的是今天生意特别好,没多久六百斤虾就卖完了,两位小祖宗同喊下了单,是不同的伙计招待的他们,等两位伙计去厨房交代菜单时,被告知只剩最后一斤了。 到底卖给谁呢,容记犯难了,就问二人可否一人半斤,师傅们可没做过半斤分量的虾,为着二人都破例了,哪知二人并不领情,死活要吃到自己的那一斤,最后就打了起来。 “你点的什么口味?”乔薇问多罗郡主。 多罗郡主眼睛一亮:“椒盐的!椒盐小龙虾!” 椒盐是新出的口味,老实说,乔薇自己不大吃得惯,但顾客似乎很喜欢。 “你呢?”乔薇又问李钰。 李钰白了多罗郡主一眼,摇着折扇,风流倜傥地说道:“油焖大虾。” 乔薇点头,对小六道:“做一份卤虾。” “诶?”李钰与多罗郡主齐齐一怔,“为什么是卤虾?我要的是椒盐小龙虾(油焖大虾)啊!” 乔薇莞尔一笑:“谁说要做给你们吃了?望舒,景云,进来。” 小包子抱着沉沉的“小山”进了大堂,把东西放到小六手中,望舒喘着小气儿道:“给你了,小六哥哥。” 呼呼,累死了,好重好重! 李钰看着一对小萌宝,纳闷地睁大了眸子,这不是过年的时候在大芳斋碰到的龙凤胎吗?他们是—— “娘!”望舒扑进了乔薇怀里。 是她的孩子呀! 她就是那个……那个……穷酸的村妇? 李钰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乔薇没理会终于认出了她的红衣骚年,对小六道:“再做一份百合蒸蛋,炒个青菜肉丝,用黄瓜与豆芽拌三碗凉面。”言罢,牵着两个小包子的手上了楼,人都走没影了,却还有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两位贵人打破了容记这么多东西,伤了这么多伙计,记得照价赔偿,还有受了惊吓的客人,单就算在二位头上了!” 没吃到虾,还赔了一大堆银子,多罗郡主委屈地撇嘴儿,看在把你们误抓进大牢的份儿上,我忍了…… 这边多罗郡主乖乖地赔了钱,那边李钰也不好再胡搅蛮缠,也掏出腰包赔了一半。 多罗郡主不肉痛钱,她但不甘心被李钰搅黄了自己吃虾的机会:“我记住你了,李钰!” 李钰讥讽地说道:“我可不会记住你,多罗小姐!” 平西公主府与多罗将军府在同一条大街上,算得上半个邻居,而将军府与胤王有姻亲的缘故,除了病弱的二小姐之外,多罗明珠与大姐多罗紫玉都时不时地被邀请到各种皇室宗亲的宴会上,平西公主府也是去过的。 多罗明珠与李钰打小便认识,只是不太熟,偶尔碰到了点头打个招呼,算是疏离又客气,今日巧合地碰上,二人起先也是彼此问了好的,谁料吃到半路,竟为一斤虾闹翻了。 “你给我等着李钰,不必我爹收拾你,回头我告诉我姐夫,就能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哎哟,你姐夫是我七皇兄,我七皇兄会为了一个外人来打我?” “又不是亲哥哥!”多罗明珠翻了个白眼。 “你……”这边李钰正要反驳,那边的楼上轩窗被推开了,小包子咯咯咯咯的笑声传了出来,在喧闹的夜市中,别有一番温馨的味道。 二人已出了容记,从多罗明珠的角度恰巧能够看到坐在窗边的一对小包子,女孩儿笑得前俯后仰,男孩儿的笑容有些腼腆,但弯弯的眉眼,仍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唉,李钰。”多罗明珠扯了扯他袖子。 “干嘛?”突然这么好的口气与他说话,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多罗明珠怔怔地望着楼上的景云:“你觉不觉得那孩子似曾相识?” 李钰古怪地瞟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多罗明珠抬起手指:“他、他跟你七皇兄长得很像你没发现没?”之前便觉着熟悉,只是一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今天与李钰吵了一架才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我四哥说了,那不是你姐夫的孩子!”李钰第一次在大芳斋碰到乔薇与小包子时,便觉得小男孩儿像胤王,回头他便与四哥说了,四哥事后告诉他,不是胤王的孩子。 多罗明珠哼唧道:“不是最好!我姐姐还没过门呢,我可不希望她已经有两个庶出的孩子了!” 胤王府,一片幽静。 胤王坐在房中审阅信件,圣上子嗣众多,他既不是最早出生的,也不是打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前头的哥哥们早在他成年之前便占据了六部要职,轮到他上任,就只剩一个礼部闲职了。 闲职也有闲职的好处,他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用来发展朝堂内部的关系,以及建立民间与江湖的势力。 五年汲汲营营、处心积虑,他终于拓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他的势力已经远在几位皇兄之上,再过个三五年,许就能与太子分庭抗礼了。 当然在那之前,他必须解决掉太子的后盾姬冥修。 这些都是各地的蛾子送来的密信,有各大官员与江湖帮派的动向,却唯独没有姬冥修与六爷的。 胤王将信件丢到桌上,惆怅地叹了口气。 “王爷!”刘太监来到了书房门口。 胤王捏了捏酸胀的太阳穴,声线低沉道:“何事?” 刘太监为难地说道:“奴才……查到……发现了一点情况。” 胤王眉心微蹙:“不必吞吞吐吐的,有事快说!” 刘太监苦恼道:“奴才……奴才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是有大乔氏的消息了,还是没大乔氏的消息?”无非是这两种,刘全而今一门心思扑在大乔氏的行踪上,旁的都没功夫去监管了。 刘太监犹豫了一会儿,从宽袖中取出一幅卷轴:“王爷还是自个儿看吧。” 胤王拿过卷轴,一边缓缓打开一边问:“这是什么?” “是奴才从礼部拿回来的画像。” 胤王在礼部挂了个闲职,没事并不会往礼部去,但刘太监每日都会上礼部打听里头的动向,以便随时掌握礼部的情况,今日也是巧了,礼部库房遭了蚁患,大家将东西一件件、一箱箱地搬出来,这副画像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时顺便看了看,随后,就惊呆了。 他道:“往年科举都是由吏部主办,公布成绩后再由礼部下发封赏,神童试也不例外。” 画卷彻底打开了,碧绿的草地上,一个容颜精致的小男孩儿站在一个白色的小圈中央,手拿一卷皮尺,怔怔地盯着地上的人影。 刘太监解释道:“这是本届六扇门的最后一关,以一卷一丈长的皮尺测量六层宝塔的高度,这孩子聪明极了,先是用皮尺量出了自己的身长,再以身长为半径,画了一个圆圈,他站在中间那点儿上,一直等自己的影子与身长一样时,迅速跑去在塔楼的影子顶端做了一个记号。之后,拉着直线,一小段、一小段地量出了记号与塔楼之间的距离,他说,这就是塔楼的高度。” 这么聪明的办法,简直把吏部那些考官惊呆了,有个擅长作画的考官画下了他当时的样子。 胤王惊得眼睛都直了,却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聪颖,而是这个孩子的容貌。 那是一张……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他虽没传闻中那般风流成性,却也不会在这方面亏待自己,只不过,事后他都会让人服下避子汤,一般不会怀上他骨肉—— “他叫什么名字?”胤王问。 刘太监道:“乔景云。” “姓乔?”胤王对这个姓氏可是敏感得很。 刘太监倒是不觉着姓氏有什么,乔是大姓,姓的人多,吏部还有个姓乔的考官呢,他在意的是这张与自家王爷神似的脸,于是,他查了这孩子的信息,才发现里头大有文章! 刘太监急道:“他缺考了一门,却拿下小探花,王爷,这是那个被咱们挡在考场外头的孩子啊!” “先是你的手下差点儿踩死我,再是你要冤枉我,害我儿子缺考了一门神童试,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我儿子错失了什么?他与状元失之交臂,换做我把你儿子害成这样,你会原谅我?” 脑海里闪过乔薇在巷子里与他说过的话,胤王面色就是一变:“是她的孩子?” 刘太监神色凝重地点头:“王爷,她的孩子怎么会跟您长得这么像啊……不会是您的儿子吧?”您一直和那村姑对着干,深深地让奴才怀疑您的动机啊…… 他的儿子? 胤王的手握紧了拳头:“孩子多大?” “五岁。” 五岁…… 时间上刚刚对得上! 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 乔薇啊乔薇,你果真是大乔氏,你瞒得本王好苦! 背着本王生下本王的骨肉,还装作不认识本王,很好,很好! ------题外话------ 修哥:呵呵,你想多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上门认子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带着小包子离开容记时已至深夜,车行全都关了门,是陈大刀将他们送回了村子。 罗大娘还没睡,几个孩子在外头,她心里总惦记着,睡不着,听到马蹄子与车轱辘的声音,她赶忙开了门出去,就见乔薇与陈大刀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朝这边走来。 “我来我来。”罗大娘忙将陈大刀怀里的景云接了过来,小家伙比起年前重了些,抱着都疼手了,当然比起肉呼呼的小望舒,景云还是个枯瘦的小家伙。 母女俩将孩子抱到床上。 罗大娘想着陈大刀这么晚了辛苦一趟不容易,便留他吃点宵夜:“你坐会儿,我给你煮碗面!” “不必了不必了。”陈大刀笑着道:“我赶场子呢,您甭忙活了。” “赶……场子?”罗大娘一脸不解。 乔薇给孩子们脱了衣裳,放下蚊帐,说道:“他约了人推牌九,我是把他从牌桌上拉下来的,他这会儿恐怕已经手痒得不行,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去。” 罗大娘看向陈大刀,陈大刀嘿嘿一笑,右脸那块狰狞的刀疤在油灯下竟有了几分憨厚。 既是要上牌桌,罗大娘就不好留他了,叮嘱他路上小心点。 乔薇从厨房装了一碗小炸小鱼,切了一块熏肉,用篮子装好了拿到车上。 这就是陈大刀总喜欢送乔帮主回家的原因,每次都能“顺”点好吃的,还都是外头买不到的。 陈大刀开开心心地去了。 罗大娘去厨房烧水,问乔薇要不要吃点东西,乔薇摇头:“在容记吃了很多,肚子还撑着呢。” 罗大娘用火折子点了柴,投进灶里:“看家具看得怎么样?有满意的没?” 乔薇叹了口气:“快别提了,一个床就要五百两。” “什么?五百两?这也太、太那啥了,金子做的吗?”罗大娘吓得不轻,罗家最贵的床是她与老罗的,统共花了九百文,是找村里的木匠师傅打的,在当时算挺贵的了,连赵家都说她花冤枉钱,还道一张床罢了,值当去了一两银子?老大、老二的床就更便宜了,不到九百文呢,“不就是几块木板?要那么多钱?跟村长家一样是个架子床吗?” 架子床是在床的四角立起柱子,顶端搭个罩的一种大型床,讲究些的会在三面增设两尺左右高的镂空围栏,架子床分四柱与六柱,六柱是铁定有围栏的,而且围栏的面积还大,价格上比四柱架子床昂贵一些。 村长家的床乔薇见过,是六柱架子床,具体什么材质没看出来,但挺老气的,做工也不算精致,却也花了好几两银子。 乔薇看中的是拔步床,拔步床又称八步床,是体型最大的一种床,四角立柱,镶以木质镂空围栏,它的围栏比架子床的高,一直到顶端的床罩,围栏向前延伸,形成一个回廊,回廊中可置放脚踏,回廊两侧可置放桌椅、梳妆台、抽屉,宛若一间独立的小屋子。 这种床的造价比架子床要高上一些,但高到五百两,就实在有些离谱了。 乔薇摊手:“说是紫檀木做的,我又不懂木材,谁知道他是真紫檀木还是假紫檀木?” 罗大娘无法理解几块木头就能卖到五百两:“这也太贵了!” 乔薇点头:“是啊,所以我决定还是来镇上买。” “镇上怎么卖?” “拔步床,三十两。” 有五百两“珠玉在前”,再听三十两,罗大娘倒显得十分平静了:“别的呢?总共要多少?你手头的钱够不够?不够我问你哥要去,他收虾赚了不少,小十两是有的。” 乔薇微微一笑:“我有,您放心吧。” “真有?”罗大娘有些不信,这不像建房子几十两,这可是上百两的事,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乔薇笑道:“真有。” 有办法。 罗大娘瞧她不像是撒谎,点点头,说道:“你可千万别把事儿憋在心里,钱不够了与我说。” “知道了,干娘。”乔薇笑着应下。 水烧热了,罗大娘舀了水去给孩子们洗澡,望舒像个小面团,被扳过来、扳过去,怎么弄都不醒,等到景云时,一擦脸就醒了。 景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罗大娘,呆了呆,赶紧看向一旁,确定乔薇与望舒都在,才闭上眼,复又睡了过去。 罗大娘给景云洗完,从乔薇手里接过衣裳,一边穿一边小声道:“他心思重,睡得浅,一弄就醒了。” 乔薇想起来自己刚来那会儿,就是景云在照顾“她”与妹妹,“她”死了几天了,景云不知道,却始终没放弃,每天都去外边找吃的回来。 晚上没了灯,黑漆漆的屋子,他是怎么守住已经死去的娘亲,又怎么守住年幼无知的妹妹,难以想象。 他是不是一整夜、一整夜地醒着?担心会有人闯进来,把他们带走? 乔薇几乎能够想象他坐在黑夜中,警惕地看着门外的样子。 才四岁的孩子,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想想就让人心疼。 乔薇洗漱后,把望舒放在了最里侧。 景云迷迷糊糊地睁眼,乔薇温柔地亲了亲他额头:“睡吧。” 景云侧身,将小脑袋埋进娘亲怀里,甜甜地睡了。 …… 翌日,乔薇将孩子们送去老秀才的私塾后,坐罗永志的驴车去了镇上,家里有车了,感觉就是不一样。 罗永志要下地干活儿,将乔薇送到黄老板的铺子后便先行回了村。 上午没什么生意,黄老板在后院儿帮工匠师傅们打柜子,见乔薇来,惊吓地笑道:“这么早啊,吃过早饭没?” 乔薇半开玩笑地说道:“吃过了,我这不是怕您反悔,所以上赶着把生意给敲定一下吗?” “瞧你说的。”黄老板干笑两声,把锤子放在地上,洗了手,与乔薇去了大堂。 乔薇把自己的古代版“身份证”,“房产证”、“土地使用许可证”,以及容记的“股权变更合同”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黄老板一眼看到了上头的“容记”,面色微微一变:“夫人是……容记的……” “二当家。”乔薇不紧不慢地说。 昨夜乔薇提出按月支付,黄老板以为她没什么钱,谁料她是容记的二当家,不仅如此,她还在乡下有一块如此大的地皮,光是那地皮就值好几百两银子。 老实说,在经过一夜考虑后,黄老板的确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太早,都准备找个借口反悔了,可眼下这些文书,又让他犹豫了。 “夫人,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既是容记的二当家,又为何连买几套家具的钱都拿不出来?”他铺子的东西贵他是知道的,可容记的生意那么好,尤其它的小龙虾几乎火遍整个小镇了,作为它的二当家,会没点闲钱吗? 乔薇淡淡一笑道:“不瞒黄老板,我才去容记不久,得年底才拿得到分红,现在都是白做工罢了。” “原来如此。”黄老板没细看契约的内容,只瞄了一眼日期,确实是在两月前,“小龙虾的生意是你的主意?” 乔薇淡笑点头。 黄老板不由地生出了一丝钦佩,一介女流之辈,能想出如此厉害的生财之道,非池中物也。黄老板沉吟片刻,又问:“我听说容记的二当家与青龙帮也有点关系?” 陈大刀给姬冥修敬酒时,姬冥修那句“叫你们乔帮主来”,可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乔薇不可置否:“说来话长。” 这便是默认了。 容记的底子,青龙帮的面子,随便拿出一个都足够给做担保,自己若是拒绝这桩生意,怕是有天会后悔。 他笑道:“夫人要不要再把家具挑选一遍?” 乔薇选好了家具,总价一百七十两,分半年支付,一成的利钱。 一成的利钱有些高了,乔薇压不了利钱,便将总价狠狠地还到了一百五十两,还得黄老板差点吐血,黄老板拿了个假账本给乔薇看,说你瞧我卖给别人什么价,卖给你又是什么价,结果被乔薇一眼识破,最后黄老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地答应的,总之二十两就这么飞了。 乔薇叮嘱道:“别想在材质上动手脚,我会带同行来验货,敢挂羊头卖狗肉,青龙帮会怎么做,你懂的。” 黄老板:为什么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好大的坑? 这边乔薇在镇上购置家具,另一边,一辆外边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犀牛村的村口。 马车上一共有三人,胤王、刘太监与充当车夫的莫护卫。 胤王是第三次造访这个小村庄了,第一次是找寻杀害林护卫的凶手,那一次,他看见了大乔氏的画像,亲自上门确认,结果被大乔氏糊弄了过去;第二次是几天前,探子查到姬冥修出入村庄山林的消息;而这一次—— “确定是这里?”胤王问。 刘太监道:“确定,村子里有间私塾,那孩子就在私塾上课。” 胤王挑开车帘,对外车座上的莫护卫点了点头,莫护卫将马车系在大树上,与胤王施展轻功,进入了私塾。 待进去之后,胤王才发现它与刘太监口中的私塾“相差甚远”,一个庭院,一间破旧的堂屋充作课室,西边是一个狭窄的厨房,东边是一个没多少家具的卧房,茅房在后排,与猪圈连在一块。 老秀才原先是不养猪的,但为了给俩孩子补充营养,他养了两头小母猪。 天热,那气味可想而知。 更要命的是,那边一响起读书声,猪圈里的小母猪也会十分有默契地哼上一哼。 一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上课,胤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随后脚尖一点,掠过猪圈,落在了一棵老槐树上。 树荫蔽日,也蔽住了二人的身形。 透过斑驳的枝叶,胤王看清了课室的情景,几张不知道从哪儿凑来的桌子,大小不一,板凳有高有低,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看上去十二了,最小的是那对龙凤胎,二人并肩坐在第一排,小女孩儿腿上坐着那只小雪貂,小雪貂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扒拉一下自己的毛,像是在数着什么。 望舒将景云的脸挡住了,胤王看不见,但细瞧小丫头那张脸,却是与大乔氏十足的相似。 很快,下课了。 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出来,开始在院子里嬉闹。 望舒抱着小白出来晒太阳,顺便补充一下营养,她又在书包里偷偷塞了两块糖哟! 她自己含住一块,给了小白一块。 小白伸爪子去接,就在这时,一条体型巨大(相对于小白而言)的白色中华田园犬唰的一下冲过来,吓得望舒啊了一声,嘴里的糖块掉了,白色大狗二话不说叼着糖块,脚底抹油! 望舒哇的一声哭了! 胤王的大掌倏然握住。 小白凶悍地看了大白狗一眼,弓起身子,后腿猛一用力,整个身子如白光一般闪了出去! 大白狗得了糖块,溜到厨房外的水缸后,吧嗒吧嗒地舔了起来,大白狗其实不爱吃糖,但它主人铁牛喜欢看它吃糖,每次它吃得像那只弱鸡小白“狗”时,主人就特别高兴,为讨主人欢心,它每日都在勤加练习。 小白追了过来,面对体积是自己五六倍的中华田园犬,小白展现出了惊人的斗志与勇气。 小白猛地跳起来,一爪子拍向大白狗的脑袋,将大白狗生生地扇倒在地,打了个滚才堪堪稳住身形。 大白狗被打懵了,怔怔地看向小白,实在不明白这巴掌大的小东西是打哪儿来的神力? 小白又飞起一爪,将它抽飞,撞在了水缸上,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大白狗被打怕了,拔腿就跑! 但小白怎会让它如愿?小白奋起一跳,骑在了它身上,一只爪子揪住它的毛,一只爪子对着它脑门,左右开弓,揍得它嗷嗷直叫! “揍得好!那狗太贱了!”莫护卫喝彩。 胤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莫护卫立马噤了声。 胤王又看向望舒,望舒已经没哭了,景云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块专门为她备用的糖给了她,她破涕为笑,小胖松鼠一般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景云安慰完妹妹后,转身离开。 胤王的目光被小白吸引,乃至于错过了查看景云的容貌,等他将目光落回景云身上时,景云已经去了“后罩房”,与几个大他许多的孩子站在猪圈门口。 那些孩子衣着体面,不像穷人家的孩子,与周围的贫困潦倒有些格格不入。 几人将景云合围中间,看上去像是要群殴的样子。 胤王的神色冷了下来。 景云开了口:“抄词十文,题诗二十文,全部作业五十文,先给后做,现钱不赊账。” 胤王怀疑自己听错—— 孩子甲道:“你给我奶奶写个祝寿词呢?” 景云从容淡定道:“祝寿词,一百文。” 孩子乙道:“我想换个位子,我不想坐前面了。” 景云说道:“换位子十文。” 莫护卫险些栽倒! 这真的是自家小主子吗?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说好的书呆子呢?说好的小学神呢?这根本就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小腹黑呀! 这几个孩子都是神童试之后慕名而来的有钱公子,他们曾在镇上的私塾念书,因太调皮被退了学,来这里之后却被景云收拾得服服帖帖,不仅上学乖了,作业也“认真”完成了,爹娘都很高兴,孩子们不用吃竹笋炒肉,也很高兴,景云有钱赚,皆大欢喜。 一场交易以几人纷纷掏出腰包落幕,景云腰包鼓鼓,神清气爽地回了课室,坐下后,景云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朝老槐树望来。 胤王忙隐匿了身形。 景云古怪地皱了皱小眉头,明明感觉有人在看他的…… 景云这一望,总算是让胤王看清了他的模样,那的确是一张与自己神似的脸。 …… 上车后,刘太监给胤王倒了一杯凉茶,又拿起扇子替他打扇:“怎么样?您看到了吗?长得像吗?” 胤王眸光深邃,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莫护卫开了口:“像,太像了!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王爷啊!” 刘太监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惊诧,看向胤王,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办?要把他们母子接回王府吗?” 胤王沉默。 刘太监叹了口气:“王爷,您要慎重啊!” 胤王年纪不小了,几位皇子像他这个年纪早早地就成了亲,他的亲事却一拖再拖,除了他母妃不受宠,他地位也十分尴尬之外,另一个重大缘故,便是五年前他与大乔氏的事得罪了丞相府,惹怒了皇帝。 如今好不容易才与多罗家的大小姐订了亲,眼看婚期在即,若是传出他已在外有了庶出子女的消息,婚事恐要横生变故啊。 “多罗将军府是唯一能与丞相府抗衡的世家,两大巨头您已经得罪了一个,可千万不能失去另外一个,否则您的处境……您这五年来所精心谋划的一切,都要栽在这临门一脚啊!”刘太监语重心长地说。 莫护卫不赞同道:“可那毕竟是王爷的骨肉,身上流淌着我大梁朝的皇室血脉,不能就这么流落民间。” “王爷……”刘太监神色凝重地看向他。 胤王抬手:“不必说了,本王自有决断。” 莫护卫去外头驾起了车,车轱辘缓缓转动,在土路上轧出了浅浅的凹痕。 乔薇定完家具,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从镇上走回了村里,走到半路与胤王的马车碰了个正着。 为避免暴露身份,胤王坐的是下人的马车,但乔薇认识莫护卫呀!她与莫护卫交过两次手,这厮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既然这厮在外头赶车,里边坐的想必是他那王爷主子了。 乔薇就纳闷了,这家伙三天两头往村子里跑,到底想干嘛? “喂。”乔薇叫停了马车。 莫护卫知道她是小主子的娘亲后,待她便没了原先的跋扈。 乔薇古怪地瞟了他一眼,拍拍马车:“我说尊敬的胤王殿下,您到底是为什么非得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你不会是真对我动了什么心思,想打我主意吧?” 不怪乔薇自恋,而是这家伙第一次进村就跑去她田里,盯着她一顿猛看,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把她衣裳都看穿似的。 之后又各种偶遇,不让她多想都不行。 胤王冷冷地拉开了帘子,目光沉沉地看向乔薇,乔薇毫不闪躲地迎上他视线:“干嘛?被我说中了?” 胤王声若寒潭道:“别以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本王就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你的招数对本王没用!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论你耍多少心机,就算是生下了本王的骨肉,本王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乔薇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哪儿来的神经病啊?他哪只眼看出她对他有龌龊心思了?还跟他生孩子呢?他咋不上天啊! 胤王放下帘子,让莫护卫把车驾走了。 一个使计爬了他的床的女人,就算生下他孩子又如何?那不是他想要的孩子,她休想他认回他们! 抵达王府时,宫里来了消息,安妃病了。 胤王连夜入宫,探望安妃。 安妃居住的宫殿十分偏僻,据说是清净、环境宜人,利于养病,宫殿中只她一位主子,两侧的偏殿均未设小主,胤王倒也无需避嫌,与皇帝请安之后直接进了安妃的寝殿。 胤王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他快步行至床前:“母妃!” 安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形同枯槁,听到他声音,缓缓睁开眼来,想开口却先咳嗽了一阵,宫女忙奉上热茶,胤王拿过茶盅,舀了一勺,亲自尝了尝,才喂到安妃嘴边:“先喝口水。” 安妃喝了两口,摆手让撤了。 胤王把茶盅递给宫女,宫女自觉地退了出去。 安妃要起来,胤王扶着她坐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个四喜大迎枕,方便她舒舒服服地靠着:“您的身子还是毫无起色,宫里的太医都是怎么看的?” 安妃轻声道:“不干太医的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每逢换季总要在床上躺个七八天,等躺过了,也就没事了。” “这也是病,也需要医治,看不好就是他们的问题,一群庸医!”胤王火气有些大。 知子莫若母,安妃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胤王垂眸:“没有,儿臣是担忧母妃的病情。” 这话骗别人也就罢了,安妃是他亲娘,又怎会瞧不出他言不由衷?只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想说,她便不问。 “宫里大夫不行,儿臣明日从外头给您请个大夫。” “别麻烦了,我不碍事的。”外男入宫是大事,太医好歹是职责所在,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监管着,都有些叫皇帝不放心呢,外头的男人,就更不好说了。 “这件事交给我,没多少麻烦。”他几年暗中培植势力,想带个大夫进宫给自己母亲的本事还是有的。 “都说了不用……咳咳咳……”安妃一激动,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宫女推门而入,拉开柜子,找出一瓶药,倒了一颗给安妃服下,安妃略略缓解了些,对儿子说道:“亲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皇家亲事都是由礼部准备,受宠的皇子公主,走起流程来自然又快又妥当,他虽明面上不受宠,但私底下早已将礼部上上下下收拾服帖,他的事,自是无人敢怠慢的。 他说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安妃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满意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安妃虚弱,说不了几句话便困意来袭,胤王拿走迎枕,扶着她躺下。 安妃的境况原先没有这么糟糕,年轻时,安妃与皇帝也曾有过一段恩爱日子,那会儿安妃居住的宫殿离皇帝很近,每日皇帝下了朝都会去探望安妃母子,安妃温柔、善解人意,胤王知书达理,所有皇子中,属他最聪慧过人,母子俩都深得皇帝的喜爱。 变故就发生在先皇后怀孕那一年,先皇后与安妃走得近,情同姐妹,闲来无事时也会坐在一块儿赏赏花、听听戏,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却突然有一日,先皇后早产,因胎位不正险些一尸两命,后面虽是把命捡回来了,却双双落下病根,先皇后没几年就去了,太子长到如今都依然是个药罐子。 这件事,是人为还是其它已无从查证,只知安妃被人推出去顶了黑锅,说是安妃送给皇后的玫瑰酥里有分量不轻的乌头,这才导致先皇后早产。 安妃的性子,全后宫都知道,绝不是那种为非作歹之人,可谁让她总是霸占着皇帝呢?大家嫉妒她都来不及,恨不得把她立刻拉下马,又怎会站出来替她说情? 安妃最终被打入了“冷宫”,在这僻静的瑶光殿,一住就是十几年。 胤王给母妃掖好被子,大热天,他热得冒火,她却手脚冰凉,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养病的地方,是催人去阎王的地方! 胤王捏紧拳头,双目如炬,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了出来,眼底的红血丝也好似要裂开。 外头,忽然响起了嘈杂的乐声,睡梦中的安妃眉心蹙了蹙,胤王走出寝殿,唤来在安妃跟前服侍的宫女素心:“那边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素心恭敬地答道:“回殿下的话,是皇上在陪小世子游湖,小世子喜爱吹笛,皇上便请了乐师,在船上教授他。” 一边游湖,一边教授器乐,父皇真是好兴致。 “哪位小世子?”胤王问。 素心道:“昭王府的小世子。” 昭王,胤王的二皇兄,生母是个嫔,地位十分低贱,比失宠的安妃还不如。 “那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吗?如此招父皇喜欢?”胤王狐疑地问,这段日子忙着与姬冥修斗法,倒是忽略皇宫的动静了,要不是前来探望母妃,他都不知道皇帝身边几时多出了这么一个小红人。 素心答道:“他是皇长孙呀,殿下。” 龙生九子,九子又得子,然而这些孙子辈的娃娃中,几乎全是千金,只昭王府的侧妃得了一个小公子,昭王破格奏请皇帝册封他为世子,这可半点不合规矩,毕竟人家正妃还没生呢,谁料皇帝竟然昏庸地答应了,由此可见,皇帝心中有多宝贝这位长孙。 胤王在心里嗤了一声,按月份算,这位小世子比景云小了整整一个月,皇长孙?可笑! 小世子吹笛子了,吹得乱七八糟,却把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素心又道:“小世子已能熟读千字文与百首唐诗,太傅都夸小世子聪明呢。” 熟读唐诗算个屁?他儿子已经能自己作诗了。 这种草包都能把父皇迷得晕头转向,景云若是来了,父皇的眼里怕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是夜,胤王出宫,在胤王府的书房坐了整整一夜,翌日天一亮,他便启程前往了犀牛村。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天空破晓时,村子里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起来了,做饭的做饭,洒扫的洒扫,男人填饱肚子,扛上锄头去了地里,女人抱上木盆,去河边洗衣裳,小娃娃在村头疯跑,几个赶集的妇人坐上栓子爹的牛车,缓缓离开了村庄。 太阳慢慢地升起,天色完全亮了,清晨的凉爽被晒得一干二净,炎热的气息从地底一点点渗了出来。 整个村子都开始忙碌,罗家,却格外安静。 小包子被乔薇送去私塾了,眼下坐在堂屋的是乔薇、罗大娘、罗永志、翠云以及翠云怀中的小宝宝。 小宝宝刚吃了米糊糊,打了个饱嗝,随后流着口水看向坐在对面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一位年轻男子,衣着得体、俊朗潇洒、气质卓越、涵养极好,脸上挂着优雅与温润的微笑:“……谢谢你们收留了他们母子,还照顾他们这么久。” 罗大娘与儿子儿媳面面相觑,嘴巴大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乔薇单手托腮,望着对面的男人,一脸无辜。 男人温声道:“小乔,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乔薇换了只手托腮,巴巴儿地看着他:“我应该认识你吗?” 罗大娘、罗永志、翠云唰的一下看向了乔薇。 小宝宝见大家都看,也吸着手指,看向了姑姑。 乔薇耸了耸肩,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 男人愧疚道:“我知道你怨我,不想与我相认,我其实也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你就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去了他处,这几年我不是没有找你,只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要不是昨天……在私塾看见了望舒与景云,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乔薇眉梢一挑:“你昨天去私塾了?” “是,我也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所以前来求证一下。”男人的态度十分良好。 乔薇摸了摸下巴:“那你求证的结果,就是你是孩子他爹?” 男人点头:“望舒长得这么像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乔薇挑了挑眉:“所以你想干什么?” 男人真挚地说道:“从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不珍惜你,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接你们母子回府,从今往后,我会让你们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不必吃苦受累。” 胤王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甚至冒着得罪多罗将军府的危险前来认回自己一双孩子的,谁料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个陌生男人在抢他台词! 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哪儿来的混账东西,冒领人家老婆孩子这种事做得出来,禽兽不如! “阿嚏!” 胤王心里刚一骂完,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题外话------ \(≧▽≦)/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夺子大战,腹黑景云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典雅别致的卧房内,徐氏身着宽松的白袍,斜斜地靠在美人榻上。 林妈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夫人,快喝吧,已经不烫了。” 徐氏一闻那股味儿便直犯恶心:“拿走拿走,我不喝!” 林妈妈苦口婆心道:“不喝怎么行?您在牢里待了一整晚,那地方湿气重,恐邪气入体,还是喝了这碗药,免得像大小姐病倒了。” 想起那一场牢狱之灾徐氏就来气,好端端的泼个人,居然都能破到姬婉,大乔氏究竟是走的什么狗屎运?为何每次都能轻轻松动地躲过? “你说,不会真是沈氏在天之灵……保佑她吧?”徐氏恶寒地问,她如今可是住的沈氏的屋子,用的沈氏的家具,花的沈氏的钱,若沈氏真的化身成了厉鬼,岂不是每天都在暗处诅咒她? 林妈妈瞧徐氏惊吓不已的样子,摆手劝道:“夫人,道长已经做过法了,咱们也按道长的吩咐把屋子重新摆设了,门廊上、柜子、床头都贴着道长的符呢,什么孤魂野鬼也能进到咱们院子来?您快别多心,赶紧把药喝了,好生睡上一觉。” 一家五口,大儿子在外游学暂且不提,剩余四个,有三个进了大牢,唯一完好无损的是与大乔氏交好的小儿子,想起这个,徐氏不可能不害怕:“道长不是赐了我一个平安符吗?快给我拿来,我要戴上!” 林妈妈将徐氏花一百两银子买的平安符戴在了徐氏的脖子上,徐氏捏着红艳艳的平安符,瞬间感觉踏实多了,林妈妈再次递上药碗,她捏紧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一边用帕子擦着嘴一边问:“大小姐怎么样了?” 林妈妈答道:“大小姐服了药,睡下了。” “总不见好,也是愁。”徐氏叹了口气。 “您放心,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痊愈的!” 徐氏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对了,那什么……许……许节那边怎么样了?” “是许世杰。”林妈妈纠正。 徐氏淡淡说道:“嗯,就他,确定靠得住吧?不会又给我捅出什么篓子来吧?” 林妈妈胸有成竹地笑道:“不会,他是咱们千挑万选的,家世背景容貌才学,无可挑剔!有他去给大乔氏做便宜丈夫,还怕大乔氏不答应吗?” 这法子是徐氏在京兆府蹲大牢的时候想出来的,大乔氏不是失忆了吗?不是要缠着丞相大人吗?那她就给大乔氏安排一个丈夫,她就不信有了丈夫之后,大乔氏还好意思在外勾搭男人! 当然这件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有些难度的,光是各项文书就几乎用尽了徐氏的关系,银子更是流水似的往外送,不过,这些钱与沈氏的嫁妆以及灵芝堂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所以这点投资,徐氏还是舍得的。 罗家不算宽敞的堂屋被挤得满满当当,除了前来认亲的许世杰,又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陌生人……于罗家而言。 至于乔薇,自然是认得他二人的,年轻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满肚子坏水人品低劣智商欠费情商感人外带间歇性神经病的男人就是当今圣上的某儿子——胤王。 他旁边爱翘兰花指的娘娘腔……想来便是某位大内总管了。 上辈子没见过太监,出于医学者的研究奉献精神,乔薇的眸光扫向了刘太监的裆部。 刘太监被这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得裆部一凉,像是又给他那儿来了一刀一样,他吓得险些没当场捂住裤子! 一旁的胤王脸色有些难看,他堂堂一国王爷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看他,反倒去瞧他的太监……的裤裆。 不知羞耻! 乔薇收回目光时,不巧与胤王对上,乔薇安全无视他眼底的威胁,轻哼一声,撇过脸逗小宝宝去了。 再一次被无视的胤王,几乎想甩袖走人了。 “那个……”罗大娘看看胤王,又看看刘太监,只觉二人气质逼人,尤其年轻男子,高贵得让她不敢直视,她定了定神,问道:“请问二位是……” 刘太监和颜悦色道:“大娘,这是我家主子,姓李。” “哦,李公子。”罗大娘问刘太监道:“你们……干嘛到我家来呀?是来买虾的,还是买松花蛋的?” 罗大娘实在无法把眼前的男人与景云的父亲联系到一块儿,权当二人是听到什么风声,知罗家有好东西这才上门采购的。 胤王的眉心蹙了蹙,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一丝嫌弃。 他一国王爷,会上这种穷地方买东西? 刘太监不着痕迹地瞄了自家主子一眼,讪讪地笑道:“实不相瞒,我家主子是来认亲的。” “认啥亲?”罗大娘追问,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们是小薇的家人!” 刘太监笑道:“是,是是是!大娘您猜对了!” 罗大娘拉住乔薇的手:“小薇,你哥!” 刘太监险些栽倒! 大娘喂大娘,我家王爷没有不伦的癖好! 乔薇好笑地说道:“干娘,您弄错了,这位公子的身份矜贵着呢,我可高攀不上他们家。”这位是王爷,她若是他妹,岂不成公主了? “你知道就好。”胤王冷声道。 刘太监忙给自己主子使了个眼色,他们是来认亲的,不是来吵架的,没见这儿已经坐了个冒牌货吗?足见大乔氏抢手得很呐!王爷又在大乔氏心目中的印象糟透了,这种情况下,王爷再与大乔氏呛声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了。 “夫人。”刘太监谄媚一笑,“您就别与主子置气了,主子今天是专程来接您与小公子小千金回府的。” 众人皆是一愣,又一个来接乔薇与孩子们回府的?这是要闹哪样? 乔薇在村子里住了快三年了,孤苦伶仃的,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候咋没人上门认亲呢?这地也买了,房子也建了,生意蒸蒸日上了,一下子不知打哪儿跑出两拨人马来,这可真是……有些耐人寻味啊。 乔薇淡笑着看向刘太监:“今儿是刮的什么风,给我吹来这么多亲戚?你家公子是我什么人呀?以身份立场接我回府?” 刘太监笑容满面道:“瞧您说的,公子是您什么人您不清楚吗?”说着,余光扫向一旁的许世杰,讥讽地嗤了一声。 乔薇捏住光洁的下巴,似有顿悟地挑了挑眉:“是来认老婆孩子的呀,这可巧了,许公子也是,我到底该信谁的呢?” 刘太监与胤王不知她“失忆”一事,权当她是在故意刁难他们,胤王黑着脸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公子亲自上门接你,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 是看在景云的份儿上,否则,就冲她背着他生下他孩子,他都会杀了她! “哎哟哟,你这便宜爹当的够嚣张啊!我瞧你不是来认亲的,是来砸场子的吧?许公子,你说是不是?”乔薇莞尔笑着,看向了许公子。 许公子在来之前便得了林妈妈指示,不惜一切代价讨好大乔氏,更别说大乔氏又生得如此貌美,他自是一万个愿意顺着她了:“夫人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来者不善。” 胤王一记冰冷的眸光打来,吓得许公子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幸而他反应快,稳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主仆二人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我?” “冒充你?”胤王一巴掌呼过去,被乔薇抡起凳子挡住了,凳子被他劈成碎片,乔薇的手臂都麻了一下。 罗永志张开胳膊,把老娘与妻儿护在身后。 许公子努力维持着表面镇定,而衣衫里,早淌下了一层冷汗。 “砸坏我凳子,要赔钱的。”乔薇伸出手,“十两银子。” “一个破凳子也要十两?”刘太监的尖叫声脱口而出,叫完,才意识到对方不是那个可以任意欺负的小寡妇了,她是景云公子的娘亲,主子还指望景云公子去讨皇帝的欢心呢,母凭子贵,她是他祖宗! 刘太监立马掏出十两,笑眯眯地放在了桌上:“夫人,给。” 罗家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乔薇讹人家银子,讹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乔薇正缺钱呢,不要白不要。 乔薇把银子收好后,胤王开口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谁说我要跟你走了?”乔薇道:“你们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实在不知该信谁的。” 许世杰站起身,信誓旦旦道:“信我,夫人!我是你的丈夫世杰呀!” 刘太监将他挤到一边:“夫人你别听他的!他也不知打哪儿来的,竟假冒我家公子,您看他到底哪一点长得像小公子,您再看我家主子,难道不觉得主子和景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迎着胤王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看向了胤王的脸,这一看,着实让众人惊了一把。 就连乔薇自己,都有那么一瞬,以为是孩子的亲爹找上门了。 难怪第一次看到他时,她会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当时还问他自己是不是见过他,他嘴上没明说,可那反应分明是他们没有见过,她便没往深处想了。 之后,虽又碰见了几次,但她都没看他的脸。 而今一细细打量,这眉眼、这鼻子,简直跟她儿子一模一样啊! 但如果他是小包子的爹,为什么一直装作不认识她? “别以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本王就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你的招数对本王没用!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论你耍多少心机,就算是生下了本王的骨肉,本王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是他昨天亲口对他讲的话。 那时,她以为他是在假设她会与他生孩子,没想到他指的是她已经生下来他的孩子。 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仅凭一张脸她是不服气的。 网上那范小勤,俗称小马云,与马云长得那叫一个像,马云自己都说“乍一看到这小子,还以为是家里人上传了我小时候的照片,这英武的神态,我真的感觉自己是在照镜子啊……” 但人家与马云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 胤王与她儿子,说不定是另一对马云与范小勤呢? 乔薇道:“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就凭这个你便认定自己是他们的爹,未免太草率了些,除非,你另有别的证据。” 胤王的眸光顿了顿:“你胸口有道疤痕,是剑伤所致。” 乔薇捂住了伤口的位置。 胤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被我说中了吧?” 他不会告诉乔薇,这个疤痕就是他刺的。 “就这个?”乔薇眨了眨眼问。 “这个还不够?”胤王反问,“我与你关系多亲密才看得到你那里?” 许世杰虽不清楚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男人好像对乔薇很熟悉的样子,不过再熟悉能熟悉过他吗?他可是做足了功课来的! “我夫人当年在京城遇过刺,不少路人看见了,也许你就是其中一个,会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许世杰看向乔薇,“夫人,我不仅知道你胸口有剑伤,我还知道你的后背有一个小月牙胎记。” “我后背有胎记?”她没裸照镜子的习惯,倒是不清楚这个。 罗大娘绕过她身后,轻轻挑起她衣角:“真的有!” 许世杰露出了得意的笑。 乔薇看向恼怒不已的胤王:“你……不知道这个。” 胤王噎住。 乔薇扬起下巴,双手交抱胸前:“你说你是孩子他爹,你却连我身上有胎记都不清楚,可疑啊,李公子。” 胤王捏紧了拳头,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你背上有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胤王揪住了许世杰的衣襟。 许世杰忍住内心的惊恐,严肃地说道:“她是我娘子,我当然知道!” 胤王不信,五年前,他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冷宫”皇子,大乔氏却为了他,宁可背叛与丞相府的婚约,这样的执着,怎么可能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一个是长得像景云,一个是了解乔薇的隐私,到底哪个才是孩子他爹? “你们都声称是孩子他爹,那我问你们,我姓什么叫什么,住哪儿,家中还有谁,我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能走散的!” “我先说我先说!”许世杰举起了手,“我们是在五年前走散的,那时你刚怀上身孕,大夫说是双胎,我高兴坏了,与你一起上寺庙给孩子祈福,哪知半路遇上劫匪,把你给劫走了。还有娘子,你叫乔薇,祖籍滇都,与我是远房表亲,家中很早便为我们定下了亲事,不巧就在我们成亲第二年,岳父岳母双双离世,你娘家那边……只剩一个七旬姑婆了。” 沈氏是滇都人士,徐氏一时想不到其它地方,便将它编造到乔薇的身上了。 恐乔薇不信,许世杰拿出了一个匣子:“娘子你看,这是你的户籍、路引,这是我们的婚书。小薇,你真的是我娘子啊!” 罗家人有点方。 胤王看着那到盖了官印的文书时便知自己接下来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了,自己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没料到会有人有备而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罗大娘将乔薇拉进了屋:“小薇呀,这到底咋回事?你以前与我说,孩子他爹死了,咋一下子冒出俩呢?他俩谁才是真的呀?” 乔薇干笑:“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啥意思?你咋会不清楚呢?”罗大娘问。 乔薇摸了摸后颈:“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您,我去年冬天大病一场,醒来后便把以前的事给忘了。” “我说你咋突然怪怪的了,这么大的事,你瞒我干啥?行了,我知道了,我去和他们说。”罗大娘走去堂屋,对二人道:“是这样的,小薇前不久生了一场病,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你们都先回去,让小薇静静,等她想起来谁是孩子他爹,就会跟谁走了。” …… 出了罗家,刘太监低声问:“王爷,您说夫人她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的?” 胤王冷冷一哼道:“当然是装的!她根本是在欲擒故纵,在报本王当年的一剑之仇!” 刘太监想问您哪儿来的自信,又怕一开口王爷会削了他脑袋:“既如此,您就对夫人好点儿,早些让夫人消气,把夫人与小公子、小千金都带回王府。” 二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见许世杰出来,刘太监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那小子在里头磨蹭啥呢?” “小薇你放心,我耕过地!我会的!”许世杰拿着铲子,追着乔薇走了出来,二人看也没看一旁的胤王,大步流星地朝乔薇的田走去。 刘太监气得牙痒痒:“臭小子,居然留下来帮夫人种地!太他娘的贼了!” 刘太监进屋,找了一把铲子和一个篮子:“王爷,咱们走!” “做什么?”胤王看着他手中的农具,眉头紧皱。 刘太监正色道:“当然是帮夫人干农活儿了!姓许的都知道讨好夫人,您再不勤快点儿,夫人就一辈子不理您了!” 胤王贵为皇子,怎可做这等低贱之事? 刘太监劝道:“王爷,奴才明白您的想法儿,奴才也舍不得您去吃那份儿苦呢,可当年您刺了夫人一剑,这气,总得让夫人出出来吧!何况接小公子回府一事宜早不宜迟,您还是赶紧把夫人哄好吧?指不定夫人是故意看看您的诚心,您要是不去,就输了!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区区一次种田,又算得了什么?传出去,也是您体察民情、体恤民间疾苦,好事一桩啊!” 胤王才不要为了所谓的美名去当一个贱民,但父皇那边,他确实不甘心让那小草包抢了地位与风头! 主仆俩最终拿着农具去了。 村子里有人瞧见了许世杰与胤王主仆,纷纷跑到罗家来打探消息,两位俊公子是谁、为何与小乔在一起云云,罗大娘恐节外生枝,只道是青龙帮的弟兄,来帮小乔种地的。 “成亲了没呀?”张家婶子问,她女儿未嫁呢! 罗大娘皮笑肉不笑:“成了,都成了,娃娃都有了。” 青龙帮以往来的都是些歪瓜斜枣,这次总算来了俩顺眼的,却是“名花有主”的,悲哀、悲哀呀! 众人失望地回了家。 地里的甜高粱长到半人高了,十分茁壮,只是地里不免长了些杂草,乔薇一直想找机会把草除了,今日来了几个免费劳动力,正好,她连工钱都省了! 鉴于几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兰花指不算,乔薇很贴心地给几人示范了一次如何规范并正确地除草:“……盐碱地的土质又干又硬,徒手很难将杂草连根拔起,这时候我们就需要一把铲子…… 像这样铲完之后,别把杂草乱扔,扔哪儿它就又长哪儿,一定记得用篮子装好。 把土填平,不要影响我的甜高粱汲取营养。 另外,千万别用力过猛铲到高粱根……” 乔薇手口并用,解说得非常详细,许世杰狗腿地试了一次:“是不是这样,小薇?” 乔薇不吝夸赞道:“许公子真是天资过人,一学就会。” 被夸奖了,许公子很高兴,屁颠屁颠地除草去了。 胤王不屑嗤了一声:“这种事需要天资?傻子都会了。” 言罢,他躬身,一铲子铲向杂草,就听得吧嗒一声,一根茁壮的小高粱壮烈倒下了…… 除草这种事,胤王的内心是拒绝的,不仅因为他是皇子,更因为那个女人明摆着一副整她的样子,拿了一片芭蕉叶子挡在头顶,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儿,他们几个却像傻二叉似的在田里挥汗如雨。 “我铲完一亩地啦!”许公子兴奋地大叫。 胤王看真想一巴掌拍死姓许的,铲这么快,故意把他下去的是么? 很快,他发现他也想拍死刘太监。 刘太监为了接回小主子的大计,那是卯足了劲儿在除草,他将许世杰当做了自己目标,一步步地接近。 他十分懂得运用自己的长处,左铲!右钩!上填!下埋! 他今天状态不错。 他追上了许世杰! 不,他超越了许世杰! 看呐! 他已经将许世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胜利是他的! 这一刻,整片高粱地都为他沸腾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观众只有乔薇一个。 日落西斜,暮色四合。 在三人高强度零休息的持续奋斗下,高粱地的杂草总算除完了。 姜还是老的辣,刘太监尽管是岁数最大的一个,却是除草最多的一个,十里高粱地,他几乎承包了一半,乔薇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相较之下,许世杰与胤王,尤其胤王,有些让乔薇嫌弃,慢吞吞的,一身肌肉中看不中用。 胤王的肺都要气炸了,自己为赎当年那一剑之罪,都下地劳作了,她居然还嫌弃?! 衣冠楚楚的三人全都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样子,累得老腰都差点断了,为表感谢,乔薇笑着将三人请回罗家喝点绿豆汤。 这时,景云与望舒已经放学了,正搬个小板凳、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写作业。 景云因收了人家钱,要完成额外几份作业,就见他一会儿左手、一会儿右手,切换自如,七八份作业,每一份的字体都毫不相同。 等乔薇一行人抵达家门时,他已经把所有作业做完并一份份收进书袋了。 他抬眸,一眼认出了走在娘亲身边的胤王。 他年幼,对容貌的相似与否暂且没多少概念,但他记得这是曾经欺负了妹妹与小白,又欺负了娘亲的坏叔叔。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系好了书袋。 望舒忘性大,早不记得当初的事了,也没认出胤王与刘太监,主要也是二人满脸泥垢,在望舒眼里基本没有辨识度。 望舒哒哒哒哒地扑进乔薇怀里:“娘亲,他们是谁呀?” 许世杰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对自己这趟任务越来越满意了,林妈妈给他开天价让他把一对娘仨哄到手时,他以为娘仨是多丑多笨多没人要才会让林妈妈如此倒贴的,没想到啊,一个比一个漂亮!这粉嘟嘟的小女娃,像从年画上走下来似的,还有站在那边收拾东西的小男娃,眉目冷峻,五官精致,气质沉稳,一看便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 天啦天啦,他赚了!赚翻了! 乔薇看了一眼暗戳戳兴奋的许世杰,又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胤王,眉梢轻挑,微微一笑:“他们是许叔叔与李叔叔,还有那位……刘伯伯。” “他们也是来帮娘亲干活的吗?”望舒看到了几人手中的农具,以及满身脏兮兮的衣裳。 刘太监的嘴角抽了抽,笑眯眯地道:“我们不是来帮你娘亲干活的哟,我们是来找你们的。” 望舒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地问:“找我们干什么呀?买虾还是买松花蛋呀?” 这孩子,咋跟那大娘一样,掉进钱眼儿里了?没见他主子长得如此英俊潇洒、仪表堂……咳,目前暂且有些狼狈。 刘太监指向胤王:“小姑娘,看见那位公子了吗?” 望舒点头:“看见啦。” “你知道他是谁吗?”刘太监循循善诱。 “知道呀。”望舒脆生生地说。 刘太监眼睛一亮,就听得望舒道:“李叔叔!” 刘太监黑了脸。 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乔薇决定晚上洗了澡,与孩子们躺在床上时再细细和他们唠叨唠叨两位“爹爹”的来历。 乔薇将几人请进了屋。 刘太监与自家王爷坐一边,许世杰坐另一边,刘太监瞄了瞄正在大门口玩珠子的望舒,小声道:“王爷,您看出来了没?那小姑娘就是咱们第一次进村时,抱您腿那个。”早知道她是王爷的骨肉,便是借刘太监一百个胆子,刘太监也不敢把她推到地上了。 胤王也记起了那日的事,想走过去与望舒说说话,被景云拦住了,景云乖巧地说道:“李叔叔,您在堂屋坐会儿,绿豆汤马上就好了,您身上有些脏了,我给您打点水来洗洗。” 胤王点点头,儿子服侍老子是应该的。 景云果真打了一盆清水来,看着清水中蓬头垢面的男人,胤王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景云淡定地又拿了一块干净棉布:“这是我的毛巾,李叔叔不嫌弃的话就用它擦一擦吧。” 儿子的东西,当然不嫌弃了。 胤王定定神,在心里把乔薇那个可恶的女人狠狠修理了一遍后,把脸和手洗了,用儿子的毛巾擦干,顺便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身上有些痒痒的。 景云拿过毛巾与脸盆:“我去看看绿豆汤。” 胤王看着他,眸光有些深邃,这么乖巧的孩子,如果不是投身在大乔氏的肚子,他应该会很喜欢的吧:“你去吧。” 景云迈着小短腿儿去了。 刘太监凑近身,笑眯眯地道:“小主子真亲您,您瞧他,自许世杰进了屋,没与他讲上一句话呢,这就叫血浓于水!” 胤王在脖子上挠了一把,好痒…… 景云转身去了后院,把棉布往树上一扔,打了清水,抹上皂胰子,仔仔细细地把双手清洗了一遍。 随后,他进了厨房。 熬汤的是翠云。 “舅妈。”他打了招呼。 翠云笑笑,用大勺将绿豆汤舀入碗中:“景云是不是渴了?你等会儿,汤还有些烫。” 景云说道:“我等下再喝,对了,舅妈,我的笔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别告诉我娘,我怕她生气。” “好。”翠云笑着应下,解了围裙便去了。 景云吹了声口哨,小白跐溜一下闪进来,景云把小白放到灶上,小白会意,对着其中一个汤碗撒了一泡童子貂尿! 旁边那碗也被溅了些,景云将那碗拿开,把剩余两碗放进托盘,小小身子,端着两大碗绿豆汤出来,真是又可爱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许世杰走上前,温柔地说道:“景云,我帮你吧?” “不必了,许叔叔。”景云的态度十分冷淡。 许世杰自讨没趣,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坐回原先的位上。 景云把托盘搁在桌上,先端了一碗绿豆汤给胤王,神情里有着几分愉悦,却并不夸张:“李叔叔,给!” 胤王感觉好极了,冷冷地扫了一眼直翻白眼的许世杰,接过汤,摸了摸景云的小脑袋:“多谢景云。” “李叔叔,不客气!”景云甜甜地说,随后,将另外一碗绿豆汤给了许世杰。 许世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叫我?” 景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一蹦一跳地来到了胤王身边,巴巴儿地看着胤王:“李叔叔,好喝吗?” 胤王尝了一口,味道有些……一言难尽,胃里似乎还犯了一点恶心。 景云睁大眸子,无辜地问:“是不是不好喝呀?都怪景云,不该放那么多糖的。” “你放的糖?”胤王的语气不自觉有些轻柔,连他自己都没能发现。 景云点着小脑袋道:“嗯,我想让李叔叔喝甜甜的汤,就放了好多糖!” 难得儿子一片孝心,他总不能拒绝,倒也不是他心疼儿子,而是他必须与儿子处理好关系,这样,等儿子回了王府才能更好地为他所用。 胤王硬着头皮,把一碗超甜、却又超级怪味的绿豆汤喝了下去,在景云崇拜的注视下,喝得一滴不剩。 “好喝吗?”景云眨巴着大眼睛问。 平心而论,这是胤王喝过的最难喝的绿豆汤了,绿豆的味儿倒是没喝多少出来,却有一股淡淡的他无法形容的……就是无法形容的味道,他恶心得胃里一阵阵翻滚,可对着儿子期盼的眼神,作为父亲的他好像不应该讲出令儿子失望的话。 胤王定了定神,也不知用了多大勇气,才言不由衷地说道:“好喝。” 景云一笑:“那我再给李叔叔盛一碗!” ------题外话------ 哎呀,小白的童子貂尿会有啥神奇的效果呢? a:滋阴 b:壮阳 c:排毒清肠堪比一百斤大巴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修哥来了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月黑风高。 胤王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阴森而散发着怪味的林子,月光下,他面色苍白,犹如敷上了一层蜡纸;他的脚步亦十分虚弱,宛若踩在云朵上,深一脚、浅一脚,不知情的,还当他是喝多了。 刘太监的情况也不比他好上多少,他虽不必时刻跑林子,但下午拔草太猛,现静坐了一会儿,浑身的肌肉都酸痛了起来,尤其老腰,简直像随时可能断掉似的。所以尽管看到了随时可能倒下的胤王,他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扶他。 胤王拖着沉重的步子以及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子上了马车。 刘太监抬起同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胳膊……他以为他抬起来了,事实上并没有,他有气无力地说道:“王爷……您……没事吧?” “本王没……”话未说完,胤王便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好似有一双手将他的肠子全都拧成了麻花,他捂住某处,面色惨白地、踉跄着步子进了林子。 刘太监无奈望天,这已是今晚的第二十七八次了,光这片林子,就进去出来、进去出来,七八回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还没走出犀牛村的势力范围呢! “呕——” 林子里传来胤王的呕吐声。 胤王……踩到屎了。 …… 胤王是在腹中出现动静时寻了个“本公子有事”的由头离开的,是以乔薇等人并不清楚他已经快要生不如死了,景云特别淡定地给乔薇背诵了今日学习的功课,乔薇满意地奖励了他一个香吻,他小脸微红,腼腆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乔薇不禁有些担忧,这么老实纯情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某“纯情”、可能会被“欺负”的小景云抱着小白,乖乖地向娘亲道了晚安,回屋照顾妹妹去了。 傍晚,乔薇去镇上做生意,许世杰狗腿儿地跟了上来。 做了一下午农活,许世杰其实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可鉴于那碍眼的主仆好不容易离开了,他得以独自霸占乔薇,他怎么能放过如此得天独厚的机会呢? 美人、萌宝、天价任务金,全都是他的,他的,他的! 乔薇没理许世杰,抱了三罐子皮蛋往外走。 许世杰自告奋勇地伸出手:“我来我来我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儿——” 乔薇毫不客气地把其中两个罐子放到了他怀里,巨大的重量差点压断他纤细的胳膊,他哀嚎一声:“马、马车在哪儿?” 坚持不住了…… 乔薇莞尔一笑:“没有马车,我平时都是走去的。” 每日准点来打卡的栓子爹默默地把马车驾走了…… 徐氏给乔薇找相公,自是不会找个太差的,否则乔薇看不上,死活不肯跟人家,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且说这许世杰,原是京城人士,家中经营着祖上传下来的小买卖,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家底殷实。许世杰在家中排行老三,既不像哥哥们那般勤奋踏实,又不如弟弟们聪颖滑头,更不肯听他老爹的话,这次也是巧了,他老爹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瘸了腿的书香小姐,身份真真儿是极高的,可惜是个瘸子呀,他真怀疑他老爹是有多恨他才给他找了这么一个对象。 他姨母的陪房与恩伯府的林妈妈是远房表姐妹,林妈妈说要给他介绍一门亲事,对象是个寡妇,只要他把人弄到手,便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陪嫁。 那陪嫁他算过了,比他十几年挣的还多。 在寡妇与瘸子之间,他几乎是要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当然其中多少也有与他老爹对着干的意思。 他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什么耕过地、什么吃过苦,那都是唬人的,他就一娇滴滴的少爷,细皮嫩肉,啥也没干过。 忙了一下午农活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这会儿又让他抱俩仿佛千斤重的罐子,不是在要他命么? 乔薇瞟了他一眼,叹道:“抱不动就算了,你回吧,我儿子这么能干,他爹却连俩罐子都抱不起,真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是亲生的!必须是亲生的!谁说我抱不动了?你看我不是抱得好好儿的吗?”许世杰咬牙,将两个快要垂到地上的罐子重新抱进了怀里。 乔薇健步如飞,抱着罐子却像啥也没抱似的,走路都不带喘气儿,还能哼小曲儿。 再看许世杰,快要累成狗了。 等到了容记,许世杰基本已经废了。 容老板让人把三罐子松花蛋收好:“小乔,那谁呀?” 乔薇看了一眼几乎累瘫的许世杰,笑道:“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必客气。” 容老板嗔道:“瞧你说的,你带来的人我哪能儿能随便使唤呢?怎么也得安排个体面的差事不是?” 许世杰心头一松。 容老板咧唇一笑:“那就扫茅厕吧。” 许世杰绝倒—— …… 姚青来了几日了,一直在厨房打杂,做的最多的事是洗菜与切菜,尽管是乔薇带进来的,但大家似乎一视同仁,并未对他格外优待。 村长夫人听说了姚青的情况,借着吃龙虾的名义与女儿一块儿找上了容记。 二人坐在大排档那边,点了一锅龙虾两吃。 乔薇把新出锅的卤菜端到大排档这边,一眼瞅见了村长夫人,她身边的年轻少妇与她眉眼有几分相似,又极尽亲昵的样子,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女儿了,乔薇上前打了招呼:“夫人,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村长夫人笑着介绍了自己女儿:“这是阿月,阿月,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小乔。” 阿月与乔薇打了招呼。 村长夫人四下瞅了瞅,问道:“小乔啊,咋不见姚青呢?他是不是在里头做菜?” 乔薇装作没看出她在明知故问,答道:“他在洗虾。” 阿月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他可是来你们这儿学手艺的,不是来做洗虾的小工的!” 乔薇淡笑道:“当然不止洗虾,厨房的菜他都要洗的,洗完了还要切,切满师傅们意了才下锅装盘。” 阿月咬了咬唇瓣,拉住村长夫人的袖子,质问道:“不是说当大厨吗?怎么跑去给人打杂了?” 村长夫人擦了擦嘴:“大厨也得把基本功练好啊。” “我看那些酒楼里切菜是切菜,洗菜是洗菜,分工明确,大厨们只负责做就行了!” 确实有的师傅不负责切菜,但那不代表人家就不会。人家的基本功可是非常扎实的,就拿容记的何师傅来说,切的萝卜丝儿能穿大头针,这刀工得细腻到什么程度? 好心给人介绍工作,却被当了驴肝肺,任谁的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乔薇的笑容也有些淡了:“这一顿吃什么,我请。” 村长夫人一看乔薇冷下来的笑脸便知女儿把人得罪了,拉着乔薇到一旁解释道:“小乔啊,阿月被我和村长惯坏了,不懂事,说话也不经过脑子,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小乔倒不是非得与她见识,只是不喜热脸贴人冷屁股,她又不欠她的:“夫人,你要是觉着姚青在我这儿不好,随时可以给姚青另谋出路。” 村长夫人赶忙摆手道:“你别误会别误会,我怎么会觉得青儿在这儿不好呢?不好我也不会把他送来了不是?你看看你家生意啊,每张桌子都坐满了,外头还排着队,整条街就属你家龙虾最地道,能在你们这儿学手艺,是青儿的福气!” 乔薇心道,此处应有可是。 果不其然,村长夫人眼波一转,笑道:“小乔啊,姚青他真的不能做师傅吗?” “不是不能做,而是凡事都有个过程,洗菜、切菜、打杂,哪个师傅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就跟习武的人蹲马步一样,它是一项基本功。厨房的师傅们做菜又没瞒着他,他想看的都能看到的,若是只记个步骤,那他随时可以出师。要不我看这样,您自己去问问他的意见。” 村长夫人问了姚青,姚青起先也与母女二人想法一致,看个步骤就差不多了,但几日下来,他发现要把一盘菜做出令人满意的味道,每一步都马虎不得,切菜看似简单,里头的学问却也大着,比如牛肉与猪肉的切法就不一样,横切牛肉竖切猪,牛肉切错了,筋腱就会保留下来,烧熟后肉质柴艮,咀嚼不烂;猪肉亦是,切错了,能让肉片炒成肉末。 入了这一行才知它的“博大精深”,姚青愿意学,扎扎实实地学。 女婿是个什么性子村长夫人再清楚不过了,清高、骄傲、虚荣,听说他被安排去打杂,她不知多怕他会甩袖走人……他既肯这么说,必是真的学到了东西。 村长夫人又给乔薇说了不少好话,道歉的有,感激的也有,最后与女儿开开心心地吃了一斤龙虾,坚持没让乔薇请客。 忙完这边的事,乔薇进了自己账房,容老板抱着一大摞账册尾随而入。 自打无意中发现乔薇惊人的会计能力后,容老板便自己偷懒,将盘算的事全部交到了乔薇手中。 能掌控容记的每一笔财政状况,乔薇求之不得,自然不嫌麻烦。 乔薇心算惊人,一眼扫过去,一页纸的账目便在脑海中自动匹配出了答案,根本无需算盘,但谨慎起见,算完之后,她会用算盘核实一遍。 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敲得飞快,珠子啪啪啪作响,在寂静的账房听来格外清脆。 乔薇一旦认真起来,便会进入忘我状态,连身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姬冥修来了有一会儿了,见她算得投入,没打搅她。 夏季天热,她额头与脖颈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姬冥修四下看了看,在柜子上发现一把美人扇,轻轻取了来要给她打扇,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姬家长孙,可从没对谁这般细致过。 姬冥修随意瞄了一眼扇面上的“美人”,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上一下,衣衫半解,风光乍现,正在一处假山后行那云雨之事,更有趣的是,上面风情万种的是女子。 小没良心的喜欢这个姿势? 姬冥修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眸光往下,看向了被美人压在身下的男子,那男子的脸上被人强行加了一张面具。 等等,这不是他的面具吗? 姬冥修的眸光暗了下来。 看看那个被压在身下无力动弹的“自己”,又看看那个坐在“自己”身上一脸销魂的美人,姬冥修冷冷一笑,拿了毛笔,将那美人的脸细细勾勒成了某人的脸,又将那露在薄纱外的傲人酥胸缩小了一个尺寸,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拿着新出炉的美人扇,为美人温柔地打起了扇来。 乔薇核对完所有账目已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她打了个呵欠,伸长胳膊,痛快地伸了个懒腰,伸完,往椅背上一靠,就发现脑袋撞到了某人的肚子,她惊得眉心一跳,二话不说拔了藏在袖中的匕首,一个转身招呼过来。 姬冥修移至椅侧,扣住她手腕,夺了她匕首,另一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单脚一扫,她被绊倒,重重地跌向了身后的桌子,姬冥修胳膊给她当了枕头,倒是没有摔痛,但那结结实实的一下,还是让她脑袋懵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刻,姬冥修的身子压了上来,将她整个人压在桌上,独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将她笼罩。 乔薇有些怔住:“怎么……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老喜欢玩偷袭?真觉得你功夫太好,还是我武功太差?” 姬冥修的眼神有些危险:“很想见识一下我‘功夫’,嗯?” 想得都把他画春宫图上了,这亏得是她,换别人如此大胆地亵渎他,死一百都不够。 乔薇一时间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觉最后那声“嗯”的调调,七弯八转,转得她心里七上八下,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被他抓包了似的。 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乔薇拍他:“你起来,重死了。” 姬冥修抱着她一转,自己落坐在了椅子上,而她,则坐在了他腿上。 乔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一双杏眼瞪得又圆又大,嘴巴长得足以塞下一枚鸡蛋:“你、你、你……你干什么呀?我警告你,你不要太过分,我没还没答应做你……唔——” 唇被堵住了。 都把他画上春宫图了,说不是觊觎他良久,怎么可能呢? 一想到这小没良心的天天都在脑子里想着怎么睡他,姬冥修就有些来火,在她软红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 乔薇吃痛,在他肩上一阵乱拍。 姬冥修松开她唇瓣,眸光深邃地看着她,冷冷一笑:“心眼子挺多啊,乔帮主。” 乔薇抬起手背,抹了抹被他吻过的唇瓣,幽怨地说道:“你干嘛呀?一来就不规矩。” 姬冥修拿过扇子:“到底谁不规矩?” 这把扇子是乔薇逛地摊时无意淘到的,她一个成年女性,买不到小黄书,买把小黄扇子怎么了?犯法呀? 她就不信他家没这东西,指不定他家成套成套的呢! 不过他这么生气,估计不是在气她的扇子,是气她把里头的男人画成了他的脸。 天地良心,她可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扇子上的男人太丑了,有碍观瞻,她本想把那张脸抠掉的,但抠掉了扇子就坏了,她于是想到给那人换张脸,可她画功不好,画了半天还不如原来的,不得已,只好在上头画了一张面具。 她来古代只见过他一个人的面具,不画他的画谁的?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yy你的。” 虽然,其实,也yy过那么一点点啦,谁让他长得帅、身材又好,是个女人就想把他视奸好么?但她发誓,那只是些不作数的小yy而已,绝没有真和他怎么怎么样的想法。 姬冥修才不信这小骗子的:“就是很生气。” 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不厚道,怎么能随随便便侵犯了他的肖像权呢?早知道在那面具上随随便便点几朵花儿,也与他的区分开了。 怪的就是自己画别的不行,画他面具却手到擒来,真是中了邪。 乔薇还坐在他腿上,这姿势太暧昧,鼻尖又全都是他惑人的气息,她心脏跳得有些快:“那你怎样才消气嘛?” “你说呢?”姬冥修反问。 乔薇瞄了他一眼,那眸中的热意灼热如火,落在她脸上,如烙铁一般滚烫,乔薇的睫羽颤了颤,鼓起勇气,在他唇角飞速地亲了一口。 “这样可以了吧?”乔薇低声问。 姬冥修冷哼。 乔薇抿抿唇,又亲了一口,这次是在唇上了。 可惜不知在扇子里被压了多少天的丞相大人并不满足,在她亲完准备抽身而退时,一把扣住她后脑勺,让她再次贴了上来。 许世杰好不容易才拖着疲倦的身躯清扫完茅厕,筋疲力尽到了极点,就想上楼找乔薇好生邀一番功,顺便听说乔薇独自在房中,他也好寻个机会,孤男寡女一亲芳泽,哪知他刚推开门,就看见这香艳的一幕,惊得连忙退了出去! 等他出去了,才警觉不对,里头那个女人好像是他“娘子”吧?怎么坐到别的男人腿上了?还亲上了! “娘子!” 他猛地拍开门,怒目瞪向把他娘子抱在怀里一阵亲亲的男人,“你是谁?放开我娘子!” 姬冥修正食髓知味,突然被打断,浑身的负气压都出来了。他在乔薇唇上允了一口,随后,目光冷冽地朝许世杰扫来。 许世杰发誓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眼神,像一把嗜血的刀刃,隔着大半个屋子都能感受到那股浓浓的杀气,对方衣着不凡、身材健硕、气场强大,他毫不怀疑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他拧断脖子。 他狠狠地咽了咽唾沫星子:“我……我……我认错人了,你们继续。” 他双腿发软地转过身。 “门。”姬冥修道。 许世杰不敢回头,就那么伸出一只胳膊,在身后摸呀摸,总算摸到了门把儿,轻轻将门带上了…… “娘子?”姬冥修戏谑地看向乔薇,眼神在笑,却危险得令人毛骨悚然。 乔薇舔了舔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一本正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嫁过人。” “就那怂包?”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鄙夷。 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许世杰不可能是孩子他爹,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景云如此优秀,他爹又怎么可能会是许世杰这种庸碌无为之辈? 胤王混是混蛋了点儿,但至少也曾摘得神童试的榜首,又身负皇族血脉,他的可能性反倒比许世杰大一些。 只不过,她实在讨厌胤王,这才留了许世杰给胤王添堵。 “不是他也是别人,我男人兴许没死,只是和我失散了,总有一日他会找上门。” “你很期待?” “当然不期待。”一个丢下他们母子几年的男人,有什么好期待的?再说了,她又不是原主,原主嫁没嫁人干她什么事?让她跑去跟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她还不如守一辈子寡呢。 姬冥修拇指抚过她柔嫩的唇瓣:“不期待就好。” 否则——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 姬冥修不是专程来占某人便宜的,是丞相府新到了一百斤荔枝,给姬婉与老太太各送去了一些,剩下的全被姬冥修带给了乔薇。 乔薇给酒楼的人分了些,又给陈大刀送去十斤,临走时让姬冥修带去五斤,将剩下的一大筐新鲜荔枝带回了罗家。 古代物流不发达,荔枝能运到京城来,真运到了,也不怎么新鲜了,但姬冥修送来的个个颗粒饱满、果红叶绿,像是刚从树下摘下的。 罗家人从未吃过荔枝,小包子就更不提了,翌日清早起床,看到桌上一大盘红艳艳的果子,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望舒眨巴着眸子道:“娘亲,这是什么呀?” “荔枝。”乔薇剥了一颗,喂进女儿嘴里,“甜吗?” 望舒吃了一口,眼睛就是一亮:“甜甜甜!好甜!” 要是冰镇一下会更甜,可惜家里没有冰窖,就算从容记搬了冰块过来,也不过了一个时辰便会化掉。 乔薇给儿子也剥了一颗。 景云也喜欢荔枝的味道,清甜清甜的,比山上最好吃的野果子还要可口。 罗大娘与罗永志、翠云也依次尝了些,都十分喜爱这种香甜的果子。 “妹妹,这哪儿买的?味道真不错!”罗永志问。 “朋友送的。”乔薇剥了一颗给望舒,景云看娘亲剥了几次,已经学会自己剥了。 罗永志没追问妹妹的朋友是谁,妹妹本事大,认识贵人不奇怪,他问:“荔枝很贵吧?我都没看见镇上有卖的。” 乔薇没在古代买过荔枝,也没看过相关方面的文献,但物以稀为贵,荔枝在京城肯定不怎么便宜,只是她也没觉得能贵到哪儿去:“等下次他来了我问问。” 大家都那么爱吃,要是不贵,就自己买些回来。 吃过早饭,乔薇包了四斤荔枝,两斤给老秀才,两斤让景云与望舒分给班里的孩子,随后,让翠云给赵家也送去一些。 翠云感激地谢过,拿上荔枝,让爹娘和兄弟们尝鲜去了。 这之后,乔薇又装了一篮子,并绿豆汤一块儿给提上山给了正在卖力建房的师傅们。 郑师傅玩笑地道:“你不要总是送那么好吃的嘛!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了,每天拼了命地干活,工期都缩短了一半!这么下去,都赚不到钱啦!” 工钱是按日结算的,拖延越久自然越贵,偶尔大家会商议一个上限,在上限之前完工都算合适,可这次工地上的师傅,确实像打了鸡血,生生将效率提升了一个档次。 乔薇不禁一笑:“谁让师傅们都照顾我呢!” “哈哈。”众人开心地笑了。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荔枝究竟是个多么昂贵的东西,只觉小乔为人厚道,工钱给的高,伙食又好,待师傅们也敬重有加,更重要的是,她确实不容易,起早贪黑做生意、种田、打猎、带孩子,她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太让人心疼。 “我和你们说,这果子买都买不到!小乔是花了大价钱从京城运来的!吃完了都好好干活!不能对不起人家的荔枝!”郑师傅平日严肃,激励起人来也是毫不逊色的。 乔薇笑着下了山,两个便宜“丈夫”又来了。 胤王上吐下泻了一整晚,皇帝都被惊动了,以为这个儿子是染了什么瘟疫,吓得赶紧差人去他府上查看,若真得了瘟疫,便将他送出京城隔离,为证明自己身强体壮,天没亮,胤王便硬撑着起来了,面色白得跟见了鬼一样。 乔薇看着她,杏眼一瞪:“李公子!你是不是中邪啦?脸色这么难看!” 他是中邪了吗?他分明是在她家吃坏肚子了! 真怀疑她是不是在汤里加了什么东西,但汤是景云端出来的,不仅他喝了,许世杰也喝了,许世杰没事,想来不是汤的问题。 他绝不会相信是景云在汤里动了手脚,在他看来,景云是喜欢他的,只要他再多来几次,与景云把关系处理妥当,届时,就算这女人不跟他回府,他也能把景云带走。 胤王稳住有些摇晃的身子,冷冷地看向她道:“我只是看了一整晚的书,没睡好罢了。” “李公子真勤奋呐。”乔薇漫不经心地说完,便不理他二人了,往椅子上一座,打开食盒,开始美滋滋地享受她的荔枝。 胤王看着她桌上又大又红的荔枝,不可思议地皱起了眉头:“这是荔枝?” “是呀,李公子要尝尝吗?虽然你得罪过我,但来者是客,这点胸襟我还是有的。”说着,乔薇很大方地把食盒推到了中间。 姬冥修送了几十斤,她送出去一半,还剩一半,真是怎么浪费都不心疼。 胤王的神色染了一丝复杂,南方每年都会进贡新鲜荔枝进宫,最大最好的分给帝后,之后,再分给几位受宠的妃子与他们这些皇嗣,等分到他这边时,往往不剩几颗了,而她这里,却满满一大盒,不,一旁还有一大筐,个个儿颗粒饱满。 这么多新鲜荔枝,到底哪儿来的? 胤王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今年进贡给朝廷的荔枝还没到?” “哦。”没到就没到,她又不在朝廷上班,朝廷又不会发她几颗。 胤王见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便直言道:“皇帝都还没吃上荔枝。”你一个村姑,就已经吃上了,不仅吃上了,还吃的是极品荔枝,以他往年的来看,皇帝都没吃过这么好的。 乔薇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皇帝吃没吃,干她屁事? “你的荔枝哪儿来的?”胤王狐疑地问。 乔薇吐了荔枝核:“你管我哪儿来的?总不会是你送的。” 许世杰凑上前,尝了一颗,不愧是让杨贵妃垂涎三尺的荔枝,真是太甜、太好吃了! 乔薇专挑大的,小的嫌弃不吃。 胤王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往年分到手的,就是被乔薇嫌弃不吃的……小荔枝。 ------题外话------ 2333 可怜的胤王~ p。s。昨天答案是c,大家猜对了妈?o(n_n)o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摊牌,身世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胤王的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他一国王爷,居然还没个村姑吃得好! 荔枝虽好,但吃多了会上火,乔薇也就吃了三四十颗解馋便放下了,随后她上工地转了转,师傅们都问她荔枝是哪儿买的,下次去镇上能不能给带些回来,老婆孩子都爱吃得很。 这可难倒乔薇了,罗永志说镇上没得卖,她经常去集贸市场转悠,也确实没看到过荔枝,只能等下次冥修过来再问问她了。 却说乔薇上工地,胤王与许世杰却没有跟去,胤王是因昨夜拉得太厉害,不是怕被他父皇当成瘟疫隔离起来,他根本都不可能下床,至于许世杰么,他有力气走,可他不想走。 罗永志出去收虾了,翠云背着娃娃去了地里摘菜,罗大娘在后院儿清理猪圈,堂屋只剩他与胤王二人。 他剥了一颗荔枝,贼眉鼠眼地朝后院儿望了望,挪到胤王身边坐下。 胤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想干什么?” “哎,兄弟,你是不是也……冲着那个才找上门的?”许世杰以为胤王与自己一样,都是冲着那笔丰厚的陪嫁来的。 胤王冷声道:“趁着本……公子没发火,赶紧带上你伪造的文书,有多远给本公子滚多远!” “哎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还能真是俩孩子的爹啊?不也是想占点现成便宜吗?”林妈妈都告诉他了,孩子爹确实死了,但小乔得了失魂症,不记得从前的事儿了。林妈妈是真心想给小乔找个好归宿,还是故意把小乔嫁出去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些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怎么赚到那笔银子、又怎么把母子三人拐到手。 胤王懒得理这种江湖骗子。 许世杰坏坏一笑:“我知道你怎么打算的,小乔生的美,虽是寡妇,但黄花大闺女儿也没她漂亮,又能干,这种女人娶回家能旺夫!再看她俩孩子,女儿长大了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儿子么……你可知景云摘得神童试榜首之事?就冲这能耐,他将来能不考个状元回来吗?把他领回家做儿子,你将来就是状元他爹!” 胤王眉心紧蹙:“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冒认他们母子的?” “当然不是。”还有林妈妈承诺的高额陪嫁呢,许世杰眼神一闪,嘴硬道:“我是孩子亲爹。” 胤王要不是实在虚弱,这会子都一巴掌呼过去了。 许世杰又吃了一颗荔枝:“我要和你说件事儿的,你到底是想听不想听啊?” 胤王淡道:“本公子没兴趣。” 许世杰瞄着后院儿,小声道:“是小乔的事儿,她在外有男人了。” 胤王眸光一顿。 许世杰把昨日在容记看到的一幕添油加醋地说给了胤王,毕竟他与小乔不是真正的夫妻,讲起这种事来没多少义愤填膺,就跟在讲别人的事一样,胤王不同了,在胤王心里,他与乔薇是有了夫妻之实的,不管他认不认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都必须对他绝对的忠诚。 胤王眸光冰冷地看向许世杰:“你要是敢撒谎,我会拧掉你脑袋!” 许世杰的头皮麻了麻:“……好吧,他们其实没有……脱衣服,就是抱在一块儿亲了亲。” 胤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女人真的在外有了小白脸?” 小白脸……看着不像,那男人穿着一寸一金的冰丝天香锦,什么人养得起这么贵的小白脸?更别说他气场特别强大,一个眼神就好似能把人捏死似的,小乔被他养着还差不多。 许世杰晃了晃手中的红果子:“你不是纳闷这荔枝哪儿来的么?小乔昨晚去见了他,今天便有了荔枝,你觉得其中会没点关系?”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比起这位李公子,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子威胁的更大,这么一想,许世杰觉得自己与李公子不禁有些同病相怜。 胤王苍白的脸被怒火冲出几分猪肝色,几年不见,倒是变得水性杨花了,乔薇,别叫本王抓住那奸夫! …… 自打知晓乔薇在外养了个小白脸后,胤王便着人去打听那小白脸的消息,奈何不论他手下怎么查都查不到对方的半点消息,胤王决定亲自去容记守株待兔,他就不信他逮不住那小白脸。 五月十五,乔薇如往常那般上容记忙活,为便于她开发新菜,容记给她单独设了个小厨房,这几日被胤王与许世杰缠着,她差点忘了小厨房里还发酿着一样东西。 这东西才发酵了一个月,也不知发酵好了没,若是在现代,有足够的材料,十五到二十天便能完成,可惜古代条件有限,只能在时间上多下些功夫了。 乔薇打开罐子闻了闻,气味略与前世的有差别,但也算醇香。 乔薇把罐子带回了账房,不出意外,某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又坐在她椅子上了,还又在看她美人扇。 姬冥修打量着图中胸围尺寸又大了回去的美人,唇角一勾:“你有这么多料吗?” 乔薇挺了挺胸脯:“怎么就没有?” 姬冥修戏谑的眸光自她粉色的胸襟上一扫而过:“哦。” 哦,这什么语气? 不信是吗? 我…… 乔薇刚要开口,意识到这家伙是在耍激将法,险些上了他的当,她才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上围,邀请他亲自验证呢。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不再逗她了:“荔枝吃完了?” 乔薇诚实道:“吃完了。” 送就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基本上被她与两个小包子瓜分了。 吃太多荔枝的代价就是她有些上火,嘴巴都长了个包。 姬冥修把一杯茶递到她手边。 “什么?”乔薇问。 “莲子心。”姬冥修道。 莲子心最苦了,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她才不喝! “要我喂你?”姬冥修看向她。 乔薇下意识地道:“嘴对嘴?” 姬冥修崩紧的脸色一瞬间破了功,笑意在眼底浅浅地漾开,如一束极光打在了雪域之巅,那朵盛放的雪莲上:“那就嘴对嘴。” 乔薇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若硬耍流氓,她绝不买账,可要是像眼下这般温柔,她她她、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姬冥修又把茶往她手边推了推。 乔薇端起茶,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都喝掉了。 呼,真是苦死她了! 姬冥修像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个小盒子,里头满满的全是蜜饯。 乔薇眉梢一挑:“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来点甜的压味。” 姬冥修道:“不是给你的,是给望舒和景云的。” 乔薇尴尬地收下了。 姬冥修看向她带进来的罐子:“这是什么?” 提到这个,乔薇来了兴致,眸子亮晶晶的:“好东西,要不要尝尝?” 姬冥修淡笑:“隔夜菜就免了。” 乔薇撇了撇嘴儿:“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记着仇?我告诉你,这可是好东西,大梁朝仅我这一家,你在外头绝对喝不到!” 姬冥修似是而非地看着她。 乔薇倒了两杯,先自己尝了尝,确定没被自己酿坏,才将另一杯递给他:“你第一次喝可能会喝不惯。” 姬冥修看着杯子里黄橙橙的透明液体,他游历四国,算是见多识广了,却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茶?姬冥修喝了一口。 乔薇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有点苦。” “还有呢?”乔薇追问,很明显在期待他再多品出点什么东西,然而令她失望了,姬冥修对这种口感清苦的“茶”毫无兴趣,乔薇叹了口气,两手托着腮帮子,将自己挤成了一个小胖松鼠,“我就知道,没气泡它就不好喝。” “气泡?”姬冥修古怪地看着她,“你说的是茶沫?” 乔薇摇头:“不是,是一种喝了特别爽的气体,喝的时候能感觉刺刺的。” 姬冥修的表情更古怪了。 乔薇解释道:“在我们家乡,有专门加那种气体的工具,这儿没有,不过倒是可以加糖密封进行第二次发酵,差不多也能得到那种气体,就是吧,我找了好多铺子都找不到足够密封的罐子。” “要多密封?” “密不透风。” “大小可有要求?” “大小……”乔薇眼睛一亮:“你能做?” 燕飞绝是江湖第一暗器高手,最擅长做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可先交由他试试。 “那就先做个小的试试。”乔薇开心得飞起,连他递来第二杯莲子心苦茶都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张脸变得红扑扑的,眼波澄澈。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捉摸不透,他见过她兜着孩子四处求医狼狈得像个难民的样子,也见过她为找寻景云翻山越岭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明明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有时又青涩得像是连男人都不曾碰过。 “这是什么?”姬冥修看到了她桌上的黄历,上头用朱砂圈了一个日期——六月初一。 乔薇不甚在意道:“没什么。” “生辰?”姬冥修问。 乔薇噎住,这也猜得到啊,不会真会读心术吧? 姬冥修又道:“还没问过你爹娘。” “我没爹娘。” 她爹娘生下她没几天就把她遗弃了,什么信息都没留,六月初一是院长妈妈根据她的月龄估算出来的,究竟准不准得问她爸妈,不过她已经没那机会了,就算有,那对狠心的父母恐怕也不记得一个不想要的女儿的生日吧。 乔薇拿过黄历合上:“别看了,我又不过生辰!” “不过你圈上?”姬冥修道。 乔薇张了张嘴,说道:“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而已。” 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乔薇话锋一转道:“对了,你买的荔枝多少钱一斤?” 姬冥修看着她因上火而微微红肿的嘴唇:“还没吃够?” 乔薇摸了摸唇上一碰就痛的小包:“我是帮别人问的。” “别人就算了。”姬冥修不假思索地道。 乔薇抓住他手臂:“你卖给我嘛!镇上都没得卖,我手里要是有货,肯定抢手,我从中赚点差价贴补家用。” “缺钱?”姬冥修看向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葱白细长,指甲粉润,他眸色一深。 乔薇忙抽回了手:“不缺。” 真不缺,她不买奢侈品,开销不大,家具又是分期付款,她每月卖皮蛋的钱就能把那个还上了,再偶尔打打猎,卖点野兔狍子什么的,生活费就不愁了,但是她不缺不代表她不想多赚啊,她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赚钱了。 姬冥修的眸光在她略显寒酸的衣衫上落了落,这其实已经是乔妹在镇上买到的最贵的衣裳了,可在丞相大人眼中仍是贫民才穿的布料,要知道,姬婉一件衣裳的价格,约莫能买下一间镇上的铺子,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姬婉的衣裳没有重过样。 他不知道他自己其实也是这样的。 乔薇每次费尽心思打扮自己,以为够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在姬冥修眼中还是一个小贫农。 不过姬冥修并不在意这些,他头几次见她,她简直穿得像个灾难,他也没嫌弃她什么。 “多少钱你开个价嘛,你也赚点差价,我也赚点差钱,大家谁都不亏!”乔薇催促道。 姬冥修看着她财迷的样子一笑:“不过可能没送给你那批货那么好了。”极品荔枝每年就那么几箱,他给姬婉老太太送去一点,其余全送到了她这边,再采摘,都是不如她吃过的那些了。 乔薇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没关系!有就好!” 姬冥修想了想:“十文一斤。” 才十文啊,也不怎么贵嘛!还以为怎么都要大几百文呢。 乔薇莞尔一笑:“那我给你二十文!” 屋顶的燕飞绝险些栽倒,一两银子一斤的荔枝,您老就二十文卖出去了,不怕遭天谴吗?不怕那些累死的马从地底下爬上来找您索命?有考虑过它们的感受吗?! “你有多少斤呀?”乔薇笑着看向他问。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说了一个数字,燕飞绝直接吐血了—— …… 巷子里,许世杰的马车上,许世杰与胤王静静地等待着,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才见对方从容记出来,许世杰吓得赶紧缩到了车座下,胤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将马车的侧帘微微挑开一道缝隙,令他惊讶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姬冥修! 姬冥修怎么会在这里? 吃饭? 他可不是一个为了口腹之欲四处奔波的男人,上次要不是李钰那混小子,他相信姬冥修绝不可能出现在真是。 莫非……是姬冥修暗中与什么人碰头? 但下一秒,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看到乔薇追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这篮子他在罗家见过,是乔薇专门用来装炸小鱼的。 她怎么会送炸小鱼给姬冥修? 姬冥修才不会收,他吃不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姬冥修收下了,还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附身,凑近乔薇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乔薇的表情僵住了,他眸中略过一丝得意,上了马车,只留下乔薇跺脚,一副刚刚我怎么没撕了他的气急败坏。 这样的姬冥修,这样的乔薇,都让胤王感到陌生。 “你不会那天看到的男人就是他吧?”胤王问许世杰。 许世杰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从缝隙里瞄了瞄,点头如捣蒜:“是他是他……就是他!我记得那张面具呢,老好看了,我自己也想买一个,戴上了多拉风……” 胤王冰冷的目光扫来,他噤了声。 …… 回府的马车上,胤王眸光神幽:“她可能真的失忆了。” 刘太监在打盹儿,陡然听到主子说话,吓得一把站了起来,脑袋撞到车顶,瞬间磕出了一个大包,他疼兮兮地道:“您、您说什么?谁失忆了?” 胤王冷静地说道:“大乔氏。” “怎么这么说?”刘太监不解地问。 胤王说道:“她和姬冥修搅和在一块儿了。” 刘太监狠狠一怔:“啥?他俩?这怎么可能?他俩简直是仇人啊!”当初大乔氏为了不嫁姬冥修,都求到王爷名下,让王爷带她私奔了;而姬冥修自打知道大乔氏与王爷的一夜风流后,更是将大乔氏恨进了骨子里,这俩人走到一块儿,和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差不多! 胤王摸了摸左手的玉扳指:“所以我才说,她是失忆了。” 她不是故意疏远他,只是不记得他,这样的认知,莫名地竟让他心中好受了些。 刘太监又道:“那丞相那边……” 胤王沉吟片刻:“他应该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应该不清楚他的。” 刘太监目瞪口呆:“这俩人……根本不知对方是谁就敢这么好上了?这心得多大啊……”不怪刘太监如此感慨,实在是在古代,姻缘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尤其姬冥修这种百年望族的嫡长孙,亲事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随便娶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进门,姬家的长辈与长老们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这就是胤王嫉妒姬冥修的地方,他似乎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当年大乔氏被逐出家门后,多罗将军府曾表达过想与姬冥修联姻的打算,被姬冥修婉拒了。 若是姬冥修当时没有拒绝,而今恐怕没自己什么事了。 “王爷,您说,乔家知道她的身世吗?上回小乔氏还被大乔氏弄进大牢了。”刘太监若有所思地问。 胤王浑不在意道:“乔家知不知道与本王一点干系都没有。” 乔家无非是掌握了一点大房的财产,或许还有一些沈氏的嫁妆,可沈氏是江湖女子,她的嫁妆能有什么好的?无非是几箱银子,胤王才不会为了几箱银子而卷入大乔氏与乔家的内斗。 何况,乔家将大乔氏逼得越紧,大乔氏才越走投无路,越走投无路,就越容易随他回到王府。 当然前提是,把她从姬冥修的手中抢过来。 他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马车抵达四合院,姬冥修下了马车,刚走几步眸光一顿:“谁?” “四叔真是好耳力,这样都能被你发现。”胤王慢闲庭信步地自巷子里走出来。 姬冥修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大半夜的造访,有事?” 胤王的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侄儿是来给四叔送消息的。” “你送的消息,本相没兴趣。”姬冥修头也不回地跨过了门槛。 胤王接着道:“侄儿找到大乔氏母子了。” 姬冥修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胤王捏了捏拳头,望着他背影道:“当年的事,说起来都是侄儿情非得已,是四婶非得爬了侄儿的床,为此还给侄儿下药,侄儿实在是没有办法,事后侄儿亦十分后悔,当然最后悔的还是刺了四婶一剑,若早知四叔不介意她做过对不起四叔的什么,侄儿当把她亲自送到四叔府上才对。不过如今想来,幸亏没送,否则岂不是害四叔给人当了便宜爹? 四叔不想知道侄儿的孩子是谁吗?就是在神童试取得第三名的乔景云,四叔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侄儿听说四叔很是欣赏景云,额外奖励了景云五十两银子,又送了一个金算盘给望舒,四叔如此照顾侄儿的骨肉,侄儿在此谢过四叔了,他日侄儿将他们母子接回府,定备上酒席,好生答谢四叔的眷顾之恩。” 姬冥修转过身,一道凌厉的掌风打来,犹如一道霹雳在空气中骤然爆开,巨大的力道将胤王掀翻,撞上身后的墙壁,墙被撞碎,胤王跌在地上,无数墙砖倒塌下来,砸得胤王头破血流。 胤王没料到武功全废的姬冥修竟然还能对自己出手,太让人意外了。 不过,这也说明姬冥修在意的不是吗? 五年前听说了大乔氏与他的事,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在外人看来姬冥修恨惨了他是因为他睡了姬冥修的未婚妻,然而只有他与姬冥修知道,他们彼此的死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不过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由头将一切抬到明面上罢了,大乔氏与他的事恰巧就成了这个由头。 今日的事,他本是试探一番,对于姬冥修的态度其实并没有把握,没想到,姬冥修也有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时候。 姬冥修,你有死穴了。 …… 许世杰照旧每日到罗家打卡,跟着乔薇屁颠屁颠地转,胤王有几日没来了,他不来,乔薇乐得清闲,许世杰却有些怀念与“战友”同进退的日子。 乔薇带着孩子们去小溪捉鱼,景云与望舒脱了长裤,穿着小内内下了水。 河水清清,鱼儿游来游去,望舒玩得开心极了。 哥哥往篓子里塞一个,她就偷偷地拿一个,又放回水里,景云抓了半天,发现篓子还是好轻。 乔薇来大姨妈了,没下水,就那么坐在石头上嗑瓜子儿。 许世杰原本也坐石头上,被乔薇一挤,跌到了地上,他悻悻地爬起来,摸了摸鼻子道:“李公子好几天没来了,你说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乔薇丢了瓜子壳儿:“放弃了不正合你心意吗,许公子?” 话虽如此,但你还是天天往容记跑,天天去见你的小情郎啊?之前有李公子一起缠着你,你去的还少些,现在李公子没了,我单枪匹马,哪里挡得住你房中寂寞? 望舒又去偷哥哥的小鱼,一只小手伸过来,当场把她抓了包。 一行人满载而归,乔薇去厨房做了一篮油炸小鱼到镇上。 今天是与姬冥修约定的交货日子,有荔枝还有密不透风的罐子,为聊表谢意,乔薇特地去小厨房做了一桌好菜,不过她没等到姬冥修,倒是等到了重伤初愈的胤王。 胤王最近也是倒霉透顶,先是在乔薇家吃坏肚子,险些把自己小命拉没,好容易恢复一丝元气,又被姬冥修一掌打成重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才得以下床,本该继续在府中静养,但想着他最近探听到的消息,又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跑这一趟。 “这么多菜,招待客人呢?”胤王不请自来地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可惜你等不到了。” 乔薇懒得理他,把碗筷布好,故意跳过他面前,摆在了另一边。 胤王冷道:“别白费力气了,你等的人不会来的。” 乔薇好笑地说道:“我等谁关你什么事?人家来不来又关你什么事?你堂堂一国王爷,成天赖在我这儿,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胤王好似没听到她的质问:“他下江南治水去了,没个三五月回不来。” 乔薇布筷子的手一顿。 胤王将她动静尽收眼底,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他没和你说啊,是没告诉你他是个朝廷命官,还是没告诉你他下江南治水?” 乔薇不动声色地放好筷子,拿了干净棉布轻轻地擦拭桌面:“王爷,成天调查我,你是不是闲?” 胤王不可置否:“确实有一点,若是你带孩子随本王回了府,本王应该就没那么闲了。” 乔薇把棉布往桌上一扔:“你做梦去吧,我是不会带孩子跟你去那什么王府的!” 胤王定定地看向她:“你是不信我是孩子亲爹,还是信了也不让孩子认我这个爹?” 乔薇讥讽一笑:“有什么关系吗王爷?总之我看您不顺眼,不会把孩子交到你手上。” 姬冥修撇下她下江南,胤王心情好,就不与她计较言行上的过失了,道:“不交到我手上,难道交到那个人手上?你可知他为何下了江南?可不是我父皇授命的,是他自请前往的,你说,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他这么着急离开京城,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言及此处,他另有所指的眸光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你看我干嘛?你想知道答案等他回了亲自问他。” 胤王就道:“我说过,没个三五月他回不来,你不信,只管等着好了。” 乔薇才不信胤王的鬼话,将胤王轰了出去。 不过,今天是约定交货的日子,他确实爽约了。 五月下旬,容记来了位古怪的客人,商人打扮,年纪四十上下,气质沉稳,不苟言笑,他坐在容记最贵的清玉阁,将容记的几样特色菜挨个点了一遍,单是龙虾就做了七八样,另松花蛋、臭豆腐、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子。 他每样菜只尝一口,吃完会点头或摇头。 他摇头,便会有侍从让小二把那盘菜撤下,点头的,侍从会拿出纸笔做个记录。 这副神叨叨的架势,惹得容记的人全都趴在门口旁观。 小六小声问:“容老板,你说他该不会是同行,来咱们这儿偷师的吧?” 容老板瞅着不像:“你见过哪个厨子穿得这么体面,风度这么好?” 小六摇头,干他们这一行,见的人多,是真富还是假贵,一眼就能瞅出来,里头的中年男子尽管容貌平平,但那举手投足的气质,绝非寻常老爷可比:“那他是干啥的呀?” 容老板瞪他:“你问我我问谁!” 中年男子尝完最后一道菜,对侍从道:“把老板叫来。” 不等侍从来请,容老板便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我就是,请问客官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咱们的菜不合您胃口?” 中年男子微微摇头:“菜是好菜,就是厨子不对。” 容老板一怔。 中年男子道:“这些菜都不是你们自己做的吧?” 容老板愣了愣:“是我们厨子……” “谁教你们的?”中年男子问。 这人怎么一来就知道菜是从外头学的呀? 容老板的眼珠子转了转:“是……” 中年男子再次打断他的话:“罢了,你直接把人叫来。”言罢,从宽袖中掏出一錠十两的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下落,入宫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鉴于六爷的教训,容老板没敢把乔薇搬出来,便让何师傅顶上,万一人家是要打赏呢,他就与何师傅、乔薇一块儿均分了(与乔妹一起久了,果断学坏了);万一人家是想劫色,相信何师傅一定能很好地为对方灭火的。 何师傅:我不就是长了一双斗鸡眼吗? 容老板与何师傅窜好口供后将何师傅带入了清玉阁。 谁料中年男子一看何师傅便连连摇头:“不对不对……” 容老板与何师傅交换了一个眼神,何师傅摊手,容老板正了正神色,道:“哪里不对?咱这儿的菜就是何师傅自创的,何师傅你说是不是?” “啊……是!”何师傅挺直了身板儿,这段日子总在大庭广众之下掌勺,脸皮与胆量都练出来了,面对贵人也能毫不怯场了。 中年男子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女子啊。” 容老板瞠目结舌,这个都知道? 就在容老板以为中年男子会再度追问时,中年男子却留下那锭金子走了。 屋子里的人一头雾水,不明白中年男子为何作这般反应,不过,他真有钱啊,随便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这是容记开张以来最豪气的客人了吧? 容老板默默收下金子,打算吃独食,不让小乔知道。 何师傅:嗨,我没眼瞎。 小六急吼吼地奔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容老板,那人找……找……找乔姐姐。” “他知道是小乔了?”容老板藏金子的手就是一抖,抖掉了一张银票,何师傅默默地用脚踩住。 小六摇头:“不是刚才那人,是另外一个,您快去看看吧!” 容老板皱着眉头去了,小六紧随而上,人都快消失不见了,突然回过头,对何师傅比了个嘴型:“见者有份。” 何师傅气抽,臭小子! 这次来的依旧是个中年男子,不过气质上阴柔一些,说话含着笑,却又透着一股子倨傲:“杂家这次来……” 听到杂家二字,容老板便有些心领神会了,宫里的。 容老板赶忙奉上了最高档的云雾茶,崔总管看了一眼没有喝,而是开门见山道:“你们的福气来了,菜做得好,名声都传到宫里去了,贵人想吃你们做的菜,准备一番,三日后随杂家入宫吧。” 宫里头的差事,容老板不敢拒绝,当即要应下,乔薇却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慢着,你说进宫就进宫啊?你把我们容记当什么了?” 崔总管朝乔薇看了过来,乔薇穿着一件淡紫色束腰罗裙,腰肢纤细、曲线玲珑,为方便做事,她将广袖改成了窄袖,显得一双玉臂细长而美好,她的头发乌黑如缎,在头上斜斜地挽了个单髻,以一支黄玉梅花簪固定,一缕青丝顺着脸颊垂下,修饰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精致如玉。 饶是崔总管在宫中见惯了美人,这一刻,依旧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女子不似那些娇滴滴的菟丝花,她身上有股难得的霸气。 “你是……”崔总管开口。 乔薇拉开椅子,在崔总管对面坐下。 容老板笑着介绍:“这是我们容记的二当家,小乔,乔……夫人。” 起先叫乔薇乔姑娘,是不清楚她生了孩子,可后边都见过景云与望舒了,他仍觉得乔姑娘比较顺口。 女子在外营生,老实说是不大被人瞧得起的,崔总管见乔薇是女子,便不免有些轻慢:“乔夫人有何贵干?” 乔薇本只想随便宰一宰,可他这么清高,她就想好生宰一宰了:“你不是要请我们入宫吗?酬劳还没定呢,急什么。” 崔总管向天拱了拱手,嗤道:“入宫给皇家的主子们做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跪下叩谢皇恩都来不及,居然敢索要酬劳?” 乔薇翘起二郎腿儿,抓了把瓜子:“皇帝想吃霸王餐啊?这可不行,我是开门做生意,不是开门做慈善,想吃饭不给钱,上别处去,甭拿我当冤大头!” 崔总管倒抽一口凉气:“你……你怎么说话的?给皇室做饭是冤大头?你这是大不敬的死罪!杂家告诉你,可以砍头的!” 乔薇吐出瓜子壳儿,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奉旨出宫办事,结果连这点小事都不好,咱俩到底谁先被砍头?” 这事说起来是小事,若自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确实太无能了些,何况上头吩咐将人请入宫,没说不给银子,只不过以往找人办这种差事人家都不收钱,不仅不收,还掏钱出来孝敬他,这几乎成了这一行默认的规矩,真敢找他要钱的,还是头一回碰到。 乔薇又嗑了一粒瓜子:“怎么样?考虑好没?给不给钱?” “……你要多少?”崔总管迈出了妥协的第一步,不是他怕了这丫头,实在是这次请人的要求是皇帝亲口提出来的,尽管皇帝只是顺嘴儿一说,可他们做下人的,不敢有一星半点的轻慢。 乔薇比了个手势。 崔总管道:“五百两?做几顿饭就要这么多银子,是不是太坑了?” 乔薇灿灿一笑道:“崔总管,我想问问你,你们是怎么想到来请容记的师傅的?” 崔总管皱了皱眉:“听人说的。” “在宫里?”乔妹挑眉。 崔总管预感不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薇笑了一声:“我这名声都传到宫里了,崔总管不会猜不出我每日生意有多好吧?进宫做饭,师傅们都走了,我歇业一天损失多少,你得给我照价赔吧!一个师傅五百两,最低价了。” 一个师傅五百两,若是去上三个师傅岂不是要一千五?这小娘子真敢开口啊! “八百两,总共!” “一千五。”乔薇道。 “一千两!” “一千五。”乔薇不改口。 “一千二。” “一千五。”乔薇优哉游哉地嗑了颗瓜子儿。 崔总管没脾气了,他身居要职,已经多年没亲自出马砍价了,冷不丁碰上这么一块硬石头,真是叫他十八般武艺无处实战:“一千五就一千五,只是你记住了,好生做,别给闹出什么岔子。” 乔薇给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笑着送了崔总管出门,他机灵,善打听,回来时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了,原来,是太子生辰,皇帝打算给太子办个家宴,听九殿下说镇上有个龙虾一条街,龙虾做得特别好吃,便随口道了句“口说无凭”,口说无凭下一句是什么?不是眼见为实吗?短短四个字,把底下那些奴才折腾呛。 乔薇:口说无凭的下一句不是立字为据吗?啥时候变成眼见为实了?而且她深深怀疑皇帝当时说出口的四个字究竟是不是口说无凭。 总结一句话,就是九殿下说容记的虾特别好吃,皇帝嘴馋,也想吃!还为了吃得名正言顺特地办了个太子的生辰家宴,逼格好高的吃货! “九殿下来过咱们酒楼吗?我怎么不知道?”容老板的关注点与乔薇与小六完全不一样。 乔薇心道多罗将军府的小姐天天来你知道吗?三朝元老的孙子、前内阁大臣的儿子天天来你知道?皇七子胤王也时不时地来你又知道吗?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话说回来,冥修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乔薇才不信他是下江南治水去了,她已经打听过了,下江南治水的是丞相,他又不是丞相! 当然乔薇也绝对想不到这一切或许与自己有关,她觉得她与冥修相处得好好哒,冥修不辞而别一定是因为有不得不不辞而别的原因。 她可以理解的! 她是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乔薇笑容满面地回家了。 这一晚,乔薇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左手一根擀面杖,右手一个狼牙棒,将姬冥修从头到尾结结实实地揍了一百遍…… …… 幽静的山庄,青山环伺,叠石理水,月辉自窗棂子投射而入,落在冒着白气的寒玉床上,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看到守在床前打盹的青年,沙哑着嗓子道:“无双。” 姬无双的脑袋一垂,骤然惊醒:“少主!” 姬冥修的面色有些苍白:“我睡了多久?” “七天。”姬无双三指搭上他手腕,仔细探了他脉象,收回手,缓缓吐了一口气,“好险,总算是控制住了……少主,你鲁莽了,你不该这么冲动的。” 姬冥修望向黑漆漆的帐顶,没有理他。 见少主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没有姬无双叹了口气:“我去熬药,少主再睡会儿吧。”言罢,转身出了寒冰室,往自己的药房走去,刚一进门,便发现狭小的屋子里已经黑压压地坐了五个人,除十七外,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一副要把姬无双大卸八块的样子。 姬无双无辜地耸了耸肩:“别这么看我,又不是我把少主害成这样的。” 屋子里坐的都是姬冥修的心腹,其中,武功最强的是从一千死士营里杀出来的十七,最擅暗器的是曾叱咤江湖的暗兵之王燕飞绝,此二人多随侍姬冥修左右,其余几人都因任务身份不同,并不时常露面。 几人追随姬冥修时都是盟了血誓的,他们死了,姬冥修还可以活着,可一旦姬冥修遭遇不测,他们一个都活不了,所以这一回姬冥修险些丢了性命,众人吓得屁滚尿流,立马放下手头公务从大梁各地赶了过来。 上一次到得这么齐,是在五年前,少主失踪了三天三夜,被发现时躺在一条小溪边,浑身伤痕交错,有摔伤、有擦伤、有抓痕与咬伤,抓痕在背上,咬伤在肩膀。 那一次,也把他们给吓坏了。 “少主情况怎么样了?”燕飞绝问,几人中,他是最怕死的,要不也不会包揽了贴身保护姬冥修的任务。 姬无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问?不是让你保护少主吗?你保护到牛肚子里去了?少主跟人打架,你不晓得先把人杀了吗?居然劳动少主亲自动手!” 燕飞绝一脸懵逼:“冤枉啊!没人和他打架!是他自己要打别人!” 尼玛他就上了个茅房,出来少主就把胤王给揍趴下了,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七呢?也不在?”姬无双问,他追随姬冥修的时间最早,也最清楚姬冥修的个性,姬冥修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人,相反,他自控力极好,在知道自己不能运动的情况下仍强行出手,太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了。 十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姬无双的话没有反应。 燕飞绝替十七答道:“出去执行任务了。” “所以没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少主为何会出手教训胤王。”姬无双看向角落里一个穿着虎皮、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十三,你知不知道?” 十三是斥候,手下养着一堆小斥候,专门负责收集情报, 海十三摊手:“不知道。” 姬无双问道:“少主昏迷之前让你查探什么?” “没什么。” “所以的确是让你查了。” 海十三噎住,被套话的感觉,真是太讨厌了! 不过他嘴巴够紧,除非他想说,否则就算是生死兄弟,也从他嘴里撬不出一个字。 “既然少主没事,我先回去了。”海十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往外走,不过没走几步,便一个闪身进了寒冰室,走到床前,单膝跪下,“少主!” 姬冥修已经坐起来了,靠在寒玉枕上,衣袍松松垮垮地垂下,人也透出了几分虚弱的慵懒:“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海十三将查到的资料递给姬冥修:“回少主,那个女人的确是大乔氏。她虽在县衙办了新的路引与户籍,并称自己是滇都丽村人士,可我在滇都的探子传来消息,丽村没有一个姓乔的女人,她在撒谎。” “你与恩伯府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跟她是年前才认识的,她身边的房妈妈逼我卖小白,我不同意,便与她们起了点争执。” “那你应该也不认识胤王了。” “胤王又是谁?” “无关紧要之人,你既然与恩伯府没关系,与他自然也没有。” 姬冥修缓缓捏紧了手中的白纸。 …… 罗大娘得知了乔薇要入宫的消息,心头那个震惊呀,嘴巴都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了,去京城她就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竟然还要入宫,天啦,是坟头冒青烟了吗? 乔薇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她没进过宫呢,自是想瞧瞧古代的皇宫长啥样,若是有幸见到几名国色天香的宠妃一饱眼福就再好不过了。 据崔总管交代,家宴是晚上,可能会持续到凌晨,那时宫门已经下钥了,他们必须等到四更天才能出宫,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会在皇宫留宿一晚。 听说娘亲要在外留宿,小包子不干了,他们从没与娘亲分开过,每晚都是一起睡的,要是娘亲不在,他们会睡不着。 “乖,娘亲去一晚就回。”乔薇柔声道。 望舒抱着乔薇的脖子,小胖腿儿一阵扑腾:“不要不要!” 乔薇摸着她小脑袋道:“你们睡一觉,睁开眼娘亲就回来了。” 望舒不依:“娘亲不要去。” “娘亲必须去啊。”一千五百两银子呢,简直是天降横财,不赚会内疚死的。 望舒鼓了鼓腮帮子:“那我也要去。” 乔薇点点她小鼻尖:“娘是去做事的,没工夫照看你们。” “我们可以自己照看自己呀,我们不会乱跑,不会给娘亲添乱的。”小望舒使出了必杀技,睁大一双小鹿一般无辜的眼,紧抿着红嘟嘟的小嘴儿,一副委屈得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可惜乔薇没买她的账,拍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将她塞进了蚊帐。 皇宫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能玩耍的地方,里头就算一个太监都或许大有来头,万一不小心冲撞了谁,后果不堪设想,谨慎起见,还是将小包子留在家里的好。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两个小包子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眼藏进了菜筐,一路晃悠晃悠地进了城,一直到宫门排查才被御林军一手一个拧了出来。 满身菜叶的小包子嘻嘻一笑:“娘亲……” 乔薇第一次有把这两个小东西吊起来胖揍一顿的冲动。 想送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别说他们带的人一个都不能少,便是能分出一人送小包子回村,乔薇也不放心,只得禀了崔总管,把两个小家伙带进宫。 小家伙兴奋极了,终于能跟娘亲在一起啦! 望舒抱着小白,与哥哥手拉手跟在乔薇身后,二人在菜里“泡”了半日,满脸菜色,走在路上,不时有小宫女捂嘴偷笑,小包子有些害羞,乔薇与容老板一个抱起一个,望舒一头扎进娘亲怀里,小屁股撅得高高的,生怕别人看见她的脸,这副害羞的小熊样却更滑稽了。此番入宫,容记去了五人,乔薇、容老板、何师傅、姚青与另外一名叫小蔡的学徒。 据崔总管介绍,皇宫一共八门十三楼,十三楼是眺望台,比宫墙还高,能很好地观测皇宫周围的动静,而八门,分别是东西南北四大正门与三扇侧门、一扇偏门,南正门只为太后、帝后以及太子而开,大臣们上朝是走东正门,皇子们入宫是走北正门,公主们则是西正门。 也有一些人是走不得正门的,如皇宫的妃嫔与下人。 乔薇觉得这个规定很奇怪,要是人家住皇宫以东,却不能走东门,非得绕上半个宫廷走西门,要是有急事呢? “有急事可走侧门。”崔总管解释。 说话间,几人进了一处连侧门都算不上的小偏门,进门往膳房而去,路过北门时,四名孔武有力的侍卫抬着一辆宝蓝色华盖的轿子平稳地走了进来。 乔薇问:“那是……皇子?” 崔总管看了一眼轿子上的徽记:“不是,是昭王府的小世子。” “不是只有皇子才能走正门?”乔薇问。 崔总管顿了顿,一笑:“皇上盛宠。” 轿子朝这边走来了,崔总管撩起下摆,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乔薇几人也只得跪下行礼。 景云与望舒眨巴着眸子看向高高在上的轿子,轿子的帘幕被风吹起,一双大眼睛看了过来,望舒甜甜一笑,大眼睛的主人先是一怔,随即也笑了。 “世子!”帘幕被奶嬷嬷放下了,“注意规矩。” 轿子彻底消失在小路尽头,崔总管才带着众人起身,朝膳房而去。 乔薇还以为能看到御花园、太液池、亭台水榭之类的美景,谁料一直在小巷子里转悠,转悠得人都晕了,终于被拉进一个大厨房,细问之得知这并非御膳房,是专门为太子生辰宴举办的“民间膳房”,除容记之外,还有另外几家从民间请来的队伍,有做白切鸡的,有做烧鹅的,最近的来自京城,最远的居然有南方的! 大家都在一个大厨房做事,有独立的灶台,食材可自备,也可从一旁的库房拿取,若库房中没有,可禀了太监,从御膳房调来。 乔薇是这儿唯一的女师傅,众人不由地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那细胳膊,拿得动勺子吗?”一家专做白切鸡的师傅笑着与自己学徒说。 容老板白了那人一眼,嘀咕道:“长这么肥,走得动路吗?” 乔薇没理会众人的质疑,拎着一筐虾走了出去,孩子们乖乖地蹲在院子的大树下玩耍,不吵也不闹,乔薇把虾倒入大盆中,舀了水细细清洗,景云迈着小短腿儿走过来:“娘,我帮你吧。” 他已经知道怎么摘虾线了。 乔薇微微一笑:“好啊。” “我也要我也要!”哥哥的小跟屁虫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 乔薇把洗净的虾放入另一个盆中,景云抓了一只,去掐虾的尾巴。 掐一下,掐两下,咦?掐不动! 望舒也抓起一个,轻轻一掐,出来了。 再拿起一个,又一掐,又出来了。 很快,她的面前堆起了小山。 又很快,她把装着小山的盆子端到一旁。 洗完第一筐虾,乔薇开始清洗第二筐,掐虾线受挫的景云决定要把场子找回来,他去帮娘亲打水,舀了满满……半桶!那桶子不大,却也不小,半个他这么高,他双手抓起把手,准备威风凛凛地将它提起来,可他左提右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就是提不动。 望舒走过来,一只手抓起桶子,气都不喘一下地拎走了。 望着那几乎比他还重的水桶,景云目瞪口呆。 水不够,乔薇又去打了两桶,她用的是五十斤的大水桶,一手一个,健步如飞,望舒用的是二十斤的小桶,也一手一个,健步如飞。 看看娘亲和妹妹,再看连半桶水都提不动的自己,景云的内心是崩溃的,为什么娘亲和妹妹的力气都这么大?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景云默默地抱起了小白,妹妹以前的力气比他的还小,是最近才变大的,一定是天天抱小包练出来的,从今天开始,他也要天天抱小白!他要把男人的尊严找回来! 洗完虾,乔薇进屋做菜,叮嘱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别乱跑。 两个小包子在树下玩了一会儿,突然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从门外探进来,望舒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咦?小哥哥?” 小世子壮了壮胆,身子又往这边探了些,好气地看着望舒与景云,以及景云抱在怀里死活不肯再让给妹妹的小白。 望舒笑道:“小哥哥进来玩呀!” 小世子朝后看了看,鼓足勇气走到门口,抬起一只脚跨过门槛,却又不知想到什么,收了回去。 望舒笑嘻嘻地跑过去,拉住他小手:“你不要害羞嘛,进来玩呀。” 小世子穿得十分体面,宝蓝色丝绸外衫,腰束玉带,玉带中镶嵌着一颗价值连城的东海鲛人泪,他扎着包包头,头发有些稀疏,但发饰好看,弥补了这一点不足。 他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与之相比,景云望舒就太朴素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三个小家伙建立友谊。 望舒将小世子拉进了院子,大家都在厨房里忙活,没人跑出来看他们,偶尔有几个民间的厨子到院中洗菜,看到小世子也只以为是谁继容记之后又带了个娃娃进来。 景云看着妹妹拉小世子的手,眉头一皱,分开了二人,小世子有些害怕,又去拉望舒的手,景云忙忙把小白塞进了他怀里:“给你玩!” 小世子看着怀里的“小狗”,眼睛微微发亮。 望舒笑着道:“它叫小白,我叫望舒,我哥哥叫景云,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世子想了想:“李靖。” 村里的孩子顽皮,每天都脏兮兮的,这位小哥哥好干净好漂亮,望舒觉得新奇,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自己私藏的玉米糖递给他:“给你吃。” 小世子舔了舔唇瓣,却没伸手去接,而是回头望了望门口的方向。 望舒道:“是不是你娘不许你吃糖啊?我娘也不许我吃,我就偷偷地吃。” 小世子终是禁不住糖果的诱惑,将玉米糖塞进了嘴里。 “甜不甜?”望舒问。 小世子享受地眯眼:“甜。” “我也觉得很甜。”望舒自己吃了一颗,喂了小白一颗,给了哥哥一颗。 三人一兽吃得很满足,像是想到什么,小世子突然放下小白跑了出去,望舒以为他是走了,谁料没多久他又折回来了,这次手里多了好几块甜糕。 小世子将甜糕分享给了三个新朋友,不像那些动不动跪下来谢恩的小玩伴,三个新朋友吃得很自在。 小世子很开心。 望舒吃太快,噎住了,忙从桶里舀了一瓢干净井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小世子睁大眼看向望舒,望舒权当他也渴了,舀了一瓢新的给他:“喝吗?” 小世子愣愣地接过比他脑袋还大的水瓢,正要往嘴里送,却突然,一只戴着玉镯子的手自身后探了过来,一把夺了水瓢,扔进一旁的桶里:“大胆奴才!竟怂恿世子喝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小世子吓到了,惊恐地站起身来。 奶嬷嬷拿出帕子擦了他嘴边的甜糕沫沫:“世子,你怎么能与奴才们一起玩呢?” 望舒不知奴才是什么意思,只觉这两个字有些刺耳:“我们不是奴才。” “还敢犟嘴!”奶嬷嬷一巴掌扇了过来!这种孩子奶嬷嬷见多了,多是罪臣的家人充入后宫,或是穷苦人的孩子卖进宫来换钱柴米钱,一开始都当自个儿是少爷,不给点教训都不知这宫里的规矩。 世子是皇长孙,如此金贵的身份,是两个狗奴才能高攀得起吗? 小世子吓得捂住了嘴! 景云抱着妹妹往下一扑,躲过了一巴掌。 奶嬷嬷扇了个空,又抬手去掐! 小白唰的一声扑向她,将她扑倒在了地上! “啊——哪儿来的小畜生?”她尖叫。 乔薇正在切菜,听到动静,提着菜刀便冲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彪悍的乔妹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发生了什么事?”乔薇问着,迅速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看向被小白扑倒在地的奶嬷嬷,她余光注意到了一旁的另一个小公子,柳眉一蹙,问俩小包子道:“你们欺负人家了?” 小包子齐齐摇头。 望舒道:“我没有欺负小哥哥,我还给小哥哥糖吃了呢。” 乔薇瞳仁一缩:“你又偷藏了糖?不是不让你吃糖了吗?” 哎呀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景云:现在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啊娘亲…… 奶嬷嬷活了半辈子,居然被一条“狗”扑得死死的,说出去都没人信,这“狗”看着小,却力大如牛,压在她胸口,她都快喘不过气了,要知道她男人也天天压她,她可半点不适都没有,一条“小狗”,怎么比她男人还重啊? 等奶嬷嬷好不容易挣脱小白的碾压,从地上爬起来时,就看到了提着菜刀朝她走来的乔薇,她吓得眸子瞬间瞪大:“你干嘛?你想杀人?” 乔薇看了看手里的菜刀,呃,忘记这个了。 乔薇忙把菜刀藏到了背后。 奶嬷嬷:掩耳盗铃也不是这样的!你藏背后我就看不见了吗?! 鉴于皇宫的情况比较复杂,乔薇决定先礼后兵:“这位夫人,不知刚刚小儿怎么冒犯你了,我们是第一次进宫,有不周全之处,还请夫人谅解。” 奶嬷嬷看看乔薇,又看看乔薇身后的厨房,会过意了,敢情是外头来给太子做菜的厨子,奇怪了,怎么是个女人?奶嬷嬷自己就是女人,可偏偏她又瞧不起女人,尤其乔薇给她伏低做小,她就更有恃无恐了,她鄙夷地打量了乔薇一眼,哼道:“一个女人家,成天混在男人堆里,难怪生出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薇难得想与人和平一次,可瞧啊,对方并不领情,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很多时候都没有道理可讲,阶级就是一切,她没投身在贵人的肚子里,就活该如同蝼蚁一般任由别人轻贱。 但这个人又是什么东西? 乔薇把藏在背后的菜刀又拿了出来。 奶嬷嬷勃然变色:“你干什么?!” 乔薇将她逼退撞上了身后的大树:“当然是教训教训某条不知好歹的狗了!给脸你不要,非得我拿刀宰你你才开心,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奶嬷嬷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刀刃上传来的凉意,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在这一瞬凝固了:“大、大胆刁民!竟敢对昭王府的人无理!信不信我禀了王爷,治你死罪!” “你都要治我死罪了,你觉得我还会不会放了你?” “你……” 崔总管刚去御膳房点验了一番食材,想着过来这边瞅瞅情况,一进门便看到乔氏拿着一把刀架在人脖子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跟人闹起来了?” 奶嬷嬷一看到崔总管,便跟见了救星似的大呼:“崔总管,你瞧瞧你自己带来的人,她要杀我和世子!” 崔总管上前分开了二人:“这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你刚没看见吗?她刀都架我脖子上了,不是你及时赶到,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奶嬷嬷义愤填膺地说。 乔薇是崔总管带进来的,真出了事儿他也得担责任:“乔夫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乔薇淡道:“不过是小事罢了,这位小公子口渴,我女儿给了他一口水喝,她就骂我孩子是狗奴才,我孩子矫正了她一句,她便动起了手!亏得是我孩子机灵,否则那一巴掌打下去,还能好好生生地站在这儿吗?” 狗奴才可以说是崔总管入宫后听的最多的一句话了,他也不知被骂了多少次,像条狗一样隐忍着往上爬,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对这三字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他心中,对奶嬷嬷的印象瞬间不好了。 他知道圣上最近很是宠爱昭王府的小世子,连带着不受宠的昭王也成了皇帝身边的常客,而这些宵小之辈,亦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般将尾巴高高地翘了起来。 崔总管不便得罪她,但也不能把错处往乔薇身上揽,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往乔薇身上揽就是在往自己身上揽,他还没愚蠢到这个地步。 “奶嬷嬷。”崔总管笑道:“你看,太子生辰,本是大喜的日子,皇上十分重视,特地命我将民间的大厨找来为宴会增资添色,皇上和太子还等着吃这头做的菜呢,咱耽搁一会儿没事,误了吉时,扫了二位主子爷的兴就不妙了,你说呢?” 一番话讲的是滴水不漏,不仅巧妙地避开了孰是孰非,更搬出主子爷来,奶嬷嬷若仍抓着乔薇不放,就是不识大体,故意在扫主子爷的兴了。 昭王府再受宠也不是东宫,大不过太子,更比不得皇上,得罪二人的罪名奶嬷嬷承担不起。 奶嬷嬷抱着小世子,愤愤不平地走了! 崔总管本想训斥乔薇几句,毕竟这是皇宫,不能拿刀恐吓人的,可他一瞧见乔薇手中那把明晃晃的菜刀便觉喉咙被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乔薇揉了揉两个小包子的脸,小包子低下头,一脸愧疚。 望舒低声道:“对不起,娘亲,我又闯祸了。” “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宫里随便碰到个孩子就是世子呢?又没把世子怎么着,给喂块糖、喂口水,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宫里的朋友真是交不起。 乔薇带着两个小包子进了厨房。 刚刚的“事儿”大家伙都瞧见了,本想跑出去凑凑热闹,被容老板堵住了,不过大家还是从门缝儿里瞄见了乔薇拿刀砍人的样子,纷纷摸了摸自己脖子,庆幸初见容记的女厨子时没把嘲笑的话讲出口,否则这会儿被抹脖子的也不知是谁了。 “哎哟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做白切鸡的胖厨子晕菜了。 …… 何师傅问乔薇做什么菜、可仍旧按照原先商定的菜谱,原先不清楚皇宫还邀请了别人,以为只独他们一家,优越感十分强烈,便只选了几样平时最热销的拿手好菜,可到了这边才发现竞争对手一大茬儿,按既定的菜谱恐怕难以出彩。 容老板赞同何师傅的意见:“小乔,要不你再赶紧想两个新菜?” 乔薇切了一把辣椒:“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上哪儿想?” 容老板瞪她:“你平时不是点子最多了吗?关键时刻怎么就歇菜了?” 乔薇就道:“不是歇菜不歇菜的问题,是根本没必要。” 皇宫可不缺会做菜的厨子,人家个个儿都是身经百战,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上酒楼挑大梁,绝不在他们这些人的水平之下,皇帝之所以仍在外头聘请名厨,一则,是图个新鲜;二则,是表达一下对太子的重视,甚至后者或许才是重点。 那他们做什么、做得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太子吃的不是菜,是皇帝的一片爱子之心;皇帝要设的也不是宴,是一场为太子铺路的局。 “听我的,按平时的来就可以了。”乔薇把切好的辣椒放进碗里,又拿起一个土豆。 “真的不做新菜吗,小乔?”容老板巴巴儿地望着乔薇,不知是不是与望舒接触多了,他发现自己卖萌的技术更上一层楼了。 乔薇板着脸:“别学我女儿!” 容老板破功。 乔薇看他一脸不甘的神色,耐着性子问道:“你去约会的时候,是穿新买的衣裳,还是穿平时最舒服最漂亮的衣裳?” 容老板想了想:“新买的?” 乔薇扬起菜刀,容老板吓得跳了起来!才发现她只是拿手背蹭一蹭脸…… 乔薇继续切土豆:“不少新买的衣裳当时觉着好看,拿回去放个三两天便会发现其实非常普通,穿了一段时间仍叫自己和别人满意的衣裳,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衣裳。做菜也是一个道理,我脑子里的确有不少未在这边开发的菜谱,但是我们并不清楚贵人们的口味,万一不合胃口怎么了?拿手好菜就不同了,咱们的招牌菜都是经过市场验证的,受欢迎的概率远远大于新菜的。” 容老板一想是这么个理,小乔推出了不少新菜,但并非每一种都大受欢迎,就拿虾来说,麻辣虾球就卖得不大好,与其盲目地创新,不如老老实实做大众都喜欢的。 容老板不再纠结菜谱,乔薇与何师傅便开始放手准备了。 每家酒楼的定额是十道菜,但真正能够被呈到宴会上的只有一道,师傅们做好菜肴后,会先由崔总管与御膳房的一位老师傅筛选一遍,选味道最好、卖相最佳、菜式最独特的一道菜呈上去。 别的酒楼为十道菜忙得飞起,乔薇却只与何师傅一人做了一道,何师傅做的是龙虾两吃,乔薇做的是虾滑菌菇汤,这些菌菇都是她从深山里摘的野山菌菇,口感特别鲜嫩,配上虾滑、香葱与几滴白醋,又酸又爽口,夏季吃来很是开胃解暑。 崔总管很快便带着御厨前来鉴菜了,看到别人都是摆了满满一大桌,容记却只有三盘(龙虾两吃占了两盘),崔总管不由嘴角一抽。 好在御厨没说什么,大概他老人家也懒得品尝那么多菜,隔壁做烧腊的将花式做法的烧鹅、烧鸭每样切了一点摆在他面前,御厨一一尝过,明面上瞧不出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慢悠悠地擦了嘴,指着蜜汁烧鹅道:“留。” 很快,御厨转悠到了容记的灶台前,乔薇带俩孩子如厕去了,容老板把另外盛好的虾滑菌菇汤与虾粥、蒸虾递给他,等待他的宣判。 这边众位师傅积极地准备着菜式,另一边,小世子的奶嬷嬷却抱回小世子向昭王妃告起了乔薇的状,当然她不知道乔薇叫什么,只知她是从民间请来的厨子。 奶嬷嬷倒是没添油加醋,只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经历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对方竟给小世子喂了糖,又喂了井水时,昭王妃吓得脸都白了:“你是怎么照看世子的?万一他们给世子下毒,现在已经得手了!” 不怪昭王妃如此紧张,实在是小世子身份太特殊,贵为皇长孙,不知多受皇帝疼爱,昭王府水涨船头高,她这个嫡母也有了在皇帝跟前露面的资格,一些眼红的人若是想铲除小世子,下毒恐怕不是没可能。 奶嬷嬷也是一阵后怕,但五岁孩子在花园钻来钻去的,一不小心没了影子,还当是钻进花丛了,等她发现不对劲时立刻找过去,对那孩子出手,一半是气的,另一半是吓的,她怕小世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抵命都不够。 这种感觉,同样也出现在了昭王妃的身上,昭王妃与昭王夫妻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小世子并非她骨肉,不过是她仗着正室的身份将小世子抱到名下来抚养罢了。这又不是亲生的,万一出个什么事,她可就摘不干净了。 她喝了一口茶:“说起来都是小事,几个乡野孩子不懂宫里规矩,拿小世子当了玩伴,本妃总不好与两个孩子计较,可那大人竟然当着小世子的面威胁他的奶嬷嬷,小世子必定受到了惊吓……” “受了惊吓”的小世子正趴在凉亭的石桌上,用笨拙的手法画着画,画中一个女侠从天而降,教训了天天逼着他背书不许他睡觉的大坏蛋,女侠身边还有可爱的小白狗、机智的小哥哥、漂亮的小妹妹。 …… “娘亲娘亲!我快憋不住了!”望舒小手捂着小屁屁,急得在乔薇怀里嗷嗷直叫。 乔薇也着急,皇宫这么大,公厕却这么少,她都抱着女儿走了几里地,还是没看到崔总管口中的茅厕。 “娘亲娘娘亲,真的憋不住啦!”望舒大叫。 乔薇终于在一片竹林掩映的抄手回廊后看到了茅厕,暗道不愧是皇宫,一个茅厕都做得如此诗情画意,害她半天找不着。乔薇赶紧抱着女儿走过去,走得太急,与从抄手回廊出来的两名女子撞了个正着。 “哎哟!谁撞我?”多罗明珠扶住撞痛的额头,娇声一喝,随即定睛一看,“是你呀?” 望舒扭着小身子从娘亲怀里下来了,自己提着裙子,哒哒哒哒地跑去了茅厕。 乔薇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太着急撞到你们了。” 多罗明珠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啦,我都不疼了,对了,我是来赴宴的,你是来干嘛?” 乔薇笑道:“我是来给你们这些赴宴的贵人做菜的。” 多罗明珠挑了挑眉:“啊,李钰那家伙还真给皇上说了啊!” 乔薇眼波一转:“李钰?你是说上次和你打架的红衣少爷?” 多罗明珠撇嘴儿道:“他可不是什么少爷,他是当今的九殿下。” 原来那个把容记捅到皇帝跟前的九殿下就是他,真没发现他身份如此贵重,冥修与他在一起时,他亲热地称呼冥修四哥,难道冥修是四皇子?不对不对,冥修说他爹是内阁大臣。 乔薇微微一笑:“你们的皇子真多。” 多罗明珠哼了哼:“他才不是皇子!他是康宁公主的儿子。” 乔薇纳闷了:“那你们称呼他九殿下?” 多罗明珠叹了口气:“唉,说起来一言难尽,总之就是皇上疼他,许了他皇子的待遇。” 还能这样,当皇帝可真任性。乔薇眸光动了动,又道:“康宁公主有几个儿子?” “就他一个呀!”多罗明珠道。 所以那声“四哥”与血缘没有关系了。 那家伙都那么久没出现了,自己还惦记他的事干嘛? 乔薇话锋一转:“你姐姐没事吧?” 多罗紫玉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脑袋有点发懵,等缓过了劲儿才摇头:“我没事。” 多罗明珠拉着乔薇的手道:“姐姐,我和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常吃的那家龙虾店的当家,上次不小心被咱们弄进牢里的人也是她,不过误会解除,我们已经和好了!” “原来是小妹的朋友。”多罗紫玉温柔地看向了乔薇,在看到那张脸时眸光霎时一紧,怎么是她?! “娘亲!我拉臭臭了!”里头传来望舒奶声奶气的声音。 乔薇淡淡一笑:“我女儿在叫我,失陪了。” 女儿?刚刚那个孩子是她女儿?她已经有女儿了? 多罗紫玉强压住心头震惊,将妹妹拉到了附近的林子。 她走太快,多罗明珠险些摔倒:“大姐你干嘛?宴会在那边呐!你走反了!” 多罗紫玉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对妹妹道:“明珠,她是谁?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和她怎么认识的你们不都知道了吗?我以为二姐受伤是她害的,就跑到牢里想给她一顿教训!谁知道反而被她教训了一顿!”多罗明珠提到那日的事,仍有些意难平,不过她并不生乔薇的气,只觉得自己太没用,身为将军府千金,居然打不过一个妇人,“也幸亏我打不过她,原本就是咱们差点撞了她孩子,要再把她给欺负了,那咱们将军府成什么人了?你说是吧大姐?” 多罗紫玉完全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明珠,她住哪儿你知道吗?” “呃……她住镇上吧?”她每次去容记吃东西,都能碰到她呢,应该就住附近的吧? 多罗紫玉的睫羽颤了颤:“那你……可知她的名字?” 多罗明珠蹙了蹙眉,说:“名字我不方便问,我只知道她姓乔。” 姓乔,那自己应该没有认错,对方就是恩伯府的大乔氏,多罗紫玉的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给揪住,脸色都变白了几分。 多罗明珠看着她的脸,担忧道:“大姐,你刚刚是不是被撞疼了?要不,我们不去赴宴了,我陪你回家吧,你别生她的气,她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多罗紫玉的脑子里有些凌乱。 她与大乔氏原本并无来往,是五年前一次游湖的时候偶然撞见一名女子与胤王私会,胤王叫了那女子的名字,她才知对方是恩伯府的大乔氏。大乔氏央着胤王带她私奔,胤王不同意,大乔氏要投湖,胤王将她救了下来。 过去五年了,每每回想起那晚的事,她脑海里都能清晰地浮现起大乔氏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那次私会没多久,便传出了大乔氏与胤王一夜风流的事,胤王一怒之下刺了她一剑,恩伯府蒙羞,将她逐出了家门。 她与胤王的亲事是两年前定下的,她并不认为自己介入了大乔氏与胤王,但……大乔氏居然有了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五岁左右,从时间上算,恰巧是胤王的。 这个猜测让多罗紫玉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妹,你朋友的丈夫是何方人士?” “你问这个干嘛?”多罗明珠嘀咕。 多罗紫玉低声道:“随便问问。” 多罗明珠想了想:“她好像没有丈夫啊,可能……她男人死了吧?” 多罗紫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 民间大厨们的菜被呈了上去。 因是家宴,并不讲究君臣规矩,皇帝与儿孙们同坐一桌,左边是太子,右边是小世子,太子乃先皇后所出,自先皇后薨逝后,皇帝一直未再另立新后,这在皇家是十分不寻常的事,但好在皇帝儿子多,硬气。 太子自娘胎里带了弱症,调养多年总算与正常人无异了,只是饮食上格外挑剔些,否则皇帝也不会不惜千金从民间聘请大厨了。 当然皇帝也没指望民间的厨子能做出一朵花儿来,不过是份心意,儿子明白他一直以来的看重的就够了。 “皇上,虾滑菌菇汤。”太监将汤呈到了皇帝与太子跟前。 太子尝了几样民间小菜,没觉着比御膳房的好吃,对这一道自然也无多少兴趣,丢了勺子不想喝。 敢如此撂皇帝的脸,整个皇宫怕是只有太子敢这么做了。 皇帝没生气,自己先尝了一口,味道清淡,带着一丝酸意,很是爽口,便又拿了被太子丢在一旁的勺子,示意太子尝尝。 太子不咸不淡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一口接一口,皇帝宠溺地笑了,将自己的那一份也让给了他。 胤王坐在下方,冷眼看着皇帝对太子关怀备至,太子排行老八,虽是中宫所出,但外祖家人才凋零,早已走向衰落,全靠姬冥修一力扶持着,要不是姬冥修这块臭石头,自己早把太子拉下马了! 不过姬冥修权势再滔天,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朝堂是他的一言堂,边关却不是他的战场,等自己取了多罗家的大小姐,百万兵权就是自己的囊中物了。 届时,任凭姬冥修把持朝政,也绝不再是自己的对手。 胤王把一盘新呈上来的蜜汁烧鹅交给刘太监:“给多罗小姐送过去。” “是。”刘太监将菜端去了屏风后的女眷席。 昭王妃也在女眷席中,因着小世子的缘故,她地位陡增,竟越过大皇子妃,被安排在贵妃的下首处,她一边品尝着桌上的佳肴,一边想着怎么把那个恐吓了奶嬷嬷与小世子的女厨子教训一顿。 看到刘太监端了菜给多罗家的小姐,她嘴角就是一撇,巴上将军府又如何?忘记当年先皇后是被谁害死的了?皇帝一日念着先皇后的好,便一日不会原谅安妃,更不会接纳胤王。 还是她的小世子好啊,太子无后,小世子的前途不可估量呢。 这么一想,昭王妃越发觉得要把恐吓了小世子的人拖出去教训一顿了! “本妃听说民间来了个女厨子,哪个是她做的菜?”昭王妃问身后的侍奉宫女。 宫女指了指她面前的一小盅虾滑菌菇汤道:“回昭王妃的话,这就是了。” 卖相倒是好。 昭王妃哼了哼,将一颗洗净的小圆石丢进了汤里,随后装模作样地拿起汤匙一舀:“哎呀!这汤里怎么会有石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大获全胜,修哥归来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在汤里吃出石头可是大事,若查出这汤是谁做的,轻则杖则三十,重则发配到慎刑司,眼尖的宫女认出了这并非御膳房的汤:“是民间的师傅做的。” 守在外头的崔总管一听这话,暗道坏了事,赶忙往厨房而去,但皇帝身边的人不是吃素的,几乎他前脚刚到,后脚人家便跟来了。 福公公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虾滑菌菇汤是谁做的?” 乔薇刚把两个孩子哄睡着,把孩子给了容老板与姚青,站出来道:“是我做的。” 福公公淡道:“汤里吃出了石头,这可是死罪!” 太子宴会,罪加一等,打死不为过。 众人惊得一愣。 乔薇蹙眉道:“我的汤里没有石头,我都是一一检查过的。” 给皇帝做菜,她哪儿敢掉以轻心? 崔公公忙道:“老哥儿,这事儿吧,许就是个误会,您给她个机会。” 内务府是皇宫油水最多的部分,崔公公手头宽裕,没少孝敬福公公,他的面子,福公公总是要给的:“杂家人微言轻,在主子面前说不上话儿。” “瞧老哥儿说的,您在皇室跟前儿,那是这个!”崔公公比了个大拇指。 福公公一笑:“少给我戴高帽子。” “我说的都是实在话!”崔公公指了指被容老板与姚青抱在怀里的孩子,“那俩小东西,她的,家里没个男人,她又做生意又带娃,怪不简单。” 福公公看着俩孩子瘦弱(望舒胖嘟嘟)的背影,心头有些触动:“行了,我带她到昭王妃跟前儿磕个头、认个错儿,昭王妃气消了,这事儿也就过了。” 昭王妃?啊,那老不死的回去搬救兵了。 乔薇冷冷一哼,解下围裙,随福公公去了设宴的长欢殿。 乔薇跪在长欢殿外,隔着一道碎玉珠帘。 福公公打了帘子进去,对皇帝道:“皇上,人带来了,是个妇道人家,还有俩孩子,怪可怜的。” 这是在为乔薇说情了。 昭王妃已被皇帝宣到了跟前,站在男宾席这边,她扫了一眼跪在珠帘外的瘦弱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让你嚣张,怎么样?没辙了吧? 本妃的人你也敢欺负,不知天高地厚! “你说你做菜怎么这么不小心?幸亏是我吃到了,若换成太子吃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昭王妃“好心好意”地说。 乔薇撇了撇嘴儿,道:“草民不记得往里放了石头,可否给草民看看?” 昭王妃给奶嬷嬷使了个眼色:“把汤端给她!” 奶嬷嬷端着汤,打了帘子出去:“你看吧,这么大的石头!” 乔薇把石头舀出来,轻轻一捏,成了碎末。 呃…… 最近力气好像又大了。 “回王妃的话,这不是石头,是草民放的野山蚕豆!” 昭王妃叱道:“你撒谎!” 乔薇一本正经道:“草民不敢,王妃不信就自己来瞧瞧,它虽长得像石头,但质地柔软,蛋白质丰富,含大量维生素b1、b2、铁、锌、镁,钾元素比香蕉的含量还高,实在是延年益寿、美容养颜之佳品。” “那为什么孤没有?”太子不爽地问,虽然他根本没听懂那些哔哔哔哔假元素。 “回……”这谁呀? 崔总管小声提醒:“太子。” 乔薇正了正神色:“回太子的话,那是因为别的蚕豆都煮融了,这一颗其实内里也融了,只一点薄皮还在,草民适才轻轻一捏,就碎了。” 昭王妃:难道我真的放的不是石头,是一颗蚕豆? “皇上!她撒谎!” 乔薇不疾不徐道:“汤是我煮的,放了什么东西我比谁都清楚,昭王妃如此笃定那是石头,莫非是你自己放的?” 昭王妃还真差点道出是自己放的了,好在及时打住:“我……我……我咬了呀!硬硬的!险些崩了我的牙!” 乔薇好笑地说道:“您是老太太的牙啊,我一捏就捏烂了,您居然咬不动。” 昭王妃咬“豆子”没有人证,可乔薇将它捏得稀巴烂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信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有那么大的力气捏碎一块石头呢?那必须是蚕豆啊!还得是煮烂的蚕豆! 皇帝的眸光透过碎玉珠帘,定定地落在女子的身上,她虽跪着,眉眼低垂,姿势虔诚,但一身不驯的傲骨让人想忽视都难,皇帝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位故人,似乎也是这种连表面功夫都做得破绽百出的样子。 皇帝心念一动:“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乔薇有点不乐意,原主根本长了一张红颜祸水的脸,自古皇帝多好色,不会一会儿看上她吧? “皇上让你抬头!”崔公公小声提醒,这丫头看着挺机灵,怎么到了圣上跟前儿就磨磨蹭蹭的?不怕触怒龙威啊? 乔薇不情不愿地抬起了头。 皇帝看着那张脸,越看,神色越古怪,忍不住微微倾过身子,甚至想要站起来把她看个清楚。 乔薇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皇上!我是个寡妇!” “噗——”屏风后正在喝水的、仪态最为端庄的贵妃,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皇帝也被噎了一把,他不过是觉着她眼熟,适才多看了两眼,这丫头竟把他当登徒子了! 皇帝坐正了身子,道:“你叫什么?爹娘是谁?家住何处?” 这问题……有点多,不过衙门审案子也都是这么审的,众人倒也没觉得不妥,反而认为皇帝的专业素质十分过硬。 看吧,皇帝也问爹娘,皇帝也看人下菜。 乔薇正色道:“草民乔氏,家住滇都丽村,爹娘都是草莽出身,不足外道。” “滇都。”皇帝呢喃,“药谷貌似就在滇都啊……”顿了顿,又道:“你说你姓乔?” 乔薇道:“是。” 皇帝问:“你娘姓什么?” 怎么问起她娘了?乔薇一头雾水:“回皇上的话,草民没有爹娘,草民出生便是孤儿。” 众人也不明白皇帝缘何问的如此仔细,莫非是担心此女有个强大的母族不成?只有胤王看懂了,他的好父皇怕是想起多年前救了皇后母子的沈神医了,他虽与在场大多数人一样不曾见过沈氏的真容,可既然大乔氏是沈氏的女儿,想来眉眼是几分像沈氏的。 现在,要不要告诉父皇,眼前的女人就是沈氏的亲生女儿呢? 不,这个女人眼下对他恨之入骨,万一她在父皇面前告自己一状,自己可就吃不消了。 一念至此,胤王选择了按兵不动。 昭王妃见皇帝心里的天平似乎倾向那小厨娘了,忙眉心一蹙道:“奶嬷嬷,你说什么?” 奶嬷嬷一怔,随即心领神会道:“回王妃的话,奴婢认出她是谁了。” “她是谁?”昭王妃问。 奶嬷嬷道:“她就是刚刚拿刀恐吓小世子的厨子。” 昭王妃面色一变:“她拿刀恐吓你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与我说?” 奶嬷嬷诚惶诚恐道:“奴婢……奴婢怕王妃怪罪,当时奴婢没看好小世子,让小世子跑到厨房了,那些孩子不懂事,乱给小世子吃东西,还让小世子喝生冷的井水,小世子的肚腹一贯娇弱,奴婢吓到了,便与他们起了冲突,她凶得狠,竟拿刀恐吓我!” 这个奶嬷嬷,可比歪曲事实的房妈妈厉害多了,不添油不加醋,只用了一个“冲突”,便将自己的罪行轻描淡写地揭过了,她没为自己开脱,言行间承认是是自己主动挑事,但不论是谁听了她这番话,都会把责任怪罪到乔薇母子的头上。 乔薇呵了一声道:“你们皇子的孩子是人,我孩子就不是了吗?他饿了渴了,我孩子给他吃给他喝,你们不领情倒也罢了,还大骂我女儿是狗奴才,出手殴打,这就是你们皇室的教养?” “大胆!”这次,竟连一旁忙着避嫌的昭王都看不下去了,一声厉喝,如惊天闷雷在晴空突然炸响,而皇帝身边向来不谙世事的太子,懒得搭理这种无聊的闹剧,就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虾滑,却被自家蠢哥哥一吓,噎住了。 当然皇帝此时没发现宝贝儿子的异常,还在问小孙孙:“到底是你找人要的,还是人家塞给你的?” 望舒塞给小世子的。 小世子眨了眨眼:“我要的。” 昭王妃狠狠地瞪了庶子一眼,竟敢说谎?竟敢为了个外人与她唱反调?真是养不熟的东西! 皇帝拍拍小世子的肩膀,欣慰道:“靖儿是好孩子。” “呃……呃……”太子掐住喉咙,抓了抓皇帝。 “太子也觉得靖儿很乖是不是……”皇帝和颜悦色地转过脸来,却见太子涨得面色都紫了,当即色变,“太子!” 太子跌下凳子,直直倒在了地上。 方才被乔薇与小世子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皇帝抱住太子:“太医!传太医!太子噎食了!” 有宫人麻溜地跑了出去! 胤王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心中却暗暗叫爽,噎了好,噎了好哇,霸占太子之位多年,也该追着那红颜薄命的娘亲去了。 昭王跑到太子另一侧,一把鼻涕一把泪:“八弟!八弟你怎么了?” 怎么会噎住了? 你活了二十年,总算是找死了。 其余的皇子们也纷纷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突然,乔薇站起身,一把掀开帘子进了屋。 屋内的太监不知道她想干嘛,以为是行刺,赶紧一窝蜂地堵住她,却被她一手一个撂倒了。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如此彪悍的女子,生平仅见呐! 昭王妃是唯一站在正厅的女眷,为表衷心,她摊开双臂,拦去了乔薇的去路:“大胆刁民!还不快退下!” 乔薇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脚将她踹飞了出去,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压上身后的屏风,连同屏风一块儿向后方倒去,正巧倒在她自己的餐桌上,屏风裂开,油乎乎的菜肴粘了她满身,尤其那一份水煮南瓜,整盆翻过来,扣上她脑袋—— 啧,画面太美。 胤王被乔薇的彪悍惊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待到他瞧出几分端倪想再去阻止时,已经晚了。 乔薇像抓小鸡似的,一把将太子从皇帝怀里抓了过来,太子不如胤王之流健壮,却也是一米八的成年男子,就这么被一个姑娘家轻轻松松地拧起来了,只见乔薇绕到他身后,双臂抱住他,双手交握,自他腹部由下往上一抬! 待抬到第三次时,太子吐出了一口虾滑! “闪开闪开!都给老夫闪开!太子要开喉!”年过半百的梁太医举着刀子冲了进来,咦?啥情况? 太子已经好啦!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靠着一双手臂就差点把他腰斩的某人:“放开!” 乔薇松了手。 太子吧嗒一声跌下台阶,面朝下滚了下去…… …… 乔薇救了太子一命(摔成猪头的事皇帝自动忽略不计了),皇帝很高兴,听梁太医的说法,严重噎食者本是要割喉取出异物,但这位民间来的大厨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太子的喉咙拯救了,皇帝说不惊讶是假的,问了乔薇师承何处,何以了解这等厉害救人之法。 乔薇就道此法是一个叫海姆立克的人发明的,不过海姆立克老爷爷已经仙逝了,就别着急寻找他老人家的踪迹了。事实上若按公元来推算,海姆立克老爷爷还没出生才对。 第一次用此法救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她当时有些犹豫,但最终救治成功,给她树立了不少信心,乃至于今日没有丝毫犹豫便动手了。 她说道:“皇上,这个法子完全可以普及的,它简单易懂,不论士子名流,贩夫走卒,都很容易学会。” 但凡有利万民的东西皇帝都是喜欢的,当即让梁太医记下此法,决定先在太医院内普及,再上太学普及,之后各部门乃至军营民间都普及此法。 此法在若干年后让大梁噎食死亡的人数降到了六国最低,当然那是后话了。 此时的皇帝只是沉浸在乔薇救了自己儿子的喜悦中:“你救了朕的儿子,朕要好好地奖赏你。” 天啦噜,来古代一趟不仅见到了传说中的皇帝,还得了皇帝的赏赐,真是不虚此行了! 皇帝会赏她什么呢? 皇帝这么有钱,赏的东西一定又多又好吧! “福德全。”皇帝给贴身太监使了个眼色,福公公伺候皇帝多年,皇帝撅撅屁股他就知道皇帝要放什么屁,一个眼神儿更不在话下了。 福公公去偏殿取了文房四宝来,皇帝提笔一挥。 乔薇睁大了眼,这是在给她开支票? “好了。”皇帝满意地看着手里的“支票”,让福公公拿给了乔薇。 乔薇接过一看,瞬间傻了眼:“怎么……怎么是字啊?” 还是她不认得的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福公公小声提醒道:“这是上古文字,只在皇室嫡系中传承,一般人求都求不到呢。”他跟了皇帝半辈子,得皇帝书以此书的人不超过两个。 乔薇才不管它什么上古不上古呢,她只知道这东西肯定“不值钱”,若拿回现代,兴许能成为一个天价古董,可在古代,皇帝的手书卖不得也送不得,还得像尊佛一样天天供着。 她每天干活的时间都不够,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三个人用,哪儿来的闲情逸致去欣赏一幅字? 她手劲儿大,孩子们破坏力也不小,万一不小心弄坏了,还得担上一个不敬皇室的罪名。 她闲哦。 皇帝瞧她似乎不开心,便问:“不喜欢朕的字?” “喜欢……是喜欢。”乔薇把字贴进怀里,巴巴儿朝皇帝那边望了望,“还有别的吗?” “咳!”一屋子人全都呛到了,有这么跟皇帝要东西吗?要不要脸了?还、要、不、要、了?! 皇帝难得碰到一个不端着的,好笑地说道:“你想要什么?” “嗯嗯。”乔薇用鼻子说,只有声调跑了出来。 皇帝微怔:“什么?” “嗯嗯。”乔薇声音大了些,只是仍是从鼻子里跑出来的声调,嘴巴却不见动。 皇帝看向站在乔薇身侧的福公公,福公公摇头,奴才也没听清啊! 皇帝缓缓道:“你想要什么,别害怕,只管告诉朕。” 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垂:“银子。” “噗——”贵妃又喷了。 贵妃的仪态在后宫可是一本行走的教科书,然而今天,却因为这个女厨子喷茶了两次,以后后宫又有新的谈资了。 皇帝爽朗地笑了,不知是笑终于有人破了贵妃的功,还是笑生平没见过如此有意思的人,总之,他心情不错,应允了。 他赏赐了乔薇一千两白银、十匹天香锦、十斤冰蚕丝、一箱珠宝。 乔薇看着一箱子金光闪闪的珠宝,咽了咽口水:“用不完的话,可、可以卖吗?” 一屋子人绝倒—— 皇帝点点头,算是同意卖掉御赐的东西了,虽然在此之前贩卖御赐之物都是死罪,不过既然他开了尊口,那乔薇就是个例外了。 “大恩不言谢,草民告退了。”乔薇开开心心地退下,福公公给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上前,领着乔薇给皇帝行了个蹩脚的礼。 这姿势有些……一言难尽。 皇帝捂眼。 昭王妃原本想借机教训乔薇一眼,谁料反倒让乔薇立了功,气得脸都绿了,脑门儿一热,说道:“父皇!现在您知道了吧?她的力气比男子还大!汤里的不是蚕豆,就是石头!她把石头捏碎了!” 昭王妃话音一落,殿内陷入了冷场。 这个王妃眼瞎吗?没看见大家都猜出那是一块石头了吗?但那又怎样?这个节骨眼儿上谁还会去计较乔薇在汤里放石头的事?恐吓奶嬷嬷的事更不必提了,小世子都说是自己要吃的,奶嬷嬷多管闲事乱打孩子,活该被恐吓! 哦,乔薇还踹了昭王妃一脚,不过救人如救火,乔薇顾不得那么多啊。 昭王觉得妻子把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忙让人把不识抬举的昭王妃拉了出去! 昭王妃站在大殿外,愤愤不平地看着乔薇抱着一箱珠宝从她身前走过,刚刚摔了一跤,狼狈死了,在乔薇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指着乔薇:“你、你你你……你刚刚是故意的!” “是啊。”乔薇莞尔,没见她推别人用的手,“推”她用的是脚吗?这都不是故意的,什么才是? 昭王妃没料到她承认得如此爽快:“你还真敢?” “啊!昭王妃别打我!我不是故意踹你的!我急着救太子!唔——”乔薇闭着眼瞎嚷嚷,嚷到一半,被昭王妃捂住了嘴。 昭王妃冷汗都给吓了出来:“给我闭嘴!” 不闭。 福公公打了帘子出来,昭王妃立马松开乔薇,对福公公微微一笑:“福公公怎么来了?” 福公公道:“皇上让奴才过来问问乔夫人是在说什么。” 昭王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乔薇莞尔一笑:“我刚刚与王妃说……” “啊!”昭王妃叫。 乔薇就笑。 昭王妃深吸一口气,对乔薇低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乔薇比了个手势。 一千两,我就不告你的状。 昭王妃险些气了个仰倒,她所有的私房钱加起来也才这么多,这个一开口就几乎把她要破产,是不是太狠毒了? “五百两。”她咬牙。 乔薇:拒绝还价! 皇帝这会子是有点烦昭王妃的,在汤里吃出一颗石子儿又不是什么会死人的事儿,非得闹得人仰马翻,度量太小,若自己也如她这般斤斤计较,将做菜的人拖出去一顿板子,那太子噎食了谁来救?真叫太医在太子喉咙上划上一刀? 一想到这里,皇帝便有些后怕,也有些来火。 昭王妃一瞧父皇的神色便知形势对自己不利,只顾着教训这小贱人,却忘了投鼠忌器,是自己大意了。 昭王妃肉痛地答应了乔薇的条件。 其实就算昭王妃不答应乔薇,乔薇也不会真跑到皇帝跟前告昭王妃的状,若她真的想告,昭王妃那点小鸡似的力气根本捂不住她的嘴。 昭王妃是皇帝儿媳,皇帝或许对这个儿媳的做法颇有微词,但并不会真的记恨她,自己若是搬出实锤,皇帝碍于公允正直的形象,不得不对昭王妃进行惩处,但惩处过后呢?怕是会怨上她这个离间了他们公媳关系的外人。 这一笔横财,完全是乔薇讹诈来的。 皇帝赏赐的是现银,昭王妃给的是银票,一共两千,太开心了! 乔薇哼着小曲儿回了厨房。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担忧地看着她,当然也不乏同行几个幸灾乐祸的。 “小乔,你没事吧?”容老板握住她胳膊,上下打量。 乔薇挑眉一笑:“把东西抬进来!” 几个小太监将皇帝的赏赐抬进了院子。 容老板跑到门口一看:“这些是……” 领头的小太监恭恭敬敬道:“乔师傅,皇上赏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要不要给您搬到宫门口去?” 乔薇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我们这儿有人,多谢几位小哥了。”说着,从钱袋里掏出几粒碎银,赏给了几位小公公。 没想到啊,她也有给人打赏的一天,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小公公们道了谢,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剩下一堆人瞠目结舌,一个被押走去领罚的人,怎么还得了皇帝的赏赐啊?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 乔薇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但该报恩时绝不吝啬。 这场宴会因太子噎食事件而比想象中结束得早,宫门尚未下钥之前众人便收拾妥当准备离开。 乔薇将两个熟睡的孩子留在容老板的马车上,自家则找到了内务府的崔总管。 崔总管如今是对乔薇刮目相看呐,早知她这般厉害,当初别说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出山费”,便是五千一百两,他也会给她送到手上啊。 他客气地说道:“二当家放心,银子我会在月底结算后一分不少地送到容记。” 乔薇微微一笑:“我不是来要钱的,今天多亏崔总管照拂,我才能逢凶化吉,我备了点薄礼,还望崔总管不要嫌弃。” 崔总管笑道:“哪里哪里?我可什么都没做。” 乔薇看向他道:“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比做了什么还让人感激,你说呢?” 不论是对峙奶嬷嬷,还是应皇帝的审,崔总管都没对她落井下石,相反,他还尽量把她摘出去。尽管她明白崔总管这么做不是为了她,只是因为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比起那些为求自保而不惜牺牲同伴的人,崔总管俨然好了太多。 这样一个人,值得她长期的信任。 乔薇把一个信封与一个小罐子放到桌上:“我自己做的一些风味小吃,不成敬意,崔总管拿去尝尝鲜,吃法我都写在纸上了。” 崔总管打开信封,看到的却是一张张白底黑字的银票。 崔总管的眼皮子跳了跳,不动声色地合上信封:“二当家客气了。” 从屋子里走出来,乔薇觉得头顶那片天都似乎更蓝了。 今日尽管只有乔薇的菜式被呈到了御前,也只有乔薇受到了天子的褒奖,但大家依旧很开心,毕竟皇宫这种地方,本该一辈子都进不来的,托小乔的福,大家以后都是进过宫、给皇帝做过菜的人了,能吹嘘一辈子! 容记包括装食材的马车一共来了四辆,乔薇与孩子们一辆、容老板一辆、其余人一辆、装菜的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口,排队接受检查。 胤王闲庭信步地走过来,不怒自威道:“没长眼睛,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谁吗?” 皇宫可藏不住消息,乔薇前脚被皇帝赏赐,后脚便传遍整个宫廷了,容记的女厨子,这简直太好辨认。 侍卫忙象征性地查了查,都没细验,不像进宫时恨不得把马车里飞的一只苍蝇都揪出来。 乔薇好笑地看着走在马车旁的胤王:“这时候出来马后炮是不是太晚了?我被人害得跪在地上接受审问时,怎不见王爷站出来替我说话?” 胤王不可一世道:“你若是连那点小事都摆平不了,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本王身边?” 乔薇差点就喷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说得好像她在皇帝面前九死一生都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的能耐似的,脸这么大,他咋不上天? “我谢谢你啊,王爷!您的看重,小女子消受不起,您还是找别人站在您身边吧!您瞧我这一介草莽,要身份没身份,要规矩没规矩,又不懂伺候人,真跟了您呐,保不齐三日就把您给惹毛了,都说气大伤身,为了多活几年,您还是离我远一点儿吧!” 说话间马车出了宫门,胤王的余光扫了扫,一跃至马车上,在乔薇身边坐下。 乔薇租的马车空间不大,但因俩孩子在容老板的马车上呼呼大睡,空间尚算足够,乔薇嫌弃地往一旁挪了挪:“别想坐霸王车,要给钱的。” 胤王道:“你带孩子随本王回府,金山银山都是你的。” “王妃之位也是我的?”乔薇眨巴着眸子问。 胤王顿了顿:“本王会奏请父皇,许你侧妃之位。” “搞半天你让我带着孩子回府给你做妾呀?”乔薇都快被他气笑了,就冲她对他的印象,正妃之位她都瞧不上,侧妃?滚犊子吧! 胤王冷冷地蹙眉:“你以为皇室侧妃是随便什么妾室吗?那是能入玉碟,能上族谱的。” 原本这女人对他做出那种不齿的事来,他只想给她个姨娘的位份,但今日之事,让他发现了她更多的价值。 乔薇嫌弃地说道:“上族谱又怎样?我孩子不照样是庶出?将来你再娶个什么正妃,生下几个嫡子,我孩子还得给人家当奴才使,我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去做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 胤王气得呼吸一滞:“你……” 乔薇又道:“还有你也看到了,我孤苦伶仃的,没有娘家人撑腰,真被你未来的正妃欺负了,也没个地方说理去,我似乎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悲催生活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欺负? 今天一脚把昭王妃踹飞的女人究竟是谁? 将来她不欺负紫玉都是好的,紫玉那么温柔的女人,绝不可能欺负她。 “王妃是个好相处的人,她会待你孩子视如己出。” “谁稀罕她的好?我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干她一毛钱的事?!”她才不信正室会疼小三的孩子,何况她小日子过得逍遥着呢,干嘛上赶着给人做小?她就说胤王的脑子坏掉了,没看见自己这么讨厌他吗?他卖力追都追不到,还施舍一个小三的位子指望她感激涕零,皇室的人都这么不要脸么? “等等。”想到了什么,乔薇道:“你说王妃,你已经有王妃了?” 胤王不认为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直言道:“订了亲。” 乔薇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马丹!老娘最讨厌这种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男人!都有未婚妻了,还来打我们母子三人的主意!你真当自己是金元宝,姑奶奶多稀罕你呢!” 在乔薇的脚踹过来的一瞬,胤王便闪身避开了,但同时,也落到了地上。 他再次翻身上车,却被乔薇死死地堵在门口不许进来。 “别逼本王用强!”他咬牙。 乔薇力气虽大,可这家伙会内功,她坚持得有些辛苦:“你只管用,你最好能做死我!做不死,我就跑到你未婚妻府里闹上个三天三夜,看她还敢不敢嫁你!” 胤王脸都噎红了:“你……无耻!” “我无耻怎么了?总好过你下流!还不快让开!再不让我叫了!保证声音销魂,整条街的人都知道胤王你‘白日宣淫’!” 胤王一个大男人,御女无数,这会子却被怼得耳根子都红透了。 乔薇瞪他:“还不走?” 胤王咬牙,冷冷地放开她,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老车夫面不改色地驾着马车,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听到…… 马车绝尘而去,胤王冷冷的甩了甩袖子,也离开了原地。 一条小巷子里,金枝扶着面色苍白的多罗紫玉走了出来:“小姐,你没事吧?” 多罗紫玉按了按发晕的额头:“这件事,不要告诉二小姐。” “奴婢明白,可是小姐,你打算怎么做?要原谅姑爷吗?还是……” 多罗紫玉摆手打断她的话:“我想先静静。” 今天经历的震惊太多,每一件都似乎与恩伯府的大乔氏有关,五年来,每每回忆起大乔氏,都是那副梨花带雨的娇弱面孔,然而今天的大乔氏却像一轮烈日,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 难怪五年前不要她的胤王,现在会对她穷追不舍。 金枝道:“小姐,你先别多心,谁让她心机重生下了王爷的孩子?王爷只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顺便将她接回府罢了。” “难道我要一过门就给人做起了母亲吗?”多罗紫玉按住额头,“金枝,回府。” “小姐……” “别说了,我不想听。” “那……回府吧。”金枝无奈,扶着多罗紫玉上了马车。 …… 幽静的山庄内,姬冥修穿着宽大白袍,静静地伫立在廊下,头顶弦月如弓,繁星闪烁,山庄静得有些寂寞。 姬无双拿了一件披风走来,将披风轻轻披在他肩上:“山庄风大,少主当心着凉。” 姬冥修淡淡地望向那轮弦月:“马车都备好了?” “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少主……是下江南还是北上回京?” “千音不是代我去了江南?” 易千音,姬冥修手下七大高手之一,极擅易容术,亦擅口技,能轻易地伪装成任何一个人,只不过这种伪装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不到万不得已,易千音不会施展。 姬无双轻声道:“当时少主昏迷,我们想不到别的法子替少主隐瞒伤势,又怕熟人太多露出马脚,才想出了南下治水的法子。” 南部每年大水,轻重而已,今年全大梁雨水少,南部没有洪涝,只几个年久失修的堤坝需要整理,千音自己去,也能处理。 姬冥修薄唇轻启:“回京。” …… 马车驶入闹市区后,乔薇先将银子存入了一家钱庄,大梁朝存钱原来是没有利息的,这可真是颠覆了她的认知,不过没利息就没利息吧,反正她也不是为了那点微薄的利息才要把钱存起来的。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规划,这笔钱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花出去,在那之前,保证银子的安全就够了。 马车晃悠晃悠地到了镇上,容老板等人在容记下车,乔薇把两个熟睡的孩子抱过来,坐老车夫的马车回了村子。 天色有些晚了,罗大娘拿把扇子等在村口,一边赶着蚊子,一边朝路上张望,好容易等到乔薇的马车,赶忙跑了过去。 “这都多晚了,您还没睡呢。”乔薇抱着望舒下了车。 “我睡不着。”罗大娘把景云抱进怀里。 乔薇给了老车夫一粒碎银:“关师傅,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车钱不要这么多!”关师傅把银子还回去。 “您拿着吧,就当是……”乔薇一笑。 关师傅点头:“我晓得,我晓得。” “你们说什么呢?”罗大娘一头雾水。 说别把她怼胤王的事传出去,乔薇笑了笑,说道:“关师傅上了年纪,还这么辛苦,我于心不忍。” 嘭! 马车里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碰撞声。 关师傅忙掀了帘子,提起灯笼一照,一个小东西从车座的锦布下笨拙地爬出来,关师傅还以为见了鬼,吓得灯笼都扔了! 乔薇壮胆上前,正要挑开帘子,就见小世子从马车里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题外话------ 万更,求钻 鞠躬感谢 章节目录 【102】误会解除,小包子军团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哎呀,这里怎么会有个孩子?”罗大娘尖叫! 关师傅入宫后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专门的“停车场”,茅厕都没敢去上,自然没见过在厨房溜达了一圈、引发了一场小混乱的小世子。他记得自己一直守在马车上啊,几时多出个孩子,他怎么不知道啊? 是鬼吧?必须是鬼吧? 他不会承认自己打盹过…… 天不怕地不怕、见到王爷都面不改色的关师傅,就这么被个小屁孩给吓到了。 小世子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像个不倒翁似的走向了乔薇,抱住乔薇大腿。 小世子啊小世子,知不知道我跟你娘刚刚闹翻,你现在出现在我马车里,让你娘知道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是我故意拐了你啊? 乔薇气鼓鼓地看着他,点了点他小脑袋:“小家伙,你怎么在我马车上?” 罗大娘惊讶:“你认识他?” 乔薇对关师傅道:“关师傅,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吧,路上小心。” 关师傅会意,他马车在宫里停过,这孩子八成是宫里跑出来的,又穿得这样体面,指不定是位小贵人,自己还是少知道些内幕的好。 “那我先走了啊。”关师傅十分“体贴”地离开了。 罗大娘没他那份儿顾忌,她原就是要与乔薇共进退的,便问乔薇道:“小薇,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你马车上?” 乔薇把挂在他腿上打盹,几乎将她裙子扯掉的小家伙抱起来,如实道:“他是昭王府的小世子。” 一听是王府世子,罗大娘傻了眼,她活了大半辈子,连个县令的儿子都没见到过,突然来了皇亲国戚,她腿都要吓软了。 乔薇心道,世子算什么?前阵子在咱们家下地干活的还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子呢。 瞧罗大娘吓得不轻,乔薇决定不刺激她了,连罗大娘问到皇宫的经历,她亦是报喜不报忧:“挺顺利的,主子爷们吃得高兴,赏了我好些东西。” 罗大娘很替乔薇高兴:“你这孩子,真是个有造化的!这小家伙呢?他又是咋回事啊?” 乔薇解释道:“小世子跑到我们做菜的厨房,与望舒、景云玩上了,许是玩得太好,舍不得,就偷偷钻进我马车里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他爹娘找不到他,怕是要急坏了。”罗永志小时候就爱乱跑,罗大娘常常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他的踪影,所以对这种事情十分地感同身受。 乔薇也不想人家爹娘担心呢,可这么晚了,她真没精力把人送回京城,只能等天亮再做打算了,再说了,就算她真有那精力,一个女人带孩子走夜路也诸多不便,谨慎起见,还是先把这一晚度过了为妙。 乔薇先抱着望舒与小世子进了屋,再把皇帝赏赐的布帛与珠宝拎进屋,罗大娘看着堆得满满的桌子:“你又买东西了?” 这丫头能不能别一上街就手痒? 乔薇笑道:“不是我买的,是宫里的赏赐。” 罗大娘的目光在几个大箱子上扫了扫,就算没打开也也感受到其中的贵重了:“这么多……全是赏赐?” “是啊。”乔薇笑着点点头,“我去烧水。” “我去我去,你都累一天了,赶紧坐下来歇歇。”罗大娘把景云放到两个小包子身边,按住乔薇在椅子上坐好,随后去厨房烧了热水来给三个孩子洗澡,“你的热水我打好了,在我房里,你也去洗洗。” 乔薇没料到罗大娘连热水都帮她备好了,心头暖了暖,抱着换洗衣裳去了。 罗大娘先给景云和望舒擦了身子,景云被擦醒了,罗大娘道了句“你娘在隔壁”,他才又闭上眼睡了。 最后才洗到小世子。 小世子穿的衣裳明显与龙凤胎不在一个档次,触感如水,凉薄轻柔,罗大娘轻轻地解开,生怕弄坏了:“光是这一身衣裳,就得不少银子吧?” 那种布料就是皇帝赏赐给她的冰蚕丝,乔薇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进来,打开箱子,取了一匹鹅黄色的冰蚕丝:“干娘,这种料子贴身穿特别舒服,你拿去裁了,给自己和干爹做两身里衣吧。” 罗大娘一摸那料子,与小世子身上的一模一样,当即惊得咋舌:“这、这哪儿来的?” “就是宫里赏的呀!”乔薇笑道:“好几匹呢,你和罗大叔一匹,大哥和嫂子一匹,永志的我给他留着。” “哎哟,这么贵重的东西,使不得使不得!”罗大娘说什么也不要,庄稼汉,穿粗布麻衣就够了,真穿得像个城里人反倒不自在。 乔薇知道罗大娘的心思,劝道:“您别担心会穿坏,坏了我再给您买,咱家现在不缺这点钱。” 罗大娘瞪她道:“那也不能瞎折腾,家具还没买齐呢!日后你生意做大了,里里外外都要用到钱,孩子长大,娶媳妇儿嫁姑娘都是钱!” 景云望舒才几岁?就想到娶妻嫁人了?她可不想她的小萌宝这么快长大呢。 乔薇笑吟吟地说道:“您就放心吧,那些钱慢慢赚,总能赚到的,我要是连几件好衣裳都给您买不起,那我也太没用了!” 罗大娘摸着小世子身上的布料,摸一下,抽回手,是真舒服啊,但真的好像高攀不起。 乔薇笑了,多摸摸,摸几天适应了就敢穿了。 乔薇与孩子们住的是罗永志原先的屋子,床不小,却也不算大,一大二小外加一只幼貂,刚刚好。 罗大娘不便挤着乔薇他们,便将小世子抱到了自己床上。 罗大娘只要一想到身边躺的是个小世子,就根本不敢靠近,紧张得半夜睡不着,到后面终于睡着了,小世子爬下床她却又不知道了。 小世子摸着黑,走到乔薇的房间,迈着小短腿儿,爬上了乔薇的床。 乔薇迷迷糊糊的,以为是望舒又睡相不好,抓起来往里一扔,恰巧扔到了景云的肚子上。 景云稀里糊涂地睁开眼,借着稀薄的月光,看到是小世子,微微愣了一下,但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三个孩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小世子与望舒睡相都不好,半夜“拳打脚踢”,可怜中间的景云遭了秧,一整晚都梦见自己被人群殴……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特别快。 翌日清早,小包子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床上多了个小伙伴,兴奋得叫了起来。 望舒踩着乔薇给她编的拖鞋,哒哒哒哒地跑进厨房:“娘亲娘亲!你猜谁在我们家?” 乔薇舀了一瓢水放进锅里,准备煮面条,听了女儿的话,故作不知道:“谁呀?” “昨天的小哥哥!”望舒笑眯眯地跑回了屋。 屋里,景云正在有板有眼地审问小世子:“你怎么到我们家来了?你奶嬷嬷不说你吗?你爹娘呢?他们同意了吗?” 俨然是个小家长! 小世子不说话,就那么懵懂地看着他。 望舒才不管小哥哥怎么来的呢,她难得有个这么干净漂亮的新朋友,村子里的小伙伴虽好,但大家都在泥堆里滚呀滚,脏兮兮的,她好像忘记滚泥巴是她带动起来的了…… 来了新朋友,她要打扮得美美哒! 望舒拉开柜门,挑了半天不知该穿哪一套,索性一股脑儿地抱了出来,扔在床上! “哥哥哥哥!”她兴奋地跳。 景云换好了衣裳,开始给妹妹换,长兄为父,娘亲不在屋里,照顾妹妹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他头上了,当他把妹妹脱得光溜溜的时候,小世子惊得张大了嘴。 他一把合上小世子的眼睛:“不许看。” 小世子乖乖地闭上了眼。 望舒看向了小世子,小世子没穿衣裳。 景云又捂住了妹妹的眼:“你也不许看。” 景云给妹妹穿好衣裳:“鞋子自己穿,穿好了去刷牙。” 望舒跳下床:“穿鞋我会!” 穿反了。 小世子等着人来伺候他,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来,只得自己笨拙地拿起床上的衣裳,盖因他的衣裳被乔薇拿去洗了,而景云的又都被自己收拾干净了,床上胡乱摆放的全是望舒的各种小粉红。 小世子随手拿起一件,套在了自己身上…… 乔薇端着面条出来,看见穿着粉色肚兜四处遛鸟的小世子,差点没把面条摔出去! 鉴于小世子的形象实在太有碍观瞻,乔薇给他换上了儿子的衣裳。 罗大娘去田里了,罗永志四处收虾,翠云则带着小宝宝去了工地的厨房,餐桌上只有乔薇和三个小包子。 早餐是三鲜面、玉米面馒头与白粥。 乔薇与两个孩子吃得欢快,就连小白都抱着一个比脸盘子还大的馒头吭哧吭哧地啃着,小世子看看乔薇,又看看两个小伙伴,再看向面前的一碗面条,笨拙地抓起筷子,想把面条弄起来,面条滑得很,跐溜一下掉进碗里。 他放下筷子,看向乔薇:“喂。” “我才不喂你,要吃自己动手。”乔薇把粥碗推到他面前,勺子也递给他,“吃粥,要么就吃馒头。” 小世子眼巴巴地看着那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可怜兮兮地喝起了碗里的白粥。 吃过早饭,乔薇把望舒与景云送去私塾,小世子也要跟去,乔薇拎起他来:“你不能去。” “为什么呀?”望舒问,她好想和小哥哥一起上课呢。 乔薇揉揉女儿的脑袋道:“小哥哥在咱们家做了一晚上的客,也该回家了,不然小哥哥的爹娘会着急的。” “这样啊。”望舒似懂非懂,不过她潜意识里也是知道自己每天都要回家见娘亲的。 小世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递给望舒。 望舒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幅画,画上有娘亲教训坏人,有她、有哥哥、有小白。 “真漂亮!”望舒羡慕地说。 小世子眉眼弯弯地笑了。 “我也有东西送给你!”望舒收好画,将小世子拉到房中,从自己的百宝箱里取出一个金晃晃的小算盘,“这是我得的奖!” 以为是要送给自己的小世子伸出了手。 “给你摸摸。”望舒道。 小世子……摸了摸。 望舒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纸包:“这是桂花糖,我攒了好久都没舍得吃的,送给你。” 酸酸的桂花糖(确定不是坏了么?)小世子没吃过,他家的都是敲甜的,小世子开心地收下了。 妹妹送了小伙伴东西,景云也不能落下,景云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扒拉出一颗小夜明珠,送给了小世子。这颗小夜明珠是他帮人家作诗换来的,他本打算送给娘亲,现在送给小弟弟好了,等以后有了更好的宝宝,再给娘亲吧。 比指甲盖儿还小的夜明珠,小世子没见过,他家的都是比拳头还大的,小世子开心地收下了! 两个小包子都送了礼,小白也不甘示弱,它也是有小金库哒! 小白爬上蚊帐的承尘,从上头抓了两条正吐着蛇信子的五步蛇,大方客气地塞进了小世子怀里。 小世子:“……” 景云:“……” 望舒:“……” 一刻钟后,屋子里响起了小白的惨叫声。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被胖揍了,小白开始飚外语。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门外语不行,那就两门。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乔薇河东狮吼:“你叽叽叽都没用!居然把蛇藏在蚊帐上面?我是每天晚上都跟蛇睡在一起吗?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你躲!你还敢躲?给姑奶奶下来!看姑奶奶不扒了你的皮!” …… 修理完那只臭小白,乔薇带着小世子坐上了栓子爹的马车,小世子身形与景云差不多,穿着景云的衣裳,脑袋埋在乔薇怀里,栓子爹直把他认成了景云,还问乔薇上街咋不带上望舒。 乔薇笑了笑。 栓子爹照旧将乔薇送去容记。 乔薇抱着小世子下了马车。 一进容老板的账房,便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插上了门闩。 容老板见是她,先是一怔,随即碎碎念地说开了:“哎呀,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昭王府的小世子不见了?官府怀疑是昨儿给太子做菜的民间厨子把小世子拐带出来了,正在严加审查呢,你跟昭王妃又……啊——” 容老板话说到一半,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转过来,他看清了那张脸,失声尖叫,“怎么会在你这里?你真把小世子给拐了?你这报复的手段也太强硬了!” 乔薇黑了脸:“不是我拐的,是这小家伙自己钻进我马车的。” “我不信!”容老板不假思索地说。 看吧,就连容老板都不信她是清白的,换作昭王府的人,会怎么想?皇帝褒奖了她不假,可如果她拐走了他最疼爱的孙子,他也不会饶过她的吧? 小世子啊小世子,你真是害死我! 小世子不知乔薇为何看着自己,睁大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冲乔薇甜甜一笑。 乔薇没脾气了。 世子失踪是大事,昨夜最先发现世子失踪的是昭王府一个随行的小丫鬟,那会儿昭王正在殿中陪太子饮酒,昭王妃在厢房换衫,顺带着向奶嬷嬷抱怨乔薇这小贱人如何如何欺负她,其余人也全去伺候昭王妃梳洗了,小世子一个人坐在房中,看大人忙前忙后,无聊之下便溜了出去。 屋子里四五个大人,居然没发现孩子不见了…… 这孩子充话费送的吧?! 等小丫鬟端着水盆进来,问了一句小世子呢,众人才知坏了事。 昭王妃已经弄砸了太子的宴会,若再把小世子弄丢,她不敢想象皇帝会如何怪罪自己,她不敢把事情捅到皇帝跟前,便只告诉了昭王。 昭王简直要被这蠢婆娘气死,全家的富贵都在这孩子身上,她居然敢把人弄丢,昭王也怕皇帝怪罪,暂且瞒下,悄悄派了人在宫里寻找。 皇宫里没找着,这才找到了宫外。 昭王没明着说是找孩子,只道小世子最爱的小白猫失窃,派了侍卫全城搜寻,而进过宫的民间师傅们理所当然地成了重点搜寻的对象。 昭王倒是没刻意针对容记,别的酒楼怎么查的,容记便也怎么查。 只是,若真查到什么,那容记就百口莫辩了。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小六的声音传来:“容老板,有官差来了,说是奉命搜查。” 乔薇看看怀里的小世子,再看看一脸惊吓的容老板:“把他交出去,说是他自己爬到我马车上的信服力又几成?” 容老板想也没想:“零。” 乔薇把小世子塞给他:“抱一下。” 容老板“花容失色”:“哎!小乔!关键时刻你不能这么坑我!” 乔薇回了自己账房,楼下的侍卫已经开始挨个角落盘查了,她麻溜地拿了一套望舒的衣裳过来给小世子换上,小世子没有男女之别,听说是小妹妹的衣裳,穿得很开心。 乔薇又蘸了胭脂,在他眉心涂了一点,唇上抹了一层,他本就漂亮,而今这么一打扮,更像个粉雕玉琢的小仙女了。 乔薇给“小仙女”扎了两个漂亮的羊角辫。 昭王府的侍卫找了过来,看见偌大的账房中,一个中年男子埋头打着算盘,一个年轻女子提笔记着账本,二人中间的桌子上,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娃盘腿而坐,左手一个木盒子(小包子小白送的礼),右手一块甜糕,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十分可爱。 乔薇淡定地扭过头,微微一笑:“几位爷有事吗?” 五人不由分说地走了进来,领头的国字脸道:“王府丢了只小白猫,看见没?” “没。”乔薇笑着说。 几人进屋,每个角落、每个柜子,连桌子与床底下都搜了一遍,“小女娃”就大喇喇地坐在桌上,却反倒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那只猫多大,有什么特征?要不我也帮你们一起找找。”乔薇“贴心”地说。 领头侍卫面无表情道:“不必了,我们走!” “是!” 一行五人又去了乔薇的账房,除了翻到了几套孩子的衣裳一无所获,问了小二,得知他们二当家有对龙凤胎也就释然了。 恐那伙人杀回来,乔薇抱着小世子从后门出了容记。 五人离开容记后,确实有些回过味来了,越想那孩子越眼熟,他们都在王府当差,自然见过小世子,只不过没有近身伺候所以见的不多,这要换奶嬷嬷,一眼就能认出来。 “老大不对啊,她的是龙凤胎,那她儿子呢?咱们找了整个酒楼就没发现第二个孩子。”机灵的小五说。 领头侍卫深深皱起了眉头:“再回去看看!” 几人折回了容记。 容老笑眯眯地迎上来:“几位爷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小六啊,赶紧给几位爷上几盘咱们的拿手好菜!” “好嘞!”小六爽快地应下。 领头侍卫抬手:“不必了,把刚刚那个女人叫出来。” “哪个女人?”容老板装傻。 侍卫沉声道:“刚刚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把她和她孩子都叫出来!” 容老板解释道:“不巧了,她带着孩子逛街去了,你们是知道的,小孩子嘛,都在屋里关不住……” 小五道:“大哥!她从后门走了!” 领头侍卫大掌一挥:“给我追!” …… 乔薇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抱个孩子临街逃窜。 小世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乔薇抱着他嘚嘚嘚嘚地跑,他以为在玩游戏,抱住乔薇脖子,咯咯咯咯地笑。 乔薇拿眼瞪他:“你还笑!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害死了?” 这家伙昨天吃了她女儿几块糖,就害她与昭王妃杠上,今天又害她与昭王杠上。 乔薇点了点他鼻子:“你说你为什么不好好地待在你娘身边?为什么要钻进我马车?我儿子敢撇下我去跟别人回家,我打断他的腿!” 小世子似懂非懂地看向乔薇。 算了,一个小屁孩罢了,又懂些什么?怪只怪大人没看好。 王府侍卫追上来了,对着乔薇一声厉喝:“站住!” 谁傻谁站住? 乔薇抱着小世子拐进了一旁的巷子。 多亏力气越来越大,才能抱着小世子健步如飞。 几名侍卫没料到一个女人抱个孩子,居然比他们这群男人还跑得快。 领头侍卫道:“你们两个,从右边的巷子绕过去;你们两个,从左边的巷子绕过去,你守在这里。” 众人得令,从两路包抄,将乔薇合围。 乔薇左面是侍卫,右边也是,后边那领头的正火速追来,她跺脚,冲进了前方的巷子,几人也分别从两侧的巷子冲出去,只等到了下一条大道上将她前后堵死,一举擒获。 真是流年不利啊,这群人虽然不一定打得过她,却懂轻功。 眼看着后边的领头侍卫要追上她了,巷口也被包抄的侍卫堵住了,她进退两难,恰巧此时,一辆马车从巷口驶过,她深吸一口气,撞开一名拦路的侍卫,跳上了马车! 因动作太急,她竟没看清那车夫的长相,赫然是曾在南山书院门口给丞相做了车夫的燕飞绝。 燕飞绝唇角轻轻一勾,挥动马鞭,啪啪两声打在骏马上,骏马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车身陡然加速,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的乔薇向前一扑,扑进了某人怀里。 咝—— 这一身的肌肉,硬得跟石头似的,把她脑袋都磕疼了。 乔薇一边揉着疼痛的额头,一边抱着小世子坐起来,嘴里不忘道着歉:“对不住了,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事出紧急,唐突了!我躲一躲就走,对了我没撞疼你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移到了对方的脸上,当她看到那白玉冰清的面具时,瞬间怔住了:“冥修?” 姬冥修淡淡地拂了拂被她撞乱的衣襟,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脸冷漠。 在这儿碰到他也是够倒霉了,好容易印象好一点,结果又水深火热了。 乔薇窘迫,一时没察觉到他眸子里的冷漠,抱着怀里的小世子道:“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姬冥修没说话,也没看她。 乔薇终于察觉出了异样,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怎么不和我说话?” 姬冥修仍是没有反应,而他的眼睛又是睁开的,定定地看着珠花帘子,对身边多出什么人、又多出什么事,似乎浑不在意。 这么多天不见,一见却是这副样子,乔薇简直莫名其妙。 小世子看看乔薇,又看看一脸冷漠的丞相,小手抱紧了乔薇的脖子。 乔薇躬身打了帘子出来。 燕飞绝忙道:“怎么出来了?快坐回去呀,当心摔着!”马车跑得老快了呢! 乔薇低低地说道:“麻烦你把车停一停,我要下去。” 燕飞绝皱眉:“有人在追你啊!下什么下?到了京城再下!” 乔薇委屈地说道:“他都不理我。” 呃……少主这气生得够久的,许久没见少主这般了,看来是真在意这丫头啊。燕飞绝拍拍旁边的位子:“不嫌弃的话,坐我这儿吧!” 外头的坐板虽不如里边柔软,但能吹风也是极好的,乔薇抱着小世子坐下:“我抱个孩子没关系吗?” 燕飞绝权当她是担心孩子,就道:“大热天儿的,吹不坏她。” “‘她’是昭王府的小世子。” 燕飞绝的手一抖,险些把马车驾进河里! “你怎么把昭王府的小世子掳来了?”燕飞绝的表情像是被给雷霹中了。 乔薇欲哭无泪,连个不清楚她与昭王妃纠葛的人都说是她掳了小世子,她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小世子咯咯一笑,歪在乔薇怀里睡着了。 燕飞绝没入京,而是将马车驾去了姬冥修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别院在山脚,独门独户,清净自在,前院种着几株绿竹,并一块白兰小花圃,顺着花圃,尽头便是一排房舍,房舍高出地面半尺,有一级石阶。 姬冥修走到石阶上,脱了鞋,着白色足衣踏上房舍下干净得纤尘不染的木质地板。 乔薇看向燕飞绝,燕飞绝挤眉弄眼,跟上去啊! 乔薇不跟,抱着小世子要离开,燕飞绝拉住了她:“这就走了?” 乔薇嘟哝道:“没见他脸臭成这样?我留下也是自讨没趣!何苦来?” 燕飞绝是知道她与自家主子的关系的,好歹偷听了那么多墙角不是?跟了少主多年,没见少主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还杀鸡用牛刀,叫他这个暗兵之王连夜给小丫头做个什么密不透风的罐子。 他一开始不明白少主是怎么受伤的,后面找海十三逼出了小丫头就是恩伯府大乔氏的消息,也就想通来龙去脉了,定是胤王那贼子在少主面前胡言乱语才激怒了少主。 话说回来,胤王嘴贱不是一天两天了,少主可从来没有生气过,便是五年前胤王做出那样的事,少主也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谁知时隔五年,这俩人都碰上了,还出了一段孽缘。 “少主受伤都是因为你,还不许他生你两天气啊?”燕飞绝是挺疼自家少主的,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样,外人都道少主风光,但只有他们七人明白,少主能活到今天,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而这苦头还没到尽头,还得一直吃下去。 “他受伤了吗?”乔薇的心口微微一紧。 燕飞绝叹道:“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自己问他吧!” 乔薇撇了撇嘴儿:“他看他像是愿意和我说话的样子吗?你就告诉我一下会怎样?” 燕飞绝语塞,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半晌,才喃喃道:“一言难尽,总之是因为你!” 她?她没做什么呀?乔薇搜肠刮肚地想:“我没做什么呀?是不是胤王?” 这丫头总算不是太笨。 燕飞绝就道:“都怪你撒谎!” 乔薇以为是胤王找人把冥修给行刺了呢?怎么扯到她撒谎上了? “我撒什么谎了?”她一脸茫然。 燕飞绝没好气地说道:“你跟胤王一早认识,为什么要瞒着少主?你知不知道少主跟胤王是死对头?” 乔薇冤枉:“我不认识胤王呀!谁跟胤王一早认……等等,我认识胤王?‘我’,认识,胤王?” 乔薇指了指自己,难道胤王与原主—— 燕飞绝行走江湖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小丫头的表情不像在撒谎,这回,轮到他纳闷了:“你真不认识胤王?” 乔薇把小世子塞给燕飞绝,推门进了屋。 姬冥修坐在窗前,拿着一本乔薇看不懂的书,一页一页地翻动着,凉薄的日辉落在他素洁的白衫上,反射起一片柔和的清光。 乔薇在他身前站定,正了正神色:“你伤势怎么样了?” 不出意外的,他没吭声。 乔薇又道:“先说好,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才要跟你解释这些的,我只是不想看到胤王那种小人奸计得逞,我不管胤王和你说过什么,但你都不要相信他的话,你有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在你失约的那日,胤王来过一趟容记,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和你有关系的,他似乎对你十分了解,知道你是个朝廷命官,他骗我你自请下江南治水,没个三五月回不来,还反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着急离开京城,是不是在躲什么人?他口中的‘什么人’指的就是我吧?” 姬冥修眸光微动。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在躲我,我都没有相信他的话。”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打听过下江南的是丞相,才没信的,“他能在我这儿搬弄是非,在你那儿未尝不可,他说我跟他认识,我就真的跟他认识吗?他还跑到我家冒充是孩子的爹呢!那我信了吗?” 姬冥修的大掌倏然握紧。 乔薇看向他,委屈地说道:“我都不信他,你为什么要信?” 姬冥修将一沓文书扔在了桌上。 乔薇拿起一看,全是一些户籍资料,每一页都写着滇都丽村,从首页至末页,没有一户姓乔的。 乔薇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好吧,我是伪造了来历,可这个是对官府伪造的,又不是对你,你没问过我哪儿来的。” “你哪儿来的?”姬冥修问。 乔薇摸了摸鼻子,要告诉他真相吗?说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阴差阳错投身在了原主的身体里,他会不会把自己当妖怪抓起来?或者,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又在胡编乱造? “要说实话吗?实话可能有点夸张,我怕你不信。”她眨巴着眸子说。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她。 乔薇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所以你若是问我来自哪里、家中还有何人,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山上那间破屋子,身边是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盖着一堆干草和孩子们的衣裳,小男孩儿往我嘴里塞冷掉的鸡肉,小女孩儿饿着肚子看我吃,他们小得像两只瘦猴……” 饶是如今已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可一想到那晚的场景,想到两个孩子差点饿死、冻死在那里,她还是会抑制不住地难受,“我的记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之后的事,你差不多都清楚;之前的事,你就算问我,我也没有印象。 如果你是介意我隐瞒了我和谁的过去,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是介意我和胤王……我现在都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与他有过什么不清不楚的过往,但既然你们说有,那就有吧,你如果介意的是这个,那我无话可说。 我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言罢,乔薇转身,走出了屋子。 纤瘦的身子被日光照出长长的影子,落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 燕飞绝没抱过孩子,不知怎么摆弄小世子,又嫌弃又手足无措,把手臂伸得直直的,用一双手掌托着,看到乔薇出来,像见了救星似的:“快,快把小家伙弄走!” 乔薇从燕飞绝僵硬的手中抱过熟睡的小世子,走下石阶,穿上鞋下了地。 燕飞绝一愣:“哎?这就走了?谈得怎么样啦?都说开了没呀?” 说是说开了,但某人不信,她又有什么办法? 要她哭着求他相信吗? 她可做不出来。 但凡她前世有一点这个细胞,都不至于一个男票都没谈成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帅哥? 古代帅哥多的去了,上次那红衣骚年也不错啊,人家还是圣眷正浓的九殿下呢。 这家伙拽什么拽? 真当自己是丞相? 她走了。 真的走了。 真的真的走了。 喊她她都不会回头了! “不是故意失约的,临时有事。”姬冥修的声音突然自屋内传来,“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没办法通知你。” 乔薇怔住,这是在向她解释吗? ------题外话------ 万更 谢谢钻钻和票票o(n_n)o~ 章节目录 【103】少主你曾经三天三夜(结尾新增剧情)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发誓不回头的乔薇在听到那句迟来的解释后,若无其事地抱着小世子回去了! 乔薇进屋,将熟睡的小世子放到床上,随后来到姬冥修面前,将窗户推开了些,日照充足了,她才看清他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你……伤哪儿了?” “一点内伤,没大碍了。”姬冥修淡淡地道。 乔薇拉过他手腕,葱白指尖搭上他脉搏,凝神诊了一会儿,古怪地皱起了眉头:“你的脉象好奇怪,健康的脉象应为一次呼吸跳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而你的脉象,有些像实脉,邪气亢盛而正气充足,正邪相搏,气血充盈脉道,搏动有力,但若是再久一点,它又变成了洪脉……等等,还在变。” 恩伯府乃医香门第,大乔氏之母又是曾经轰动一时的沈神医,她会些医术似乎说得过去,只是峥伯爷夫妇过世时她才五岁,又听说是被捧杀着长大的,琴棋书画倒是精通,行医问药怕是一窍不通。 “你懂医术?”姬冥修略有些惊讶。 乔薇讪讪一笑:“我中医是个半吊子,才看了几本医书而已,让你见笑了,我说的不一定不准,你还是找别的大夫看看。” 姬无双医毒双绝,早给他把过脉,与她讲得差不了太多。 姬冥修沉吟片刻,忽然话锋一转:“你……不记得从前的事,是不是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嗯。”乔薇随意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姬冥修看了看她毫不在意的神色,微微困惑:“你不想知道?” 乔薇摇头,她又不是原主,知道原主那么多信息干什么?阴差阳错知道一点居然就是与胤王那个王八蛋牵扯不清的,再知道更多,她怕自己会吐血。 人生是她的,她想怎么走,她说了算。 原主曾向罗大娘坦言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她曾经怀疑过那个家里人是婆家人,但看样子她没有成过亲,只是未婚生子,那么赶她出门的就是娘家人了。 那样的家人,与前世抛弃她的家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如不知道,不如不要。 姬冥修淡淡点头:“不知道也好。” 声名狼藉的乔家长女,这个身份,毫无风光可言,远不如现在来得自在。 “少主我去熬药了,姬无双是说放两碗水吧?”燕飞绝在门外问。 乔薇四下看了看,与四合院不同的是,从进门到现在她没看见一个下人,她站起身道:“我来吧。” 燕飞绝求之不得,他给少主熬药,不知熬坏多少罐子了,幸亏姬无双知他粗枝大叶,把所有药包都多备了好几份。 乔薇拿上草药去了厨房,先找了个干净罐子,放入冷水,将药材泡进去,要泡两刻钟到一个时辰,闲着也是闲着,眼下又到了中午,乔薇索性往灶里添了柴火,开始洗菜做饭。 原本这一切都是燕飞绝的活儿,但既然有人代劳,燕大侠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小丫头挺能干啊。”燕飞绝嘴里叼了根稻草站在窗外,侧身倚着窗子,对坐在窗内的姬冥修说。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余怒未消。 燕飞绝瞅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吊儿郎当道:“摘菜呢,手法挺准,又快又狠,手劲儿还大,你说我收她做徒弟怎么样?” 姬冥修没理他。 “倒水去了。” “洗菜去了。” “切肉呢,啧啧,那刀工。” 姬冥修依旧翻着书,目不斜视。 燕飞绝笑道:“得了别装了,想看就看吧,书都快被你捏烂了。” 可怜的书,终于被燕大侠解救了。 小厨房的菜都是现成的,有鱼有肉,还有一块罕见的大火腿,乔薇清理了鱼鳞与鱼内脏,又切了点肉与火腿,到后院儿摘了点新鲜白菜与丝瓜。 乔薇觉得在后院儿种点丝瓜、南瓜、小菜挺好,等新房子建成了,自己在后院也可以这么干。 乔薇切着菜,燕飞绝走了过来:“要不要帮忙啊?” 乔薇笑着摇摇头:“不必了,这边很快就好,你去外头坐会儿吧。” 别介,让你一个人做饭,少主的眼刀子快把我凌迟了。 燕飞绝坐到灶台后:“我给你烧火。” 乔薇不让他进厨房是怕他越帮越忙,可瞧他打火添柴的样子,倒也算娴熟,便点头道:“有劳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燕飞绝一笑:“我叫燕飞绝,你叫声燕大侠就行了,燕叔叔也行。”不能占少主便宜,占占这丫头的也是好的,想当初他稀里糊涂地“卖身”给少主,现在想起来还亏呢。 乔薇骨子里没那些阶级观念,爽快地唤了声“燕叔叔”,可把燕飞绝美翻了,添柴添得嗖嗖的,差点把锅给烧穿了。 “以后有燕叔叔罩着你,不怕他们六个欺负。”燕飞绝道。 “六……个?”乔薇纳闷地眨了眨眼,把切好的肉装进盘子,开始切丝瓜。 燕飞绝道:“少主手下一共有七个虾兵蟹将,十七和我,你见了两个。” 乔薇还是没认出燕飞绝是那日在南山书院炫了一手夺命花瓣雨的神秘男子,但她是见过十七的身手的,如果那样也叫虾兵蟹将,恐怕天底下没几个不是废柴了,她笑了笑,又道:“对了,燕叔叔,怎么没看到十七?” 燕飞绝挑挑眉:“在你身后。” “嗯?”乔薇扭过头,果真看到不知何时从地里长出来的玄衣少年,吓得刀都差点掉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姬冥修手下七大高手,有擅长毒术的,如姬无双;有擅长暗器的,如燕飞绝,也有易千音那种堪称拥有一千张面孔的易容高手……而十七虽不懂那些旁门左道,却是武功轻功最厉害的一个。 十七的目光在乔薇身上搜寻了一圈,没搜到他的小望舒,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乔薇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胸口,才几次她就被吓得够呛,成天跟这群人待在一起,不得不说,冥修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大啊…… 饭菜很快便好了,一盘大碗红烧肉、一条豆瓣鲫鱼、一份青椒炒火腿、一盘清炒白菜并一钵丝瓜鸡蛋汤,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勾人的香气。 燕飞绝被勾得口水横流,没把柴给啃掉都算他定力好了。 乔薇解了围裙,到房中叫姬冥修吃饭:“不是隔夜菜,放心吧。” 姬冥修起身,去膳厅用膳。 乔薇把熟睡的小世子摇醒:“吃饭了。” 小世子迷迷糊糊地张开嘴。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抱着他去了桌上,他东倒西歪还想睡,乔薇递给他一把勺子,他抓住勺子继续睡。 乔薇看向一旁的姬冥修:“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做了,别嫌弃啊。” 姬冥修坐下,他坐下了十七才坐下,燕飞绝将乔薇按坐在姬冥修身边,他自己则搬个凳子,去了另一桌。 没办法,他们是不可以与少主同桌而食的,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不必少主提醒,他们也分得清楚,只不过十七小孩子心性,不懂这些。 乔薇看了一眼孤零零坐在另一桌的燕飞绝,想开口,却见冥修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于是把话头咽下了。 十七不会用筷子,握拳似的将筷子握住的,这样会导致筷子分不开,乔薇索性给了他一把勺子。 姬冥修夹了三块肉、三片青菜、三片火腿与三块鱼给他,他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你也吃。”姬冥修见乔薇不动。 乔薇撇嘴儿:“你都不给我夹菜。” 姬冥修目光动了动,给她每样菜都夹了一些,乔薇很开心地拿起筷子开动了。 她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不会成天胡思乱想,天大的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姬冥修却不同,他心思重,很难去生一个人的气,可一旦气上了,就会很久都消不掉。 “你尝尝这个。”乔薇夹了一块油光发亮的红烧肉给他。 姬冥修没在意红烧肉,倒是一眼看到了她红肿的指尖:“怎么回事?” 乔薇愣了愣,发现他在看自己手指,浑不在意道:“没什么,被鱼鳞划了一下。” 姬冥修没再说什么,夹了一块鱼,把鱼刺剃了,轻轻放进了她碗里。 这一顿饭,姬冥修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吃过饭,姬冥修拉着乔薇的手回了房,拿出金疮药,给她细细地抹上。 乔薇好笑地说道:“这点小伤都要涂药的话,我恐怕得买一车金疮药回来。”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却让姬冥修皱起了眉头,摊开她掌心与指尖,乔薇不是疤痕体,伤到了很快便痊愈,但痊愈之前还是能看到痕迹,他轻轻地揉着她掌心几道淡淡的刮痕:“怎么弄的?” 切菜咯,种地咯,再不就是给孩子们做小点玩具,总之做事多,伤也多,但都没有大碍。 乔薇抽回手:“别看啦,我没那么娇气!”言罢,望了望床上呼呼大睡的小东西,“小世子怎么办呀?我在宫里跟昭王妃闹了点不快,然后我讹了她一点银子。” 连王爷都敢惹,一个王妃似乎不算什么新奇事了,姬冥修看着她:“一点?” 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朵:“一千两。” 姬冥修放下了金疮药。 乔薇小声嘀咕:“她肯定恨死我了,现在把她儿子送回去,她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吧?” “你难道不是?”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连你也……”话到一半,瞥见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戏谑,“你逗我。” 姬冥修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一直注意着二人动静的燕飞绝暗暗松了口气,这么多天少主都冷着脸,他都快被少主浑身的威压碾得喘不过气了,还是这丫头有本事啊。 可话说回来,少主的情绪素来没有波动,也是因为这丫头才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千万别有下次了,再来一次,少主不死,他都得吓死了。 姬冥修残忍地捏醒了熟睡的小世子。 小世子被捏醒了,居然没哭,顶着娇嫩的、被捏出了一道红印子的脸蛋,怔怔看着姬冥修。 “想不想回家?”姬冥修问。 小世子摇头。 姬冥修对乔薇道:“送他回家。” 乔薇:“……” 从前觉得这家伙好有爱心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 暮色四合,天际一抹霞光斜斜地落在城楼之上,将威严冰冷的墙体照出了几分淡黄的柔和之色。 城门即将关闭,行人寥寥无几,但驻守的侍卫却比往常多出一倍,每个人都打起了精神,对过往的每个行人、每辆马车逐一进行盘查,很快便查到了姬冥修的马车。 这是一辆两匹马的马车,暗红色车身,棕色车顶,石青色车轱辘,车夫也穿得毫不起眼,侍卫没将这辆马车的主人放在眼里,一鞭子打过去,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停停停!都给老子下来!” “下来做什么?”燕飞绝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听了一下午小别胜新婚的动静的,他的精神有些疲倦。 侍卫不耐道:“检查!废那么话做什么?快给老子下来!” 燕飞绝冷笑,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敢在你燕爷爷面前抖狠,看燕爷爷怎么收拾你! “飞绝。” 马车内传来姬冥修淡淡的声音。 燕飞绝的手一顿,收回了指缝的银针,从怀中亮出一枚令牌。 那侍卫看了令牌,一时间不敢相信,跑回去找了自己同伴一同前来观察,观察完,二人的脸上都换上了一副恭敬不已的神色,再不提搜车,亲自开路,让马车进入了京城。 就这样轻轻松地进城了,若换做自己,只怕藏在马桶都要被揪出来,乔薇啧啧摇头:“你家不是一般地有权势啊……” 她只是个乡下小寡妇,要钱没钱,要家世没家世,还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怎么想都觉得他是眼瘸了。 驶入京城的要道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街上的商贩也将摊子摆了出来,货郎吆喝,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小世子坐不住了,扭着小身子往窗外爬,乔薇按住他,他倒是不哭的,但就是睁大一双红红的眼睛,看得乔薇都怀疑自己把他虐待了。 “行行行,抱你下去。”乔薇抱着小世子下了马车。 姬冥修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人上来,也下了车。 一行三人,漫步在斑斓的夜色中。 乔薇衣着朴素了些,但容貌妍丽,身姿娉婷,气质恬淡,淡蓝色裙裾自地面轻轻拂过,宛若一汪流淌在松间的泉水。 姬冥修则是一抹天边的月光,静静地照在泉水之上。 才子佳人,珠联璧合,怀中的孩子也是世间罕有的姿色。 这一家子走在大马路上,惹得众人频频回头,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 小世子要吃糖,乔薇买了个糖葫芦给他。 他又要吃甜糕,乔薇又买了一盒绿豆糕给他。 他越来越不安分,扭着小身子要下地。 乔薇力气虽大,可架不住不能绑着他,他像条小泥鳅,滑不溜秋地便溜到了地上。 乔薇一把抓起他:“不许乱跑!” 小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乔薇。 “别这么看我,我不会心软的!”乔薇把小世子往姬冥修跟前儿一放,“你抱。” “不抱。” “你不是挺喜欢小孩的吗?”对望舒景云那么好,不知道的,还当是他亲生的呢。想到什么,乔薇眼波一动,唇角浮现起一丝得意,“是指喜欢我的孩子啊?” 就这么在意她啊呀,在意到爱屋及乌了…… 姬冥修:你想多了。 姬冥修不喜欢孩子,丞相府与国公府的一个都没抱过,甚至谁靠近他一点,他都会十分嫌弃。 若非说谁是例外,就是景云与望舒了。 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却莫名让他想要亲近,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一想到他们是胤王的骨肉—— 姬冥修的大掌微微握紧。 小世子看到什么都想要,乔薇可没那么多银子给他挥霍,强行拎着他上了马车。 乔薇以为他们会去昭王府,却没料到是皇宫。 姬冥修将小世子带下马车。 小世子要抱抱。 姬冥修无情拒绝:“自己走。” 小世子可怜兮兮地跟了上去,一步三回头,泪汪汪地看向乔薇,好像乔薇把他抛弃了似的。 乔薇扶额。 很快乔薇发现姬冥修带小世子走的是北正门。 她记得崔公公向她介绍过,皇宫一共八门十三楼,其中南正门只为太后、帝后以及太子而开,大臣们上朝是走东正门,皇子们入宫是走北正门,公主们则是西正门,姬冥修不是皇子,却能走北正门,为什么? 乔薇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燕飞绝道:“主子有皇帝特旨,任何门都能走。” “你家主子真的挺有来头的。” 燕飞绝笑而不语,姬家数百年望族,自前朝便是簪缨世家,到了大梁朝,所有前朝世家都被覆灭或削弱了,唯独姬家如日中天,少主不仅是姬家嫡长孙,也是大梁最年轻的权相,别说北正门,便是南正门少主也走得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姬冥修便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解决了?”乔薇忐忑地问,她可是“拐走”了昭王府的小世子,这么重大的罪名压下来,她不死也脱层皮了。 姬冥修点头,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乔薇打开锦盒,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夜明珠她前世只在电视上见到过,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真有啊,还这么大、这么圆、这么亮! 姬冥修看着她两眼放绿光的样子,嘴角动了动:“皇上赏你的,感谢你收留了小世子。” 乔薇一怔:“皇、皇上?你怎么和他说的?” 姬冥修坐上马车:“如实说的,小世子顽皮,爬进马车,你收留了他一夜,今早便赶着将他送回了京城。” 乔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皇上……真信啊?” 姬冥修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锦盒:“不信,你的赏赐哪儿来的?” “也是。”乔薇没料到困扰了自己一天一夜的问题就这么轻轻松松解决了,释然地松了口气,心道皇帝真是个明君,却不知换做别人,怕是早被皇帝拖出去砍了,也就姬冥修深得皇帝信重,才顺理成章地办妥了。 乔薇把玩着锦盒里的珠子,爱不释手。 姬冥修又道:“皇上还说,你想卖的话,尽管卖。” 乔薇呛到了,收好珠子,一本正经道:“谁要卖了?我又不缺钱!我好好地收着,将来做传家宝。” 马车晃悠悠地行驶了起来。 “去哪儿啊,主咋(子啊)?”燕飞绝问。 “四合院。” “犀牛村。” 二人异口同声。 说四合院的是姬冥修,说犀牛村的是乔薇。 “到底去哪儿?”燕飞绝皱眉。 姬冥修:“犀牛村。” 乔薇:“四合院。” 又是异口同声,不同的是,二人的台词掉了个个个儿。 乔薇大囧。 姬冥修轻轻一笑,凑近她,她的眼神一下子慌乱起来,姬冥修就爱看她故作镇定、眼神却慌乱得不行的样子:“今晚留下。” 乔薇撇过脸,避开他惑人的气息,装模作样地端起一杯茶:“留下干嘛?”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挠了挠她掌心:“交流经验?” “噗——” 乔薇一个没忍住,一口茶喷了他满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进展那么快……唔——”话未说完,唇被堵住了。 他柔软的唇瓣压了上来,轻贴着她唇瓣,舌尖一动,加深了这个吻。 …… 马车最终还是抵达了犀牛村,乔薇下车时,衣衫整洁、发髻纹丝不乱、神情严肃,姬冥修的表情比她更严肃。 “冥公子,我走了。”乔薇严肃地说道。 姬冥修严肃地回应:“嗯,乔姑娘路上小心。” 十分见外地道完别,乔薇迈步往村子里走去,姬冥修上了马车。 燕飞绝看看小丫头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少主稳如泰山的坐姿,最后,扫了一眼凌乱的车厢,床单都不知滚到哪儿去了,我就当我信了! 乔薇绷着脸回了罗家,孩子们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了,她先去看了看孩子,随即到厨房烧点热水准备洗澡,翠云恰巧在给罗永志做宵夜,看到她,眼睛就是一亮:“妹妹回来了!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大哥做饺子,给你也包几个?” “好啊,谢谢大嫂。”乔薇嫣然一笑,从水缸打了水,放锅里烧上,顺便坐下帮翠云添柴。 翠云包着饺子,扫了一眼自家妹妹,眉头就是一皱:“妹妹,你的嘴巴怎么肿了?是不是又上火了?” 乔薇忙用手背捂住,清了清嗓子道:“辣椒吃多了。” “这样啊。”翠云点点头,把包好的饺子下到锅里,“那我再给你抄份酱汁儿,你哥这份是辣的。” “麻烦大嫂了。”乔薇含糊不清地说。 天儿热,又坐在火堆前,乔薇很快便热出了一身汗,扯着领口扇了扇,翠云一眼瞧见了她脖子上的红印子:“你被虫子咬了?” 乔薇眼神一闪,摸上脖子:“没……没有,是吃东西过敏,抓的。哎呀好痒,我去擦点药!” 言罢,落荒而逃。 …… 翌日,燕飞绝送来了密不透风的罐子与一千斤荔枝,罐子是燕飞绝亲自设计的,保证滴水不漏、滴气不走,至于荔枝,则全是从南方快马加鞭运来的,鲜嫩得可以滴出水来。 乔薇按照原先商议的二十文一斤的进货价,结算给了燕飞绝。 看着手里稀稀拉拉几两银子,燕飞绝的表情有些精彩。 为博美人一笑,少主也是下够了血本啊。 容老板一进容记,发现后院儿全是整筐整筐的荔枝,惊得一跳:“哪儿来这么多荔枝?” 小六剥了一颗塞进嘴里,甜丝丝地道:“乔姐姐进的!二十文一斤,老便宜了!乔姐姐说我想要就原价,我刚买了二十斤,准备回去送给我爹娘和街坊们吃。” 容老板愣住:“多、多、多少文一斤?” “二十呀!”小六又吃了一颗,乔姐姐说试吃不要钱,他都试吃小半斤了,真的好甜呀! 容老板像被雷劈了似的,头顶差点没冒出黑烟来,京城五百文一斤的荔枝,他后院儿居然只要二十文?他昨儿花五十两银子买一百斤荔枝,还没这个大、没这个新鲜…… 呜呜,好肉痛。 荔枝在南部卖不起价,吃不完扔掉烂大街的一大把,可要是运到京城来,就成黄金价了,古代运输条件有限,一百斤荔枝,运到半路就得坏掉一大半,到最后辗转到商贩手中,能剩下二十斤新鲜的都阿弥陀佛了。 容老板一口气买了两百斤,给七大姑八大姨全都送了一筐过去。 乔薇自己拿了一百斤,分给了容记的员工们一百斤,剩余的全部以一百文一斤的价格卖掉,不仅比京城的便宜,还比京城的新鲜,没两日功夫,七百斤荔枝便一售而空。 乔薇坐在账房数银子,数得不亦乐乎:“……一百二、一百三、一百四……一共七十一两一百四十八文。” 荔枝卖到最后几十斤时,有几个大户人家竞价,生生将八十文的卖价炒到了八百,她又狠捞了一笔。 算上这笔银子,家具款可以提前结清了! “乔姐姐,有人找你。”小六在门外道。 “谁呀?”乔薇将银子收好。 小六道:“是个姑娘,说姓多罗。” 乔妹纳闷,多罗明珠几时这般客套了,来找她还让小六通报,那丫头不该一阵旋风似的直接刮进她账房吗? 待到对方进了屋,乔薇才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根本不是多罗明珠,而是在皇宫有过一面之缘的多罗紫玉。 乔薇的眼底略过一丝惊诧,面上却扬起了标准的商业化笑容:“什么风把多罗小姐吹来了?多罗小姐是要定席面还是——” 多罗紫玉轻声道:“我找你有点私事。” 乔薇给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合上门。 乔薇亲自倒了杯凉茶给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不好意思,条件简陋,委屈多罗小姐了。” “乔姑娘不必客气,我说几句话就走。”多罗紫玉优雅地坐下,这是一位比在月满楼见过的孟小姐更仪态万方的女子,从头到脚,浑身无一处不散发着优雅与温婉。 若自己是男子,定也喜欢这样的女子,乔薇心想,须臾看向她:“多罗小姐想和我说什么?” 多罗紫玉犹豫了半晌,低声道:“我与胤王定亲了,这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乔薇挑眉,原来是胤王的未婚妻啊,天啦,那王八蛋怎么定了个这么优秀的姑娘?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乔薇微微一笑:“我现在知道了。” 多罗紫玉的睫羽颤了颤,接下来的话她有些难以启齿:“我和王爷,是两年前定的亲,那时,你已经与王爷没有关系了。” 明明不是她介入了他们,可当着乔薇的面,这种话却始终没有底气。 乔薇淡淡一笑:“我跟他从来都没有关系,如果你是在外头听见了什么风声,要上门来找我兴师问罪,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多罗紫玉忙道:“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请乔姑娘不要误会我。” 原本看她是明珠的姐姐,想待她多几分礼遇,可似乎,用不着了。 乔薇淡淡地勾起唇角:“我这人最讨厌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多多小姐不妨直说。” 多罗紫玉定了定神:“最初知道你们的事时,我有想过退掉胤王的婚事,但我母亲说,皇子的婚退不了,我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乔薇打断她的话:“你嫁不嫁他跟我没关系,还有,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事,我还打算嫁人的,还请多罗小姐慎言,别让别人误会于我。” 多罗紫玉捏了捏帕子,面色渐渐有些苍白:“你都已经跟了王爷,还想嫁人吗?” 民间和离嫁娶易,皇室却没有这样的先例,一日入皇室,终身是皇室,活是皇室的人,死是皇室的鬼,如若不然,她早把亲事给退了。 乔薇懒得与她争执:“如果你的意思是我没人要,那么抱歉,我现在抢手得很,其中一个追求者还是你的未婚夫,如果你想挽回他,别再我这儿下功夫,想好怎么笼络他的心才是正经。” 多罗紫玉摇头:“我真的没有挽回他的意思,我只是身不由己,我身为多罗家的千金,我身上有家族的重任,你被逐出家门,原本觉得你可怜,而今想来,未必不是幸事一桩。” 乔薇真不明白这些人的奇葩脑回路,她对胤王的厌恶全都写在脸上了,还不够明显吗? “多罗小姐,你真的想多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的未婚夫,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带着孩子回府给你添堵。” 多罗紫玉咬了咬唇,道:“我愿意抚养王爷的孩子,待他们视如己出。” 乔薇喝茶的动作顿住:“视如己出?你说的是我的孩子吗?” “是。”多罗紫玉艰难地说道。 若说之前乔薇还敬她是个姑娘家,给她留了几分颜面,现在,就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乔薇冷冷地放下杯子:“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的孩子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他凭什么来抢我孩子?你又凭什么替我抚养孩子?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明珠的姐姐,我照样撕烂你的嘴!” 孩子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亲爹也不能! 何况胤王那个王八蛋怎么可能是孩子他爹? 她的孩子那么优秀、那么好,哪一点像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乔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没有执意让你与孩子分开的意思,我是说……” 乔薇一记冰冷的眸光打过来:“你说什么都不重要!我不会把孩子让给你们!” 多罗紫玉语重心长道:“可那毕竟是王爷的骨肉,他们骨子里流着大梁皇室的血脉,他日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允许他们流落民间的。” 她以为她愿意上赶着给人当继母吗?她也不想啊,可她有什么办法?孩子有都有了,她总不能一辈子视而不见。 母亲让她效仿昭王妃,将庶子抱到跟前抚养,还说景云是神童试的小探花,定能比小世子更受皇帝喜爱。 她虽觉着委屈,但也只有认命。 乔薇冷声道:“想都别想!我孩子不是胤王的!跟你们皇室没有关系!你们是凭什么认定他们是胤王的骨肉?就凭我儿子那张脸?你们查过血型了吗?验过dna了吗?乱认儿子是要遭雷劈的!” “可是五年前你明明……” “明明怎样?明明跟他睡了一觉?谁能证明?你们录像了吗?你们拍照了吗?把艳照拿出来给我看啊!”乔薇一激动,蹦出来的话多罗紫玉全都听不懂。 多罗紫玉被她几欲暴走的样子吓得够呛:“你……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乔薇拔出了匕首:“谁要跟你好好说?我警告你,谁抢我孩子,我就要了谁的命!” 多罗紫玉本身并不是一个心肠歹毒之人,也不愿抢走乔薇的孩子,可她不抢,日后皇帝知道了,也一样会抢,她以为自己就凭一个容记酒楼、凭一次对太子的救命之恩,就能让皇室血脉流落民间吗? “我现在好声好气与你说商议办法,你不听,等事情闹大的一天,你就会后悔了。” 惹怒她不要紧,惹怒皇上,却是会没命的。 乔薇的匕首抵住她娇嫩的脖颈:“你只管回去把事情闹大,我死也不会让你们把孩子带走的!” 僻静的四合院,姬冥修正在房中翻看家具的图册,“他”下江南治水,半路突染恶疾,无奈返京,皇帝特许他在家疗养,短期内无需上朝,小日子清净得不得了。 燕飞绝啃着苹果走了进来。 “千音回来了?”姬冥修漫不经心地问。 “正回着呢,‘丞相’染病返京了,他再出现在江南,不得把人吓死吗?不过会不会来京城就不知道了,那小子玩性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燕飞绝咬了一口苹果,走到桌前,“哟,看床呢,真有闲情逸致,还不知道那丫头都快急死了吧。” 姬冥修目光一顿:“她怎么了?” “多罗家的小姐上门找她要孩子,她都快急哭了。”燕飞绝颠倒黑白地说,事实却是,快哭的是多罗,那小丫头举着刀,都快把人吓死了。 啧啧,小丫头真彪悍呐,他太喜欢了! 姬冥修二话不说站起身,走了出去。 自打姬冥修差点死了一次,燕飞绝就不敢让他落单了,铭安的车夫工作完全被抢。 燕飞绝三口把苹果啃完,追了上来:“你说胤王厉害啊,一夜就种了俩,少主你三天三夜,怎么就没整个娃出来呢?” 姬冥修脚步亦顿:“你胡说什么?” 燕飞绝捂住嘴:糟糕,他好像说漏嘴了,他答应凤倾歌保守秘密的! 姬冥修危险地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本相说一遍。” ------题外话------ 万更第三天,呼呼~ 【注:脉象等专业术语来自百度百科】 章节目录 【104】查探真相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燕飞绝想死的心都有了,什么不好开玩笑,非得说那个啊?他是出门没翻黄历啊,凤倾歌知道了,一定会骂死他的! “少主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他干笑。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他:“燕飞绝,你有事瞒着本相。” 燕飞绝讪讪道:“没没没,我哪儿敢瞒着您呢?我吧,就是嘴欠,瞎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燕飞绝!” 姬冥修声线陡然一沉,燕飞绝心里一个咯噔,再不敢打马虎眼:“您不是……那啥……五年前失踪过三天吗?我以为您是找哪个相好去了,话说回来,您是去找相好了吗?” 他可没有相好! 有的话,早生出一窝小丞相了。 姬冥修犀利的眸光落在燕飞绝的脸上:“别顾左右而言他。” 燕飞绝被姬冥修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阵打鼓,他好歹曾是暗夜门的门主,可在少主面前,就是不自觉地矮了一头,一定是血誓的缘故,让少主从血脉上就压了他一头,唉唉唉,当初他是犯傻啊,非得臣服这么个小东西?坑死自己了吧? “我……我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是第一个找到您的!你有什么疑问就去问风倾歌吧?她比我清楚!” 姬冥修深邃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冷芒。 燕飞绝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别以为少主暂时没了武功就拿他们这群老油条没有办法,少主要折磨一个人,那是有一千种办法让人生不如死,他真后悔当初和那帮龟孙子一个鼻孔出气,现在好了,要穿帮了! 燕飞绝捂住肚子:“少主啊,我……我吃坏肚子了!先去茅房了!铭安!少主要出门!你赶车!” “哎——来啦来啦!”铭安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铭安是小厮,说好听点儿是长随,打点姬冥修在京城的贴身琐事,却并不清楚一些机密要事,譬如七大高手,他就只见过十七与燕飞绝,可饶是如此,他也并不知二人的确切来历,只以为二人是主子花重金从外头聘来的护卫、暗卫。 这几日主子出门都带着燕飞绝却不带他,弄得他差点以为自己失宠了。 眼下有个表现自我的机会,他如何能够错过呢? 他看向姬冥修,灿灿一笑:“主子,我们去哪儿?” 容记。 乔薇轰走多罗紫玉后,一出房门,就见旁边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一颗颗人头上还滴溜着一双好奇的眼珠子,只恨不得把门给凿个洞出来。 乔薇冷眼扫过众人:“干嘛?一个个杵在这儿当门神呐?” 小六挠了挠头,笑比哭难看道:“乔姐姐,你男人没死啊?还要接你回去?” 那要是这样,他上次给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下药就太不厚道了,不知他和乔姐姐最终嘿咻没有,上天保佑没有啊,不然岂不成他罪过了? 乔薇淡淡地将双手插抱胸前:“死了又怎样?没死又怎样?你这么感兴趣,怎么,想嫁给他啊?” 小六深深地呛到了:“乔姐姐你……你脚踩两条船。” 容老板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怎么说话的?这是脚踩两条船吗?这分明是红杏出墙!” 听到第一句还露出了欣慰之笑的乔薇,在听到第二句时瞬间黑了脸:“这么闲,手头的事都做完了是不是?新菜都练好了?” 何师傅走了。 “楼下的桌子都擦了?” 小六走了。 “茅厕都扫了?” 两个打杂的离开了。 最后还剩容老板,容老板扬起下巴,得意一笑:“我什么事都做完了。” 乔薇淡淡一笑:“站在这儿耗费体力,不怕晚上回家又没精力应付老婆?” 容老板欲言又止,指了指乔薇,又羞又窘地回自己账房了。 乔薇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看着桌上那杯多罗紫玉一口都没喝的茶,冷冷地笑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早先尚觉得多罗紫玉嫁给胤王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今一看,根本是天作之合嘛! 夫唱妇随,很有默契嘛! 毛病! 她的孩子干他们屁事? 她怀孕的时候,胤王在哪里?多罗紫玉又在哪里? 她生孩子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她和一双孩子快要饿死、冻死、甚至被人害死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没为她提供过一天遮风避雨的日子,一开口就是要夺走她的孩子,还美其名曰“替她抚养”,替个毛啊替! 有本事替她生啊! 没替她吃过一天苦,孩子都大了、懂事了、有出息了,又上赶着回来认亲了,晚了! 她才不管“自己”与胤王是不是真的有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那都是原主欠下的情债,原主已经用生命偿还了,她与胤王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却说多罗紫玉出了容记后,一双肩膀都有些微微地发抖,说不上来是被乔薇给吓的,还是被乔薇给气的。 金枝扶着她上了马车,打开旁侧的小暗格,取了一瓶醒神的凝露,轻轻擦在她太阳穴:“大小姐,你没事吧?” 想起脖子上那道冰凉的触感,多罗紫玉心有余悸:“我没想到她会亮刀子。” “她就是个粗人,行事自然粗鄙不堪,小姐,咱们以后还是少招惹她为妙,免得她狗急跳墙,对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金枝语重心长地说。 “她原先不是这样的……”多罗紫玉回忆起在画舫上看到的大乔氏,实在难以把那个梨花带雨的小女人与一个如此彪悍的村姑联系在一块儿,“大概,是她这几年吃了太多苦头,所以性情大变吧?金枝,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金枝撇了撇嘴儿道:“您有什么错?您贵为将门千金,身份上不知甩了她几条街,您肯抚养她的孩子,那是她与孩子们的造化!您瞧她那副喊打喊杀的劲头,哪儿有半分淑女的样子?孩子跟了她,谁知道会学成什么呀?” 多罗紫玉微微摇头:“我听说她儿子是神童试的小探花,她若真不会教养孩子,孩子也不会优秀了。” 金枝哼道:“那是孩子聪明,遗传了咱们姑爷!与她有什么干系?” 多罗紫玉道:“不可这么说她。” 金枝心疼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受了委屈吗?还没过门就多出两个庶子来,你好心好意接纳她,她却不领情。” 多罗紫玉叹了口气:“我不是接纳她,是接纳两个孩子,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金枝无可奈何道:“您就是太心善了!府里三个小姐,就您是个菩萨,三小姐是从来不吃亏的,这事儿若换三小姐,怕是早把人给打死了;二小姐身子骨弱,实际最有主意,就您总是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您也为自己想想?” 金枝觉得那大乔氏简直就是眼睛瞎了才不听她小姐的劝,不说小姐原本是为了她好,就算不是,她把小姐得罪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等去了王府,一个妾室能有多大分量?还不是她家小姐说怎样就是怎样! 多罗紫玉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错误,大概是太突然所以大乔氏接受不了,给大乔氏一点时间,想通了许就能明白她的苦心了。 就在主仆恶二人心思各异之际,一辆红顶棕身的二马马车自一旁驶过了,微风掀起对方的帘幕,露出了一张惊为天人的侧颜,尽管戴着面具,但鼻翼弧度美好,唇瓣与下巴都精致得宛若刀刻。 是他。 爹爹为自己相中的夫君。 可惜他推脱已有婚约在身,将这门亲事婉拒了。 自己对他倒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不过是觉着他拒绝了将军府的亲事,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罢了。 “小姐,那是不是丞相?”金枝讶异,“丞相不是下江南治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多罗紫玉轻声道:“听说是突发顽疾,不得已又回来了,朝廷已改派了别的钦差。” 金枝嘀咕:“他哪像半点生病的样子?” “别人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为妙。” 金枝小声道:“奴婢听说,他与姑爷是死对头。” 多罗紫玉的神色严肃了起来:“那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做女人的不要瞎掺和。” 金枝低下头:“是。” …… 却说乔薇被多罗紫玉一搅和,做菜的心情都没了,独自坐在“办公室”生闷气。 姬冥修推门入内,看着她黑得像锅底的脸,不禁勾起唇角:“谁惹你了?” 乔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胤王与多罗千金。王八蛋!都来抢我孩子!还搬出皇帝压我!皇帝怎么了?皇帝就能抢人孩子?” 姬冥修戏谑道:“你说是我的,皇帝就不会抢了。” 乔薇拿眼瞪他:“你想得美!” 姬冥修在她对面坐下,看到桌上放着一杯凉透的茶,问道:“我的还是别人的?” 乔薇淡道:“多罗小姐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她还一口都没喝。” 姬冥修十分嫌弃,探出修长如玉的手,拿过乔薇的杯子,把被乔薇喝了一半的茶尽数喝光了。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乔薇问。 “大好了。” “那能饮酒了?”乔薇话锋一转,她还记得拼酒的事,但姬冥修太能装,她死活没看出姬冥修醉了,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个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又想灌醉我?” 乔薇拉开柜门,取出了燕飞绝特制的罐子:“哪儿有?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来的不是时候,我的酒还没酿好。” 姬冥修拍了拍罐子:“你要这个就是为了酿酒?” “是啊。”乔薇点点头,“你上次喝的苦苦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酒,但它没气泡,需要加糖密封进行第二次发酵,效果可能没机器填充的好,但肯定比之前的口味强许多。” “机器?”姬冥修似是而非地看着她,他算博学了,却总能从她嘴里听到一些自己没听过的词汇。 乔薇想了想:“也可以理解为器具吧?但是我说的这个机器,比大梁朝的器具要高级一些。” 乔薇搜肠刮肚,拿出纸笔,向姬冥修图文并茂地讲解了几种家用机器:“……这是扫地机……这是洗碗机……” 姬冥修听得精神都为之一振:“你说的家乡是滇都?”滇都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朵:“不是滇都,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坐马车都到不了。” 飞船也不行,一定要回,恐怕得时光机。 姬冥修之所以认为她家乡在滇都,无非是她娘的药谷也在滇都,而她否认,他倒也不觉着奇怪,或许她娘另有来历,只不过—— “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会记得这些?”他问道。 乔薇讪讪一笑:“就只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了。”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眼神太有穿透力,差点让乔薇以为他看出自己是个穿越者了,他指了指图纸:“除了洗碗机、扫地机、吹风机,还有什么机?” 乔薇又与他讲了几样自己“记得”的机器,讲得眉飞色舞,一扫先前的阴霾,连多罗紫玉闹出来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夺目的神采。 姬冥修看着这样的她,情绪不自觉被感染,也觉着心情好了起来。 乔薇讲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姬冥修倒了杯茶水给她,她喝了一口才记起正事:“对了,都忘记问你吃没吃饭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姬冥修道。 “哦。”乔薇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两手交叠垫住下巴,美美一笑,“那你是来干什么的?专程看我的?” 姬冥修好笑地看着她:“我是来辞行的。” 乔薇的脸垮了下来:“你要去哪里?” “江南。” “公务?” “私务。” 乔薇点头,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能专程来向她辞行已经够了,至于他要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她没必要干涉。 “大概去几天?”她问。 姬冥修抚了抚她的手:“快的话月初回来。”去江南走水路,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离开容记后,姬冥修留下铭安,带燕飞绝与十七下了江南。 而姬冥修一离开,乔薇也迅速投入了工作,先把本月的账目清算了一遍,再去自己的小厨房,把燕飞绝的罐子物尽其用,最后,又去大排档帮了一会儿忙,直至天色暗沉,才迈步回了村子。 两个小萌宝洗得香香的,正趴在床头分享自己的小金库。 望舒软软糯糯地说道:“哥哥你看,这是桂花糖,这是麦芽糖,这是奶酪糖,奶酪糖是老先生送给我的,说是从很远很远的草原买过来的,你要是把你的珠子给我,我就给你咬一口。” 景云看了看从某少爷那儿赚来的小珍珠,道:“那好吧。” 望舒拿过珍珠,很大方地让景云咬了一口自己的奶酪糖。 “妹妹,那是什么?”景云摇手一指。 望舒巴巴儿地看过去:“什么呀?” 景云趁她不备,又把自己的小珍珠拿了回来。 乔薇进屋时俩兄妹又去比别的私藏了,看着一双可爱的小包子,乔薇一颗心都要萌化了,要不是这双孩子,她实在难以想象被“丢”在异世的自己要怎么艰难地熬下去,对她而言,他们不仅是两个孩子,还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们从她身边抢走。 “娘亲!”望舒看到了乔薇,丢下小金库,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儿往乔薇怀里一扑。 乔薇接住了她,搂紧她柔软的小身子,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 “娘亲,你抱疼我啦。”望舒扭了扭小身子。 乔薇微微一笑,松开了她,将她放回床上,又把儿子捞进怀里抱了抱,看着两个乖巧可爱的小萌宝,觉得人生最美,亦不过如此了。 夜里,洗过澡,乔薇躺到了两个孩子身边,自从乔薇将景云抱在怀里睡了一夜,景云就学会“作弊”了,上床时妹妹在中间,不过等妹妹睡着了,他就爬到中间了。 乔薇揉了揉他光洁的额头。 他舒舒服服地闭上眼,拿脑袋在乔薇掌心蹭了蹭,蹭得乔薇心头一片柔软。 乔薇低头,亲了亲他小脸:“景云。” “娘亲。”景云应道。 二人的声音都低低的,怕吵醒望舒,自有一番默契。 乔薇犹豫了很久才揉着他发顶道:“娘亲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景云被揉得很舒服,往乔薇怀里靠了靠。 “娘亲以前……跟你们提过你们爹爹没?” 景云摇头。 乔薇轻声道:“那你们问过我吗?” 景云点头。 “我……是怎么说的?” 景云道:“你什么都没说,你只是哭了。” “你们会难过吗?”乔薇问。 看到别人都有爹爹,他们却没有,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更难过的是娘亲掉眼泪,他们不想娘亲难过,所以再难过也都忍着,忍久了就习惯了,再也不去问自己有没有爹。 乔薇心疼两个孩子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要是……你们爹爹他还活着,回来找你们了,你们会愿意跟他回去吗?” 景云沉默。 半晌,才眨巴着眸子问:“娘亲会回去吗?” 乔薇摇头:“那不是娘亲的家。” “那也不是景云的家。”景云侧身,小胳膊抱住了乔薇:“景云只和娘亲在一起。” 乔薇心头有暖流淌过,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娘亲也想和你们一起。” …… 天香楼,江南最著名的烟花之地,美女如云,人声鼎沸,更奇特的是它是凭水而建,所有厢房都是湖景房,推开窗子,能看到青山环伺、碧波荡漾、湖面上奢华别致的画舫。 天香楼最贵的房间是天香阁,却并不建在水面之上,而是深入湖底,宛若地宫。 传闻一千两银子都买不了它一夜,从没有哪位脂粉客有幸一睹它的风采,然而今日,它迎来了一位贵客。 “主子,天香阁来人了!”丫鬟神色匆匆地进了一间厢房。 厢房中坐着一名身着淡紫色裙衫、腰肢纤细、曲线玲珑的女子,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淡扫蛾眉,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丫鬟,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来就来了,你这么一惊一乍做什么?” 丫鬟又道:“他叫您赶紧过去。” “赶紧?他说赶紧就赶紧?呵。”她嘴里这么说,手上却迅速放下了螺子黛,站起身,按了按书架后的一个开关,书架连同墙壁一起向右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室。 她提着一盏灯,自密室下了天香阁。 阁内,一名白衣男子静静地坐在官帽椅上,不咸不淡地喝着茶,在男子身边,站着一脸菜色的燕飞绝。 她眸光微微一动,跨过了门槛,风情万种地说道:“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姬冥修没理她,兀自用杯盖拨弄着杯中的茶叶。 她看向了对面的燕飞绝,燕飞绝无奈地望向他处。 别指望我了,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 “这位爷不远千里到我这儿来,不会就是为了喝一杯茶吧?”她笑吟吟地道。 姬冥修冷眸微瞥,薄唇轻启:“凤倾歌。” 他声音不大,却莫名让凤倾歌的心里打了个突,凤倾歌敛去眉间轻佻:“少主有何吩咐?” “关于五年前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凤倾歌的目光瞟向燕飞绝。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道:“你不用看燕飞绝。” 燕飞绝摸了摸鼻子。 凤倾歌瞪了燕飞绝一眼,唇角扬起笑意:“五年前有什么事儿啊?少主是想知道哪方面的,给倾歌提个醒?” “凤倾歌,我耐心有限。”姬冥修淡道。 凤倾歌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又有些气急败坏:“少主如果指的是那件事,倾歌没什么可说的。倾歌找到少主的时候,少主已经昏迷了,倾歌也不知道少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姬冥修冰冷的目光落在凤倾歌的脸上:“凤倾歌。” 凤倾歌的心里毛了毛:“我是真不知道!” 姬冥修冷声问:“那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带着孩子来找我?” “什么?她怀孕了?不会这么巧吧!女人怀孩子哪儿这么容易?别是她弄个假的来糊弄少主的吧!”话音一落,凤倾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再看姬冥修暗涌无边的神色,才恍然姬冥修是在拿话诈她,“少主……” 姬冥修重重地将茶杯搁在了桌上:“凤倾歌你好大胆子!” 凤倾歌赶忙福低了身子:“我不是故意瞒着少主的,实在是……我其实也不确定少主是怎么一回事,我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我发现少主时,那人已经离开了,你说我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万一是个男的呢?那我讲出来,岂不是恶心死你了?” 姬冥修脑补了一下自己骑在一个男人身上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滚。 凤倾歌当真不是故意瞒着姬冥修,要知道因为功法的缘故,姬冥修一直十分的清心寡欲,未效忠姬冥修时,她是名动江湖的媚音仙子,没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住她的媚术,初见姬冥修,姬冥修还是个不满二十的青涩小子,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她动了点歪心思,想把这小美男捞回自己宫殿养起来,也好将来派上用场。 哪知自己的媚术都施展到十级了,姬冥修仍不为所动,反倒是自己遭到内功反噬,险些丧命。 姬冥修让姬无双出手相救,她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那之后,又有几次危机,都是姬冥修替她解决的,她便与姬冥修盟了血誓,誓死效忠他。 与姬冥修相处多年,可以说她是看着姬冥修成长的,对姬冥修某些方面的兴致也是最了解的,他从不碰女人,由不得她多个心眼,觉得他是喜欢男人。 但事后,她尝试着送了几个漂亮的小倌服侍他,他又膈应得不行,她才知他原来也不喜欢男人。 可那三日到底是谁?是男是女,她没有答案,只是唯一能确定的是,就算是男的,她家少主也一定是上面那个! “说起来,那一次也是倾歌失职,明知少主旧伤复发,还留下少主一人去外头采买,要是倾歌一直陪在身边,少主也不会走丢,不会被人……咳咳,不会把人……那啥啥啥了。”凤倾歌“愧疚”地说。 燕飞绝憋得不行了,凤倾歌让他们几个保守秘密,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担心少主睡了个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他要笑死了! 少主睡男人的画面,太“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三日姬冥修旧伤复发,强行运功疗伤,不慎走火入魔,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对男人有感觉! 所以,那是个女人。 会是谁呢? 想到了什么,凤倾歌又道:“对了少主,那人应该看到了您的脸,我找到您的时候,您的面具在地上,您的令牌也在,所以我猜,如果她是清醒的,应该也知道您的身份。” 知道了他是谁,却不来找他,让他负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姬冥修微微蹙眉:“那是四月份的事?” 凤倾歌答道:“四月中旬。” 四月中旬,正是乔薇与胤王爆出了丑闻被恩伯府逐出家门的日子,没想到他也出了同样的事。 那个女人,会不会也给他生了孩子? “有个孩子长得很像我。” “那就是你的呗!”凤倾歌道。 “也像胤王。”姬冥修说。 凤倾歌怔住。 燕飞绝意识到了什么:“等等,少主,你说的不会是那小丫头的孩子吧?那不能是你的,小丫头跟胤王一夜风流,还被胤王刺了一剑,不是真的干了啥,胤王会这么动怒么?” “找到她。”姬冥修正色道。 燕飞绝的右手背拍了拍左手掌心:“这……这怎么找啊少主?凤倾歌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确定,更别说身份容貌了,这不是大海捞针么?你也太看得起海十三了,他就算手下养了一千只蛾子,也查不出当年的蛛丝马迹啊!” “我要的不是借口,是结果。”姬冥修面无表情地说完,起身离开了天香阁。 他有想过,那或许会是个陌生的女人,也或许有了一两个陌生的孩子,他不喜欢,通通不喜欢,但有没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个女人是乔薇?孩子是望舒与景云?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牵扯着,让他不惜倾尽天下之力,一探究竟。 “你干的好事!”屋子里只剩凤倾歌与燕飞绝,凤倾歌毫不客气的朝燕飞绝瞪了过来。 燕飞绝摊手:“这怎么能怪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少主要知道真相。” 凤倾歌没好气地道:“就你嘴欠!” 好吧,他嘴是欠了点。 凤倾歌又道:“你说的小丫头是谁?” 燕飞绝从果盘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大口咬下去:“恩伯府的大乔氏,被逐出家门的弃女。” 凤倾歌蹙眉:“就是死缠着胤王的那个女人?” 燕飞绝呵了一声道:“现在是胤王死缠着她了。” 凤倾歌倒是没揪着乔薇与胤王的过往不放,也不认为乔薇有过一个男人,就不能再开始第二春,女人嘛,虽是时代的弱者,但若能活出强者的姿态,也是一种能耐。只不过,她有些诧异少主五年前不想娶人家,怎么五年后会把人家挂在嘴边? 燕飞绝吃着苹果道:“少主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知道估计立马不给发展的机会了,哈哈哈,小丫头真机智,恐凤倾歌误会,补了一句,“她不是故意骗少主的,她失忆了。” 凤倾歌沉吟片刻:“少主喜欢她?” 燕飞绝若有所思:“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反正对小丫头挺上心的。” 凤倾歌白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我没看出少主有多喜欢,倒是看出你挺在意她了,一口一个小丫头,叫得可真亲热!” 燕飞绝坦荡地说道:“那必须的!她都喊我燕叔叔了!” …… 天蒙蒙亮,乔薇与景云便起了,许是那晚的话触动到了景云什么,他比往常更勤奋、起得更早了。 小望舒与小白在床上呼呼大睡,景云坐在窗前,默读着老秀才送给他的书,一边读,一边不时用笔在白纸上做个笔记。 如今条件好了,他们不再用竹简,而是用崭新的白纸。 景云喜欢墨汁在白纸上游走的感觉,像执掌着一种乾坤一样。 多罗紫玉又去了容记一次,乔薇是半点不想看到她,这几日都没去容记了,专心在家务农、做皮蛋、带孩子。 乔薇想先上山摘点野菌与蘑菇,上次在宫里做的虾滑菌菇汤,她回家后给孩子们也做了一份,望舒与俊哥儿都挺喜欢,景云吃不得虾,她便另做了一份肉丸子菌菇汤,景云把一大碗全部扫进肚子了。 看着两个小包子把她做的东西美滋滋地吃完,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乔薇背上篓子,摸了摸儿子脑袋:“娘去摘点野菌和蘑菇,你在家陪着妹妹。” 景云合上书本道:“我也去吧。” 他喜欢和娘亲上山。 时辰尚早,这会儿上山还来得,就是望舒去不了,这小懒猫每天是不睡到上课的前一刻不罢休的,乔薇与翠云打了声招呼,让帮忙看着点望舒,随后便带着景云上山了。 小白睁开眼,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清晨的深山空气怡人,凉爽如秋,太阳自东西冉冉升起,金色的晨曦照在翠绿的树叶上,将叶边渡了一层金光,鸟叫声不绝于耳,听得人精神爽利。 乔薇与儿子各背了个小竹篓子,开开心心地上了山。 小白有个迷你小背篓,碗口大,偶尔能装三两个果子什么的,不过它一般偷偷用来装蛇。 它又看见了一条小花蛇,滴溜溜地跑过去,小爪子一抓一扔,将小花蛇丢进了篓子。 章节目录 【105】接孩子回府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每多上山一次,都会更喜欢这里一点,她天生不爱闹市,就中意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 景云也喜欢,大大的山坡,绿绿的草地,树荫蔽日,溪水潺潺,鸟鸣声声入耳,简直是天然的游乐场。 乔薇将儿子带去了以往摘野山菌的林子北面,常来摘野山菌的缘故,乔薇顺便放了个捕兽笼,希望运气好能猎只野兔野鸡,但这一带的野兽明显精明一些,很少上钩。 给空荡荡的捕兽笼换了诱饵,乔薇与儿子开始采摘周围的野山菌。 野山菌中含有丰富的单糖、双糖和多糖,有些野山菌中甚至含有大量的葡萄糖、果糖、半乳糖、甘露糖等,可以显著提高机体免疫系统的功能,还有不少蛋白质维生素,可以说是非常营养美味的食物了。 “这个是松菇,专门长在松树下,你找到松树基本上就找到它了。”乔薇带儿子走到一片松树下,那儿有成片的松菇,乔薇摘了一个,用准备好的棉布将菌体表面的粘液擦掉,“这个粘液要先擦,不然等带回去就很难弄掉了。” 景云点点头,难怪娘亲给他篓子里装了一块棉布。 母子倆开始采松菇,松菇不算特别名贵的野山菌品种,没有黑松露、松茸那么有名,但是它有一项其他菌菇难以匹敌的功效——润肠。 小景云摘得十分认真,摘完,会细细地擦干净,再准确无误地放进背篓,很快,他小小的背篓中便有了一层薄薄的松菇。 突然,他看到了一团像银耳又像蜂巢的东西:“娘亲,这是什么?” 乔薇擦了汗,走过来一看,眼神亮了。 如果她没认错,这应该就是传闻中有价无市的羊肚菌。 羊肚菌可是好东西,比松菇的营养价值丰富多了,人体中的蛋白质是由二十种氨基酸搭配而组成的,而羊肚菌就含有十八种,其中八种氨基酸是人体不能制造的,由此可见,它有多厉害了,除此之外,维生素的含量也极为丰富,还能消食和胃,化痰理气……总之,各种好,口感更没得挑。 只不过,羊肚菌太过稀少,一般很难碰到,乔薇进山这么多次,一株都没看见,没想到被儿子给遇上了。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乔薇指着羊肚菌道:“儿子,这是羊肚菌。” “是羊肚子的羊肚吗?”景云问。 “对。”乔薇点头。 景云是见过羊肚的,确实有些像,难怪叫羊肚菌了。 “这个可以吃吗?”他好奇地问。 乔薇笑道:“当然可以,它的味道比咱们之前吃的几种野山菌都要好。” 之前的野山菌已经够美味了,比那些还要好,会是什么味道呀? 景云吸了吸口水。 乔薇哈哈一笑,好难得看到儿子这么嘴馋,平时都是望舒那个小吃货才会露出这种贪婪又狡黠的表情。 景云不好意思地红了小脸。 之前已摘了不少松菇,篓子装得差不多了,约莫摘了三斤羊肚菌便再也装不下,看着儿子那沉甸甸的小背篓,乔薇有些心疼,把小白叫过来。 小白不来,小身子往树后缩。 乔薇去抓它,它跐溜一下爬到书上。 乔薇困惑地拍了拍手:“干嘛呀?还躲树上了?不就让你装几个蘑菇吗?给我下来!” 不下来。 小白摇尾巴。 乔薇眯眼:“学会偷懒了是不是?只想吃东西不想干活了是不是?给姑奶奶下来!我数三声,不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白可怜巴巴儿地下来了,磨磨蹭蹭地走到乔薇脚边。 乔薇一把拎起它来,打开它背上的篓子,一条小花蛇钻了出来,惊得乔薇把小白一把扔了出去! 小白撞上了大树,吧唧,在树上定了两秒,随即吧嗒一声跌回了地面。 它一跌,小花蛇趁机开溜了,很快,另外两条小黑蛇也开溜了。 乔薇的脸黑成了炭,上次这小家伙在承尘上藏了七八条毒蛇,她还没好生与它算账呢,又抓? “臭小白你想干嘛?!” 小白摇尾巴,人家就是想养几个蛇宝宝,养大了再一口吃掉嘛。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小白与毒蛇宝宝们说拜拜,然后被胖揍了一顿。 …… 二人一兽回到罗家时,望舒刚刚睁开眼,她不知娘亲与哥哥又丢下出去她“娱乐”了,还很兴奋地扭着小屁股:“你们都在呀,我今天是不是起来得很早?” 是,很早,我跟你哥哥都摘了一趟蘑菇回来了。 乔薇笑着把菌菇拎进了厨房。 翠云惊讶:“咋这么多?” 乔薇就道:“今天的菌菇好,忍不住多摘了些。” 翠云瞅了瞅外头的天色,解下围裙:“我先去地里了,你帮我看下俊哥儿,待会儿你要是出门,就把俊哥儿送到我娘那里。” “好。” 早餐是白面馒头与面条,乔薇煮了一锅瘦肉丸子菌菇汤,里头有松菇也有羊肚菌,羊肚菌的口感果然嫩滑独特,乔薇这种对美食并不怎么执着的人都吃得有些停不下来。 “奶奶和舅舅舅妈呢?”望舒软软糯糯地问。 乔薇喝了一口菌菇汤:“奶奶和舅妈下地干活了,舅舅出去收虾了,以为谁都像你是个小懒虫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望舒不服气地说道:“小弟弟也在睡呀!”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都五岁了,还跟半岁的小弟弟比,羞不羞?” 望舒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嗫嚅道:“那……那好吧,等我再长到半岁的时候,我再睡懒觉好了!” 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人只会越长越大,哪里越长越小?” 望舒拿出了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等我长到一百岁,就又一岁了嘛。” 要真是这样就好咯,姑娘! 乔薇捏捏她脸蛋,舀了一勺菌菇汤给她:“快吃点,吃完去上学。” “好!”望舒爽快地应下,抱起小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过早饭,乔薇包了两斤松菇与羊肚菌,送孩子们上学时一并给老秀才送了过去,因孩子们赶着上课,她忘记提醒老秀才松菇润肠,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之后,乔薇将小俊哥儿抱去了赵家,自己则带着农具去了高粱地。 胤王主仆与许世杰虽然讨厌,但有一说一,锄草还是锄得挺干净的,乔薇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除了几株刚冒出头的顽固性杂草之外,再无其它。 种高粱最害怕的不是杂草,而是蝗虫,也就是俗称的蚂蚱,那东西繁殖快、食量大,若是高粱地里招了它,收成就黄了。而今年雨水少,正所谓久旱必蝗,乔薇就更担心会有蚂蚱来祸害她辛辛苦苦种植的高粱了。 乔薇每日都会带着小白在地里巡视一遍,小白对蚂蚱敏感,一点点虫卵都能找出来,就是十亩地那么大,跑得好辛苦。 今天还被揍了,小白有情绪,不进高粱地。 乔薇:“进不进?” 不进。 乔薇从篓子里拿出一块自己做的香芋甜糕:“进不进?” 进呀! 小白抱着甜糕,开开心心地进啦! 一人一兽捉蚂蚱捉得热火朝天,久不露面的许世杰又来了。 “娘子!”他扬起大大的笑脸,“我又来看你啦!你在干活儿啊?我帮你啊!” 乔薇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 许世杰笑道:“娘子是不是生气我这么多天没来看你呀?娘子你听我解释嘛,我一直都想过来的,但我老爹生病了,我要给他端茶喂药,他的病一有起色我便赶来看你了!” 乔薇自高粱叶上抓了个小蚂蚱:“说的好像我很稀罕你似的,许公子,入戏不要太深。” 许世杰摸了摸鼻子,故作嗔怒道:“娘子说什么呢?我是你相公啊,你不稀罕我稀罕谁?” 乔薇亮出匕首:“你再把相公挂嘴边,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许世杰吓得往后一跳:“娘子莫冲动!” “娘子也不许叫!” 许世杰闭了嘴。 虽不知这家伙是哪儿来的江湖骗子,竟知晓她那么多事,但从前留着他是为了给胤王那个王八蛋添堵,最近胤王不来了,许世杰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乔薇晾了许世杰一会儿,许世杰自讨没趣,但又不好就此离开,毕竟林妈妈开的天价陪嫁真的很诱人呢,也毕竟乔薇真的很漂亮的,两个小萌宝也是巨大的潜力股呢?娶了这个女人,简直像娶了一座有待开发的金矿,是个男人都不会放弃的吧。 而且一段日子相处下来,他是真有点小小的动心。 他见过的女人,或是像他娘一样软弱无能,或是像他的丫鬟一样温柔似水,亦或是像他的嫡母心机深沉,唯独没有小乔这样的,潇洒、霸气、不矫揉造作,关键时刻能像座山挡在家人面前—— 他不会承认,和小乔在一起,就是超有安全感。 乔薇不理他,自顾自地在高粱地里找蚂蚱。 许世杰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突然一条菜花蛇自他脚边游过,他吓得上蹿下跳! 很快,两条,三条,四条…… 菜花蛇结阵朝这边爬了过来,许世杰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出了高粱地。 乔薇冷笑,几条没有毒的蛇就虾成这样,还妄想娶她?知不知道她每晚都和毒蛇过夜? 小白大摇大摆地晃过来,秀了秀肱二头肌,小爷厉不厉害? 乔薇一巴掌拍上它脑门儿:“干活!不许偷懒!” 自高粱地回来已是中午,罗大娘他们也全都回家了,堂屋里坐着一个人,穿暗纹锦服,身材高大,气质沉稳,肤色略有些青玉一般的白色,比正常男人显得阴柔许多,罗大娘听说他是京城来的,忙拿出了家里最好的茶叶招待客人,可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与他在一块儿,罗大娘总有股紧张的感觉。 乔薇的眸光在他身上落了落,微微惊讶,面上却不显,笑着道:“崔老爷驾临寒舍,真令寒舍蓬荜生辉。” 崔总管循声侧目,看到农妇打扮的乔薇,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什么蓬荜生辉,乔夫人快别埋汰我!” “是认识的啊。”罗大娘凑近乔薇,小声说,“不是外头来的骗子啊。” 不怪罗大娘多心,实在是乔薇的生意越做越大,免不了一些人心怀不轨,要上门讨点便宜。 乔薇点头道:“是我在京城认识的贵人,天儿热,干娘帮我们煮一碗绿豆汤吧?” “好嘞!”罗大娘去了厨房。 乔薇去后院打水洗漱了一番,又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出来与崔总管谈话:“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崔总管含笑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杂家找你,自然是有事了。不过你住得也太偏了,让杂家好找!” 乔薇笑了笑。 崔总管又道:“皇上赏了你这么多银子,你怎么不找个好点的住处?” 罗家的住处在村里已经算条件很好了,又大又敞亮,有三间正儿八经的卧房,一间大堂屋,一个后院儿,厨房与柴房连着,并一个大猪圈与鸡圈,屋舍后绿竹交错,空气怡人。只是在崔总管看来,那么有本事的女人,应该在城里注更大更好精致房子才对。 乔薇笑道:“我山上在建房子,很快就能建好了。” “我说呢。”崔总管喝了一口茶,切入正题,“杂家这次来,是想与你谈笔生意。” “哦?什么生意?”乔薇来了兴趣。 崔总管道:“上次你送给杂家的……蛋?” 乔薇一笑:“松花蛋。” “对,松花蛋。”崔总管笑着点点头,“常听九殿下向皇上炫耀松花蛋多美味多可口,我早馋得不行了,奈何宫里没有,外头也难买到。我吃了几个,觉着味道不赖,便想找你买一些。” 乔薇没问崔总管为何不上容记,崔总管能找到她家来,想必已经去过容记了,不在容记下单,自然有他的道理。 皇宫人口过万,随便吃上几顿,都是一笔不可小觑的数字。 顿了顿,乔薇问:“崔总管想要多少?” 崔总管没立刻回答,而是道:“你卖多少钱一个?” “这个得看崔总管要多少了,既然崔总管找到我家来,价格上我自不会比容记卖出去的贵,一万枚以下八十文一个,一万零一到五万,七十文一个,五万以上,九十文一个。” 前面听着还算过得去,最后一句却把崔总管吓到了:“怎么数量多了反而贵了?” “数量太多,我必须超量扩大生产规模,这是有风险的,万一日后没有这么多订单了,我请的人、我租的地、我买的仓库都会闲置,所以最好不要一次性下那么多。” 崔总管在内务府混迹多年,与不少商户打过交道,任谁听说是宫里的生意,都尽量往大的订单做,乔氏却懂得量力而行,将主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实属难得。 崔总管就道:“那就每月一万零一个,你觉着如何?” 多一个,就每个便宜了十文,这买卖真划算。 一个鸭蛋的成本不到两文,大批量采购还会便宜一些,卖七十文一个已经是天价中的天际了,又数量如此庞大,乔薇可不会嫌弃自己赚的少。 “只不过……”崔总管不动声色地说道:“价格上能不能再便宜一些?七十文买个松花蛋,太贵了。” “崔总管,我外头可卖两百文一个呢。” 他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直接找上她家了:“咸鸭蛋才二十文一个。” “咸鸭蛋全国各地都能买,可松花蛋独我这一家,味道你也尝过了,保证不让人失望,我这儿还有不少松花蛋的做法,崔总管若是喜欢,我可以全部教给你。” 崔总管有些心动。 乔薇趁热打铁:“您也看到了,我这家徒四壁的,我又没个男人,养活一家老小不容易,别看它只是个蛋,蛋做法比咸蛋复杂,我要请人,要搭建厂房,各项花销算起来,这个价不贵了,但崔总管这么照顾我,我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这样,每个松花蛋分您十文钱的红利,您看怎么样?” 拿回扣在内务府是常事,不然怎么说内务府里个个儿是肥缺呢? 一万个松花蛋,一个十文钱的回扣,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百两银子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乔薇打出最后一张交情牌:“不瞒您说,松花蛋我供货给容记都是一百文一个,容记卖出去是两百文,但卖出去的利润还得再分我七成,我给您的价真是良心得不能再良心了,谁让您在宫里帮过我呢?有这份交情在,我宰谁都不会宰您。” 崔总管被哄得服服帖帖的,嗔了她一眼:“你说你这张嘴啊,真是死都给说成活的了!我不答应你都不好意思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但乔薇还是有必要上容记与容老板知会一声,毕竟这单买卖不走容记。 …… “你抛弃我你抛弃我你抛弃我!”听完乔薇的话,容老板撒泼了。 乔薇耐心地哄道:“你别生气嘛,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酒楼的生意着想吗?你想啊,我又没卖到外面,只是卖进了皇宫,皇宫的人吃上瘾了想再买多的,得上哪儿呢?不还是容记吗?我只是按量给他单子,单卖我是不卖的。我赚,你也赚,相互带动,这不是win—win吗?” “微微?”容老板皱眉。 乔薇道:“双赢。” 容老板仔细一寻思,确实是这个理,皇宫人多,主子奴才都有,内务府又不是无限量供应,想多吃还是得外边买,这事儿可以有。 想到什么,容老板又问:“这么多松花蛋,你做得过来吗?” 做不过来也得做,这么好的发财机会,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了?趁着崔总管在任,能捞一笔是一笔,等哪日他从位子上退下来了,这肥缺或许就也不翼而飞了。 一万零一个,每天做三百多就够了,容记那边每日五十个的定额不变,平均算下来,一日不到四百,辛苦一点做得出来,再不济可以请人,不算多大的工程。 打定主意后,乔薇回村,把自己接了大单的事与罗大娘说了。 罗大娘惊到了:“哎哟哎哟,一万……这……这可不是小数目!” 这只是“试营业”的数目,相信宫里的贵人吃得欢,崔总管还会加单。 乔薇笑了笑,说道:“我不是马上交货,不用太赶,可以慢慢做。”她与崔总管商议的交货时间是两个月,而皮蛋的成熟期为一个月,她只需赶在第一个月以内做完,等到交货之日,所有皮蛋都会腌制成功了,“以后生意做大,请的人多,做法难免泄露,再想卖出这个价就不可能了。” 罗大娘觉得与这丫头一起生活,几乎每天都在被“惊吓”,她定定神,问道:“现在你需要请几个人?” 乔薇想了想:“生手的话,三四个就够了。” 罗大娘摆手:“那你甭请了,咱们自己就能做。” 乔薇看问题比较长远:“现在是能做,可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光凭咱们几个就做不来了,还是得早些培养生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出不了货,我明天去京城看看,买几个机灵的下人回来。” 罗大娘一怔:“买?” 罗大娘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可从未买过奴才,倒是村子里有人挨不住贫困,把孩子卖掉换钱的,刘婶子前段日子上京,就是把女儿“卖”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做丫鬟,听说是那夫人怀了身孕,不方便伺候老爷,又恐后院的姨娘们争宠,这才从外头买了个好掌控的小丫头代替自己笼住老爷。可怜那刘家姑娘,水灵灵的丫头片子,就这么给个可以做爹的男人暖了床,听说运气好的话能被开脸做个姨娘,运气背就只有自己咽苦水的命了。 她看向乔薇,“咱们家可不能……干那种事啊?” 乔薇知道罗大娘心软,不过时代的大环境如此,就算她不买下人,别人也会买,这种事在官府是合法的,买回来的人比请来的短工靠谱,她以后还会有不少赚钱的营生,有自己的心腹会比较妥当。 翌日,她便启程去了京城,听说要入京,两个孩子缠着要跟来,一边一个抱住她大腿。 她好笑地说道:“娘亲可不是去玩的。” “我们也不是呀!”望舒巴巴儿地说。 不是才怪了?谁不知你那点小心思呢? “娘亲娘亲娘亲!”望舒一个劲儿地往乔薇怀里钻。 乔薇最招架不住这家伙的卖萌攻势,又去向老秀才请了假。 被松菇润肠得无以复加的老秀才正巧需要休息,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照例是先坐栓子爹的马车去镇上,再从镇上雇车行的马车入京。 依旧是关师傅。 两个小包子也认得他了,望舒抱着小白,甜甜地唤了声“关爷爷”,关师傅高兴地抓了一把糖炒花生给她。 望舒眨巴着眸子道:“谢谢关爷爷啦,但是娘亲说我牙坏掉了,所以不可以吃糖哦。” 其实是她不喜欢吃花生啦! 关师傅被逗乐,又问景云,景云也不爱花生,小白倒是喜欢,小爪子捧着花生,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马车晃悠晃悠地驶离了小镇,走在宽敞的官道上,看两排的房舍与白桦树急速倒退,望舒兴奋地眼睛发亮:“娘亲娘亲,我们去京城会见到冥叔叔吗?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乔薇揉揉她小脑袋:“你冥叔叔下江南了,过段时间才会回。” “哦。”望舒有点小失望,“那是要过多久呀?” “你冥叔叔没说。”乔薇道。 “三天?”望舒竖起手指。 “不知道呢。” 望舒把食指与大拇指也竖了起来:“那就、那就五天。” 乔薇看着她急切的小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你很喜欢冥叔叔吗?” “对呀!”望舒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呢?”乔薇好奇地问。 “因为、因为……就是很喜欢啦!”望舒笑得灿烂,她喜欢冥叔叔给她穿衣服,也喜欢冥叔叔给她擦头发,冥叔叔的手好舒服,她也喜欢冥叔叔抱她,就像是……被爹爹抱着一样。 她没有爹爹,如果有,她希望是像冥叔叔那样的。 …… 买卖人口的地方在大梁朝有个十分风趣的名字,叫红人馆,京城每个片区都有一个红人馆,但最大、最好的是在城西。 城西算是京城的“贫民区”,或许正是这个缘故,此处红人馆的人数反而最庞大、质量最出众,价格相对其余片区的红人馆而言也不算贵。 关师傅道:“很多贵人都来这儿买丫鬟买小厮,开价都高,你对半还就可以了。” 红人馆在一条小胡同里,那儿已被前来挑选下人的贵人马车挤满,关师傅的马车开不进去,乔薇只得弃车步行。 乔薇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往里走。 据关师傅交代,红人馆的下人并非全都是良人出身,有罪奴、有贱民、也有拐卖来不知转了几道手的丫鬟孩子,她选人时千万得把对方底细摸清了,不然带回个灾祸可就为时晚矣。 灾祸不灾祸的,乔薇没看到,倒是碰上个灾星。 乔薇掉头就走! 胤王目光一沉:“给本王站住!” “你让我站我就站?你谁呀?”乔薇不屑地嗤了一声,带着孩子们往另一条路上走。 胤王给刘太监使了个眼色,刘太监麻溜地追上去,拦住了乔薇的去路,笑道:“夫人,王爷有请,您就过去吧。” 小包子一脸无辜地看看他,又看看娘亲,听不懂那句“王爷”是什么意思?那个人不是李公子吗?王爷是他的小名? 乔薇不去。 胤王自己走了过来,他是看在他一双孩子的份儿上,不便与她动手,才勉强迁就她一下。 看着两个呆萌可爱的小萌宝,胤王冷硬的面色浮现起一丝柔和:“景云,望舒。” 景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警惕。 望舒客气地唤了声“李叔叔”。 胤王抬手抚了抚她发顶:“我不是你们叔叔,我是你们父王。” “胤王!”乔薇厉声打断他的话,“当着我孩子的面,你别胡言乱语!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本王之前答应过你,暂时保守秘密,但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胤王双手负于身后,望了望不远处的红人馆,“实话告诉你,本王今日来,就是给两个孩子挑选下人的,本王今日就要将景云和望舒接回府。” “你敢?”乔薇握紧了两个孩子的手,小白已经蓄势待发,如一头蛰伏的猛兽,双目凶光大动。 胤王不屑地嗤了一声:“紫玉好心好意上门去接你们母子回府,你却不领情,将她赶了出来,你既然这么不将本王的王妃放在眼里,那么本王也不用对你太过客气了。 孩子我接走,你,本王不要。” 乔薇目光冰冷如一泓雪山之巅的冰泊:“谁稀罕你要?想动我孩子,门儿都没有!” 胤王呵了一声:“这可由不得你了。” 言罢,他打了个手势,几名青衣卫刷刷刷从天而降,将乔薇与两个孩子团团围住。 杀气,瞬间自双方的眼神里透了出来,炎热的夏季,好似突然刮过一阵冷风,刮得所有人的后背都凉飕飕的。 乔薇双目如炬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来抢?你是王爷,你不缺女人,想要多少孩子要不到?你让多罗小姐给你生啊!让你府里的妾室给你生啊!为什么要来抢我的?” 胤王不可一世道:“本王自然会多生,但景云与望舒本王也不会让他们流落民间。” “娘亲!”望舒抱紧了乔薇的腰肢。 胤王柔声道:“乖,父王带你回府。” “我不要!”望舒将脑袋埋进了乔薇怀里。 胤王又看向景云:“景云,带上你妹妹,随父王回府。” 景云没动,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好歹是自己骨肉,胤王没有生气,而是微微倾下身子,温和地看向景云:“听父王的话,跟父王回府。我是王爷,你是王府的小公子,你妹妹是王府千金,你们比那些卑贱的村民尊贵百倍,回了王府,有大房子可以住,有下人供你们使唤,还能吃上最好吃的菜、穿上最好看的衣服,你们想买什么,父王都能买给你们,想去哪里玩,父王也都能答应你们。” 景云不为所动。 乔薇将儿子护在自己身后:“我承认他们是你孩子了吗?一口一个父王,脸真大啊!” 胤王正色道:“乔薇,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他们都是本王的孩子。” 乔薇讥讽一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们是你孩子了吗?可你怎么跟我说的?‘别以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本王就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你的招数对本王没用!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论你耍多少心机,就算是生下了本王的骨肉,本王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有想过要认回他们吗?你没有!你掉头就走,活像是怕我缠上你!你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骨血亲戚才来认回他们,你不过是把他们当作讨好皇帝的工具!” 胤王被说中了心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没错,他的确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将两个孩子接回府的,小世子那种呆瓜都能将父皇哄得不知东南西北,景云这么聪明,定能把父皇整颗心都俘获,届时,不怕胤王府不水涨船高。 但血浓于水,他对一双孩子,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尤其景云这么孝顺他,他不喜欢才怪了。 乔薇肃着脸道:“我不会让你把他们带回去当猴儿耍,你死心吧。” 胤王冷眸一扫:“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本王?乔薇,你不是本王的对手,何况本王还有那么多护卫,刀剑无眼,打斗的过程中万一伤到孩子,你这个做娘的,恐怕要心疼吧?” ------题外话------ 【注】:关于蘑菇的资料来自百度百科与百度知道。 章节目录 【106】小包子发威,坑胤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原本在周围看戏的百姓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纷纷退避三舍,喧闹的巷子一下子静了下来,等它再一次响起喧嚣时双方已经开打了。 胤王也没指望自己的话真的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吓唬住,这个女人简直长了一颗豹子胆,不管什么人,都是先惹了再说,奇的是她每次还都能完美地善后,若非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古怪的事。 不过不论如何,她今天都没辙了,他可是出动了手下所有青衣卫,对付一个女人绰绰有余,更别说这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小拖油瓶—— 就算有那只白貂的帮助,也是回天乏术。 小白是一只学习力极强的貂,有过一次被群殴的经验后,小白领悟了个中技巧,再不会轻易被捉住了,它亮出利爪,一爪子一个,挠得青衣卫一片哀嚎。 乔薇带着孩子拔腿就跑! 胤王眸光一厉,想跑?没这么容易! 胤王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自半空亮出手掌,朝乔薇的后背狠狠地拍了过来!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被打飞出去撞在了一个来不及撤走的桃子摊上,摊子被压断了,发出剧烈的声响,桃子呼啦啦地滚了一地,有几颗滚到了乔薇脚边。 乔薇凝眸,回头一看,就见许世杰捂住胸口倒在一堆被压碎的桃子与压断的木板之上。 空气里浮动起酸酸甜甜的桃子香气。 摊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虾坏了,一边捡桃子,一边捶地大哭:“我的桃子!我的桃子啊……” 胤王随手丢给他一锭金子,他拿起来咬了咬,确定是真的,瞬间破涕为笑,桃子不捡了,车也不要了,乐颠颠地离开了原地。 望着他的背影,乔薇眸光微微一暗,胤王冷笑:“看吧,这就是你们这些贱民廉价的自尊!来人!把小公子与小千金带回王府!” 几名赤衣卫从天而降,这些人就不是青衣卫能够相比的了。 乔薇拔出了匕首,没有胜算又怎样?大不了,鱼死网破! 许世杰忽然爬起来,拦在乔薇身前,对着胤王行了一礼:“恭送王爷!恭送小公子!恭送小小姐!”  胤王冷冷一哼,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红人馆的巷子。 乔薇的心口如同被抽空了一般。 许世杰揉了揉胀痛的胸口,幸亏那家伙没对乔薇下杀手,不然他就死惨了:“我说你别冲动啊,他有那么多手下,你寡不敌众,没胜算的。” 这道理乔薇何尝不明白?只是作为母亲,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带走,这种揪心的感觉,谁能够理解?可怜两个孩子为了不让她难过,连哭都没有哭一声。 “真没料到他会是个王爷。”许世杰心里一阵后怕,幸亏没对对方耍什么阴招,还好心地与对方分享了乔氏“包养小白脸”的秘密,这些,足够抵消他先前的各种大不敬吧?“你怎么不早说你男人是王爷啊?” 早说,他就不瞎掺和了,天价嫁妆最好,老婆孩子也好,可也得有命去享受啊! “刚刚的事,多谢你了。” 许世杰以为乔薇会说“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会找机会报答你”,哪知乔薇却道:“你上门行骗的事,扯平了,自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 这女人的心肠,不是一般的硬啊…… 乔薇抱着小白走出了巷子。 抢她孩子,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胤王,你真的惹毛我了! …… 精致奢华的王府,叠石理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在一个挂着“清辉阁”牌匾的庭院前,胤王停住了脚步,对两个初来乍到的小家伙道:“父王已经让人把院子收拾干净了,从今天起,你们住清辉阁,来,父王带你们进去。” 说着,他伸出手,要去牵一双小萌宝。 望舒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手。 景云犹豫了一下,没动却也没避开。 胤王的唇角勾起一个欣慰的弧度,还是儿子好啊,比较不排斥他,不过女儿够可爱,想来也能十分讨皇帝的欢心:“望舒别怕,父王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就在他强行把自己抱走的一瞬间,望舒想起了曾经在村口发生过的事,这个叫父王的男人就是长得像冥叔叔的坏蛋。 原来不姓李啊…… “富叔叔,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呀?”望舒小心翼翼地问。 父叔叔?什么鬼? 胤王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望舒软软糯糯道:“富叔叔,我乖乖地听话,你能不能送我回家见我娘亲呀?” 胤王揉了揉她小脑袋:“望舒,这里就是你的家。” 望舒四下看了看:“娘亲呢?” 有娘亲的地方,才是家。 胤王突然有那么一丝后悔没把那个女人一起抓来,早知道孩子们这么黏她,他该多忍耐一番,先将她接入王府的,待到孩子们完全适应了,再打发她到庄子去,一举两得。 现在去接她,会不会太晚? 罢了,以她目前的性子,必定不会接受他的示好。 “望舒,以后你都和父王住。”他语气温和地说。 望舒偏过小脑袋:“娘亲呢?她不来了吗?你为什么不让她来?” 这可把胤王问住了,答案十分简单,但对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有些难以启齿,给一旁的刘太监使了个眼色。 刘太监麻溜儿地从厨房找来了一盘点心,是香芋千层酥,淡紫色的外皮,一层层如云朵一般,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他双手呈到望舒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小姐,您尝点儿?” 望舒确实有些饿了,拿起一块香芋千层酥,长大红嘟嘟的小嘴儿咬了一口,嫌弃道:“没娘亲做的好吃!” 刘太监为难地看向胤王,胤王摆摆手,刘太监把香芋千层酥撤下,又换了一盘北方的游牧小族进贡而来的奶酪,一条条乳黄色奶酪摆在白色的荷花瓣上,奶酪的香气与莲香混合在了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 望舒吞了吞口水。 胤王轻声道:“吃吧,酸酸甜甜,很好吃的。” 望舒:要忍住,不能乱吃,不能乱吃,不能乱吃,乱吃,吃…… 吃了。 胤王微微一笑:“甜吗?” “嗯。”望舒点头,“不过就算你给我吃的,你也还是坏叔叔。” 胤王的心胸还没狭隘到去和一个孩子计较,何况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确实谈不上讨喜,他没说什么,领着俩孩子进了庭院,四下看了看,问刘太监:“哪两个是他们的房间?” 刘太监指了指两间光线敞亮、坐北朝南的屋子:“左边这间是小公子的,右边这间是小千金的。” 望舒一听有两间屋子,忙把吃了一半的奶酪放回了盘子里:“我不要和哥哥分开睡,这个还你,我不吃了。” 刘太监为难地看向胤王:“这……” 胤王的面色有些冷。 刘太监清了清嗓子,对望舒解释道:“小姐,你大了,该一个人睡了。” “我不要!”望舒抱紧了哥哥。 景云仰头,望向胤王道:“我们在家都是和娘亲一起睡的,先让妹妹适应几天再分房吧。” 所以儿子是愿意的,自己的安排得到儿子的肯定,这个认知让胤王很高兴,同时,也对那个女人的育儿手段表示不齿,男女七岁不同席,望舒与景云都五岁了,居然还和她睡在一起?她这是有多穷,连间屋子都盖不起吗?幸亏自己把龙凤胎接回府了,否则跟着她,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胤王自我感觉良好地想完,同意了儿子的请求。 两个小包子暂时被安排在了景云的房中。 不幸中万幸的是,胤王没脑残地安排几个丫鬟杵在房里,而是让人在院子里恭候,一旦小主子有什么吩咐,第一时间应话。 刘太监亲自去厨房,监督厨子们做了一大桌精致可口的菜肴。 望着一桌热气腾腾的美食,小吃货望舒却生平头一次没有胃口,她瘪了瘪嘴儿,心里有些委屈:“我想娘亲。” 景云冷静地说道:“我也想,但东西还是要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娘亲来接我们。” “娘亲会来接我们吗?”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景云拿起小碗与勺子,舀了一口香喷喷的白米饭并一块红烧肉喂到望舒嘴里:“一定会的。” …… 与许世杰分道扬镳后,乔薇去了青龙帮。 得知丞相的小公子被胤王夺走了,陈大刀气得掀桌:“妈的鸟王!连孩子都抓!不过帮主,孩子真的不是大人的吗?” 自打姬冥修称呼了乔薇一次乔帮主后,陈大刀便也这么称呼她了。 乔薇摇头。 陈大刀懵了,不是大人的,大人怎么对他们那么好啊?大人这是有多在意他们帮主?不管了,那是帮主的孩子,帮主生他们、养他们,为他们几次差点被人弄死,他就是那个差点弄死帮主的人,咳咳。 不论怎样,谁都不能抢走帮主的孩子,亲爹也不能! “帮主!我带兄弟们杀过去,把望舒和景云抢回来!” 乔薇沉思着摇了摇头:“他手下暗卫众多,青衣卫我应付起来都不简单,还有更厉害的赤衣卫,随便挑个人出来都能以一敌十,弟兄们不是对手,贸贸然冲过去只会是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倒还罢了,打不过大不了就跑,可如此一来,势必打草惊蛇,等王府那边加强了戒备,再想把孩子们救出来就难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由着他把望舒景云掳走吗?”陈大刀泄气地坐回椅子上,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大人呢?” 乔薇凝眸:“他下江南了,不在京城。” 陈大刀捶拳:“胤王那厮是故意的吧?趁着大人不在搞事情啊!” 谁说不是呢?他两次挑衅她都是趁冥修不在京城的时候,若冥修在,他大概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至少,不会公然掳了她孩子。 …… 清辉阁,景云与望舒已经乖乖地吃完午饭了,正蹲在院子的地上玩珠子。 胤王走过来,向丫鬟问了二人的情况,丫鬟的回答让胤王十分满意,原本在的预想中,两个孩子会哭天喊地闹上好几天,没想到就女儿委屈了一会会儿,但也很快就安静了。 “在玩什么呢?”他心情不错地问。 望舒奶声奶气道:“玩琉璃珠。” 胤王冷笑,那个女人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还舍得给孩子买琉璃? “我冥叔叔送的!”望舒骄傲地说。 胤王黑了脸,能被叫做冥叔叔的除了姬冥修那家伙还有谁?姬冥修早开始讨孩子们的欢心了吗?他就不信姬冥修没看出这是他的孩子,真是居心叵测! 敛起思绪,胤王对望舒道:“琉璃珠子不好玩,父王的库房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想不想去看看?” 望舒看向哥哥,景云点头,望舒就道:“那好吧,看在你给我送好吃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了。” 胤王笑了,不识几个字,成语却说的顺溜,养孩子果真有点意思。 胤王让刘太监拿上库房的钥匙,带着孩子们去了胤王府的地下室,因存了与姬冥修攀比的心思,他没将孩子们往寻常的典藏屋子带,而是让刘太监打开了最里头那间密室的门。 那是他这几年花高价从外头淘回来的古董宝贝,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有一些是供孩子们玩耍的东西,如琉璃七星珠、暖玉华容道……从进门开始,一排排高大的柜子如同货架一般整齐地排列着,琳琅满目的古董让整间密室都多了几分古朴庄严的气息。 看着两个小家伙目瞪口呆的表情,胤王很得意:“喜欢什么自己挑。” 望舒咽了咽口水:“随、随便挑什么都可以吗?” 望舒的小表情取悦了胤王,胤王少有地一笑:“随便挑什么都可以,这些东西是父王的,也就是你们的。” 刘太监跟了王爷多年,还没谁有此殊荣进入密室选东西呢,往常赏给下人的东西都是从乙字仓库拿的,送人的宝贝是从甲字仓库取的,唯独这一间密室,虽未排上名号,却储存的全是王爷的“心头好”,王爷没事就会来这里转转,几年过去,原先稀稀拉拉三两个柜子,也增多到了二十个柜子,每个柜子都摆满了价值不菲的古玩古董,小主子随意挑个什么啊,都赚翻了。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了进去,望着第一排货架上的金孔雀:“这是什么鸡?怎么长这么长的尾巴毛?” 刘太监噗嗤一声笑了,解释道:“回小姐的话,这不是鸡,是孔雀,一种飞禽,雄孔雀能开屏,开过之后尾巴像一块天然的屏风,很是漂亮,故而有孔雀开屏之说。” “它怎么不开呢?”望舒看着它收拢的蓝色小尾巴问。 “这……” 景云道:“它要求偶了才开。” “求偶是什么?”望舒追问。 景云想了想:“男人追求女人,想和她做羞羞人的事,就是求偶。” 望着似懂非懂地问:“像冥叔叔和娘亲那样吗?”她压低了音量,凑近哥哥耳畔道:“我看见冥叔叔偷亲娘亲啦~”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密室这么静,所有人都听见了! “咳!”刘太监呛到了,当着你们父王的面谈论这些真的好么?你们考虑过你们父王的感受么?不怕你们父王的心灵受到冲击么? 刘太监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表情,吓得生生缩回了脖子。 望舒不知自己把胤王气得够呛,兴冲冲地去拿金孔雀,她个子不高,踮起脚尖还是拿不到,她倒也聪明,抓了个触手可及的花瓶倒放在地上,踩着花瓶底,去够金孔雀。 那个花瓶可是前朝皇室的东西,据说是最后一任皇帝逃亡时当掉换了银子的,胤王花了几万两银子才辗转买到手,这小丫头就当个脚蹬踩在脚下了! 刘太监一阵心惊肉跳,忙走上前道:“小姐,快下来!当心摔着!” 望舒原本已经够到金孔雀了,被他这么一吓,小身子一抖,小手也跟着一抖,将金孔雀从柜子那头推了出去,金孔雀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我的孔雀!”望舒扑过去抢,但隔着一整个大柜子,金孔雀没抢到,反倒把柜子压倒了,柜子又压倒了另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又一个柜子,很快,密室的柜子就如同多骨诺米牌一般哗啦啦地倒下了。 瓷器玉器金器,纷纷跌落,碎的碎,裂的裂,一片狼藉。 刘太监傻了眼。 望舒从乱糟糟的两排柜子里钻出来,举着已经扭曲变形且没了尾巴的金孔雀,笑眯眯地道:“我的孔雀!找到啦!” 你“父王”也快被气死啦…… …… 闯了祸的小包子再不被允许走出庭院一步,胤王回书房吐血三升,刘太监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如果说这是讨好皇帝的代价,那么这代价也太大了,满满一屋子古董,碎了大半,加起来的损失超过数十万两,隔着屏风刘太监都能感觉到胤王的心在滴血,偏偏那熊孩子又是自己的亲骨肉,打不得也杀不得—— 刘太监看着主子那张恨不得杀人的脸,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小……小姐估计吓坏了,奴才去瞧瞧。” 被“吓坏”的某小姐此时正坐在庭院的秋千上,拿着一块红豆酥,自己吃一口,喂金孔雀一口,方才还吃不下饭的,这会子把满满一桌子点心全部扫进肚子了。 月黑风高。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胤王府附近的转角,陈大刀扯了扯身上的夜行衣:“帮主,真的要这么做?” 乔薇系上黑色面纱,也穿着夜行衣的她只露出了一双犀利深邃的眼睛:“硬闯不行,只能智取了。” 马车上除了二人,还有两名青龙帮的弟兄,一个叫阿武,一个叫华生。 华生是书呆子,眼神儿不好,也不会武功,能留在青龙帮全凭一双猎犬一般的耳朵,百米之内,风吹草动他都能够听见。 “听到什么没?”乔薇问。 华生凝神听了一会儿,道:“王府太大了,我没听到景云与望舒的声音,不过大家都在说一个什么……清辉阁,‘清辉阁热闹了,终于住人了’,‘可不是?咱们守着个空院子几年,闲都闲死了’。” 他模仿着丫鬟的谈话,突然一声巨响,震得他抱住了耳朵! “怎么了?”乔薇与陈大刀异口同声地问。 华生抽了口凉气:“像是什么屋子塌了。” 是望舒把一屋子古董毁了…… 只要塌的不是两个孩子的住所,乔薇就无所谓:“那就先去清辉阁,阿武,你和华生原地待命,我跟大刀进去把孩子们带出来。” 二人点头。 乔薇又问陈大刀:“虎子那边准备好了没?” 陈大刀望了望天色:“应该好了。” “卖糖葫芦喂!卖糖葫芦——”虎子扮成货郎,在王府大门口吆喝而过,“好吃的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好吃的糖葫芦——糖葫芦——” 一个小厮跑去刘太监跟前儿露脸:“刘公公,外头有卖糖葫芦的,您看要不要给小主子买几个?” 刘太监吩咐一旁的丫鬟:“去问问少爷和小姐,吃不吃糖葫芦?” 丫鬟很快便回来了,答道:“小姐爱吃。” 刘太监就道:“你去买两个来。”顿了顿,“罢了,我自己去。” 有些事可以假手于人,但有些必须亲力亲为,在王府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没点眼力劲是不可能的。 刘太监出了王府,虎子余光瞄见一个中年太监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故意扬长而去。 刘太监叫他:“哎!卖糖葫芦的!卖糖葫芦的!你站住!我要买糖葫芦!” 虎子充耳不闻,扛着糖葫芦往巷子里走。 刘太监追了几步,扯住他胳膊:“你耳聋啊?叫你好几声听不见呐?” 虎子忙抱歉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耳朵不好使,您叫我干啥?” “干啥?买糖葫芦啊!”刘太监瞪他,从草把子上挑了两根又大又亮的糖葫芦,“多少钱?” “不要钱。”虎子一笑。 刘太监听着对方语调不大对,正要开口,一个冷冰冰的匕首抵在了他腰后,匕首藏在虎子的袖子里,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虎子扶住了刘太监而已。 “你、你要做什么?”刘太监僵硬着身子问。 虎子冷哼道:“我家主子有请,劳烦公公随我走一趟!” 刘太监被虎子“请”到了马车上。 乔薇解下面纱:“可还认得我啊,刘公公?” 刘太监一瞧车内数人皆是夜行衣打扮,以为是碰上了绑匪,可他一听这声,不大对,揉着眼睛看了看:“是你?” 乔薇冷笑:“是我,怎么?刘公公很意外?” 刘太监看看乔薇,又看看一旁的几个蒙面大汉:“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跑到王府来惹事!不怕王爷发现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乔薇一字一顿道:“现在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恐怕是你。” 虎子的匕首猛地往他腰上扎了一分,并没有扎破他皮肉,但那锥痛的刺感还是让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你要干什么?不会是让我帮你把小主子弄出来吧?苍天可鉴呐,我没这能耐啊!王府有重兵把守,我一举一动皆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别说带两个孩子出府,我就是带一个,都会被人发现的!” 乔薇正色道:“你也是听命于人,我不会为难你去做你根本做不到的事。” 刘太监的眼珠子动了动:“那你是想……” “清辉阁在哪里?” 刘太监的心咯噔一下:“你……你怎么知道小主子在清辉阁?” 还真是在那儿! 乔薇冷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用告诉我,从哪儿进清辉阁最快最安全。” 刘太监讪讪道:“你是走大门还是翻墙?” 乔薇一巴掌拍上桌面:“废话!当然是翻墙!” 刘太监被震得心肝儿一阵乱颤,奇怪,明明是个娘们儿,却有股让人胆寒的气势,也是见了鬼了:“清辉阁靠近南墙,你翻进去,走几步就到了,但那儿有青衣卫把守。” “几个青衣卫?” “两、两三……” 乔薇掐住他喉咙,塞了一个药丸进他嘴里:“不说实话,我出了事,没人给你解药,你也活不了!” 刘太监是最怕死不过的人,别说这是一枚“毒药”,就算是颗糖丸,他都得心惊肉跳老半天,生怕一不留神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小命给交代出去了。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改了口:“四个青衣卫!四名普通护卫!” 真是看重她孩子,派这么多人监视 乔薇松开了掐住他下巴的手:“景云和望舒怎么样了?那个王八蛋没为难他们吧?” 王、王八蛋…… 刘太监嘴角抽了抽:“亲生骨肉,王爷能去为难他们吗?” 一屋子古董碎成渣渣了,王爷一个人在书房吐血,都没抓着熊孩子暴打一顿呢,王爷对他们还不好么? 乔薇深深地看了刘太监一眼,说道:“你去把青衣卫引开。” 刘太监大惊:“不是说不勉强我做我做不到的事吗?” 乔薇拿出帕子,淡淡擦了擦捏过药丸的手:“那是在你吃下毒药之前,现在,你背叛王爷是死,可如果拿不到我的解药也是死,你可以赌一下,哪一种死法更快。” 章节目录 【107】修哥救子,一家团聚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刘太监拿着两串糖葫芦心有余悸地回了王府。 景云被胤王叫去书房下棋了,望舒也跟着,手中抱着自己的新萌宠金孔雀,“父子俩”坐在书房下棋,她坐在屏风后的床上“歇息”——吃糖。 胤王发现只要给这丫头吃的,这丫头就会安静下来,不会在毁了他宝库后又打烂了两个他放在她房中以作观赏之用的天价掐丝珐琅花瓶。 胤王已经肉痛得说不出话了。 刘太监在门口禀报:“王爷,奴才刚刚买糖葫芦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巷子里鬼鬼祟祟的,往南墙那边去了,您说会不会是乔……咳,有人图谋不轨,想从王府偷什么东西?” 他说话时,不忘用眼神瞟了一眼景云。 胤王会意,不过胤王没他这么小心,打开棋盒道:“本王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你让阿莫他们几个去南墙看看。” “是!”刘太监爽快地应下。 “等等。”胤王叫住了他,“她又不知道清辉阁在南墙附近,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故意将人引去南墙,好打开一条缺口潜入王府来!” “王爷所言不无道理。” “你叫阿莫他们兵分四路,把王府各个角落都查看一遍!” “是!” 刘太监应下,如此一来,南墙这边就只能一个青衣卫与几名护卫了,这也不算辜负了那丫头的所(威)托(胁)吧? …… “帮主,他们离开了。”华生的耳朵紧贴着南墙说。 乔薇与陈大刀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大刀足尖一点,翻到了院墙之上,随后朝乔薇伸出一只手,乔薇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 嘭! 陈大刀摔下来了! 乔薇:“……” 说好的拉我上去呢? 陈大刀摔了个嘴啃泥,啐了两口泥沙,拍拍手站起来:“刚刚没站稳,再来一次。” 他再次翻上墙,跨坐在墙上,大腿死死地扣住墙壁:“上来吧夫人。” 乔薇拉住他的手—— 嘭! 幸亏乔薇闪得快,不然就被他压成肉饼了。 “闪开闪开,我自己来!”乔薇扒开陈大刀,踩着华生与阿武用手心做的手托,一个借力跃了上去。 华生:我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阿武:我也是…… 乔薇一把抓住陈大刀,轻轻一提,便将他从院墙外,扔进了院墙内。 陈大刀的内心:“……” …… 书房,胤王摆好了棋盘:“你从前可有下过?白子黑子?” 景云挑了黑子:“先生教过一点。” 胤王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乡野的先生岂能教导王府公子?待你认祖归宗,父王为你聘请名师,全都是大梁朝最有名的大儒。” 景云没接话。 执黑先走,景云执的便是黑子,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景云将黑子落在了天元上。 胤王惊到了,一般人下棋,都会先从右上角出行,偶尔也有人第一子落在左上角,可正中央的天元,当真十分少见,胤王不由地想到了姬冥修,他貌似也爱从天元开局。 胤王眉心微微一蹙:“不要从天元开局。” “哦。”景云从天元的位置拿走了棋子,落在左上角。 姬冥修第一次被皇帝骂了不许走天元,也是改走左上角,左上角这个位子其实也不大好,它比右上角离对手更近,相当于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对手的眼皮子底下,皇帝被姬冥修气得够呛,直骂他一身反骨,结果是皇帝输了,于是皇帝更气了。 胤王也气,这小子像谁不好,非得像姬冥修那个混账? “这个地方也不能走吗?”景云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无辜地问。 胤王气闷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句:“不是。”顿了顿,又道:“你先生教你这么走的?” 景云摇头。 胤王的胸口更发堵了,自己随便走都能走得跟姬冥修一样,真是—— 定了定神,将胸口那团火压回心底,“下棋吧。” “父子俩”开始下棋。 景云到底是新手,尽管占了执黑的先机,可每一步都被胤王封锁得极死,只是胤王没料到的是,这孩子天赋惊人,自己是怎样堵他的路,回头他就怎么来堵自己的,而且几个回合下来,景云居然窥出了他的套路,抢先一步,霸占了他需要落子的位置。 被一个五岁的孩子下得额头冒汗,传出去怕是会笑掉大牙。 幸运的是,这是他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好,甚好! 就在“父子俩”聚精会神地下着棋时,一个小白团子滴溜溜地滚进来了,先是滚到廊下。 青衣卫四也撤三,还剩一人,与其余四名普通的王府护卫。 小白放出了自己在王府抓获的新宠——小白蛇,小白蛇吐着蛇信子钻进草丛,青衣卫双耳一动:“谁?” 追了上去! 四名护卫提高了戒备。 小白溜进花园,其中一名护卫唰的一下看了过来! 小白往一个石狮子的雕塑旁一站! 扬起前爪,身子直立,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侍卫的眸光在“石像”上落了落,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院子久不住人,为了小主子才重新休憩,添置不少了孩童的东西,一个小狗石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为什么先前没发现,院子里添的东西多,一时没看全也是有的。 第一名侍卫移开了视线。 小白继续朝书房跑。 第二名侍卫看了过来,他看到的是一个安安静静坐在花丛里的小石像。 第三名侍卫看到的是自己脚边的石像,他吓了一跳,差点踩到小主子的玩具了不是?踩坏了王爷不得削了他们啊? 话说,谁放这儿的…… 第四名侍卫也看了过来,不过他什么也没看到,小白已经溜进书房了。 景云正对着门的方向,一眼看到了一步一步,缓缓挪进书房的小白,他眸光一动:“父王!” 胤王一怔,这孩子……叫他父王了?他没听错吧? “父王我眼睛刺刺的。” “过来,父王看看。” 景云绕过棋桌,走到了胤王面前,胤王看向他:“哪知眼睛?” “这只。”景云指了指右眼。 胤王开始检查他右眼,这是他第一次如今近距离地接触一个孩子、自己孩子,心头涌上一股微妙的感觉,有些陌生,但并不讨厌。 小白趁他不备,跐溜一下钻到了桌子底下! “我好了。”景云说道。 胤王抽回了落在他眼眸上的手指,他回到自己的位子,就那么一瞬的功夫,胤王的心里居然有了一层失落……他想抱抱他。 “还下吗?”景云问。 胤王回神:“下,轮到了父王了是吧?”落下一子,见景云望着门外,左看右看,他不由地回头望了一眼寂静的庭院,“怎么了?” “那树上的果子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那是枇杷,你想吃,父王给你摘来。” 景云点了点头,他默认的是想吃枇杷,可在胤王眼中,却是默认了最后一句父王的称呼,胤王很受用,放下棋子,转身出了书房。 在他摘枇杷的空档,景云把百果茶的茶壶放到了桌下,小白对着壶口拉了一泡神貂牌童子貂尿! 不过由于来的路上已经尿过了,存货不多。 不多有不多的好处,譬如味道没那么销魂,不容易察觉。 景云将茶壶晃了晃,胤王摘下枇杷回屋的前一秒,景云把茶壶放回了原先的地方。 胤王把枇杷交给了门外的丫鬟,吩咐洗净切好再端过来。 景云站起身,给胤王倒了一杯百果茶:“父王辛苦了。” 胤王被触动,早在望舒打烂他一屋子古董时,他觉得养孩子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他甚至有了一点小小的后悔,但这一刻,他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胤王平素不爱喝这种怪里怪气的茶,是两个孩子来了,才让小厨房备了一壶,眼下尝了一口,竟是比记忆中的还要难喝。 “父王,侍卫叔叔们也辛苦了,我给他们也倒一杯。” 胤王求之不得,喝一杯都要他老命了,万一这孩子再给他倒第二杯,他不得喝吐? 景云端着托盘,托盘中一壶新鲜的冒着“热气”的果茶,与几个干净的青花瓷茶杯,出了书房。 “侍卫叔叔,这是我父王赏你们的百果茶,你们辛苦了。” 伺候王爷多年,王爷终于请他们喝茶了,大热天儿,他们正口渴呢。 侍卫们接过小主子递来的百果茶,感动得差点哭了。 等他们喝完,更想哭了…… 书房内,胤王又陪景云下了会儿棋,这次小白的尿尿分量少,药效浅,发作较慢,但终究还是发作了。 肚子忽然一阵绞痛,胤王面色一白:“你坐会儿,父王先去如个厕。” 院子里。 侍卫一:“你们三个守一会儿,我先去上个茅房。” 侍卫二:“你们两个守一会儿,我也去上个茅房。” 侍卫三:“你们……你,你自己顶会儿,警醒一点啊,我、我去趟茅房!” 侍卫四:我特么也想上茅房好么?! 清辉阁茅房就那么多,胤王占了一个,侍卫一占了一个,还有一个被丫鬟婆子轮番占着,侍卫二、侍卫三与侍卫四只得夹紧菊花,到别处抢茅房去了。 清辉阁还剩最后一名因巡逻而错过了百果茶的青衣卫,他叫阿莫,是近身伺候胤王的,小白与乔薇都与他打过交道。 景云跑到枇杷树下,找到了站在树下、一脸戒备的阿莫:“阿莫叔叔,我父王怎么了?他去了茅房就不出来了,是不是掉进茅坑啦?你帮我去看看吧?” 掉进茅坑?不可能吧?不过上次胤王从犀牛村回来,好像的确是踩着屎了…… 阿莫皱眉:“刘公公呢?” 刘太监躲去大厨房监督做菜,配合乔薇的营救行动呢,没办法,效忠王爷重要,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阿莫去了茅房。 他一走,乔薇便翻进了清辉阁,小白闪电般地冲了过来,领着她避开丫鬟婆子的视线,轻车熟路地进了书房,乔薇拉下面纱:“景云!” 景云眼睛一亮:“娘亲!” “嘘——”乔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上前搂住他,眸光一扫,“妹妹呢?” 景云指了指屏风:“在里面!” 乔薇牵着儿子的手绕过了屏风。 此时的望舒正盘腿坐在胤王平时小憩的软塌上,把桌上各式各样的糖,一颗一颗地往自己小包包里装。 乔薇真是服了她了,这哪里像被劫持了,分明像是来度假的,离开时顺手牵羊地带走点酒店的东西—— 白替这丫头担心了! “快走了望舒。”乔薇伸手抱她。 望舒看到乔薇,先是一怔,随即兴奋地蹦了起来:“娘亲娘亲!你真的来啦?哥哥没骗我!你穿成这样干嘛呀?” “嘘嘘嘘,小点声。”乔薇捂住了望舒的嘴巴,“娘是偷偷进来的,你把侍卫叫来,咱们就出不去了。” “哦哦哦,知道啦!”望舒赶忙捂住了小嘴儿。 乔薇牵住她小手:“走。” “等等!我的糖!”望舒小包包里的糖掉了两块在地上,望舒躬身,胡乱一抓,抓了一大把东西塞进包包里。 乔薇带着两个小包子出了书房,陈大刀早在清辉阁的院墙外等着,乔薇将小包子扔过去,陈大刀一个个接住,接景云时没多大感觉,望舒一屁股坐下来,他两条胳膊都麻了…… 这真的是个小姑娘吗?不是超级大秤砣吗…… 甩着两条失去知觉的胳膊,陈大刀同志紧跟乔帮主的步伐,穿过花丛来到了南墙。 小白跳到院墙上。 看到它出现,阿武与华生知道二位帮主得手了,忙张开了双臂,刚刚手掌被乔帮主踩了一下,现在还没缓过劲儿呢,只能用胳膊了。 乔薇这次先扔的是望舒,等扔完,那边没动静了…… 保险起见,乔薇又把陈大刀扔了过去。 看着被望舒一屁股砸晕的华生与阿武,陈大刀狠狠捏了把冷汗,老子不愧是帮主啊,只两条胳膊失去了知觉而已…… 景云很轻,陈大刀给景云当了肉垫也不疼。 乔薇先前从房里顺了个折叠凳,踩着凳子上了墙。 把昏厥的阿武与华生丢上马车,让孩子们也坐上马车,乔薇给陈大刀的胳膊针灸了几处穴位恢复知觉以便他能赶车后,也上了马车。 胤王跑茅房跑了七八趟,受不住了,对阿莫道:“去我书房,书桌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有上次太医开的止泻药,拿来!” 阿莫迅速去取了药来,胤王服下,又拉了七八次,止住了,其余几名侍卫就没这么幸运了,只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胤王顾不得那么多,因为,景云与望舒失踪了! “王爷!属下在南墙下发现了这个凳子!”阿莫将乔薇从书房顺走的折叠凳呈给了胤王。 胤王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本王还当刘全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际,没想到他们真的在南墙!” 胤王多疑,刘太监若故意替乔薇遮掩,说乔薇不在南墙,胤王恐怕一下便搜到南墙去了,可若明明白白地告诉胤王自己在南墙看到了乔薇,胤王反倒会怀疑是乔薇故意施展给刘太监的障眼法。 刘太监正是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才用了这么一招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计策,不仅让乔薇劫走了小主子,也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毕竟,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啊!是王爷自己不信哒! 胤王即刻带人追了出去。 王府的马可不是吃素的,一人一匹高头骏马,相较之下,陈大刀的两匹瘦马所拉的马车,速度就有些不尽人意了,更别说马车上还坐了三个成年男人、一个女人、两个孩子,如此负重之下,被胤王府的良马追上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将两排寂静的房舍飞快地甩在身后。 两个孩子的精神高度紧绷了一天,在乔薇身边终于能放下心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乔薇搂着怀中的孩子,挑开后窗帘看了看,胤王一马当先,率领着黑压压的一队侍卫,朝着他们穷追不舍:“大刀,他们快追上来了!” “娘的!这么快!”陈大刀狠狠地甩了一鞭子,马匹吃痛,奋力地跑了起来。 这边一加速,胤王也加快了速度,他的坐骑是千里挑一的骏马,飞奔起来如同一道暗红色的光影,几乎是瞬间便追上了陈大刀的马车。 “乔薇,本王奉劝你下来!” 乔薇一盆滚烫的茶水自侧面车窗泼了出去! 胤王一掌拍上马鞍,借力一跃而起,茶水扑了空,泼到了马鞍上,几滴溅到了马身,骏马失控,跑进了一侧的巷子。 胤王没了马,勃然大怒,脚尖蹬上房舍的屋顶,飞身一纵,落在了陈大刀的马前。 陈大刀被和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得汗毛竖起,想勒紧缰绳调转方向已然来不及,就那么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胤王临风不动,在马车即将撞上来时,伸出手,一边一个,按住了马头! 而另一边,两名青衣卫很有默契甩出铁钩,勾住车厢。 前推后拉,马车被强行制动了,巨大的惯性,将躺在地板上昏睡的阿武与华生摔了出去,陈大刀扑在了马屁股上,乔薇抱着两个孩子,也险些摔出车厢,幸而她用脚抵住了门框。 胤王松开手,眸光幽暗地看着马车:“乔氏,你胆子不小,竟敢潜入王府掳走本王的孩子!还给本王与侍卫下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天地良心,小白拉尿下药的事乔薇一个子儿都不知道,她只是让小白去探探儿子女儿在不在里头,刘太监有没有撒谎,她准备逐一暗杀的,开玩笑这种被发现了会死人的事,她怎么可能交给自己儿子去做呢? 不过她现在已经猜到是儿子了。 心中为儿子默默点了赞,又为胤王默默点了根蜡。 被她儿子祸害了两回,居然都没怀疑到她儿子头上,这智商,也是够感人的。 “我就给你下药怎么了?你搞清楚景云与望舒是我的孩子,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别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厉害,睡了一夜就在我肚子里留了两个种!何况睡没睡都是你一面之词,我可没承认!” 胤王捏紧了拳头:“你不记得了,就能否认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吗?” 乔薇反问道:“我不记得了,你就能故意捏造事实强加在我身上吗?” “乔氏!”胤王厉喝! 乔薇拔出了匕首:“我警告你,你别想抢我孩子!” 胤王的眸光暗了暗:“看来你是非要冥顽不灵的,原本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本王打算饶恕你一次,可现在,没有必要了!给我抓住她!别伤了孩子。” “是!” 四名青衣卫将马车团团围住,另外八名侍卫则持刀围在外围,有青衣卫在,基本没他们什么事,可若是有落网之鱼,他们便会将其一举拿下。 陈大刀根本不是青衣卫的对手,阿莫轻轻一点,便点住了他大穴,随后阿莫拉住帘子:“得罪了,夫人。” 乔薇将孩子们平放在简褟上,握紧匕首,双眸中流转起冰冷的风暴。 就在阿莫即将扯下帘子的时候,一支飞镖自暗夜深处朝他射了过来! 他当机立断,拔剑挡开了飞镖! 几道黑影,如暗夜的蝙蝠,黑压压地压了过来,手中黑漆漆的玄铁重剑与夜色融为一体,直到近了,阿莫才发现他们手中拿着兵器。 阿莫连同所有青衣卫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七道黑影将青衣卫踹飞了出去,接替了青衣卫原先的位子,将马车紧紧地护在身后。 每名护卫的手背上都有一块剑的刺青,加上手中的玄铁重剑,胤王不费吹灰之力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剑盟的人?” 剑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门派之一,在一些朝廷的势力无法抵达的地方,剑盟便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统领着整片区域,但剑盟的总舵在蜀地,为何跑到京城来了? 等等,这几张脸有些眼熟,他好想在哪儿见过。 哪儿呢? ……容记! 是的了,就是容记! 当时他就觉得这几个人不简单,可一则,几人没有出剑;二则,手中又戴着手套,遮住了剑盟的刺青,害他一时没辨认出这些人的来历。 “六爷,你真是藏得深呐!”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被王爷发现了!”六爷挺着肥胖的身躯,从小巷子里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 胤王冷声道:“六爷真是让本王好找!” “哎呀,最近比较忙,没功夫搭理京城的事,怎么?王爷在找我吗?”六爷装傻。 “少在本王面前装傻!”胤王的目光自几位剑盟弟子身上一扫而过,“真没想到六爷居然是剑盟的人,难怪敢放本王鸽子。” 六爷谦虚地笑道:“哪里哪里?我可没放王爷鸽子,我只是……突然不想与王爷合作了,咱们一没协议,二没立誓,我这样做不算过分吧?哦还有,我不是剑盟的人,我只是……与剑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胤王声若寒潭道:“本王不管你与剑盟是什么关系,生意上的事本王也可以不追究,叫你的人给本王让开,本王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六爷掏了掏耳朵:“哎呀呀,这可不行呐,王爷要抓的人是我老母的救命恩人,我要是把她交给你,我会遭天打雷劈的。” 胤王看了马车一眼:“本王可以不抓她,本王只要两个孩子。” “你休想!”乔薇毫不客气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六爷摊手:“听见没王爷?我恩人不同意啊。” 胤王警告道:“六爷,生意上的事你情我愿,没什么可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本王不会揪着你不放,但你若是阻止本王带回本王的孩子,那就是在与本王公然做对!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六爷挠头。 胤王又道:“你虽有江湖势力撑腰,可也别忘了这天下是我父皇的天下,我朝廷百万大军,要灭掉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根本是易如反掌,你今日抢夺我李氏子孙,他日我李氏的百万雄师,就能灭了你满门!” “王爷说的我好怕怕啊,怎么办,我心脏病都要犯了。”六爷捂住心口,一脸痛苦地弯下腰身,须臾,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动手!” 胤王眸光一厉:“一个江湖痞子,真敢与一国皇室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都给我上!杀、无、赦!” 死令一下,阿莫等人便带着青衣卫与八名护卫冲了过去,双方人马迅速缠斗了起来,空旷的大街响起了械斗的声音,吓得过往行人纷纷退避,屋舍中被吵醒的住户推开窗子,看到一片刀光剑影,害怕地缩回了被窝! 青衣卫明显不是剑盟弟子的对手,算上八名护卫,人数上的优势也弥补不了功法上的落差,青衣卫渐渐败下阵来,除了阿莫,其余三人都挂了彩。 胤王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吹响了手中的骨哨。 这是召唤赤衣卫的信号。 赤衣卫是胤王府最强悍的护卫,其威力不在死士之下。 三名赤衣卫的出现,迅速扭转了局面,剑盟弟子一个个被逼出了圈子。 马车周围的剑盟弟子逐一减少,乔薇明显感到一股强悍的杀气笼罩而来,像是彻骨的冰,从她脊背上一划而过,令她不寒而栗! 一名赤衣卫用剑气掀翻了车顶! 乔薇将孩子护在身后,握紧匕首,双目如炬地望向头顶。 只见棕色车顶被剑气轰飞,飞入半空,赤衣卫凌空而动,双手持剑,就要一剑将它劈开,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自高空劈下,将赤衣卫的宝剑生生劈成两半,巨大的剑气,如喷薄的火山,将赤衣卫喷出了百米之远,赤衣卫重重地砸在屋顶,碎了一片瓦砾,又连同瓦砾一块跌落在地上,瓦砾如落雨,顷刻间将他掩埋。 他的身子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众人见此变故,不由地齐齐一怔,可不等他们做出反应,那道银光便像鬼神的利爪,一个个掐住了他们的喉咙。 一眨眼的功夫,八名护卫全军覆没。 众人这才看清那道白光,原来并不是光,而是一把剑,剑的主人一身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要不是他稳稳地落在地面,他们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乔薇的眸光一动:“十七?” 十七接住了自半空落下的车顶,稳稳地安在马车上,又用左手挑开车帘,往里瞧了瞧。 乔薇道:“望舒在,她没事。” 十七又看向了胤王的人。 八名护卫全都倒下了,一名赤衣卫也壮烈牺牲了,剩余的四个,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个杀神一般的少年。 少年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身上也没有杀气。 杀气铺天盖地其实不是最难得的,难得的是将铺天盖地的杀气收回五内,赤衣卫自问是死士级别的高手,却也达不到这样的火候。 胤王的眸光变得一片寒凉,他以为自己的赤衣卫已经足够媲美死士,可在十七面前,依旧讨不到便宜。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十七是最高级别的死士,只是,十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几个,给本王上!” 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速战速决! 赤衣卫一拥而上,十七抡剑一扫,强悍的剑气,像是凛冽的罡风,瞬间将所有人都刮到在了地上,就连胤王也受了重伤,吐出一口鲜血来! 马车在街口停下,姬冥修缓缓走下地,雪白的长袍,如一道白月光,瞬间将黑暗的阴霾照亮。 喧闹的街道,倏然寂住。 “我的人也敢动,胤王是嫌命长?”姬冥修轻描淡写地说。 可恶,这家伙不是秘密下了江南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没让他得到半点消息? “他们是本王的孩子,本王接孩子回府,与你何干?本王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呵~”一声冷笑,自姬冥修唇齿间流泻而出,黑压压的夜色,诡异地出现了一丝空间波动,“你的孩子?望舒。” 望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大眼睛一眯:“冥叔叔!” 也不睡了,从娘亲怀里扭呀扭,跳下地,朝姬冥修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姬冥修弯下腰肢,望舒扑进了他怀里,他就势把这让他牵肠挂肚的小东西抱了起来,浑身的冰冷,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眸光温柔:“望舒。” 望舒肉呼呼的小手抱住他脖子,小脑袋埋进他颈窝:“冥叔叔你怎么才来呀?坏叔叔差点又把我们抓走了?” “抱歉,冥叔叔有事,来晚了,冥叔叔不会再让坏人把你们抓走了。” “嗯!”望舒抱紧他脖子,像抱着一个信仰,整个人都被一股浓浓的安全感包围。 姬冥修再次看向胤王:“你的孩子?” 胤王的喉头哽住了。 那是他女儿,却只亲近另外一个男人,像亲近自己的父亲一般,这让他无比难受。 不过,女儿本就与他不亲。 他将目光投向了景云。 儿子是喜欢他的,儿子一定会站到他这边。 然而令他失望了,景云根本看都没有看他,就那么站在乔薇的身侧,与乔薇一同看向了这个神一般从天而降的男人。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在景云的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外人重要! 为什么?就因为自己出现得晚,让这个男人钻了空子吗? 这个男人,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就能夺了他求都求不来的东西?父皇的信任也是,朝堂的权势也是,就连出身都是,自己虽贵为皇子,却是个不受宠的庶子,还不如一个姬家嫡长孙来得风光。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天才儿子,姬冥修又跑来与他抢! 像抢走了当年的大乔氏一样! “你为什么处处与本王作对,为什么?!” 他大声咆哮,姬冥修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胤王又气出了一口鲜血。 姬冥修将望舒抱上马车,轻柔地放在铺着褥子与凉席的软塌上,望舒舒服地唔了一声,像只熊猫宝宝,咕噜噜地打了两个滚。 姬冥修走到乔薇面前,抚了抚乔薇被冷汗粘在眼尾的碎发。 乔薇刚刚都准备与胤王殊死一博了,手抓着匕首不敢松开,直至此刻依旧僵硬。 姬冥修轻轻地握住她拿匕首的手,柔声道:“没事了,我回来了。” “他抢我孩子……”乔薇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钢骨似的心境,到了他面前竟忽然觉着委屈。 “孩子是你的,没人能抢走,乖,把匕首给我。”姬冥修一根一根掰开她僵硬的手指,取走匕首,又从她宽袖中拿出刀鞘,插好了原封不动地系回她宽袖中,拉过她与景云的手,“上车?” 乔薇嗫嚅道:“我……我腿麻了。” “可以自己走吗?”姬冥修问景云。 景云点头。 姬冥修松开了景云的手,揉了揉景云脑袋,躬身,一个公主抱,将乔薇抱了起来。 乔薇睫羽一颤:“喂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等等我!我……我我我……我腿好了!我可以自己走了!” “别动。” 他在她耳畔轻声说。 乔薇不动了。 望舒与景云从马车里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被冥叔叔抱在怀里的娘亲。 不仅他们看着,胤王爷看着,胤王乔薇是不在意,可六爷与燕飞绝也在看呐,脸上还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 乔薇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这是胤王第一次在这个彪悍的女人脸上看到如此动人的笑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不胜娇羞。 曾几何时,她也曾给过他如此娇羞的神态。 但那样的乔氏,再也不属于他了。 姬冥修抱着乔薇路过六爷面前时,忽然停下脚步:“今日之事,多谢六爷了,冥修铭记五内。” 乔薇清了清嗓子:“我、我谢就够了,你谢什么?”救的又不是你孩子。 这丫头多凶悍呐,揍他的时候跟头小野狼似的,在丞相面前就成了一只别扭爱炸毛的小野猫,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六爷哈哈大笑:“不谢不谢,你们两口子都有恩于我,我报恩是应该的。” 乔薇呼吸一滞:“谁跟他两口子!” 六爷笑:“那也快了嘛!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姬冥修:“一定。” 一定什么啊一定?她说要嫁他了吗? 他们连男女朋友关系都没挑明! 亲亲摸摸了几下,就算私定终身了? 这锅她不背! 马车缓缓离开。 姬冥修坐在她身侧,斜对面是两个小萌包子。 这么一闹,望舒已经没瞌睡了,笑眯眯地趴在凉席上:“冥叔叔,你是不是在向娘亲求偶呀?哥哥说,做羞羞人的事就是求偶。” 在望舒看来,亲亲抱抱举高高就是羞羞人的事啦。 而乔薇脑海里羞羞人的事,是春宫七十二式,是没羞没臊没节制。 她脸一红,呛到了,一本正经道:“小孩子别瞎说,我跟你冥叔叔是纯洁的。” 姬冥修看了一眼某人几乎伸进他裤子里的手,纯洁?呵呵。 ------题外话------ 万更啦 \(≧▽≦)/ 章节目录 【108】一家四口,温馨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京城的夜晚不如山中凉爽,空气里残留着一丝白日的暑气,望舒脱得光溜溜的,只穿一件红色小肚兜与一条同色小裤衩,肉嘟嘟的小身子在马车的凉席上滚来滚去,时不时撞到姬冥修,撞得可欢了。 此时的姬冥修有些心猿意马,浑然不知自己的腿已经被小大力士撞紫了。 马车停在庆丰街的四合院,燕飞绝丢了马鞭,从怀里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十七捞出望舒下了马车,景云寂寞地跟上。 姬冥修看了一眼某人不规矩了一路的手:“摸够没?到了。” 乔薇抽回手,眼珠子一转,挑眉道:“我是怕你舟车劳顿,替你按摩按摩,什么摸啊摸的?” 姬冥修似是而非道:“按摩需要从腰上按到腿上?” 乔薇心虚地说道:“腿……也是要按的嘛,怕你走太路腰酸背痛腿抽筋啊。” 她起先真的是这么打算的,想着他救她一场不容易,可是可是……他的身板儿按起来太舒服了,肌理紧实健硕有弹性,她就忍不住摸了一把。 姬冥修拢了拢宽袖,淡道:“该按的地方不按,出息!” 乔薇哼道:“什么该按的地方……呀!” 凑流氓! …… 夜已深,绿珠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才知是主子回来了,忙穿了衣裳迎出来:“主子怎么现在回了?不是说要去个把月吗?”看到与姬冥修分开十米远、一脸菜色的乔薇,灿灿一笑,“夫人也来了,快进屋坐吧。” “绿珠姐姐!我也来了哟!”望舒从十七怀里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绿珠早看见她了,但十七把她藏在怀里,像藏着什么宝贝,她不敢贸然上前打招呼,恐惹怒了十七,这会子她主动与自己说话,绿珠求之不得呢,笑了笑,说道:“望舒也来啦?怎么躲在十七哥哥怀里呢?” “哎呀我、我我我……我没穿衣服啦!”望舒害羞地捂住小脸,小屁股扭呀扭的,像只一头扎进沙子的小鸵鸟。 绿珠笑得不行了。 景云话少,绿珠给他打了招呼,他客气地唤了声绿珠姐姐便进屋了。 绿珠走向乔薇:“夫人,有行李吗?” 乔薇摇头:“没有。” 来救人的时候没想过会碰到冥修,想着救了孩子便即刻赶回镇上,哪知阴差阳错地,他就出现了呢,也幸亏出现了,否则这一次失了手,再想把孩子们救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绿珠妹子!”陈大刀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绿珠被他的大傻样逗得噗嗤一笑,开玩笑地行了一礼:“陈帮主金安!” 陈大刀笑得更傻了。 绿珠给几人安排住处,乔薇与孩子依旧住东厢,陈大刀住原先住过一次的西厢,至于华生与阿武……他俩在半路被陈大刀掐醒后直接赶去客栈了。 原因无它,那俩货比大刀兄长得俊! 绿珠将厨房的人叫了起来,烧水、做宵夜。 “太晚了,大鱼大肉就不吃了,克化不了。杨师傅说炖点冰糖燕窝,用黄瓜丝、青椒、清淡的卤羊肉薄片儿拌几碗凉面,另给孩子做份百合蒸蛋。”绿珠在站东厢细细禀报。 望舒脆生生地道:“我喜欢吃羊肉!” “景云呢?”姬冥修问。 景云点头。 “那就这么做吧。”姬冥修又看向乔薇,“你还想不想吃点什么别的?” “不用了。”她吃东西从不挑剔。 “主子您自己呢?”绿珠讪讪地问。 姬冥修顿了顿:“用莲子心泡杯浓茶。”看了乔薇一眼,“下火。” 乔薇:“咳!” 绿珠去了厨房,这会子正值半夜,厨房的小工回去了,就杨师傅一人,绿珠见他忙不过来,忙给他打起了下手,在去院子的井边打水时,陈大刀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这种粗活儿怎么是姑娘家干的?让开让开,我来!” 绿珠把桶子给了他。 他晚上被望舒小秤砣砸了一下,胳膊还疼着呢,但打起水来毫不含糊,一手一个桶,四平八稳,虎虎生威! 乔薇在房中给孩子们洗了澡,穿的是姬冥修与他姐姐小时候的衣裳,都二十几年的旧衣了,却跟新的一样,布料与款式都比时下铺子里的畅销成衣漂亮许多,穿在身上,活脱脱一个京城小少爷(小千金)。 “你去洗吧,我给他们擦头发。”姬冥修从乔薇手中拿过了干爽棉布。 她倒是想洗,可她也没带衣裳呀! 乔薇抿了抿唇:“你姐姐的衣裳还有吗?” 姬冥修坐到两个孩子身后,一手一块棉布,给两个小包子擦起了头发:“你这么大的,没了,出阁前都收走了,留下的全是小时候穿过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绿珠,把手中那套姬婉的鹅黄色束腰罗裙拿了回去。 乔薇失望地啊了一声,又问道:“那……我去问绿珠借吧,我跟她身形差不多,我第一次来也是穿的她的衣裳。” 姬冥修道:“她的也没了。” 再次走到门口的绿珠,把手中那套自己买了还没来得及的新衣默默地拿走了…… 姬冥修随手“扔”给乔薇一件白衫。 “这是什么?”乔薇打开了一看,“这不是你的寝衣吗?”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说道:“凑活着穿一晚吧,你的衣裳今晚洗洗,明天就能干了。” 乔薇看着手中的寝衣,上面还有干净的香气,与他身上的一样好闻:“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姬冥修严肃道:“你想多了。” 是、是自己想多了吧?可是,为什么觉得这家伙怪怪的?好像有那么一点……不怀好意。 乔薇洗了澡出来,身上穿着那件古代版男款衬衣,冰蚕丝衣料下,玲珑别致的身姿若隐若现,长度刚好包住臀部,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又直又靓。 许是泡过热水的缘故,膝盖微微地泛红,直让人浮想联翩。 她乌发垂下,遮了胸前一片诱人的风光。 乌发如缎,衣绸似雪,吹弹可破的肌肤被衬出了几分芙蓉色,恍若一块上等的羊脂美玉。 姬冥修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真是自找的,一杯莲子心浓茶有些不够了。 杨师傅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宵夜,然而孩子们实在累了,等到宵夜呈上来时小脑袋已经开始小鸡啄米,景云捏着勺子,吃了两口燕窝,往桌上一趴,睡着了。 再看望舒,也在乔薇怀里打起了小呼噜。 乔薇给孩子们漱了口,孩子们面团似的,被她拨弄来拨弄去,就是不醒。 姬冥修眸光微动,女人,孩子,油灯,饭菜,没有温度的屋子,似乎……突然有了一种温馨的味道,家的味道。 把两个孩子“收拾”完毕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乔薇热出了一身薄汗,一转身,发现姬冥修就站在她身后,她吓了一跳:“你干嘛总这么悄无声息的?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姬冥修没说话,只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乔薇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背过身去,无措的手,替景云理了理被子。 姬冥修自身后轻轻地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着她脖颈与发间的幽香。 “喂,你……” “别动,一会儿就好。” 乔薇在他面前一贯都是乖乖的,他说不让动,她就真不动了。 可是,他说的一会儿就好是个什么意思啊? 他不会是想抱着她……干那啥啥啥羞羞人的事吧? 她还没准备好! 乔薇正要开口,他却缓缓松开了她,转身出了屋子。 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影子拉得很长,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有些寂寥。 “公子是回来给公主上坟的吧?”绿珠的声音突然响在门口,她怔怔地望着书房的方向,若有所思。 乔薇困惑道:“公主?” 绿珠把一盏夜明珠小灯拿了进来:“主子的娘。” 乔薇微微一愣:“他娘……过世了?”比起他娘亲是个公主,乔薇最在意的反而是他娘不在人世的事。 娘亲辞世,心里多少有些苦吧,可是瞧他样子根本看不出是没娘的孩子。 总是把情绪藏得这么深,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绿珠几乎是与乔薇同时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过世许多年了,据说主子才和景云这么大的时候,昭明公主就不在了。每年这段日子,主子都会安安静静地待在京城,这次想必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才破例下了江南,不过我听燕护卫的口吻,公子的事情好像没有办完,所以我猜,主子中途回京,是为了给公主上坟。”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虽没见过那位昭明公主,却莫名觉得是她的在天之灵,将冥修带了回来。 翌日,乔薇向姬冥修辞行。 姬冥修不知道乔薇知道了他娘亲过世的事,乔薇一如既往地装作不知情,看到他吩咐人把几个大箱子抬上马车,识趣地没去问那些是不是给昭阳公主的祭品。 姬冥修朝望舒与景云招了招手,两个小包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他躬身,小声与二人说着什么,二人都睁大了眼,诧异地朝乔薇看过来。 乔薇纳闷地挑了挑眉。 很快,他又不知说了什么,望舒捂住小嘴儿,偷偷地笑,不时拿狡黠的眼神往乔薇身上瞟。 悄悄话说完,小包子跑开了,乔薇走过来:“你刚刚和他们说我什么了?” 姬冥修高深莫测地说道:“这是我们三个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乔薇撇嘴儿,她和小萌宝都还没有秘密呢。 姬冥修心情不错,眼底也噙了几分笑意:“铭安等下会过来,他送你们回去,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回村了。” 乔薇回绝道:“不必了,大刀有马车,我们坐他的马车回去。” 万一他的马车进了村,被村民看见,少不得又多嘴多舌,陈大刀不同,他总在地里干活儿,大家已经认识他了,也知道她与青龙帮的关系,除了嘴碎的刘婶子,没人会往歪处想。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那行。” 乔薇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那什么,你把胤王打成那样,胤王不会找你报仇吧?” 姬冥修一笑:“担心我啊?” 乔薇嘟哝:“谁担心你?”你娘是公主,你是皇亲国戚,后台又那么硬…… 姬冥修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到底想说什么?” 乔薇犹豫了半晌,那声节哀死活说不出口:“没什么,就问你跟六爷是怎么认识的?他说你对他有恩。” 姬冥修明知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却也耐心地回答了她:“胤王找他做生意,他半路反悔,得罪了胤王,我帮着他藏匿了一段时间。” 六爷不会是听了她的挑拨才终止与胤王的合作的吧?若果真是这样,那就大快人心了。 让他欺负她! 让他抢她孩子! 让他不要脸! 现在好了吧,生意黄了。 乔薇一高兴,脸色便露出了得意的小神态。 姬冥修看着她,不禁弯了弯唇角:“不问问我去江南做什么?” 乔薇想了想,说道:“你若是想说,自己会告诉我;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你也可以撒谎,反正我又没在你身上安个窃听器,你干嘛了我也不知道。” 又从她嘴里蹦出个新词,姬冥修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哪天像个正儿八经的深闺妇人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姬冥修道:“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等结果出来了,我再通知你。” 乔薇指了指自己:“跟我有关?” 姬冥修眸光一顿:“算是吧。” …… 踏上马车后,燕飞绝一边啃苹果一边问姬冥修:“少主,啥叫算是与她有关系?你不会真怀疑五年前的丫头是她吧?要是她倒还好办,万一不是,到时候她追问起来‘那天你要和我说什么来着?你下江南与我有关,有个什么关?’你怎么回答?是如实告诉她,还是撒谎骗她?” “我不会骗她,也不会瞒她。” 不管那晚的人是不是她。 …… 却说乔薇一行人离开四合院后,并未立刻回村,而是先去了红人馆。 红人馆的巷子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可当他们再次踏足这块地界时,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平静得不得了,大家该怎么忙活就怎么忙活,无人热议大名鼎鼎的某王爷居然当街抢了一个民女的孩子。 乔薇让陈大刀与小包子在对面的茶铺等着,孤身一人进了红人馆。 这里看起来,就像个大户人家的私宅,院落中种满了新奇花卉,廊下鹦鹉八哥画眉一字排开,袅袅娉婷的丫鬟在妈妈们的带领下,一遍遍在院子里、在廊下练习着优雅的步姿。 接待乔薇的是个稍微上了些年纪的妇人,穿得十分体面,却并不招摇,一眼看去,与大户人家的贵妇没什么两样。 “我夫家姓钱,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钱夫人将乔薇迎上主位,和颜悦色地奉了一杯茶。 乔薇接过茶杯:“我姓乔。” 钱夫人嫣然一笑:“原来是乔姑娘。” 乔薇不爱梳妇人的发髻,一则,她骨子里是个未婚的灵魂;二则,妇人的发髻太难梳了,她死活学不会。 她除了气质较大多数人沉稳,一张脸蛋却比豆蔻芳华的少女还要水嫩,不怪钱夫人将她认作了小姑娘,只是这小姑娘,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倒不是五官多么美艳,而是那种空灵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她的红人馆若是也有这等姿色,恐怕那些世家要打抢着要了。 钱夫人笑了笑:“乔姑娘是想买人,还是卖人?” “买人。”乔薇说道。 钱夫人笑着问:“不知乔姑娘买人回去是想做什么?洒扫,贴身伺候,还是陪房?需要力气大的,姿色出众的,还是文采斐然的?” 一个变相的奴隶交易市场居然有这么多讲究,真让乔薇大开眼界。 “我瞅姑娘的年纪快出阁了吧?”钱夫人笑吟吟地说:“我们这儿啊,有专门的陪房丫鬟,长得漂亮又衷心,带过去既能帮你笼络夫君,又能替你料理后院儿,最重要的是,绝无二心。” 漂亮又衷心,还能料理后院儿,这是红楼梦里的萍儿呢?有人愿意做萍儿,她还不想做王熙凤呢,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乔薇正了正神色:“钱夫人误会了,我不买陪房,我想买几个做工的、能干粗活的。” 做工的大多从外头聘,毕竟便宜,红人馆调教出来的丫鬟也好,小厮也罢,甚至嬷嬷妈妈,都是一等一的价格,拿去做工,有些不划算。 乔薇也考虑过成本的问题,但找几个信不过的,配方容易泄露,而一旦别人学去了她的配方,她的东西便会迅速跌价,那样的损失才是最大的。 相较之下,花钱买几个能拿捏的下人是比较明智又省钱的办法。 乔薇虽衣着朴素,但钱夫人阅人无数,多的是泥腿子,一出手一大把金子的主儿,钱夫人没敢拿有色的眼光看乔薇,爽快地让人领了几名小厮上来:“这是红人馆新调教出来的下人,做事麻利,吃苦耐劳,最适合上工了,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乔薇仔细将五人打量了一番,问钱夫人:“没有女工?” “女人力气小。”钱夫人道。 “我又不做苦力。”乔薇说。 不是她差别待遇,而是这几个小厮看上去都不咋滴,一个个呆头呆脑的没精神,真买回去了,能不能定额完成任务她都表示怀疑。 钱夫人笑道:“你只要女人啊?” 乔薇答道:“男人女人都行,要精气神好点儿的,面善一些的,年纪大些也没关系。” “拖家带口的有关系吗?”钱夫人突然问。 乔薇古怪地看向了她。 她讪讪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就你刚才说的这几条标准啊,我这儿还真有合适的,是一对罪臣家的叔嫂,但他们有个孩子,寻常人家是不买这种下人的,嫌麻烦,我瞧着你面善心也善,不知介不介意他们带个孩子。” 若在以前,乔薇或许会介意,但如今乔薇自己就是有孩子的人,能把孩子带出去讨生活的,那是真走投无路了,就像当初她做生意,不得也是没办法才将儿子女儿带在身边吗? 将心比心,她不会嫌弃人家有个孩子。 但她也不是圣母,对方若是不符合她的要求,她也是不会买回家的。 钱夫人把人叫了出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男人的容貌不算英俊,却十分硬朗,女人的姿色也只能勉强算清秀,都不是特别漂亮的面相,却看着很舒服。 “他们原是官家的亲戚,大老爷获罪,被抄了家,这几人原是要流放,被我买了下来,在我这儿住了有段日子了,做事没得挑,又老实,手脚又干净,身体也好,你要是买人做工,他们再合适不过了,就是嘛……有个孩子。”钱夫人说着,看向女人,“钟哥儿呢?” 女人道:“玩去了。” “几岁?”乔薇问。 女人答道:“回小姐的话,七岁。” 比景云望舒大两岁,村子里有私塾,白日里可以去上学。 “那孩子很乖的。”钱夫人说道。 乔薇朝二人招了招手:“你们上前来。” “是。”女人答话,与男人一并走到乔薇身前。 乔薇看了看二人的手,长满了薄薄的茧子,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乔薇又给二人把了脉,身体亦算康健,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多少钱?” 这是要买了,钱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啊! 当初买下这一家子,其实不是看在此二人的身上,他们随行的有一对兄妹,她是看上那水灵灵的姑娘了,可那姑娘非得买下她全家,否则她宁愿一头碰死,她想着这几人瞧着也不差,凭她一张舌灿莲花的嘴总能卖出去,哪知兄妹的确很快被大户人家挑去做书童与丫鬟了,这对叔嫂和六岁孩子却始终无人问津。 倒不是说大户人家的奴才不让养孩子,但人家那是家生子,一家老小全在一家做事。 “一家三口”在她这儿吃吃喝喝个把月,可算找着了买主。 钱夫人急着脱手,没给乔薇喊价,一人十两银子,孩子白送。 十两就买断了人一生,乔薇摇头,竟比胤王丢给她金子的那一瞬,更感受到了人命如草芥。 乔薇没砍价,二十两银子,买走了“一家三口”。 这一家三口不是爹娘与儿子,而是二房的庶出老爷、大房的妾以及大房的庶子,这庶子还不是女人亲生的,是另外一个姨娘,抄家时那姨娘逃了。 在官家时,三人没什么交集,家破人亡之后,反倒成了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原先在官家时三人的处境便不大好,流亡一段日子更是把仅剩的那点骄傲与架子磨没了,现在能好好生生地活下去都是奢望,自是不敢在乔薇面前拿乔。 乔薇道:“新房子还没建好,你们先住工地的棚子,条件可能有些艰苦,但你们踏踏实实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还有,我买的是你们俩,不是这个孩子,他是自由身,长大之后做什么,我不会干涉。” 叔嫂二人感激地点点头,如今他们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孩子了,自己为奴为婢无所谓,却不希望这孩子也被打上奴才的烙印。 “多谢乔姑娘!”女人跪下磕头。 乔薇扶起她来:“以后这些虚礼都免了。” “是。”女人应下。 一行人坐上马车离京。 男人叫阿贵,女人叫顾七娘,严格说来,二人是叔嫂,但顾七娘不是正室,阿贵也不是大老爷嫡出的弟弟。 阿贵与陈大刀坐在外车座上,顾七娘带着钟哥儿坐在马车内,望舒睁大一双眼,滴溜溜地看着新来的小伙伴,小伙伴也好奇地看着她,但乔薇与景云都没说话,车厢内有些安静,望舒十分识趣,笑了笑便钻回娘亲怀里了。 乔薇将人带到山上,拾掇了一间临时搭建的窝棚给三人。 阿贵与顾七娘原先听到自己被人买了,以为是个大户人家,等上了马车才知是一个农户,他们又以为对方十分寒酸,可到了工地,看着那只差一点就能完工的大房子、大花园与大池子,他们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像个寻常的新居,倒像个小别庄了。 能在这么漂亮的小别庄里做事,也不算亏了。 安顿好阿贵三人,乔薇下了山,收拾了几床干净褥子给几人送去,罗大娘拿过包袱:“让你大哥去,他正要上山。”说着,将包袱给了罗永志。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大哥。” 罗永志就道:“自己人还客气!” 罗永志拿着东西上了山,两个孩子去了二狗子家玩,罗大娘把乔薇叫入房中:“那俩人我瞅着不错,是能办事的,可是你咋去那么久呢?昨儿干嘛去了?” 昨儿忙着跟胤王抢孩子呢。 乔薇想起那王八蛋就来火,都懒得提他:“没什么,就在京城逛了逛。” “孩子们难得入京一趟,多玩玩也是对的。”罗大娘又道:“对了,那李公子许久没来了。” 乔薇冷哼一声道:“不来才好呢。” 那王八蛋再敢来,她一刀宰了他! 罗大娘瞅着她好不动容的神色,问道:“你当真瞧不上李公子啊?我瞅着他人虽冷了些,却是个富贵的。” 的确够富贵,一国皇室呢,但那又如何?肠子都是黑的,谁知道孩子跟了会怎样?他也不过是把孩子当成宠物养养,真让这种人把她一双孩子认回去,她死也不答应。 罗大娘觉得干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在婚事上太不着调,别的女人都想着赶紧嫁出去,她却好像压根儿不想找男人似的:“你还年轻,早点嫁人,早点给望舒景云添个弟弟妹妹……” “嗯……嗯……嗯。” 罗大娘说什么,乔薇都乖乖地点头,可一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罗大娘对她简直没脾气了,自己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啊,不是没看上那些男人,而是她心里压根儿不想成亲,这可就难办了。瞧不上那些男人吧,自己还能替她物色更好的,但倘若她打心里拒绝这种事,自己就是找遍整个小镇也白搭。 “唉,愁死我了你。”罗大娘嗔了乔薇一眼,去厨房给孩子们做饭了。 乔薇回了屋,一进门,看见俩萌宝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神神秘秘地不知在搞什么:“望舒,景云。” 小萌宝一屁股坐起来,用身子挡住床上的东西。 “你们不是去二狗子家了吗?怎么会在房里?你们藏了什么?”乔薇狐疑地问。 “没什么!”二人异口同声。 乔薇眯了眯眼:“有鬼。” 望舒拨浪鼓似的摇头:“没鬼没鬼!” 此地无银三百两,乔薇走过去。 望舒一手藏在背后,一手挡住乔薇:“你别过来嘛,娘亲!” 这还是做娘以来,第一次被小包子“拒之门外”,乔薇心里酸溜溜的,冥修那个坏蛋,到底与她孩子说了什么,弄得她孩子都把她“屏蔽”了! “到底藏了什么?”她严肃地问。 望舒嗫嚅了一下,挺起小胸脯道:“我保证不是糖!” 景云忙道:“我也可以保证。” 乔薇哼了哼:“望舒你昨天还从王府偷了那么多糖。” “哎呀那个……那个……”望舒着急,结巴了,“我……我我我……我这回真的没有偷吃糖啦!娘亲你出去玩嘛。” 被小包子“轰出来”,这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乔薇郁闷了一整晚,做梦都梦见小包子不要她了,跟那个没心没肺的爹爹走了,爹爹一开始是胤王的样子,画面一转,却变成了冥修,冥修摘掉面具,又变成了胤王,她在梦里凌乱了一整夜,翌日醒来,眼圈都是黑的。 天蒙蒙亮,有微弱的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乔薇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侧,却什么没摸到,她惊得一把睁开眼,就见两个小萌宝盘腿坐在床中央,笑眯眯地看着她,她心头大石落下,胤王的事真的给她留下阴影了,她都怕哪天一睁眼,孩子们就不见了。 孩子于她而言,已不再是单纯的两个孩子,而是全部的生命与信仰,她不能失去他们。 她摸了摸二人的小肩膀:“吓死我了,你们今天怎么回事,起来这么早?” 望舒从身后拿出一张白纸,纸上是她用笨拙的手法歪歪斜斜画的一幅画——一个拿着棍子的女人、一个举着包子的小女童、一个不知道在干嘛的小男童,还有一只好像胖河豚的小白狗。 “这是娘亲、这是我、这是哥哥和小白。”望舒的手指一一指过去。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昨天神神秘秘的就是在画这个呀,为什么我拿着棍子?我在打你们吗?” 望舒瞪眼:“那是针啦!娘亲你在我们做衣服!” 乔薇:谁的针比手臂还粗啊…… “我知道了,你举的也不是包子,是糖对不对?”乔薇温柔地问。 望舒憋红了一张小脸:“那是寿桃啦!” 乔薇笑翻了,能把寿桃画成包子的,也就这小丫头了。 很快,景云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小匣子。 乔薇止住了笑,打开匣子一看,竟满满的全是铜板与珍珠,还有一两粒碎银:“这是……” “今年赚到的就这些了,明年我会更努力的。”景云害羞地说完,红着脸在乔薇脸上香了一个,“娘亲,生辰快乐。” 乔薇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两个孩子忙活一整天,起得比她还早,就是为了给她庆生吗? 在孤儿院的时候,都是每月一号给所有当月生日的孩子庆生,她从不是唯一的那个,长大了,她渐渐不爱过生日了,这段日子忙啊忙的,她早把自己生辰给忘了。 “你们怎么知道娘亲的生辰?” “冥叔叔说的呀!”望舒道。 这就是三人的小秘密吗?乔薇心头的柔软被触动,鼻子变得酸酸的。 望舒眨巴着眸子问:“娘亲喜欢我们的礼物吗?” 乔薇将两个小萌宝抱进怀里,亲了亲他们小脑袋:“喜欢,喜欢极了,谢谢景云,谢谢望舒。” 望舒笑嘻嘻地说道:“冥叔叔也有礼物送给娘亲哦!” “什么礼物?”乔薇问。 望舒神秘地眯眼:“晚上娘亲就知道啦!” 有望舒这个小喇叭,罗家人也很快知道了乔薇的生辰,罗大娘杀了一只老母鸡,买了一斤五花肉、一斤牛肉,做了一碗长寿面,一家人围坐在桌子上,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 还没吃完,外头便响起一声惊雷般的巨响,随后,是二狗子哇哇哇哇的叫唤:“着火了!” 着火? 乔薇放下筷子走了出去,那“惊雷”响在她头顶,一道炫目的白光在夜色中轰然炸开,像无数的发着光的花瓣,将夜幕铺满。 “咋回事咋回事?”村长吓得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天上怎么着火了?” “着火了着火了!”村长夫人花容失色地追上来。 村民们纷纷跑出了屋子,望着穹顶绚丽的“花束”,又害怕又惊艳。 众人聚在了村口,老秀才皱了皱眉,道:“不是天火,是焰火!” 焰火,俗称烟花,在科技并不发达的大梁朝,等同于黄金一般的存在,普通老百姓买个爆竹都费劲儿,更别提焰火了,大多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一次,老秀才是因早年在恩伯府做过事,无意中见识过一回,但那一回是逢太子满月,皇帝在城楼放了几株焰火,他远远地看到了一点焰火星子,并不如今晚这般,整片焰火都在他头顶燃放,那震撼的画面,看得他一阵心潮澎湃。 村长是听过焰火的,知道那是富贵官家的东西,只是他没亲眼见到过,天啦,简直……简直太漂亮了!这辈子虽放不成,但能见识一次,死也值了! 一束又一束的焰火在犀牛村上方燃放,整个村子都被照亮。 越来越多的人跑了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头顶的焰火,真好看啊…… 阿贵与顾七娘抱着孩子站在山头。 “七娘,你还记得咱们家放过的焰火吗?”阿贵问。 顾七娘怔怔地点头,记得,怎么不记得?只是他们已经是奴才,再也放不了了。 “老先生,焰火很贵吧?”村长问。 老秀才点头,何止贵?简直黄金价啊,而且还都是有背景的官家才买得到的东西。 村长四下张望:“谁放的呀?不会是小乔吧?” 现在全村最有钱的人就是小乔了,除了她,村长想不到还有谁这么豪气,能买了几大束焰火来放。 老秀才摇头,当年小姐出世,老爷与夫人就想买些焰火回来庆祝,可惜没能买到,老爷夫人都买不到的东西,小姐怎么可能弄到呢? “那就怪了,不是小乔,会是谁呀?”村长一头雾水,焰火放了整整一刻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村长从一开始的惊艳,渐渐变得有些惊吓,肉痛得跺脚,“谁他妈这么败家啊?” 绚烂的焰火,将天空炸成白昼,先是白色,再是绿色,之后是紫色,寂寞的穹顶,被染成了一片热闹而炫丽的花海。 花海下,乔薇翘首。 她没料到能在古代看见这么漂亮的焰火,她都看痴了。 一只小鸟落在了她肩头。 她拿下小鸟,发现它腿上绑着一张字条,她解下,摊开字条,是四个清隽的毛笔字——生辰快乐。 ------题外话------ 万更哟 章节目录 【109】婚床,别墅(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村长上任许多年了,像他这种芝麻都算不上的小官儿,是不必跟外头那些正儿八经的官员一样三年一任的,他做村长,一做就是半辈子,在他的治理下,村子不说多么富庶,但绝不是十里八乡最穷的。 为了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他走访过不少地方,向人家学习致富之法,可惜都以失败告终,他们村儿最富的是他,其次是罗家,如今变成小乔了。他与罗家的富有是相对其他村民的贫寒而言,其实真让他们拿出手头的积蓄,根本就没几两银子。 小乔不同,这丫头是真的有钱,她买地就花了五百两,紧接着又搭建房子,请了八个师傅,这得多少钱? 老秀才说昨儿的焰火不是小乔放的,他不信。 村长找上了罗家。 乔薇今日得闲,搬了把椅子,又搬了个凳子,坐在树下纳凉,时不时让怀里的俊哥儿舔一口她手上的甜瓜。 村长一眼便看到了乔薇,觉着她今日气色不错:“小乔啊,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 乔薇拿帕子擦了俊哥儿的哈喇子:“刚过完生辰,又老了一岁,喜从何来?” 村长一怔:“昨儿你生辰?这么巧,焰火就是你放的吧?” 乔薇一口否认:“当然不是,我一整天都和我干娘他们在一块儿,不信你去问。” 村长还真去问了。 不是他不信任小乔,而是这事儿吧,实在太玄乎了。 焰火是啥东西啊?按老秀才的说法儿,太子爷出生才放过那么一回,他们村儿咋也放上了呢?村里一个个穷得响叮当,谁有那闲钱去折腾这种高级享乐?就算谁走狗屎运捡了金子,也不知道要买焰火啊,听都没听过呢! 村长很快便从罗家后院儿出来了。 乔薇促狭一笑:“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村长?” “没。”村长灰头土脸。 “不就是一点焰火,你至于吗?”乔薇拿腔拿调地说,一点焰火?她兴奋了一整晚好么?现在黑眼圈还像个大熊猫。 村长在她对面坐下,从她面前的小凳子上抓了一把瓜子:“我问过老秀才了,老秀才说肯定是什么大人物放的,咱们村儿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冷不丁来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你说我能不结交一下吗?” 乔薇嘟哝道:“人家没露面的意思,不就是不想被人结交吗?” 村长拿眼瞪她:“说实话有意思么?”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我去地里看看,村长您再坐会儿。” 村长:总觉得这丫头知道些什么…… 村子六月突现焰火一事,很是被人津津乐道了一阵子,乡亲们逢人就说,讲起那漫天的焰火,心头不自觉地用上一丝骄傲,而当懂行的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时,那股骄傲更明显了。 “真的有焰火?”私塾中,一名从镇上来求学的阔少爷问,他是景云的长期顾客之一,因家境富足,出手十分大方,景云对他便也多了几分关照,乃至于他在私塾的生涯还算滋润,不像那几个不听话的,全都被景云“修理”得很惨,他因此也更崇拜景云,简直把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弟弟当了大佬,他拉过景云的手,“景云,你说,是不是真的有?我不信二狗子的。” 二狗子哼道:“干嘛不信我的?我说了有就有!我们全都看见了!景云看见了,铁牛也看见了!铁牛是不是?” 铁牛素来与二狗子、景云不合,这次也破天荒地站到了二人阵营:“是的我看到了,骗你是小狗!” 焰火在大梁朝是比金子还罕见的东西,富家少爷们都只在书上看过、戏文里听过,却从未亲眼见到过。 这一刻,他们忽然羡慕起村里的孩子,要是他们也住村里就好了,一定也能看见传说中的焰火。 焰火的事很快传到了京城,胤王自打被姬冥修重伤之后,连床都下不来,不知多记恨姬冥修,听说犀牛村有人燃放了一整晚的焰火,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猜出了是谁干的。 为讨一个女人欢心,竟动用了上千斤的焰火,真是大手笔啊! 如此一来,景云、望舒势必更喜欢他了。 狡猾的家伙! 他损失了几十万两,屁都没换来一个,早知如此,他还不如把那一屋子古董卖掉换成焰火,起码还能让孩子们多看他一眼—— 这一日,好不容易有了好转的胤王,又被气吐了血。 那些天不怕地不怕,就靠一张嘴怼天怼地怼皇帝的御史们不久也知道了此事,上奏折将姬冥修骂了个狗血淋头!不好好上朝就算了,居然还在民间放起了焰火! 焰火是能在民间燃放的东西吗? 皇室想放都没有呢! 御史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怼皇帝,但最近他们不怼皇帝了,改为怼丞相,道姬丞相目无祖制,无视皇威,竟将皇室才有资格燃放的焰火放到了民间,又道焰火乃百不获一之物,丞相何以如此宦囊饱满?定是素日里阿党比周、诛求无己,望皇帝下令彻查。 皇帝一笑置之。 开什么玩笑,这群老家伙好不容易不抓他小辫子了,他还想耳根子多清净两天呢,把姬冥修处置了,御史解气了,没人怼了,又得跑回来怼他,他是闲呢还是傻呢? 御史们在朝堂上挥汗如雨,在府中奋笔疾书,就想把这嚣张跋扈的姬丞相怼得七窍生烟,可惜姬冥修不买账,每日都笑呵呵的,不仅没与御史们一较长短,反而差人送了几百斤新鲜荔枝到诸位府上。 人家要送都送西瓜送梨子,能下火,他倒好,专挑又大又红的超甜大荔枝,这是嫌他们不够上火,确切地说,是嫌他们怼得不够火候吗! 御史们吐血三升! 就在胤王与御史们被姬冥修气得吐血倒地之际,山上,乔薇的房子建好了。 历时整整五十天,一个乡间小别墅建成了,四周围了棕色木栅栏,栅栏上种了娇艳欲滴的粉蔷薇,一朵朵迎风招展,宛如婀娜娉婷的少女。 从正门进去,迎面便是一五间卧室的房子,房后连着一个小院儿,走过小院儿是一排后罩房,统共四间,按乔薇原先的打算,后罩房能用来做厨房、柴房、鸡舍与杂物间,不过如今要办作坊,可能要改一改用处了。 穿过后罩房是一个环绕了假山、相对封闭的小园子,园子正中心便是一个混合了深水区与浅水区的汉白玉泳池。 房子的左侧是一个大花园儿,右侧是一个菜园子,能种些时令的蔬菜。 库房不在栅栏中,当初在建造时郑师傅便留了个心眼,恐乔薇生意做大要请人,外人在家里进进出出始终不方便,她一个寡妇带俩孩子,望舒又是小姑娘,恐哪个心术不正占了母女俩便宜,特地将库房造在了别墅之外,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且配备了几间专供食宿的屋子,可以说考虑得十分周全了。 乔薇验过房子,没差池就该给工人结算工资了。 最初找人时谈定的是大工一百五十文一天,小工一百文一天,郑师傅不算天数,只算工程,全套工程下来,一共二十两。 乔薇把工钱装在三个盒子里,一个是大工的,一个是小工的,一个是郑师傅自己的。 郑师傅当着乔薇的面把前面两个盒子的钱点了一遍,除掉人数后顿觉不对:“工期五十天,大工每人七两银子五百钱,小工每人五两银子,你怎么全都多给了?”大工多给了一两银子,小工多给了五百文。 乔薇微微一笑:“师傅们辛苦了,这点钱权当是奖金了。” 其实乔薇是认真算过这笔账的,按照原先的约定,工期是两到三月,若逢雨季,就得三月,若天气给力,最短也得两月。 按六十天算,大工就得九两银子,小工得六两银子,现在却分别只花了七两半的银子与五两银子,加上她的奖金,也才八两半、五两半,她还每人都赚了半两呢。 知道了乔薇的想法后,郑师傅不由地笑了:“你咋不说你包了两顿饭,顿顿都大鱼大肉,全都给吃胖了?我做工这么多年,头一回见把做苦力的给喂胖的!” 就是长了膘,怕人说偷懒没做事才变胖,都卯足了劲儿地干,结果不到俩月便干完了。 真不知该说这丫头机灵还是傻人有傻福,总之那句话,将心比心,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她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绝不会亏待了她。 “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替他们收下,回头你乔迁,我们再上门庆贺!”郑师傅收下了工钱,又打开自己的,发现自己的也多了,是二两,“小乔,你这太见外了吧?我可不是按天算的,做长做短你都不赚。” 乔薇笑着道:“做长做短无差,质量却有差啊。” 她没自己建过房子,许多问题都没有预先考虑到,郑师傅大可随便做完了事,反正都是她这么要求的,但郑师傅不嫌麻烦,一处处地挑、一处处地改,用的心她都看在眼里,就像他们也会因为她几顿大鱼大肉而卖力干活,她也是会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想多给点工钱的。 郑师傅不大喜欢客套来客套去的做派,既然小乔执意如此,他收下便是了,大不了日后有了需要他的地方,他再多多上门帮忙:“你这丫头啊,看着年纪轻,又是个女人,眼界却比男人的还远。” 乔薇一笑:“在我们家乡,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念书、工作、养家糊口,男女都有份。” 郑师傅惊掉下巴:“啊,还有这种地方啊……” 其实就算在乔薇所处的地方,也并非每个女人都是工作狂,乔薇是个奇葩,总闲不下来,一闲下来便浑身不舒坦,到了古代也一样,经商、种田、带娃,一样没落下,越是转的像个陀螺,才越觉着踏实。 给师傅们结算完工钱,乔薇把二狗子娘与赵大娘的也结算了,这两月多亏她们给做饭,工人吃能吃饱了有力气干活,菜是她买的不假,可味道做得那样香,二人亦是花了心思的。 二人除了做饭,也负责工地的日常打扫,不算累,就是时间耗在这儿了,乔薇给开的工钱是九十文一天,与小工差不多。 在乔薇的认知里,厨子的工资都是很高的,乔薇一开始想与大工开一样的价,差点把罗大娘吓傻,罗大娘告诉乔薇,女人不能比男人多,乔薇问为何,罗大娘半天讲不出个子丑寅卯,只道规矩如此。 入乡随俗,乔薇不好搞得太特殊,只在行情价上八十文的基础上提了十文,只不过别家请人做饭,一次只请一个,乔薇请了俩,一人九十,不仅赚的多,还赚的轻松,赵大娘与二狗子娘甭提多乐了。 “小乔啊,以后还有需要用人的地方,叫我啊!嫂子不收你钱!”二狗子娘笑容满面地接过钱袋,一数发现多了四百文,“咋、咋这么多?” 乔薇笑着点点头:“都有的,嫂子和大娘就收下吧。” 不到俩月的功夫净挣了将近五两银子,这可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好事,二狗子娘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赵大娘拿到钱,没立刻收下,而是拿出二两银子:“小乔啊,这是之前欠你的银子。” 乔薇扫了一眼桌上的银子,道:“神童试的报名费只有一两。” 赵大娘讪讪道:“我知道,但是在京城吃啊住的,都花你的钱,阿生与我说过,京城老贵了,这一两银子也不知够不够……” “一码归一码,难道我去你家吃饭,你会收我饭钱?” “当然不会!”赵大娘说道。 乔薇就道:“这就是了,咱们两家是亲戚,我带亲戚家的孩子出门吃饭,还得那孩子自个儿掏腰包不成?” “说的……好像是这个理,可是太贵了……”赵大娘不安地说道。 乔薇宽慰她道:“几顿饭钱罢了,赵大娘不必耿耿于怀,没得让人见外。” 赵大娘难为情地笑了笑:“那……那我不跟你见外了。” 傍晚时分,乔薇回罗家吃饭,罗大娘问一共花了多少工钱。 乔薇扒了一口饭:“四个大师傅,四个小师傅,加郑师傅、二狗子娘、赵大娘,不到九十两。” 罗大娘给她舀了一勺羊肚菌菇汤:“现在造个房子咋这么贵?我和老罗起房子那会儿才花了不到二十两。” 乔薇吃了一口美滋滋的羊肚菌菇:“物价上涨嘛!” 罗大娘砸砸嘴:“我看不是,隔壁村儿的老邓也起房子呢,人家才花了小三十两,只请了四个师傅。” 乔薇心道,她又是石材又是木材,还用上了青砖,建房子、挖池子、造花园、搭菜园、兴库房,人少了根本忙不过来,拉长工期倒也未尝不可,但到最后工钱不还是一样吗? “不过老邓那是小房子,你的是小……小……”罗大娘想不起那个词儿。 望舒举起小手道:“小别墅!” 乔薇一笑,喂了她一块羊肚菌菇:“你都记住了啊?” 望舒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我是不是很厉害?” 乔薇被她逗笑:“是,望舒最厉害了。” “我就知道!”望舒嘚瑟地摇了摇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小尾巴,夹起一块红烧鱼给哥哥,“娘亲说吃鱼可以变聪明,哥哥你一定要多吃,才能跟我一样厉害哟。” 景云:“……” “家具什么时候到?”罗大娘问。 乔薇把景云碗里的鱼刺挑了出来:“已经做好了,就等这边完工,我明天去一趟镇上,让黄老板把家具送过来。” 罗大娘就道:“吃了饭,我到山上收拾收拾。” 乔薇一笑:“有阿贵他们,您忘了?” 罗大娘拍拍脑袋:“哎哟,瞧我这记性。” 翌日,乔薇便与黄老板通了气儿,黄老板答应两日之内送上门,至第二日下午,黄老板果真用马将一车车的木材拉了过来,有些家具如床头柜、梳妆台、茶几、案桌等是无需组装的,就那么大喇喇地搁在板车上,那鲜亮的颜色、那时髦的款式,看都乡亲们眼睛都直了。 “那是城里人用的东西吧?”何家嫂子羡慕地说。 张家婶子啧啧道:“谁说不是呢?村长家的也没那么好看呢。” “小乔是赚大钱了。”何家嫂子道:“我听说她给人开工钱就开了百两银子。” 张家婶子目瞪口呆:“哎哟,这么多!” 何家嫂子感慨道:“一个寡妇把小日子过成这样,不简单。” 同为女人,小乔活出了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姿态,曾经有多瞧不起这个寡妇,如今就有多羡慕。 村长与媳妇儿也上山凑热闹了。 “小乔啊,新家落成了?恭喜恭喜!”村长拱手,笑容满面地说。 村长夫人自发地当起了家长,招呼工人道:“这边进!小乔啊,柜子放哪儿啊?” “左边那间屋子!”乔薇高声道。 村长笑道:“来来来,你领我进去瞧瞧。” 乔薇将村长带进了屋,里头两个小萌宝正围着新到的家具团团转,那兴奋的小眼神,比上了一趟京城还兴奋。 村长看着两个小娃娃的眼神,不由想起他们曾经的样子,怯生生的、面黄肌瘦,好像从来都不会笑,见了谁都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哪像现在不仅身体壮实了,性子也开朗了。 村长很欣慰。 乔薇领着村长每间屋子都转了转,又大又敞亮又通风,村长扬起手指,不以为意道:“老郑不厚道啊!给我做房子的时候就没这细致过!” 乔薇笑笑说道:“时代在发展,您也要允许郑师傅的专业水平有所提高嘛。” “哈哈!”村长被逗笑了。 家具太多,师傅们不知怎么摆才合乔薇新意,乔薇与村长说了两句话便去“捯饬”家具了。 望舒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乔薇身后:“娘亲娘亲,我的床!我的床!” 乔薇好笑地捏捏她脸蛋:“好好好,你的床。”对师傅道:“先装我女儿的床。” 望舒与景云的都是架子床,不同的是,望舒自己挑了个闪瞎人眼睛的“大金床”,乔薇不懂黄老板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总之床的四柱上雕刻的几只孔雀跟真金做的一样。 两个师傅将架子床装好,乔薇拆开新买的晒得蓬松的棉絮,垫了两床在底下,望舒迫不及待地蹬掉鞋子,抱着她那只从胤王府带回来的、瘪得不像样的金孔雀上了床。 她一边蹦一边冲景云嚷嚷:“哥哥哥哥你也上来!” 景云上去了。 很快,六岁的钟哥儿走了过来,羡慕地朝兄妹俩张望。 他也好想玩。 却被顾七娘拉走了。 顾七娘帮着收拾屋子,阿贵则与师傅们一块儿安装家具,他懂点木工,能给师傅们打下手。 村长已知他们是乔薇从外头请回来做工的人,没说什么,去别的屋子转了。 栅栏外,站满了前来围观的乡亲,大家伙儿看着那绿油油的草坪、圆润的鹅卵石,都有种下不去脚,生怕脏了这块地儿的感觉。 罗大娘热情地将人招呼了进来:“没事,进来看呗!翠云啊!倒茶!” “来啦!”翠云泡了茶,给乡亲们端了出来。 乡亲们喝了一口,好茶,好茶哇! 家里人多是好事,人气旺,风水旺,运才旺。 乔薇笑着与乡亲们打了招呼:“我这边装床,招呼不周,大家别介意!” 栓子爹也来了,他笑道:“不会不会,你忙你的,我们就随便转转,开开眼界!” 这么漂亮的房子,跟那晚的焰火似的,真让人眼前一亮。 “让让啊让让!”师傅们搬着一个大大的木板一样的东西进了堂屋。 众人散至两旁,何家嫂子好气地问:“那是啥?画吗?干嘛用木头装着?” 栓子爹也不知道哇!他就一赶车的,每次到了镇上便回了,要说好东西,他是没见过几样儿的。 老秀才双手负于身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那是屏风。” “屏风是用来干啥的呀?”栓子爹问。 老秀才道:“屏其风也,自然是用来挡风的了。” “哦。”众人恍然大悟。 何家嫂子溜达到了后头,对众人嚷道:“快看快看!小乔还挖了个鱼池!她要在家里养鱼!” 老秀才翻了个白眼:“你见过谁家的鱼池是用汉白玉砌的吗?” 用得起汉白玉,谁还稀罕几条鱼?话说回来,小姐知道这是汉白玉吗?上次还与他说是几块破石头…… 栓子爹打断了老秀才的思绪:“不是养鱼的,那是用来干嘛的?” 老秀才:“当然是养莲啊!” …… 卧房中,乔薇发现床装出来与自己预先定的那款不一样:“咦?黄老板,我当初定的好像不是拔步床,是架子床。” 黄老板一脸惊愕:“啊……是架子床吗?我弄错啦?”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拔步床比架子床贵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个黄老板,怎么连这个都弄错? 黄老板拍着大腿到:“哎呀,可能是我把你的货与另外一个人的货发错了!” 乔薇失望,期盼了好久才等到搬进新居,突然告诉她床没了,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黄老板,不是我计较啊,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信,我当初在你那儿定下半年分期,许了你一成的利钱,现如今我手头宽裕了,我也没说把分期给撤了,就算我一次性付清,那一成的利钱我也不会赖掉。” “是是是。”黄老板点头如捣蒜。 乔薇趁热打铁道:“你要把床搬回去可以,今天之内交货,我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 小丫头片子,不就想占他点便宜吗? 黄老板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这拔步床本是我娘家的侄儿大婚定的,因赶着要,我前两日便走水路把货发过去了,现在追回来已经晚了,要不这样吧乔夫人,货呢我就不调来调去了,侄儿那边我给赔个礼,退点钱,你这儿也补个成本价的差价,我就当白做几天工,只算你木材钱了!” 乔薇笑了一声:“只算木材能值几个钱啊?你别欺负我是个妇道人家就没见过世面。” 黄老板解释道:“我这可是红木里头最好的紫檀木!” 乔薇指了指头顶:“你说紫檀木就紫檀木,我还说我这房梁是金丝楠木呢!” 金丝楠木可不是普通的木材,它需六十年方能长成,光泽感极强,即便不上漆也越用越亮,千年不蛀不腐,号称硬木之外的白木之首,一般都是宫里的人用,这丫头还真敢吹—— 黄老板仰头望了望,险些吓尿! 妈呀,真是金丝楠木! 一个农妇家的宅子怎么还用上金丝楠木了?听这丫头的口吻分明是不认识这种木,莫非……她买的时候不知道? “请问你这房梁花了多少钱?”黄老板小心翼翼地问。 乔薇漫不经心道:“干嘛?想套我话?我告诉你,我也是花了不少钱的!金丝楠木啊这是,我花了、花了……二十两银子呢!就买这么点梁!”其实,所有木材夹在一块儿也不过二十两,这才不是什么金丝楠木,她瞎吹的。 黄老板差点就吐血了,这么便宜的金丝楠木,求你给我来一车! 看来,是又有人给她偷梁换柱了,字面上的偷梁,字面上的换柱。 黄老板就道:“那你想怎么办嘛?” 乔薇拉长了音调说道:“补差价不是不行,但你别给我狮子大开口!” “那就……补个十两吧。”黄老板无奈地说。 乔薇比了个手势:“五两!多一分免谈。” “八两。” 乔薇严肃道:“就五两,不干就把这拔步床拖回去,今日之内把我的架子床送过来!” 小丫头片子前前后后两张脸,求他分期的时候笑得多灿烂呐,想占他便宜就翻脸不认人了。 要不是黄老板早已得了补偿,这会子都被她气死了:“五两就五两,唉唉唉,谁让是我自个儿失误了呢?” 黄老板嘴上委屈,心中却一点儿也不,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让这丫头知道的。 乔薇暗爽地交了钱,当然如果她知道拔步床的床款早已结清,她连这五两都不必出时大概要肉痛得吐血。 全部的家具装完、摆完已是黄昏时分,乔薇留黄老板与师傅们用饭,被黄老板婉拒了,黄老板道:“今儿还要赶工,饭就不吃了,等你乔迁时,我再来庆贺!” 乔薇微微一笑:“好啊。” “娘亲我今晚可以在新床上睡吗?”望舒软软糯糯地问。 乔薇笑道:“当然可以。” 在现代有“无醛不成胶”一说,现代许多家具粘合剂中都含有大量甲醛,而在古代,用的是纯天然的鱼鳔胶。 鱼鳔胶又俗称黄鱼胶,是以鱼泡、鱼肚做出的一种粘合剂,对木材的粘合作用特别好,而且它具备一定的物理伸缩特性,能随着木质的热胀冷缩伸缩变动,只是可惜它取材不易、做工复杂、又无法批量生产,所以现代人更喜欢用含了甲醛这种固定剂的胶合剂。 这间屋子的家具都是纯天然的,根本不用担心甲醛隐患。 是夜,乔薇便搬到了山上,她行李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罗永志用驴车拉了两趟。 乱糟糟的屋子已被阿贵与顾七娘打扫干净。 原本听说阿贵与顾七娘是落难的官宦家眷,乔薇还有那么一点担心二人做事会不够给力,看样子,自己想多了,人家不仅做得好,还做得漂亮,且因在官家生活过的缘故,眼光与鉴赏力也相当不错,有几处师傅们摆得不大顺的,都让二人一一顺过来了。 别墅这边有一套客房用的家具,乔薇给搬去了库房后的宿舍,从即日起,库房就是作坊了,阿贵与顾七娘挑了一间采光最好的屋子,新家具摆进去,跟新房似的,二人很满意。 别问为何不让他们住别墅的客房,若只七娘与孩子,乔薇就这么打算了,但阿贵是男人,她不习惯,也不自在。 顾七娘与阿贵也与乔薇想到了一块儿,乔薇人善没架子,他们真怕乔薇会让他们住进别墅,阿贵一个大男人,与别的女人同住一屋,想想都对不起七娘。 七娘也不愿意,阿贵是她的,她想阿贵只给她一个人看。 而且夜里他们要亲热,万一被主子听见,也害臊不是? 搬进宿舍的一霎,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一晚,待钟哥儿睡下后,二人一番恩爱缠绵自是不提。 乔薇坐在窗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二人忘记拉下的帘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终于不用看翠云与罗永志秀恩爱了,又来了个阿贵与顾七娘,还是限制级的。 全世界都在虐狗,单身汪好寂寞。 望舒有了自己的小浴盆,浴盆中还有几个乔薇亲手雕刻的木头小黄鸭,她玩得开心极了,坐在浴盆中不肯起来,一直到把小黄鸭全都玩坏了,才湿哒哒地跑了出来。 可是、可是屋子太多了,娘亲在哪一间呀? “娘亲!娘亲!” “在这儿呢!”乔薇一把关上窗子! 嘭! 声音一落,七娘与阿贵的屋里传来了踢里哐啷一片混乱的声音,之后,他们的窗子也关上了。 望舒迈着光溜溜的小身子走进了乔薇卧室,乔薇抓起脸盆架上的干爽棉布,给她上上下下擦了一遍,擦完,给她穿上了大红色的小肚兜。 女儿穿肚兜特别可爱。 望着看着乔薇的拔步床,惊叹地说道:“娘亲,你的床好漂亮啊!像个小房子!” 这可是婚床,当然漂亮了。 喜庆的暗红色,端庄精致,质地古朴,却并不老气,处处都透着一股华贵。 真没料到自己会有一天会睡在古代版的婚床上。 乔薇躺上去,柔软而厚重的触感,让她享受地闭上了眼。 真舒服啊。 就差个男人滚一滚。 该死的阿贵与七娘,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宫,害她都有点躁动了。 ------题外话------ 声明一下,本文每一章都是八千字到一万字不等,所以订阅所需要的币币比一千字、两千字一章的多,书城的读者不要说文文好贵啊,腾讯收费是按照千字多少分来的,所有文一样,只是章节字数多,所有相应的点数也多了。 章节目录 【110】梦见真相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从小竹屋走到山上时,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虽嘴上喊着“我要大床我要新床我要自己睡”,可真到了闭眼睛的那一刻,又全都厚着脸皮爬到了乔薇床上。 乔薇好笑地给二人盖上薄被,拿着干爽衣裳去了浴室。 洗完,穿着一件自己做的无袖睡裙走了出来,冰蚕丝的衣料像行走的冷气贴在她燥热的肌肤上,心里也渐渐透出了一丝清凉。 裙子的胸部位子缝了两个小海绵,并不会走光,只是她的身材也太好了些,波涛汹涌。 乔薇调皮地挑开衣领,往里瞧了瞧。 白白的,粉粉的。 真好看。 她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她用手罩住。 天! 起码d杯! “乔帮主闺中寂寞了?” 一道熟悉的话音蓦地响在身后,吓得乔薇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她明明锁门了好么?! 乔薇赶紧把手从衣内拿出,太尴尬的缘故,一张脸红成了小苹果:“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姬冥修走到她身前,一手撑在她身侧的桌上,轻轻地降了降身子,看上去,像是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了怀里一样。 突如其来的男子气息与他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乔薇的心头一阵紧张。 她湿漉漉的发随意地束在发顶,两指刘海儿垂了下来,像两撇龙须,将她巴掌大的小脸修饰得越发精致,她终年劳作,皮肤却一等一的水嫩白皙。 姬冥修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她衣领上,戏谑的口吻,眼神如火:“乔帮主平时都是自己排解寂寞的?” 乔薇大囧:“排、排解什么寂寞啊?你别瞎说啊!我只是……” 只是丈量一下尺寸而已! 但这哪里说得清?他进来的时候,她正把手放在衣服里揉啊揉的,任谁都会觉得她是在那啥啥啥。 真是要命了,这么尴尬的事怎么就被他给看见了?偏偏还解释不清——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好想挖个洞把他埋起来! 姬冥修问道:“自己做的衣裳?”一双胳膊与大长腿全都露在外面,“乔帮主很豪放啊。” 乔薇低头看了看他勾着自己衣领的玉指:“把手拿开。” 姬冥修:“不拿。” 乔薇呼吸一滞:“你想怎样?” “看看。”姬冥修毫不客气地说完,又毫不客气地轻轻拉开她衣领,往里看了看,随后,十分满意地挑了挑眉梢。 乔薇黑着脸:“看够没?” “没有。”丞相大人很诚实,眼神依旧落在她一双雪白的小可爱上,坦荡得不得了。 耍流氓耍到这个境界,也是没谁了。 乔薇憋住一口气,憋得脸都紫了,气鼓鼓地看着他。 姬冥修又不知看了多久,才终于满意地嗯了一声,将她衣襟合拢:“很美。” 当然美了,我自己也觉得美呢,这副小身板儿简直就是天生尤物。 乔薇将鬓角的发拢到耳后,恰巧露出了一只红得可以滴血的耳朵尖,偏她还故作镇定:“大半夜的跑来我这儿就是想耍下流氓?” “嗯。”姬冥修承认得很干脆。 他遮遮掩掩,乔薇还能怼他,如此坦诚,反倒叫乔薇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被耍流氓了,此情此景,她应该很生气。 姬冥修看着她故作生气的样子,唇角轻轻一勾:“打搅乔帮主的‘兴致’了,要不要补给乔帮主?还是说,乔帮主喜欢‘自食其力’?” 乔薇被他含沙射影的荤话撩得心口一阵乱蹦,定了定神,没好气地说道:“少占我便宜!” 姬冥修捏住她下巴,在她唇上轻轻地允了一口,看着她娇嫩的唇瓣一瞬间红透,又忍不住往下压了压:“这才是占便宜。” 乔薇低垂着眉眼,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瓣,被这家伙亲吻的感觉,貌似不错啊…… 啊啊啊! 果真是被阿贵与七娘刺激得太狠了么? 她内心怎么可以有这么羞耻的感觉? 他待会儿扑上来怎么办?他撕她衣裳怎么办?他按着她做羞羞人的事怎么办?她是拒绝还是不拒绝啊? “新床不错。”姬冥修的声音响在对面,乔薇回神一看,才发现人家早放开她去欣赏她的新屋子了。 乔薇的小脸红了红,轻咳一声,正色道:“当然不错,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哦?多少钱?” 乔薇伸出手:“五百两!” 姬冥修的唇角弯出了一个难以压制的弧度:“那确实挺贵的。” 其实……算上补给黄老板的差价,一共才三十五两,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在帅哥面前,她是很要面子的。 “你……你懂木材吗?老板说它是紫檀木。”乔薇心里打着小九九问。 姬冥修十分配合地说道:“不懂。” 不懂啊,乔薇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你看见我顶上的梁没?” 姬冥修仰头。 乔薇神气地说道:“这是金丝楠木的!” 虽然它的确是金丝楠木的,但小没良心的应该不知道才对,吹得跟真的似的,姬冥修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乔薇又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池子:“看见没?这是汉白玉砌的!” “啊,汉白玉?”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她。 乔薇被看得心里一个咯噔,这家伙不懂木材,她吹上瘾了,就拉着他来看池子,却忘记他有可能是懂石材的,他不会是看出这只是几块破石头了吧? “我还没见过汉白玉,开眼界了。”姬冥修忍俊不禁地说。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之后,又带着姬冥修在别墅转悠了一圈,像耍宝似的,每个角落、每件家具都吹嘘给他听,生生把造价二百两的房子,给吹出了数千两的逼格。 虽然它的确价值这个数,姬冥修眸中难掩笑意。 乔薇吹嘘了一晚上,甭提多神气了:“不比你的四合院差吧?我还有不少宝物在路上,没来得及运过来呢!等哪天运过来了,你再来我家看!” 小白都不忍直视了,捂脸。 姬冥修微微俯下身,在她耳畔玩味地说道:“大半夜的邀请一个男人来你家,什么意思乔帮主明白吗?”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乔薇的小耳垂上,小耳垂着了火,一片滚烫。 “我……我是说……改天,白天!又……没说晚上!”乔薇支支吾吾地说。 “所以你喜欢白天?” “我……” “那就白天。”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她已经看了一场活春宫?还这么撩她,真当她是柳下惠啊? 幸亏她是一个有节操的小寡妇。 在自制力险些溃不成军之前,将他轰了出去! 但人虽轰走了,这么撩了一场,当晚还是出现了后遗症,她做了个羞羞人的梦,梦见自己将冥修扑倒在一片绚烂的花海中,那花海一会儿绽放在头顶,又一会儿怒放在他身下,他宛若一朵等待采撷的花,而她这个小流氓,二话不说地把他采了…… …… 生物钟没能将采花的小流氓唤醒,乔薇一觉睡到大天亮,迷迷糊糊地睁开,不知是梦是幻,她居然躺在一张朱红色的婚床上! 难道她不仅把那朵高岭之花给采了,还把他给娶回家了? 她不想这么早成亲啊! 乔薇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梦境了,正睡在自己从黄老板那儿“讹”来的拔步床上。 梦里的一切太真实,竟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但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她可是个有节操的小寡(处)妇(女)! 话说回来,梦里的感觉真销魂呐…… 乔薇裹着蚕丝被,偷笑着在床上滴溜溜地滚了一圈,滚到尽头发觉不对劲—— 孩子呢? “景云!望舒!” 望舒顶着满头皂角泡泡跑了进来:“娘亲,你叫我?七娘在给我和哥哥洗头。” 景云已经洗好了,正在给小白洗澡,听到娘亲叫他,抱着同样满头泡泡的小白进屋了:“娘亲。” 乔薇暗暗松了口气:“你们都起了啊,怎么没叫我呢?” 景云道:“我叫了,但是娘亲做梦睡得好香,我没叫醒,就和妹妹起来了。” 做梦…… 咳。 乔薇的脸颊红了红,一本正经道:“以后去哪儿之前都先和娘亲说一声,一次叫不醒就叫两次,两次叫不醒就叫三次,一直到叫醒为止,知道吗?” 二人乖乖点头,娘亲好生气的样子,脸都气红了,他们再也不敢一声不吭地乱跑了。 …… 乔薇穿戴整齐出来时,顾七娘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昨晚看了活春宫的事以及知道自己被看了的双方都有些尴尬,但谁也没说出来,有些事,当做没发生就好。 “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口味,就随意做了些。”顾七娘道。 乔薇看着桌上的白面馒头、芝麻油凉面与水煮蛋,说道:“开工后,这边的家务就不用做了,我自己能行。” 顾七娘以为乔薇是买他们回来做奴才的,做工只是奴才的某一项任务,没想到……真的只是做工。 “我打算把库房做成作坊,以后作坊的打扫与看管任务就由你与阿贵来负责,目前暂时只我们几个做事,等生意做大了,应该会有新人加入。做工的时间定在白天,如果需要赶货,不排除加班的可能,没有加班费,但是会根据你们的绩效按月发放奖金。” 绩效、加班、加班费,阿贵与顾七娘听得一头雾水,乔薇略略解释了一番,大致就是做得好、生意好便有打赏。 大梁朝没有加班一说,做工时间完全是老板说了算,加班是家常便饭,无偿的,谁都不敢抱怨,毕竟这个时代最廉价的就是劳动力。你不想干,多的是人想,随便做点工都比种田赚钱。那些无良商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变着法儿地压榨他们,不克扣工钱都算好的,还打赏? “奖金视情况而定,每月底薪二两银子。”见二人一脸懵逼,乔薇又解释道:“底薪就是保底的月钱。” 说月钱他们就懂了,在官家时,二等丫鬟与小厮的月钱是一两,大丫鬟、通房丫鬟才只得二两,这个月钱可以说是非常可观了。 “我二两,七娘呢?”阿贵问。 乔薇不明白他从哪儿听出她指的是他一人的月钱:“七娘也是二两。” 阿贵更惊讶了,做同样的工,女人的月钱怎么能和男人一样呢?倒不是他不想七娘赚这么多,只是单纯地不明白。 乔薇淡淡一笑:“在我这儿,男女平等,二两是你们的底薪,底薪是固定的,奖金却是灵活的,阿贵你不努力的话,七娘指不定挣得还比你多。” 阿贵目瞪口呆。 另一边,顾七娘似乎有话要说,阿贵握住了她的手,她又把话头咽下去了。 回了屋,顾七娘拿了一个白面馒头给钟哥儿,随后关上门:“阿贵,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 阿贵反问道:“你想说什么?说她给我们的月钱太多了?” 顾七娘叹了口气:“我们是签了死契的奴才,是不能拿这么多月钱的。” 倒不是说拿了会犯法,而是他们这种连身家性命都卖给对方的人,连头发丝儿都是主子的,主子哪怕把他们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与那些嘴上自称“奴才”的下人不同,他们没资格要求主子给月钱,当然主子一般会给,但只给别人的一半。 阿贵不以为然道:“她有钱,你没看她那些家具,全都比咱们抄家前的还要好,就她那拔步床,我看造价就得千两,再看她的房梁,居然是金丝楠木做的。我太爷爷当年官拜总督,也没见他用过这么稀罕的木材。这点月钱对她来说算什么?指不定她给别人的是四两,给咱们的才是二两。” “她这也太……”后面的话顾七娘没说了。 阿贵搂住她道:“七娘,等赚够了钱,我就给咱们俩赎身,带你和钟哥儿远走高飞。” …… 乔薇将孩子们送去老秀才的私塾后,便回到山上,思考着怎么给池子引水。 池子不算特别大,长二十米,宽十米,深度一米二到一米八,池子的一小半是建在她买的地皮里,剩下一多半是占的公家的地,这是村长同意的,反正上头不查这些,实在查起来交点租子便没事了,除非有人把这一座山头买下,否则乔薇的池子爱建多大建多大。 论与村长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乔薇看着光溜溜的池子,恨不得立马放满水,扑腾一声跳下去,可惜没水。 最近的水源有两个,一个是林子里的小溪,那儿的水干净清澈;另一个是村子里的水渠,水渠的水来自水库,质量不如溪水,但离得近,引起来更方便一些。 就在乔薇思索着哪个水源更合适时,罗大娘找上门了:“小薇啊,在不在啊?” 乔薇将罗大娘迎进堂屋,给她倒了一杯罗汉果凉茶:“干娘,您怎么来了?” 罗大娘在太阳下暴晒了一路,热得满头大汗,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大口,才喘道:“我和你商量商量席面的事,你如今也是村子里的人了,乔迁之喜是一定要做席的,就看做大做小,我估摸着吧……小不了。咱们村儿可没人建过这么大的房子,大家都想来看看呢。” 乔薇点头:“都听您的,您看怎么摆、摆多少桌合适。” 罗大娘想了想,说道:“就摆十桌吧,吃个几轮应该就差不多了。你大哥说给你弄两百斤虾过来,让大家伙儿吃个够!” 乔薇眸子一瞪:“这可太破费了,两百斤虾,那得多少钱?” 罗永志收虾的生意不知道多好,每日都有进项,比种田那会儿强了几十倍,罗大娘不是贪心之人,不在乎少赚这么一天:“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给妹妹撑场面嘛。” 乔薇微微一笑:“那我在这儿先谢过大哥了。” 罗大娘拍拍她的手:“还不都是托你的福,他才有了这桩生意?” 可她对罗永志好,是因为罗家于他们母子有恩在先,再追溯源头就有些扯不清了,乔薇笑笑,将话题拉回了席面上。 罗大娘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了第二天。 乔薇对席面的经验仅仅来自于阿生的童生席,但那会儿她只是跟在老秀才旁边打打下手,别的章程一应不知,罗大娘笑她,难得的明白人儿,却被这点小事难道。 罗大娘挑起了大梁,翌日天不亮便带着乔薇到镇上采买,乡下设席没那么多讲究,鸡鸭鱼肉全都齐活儿便差不多了,罗大娘割了二十斤五花肉、二十斤瘦肉、二十条鲜活的大鲫鱼。 鸡鸭与小菜家里都有,就不在外乱花钱了,大米、白面、玉米面与芝麻油各买了一些。 “再买些咸蛋吧。”乔薇道。 罗大娘嗔道:“那怎么行?咸蛋多贵呀!一个二十文呢!一人一个,一桌就得近百文!” 乔薇不好意思提醒罗大娘,她的松花蛋两百文一个,她打算拿一罐子出来招待客人的。 咸蛋最终还是买下了。 为这个,罗大娘数落了乔薇一路,什么败家啦,什么赚钱不易,什么不晓得存点体己银子做嫁妆云云。 为庆贺乔薇乔迁之喜,老秀才的私塾放假一天,老秀才自告奋勇地当起了账房先生,替乔薇登记来客的份子钱。 自己也有收份子钱的一天,乔薇觉得挺神奇的。 两个小包子起床后,照例把每间屋子都溜达了一遍,随后心情大好地去了门口,以往都是他们上别人家玩,这回,终于也轮到他们做东,把小伙伴请到自己家了,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家,想想就特别骄傲! 最先到的是二狗子一家,二狗子娘去厨房帮忙,二狗子与弟弟跑向龙凤胎:“景云!望舒!” 景云说道:“到我房间去玩。” “你有自己的房间啊?”二狗子惊讶,他都十岁了,每天还跟弟弟哥哥挤一屋呢,屋子又潮又小,下雨屋顶还漏雨,甭提多心塞了。 景云将二狗子兄弟带去了自己房间。 房间又大又宽敞,有架子床、书架、书桌、衣柜、床头柜、多宝格,墙壁上挂着景云的书法,全都被乔薇拿到镇上裱了起来,虽不比名师大作,却已初具风骨。 二狗子睁大眼,摸摸书架、摸摸书桌,又摸摸墙壁上的字:“景云,你房间好漂亮啊。” 景云的房间不算漂亮,简约清冷,一如他的性子,望舒的房间,才是真的闪瞎人的眼。 “望舒,你的床好大呀!还是金子做的!是真金吗?”村里一个叫二丫的八岁小姑娘说。 二丫没上学,二丫从前不耐烦与望舒玩,总嫌她脏、也嫌她笨,可现在,不仅望舒干干净净的,连屋子也干净得不像话,更重要的是,屋子里好多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 “当然是真金啦!”她其实也不知道啦。 二丫指着一个变了形的怪鸟问:“这是什么?” 望舒就道:“这是我的金孔雀!” “也是金子做的吗?”二丫问。 “是呀!”望舒毫不含糊地点头。 二丫吞了吞口水,望舒对金子没概念,她却是懂的:“可以给我摸一下吗?” “给!”望舒十分大方地把玩具让给了二丫。 之后,另几个小姑娘也纷纷要摸望舒的东西,望舒都大方地让摸了,随后望舒又把娘亲给她做的小玩具抱到床上:“你们也可以到我的床上来玩。” 几位小姑娘激动地爬了上去。 好大的床,翻跟头也不会栽下来,还又软又舒服。 几位小姑娘的友谊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 外头,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到了,不仅有本村的,也有隔壁村的,有些是乔薇认识的,有些是罗家认识的,譬如罗永志收虾认识了不少合作伙伴,这次也都很给面子地过来了。 罗永志与乔薇、罗大娘在外头招呼客人,厨房交给了赵大娘、二狗子娘、翠云与栓子爹,乔薇也是今天才知道栓子爹做菜是一把好手,只不过他人懒,平时大家请不动他,可一听乔薇做席,他自告奋勇地来了,可把赵大娘“气”得够呛。 赵大娘瞪他:“我儿子童生席请你做菜,你不来,瞧不起我们赵家是不是?” 栓子爹讪笑:“那会儿不是冬天吗?我腿疼得,怕上门给你做砸了。” 疼是真的,只是没疼几天罢了。 赵大娘又好气又好笑,谁不知道这家伙是懒?田也不种,就整日守着一辆牛车、一辆马车,来来回回地赚点过路银子,也是小乔请的动他,换村长都不一定行呢! “小乔啊,可还记得我?”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儿中年大叔笑容满面地走进了院子,看着木栅栏上盛放的蔷薇,惊艳地哎哟了一声,“你这房子也造得太好看呐!跟大户人家的别庄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城里的贵人在山上落了户呢!” “杨村长。”乔薇笑着递上一杯茶。 杨村长接过:“你的盐碱地改良政策很奏效啊,我们村那块地已经改良得差不多了,前几天试着种了点玉米苗子,你猜怎么着?活了!不过我还是打算种甜高粱,我看你的高粱种得不错,到时候再到咱们村儿指导指导!” 乔薇和颜悦色道:“杨村长客气了,我的甜高粱还是你们村的人教我种的呢。” “是吗?”杨村长惊讶。 她没种植过甜高粱,罗大娘特地从隔壁村请了两个种过的庄稼汉,就是杨村长那边的。 乔薇道:“胡大叔与万爷爷。” 杨村长若有所思:“是,他们两家好像是种过。” 顿了顿,杨村长又笑道:“他们是以前种的,你是现在种的,都可以传授经验嘛!而且我去你地里看过,草除得很干净,虫子也基本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到时候跟我们讲讲。” 草是几个冤大头除的,虫子是小白抓的,这经验……一言难尽啊。 乔薇将杨村长请到了席上。 啪!啪!啪! 院子门口突然响起爆破声,惊得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村长笑呵呵地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截竹子:“买不到焰火,放几个爆竹!” 一院子人全都笑了。 很快,容记的人也来了。 容老板抱着个小金猪,牛气冲天地进了院子:“小乔!” 乔薇眼神儿一亮:“小容容?” “别这么叫我!”容老板哼了哼,小声道:“私底下才可以。” “哈哈!”乔薇大笑出声,领着容老板与小六、何师傅、姚青入了席,“乡野环境简陋,比不得容记,大家海涵一下。” “哪里哪里?乔姐姐,你房子建的真好!”小六羡慕地说道,乔姐姐只比他大几岁,却比他能干多了,半年功夫就兴了一座房子,他得努力呀,他连老婆本都没挣到呢。 容老板把怀里的小金猪放到乔薇手上:“给。” 乔薇一愣:“你送我头猪干嘛?” 容老板哼道:“谁送你的?是送望舒的!”小丫头在他账房瞄了好几次,每次都看得口水横流,但这是金猪,不便宜呢,他有点儿舍不得,眼瞎小乔乔迁之喜,他才忍痛割爱。 本以为小乔会感激涕零不敢收,他连劝收的台词都想好了,谁料—— “怎么就我女儿有?我儿子的呢?” 容老板绝倒! 不多时,砖瓦厂的人也到了。 裘掌柜一身蓝色长袍,精神奕奕,他身后跟着个抱着小匣子的长随,他冲乔薇拱了拱手:“乔迁之喜,可喜可贺啊!” 乔薇没料到裘掌柜会来,她在容记做事,家中有个风吹草动容记都知道,裘掌柜不同了,自己可许久没上砖瓦厂了。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乔薇笑着将裘掌柜迎进院子。 裘掌柜挤眉弄眼道:“你盖房子的事儿这么轰动,想知道你的消息还不简单吗?”丞相都让六爷把青石换成汉白玉、把杉木换成金丝楠木了,他能不知道么? 乔薇是觉得以六爷的本事,要探听什么风声易如反掌,并未往深处想。 裘掌柜从长随的手中拿过两个盒子:“方盒子是我家太夫人送的,她尚在修养,不便亲自前来,嘱托我务必将她的恭喜带到。” “多谢太夫人了。”乔薇接过了方盒子。 裘掌柜把另一个长盒子也递给了她:“这是六爷送的,他本想过来,被我劝住了,他那尿性想必夫人清楚。” 清楚,清楚得很,六爷待她是不薄,可本性好色,他真往她院子一站,好几个黄花大闺女都得遭殃。 乔薇四下看了看,在座的大多都是乡野村夫,裘掌柜这种金贵的生意人与他们谈不到一块儿去,为免尴尬,乔薇将安排裘掌柜坐到了容老板那一桌。 都是生意人,身份不相上下,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村长一直都梦想着能结交几位贵人,看到容老板与裘掌柜,就跟小猫儿见了鱼似的,端着酒杯便过去了。 看在乔薇的面子上,容老板与裘掌柜都待村长十分客气。 不到中午,偌大的院子便被挤得满满当当了,郑师傅与八名师傅也全都到了,笑着向乔薇道了喜,听人夸赞乔薇的房子如何如何漂亮,与有荣焉。 “这房子建得好啊。”裘掌柜请郑师傅坐到了自己身边,“是郑师傅是吧?我也打算起个宅子,郑师傅有没有空帮我瞧瞧?” 吃个席都能吃出一桩大生意,郑师傅笑得合不拢嘴儿了。 来村的路上,一辆马车歪歪斜斜地行驶着,车夫从没走过这么狭窄又坑洼不平的路,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那个女人当真住这里?”车内的贵公子一脸鄙夷地问。 崔总管笑道:“当真,奴才亲自来过,不会认错。” 车内的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 太子可不是来给乔薇道喜的,他压根儿不清楚乔薇建房子的事,他是单纯来吃虾滑菌菇汤的,自那日尝了一回之后,他叫御膳房的厨子也做了几顿给他,可惜味道总不如那日的鲜美,他说不上来是那女人手艺的缘故,还是食材的缘故,反正他在宫里闲着没事干,便跑出来了。 太子是属于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儿,为让太子多走几步路,皇帝都能急白头发,听说太子要出宫游玩,皇帝二话不说答应了。 马车进了村。 村子像被扫荡过似的,空无一人,只几个年迈的老婆婆、老爷爷坐在树下纳凉。 罗家无人。 崔总管一打听,才知乔薇的房子建成,大家都上山吃席去了,崔总管哭笑不得,这席是有多好吃,整个村子倾巢而动。 “乡下也有席?”从未出过宫,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太子表示出了强烈好奇,“他们不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吗?天天吃草根。” 崔总管:这话被你父皇听到了会打你屁股,居然说你老子治理的天下民不聊生。 马车停在了山脚。 车夫道:“爷,马车走不上去了。” 太子爷挑开帘幕,往山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望了望:“还有那么远的路,孤不想走,让她下来。” 崔总管心道,那位娘子的暴脾气,您怕是请不下来。 清了清嗓子,崔总管道:“您不是没见过乡下的席面吗?不如趁此机会去瞧瞧?” 太子犹豫。 “菌菇非得当时摘当时做的才好吃,等下山就不好吃了。” 太子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乔薇爬上树枝摘蘑菇的场景,点点头,下车了。 等他下了车,才发现一旁停着的几辆马车中有两辆他认识的,一辆是他七哥的,一辆是他表叔的。 别墅又来了两位贵客,与容老板裘掌柜这种富贵人家不同,二人身上一股天生的王者气场,整个别墅都笼罩在二人强大的气场下,原本喧闹的庭院,一瞬间静了下来,连哇哇大哭的孩子都不吭气了。 “多日不见,丞相别来无恙啊。”胤王阴阳怪气地说。 姬冥修淡淡一笑:“王爷的伤痊愈了?本相瞧王爷脸色苍白、气息虚浮,还是多卧床歇息的好。” 胤王捏紧了拳头:“托丞相的福,本王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今日是本王的侧妃乔迁之喜,多谢表叔赏脸。” “侧妃?”姬冥修呵呵道:“如果本相记得没错,她是本相未过门的妻子,你应当叫她一声婶娘。” 胤王嘴角一阵猛抽。 “你们说什么呢?”乔薇走过来,“你们杵在这儿,把乡亲们儿都吓傻了!” 姬冥修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道:“还没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小薇,这是胤王,你未来的小侄儿。” 哎哟,这家伙居然和冥修差辈儿啊! 绿珠说冥修的娘是公主,她还以为是皇帝的妹妹,没想到是皇帝的姑姑啊! 哈,那可有意思了! “原来是小侄儿,修哥哥怎不早说?害我都没好生招待人家。”乔薇撒娇地说,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胤王添堵的机会的,在不让冥修占便宜与给胤王添堵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胤王要被这个无耻的女人气吐血了:“小侄儿,呵,你当初哭着求本王带你私奔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乔薇淡定地说道:“哎呀,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过几个渣男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小侄儿何必一直抓着它不放?没得让人觉得一国王爷还没我这个女人有肚量。” 胤王:“你……” 乔薇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来者是客,修哥哥,快带小侄儿进屋吧,小侄儿身份尊贵,我看也不必在外头吃席了,你们在客房单独开一桌,我亲自下厨,欢迎小侄儿。” 姬冥修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眼神:“好。” 二人眉来眼去的,快把胤王气死了,他的女人,他一双孩子的娘,居然跟他叔叔搅和在了一起,真是过分! 姬冥修走了几步,见胤王没追上来,回眸,骚包地笑了笑:“小侄儿,请?” 等二人进屋时,发现客房已经坐了个人。 胤王狠狠一怔:“八弟?” 太子走到一半,好累好累,就让暗卫带着他飞上来了,随便找了间屋子,没想到就是客房。 “七哥,表叔。”太子面无表情地打了招呼。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 太子坐中间,一双情敌坐两边。 乔薇倒了茶入内,一眼看到穿着华服的太子,惊得瞳仁缩了缩:“太子您怎么来了?” 一口气跑上山,累得像条狗的崔总管踉跄着步子进了门:“呼呼……太子……啊……大人……啊……王爷……” 太子闷闷地说道:“孤的虾滑菌菇汤。” 乔薇嘴角抽了抽,您大老远地跑我这儿来,就是为了一碗虾滑菌菇汤? “还要多久?”太子欲求不满地问。 乔薇皮笑肉不笑:“马上。” 乔薇回屋,取了从山上摘的羊肚菌与松菇,孩子们也爱吃,她索性连同孩子们那份一起做了,一大碗虾滑菌菇汤、一小份肉丸子菌菇汤。 景云与望舒得知冥叔叔来了,齐刷刷地跑进了客房。 太子看了看景云的脸,又看向自家七哥:“你孩子啊?” 胤王得意。 菌菇汤被端了上来。 崔总管给几人布菜,当舀了一勺虾滑到景云碗里时,景云拿开碗:“我不吃虾,我过敏。” 姬冥修眸光顿住。 ------题外话------ 八月第一天,万更\(≧▽≦)/ 章节目录 【111】儿子遗传了他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景云对虾过敏,他也对虾过敏,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景云就是他的孩子? “你娘对虾不过敏吧?”他问景云。 景云摇头:“娘亲什么都可以吃,妹妹也是。” 女儿遗传了她,儿子遗传了他,这似乎……十分说得过去。 但如果那几日与他在一起的人是她,那么胤王床上的乔薇又是怎么一回事? 胤王恼羞成怒,曾刺了乔薇一剑。 他那晚借着耍流氓的机会看过了,她胸口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可以确定是已经痊愈淡化的剑伤。 两起事件发生的时间是重叠的,她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他与胤王的“床上”。 总不会是她睡完胤王又跑来睡他,她离开胤王时身上便已受了重伤,如何还有力气翻云覆雨?但如果与自己一度良宵的人不是她,她的儿子又为何如此像自己?容貌像,体质也像。 姬冥修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团迷雾,真相似乎触手可碰,但就是有一道屏障,死死地挡在了他面前。 小家伙吃菌菇汤吃得欢腾,嘴里时不时发出两声好烫的呼呼声,鼻尖与额头全是汗。 姬冥修几乎与胤王同时拿出帕子,要给孩子们擦汗。 胤王冷声道:“我自己的孩子,不劳动表叔了。” 姬冥修淡笑:“两个孩子貌似与你没什么干系,那晚究竟是不是你,还未可知。” 胤王嘴角一抽,冷冷地笑了:“叔叔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我,难道是叔叔不成?” 姬冥修精致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扣了几下,悠闲自在地说道:“很有可能是我呢。” 胤王摸了摸左拇指上的玉扳指:“叔叔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越发厉害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是不是睁眼说瞎话,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家伙专心吃菌菇,没听到他说话,太子也没听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本事只比十七差一点,他发现一大碗虾滑菌菇汤就快被眼前的小不点抢光了,他也加快了速度,他好歹是成年男子,自是比五岁孩子吃得快,等望舒美滋滋地吃完一碗,想要去舀第二碗时,就发现汤碗里已经干净得连渣都不剩了。 乔薇是断断没料到太子会吃那么多,她以为一人一碗就差不多了,望舒嘴馋,偶尔来个两碗(望舒碗小,加起来还是一碗),乔薇放了一半羊肚菌、一半松菇,只吃一两碗是没事的,可太子作死的吃了一锅,结果就是…… 总之,太子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夜里,罗大娘与乔薇清点席面的份子钱,翠云抱着俊哥儿在一旁喂奶,半岁的俊哥儿长得胖嘟嘟的,吃奶吃得吧唧吧唧响,浑身冒汗。 乔薇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胖腿儿。 罗大娘一边点,一边随口问:“今儿那几位客人是谁呀?我瞅着有三位,另一位打哪儿进的?好像没给份子钱!” 姬冥修与胤王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太子不懂人情世故,不知在外头吃饭是要给钱的。 乔薇不甚在意道:“他是冥公子的小侄儿,与冥公子一路的。” “我瞅他与李公子好像也认识?”罗大娘只是打门口路过,匆匆地扫了一眼,看到太子与胤王在说话,“他俩啥关系?” 自相残杀的关系,乔薇摸下巴:“兄弟?” 罗大娘把铜板数完,用线串了起来:“兄弟?他是冥公子的侄儿,那这么说来,李公子也冥公子的侄儿?” 是呀,那家伙今天还叫我婶娘了,脑补的。 乔薇眯眼一笑:“对。” “李公子对你有意思,冥公子好像也有那么一点意思,这叔侄俩……啧啧。”罗大娘摇头,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了,专心致志地点钱,点完,无奈地叹了口气:“才这么点,还不够买菜钱呢,我都说让你别买那么好的菜,你非不听,桌桌大鱼大肉咸鸭蛋,不是我偷偷把野味截下来,野鸡野兔狍子全都上桌了。” 乔薇笑笑:“那点野味都是自己猎的,又没花钱。” 罗大娘肉痛:“可以卖钱啊,别仗着自己做了点生意,手头有了节余就开始大手大脚,我告诉你,你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乔薇与翠云相视而笑,罗大娘是家里最抠门的一个,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钱用,谁稍稍花得不注意了,她就要开始炮轰,但她小事上抠门,大事儿上,如乔薇建房买家具,她可是二话不说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翠云道:“不是妹妹的菜买的太贵了,是人家本来就给的不多,我记得我弟弟开席那会儿,人比这个少,份子钱还多呢。娘,你算了容老板他们的份子钱没?” “哎呀,没有!”罗大娘拍了拍自己脑袋,把另一个盒子拿了出来,待到她点完,喉咙生生卡住了。 “多少?”翠云问。 罗大娘轻咳一声:“还、还挺多的。” 何止多?简直比所有乡亲们的份子钱加起来还多出几十倍。 “别得意,这些钱小薇都是要还回去的。”罗大娘生怕乔薇的小尾巴翘上天。 乔薇一笑:“是,知道了,干娘,我会省着花的。” 翠云先前与婆婆唱了反调,这会子必须跟婆婆站到一边,否则把婆婆惹恼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乡亲们的钱确实是少了些。” 罗大娘叹了口气:“也不能怪他们,今年干旱,收成不好。”顿了顿,说道:“幸亏咱们今年没太指望田里的进项。” 原本也是有些指望的,但罗永志收虾后,田里赚多赚少就不那么影响生活质量了。 乔薇噎明显感觉到了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一开始建房子时,罗大娘与郑师傅都提醒过她,接下来是雨季,雨水一多,她的房子可能得三个月甚至更久才能完工,然而事实却是,整整五十天,一滴毛毛雨都没飘过,算上之前的晴天,都不知多久没下雨了。 一开始她还挺庆幸老天爷给面子,没拖延她的工期,而今却细思极恐。 大家都是从水渠或者溪边担水浇灌田地,可人力灌溉的效率,到底比不上老天爷的手笔,作物枯死了不少,长出来的成色也不好,影响最小的大概就是乔薇那块甜高粱地。 甜高粱耐盐碱、耐干旱,老天爷不赏饭吃,它也没有饿死,长得还不算太差。 相较之下,半山腰那块西瓜地就不行了,尽管西瓜喜欢相对干燥的土壤与气候,可不代表它真的那么抗旱,它是有些娇气的。 罗大娘也想到了乔薇这块地:“明天让阿贵担些水,把你的西瓜地浇浇。” “嗯。”乔薇应下。 她如今虽不必靠西瓜地过活,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况且她一开始种西瓜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卖钱,她想和孩子们自己吃的。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天色渐暗,罗大娘与翠云下了山。 阿贵与顾七娘过来把别墅收拾干净。 乔薇走进院子,对正在洒扫的二人道:“明天你们随我到镇上采购,顺利的话后天就能开工,钟哥儿可以放在老秀才的私塾。” 这么小的村子竟然有私塾,二人有些惊讶,可不管怎样,钟哥儿能上学认字都是一件好事。 二人感激地应下。 乔薇正色道:“我对你们没别的要求,只两点:一,绝对的忠诚,你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抱负,甚至未来的打算,我都无所谓,但你们在给我打工期间,最好别生出背主的心思,否则我脾气不好,指不定会怎么处置你们,你们是签了死契的,我怎么处置你们都是我的自由,官府无权过问。” 二人汗颜,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或许早被这个小寡妇看透了。 七娘诚惶诚恐道:“夫人放心,我们的命都是夫人的,一定会对夫人忠心不二的。” “很好。”乔薇波澜不惊地说道:“第二点,就是绝对的服从,这个服从指的是工作上的服从,私底下你们怎么过日子我不干涉。” 说白了,就是听主子的话,这个早在红人馆时,钱夫人便深刻地教导过他们了,他们省得。 与阿贵与顾七娘沟通完毕后,乔薇回了屋。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乔薇定睛一看,却是两个小家伙趴在拔步床的地板上睡着了。 乔薇笑出了声,走过去将二人抱到床上:“累坏了吧?疯了一整天。” 景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今天开心吗?”乔薇给他解扣子。 景云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开心。” 乔薇似乎能理解小家伙的开心,她很小的时候曾随院长妈妈回过她的家,院长妈妈家有不少亲戚,她像个外人,确切的说,她的确是个外人,那种迫切地想有一个家、想有自己的房子、想做一回主人的心情,她太了解了。 从前是借住的别人的屋子,别人一个不高兴,就能把屋子收回去,但现在,这块地是他们的了,这间别墅也是他们的。 乔薇亲了亲两个小家伙的额头,揉揉酸痛的脖子,也睡下了。 翌日,乔薇将两个小家伙与钟哥儿送去私塾,顺道给老秀才提了一斤松菇半斤羊肚菌,老秀才看到松菇便想起那日拉得爬不起来,腿肚儿一阵打抖。 “我忘记和先生说了,松菇有滑肠的功效,不能一次性吃太多,您上次……没吃多吧?”乔薇干笑着问。 老秀才心里在泪流:“没有。” 乔薇微微一笑:“羊肚菌不剩多少了,我都给您带来了,这东西大补,您可要多吃点。” 老秀才微(痛)笑(哭)着收下了。 随后,乔薇借了罗永志的驴车,与阿贵、顾七娘去了镇上。 村里人不知阿贵与顾七娘是买来的下人,乔薇对外宣称的是招的长工。 “阿贵,你会赶车?”乔薇挺惊讶。 阿贵道:“原先不会,在钱夫人那儿学了不少东西。” 古代的下人还培训上岗的啊,真先进! 三人到了镇上。 “先买什么?夫人。”阿贵问。 乔薇想了想:“鸭蛋。” 因日后需求量大,乔薇需要稳定的供货渠道。 乔薇在集贸市场转悠了几圈儿,没找到任何一家能够一次性供那么多货的商家,最后,退而求其次,找了几个“自产自销”的农户,他们本身喂着鸭子,每日都有一定数额的鸭蛋,最大的一家日供货量为三百枚,其余三家都是两百。 鸭蛋在市面上没什么中间商,利润空间不大,产量也不算大,导致批发价格压不下来,最后以一文半一个成交。 当然比起批发价,乔薇更在意的其实货到底能不能每日按时按量地送到,与宫里做生意不是闹着玩儿的,她要尽量规避一切风险。 “第一个月,如果你们每个人都能按时按量地送来,从下个月起,我会每个鸭蛋返半文钱。” 众人惊讶,那不就与零售价一样了吗? “连续三月不失误,我会再涨半文,当然,如果物价涨得太快,超出了我的进货价,我会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再涨半文。” 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要稳定供货三个月,就能比外头的零售价还高了,天啦,这等好事,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 这位乔姑娘看着年纪轻,做起生意来却老道得很呐,出手也够豪气,许多男人都做不到她这般,真是个奇女子。 鸭蛋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乔薇与众人签署了书面协议,农户们不识字,找了个附近的先生签上名字,按了手印。 乔薇正色道:“先说好,要是不能及时出货的,必须在三日之内补上空缺,一月一次免责,一月两次就免掉下个月的涨价了。” 众人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阿贵与顾七娘把今天买到手的鸭蛋搬上马车,看着满满几大筐鸭蛋,以为乔薇是要做咸蛋生意,可是当他们跟着乔薇买了两百斤食用碱、两百斤食盐、一百斤红茶与一百斤生石灰时,又不这么认为了。 “阿贵,你说夫人到底想干什么?”顾七娘小声问。 阿贵蹙眉:“我也不清楚,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你急什么?” “也是。”顾七娘不再多话。 阿贵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大好,赶忙道歉道:“你别生我气,我不是故意凶你,我是热得有些受不了。” 顾七娘娇羞一笑:“没生你气。” 二人原先是叔嫂,能走到一块儿诸多不易,且行且珍惜,阿贵不嫌弃自己这残破的身子,自己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舍得生气? 乔薇暗暗叹了口气,又虐狗,天理不容啊! 买完食材,乔薇又去定了一排货架与五十个坛子,乔薇把东西弄不回去,付了运费让他们下午送来。 买的东西太多,导致回去时,栓子爹的马车根本坐不下,乔薇又去车行雇了一辆马车。 上山卸了货之后,乔薇留下阿贵与顾七娘整理作坊,自己则去村里收稻壳与草木灰,从前只给容记做时,罗家的稻壳与草木灰就够用,而今月产一万,不得不到外大量采购了。索性稻壳与草木灰都不是什么罕见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这玩意儿哪儿值钱呢?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二狗子娘说。 乔薇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只要一点,是全部。” “全部给你也成啊,又不值几个钱!”二狗子娘在乔薇那儿得了几两银子的工钱,总觉得赚得太多,有些不好意思。 乔薇道:“白拿你的不打紧,可要是别人知道这东西是白送给我的,以后懒得留给我了怎么办?不如随手烧掉省心呢。” 二狗子娘一想是这么个理:“这样,我不要你钱,我也不对外说。” 乔薇笑笑:“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白拿你东西,你要实在想帮衬我,回头我忙不过来了找你帮忙。” 二狗子娘就道:“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你只管开口!” 乔薇开的价是两文钱一斤,没有稻壳,高粱壳也可以,不过本村除了她无人种植高粱,所以来的全是稻壳,这倒是提醒乔薇了,她种高粱又多了一项好处——免费的高粱壳。 乔薇一共收了五十斤稻壳与草木灰,别看才五十斤,但它们轻,摊在地上好大一片,装了几麻袋才装完。 罗永志已经收虾回来了,把她东西放到驴车上:“还要收什么不,妹妹?” “咱们村儿有人编框子吗?”乔薇问。 罗永志一口道:“有啊,徐大壮的老丈人!” 乔薇微微一怔:“大壮成亲了?” “成了啊。” 乔薇古怪地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罗永志解释道:“你不是去京城买下人,在京城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吗?就那一晚的事儿。他没弄太大动静,对方是外乡避难到这边的,带着个瘸腿的爹,与咱们都不熟,大壮只在自家摆了两桌酒,村长和几个村里的老人去了,我娘都没去呢!” 乔薇表示了解:“这样啊。”古代版闪婚加裸婚。 罗永志摇头晃脑:“他老丈人手艺好,我那天找他买了个筐子装虾,那手艺,啧啧!” 罗永志性子闷,极少把谁挂在嘴边,更别提赞不绝口。 乔薇来了兴趣,与罗永志一道上了徐大庄家。 那女人挺害羞,远远地瞧见他们便躲进了厨房,徐大壮在院子里磨刀。 “大壮!”罗永志笑着与他打了招呼。 徐大壮吃惊地看着罗永志身边的乔薇:“你们怎么来了?” “我妹妹想找你老丈人买筐子!妹妹你要多少个来着?”罗永志看向了乔薇。 乔薇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先来三十个吧?我看看够不够。” 徐大壮去后院儿与老丈人说了,出来对乔薇二人道:“他说没问题,几天就做完了。” 乔薇想着老丈人腿有残疾,也不知身子骨利索不利索,便道:“不赶时间的,你让他慢慢做,十五天之后交货就成。” 下午,商家把五十个罐子与一排货架送到了山上,看着空荡荡的库房被整齐的罐子、货架与炊具装满,乔薇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满,有点激动。 翌日清早,作坊便开工了。 松花蛋的制作流程并不复杂,先把盐炒了研磨碾碎,再把生石灰掺水,分裂成粉后筛一遍,之后将清水并适量的红茶、食盐放进锅内煮沸,再与石灰、纯碱与草木灰或者高粱壳搅拌成糊状,这就是鸭蛋的外衣了。 乔薇分别递给二人一双手套:“有腐蚀性,别直接用手裹鸭蛋。” 二人点头,接过了手套。 乔薇给二人演示了一遍,二人上手挺快,不一会儿就能裹出又大又均匀的“外壳”了。 乔薇算过了,一百个鸭蛋大概需要三斤三两的食盐、三斤三两的生石灰与三斤三两的纯碱、一斤一两的红茶,多了少了味道都会有点受影响。 “夫人,我们做的是什么?”顾七娘忍不住发问了。 乔薇没想过瞒他们,就道:“松花蛋。” “啊,松花蛋?”顾七娘咋舌,松花蛋她是知道的,被钱夫人买回红人馆后,在厨房做过一段日子的帮工,就见厨子做了这道菜,当时厨子十分小心谨慎地告诉她,这是两百文一个的天然神蛋,仙湖的鸭子下的,让他们都小心些,别碰坏。 昨儿的席面上也有松花蛋,她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还以为真是仙湖的鸭子下的呢,没想到是自家夫人做出来的。 乔薇交代:“你们把鸭蛋裹好之后放进罐子里密封就可以了,会写字吗?” 顾七娘摇头。 阿贵道:“我会。” 乔薇差点忘记对方是官家的二老爷了,识文断字定是没多大问题的,就对他道:“密封后打封条,封条上写上日期,我去裁纸。” 言罢,乔薇出了库房。 顾七娘欣喜地说道:“我没料到松花蛋是夫人做的,夫人真能干!” 阿贵淡道:“也就是些招摇撞骗的本事罢了,好生生的鸭蛋,硬生生吹嘘成神蛋,成本那么低,外头却卖两百文一个,简直是掉钱眼了,一身铜臭!” 读书人,最瞧不起的就是商人,官仕农商,商人身份最低贱。 顾七娘不以为然道:“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嘛,物以稀为贵,你看荔枝在咱们那儿才几文钱一斤?到了京城又多少钱一斤?” 她喜欢乔薇,因为乔薇活出了她羡慕的姿态,这天底下,大概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像乔薇这般恣意洒脱有主意,而不是像其余人一样,永远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夫人不容易,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风生水起……你看我,也算是个寡妇,可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钟哥儿。” 阿贵温声道:“你不需要养活自己,你有我,我会照顾你和钟哥儿的。” “嗯。”顾七娘笑着点了点头。 下午,乔薇抱上一罐子皮蛋去了容记,她许久没来了,容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哟哟哟,什么风儿把二当家吹来了?二当家还没忘了容记呢。” 看在大红包与小金猪的份儿上,乔薇不跟他计较了,笑道:“我这不是搬家嘛,就忙了几日。” 容老板拨弄着算盘,哼道:“我看你是在躲人。” “知道你还问?”乔薇把皮蛋给小六拿进去,“那个千金小姐最近没来找我吧?” 容老板撇嘴儿道:“来了两次,每次你都不在,后面大概歇了心思,没再过来了。” 多罗紫玉也是个奇葩,自己未婚夫在外有的“女人和孩子”,她不想法子修理未婚夫,反倒苦口婆心地把他们母子接回王府。 “新家不错啊,小乔。”容老板夸道,这句是真心的。 乔薇调侃道:“哪儿比得上容老板的豪宅?什么时候也请我们上你的超级大豪宅转转?” 就他家那只母老虎,算了吧,不是把小乔撕了,就是把他撕了。 “容老板,客人催菜呢?”小六放好了皮蛋,走过来说。 容老板终于想起了正事,看向乔薇道:“对了,咱们这人来个特别古怪的客人,吃了菜就问是谁做的,我把何师傅拉出去,他不信,非说是个女子,你不会在别的地方做过相同的菜,正巧被他给吃到了吧?” 乔薇瞪了容老板一眼:“我可没有!除非他上我家吃过。” “那你在外头瞅瞅,是不是你认识的,你可千万别露面,再碰到一登徒子就不好收场了。” “我知道。” 乔薇与容老板上了楼,在门口悄悄往里瞄了一眼,那是个气度儒雅的中年男子,形容十分俊秀,衣着并不张扬,却都是极其金贵的料子。 容老板给乔薇使了个眼色,二人双双下了楼,容老板问:“怎么样?认不认识?” 乔薇摇头:“不认识,他什么时候来容记的?” 容老板摸了摸下巴:“就咱们进宫给皇帝做菜前几日吧,那会子忙着宫里的事儿,我就忘了告诉你。我寻思了一下,他指不定就是来挖墙脚的,你在容记做菜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黄师傅出去了,他那张大嘴巴,兜得住啊?只怕整个小镇都知道容记有个女师傅。” 乔薇一想,似乎是这么个理,兼之她又不认识对方,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乔薇从集贸市场买了两条大鲫鱼,便拎着鲫鱼回了村。7 而另一边,许久不见动静的徐氏主仆又开始折腾了,不为别的,就为她们精心挑选的许世杰居然退出不干了。 几人约在月满楼,徐氏坐在屏风后,林妈妈在前厅与许世杰说道:“你怎么回事?好好儿的说不干就不干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你把她娶到手,那两千两银子的陪嫁就是你的吗?另外还有一家粮食铺子和一家布庄。” 粮食铺子与布庄是沈氏在时好玩儿买下的,当年赚了些钱,沈氏过世后无人打理,这几年的生意淡了,几乎是入不敷出,把它们甩出去,与甩俩包袱差不多,当然这些,林妈妈是不会让许世杰知道的。 许世杰当初就是被那两间铺子与一笔巨额银子打动了才冒险接下这桩差事,但现在,他不想干了:“林妈妈,小乔是个好人,你们别再打她主意了。” 林妈妈倒抽一口凉气,那姓乔的小贱人可真是能耐啊,才几日功夫便把许世杰给收买到替她说话儿了,林妈妈压下火气,对许世杰好言说道:“我知道她是好人,所以才想替她找户好人家啊。” “我这样的废物,也算好人家?”不是许世杰妄自菲薄,而是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他老爹都觉得他配个瘸子就差不多了,林妈妈这种心思通透的人,会看不出小乔是天上的云,而自己只是一块地上的烂泥吗? “你与妈妈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了?”林妈妈不信这小子良心发现得这么快。 许世杰犹豫了一会儿,嗫嚅道:“你们……你们知道小乔的男人是谁吗?我是指,孩子的父亲。” “谁?” 许世杰心有余悸道:“胤王。” 章节目录 【112】发现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胤王府 胤王坐在书房,漫不经心地翻着各地探子递来的消息,无非是些地方官员的动向,无聊透顶。 把折子往桌上一扔,胤王靠上椅背,捏了捏眉心。 见他额头冒了些薄汗,刘太监拿起扇子,给他轻轻地扇了扇:“王爷,您似乎有心事。” 胤王捏眉心的手指顿住,须臾,他不屑地嗤了一声:“你说姬冥修那日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刘太监顿了顿,问道:“王爷指的是哪句?” 胤王道:“他与本王说,五年前与大乔氏一夜风流的人未必是本王,或许是他,他是不是疯了,才对本王讲出这种没羞没臊的话?” 刘太监一笑:“他呀,就是成心气您,夫人跟您的孩子都生了,谁见了景云少爷不道一声那是您的儿子?” “本王也这么认为。”胤王释然,心情不错,“本王瞧他未必是真心待乔氏,不过是与本王作对,才处处抢本王的东西,若是本王不稀罕大乔氏了,相信他也不会多看大乔氏一眼。” 刘太监拍马屁道:“王爷说的极是。” 四合院的书房,正被某王爷恶意揣测的姬冥修正坐在书房,神情严肃地看向朝他禀报消息的海十三:“你查了这么久,就给本相查出一个不知情?” 海十三汗颜,在投奔王爷之前,他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百晓生,专以贩卖消息为主,号称天下事无不可知,归顺王爷后,百晓生在江湖消失了,可事实上他从未离开过江湖,不过是以另外几重身份与从前的探子接洽罢了。 论起打探消息的本事,他自认第二,无人敢排第一,便是尘封多年的往事,也能经他的手查出点蛛丝马迹来。 只是百晓生万万没料到,会在这件事上栽了一个跟头。 “王爷。”海十三拱手,“我怀疑是有人从中做过手脚,刻意抹去了那一晚的痕迹,乃至于我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你怀疑?”姬冥修声线有些冷。 海十三头皮麻了麻:“基本确定,否则我不该什么都查不到才是。” 他这次是碰上对手了,对方的手段不在他之下,而且对方并不是最近才抹除的痕迹,早在五年前就把那一晚的蛛丝马迹抹除得干干净净了,若是当时他便去彻查,兴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可五年过去,最后一丝希望也淹没在了时光里。 “是谁干的,又为什么这么干……”姬冥修呢喃。 海十三道:“这……属下也不清楚,但是属下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姬冥修问。 海十三嘿嘿一笑:“我查少主的时候顺带着查了查胤王那晚的状况,少主猜怎么着?” “嗯?”姬冥修眉梢微动。 海十三摊手:“也没有任何发现。” 姬冥修淡淡地看了过来:“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连胤王那晚的线索也一并抹除了?” 海十三点头:“我猜是这样,所以,其实也不能确定夫人那晚是不是真的与胤王做了些什么。” 姬冥修凝了凝眸道:“若是不想与我相认,抹除掉我这边的线索就是了,为何把胤王那边的也给清除干净了?除非,这两件事有某种关联。” 海十三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就是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暗中做了手脚,是与您一度良宵的女人,还是另外一个不想她与您扯上关系的人。” 姬冥修淡笑一声:“是谁都好,本相至少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姬冥修拢了拢宽袖,意态闲闲道:“乔薇不可能在本相与胤王之间来回周旋,所以那晚,一定还有一个女人。” “呃……”本来就有啊!跟你的那个呀!海十三对自家少主的逻辑很无语,原本就是胤王与乔氏发生了关系,少主与另外一个女人一夜风流好么?难不成少主认为与自己一夜风流的是乔氏,胤王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 姬冥修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端起茶杯:“找到那个女人,就能真相大白。” …… 阿贵与顾七娘上手之后,乔薇这边便可以歇一歇了,冷落容记太久,乔薇有些过意不去,这日吃过午饭,便坐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因夜里迟归,让栓子爹不必等她,自行先回。 而今是龙虾最肥嫩鲜美的时节,容记生意好到爆,兼之有了入宫为皇帝做菜的美名,慕名而来的客人更多了,每日都如过江之鲫,几位师傅忙得脚不沾地,何师傅、海师傅都已半月未曾回家,乔薇过来,顶了个大厨的位子,何师傅终于能回家看老婆孩子了。 当然乔薇毕竟是女眷,容老板怕给人当了猴子围观,并不同意她在外头掌勺,让她留在了内厨房。 内厨房也没什么不好。 姚青给乔薇打下手,自打入了一趟宫,姚青越发勤勉能干了,每日啥活都抢着干,还都干得挺漂亮。 乔薇炒两份油焖大虾,姚青递来一杯茶:“二当家,喝口水。” “谢了。”乔薇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觉着不对味,眉头一皱,“你去把我小厨房碗柜下的那个黄罐子拿来。” “好!”姚青依言把燕飞绝亲手制作的密不透风的罐子拿了过来。 乔薇打开罐子,一口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她享受地闭了闭眼,倒了两杯,看着慢慢浮动在表面的白色沫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她敲了点碎冰放入杯中,自己尝了一口,是这个味儿! “你也尝尝。”把另一杯给了姚青。 姚青听话地喝完,吐了吐舌头:“什么呀?这么刺!这么苦!” 乔薇开怀地笑了:“这是啤酒,在我们老家可受欢迎了,大热天的,来点冰啤酒,特别消暑!” 消暑没觉着,那刺刺的感觉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乔薇按了按他杯子:“多喝几口就习惯了。” 姚青闷头喝了几口,起初确实是不大能接受,又刺又苦,不像白酒甜味浓厚,不过,在喝了小半杯后,他渐渐觉着味道还不错,有点儿刺激,有点儿爽口,细品能品出一丝回甘:“再来一杯。” 今日容记出了新酒水,免费让人品尝。 老顾客就喜欢容记这一点,每隔一段日子就能推出一道新菜,大多数时候都会先免费让人品尝,待口碑好了再正式开始营销,所以常来容记的顾客都是很有口福的。 “夫人,咱们店先推出了一款啤酒,与白酒、黄酒的口感不一样,特别爽口,也不醉人,您要不要尝尝?”一个店小二拎着一壶酒走到了角落一个只坐了两位妇人的桌前。 这两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久不露面的徐氏与林妈妈。 徐氏微微点了点头,林妈妈道:“来两杯吧。” “好嘞!”店小二给二人满上。 待到店小二离开,徐氏闻了闻杯子里的黄色液体:“一点酒香都没有,真的是酒吗?别是水吧?” 林妈妈嘬了一小口:“哎哟哎哟,我的舌头!” 好刺啊。 徐氏也硬着头皮尝了些,一口吐在了帕子上,嫌弃道:“什么鬼东西?苦死了!这也能叫酒吗?” “可不是?太难喝了!”喝惯了白酒的林妈妈实在不习惯这种酒的口感。 男人们倒是喜欢,一旁的桌上坐了不少过往的客商,大家热得满头大汗,喝上几口冰凉的新酒,别有一番透心凉的舒爽。 “小二,这酒不错啊,谁做的?”某位中年客商爽朗地问。 小二笑道:“咱们二当家做的。” 林妈妈拍拍徐氏的手:“是大乔氏!” 她们已从许世杰口中了解到了乔薇的所有信息,包括她种了多少地,又做了多少生意。 徐氏蹙眉:“那丫头几时变得这么能折腾了?” 林妈妈四下看了看,凑近自家夫人,小声地说道:“夫人,您瞅这店子的生意,一日下来,得多少钱啊?比咱们任何一家灵芝堂都要厉害。” “灵芝堂是行医问药之地,岂是这种满是酒囊饭袋的小菜馆儿可比的?”可灵芝堂原则上来说,也是大乔氏的,这么一想,徐氏的心里更发堵了。 “客官,您要的龙虾两吃。”店小二笑容可掬地将菜呈了上来。 瞅瞅人家的跑堂,再对比灵芝堂的跑堂,徐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店小二关切道:“客官可是不喜欢这道菜?” 徐氏讪讪一笑:“没有,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啊,对了,我听说你们这儿有松花蛋?” 店小二笑容满面道:“是啊夫人,松花蛋是咱们家的,你是要买生的,还是吃松花蛋做的菜?” 徐氏捏着帕子笑了笑:“你们松花蛋卖得那么贵,我可吃不起。” 店小二嗔道:“瞧夫人说的,您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有啥东西是您吃不起的?不嘛您说,我来这儿一年了,就没见过比您气质更好的夫人,您往这儿一坐啊,我就跟看到了皇后娘娘似的!” 徐氏被这马屁拍的,乐得不行,哎哟一声笑了,抽出帕子掩了掩唇瓣,说道:“少贫嘴,五两银子一个的松花蛋,你真给我做成菜,不得十几两一盘啊?” 店小二愣了愣:“五两?夫人是听谁说的?咱们的松花蛋明明只卖两百文啊!” 这回,换徐氏愣住了:“什么?只卖两百文?什么时候跌的价?”这也跌得太狠了! “一直都是这个价啊,夫人您别听信外头的谣言,咱们松花蛋是独家生意,免不得有些人眼红往咱们身上泼脏水,咱们容记的东西最实惠、最良心了,松花蛋要不是实在难得,进价太高,咱们也不可能卖出两百文的。” 后面店小二说什么,徐氏通通听不到了,她捏紧了一方帕子,脸涨成猪肝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掀开桌子:“林妈妈你听见没?你听见没?!溪儿被那丫头耍了!” 林妈妈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大乔氏真敢啊,二百文的东西硬生生卖出五两银子,把大小姐宰的像头猪,偏大小姐还上了当,银子不要钱似的往容记送,一个五两,一百个就是五百两,当初为讨姬老夫人欢心,大小姐几乎三两天一罐,也不知赔进去多少银子。 倘若这桩亲事成了倒也罢了,偏偏被丞相大人搅黄了,谁心里咽的下这口气? 眼下,再得知是被骗了,心里那股火就烧得更旺了。 徐氏的五脏六腑都被这股肝火灼烧着,耳畔仿佛能听见嘶嘶作响的声音,她生生将帕子掐出了一个洞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林妈妈道:“夫人你冷静,这是她的地盘,若是叫她发现咱们可就不妙了。” 徐氏恼怒,这个大乔氏,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生来就克他们的,从前沈氏在世时,把他们压得不敢动弹,如今沈氏没了,沈氏的女儿又来祸害她女儿! 天下父母心,她宁可自己吃尽苦头,也不想女儿受半点委屈。 “臭丫头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徐氏不是个冲动的人,只不过这段日子所有事情累积在心里,一直没能发泄出来,松花蛋的事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对大乔氏再也无可忍让了。 林妈妈劝道:“夫人,咱们说好了只是来瞧瞧她是不是跟许世杰说的一样,可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她生了胤王的孩子,咱们与她对抗,没好果子吃。” 徐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啊!她女儿被大乔氏害惨了,她的丞相女婿被大乔氏抢走了,还有她的灵芝堂,也在被抢走的路上,每每想起这些,她的心都在滴血! 更滴血的是,她拿大乔氏完全没有办法! 姬婉如今不肯见她,姬老夫人又见不着她,她求路无门,只能眼睁睁看着大乔氏一天天地壮大起来? 谁能明白她内心的不甘? 或许是老天爷终于听见徐氏的呼唤了,就在徐氏几乎被迫认命的时候,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容记门口,随行的一共六名护卫,个个都威武强壮,可见车内之人身份尊贵。 “祖母,我下去买点松花蛋,顺便给子书带一份卤虾,您要不也进去随便吃点儿吧?不去吗?那成,您在马车上等我,我很快就回。” 姬婉下了马车。 林妈妈猛地抓住徐氏的手:“夫人!您瞧!是世子夫人!” 徐氏微微蹙眉,姬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不是从京城的方向来的,倒像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正要赶回京城。 那辆马车似乎是丞相府的马车。 姬婉早已嫁人,出行该乘坐国公府的马车才对,怎么会坐娘家的马车呢? 就在徐氏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个身穿酱色褙子的、上了年纪的妈妈从马车内下来了:“荣妈妈?” 林妈妈没听过这个名字:“您认识吗?” “她来过府里一次,你出去采买了,没见着她,她是姬老夫人的贴身仆妇,有她在,老夫人想必也在。”徐氏站了起来。 林妈妈微微一怔:“夫人,你要做什么?” 徐氏冷哼一声:“给我女儿讨回公道!” 姬老夫人赶了两天路,身子累乏,马车都不想下,就那么歪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突然,她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什么人?” “是我,恩伯府的徐氏,我想见见老夫人,我有话对老夫人说。” 姬老夫人拧了拧花白的眉毛:“让她过来。” 侍卫抽回了拦住徐氏去路的手,徐氏踩着脚凳上了马车,一进车厢,二话不说先深深地行了一礼。 姬老夫人疲倦地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冥修与溪儿的事婉婉都告诉我了,是冥修做得不对,不该擅作主张把亲事给退了。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冥修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我在这儿代冥修给你赔个不是了。” 徐氏伤心地说道:“老夫人,我找您不是为了替溪儿打抱不平,溪儿自幼不长在我身边,性子多少被那群下人惯得骄纵了些,这次她犯了错,把无辜之人害入大牢,她没资格再嫁入丞相府,大人取消与她的婚约也在情理之中。我没教导好女儿,给大人、给老夫人添麻烦了,该赔不是的是我。” 姬老夫人叹了口气:“难得你这么通情达理,溪儿那孩子,是个极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又还小,不懂事也属正常,就为这个便退了她的亲,到底是冥修过分了。” 讲客套话,徐氏是讲不赢姬老夫人的,姬老夫人要没点本事,怎么镇得住一个公主儿媳? 姬老夫人又道:“话说开了就好,咱们两家日后还是多走动,溪儿的婚事,我也会帮忙看着,不会委屈了溪儿的。” 真的不委屈我女儿,就让你孙子把我女儿娶进门了,婚约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没有那纸婚书,你还不是一样能够决定丞相的亲事?说白了,你是瞧不上我女儿了!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姬婉给老夫人上了眼药。 不过姬婉只离间老夫人与溪儿的关系,却没再给丞相四处张罗亲事,真够奇怪的。 眼下不是奇怪这些的时候,赶紧把女儿的公道讨回来才是正紧! 徐氏抽出帕子,擦了擦发红的眼圈道:“多谢老夫人抬爱,溪儿一贯敬重您,说您比她亲生祖母还好。做了错事时,她最担心的其实不是会被丞相大人退亲,而是老夫人您不原谅她,有您这句话,她终于不用再伤心难过了。” “唉。”姬老夫人再次叹了口气。 徐氏哽咽道:“我来向您请安,除了与你解释清楚误会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让您知道。” 姬老夫人看向她:“你说。” “这让我从何说起呢。”徐氏为难。 姬老夫人就道:“你我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怕您听了不高兴。”徐氏小声道。 姬老夫人笑了笑:“再不高兴的我也听过了,你还有什么是能吓到老婆子我的?” 徐氏委屈道:“你别说,这事儿的确有些惊吓,我也是今早才得知,正想着怎么通知您才好,可巧就碰上您了。说来……有些话长,我实在不知该从哪儿讲起,总之就是……就是原先大房的女儿回来了。” 姬老夫人安静地听着,她轻易不打断别人的话,这也她打小的良好教养。 徐氏接着道:“大房的女儿……您有印象的吧?就是我大哥与大嫂的女儿小薇,小薇当年做了错事,被逐出家门,但是最近……她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孩子。” 姬老夫人的脸上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徐氏又道:“是胤王的骨肉。” 姬老夫人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大乔氏与她孙儿有婚约,却背着她孙儿勾搭上了胤王,胤王与她孙儿是表叔侄,置她孙儿于何地? “那孩子我见过,跟胤王长得一模一样。”徐氏当然没见过,都是许世杰说的,“我本以为她是带着孩子回京投奔胤王的,可是没想到……她竟是来投奔丞相的!” “你说什么?”姬老夫人的眉头高高地皱了起来。 徐氏痛心疾首道:“老夫人您当真一点都不知情吗?丞相大人就是为了她才拒绝溪儿的呀!溪儿在道观长大,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姐姐,小薇却是认识溪儿的,坐牢的事,根本就是小薇设下的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逼丞相大人与溪儿反目!她还用松花蛋讹诈溪儿!五文钱一个的东西,她愣是卖给溪儿五两银子!我知道她为当年的事怨恨二房,觉得是二房抢了她父亲的爵位,但她有没有想过,溪儿是无辜的?她要什么,尽管拿回去好了,我与老爷都没有二话!她千不该、万不该这么陷害溪儿啊!” 姬老夫人对恩伯府的恩怨没有兴趣,她更在意的是大乔氏是不是真的生下了胤王的孩子,又是不是真的带着胤王的骨肉狐媚了她宝贝孙儿。 回京的当日,姬老夫人便找上了四合院。 四合院是早先昭明公主与姬冥修父亲私会的地方。 昭明公主是先帝的小妹妹,年纪比先帝的儿子还小,当今皇帝见了昭明公主,都得尊称一声小姑姑。 先帝在世时,一直不同意小妹妹与姬家长子的亲事,具体原因有些一言难尽,总之,先帝阻挠着不让嫁,昭明公主都把孩子生下了,先帝依旧不为所动。 姬婉的童年就是在四合院度过的。 先帝不喜欢姬婉父亲,连带着对姬婉也没有好脸色。 后面昭明公主生下姬冥修,姬冥修聪慧过人,渐渐得到了先帝的疼爱,这门亲事才总算有了眉目。 姐弟二人搬回了丞相府,可四合院依旧是姐弟俩的家,姬冥修闲来无事便会上四合院住几天,昭明公主过世后,姬冥修在四合院住的时日越发多了,比在丞相府的还多。 若是问在哪儿最能打探出姬冥修的消息,非四合院莫属。 看到姬老夫人出现在四合院,下人们全都惊呆了。 绿珠张大嘴,半天讲不出话来,还是厨房的杨师傅年纪大,沉得住气,将老夫人迎进了院子。 院子里吓呆的丫鬟婆子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绿珠!老太太怎么来了?” “她不会是来查岗的吧?” “她会不会发现主子在这里养了个女人?” 大家七嘴八舌,说得绿珠心里一阵咯噔,绿珠按住怦怦跳动的心口:“你们该怎么做事就怎么做事,像往常那样,老太太不管问什么,都不要扯到夫人头上,实在逼得紧了,只说是十七的朋友就是了。” 姬老夫人走进东厢,一只脚刚跨国门槛,绿珠扶住了她:“老太太,东厢还没打扫呢,您先在少爷的书房坐会儿。” 姬老夫人笑道:“打不打扫都是他的屋子,我又不嫌弃。” 绿珠看了杨师傅一眼,杨师傅爱莫能助,绿珠垂眸,笑了笑,扶着老夫人道:“这不是怕您怪罪奴婢们办事不得力吗?您快请。”回头望向门外,“鸳鸯,给老太太泡壶茶来!” “是!”鸳鸯去泡茶。 姬老夫人在官帽椅上坐下,四下打量着屋子,说道:“绿珠啊,那墙上贴的是什么东西?” 绿珠硬着头皮道:“是……画。” 小望舒的涂鸦,乱七八糟的,活似鬼画符,主子却让人裱起来挂墙上了。 姬老夫人笑容不变:“是画吗?我怎么瞅着像孩子随手涂的。” 绿珠道:“是十七涂的。” 姬老夫人犀利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些胭脂水粉又是怎么一回事?也是十七的?” 那些都是她为夫人准备的,夫人几乎没动过,但主子似乎很喜欢屋子里放着夫人的东西,她便没有撤掉。 绿珠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冒:“回……回老夫人的话,是奴婢的。” 姬老夫人笑得越发灿烂了:“你的东西怎么跑到冥修屋里来了?冥修宠幸你了?若真是这样,那我得给你个名分才好。” 绿珠吓得花容失色! 姬老夫人给荣妈妈使了个眼色,荣妈妈上前,掀起床上的褥子,一层、两层、三层。 冥修与十七都爱睡硬床,底下的垫褥不会超过一层。 傻子也看出东厢的不是姬冥修了,或者,不止姬冥修,绿珠的一张脸变得惨白,她从没想过老夫人会有找上四合院的一天,简直杀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姬老夫人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还要继续装吗,绿珠?” 绿珠忍住心口翻滚的巨浪,语气轻柔地说道:“老夫人,是十七的朋……” “还给我狡辩!”姬老夫人一巴掌拍上桌面,“我老了,你们一个个儿的就不拿我当回事儿,是不是?” 绿珠跪下,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 她一跪,院子里的下人也纷纷跪下了。 姬老夫人冷哼道:“你有什么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你胆大包天,你目无尊卑,你简直是想造反!” “老夫人!”绿珠大骇。 姬老夫人冷眼看着一群坑壑一气的奴才,气不打一处来:“冥修在外头养了个不贞洁的女人,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帮着劝解,反倒替他隐瞒,你们可知这件事传出去,对他的影响有多大?真当文武百官都看姬家很顺眼吗?来人!” 随性的几名孔武有力的仆妇走上前:“老太太。” “每个人拖下去杖则二十大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帮着祸害少爷!” “是!” 四合院很快便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 姬老夫人面无表情地上了马车,荣妈妈替她揉着心口道:“您消消气。” 姬老夫人气闷道:“你让我怎么消?我带他去给他祖父上香,他半夜不辞而别,我当是朝廷出了什么非他不可的大事,却原来是为了救那个女人出狱!这些日子,我在别庄住着,他不来接我,我也只当他是在忙,没功夫抽身,可你瞧他都在干些什么?他把那个背叛过他的女人接到四合院住下了!他可真是学他老子学得好哇!家里不同意,背着也要硬来!我当年降不住他老子,我现在还降不住他!” 他老子好歹养的是亲生骨肉,他算什么?给胤王的孩子当便宜爹? 当年的昭明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她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大乔氏不过是被逐出家门的弃女,居然也敢来祸害她孙儿,真是不自量力! 章节目录 【113】虐渣日常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黑风山,又命大巫山,坐落于京城东南三十里,是一处钟灵毓秀之地,黑风山上有个黑风寨,住着十几二十口人,不种田不开荒,专干些打家劫舍的生意。 起先,他们是打劫过路的官商,后面官商们学精了,渐渐不往黑风山走了,改为走另一座山下的村道。 要致富,先修路,当初为了能打劫到更多的生意,他们可是把山路都修通了,结果没几天人家不走了。 黑风山的人十分生气,决定带着弟兄们将村子洗劫一空。 奈何他们人都去了,又空手回来了。 尼玛比他们山寨还穷,打劫个鸟啊? 不过最近,村子里终于出了一个富户,在山上盖着宫殿一般的房子,挖着鱼塘一般的洗澡池子,还建了一个作坊,每日那三人都会把几百枚鸭蛋运进作坊,看起来生意很好的样子。 他们顿顿都大鱼大肉,而黑风寨的弟兄,逢双日才能吃上一点五花肉,单日肥肉,初一瘦肉,月末没有肉。 那家人做饭还特香,隔着一座山头都能轻易地闻到。 十几二十号土匪对着一个小房子流口水,那滋味简直不要太销魂,于是他们决定,把那个富户打劫了,这样弟兄们都能吃上肉了。 几人趴在不远处的山头,静静地等待时机。 “老大,听说那个女人很厉害,青龙帮都不是她的对手。”消息小能手小魏说。 寨主大人拍了拍他脑门儿:“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再厉害那也是个娘们儿!打得过我们五个吗?我们四个里有最强大力士甄威猛。” 甄威猛秀了秀肱二头肌。 “有绝命毒师杜三千!” 杜三千缓缓吐出一口毒烟。 “有驭蛇高手……你叫啥?”寨主问新来的。 新来的虚了虚连寨主长啥样都看不清的眼睛,道:“我叫江小四,江湖人称……蛇王。” 他说着,从篓子里抓出一条青竹蛇,青竹蛇是毒蛇的一种,通体青绿,宛若翡翠,外观十分养眼,拥有一定的毒性,与剧毒蛇自然没法儿比,不过被咬上一口,也够痛苦的,会伤口溃破,恶心头晕,当场丧失战斗力,严重的可能留下伤残。 靠着江小四的青竹蛇,黑风寨偷袭过不少棘手的客商,都成功得了手。 对江小四的宝贝,寨主是寄予厚望的。 寨主对小魏道:“还有你家寨主我,武功盖世,声名显赫,咱们这么多高手,还怕打不过一个女人?” 小魏似有顿悟地点点头:“寨主说的好有道理,一个女人确实不足为惧,要不我们现在直接杀过去吧!” “等等。”寨主道:“等那女人走了再说。” 小魏:“……” …… 别墅外,两个孩子与钟哥儿玩弹珠玩得满头大汗,钟哥儿在官家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没养成骄纵的性格,后面官家出了事,他跟着阿贵与七娘生活,越发谨慎听话,与望舒景云在一块儿玩时比同龄人要谦让二人一些,从未红过脸。 到了饭点,乔薇喊两个孩子吃饭,钟哥儿也被顾七娘喊回了自己屋。 “娘亲,为什么钟哥儿和七娘他们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望舒不解地问。 乔薇很诚实地回答了望舒:“因为我们不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会不自在,你和钟哥儿是朋友,你可以邀请他到家里来玩,也可以留他吃饭,娘亲会好生招待你的小客人,但娘亲没办法把他们当成和你们、和奶奶他们一样的人,娘亲这么说,你明白吗?” 望舒不明白:“那冥叔叔是一家人吗?十七哥哥也是一家人吗?” “这……”乔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 “当然不是。”却是景云开了口,“冥叔叔不是我们爹爹,所以他不是一家人。” “哦。”望舒有点小失望,她想和冥叔叔做一家人呢。 孩子们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在吃了几块乔薇做的板栗烧鸡后,便喜滋滋地把什么烦恼都忘了。 乔薇收拾了碗筷,去厨房烧了热水给孩子洗澡,从春天开始,乔薇便没让两个孩子在一个盆里洗澡了,景云自己能洗,望舒是乔薇洗的。 洗到一半皂胰子没了,乔薇站起身,去儿子房里拿皂胰子。 景云刚洗完,美男出浴,浑身挂满水珠,粉嘟嘟的,像个小香芋团子,乔薇觉着可爱极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景云却突然捂住小鸟,微红着脸转过身:“娘亲不要看啦!” 臭小子,这么小就不给你娘看了,想干嘛?留着将来给你媳妇儿看啊? 再说她也压根儿没看到那处去好么? 乔薇吃味儿地撇撇嘴儿,拿起皂胰子走掉了。 娘亲好生气,可娘亲为什么生气?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不可以给娘亲看的呀,冥叔叔说,他的小小鸟不能让女人看到,娘亲也是女人,所以娘亲也不能看,不然会有老鹰来把它吃掉,他才不要小小鸟被老鹰吃掉…… 这边,景云努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小小鸟,另一边,乔薇给望舒洗完了,望舒全身都红彤彤的,像个新出炉的小寿桃,小寿桃往拔步床上一滚,咕噜噜地滚撞到了床壁。 这床的抗震性能十分强大,不论人在上头怎么动、怎么蹦,它都稳如磐石,不会像别的床那样嘎吱嘎吱地摇晃。 乔薇倒了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小肚兜:“来,穿衣裳。” 望舒调皮地一滚,避开娘亲的“魔爪”:“不穿。” “穿不穿?”乔薇一脸严肃。 望舒嘻嘻一笑,滴溜溜地滚过来,就在乔薇以为她是要好好穿衣裳了,她却又从乔薇手边滴溜溜地滚走了。 乔薇哭笑不得,这丫头以前多乖、多老实,现在也学会淘气了,也不知是被谁惯的。 乔薇去捞望舒,望舒满床滚,乔薇的手一来,她便兴奋得咯咯大叫! 如此,倒是疯上了。 乔薇爬上床,逮住了四处逃窜的小东西,小东西还冲她甜甜地笑,一副欠揍的样子,乔薇抹了一把她后背的汗:“你看,刚洗完澡又出汗了。” “我出汗也是香的。”某小无赖厚脸皮地说。 乔薇把她捉在怀里,将肚兜套在她身上:“谁告诉你的?” “冥叔叔呀。”望舒摊开胳膊,方便娘亲给她系丝带。 乔薇不知说些什么好了,那家伙背地里到底给她孩子灌了多少迷魂汤,她孩子张口闭口是他,再过几个月,怕是要不记得她这个亲娘了。 给望舒穿上小裤衩,乔薇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屁:“别闹了,待会儿闹兴奋了,就该睡不着了。” 望舒可怜巴巴儿应下:“……好吧。” 很快,景云也过来了,乖乖地躺在妹妹身边。 乔薇给二人放下蚊帐,准备自己去洗漱,这时,外头响起了阿贵的声音:“夫人,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乔薇对孩子们道:“你们两个先睡,娘出去一下。” 两个小家伙乖乖点头。 乔薇关上门出去了,在院子门口看到了心急如焚的阿贵:“怎么了阿贵?” 阿贵着急道:“七娘生病了,我想问问村子里有没有郎中。” “咱们村儿没有,隔壁村儿倒是有,但这个时辰,人家指不定已经歇下了。”乔薇顿了顿,“你带我去瞧瞧。” 阿贵才不想带她去,又不是大夫,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七娘疼着呢。 两个小家伙趴在窗台上,看见娘亲进了作坊,望舒对哥哥道:“哥哥,我睡不着。” 景云也睡不着,白天午睡睡得太久,到晚上一点困意都没有。 “我想尿尿。”望舒又道。 景云想了想:“我也想。” 两个小家伙跳下地,穿上乔薇自己做的小拖鞋,哒哒哒哒地去了后院。 山头,几个土匪等得昏昏欲睡,一直警醒着的小魏忽然拍了拍寨主的胳膊:“老大!他们出去了!” 寨主身子一抖:“谁谁谁……谁出去了?” 小魏道:“全都出去了,女人和俩孩子,都不在屋里了。” 寨主来了精神:“准备行动!” 一伙儿土匪强盗全都抄起了家伙,准备去别墅中洗劫一空,哪知他们刚走了两步,就见一道黑影自不远处掠过,身形如狐,矫健如兔,闪电般地飞进了别墅。 小魏大吃一惊:“老大!有人赶在咱们前面了!赶紧冲啊!不然好处都被他一人占了!” 寨主伸出胳膊,拦住了要往山下冲的弟兄:“急什么?先看清形势再说,他是打劫的还是杀人的,都不知道呢!瞎冲冲,万一与他起了冲突,惊动附近的村民就不妙了。” “那咱们就坐以待毙吗?万一他就是来打劫的,咱们可什么都捞不着了!”小魏担忧地说。 寨主讥讽一笑:“谁说捞不着?他若真是来打劫的,等他把宝物找出来,咱们再打劫他就是了,还省了咱们满屋子翻找;他若是杀人的,等他杀完了咱们再去敛财,岂不是更易如反掌?” 小魏竖起大拇指:“老大高,老大实在是高哇!” 土匪们机智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蒙面黑衣人迅速翻进了屋内,他的目的不是劫财,而是奉了全叔之命要给住在山上的小寡妇一个教训,他查看了所有屋子,小寡妇似乎不在,不在也没关系,还有两个孩子,等他抓了他们,不怕小寡妇不束手就擒! 黑衣人阴冷着脸,走进了后院。 后院中,景云是真的去拉尿了,望舒却在半路便调皮到秋千上了。 坐在秋千上的小望舒兴奋极了,将秋千荡得高高的,感觉自己都要飞上云端。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走到秋千后,伸出手,要把望舒从秋千上拽下来! 望舒还不知身后已经站了一头“吃人的狮子”,笑眯眯地荡了回来,黑衣人张开双臂,望舒准趣无误地撞进了他怀里,然而不等他抱紧怀中的孩子,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洪荒之力撞飞了出去…… 他的身子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biu的一声,砸到半山腰,咕噜噜地滚到了山脚。 望舒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人了,扭过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又愉快地玩耍去了。 山上的土匪:“……” 黑衣人的肋骨都摔断了两根,但他十分顽强地爬了起来,又十分顽强地上了山,十分顽强地进了别墅,他绝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拥有如此大的力气,想来是那秋千的坐板上藏了什么玄机,他决定放弃小姑娘,改为去掳那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回了屋,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看书,一只小白“狗”趴在门口。 他看着小奶狗,小奶狗也看向了他。 若在平时,黑衣人是不会将这种小奶狗放在眼里的,但此时他受了伤,为免小奶狗叫出太大动静,还是智取为妙。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丢到小奶狗面前。 这是一颗裹了糖衣的迷魂丹,一颗足以迷晕一头成年狮子,小奶狗还这么小,随便舔舔就能不省狗事了。 随后,黑衣人就看见小奶狗不仅添了,还一口把它吃掉了! 小白:真好吃!比它的蛇宝宝还要美味! 小白朝黑衣人走了几步,乖乖地坐直身子望着他。 黑衣人:自己是拿错药了么?为什么这条狗一点事都没有? 黑衣人又倒出一颗丹药,这一回是一颗裹了棕褐色糖衣的砒霜丸。 他把砒霜丸丢到了地上。 小白又一口吃掉了! 真好吃! 比刚刚的糖糖还要好吃! 小白又朝黑衣人靠近了几步。 黑衣人傻了眼,莫非他真的带错药了,这些都不是毒丸,而是真正的糖丸? 黑衣人又倒出一颗砒霜丸,掰成两半看了看,白白的,是砒霜啊! 小白像条乖巧的小奶猫儿,坐到了他脚边,贪婪地看着他手中的糖丸。 黑衣人把掰开的糖丸丢在了地上。 小白一舌头卷入口中。 原来掰开了更好吃呀! 甜甜哒! 鸩毒丸、五步散、断肠丹……一满瓶毒药,全都进了小白肚子,小白第一天发现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东西,比糖葫芦和毒蛇还让它欲罢不能! 小白快爱死这个黑大叔了,原本看黑大叔鬼鬼祟祟地进来,以为黑大叔是个坏人呢,可是黑大叔给了它这么多糖糖吃,黑大叔是好人! 小白是知恩图报的好宝宝,小屁股一甩进了屋,从自己藏在房梁上的小金库中取下两条毒蛇,一条五步蛇,一条眼镜蛇,大方地塞进了黑叔叔的怀里! 冰凉的蛇身贴上他肌肤的一霎,那种滑腻扭动的感觉,把黑衣人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黑衣人一把将蛇甩了出去!恰巧甩到了望舒脚边,小蛇扭动着身子逃跑,被望舒一手一条抓了起来。 两条毒蛇在望舒手里完全动弹不得。 望舒一蹦一跳地走到门口,看着捧着毒药瓶一阵狂舔的小白,软软道:“小白,你的宝宝又跑了。” 小白:我已经送给叔叔啦! 望舒将五步蛇与眼镜蛇递到黑衣人身前:“叔叔,小白送你的礼物,你要拿好哦。” 黑衣人看看怎么毒都毒不死的小狗,再看看捏毒蛇像捏条蚯蚓的小女童,内心一阵咆哮:尼玛这都是一群什么怪物?! 黑衣人是哭着跑下山的。 这种鬼地方,他死也不来了…… 山头上,土匪们的气氛有些诡异。 大力士甄威猛尿遁了。 绝命毒师杜三千屎遁了。 蛇王江小四还没遁,不过也在遁走的路上。 小魏心惊胆战地问:“寨、寨主,咱们还打劫吗?” 寨主霸气十足道:“当然要打劫!不就是俩个小东西?怎么?你们怕了?怕就给老子滚!一群怂包!” 话音一落,蛇王江小四与小魏同时消失不见了。 寨主四下看了看,确定全都走光了,才神情一崩,摸上了双腿。 呜呜,好可怕的孩子,把他腿都吓软了…… …… 落梅院,梅香阵阵。 姬老夫人歪在软榻上,由丫鬟一下一下地打着扇:“还是家里舒坦。” 荣妈妈奉上一盘新切的瓜果,笑道:“可不是吗?别庄虽好,可到底不如府里。” 姬老夫人淡道:“哼,那没良心的小子是巴不得我不在眼前,他好清静呢!” 荣妈妈笑了笑:“瞧您说的,少爷心里呀,最含糊您了,这不是忙吗?前段日子下江南治水,治到半路又生了病,这几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又四处奔波……” 姬老夫人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你少替他开脱,他是我养大的,他心里想什么我能不明白?那些明面上的功夫,做给世人看看就好,想蒙我这老婆子啊,没门儿!” 荣妈妈笑道:“那您说少爷是上哪儿忙去了呢?” 姬老夫人哼道:“肯定是被那不贞洁的女人勾去了魂儿,在外厮混呗!亏我从前还觉着他是个懂节制的,对别人我是劝着少碰姑娘,当心点身子,对他我得反着来,可我往他屋里塞人也没用!他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不碰,非得去碰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我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他喜欢谁、想纳谁,我不反对,可大乔氏不行!那个女人干出那种不齿的事情来,让整个姬家都蒙了羞!他休想我许她进门!” “老夫人,全叔求见。”屋外,丫鬟禀报。 姬老夫人颔首:“让他进来。” “是。”丫鬟打了帘子,“全叔,您请。” 一个年级五十上下,管家打扮的男人躬身进了屋,此人名唤姬全,是老太爷年轻时从路边捡回家的小乞丐,一直在姬家做下人,四十余年,伺候了两任姬家家主,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小乞丐,变成了人人敬重的姬府管家,其能耐与忠心,让人望尘莫及。 他虽是效忠现任家主——姬冥修父亲,但暗中最敬重的人依旧是已经过世的老太爷。 老太爷放心不下妻子,临终前嘱托姬全好生照顾老夫人,对如今的姬全而言,老夫人便是他心头第一的主子。 “老夫人。”姬全行了一礼。 姬老夫人对荣妈妈道:“赐座。” 荣妈妈搬了凳子来。 姬全却愧疚地说道:“小的不敢。” 姬老夫人道:“有何不敢?让你坐你就坐。” 姬全犹豫了一下,躬身道:“小的……还是站着说话吧。” 姬老夫人不再勉强,让荣妈妈把屋子里的丫鬟带领出去,待到屋内只剩二人,才正色道:“那件事办得怎样了?那个女人有没有答应离开冥修?” 姬全为难地摇摇头。 姬老夫人眸色一厉:“怎么?她不同意?” “这倒不是。”姬全有些难以启齿。 姬老夫人蹙眉:“那是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她到底想怎样,你照实说来!” 姬全张了张嘴,低声道:“不是她想怎样,而是……任务失败了。” “什么?”姬老夫人难以置信,“你不是说派了府里武功最高强、最机灵的护卫去收拾她吗?这样都能失败?怎么失败的?” 姬全不知如何解释。 姬老夫人问道:“那女人会武功?” “护卫没与她打照面,不清楚她会不会。” 姬老夫人更惊讶了:“你的意思是你派了手下最厉害的护卫去收拾她,却连她的面都没见着,然后任务就失败了?姬全,该不会是冥修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敷衍我的吧?” 要是这样就好咯,他派出去的可是他最心腹的护卫,去的时候完好无损,回来肋骨都断掉了几根。 原本只断了两根的,但被吓得太厉害,跑下山一顿猛摔,不仅摔得鼻青脸肿,还又断了两根肋骨。 脑子貌似也摔坏了,一回来就说什么毒不死的狗,力大如牛的娃…… 姬全那个心疼啊,早知道任务如此棘手,他宁可花钱去江湖买杀手了,白瞎他养了这么久的兵。 …… 山上,乔薇不知自家被姬府的护卫“光临”了,正坐在阿贵与七娘屋中给七娘瞧病,她把完七娘的脉,对七娘与阿贵说道:“是气血亏虚导致的痛经,不需要吃药,平时饮食上多加注意即可,每日可口服一碗红糖姜茶,饮食上清淡些,暂忌辛辣。” 顾七娘虚弱地笑了笑:“多谢夫人,我自己也知道不是什么大病,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是阿贵大惊小怪,非得去叫个郎中来。” 乔薇淡道:“看病不收你银子已经够仁慈了,别再我面前撒狗粮!” 顾七娘噎住,撒狗粮是什么? 阿贵送了乔薇出去。 别墅中,两个小家伙玩了一场,已经心满意足地上床歇息了,乔薇推开门时,两个小家伙抱在一块儿,发出均匀的呼吸,整个夜色,都被衬出了一份别样的安宁。 却说姬全的任务失败后,老太太并没有立刻放弃将乔薇赶走的计划,在她看来,自己的宝贝孙儿是姬家嫡长孙、是当朝丞相,前途一片光明,绝不能被个不贞洁的女人拖累,既然姬全搞不定她,那她就亲自出马! 她就不信,她会拿捏不住一个伯府弃女! 翌日清早,乔薇收到一封信,送信的是个蒙面小姑娘,瞧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丫鬟。 乔薇看着小姑娘递过来的信封:“谁送的?” “我家主子。”小姑娘声音圆润好听。 乔薇挑了挑眉:“你家主子谁呀?” 小姑娘道:“夫人自己看信就知道了。” 自己看?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怀好意,谁知道信上有没有毒? 乔薇挑眉:“我不识字。” 小姑娘薄怒:“乔家小姐怎么会不识字?” 乔薇哼道:“就是不识字,怎么?你打我呀!” “你……”小姑娘噎得够呛,咬唇气闷了半晌,虽明知她是故意刁难,可想起此行的目的,还是打开了信件,“我念给你听……” 幸亏是这小姑娘念了,文言文一大堆,洋洋洒洒三张纸,真怀疑是科考的八股文。 “啥意思?”乔薇没听懂。 小姑娘面色涨红:“就是……就是我家主子约你下午在寒山寺会面,商讨你与我家少爷的事!” “你家主子,你家少爷……”乔薇的眼珠滴滴溜溜一转,“冥修他家长?” 竟敢直呼少爷名讳! 小姑娘不忿道:“是。” 所以她和冥修的事已经被冥修家里知道了?瞧这小姑娘半点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他家人貌似不太同意自己的宝贝儿子找了个拖儿带女的小寡妇? 乔薇拿过信,懒洋洋地道:“哪个寒山寺啊?” 小姑娘娇喝:“还有哪个?大梁朝的寒山寺只有一个!就在京城!” “哦,京城啊。”乔薇漫不经心地将老夫人呕心沥血一晚上写出的一封感人肺腑的亲笔书信折成了一个纸飞机,“报销来回车费不?报销就去。” 小姑娘:“……” 寒山寺,姬老夫人已在厢房等候多时了,她情绪激动地写了一整晚的信,告诉那小丫头自己养大这个孙子如何如何不容易,她孙子的前途如何如何耽误不起,姬家数百年的基业如何如何不能落在庶孙手里…… 写到后面再也睡不着,便天没亮便带人赶往寒山寺了。 不知那丫头收到她的信没,敢不敢来赴约。 荣妈妈将禅房收拾了一遍,扶着她老人家坐下:“您休息一会儿吧,人到了,我叫您。” 姬老夫人揉了揉酸胀的脑袋:“不了,不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我睡不着。” 看着老太太疲倦的脸色,荣妈妈心疼地叹了口气:“您这是何苦?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少爷现在喜欢,过几日,新鲜劲儿过了就未必了,等那时,都不必您出手,少爷自然会将她送走。” 姬老夫人呵斥道:“我当年也是这么想他老子的!结果怎样?他老子还不是把昭明公主娶进门了?我当初就是疏于防范,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荣妈妈不说话了。 姬老夫人看向一屋子孔武有力的婆子:“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若是那丫头不识抬举,就给把她绑了送去胤王府!我老婆子乐意卖胤王这个人情!” 荣妈妈道:“老夫人,这样会不会过分了?若是少爷知道您怎么处置他的心上人……” 姬老夫人无奈道:“我也不想这么过分,可我有什么办法?她与冥修有婚约时不好好珍惜,非得跑去与胤王纠缠不清,现在冥修都把乔家的婚书毁掉了,她又厚着脸皮赖进姬家,我可不容许有人把我孙儿当了猴儿耍!你也别太担心,她若识相,肯听我一句劝,我不仅不为难她,还会给她一笔丰厚的安家费,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可若是不识相,就别怪老婆子我不客气了!” 乔薇找姬家丫鬟讹了五两银子的车费,雇了一辆车行最豪华的马车到了寒山寺。 只不过,寒山在半山腰,路上全是台阶,马车上不去,乔薇只得弃车步行。 乔薇好不容易上了山,看到传说中的寺庙,古代的寺庙与现代的寺庙也没什么不同嘛,建筑精美、斗拱飞檐、檀香袅袅、佛音不绝,比起大多数水平落后的房舍,寺庙的建筑水平反而是最高的。 乔薇从前不信佛,不过她魂穿了一次,实在想不通除了神佛,谁还会有这种本事。 她站在大门口,双手合十,虔诚地行了一礼。 禅房内,姬老夫人站起身:“我去如个厕。” 荣妈妈道:“我扶您。” 姬老夫人摆手:“不用,你替我在这儿等着,若是那丫头来了,先给她一个下马威!我要她知道,姬家的人不是好惹的!珠儿,您随我去。”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扶着姬老夫人出了屋子。 姬老夫人走出禅房,与正在问路的乔薇碰了个正着:“老夫人,我想向您问个路……咦?是您?” 乔薇认出了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太太。 姬老夫人与之前没多大变化,只是一宿没睡,人略显疲惫,眼睛有些红血丝。 可乔薇的变化就有些大了,初见她时,她是一个浑身打着补丁的村姑,如今,却是一个貌美娇俏的芳华小姐,姬老夫人看了好半天才认出她来:“恩……恩……” 乔薇微微一笑:“老太太,真是巧啊,居然在这儿碰到您了。” 姬老夫人万万没想到会在寺庙碰上自己的救命恩人,激动地握住乔薇的手:“恩……恩……恩……恩……” 恩了半天,恩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乔薇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老太太,老太太你怎么了?” 老太太太激动,中风了…… 章节目录 【114】真相大白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散发着袅袅檀香的禅房,一位面色安详的老夫人静静地躺在木床上,她的面色微微泛白,眼底鸦青一片,太阳穴上有一处淡淡的擦伤,已擦了药膏,不日即可痊愈,只是她身上的病—— “女先生,我家老太太究竟如何了?”荣妈妈无比担忧地问。 被唤作女先生的不是别人,正是叱咤整个犀牛镇的容积二当家、青龙帮帮主,乔氏小薇也。 乔薇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被人称作女先生,瞬间感觉好牛逼的样子,连胸脯都比往日挺高了些,语气淡淡道:“老夫人是小中风引起的吐字困难、失语、突然跌倒,加上一宿未眠,身心疲倦,便晕过去了,若她能及时醒来,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小中风是中风的先兆,多数出现小中风之征兆的患者,都会在一个月之内发生真正的心脑血管疾病,也就是我们说的中风。” 荣妈妈这个年纪虽未经历过中风,但身边不少比她小的都摊上了,中风之后人不能说话、不能行走,吃药似乎也没用,只能慢慢地养着,运气好的养回了一些生机,运气背的就那么去了。 没想到老太太每月都请太医看诊,还是患上了这种棘手的病。 “幸亏碰上了恩人,不然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荣妈妈抹泪。 乔薇微微一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们先去备点烧酒与火烛来,我为老太太施针,只要老太太醒了,暂时就没什么大碍了。” 荣妈妈擦了泪,吩咐珠儿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买烧酒和火烛?” “是!”珠儿忙迈着步子出去了。 等待烧酒与火烛的空档,乔薇与荣妈妈说起了需要注意的事宜:“小中风是个警告,就算老太太醒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乡野游医一枚,医术浅薄,勉强救救急,当不得主治大夫,回京后,记得找太医再瞧一遍。” 荣妈妈道:“恩人快别谦虚了,老太太两次命悬一线都是你救回来的,你医术浅薄,那外头那些大夫是什么?” 乔薇心道,我是真的医术浅薄啊,我连针灸都是第一次呢,能不能把你家老夫人扎好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她心意已带到,相信以对方对老太太的看重劲儿,定会再请名医为老太太复诊的。 “记得别再让老太太操劳,更别让她受刺激,什么激动人心的消息,甭管好的坏的,都别说到她跟前,她激动不得。” 荣妈妈认真地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顿了顿,想到什么,荣妈妈又客气地问:“对了,恩人是为何出现在寒山寺?是来这儿上香的吗?” 乔薇眼神微闪,牵了牵唇角道:“我不是来上香的,是约了……人谈生意。” 荣妈妈顿悟:“原来如此,那……你在禅房待了这么久,是不是耽误你与人家的会面了?你快告诉我那人姓谁名谁,长什么样,我差人去找。” 乔薇笑了笑,说道:“不必了,不是多大的生意,人家瞧不上我,我也懒得倒贴,正愁怎么拒绝呢,没见到就没见到吧,许是天意如此。” 她是真不想见冥修他爹,她连他姐都不想见,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太浅,远没到见家长的一步,何况他俩将来会怎样尚是个未知数呢,这么早见了家长,届时不成,多丢人!更别提,他爹根本是来埋汰她的,她就更不想见了。 要不是为了赚那五两银子,她才懒得上京一趟呢。 荣妈妈嗔道:“你可别怕麻烦才故意这么说,我们人多,帮你找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今天的事全因我们而起,该由我们出面向像对方赔罪,解释清楚你迟到的缘由。” 乔薇最怕这种非得替你张罗的,就因为是好意,所以拒绝起来十分辛苦:“真的不用,你坐下吧,再硬来我可就走了。” “别别别,我不说了。”荣妈妈生怕她甩袖走人,那谁给老太太施针?荣妈妈给乔薇泡了一杯从姬家带来的茶叶,淡淡的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将檀香都盖了下去,“我瞅着恩人年纪不大,竟已经跟着家里做生意了。” 乔薇脸小眼睛大,肤白腮红,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比十五六岁的姑娘还水嫩,荣妈妈一直当她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 乔薇笑笑,自己与这群人不熟,没必要把家底揭给对方看。 荣妈妈干笑了两声:“其实,我们也是约了人才会大热天儿的跑到山上来。” “哦?”乔薇喝了一口茶,真香! 许是乔薇救了老夫人两次的缘故,荣妈妈对乔薇很是喜欢,换别人只见过两次面,她是绝不可能如此推心置腹的,但乔薇让她感觉很亲切,她道:“我家少爷最近在外边宠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与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而那男人恰巧又是我家少爷的小侄儿。” 这桥段怎么那么像她和冥修以及胤王那个王八蛋? 荣妈妈接着道:“老太太自是不同意,便想方设法将逼那个女人离开我家少爷,偏偏那女人厉害得很,把老太太派出去的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弄得人家现在都神志不清。” 这桥段不像她了,她可没把谁教训得神志不清,确切的说,是建了别墅后,还没谁上她家找过茬。 荣妈妈又道:“我其实不赞同老太太这么做,少爷血气方刚,正当情爱浓厚的年纪,会为一个女人着迷再正常不过,待到少爷玩心淡了,那女人就没什么意义了,我就劝老太太呀,别冲动,可老太太不听,非连夜写了一封信,把那女人约来寺庙。” 等等,这桥段又像她了。 “那女人……不会还讹了你们家银子吧?”乔薇试探地问。 荣妈妈一拍大腿:“哎呀,恩人你真是料事如神呐!那女子的确讹了我们家银子!足足十两呢!说不给银子,不上路!” 放屁! 姑奶奶只要了五两! 另外五两,是你家丫鬟自个儿贪进腰包了吧? 世界可真小啊,自己随随便便救的一个老太太,居然就是冥修的祖母。 那小姑娘不把话说清楚,害她以为今儿约她出来的长辈是冥修他爹呢。 如此说来,乔玉溪费尽心思讨好的对象也是这位老人家了。 nnd,自己还送过她松花蛋呢! 居然到头来,她想教训自己? 冥修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有个如此不讲理祖母? 跌破眼镜! 乔薇故作困惑道:“什么女人如此厉害?讹你们银子,还把你们派去的人教训傻了,不会是你们派的人太弱了吧?” 荣妈妈摆手:“不是不是,咱们派的是府里最厉害的护卫。” 哔了狗了,她怎么不知道别墅来了个护卫? 荣妈妈若有所思:“不过他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那晚回来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嘴里喊着什么‘毒不死的狗’,‘力大如牛的娃’,恩人,你是大夫,你说这可能吗?世上怎么会有毒不死的狗和力大如牛的娃呢?” 呵呵,不好意思,我家小白和望舒就是。 当然,这也是乔薇第一次听说小白毒不死,她又没给小白下过毒,原来她家小白毒不死啊,以后可以拿小白试药了! 小白: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乔薇夜里从未离开过孩子身边,除了昨晚给七娘看诊。 好哇好哇,居然趁着她不在,欺负她孩子! “荣妈妈,火烛与烧酒买来了!”珠儿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荣妈妈看向乔薇:“有劳恩人为我家老太太施针。” 乔薇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荷包:“哎呀,不好!我忘带金针了!” …… 救一个一醒来就要整她的人,她脑子秀逗了不成? 上辈子救死扶伤的乔医生已经死掉了,现在只有为非作歹的乔帮主。 也别指望她像恩伯府千金那样去讨好谁。 事实证明,讨好全无用处,恩伯府千金不还是被退了亲? 所以她呢,就别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了,那种“我对你孙儿是真心的求你们让我们在一起”的苦情戏码,她实在是有些做不出来。 况且,这件事根本不是她的错,要管,也该管她自己的宝贝孙儿才对,她可从来没有勾引过冥修。 每次见面都要擦两次水粉、抹两次胭脂、梳两次头发、涂两次口脂、拉低胸襟挤出事业线的乔帮主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勾、引、冥、修! 乔薇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下了山。 她心情还算平静。 毕竟吃亏的不是她。 乔薇在镇上买了点新鲜猪肉,打算回去包饺子吃,等到了山上,却听见女儿在叽咕好想吃兔子,她先把猪肉挂好,去了一趟林子,看有无收获,惊喜的是笼子里居然捕到了一只野兔,虽不算大,看上去只有三斤左右,但喂饱望舒那只小馋猫绰绰有余了。 乔薇把兔子杀了,去了皮与内脏,用清水洗净。 望舒抱着小白哒哒哒哒地跑了进来,好奇地看着乔薇。 乔薇问:“作业做完了?” 望舒点头。 都是哥哥做的,做得可快了,哥哥又在帮别的孩子做作业,哥哥总是很忙,她好无聊。 “怎么会突然想吃兔子了?”她印象中,女儿对兔子肉的迷恋程度一般般。 “先生今天上课,讲兔子了。” 乔薇自动脑补了一下,老秀才在纸上画了一只野兔,人家都在认真听课,女儿却在脑补如何把那只兔子吃掉、是油焖还是红烧的场景,嘴角抽了抽。 “今天吃烤兔子吗?”望舒嘴馋地问。 乔薇提了刀刚要把兔子剁成块:“望舒想吃烤兔子?” 望舒吞了吞口水:“嗯。” “那行,娘给你做烧烤野兔。”乔薇放下刀,去院子里起了个小火堆,架上烧烤架子,用铁丝将野兔串好,横挂在架子上,来回翻烤。 兔肉的香气随着微风,恍恍惚惚地飘了出去。 黑风山上,十几二十号土匪开始了他们望肉充饥的日常,搬着小板凳,排排坐,每人抱着一个木碗,碗里装着肥肉饭,一边观看对山的女人烤野兔,一边流着哈喇子。 忽然,风向变了,将兔肉的香气吹到了东面。 众人怒了,吃不到就算了,闻也不让闻吗? 消息小能手小魏在山顶奔跑着嗅了一阵:“在这儿在这儿!” 众人忙跑到小魏所站的位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啊,果真闻到了,真香啊。 可没闻多久,风向又变了! 小魏又开始四处找:“这儿呢这儿呢!” 众人再次呼啦啦地聚过去。 今晚的风向有些调皮,就看见一群黑压压的大男人,抱着木碗、拖着板凳,在山顶跑来跑去…… 乔薇最终还是把买来的肉包了饺子,给阿贵与七娘送了些,给罗家送了些,剩下的进了自己与两个小家伙的肚子。 烤肉太香,把钟哥儿也吸引了过来,望舒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兔腿分了一半给钟哥儿,钟哥儿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吃着吃着就放开了。 三个孩子把一只野兔吃得干干净净。 却说海十三接到调查当年真相的任务后,一直没能找出任何线索,当年的事发地点在江南,那一年,大梁先是爆发了史无前例的雪灾,再是爆发了毁灭性的水灾,从滇都到江南,几乎殃及了半片江山。 事情发生在雪灾之后、水灾之前,皇帝亲临江南体察民情,随行时带上了姬冥修与几位皇子,其中,就包括胤王。 原本大乔氏应该规规矩矩地待在京城乔家,可大乔氏听说胤王下了江南,便偷溜出府,追上了胤王的车队。 这件事起先是瞒得滴水不漏,毕竟胤王丢不起这个人,皇帝老子都在呢,文武大臣们也在,他却与未来婶娘搅在一块儿,传出去他恐怕没法儿混了。 可大乔氏不在意,她也不知哪根筋不对,非把胤王缠得死死的,后面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胤王的帐篷把胤王给睡了。 胤王醒来刺了她一剑,这才东窗事发了。 当然,这是民间流传的版本,具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就得问两个当事人了。 可惜的是大乔氏失忆,不记得那一段过往。 至于说胤王么—— 海十三呵呵。 那一年江南灾情严重,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姬冥修出事的地方就在一处被雪灾殃及的村落附近,遗憾的是,村子里的人几乎走光了,剩下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家出趟门都困难,更别说进山。 凤倾歌是在山上的一间破庙里发现姬冥修的,谁会没事去破庙呢? 想找个目击者真是难于登天。 然而索性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海十三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游医吸引了海十三的注意。 游医的年纪看上去有些大了,挎着一个陈旧的医药箱,背着一个放了些应急药材的竹篓。 游医撑着油纸伞进了破庙,把伞往地上一放,立刻开始检查篓子里的药材,一边查一边庆幸:“还好还好,没湿!” 江南雨多,细细绵绵。 海十三是不会在意这点小雨的,要不是为了推敲当年的真相,他才不会一直待在这间破庙,不过人家是大夫,自另当别论了,海十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尽管一身补丁,却十分整洁与干净,面相更是少有的俊逸。 这样的人,不该做一名游医才是…… 海十三打招呼道:“这位大哥,你也避雨呢?” 游医这才发现庙里还有个人,扭过头,抱歉地打了招呼:“小兄弟。” 海十三看他言行举止,像是受过良好熏陶的世家老爷,不知为何沦落到这般田地,海十三职业病就是打探消息,碰上好奇的事,自然会问一问:“大哥你好像不是村子里的人。” 游医拾了一些干燥的树枝,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了一堆小火,再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块干净棉布铺在火堆旁,将篓子里的药材倒在棉布上:“对,我不是。” 海十三瞅了瞅满地他叫不出名字的药材:“你药材不是没有湿吗?为何还要烤?” 游医就道:“表面看是不湿,但从雨里走来,多少沾了点湿气,烘一烘比较妥当。” 倒是个极细致的。 海十三又道:“能问问大哥是哪儿人吗?我听你说话,有点京城的口音。” 游医没有说话,认真地烘烤着棉布上的药材。 海十三帮忙添了根柴火:“大哥,你在这儿做了多少年郎中了?” “十五年。”游医拍掉了手上的药沫。 海十三古怪地问道:“大哥医术应该不错吧?为何不到镇上去做个药房大夫?比当游医强多了。” 游医抬起袖子擦了被火光烤出来的汗珠:“我与妻子失散了,我在找她……”说着,朝海十三看过来,“对了,你见过我妻子吗?” “你妻子长什么样?”海十三问。 游医顿了顿,却又不答话了。 海十三觉得这个游医怪怪的,像是受过什么刺激,脑子有点问题,当然他觉得自己也怪,居然会对一个游医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大哥,五年前你有没有在这间破庙或者破庙附近见过一个男人、一个女子?” “五年前?”游医想了想,“好像有。” 海十三眼睛一亮:“是不是春天的时候?” 游医点头:“下着很大的雨,我进庙里躲雨,有两个人躺在地上。” 海十三激动得差点朝他扑过去:“你可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 “男的戴着面具,没看清……女的嘛……”游医若有所思,想到那晚的女子,他总感觉心口有股异样。 海十三一听戴着面具,基本确定是他家少主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他找了那么久,终于让他找到一个目击者了! 等等,凤倾歌发现少主时,少主的面具已经在地上了,这么说,是有谁揭掉了少主的面具? “大哥,你能与说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打探谁的消息,而是那晚的女子是我妹妹,我与她失散多年,一直在寻她。”海十三虔诚地说。 “那人是你妹妹?”游医将海十三从头看到脚,海十三努力挤出一副萌萌哒的笑,游医摇头,“你这么丑,怎么会是那女子的哥哥?” 海十三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游医道:“她走了。” “一声不吭地走了?”海十三纳闷。 游医说道:“不是,她找我要了一碗避子汤,喝完就走了。” 避子汤…… 海十三的嘴角抽了抽:“大哥,你能帮我画一幅她的画像吗?” 游医翻翻竹篓:“我的纸用完了。” 海十三腾地站了起来:“你等等我大哥,我这就去找文房四宝来!你千万等我!那是我妹子!真是我妹子!虽然我长得丑,我……我……我是遗传了我老子!我娘可美了!我妹随了我娘!她真是我妹!我和她失散五年了,我一定要找到她的!” “嗯。”游医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烘烤药材去了。 海十三回来得并不快,村子里没有纸笔卖,他一路狂奔去了小镇,奈何半路遇上一伙儿打劫的,他能耐是刺探消息,武功却是平平,与人缠斗了一番,虽是把盗贼打跑了,纸笔却掉到水里了,他不得已跑回镇上重买,等买完赶回破庙时,游医已经不在了。 不过游医用烧出的木炭在地上画了一幅画。 看到画中那张脸时,海十三整个人都惊呆了…… …… 皇宫每季都有一场家宴,太子生辰,姬家姐弟因事未能出席,这次老太太去了寺庙,临出发前派人叮嘱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入宫一趟,别叫皇帝与姬家离了心。 老太太的本意当然是支开姬冥修,免得叫他发现自己对他心上人动了手脚。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把自己坑了,姬府的护卫哪里比得上姬冥修的十七?现在一伙人是在寺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到底多久才能请来一个太医。 姬冥修与姬婉不知老太太的状况,相邀着入了宫。 家宴就摆在太液池的凉亭中,姬冥修被安排在皇帝身侧,与太子平起平坐,以往这个位子都是小世子的,可姬冥修一来,小世子就只得坐回昭王怀里了,可见在皇帝心中,对皇长孙有多看重,对姬冥修就只会更看重。 只不过姬冥修毕竟不是皇子,皇上再看重他也不影响诸位九龙夺嫡,大家对这样的安排倒也没多少芥蒂,反而在心里想着怎么拉拢姬冥修才好。 唯一心怀不满的大概就是胤王了,可当着皇帝与众位弟兄的面,他不能有所表露,当真是憋死他了。 “表叔。”太子面无表情地与姬冥修打了个招呼,埋头吃菜。 皇帝宠溺地看了太子一眼,随后看向姬冥修,不知那股眼底的宠溺没来得及收回去,还是皇帝心里就真的疼极了姬冥修,皇帝看姬冥修的眼神,也充满了皇子们羡慕不来的厚重。 “去看过你母亲了?”皇帝问。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亭子原就是为你母亲建的,每次朕到这儿吃饭,都会想起你母亲。先帝征战四方,把新出生的小妹妹交到朕的手上,让朕好生对待她。朕嘴上唤着她小姑姑,却把她当个女儿一样拉扯大,朕有那么多孩子,没一个是自己带大的,除了你母亲。她生病了要朕,肚子饿了要朕,半夜做了梦也还是要朕,朕抱自己的孩子,她就生气,告诉朕,朕只能抱她。” 皇帝回忆起着当年的事,笑容有些苦涩,“朕连太子都没带过几天,却给她做了十年的‘爹’。朕时常会想,若是你母亲还活着……” 姬冥修淡淡地端起酒杯,打断皇帝的话:“皇上,你喝多了。” 福公公有眼色地劝住了皇帝的酒:“皇上,御膳房新酿了玫瑰珍珠露,奴才给您呈上来尝尝?” 皇帝笑:“那就尝尝。” 福公公奉上一杯清甜的玫瑰露:“这是采玫瑰上的露水泡的,喝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气。” 皇帝喝了一口,好像是喝出了点什么,似有还无地嗯了一声:“赏。” 福公公一笑:“是。” 皇帝不管姬冥修耐不耐烦理他,继续与姬冥修道:“朕听闻你已经与乔家退了婚,你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择一门亲事了。”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斜对面的胤王,胤王恰巧也朝他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胤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与戏谑。 看来,这消息是胤王捅出去的了。 冥修神色淡淡道:“冥修的亲事冥修自有主张,不劳皇上费心。” 胤王笑道:“瞧表叔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像是父皇在多管闲事?父皇也是关心表叔,希望能早日见到表叔娶妻生子,表叔可别辜负了父皇的一番美意。” 若是别人听了这话,保不齐就对姬冥修心生不满了,不过这一任皇帝,心胸还算豁达。 皇帝语重心长道:“你不想要朕指婚也成,你自己中意哪家姑娘,早些上门去提亲,你母亲去的早,没能看见您成家立业,朕希望在有生之年,替把心愿了了,日后到了地底下,你母亲问朕,你把我儿子照顾得怎么样了,朕也好有个交代啊。” 二十七岁还没成亲的男人,全大梁也找不出几个了,从前好歹有与乔家的婚约,或迟或早,姬冥修赖不掉,而今姬冥修直接把婚书给要回来了,这什么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皇帝可不想看见他打一辈子光棍。 皇帝压低了音量,对姬冥修道:“你若是喜欢男子,朕亦不反对,但你得给你母亲留个后。” 福公公:咳咳!皇上您以为您的声音很小么?整个亭子都听见了! 众人唰的一下朝姬冥修看了过来。 这才是他总不成亲的缘故吗?果真是个断袖? 姬婉可不希望自己弟弟被人误会成龙阳,尽管她自己也曾经这么怀疑过:“皇上,你误会了,冥修之所以不成亲,是因为他已经有……” 有什么? 众人看向姬婉。 姬婉眨了眨眼:“已经有孩……” 胤王忽然打断姬婉的话,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父皇!儿臣有事启奏,请父皇容禀。” 皇帝说道:“都是自家人吃顿便饭,不必如此拘谨,你有什么事等你姑姑说完了再说。” “这件事恐怕不能等姑姑先说。”姬婉要说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望舒与景云的事,原本胤王想再拖上一阵的,可他没料到姬冥修会这么无耻,当着皇帝的面,就该冒认他的孩子!皇帝一贯偏疼昭明公主的骨肉,若叫他们占了先机,自己可就完全落于下乘了。 胤王看了看姬婉,换上恭谨的笑容道:“我的意思是,反正姑姑与儿臣说的是同一件事,不如就由儿臣来开这个口吧。” 绕来绕去,不还是想抢姬婉的话柄吗?当着皇帝的面,他可真敢呐! 倒不是说姬婉的身份比胤王贵重,事实上,姬婉是世子夫人,远没一个王爷来得尊贵,可皇帝都说了这是家宴,家宴上不论身份,只论辈分,那么姬婉就是胤王的姑姑,他怎么能抢长辈的白呢? 姬婉的眼刀子朝胤王唰唰唰地飞了过来,她说冥修的孩子与他有什么关系?哪里就是一件事了? “父皇……”胤王正要开口,就见十七无声无息地飞了进来,落在姬冥修身侧。 这要换别人在皇宫飞来飞去,早被弓箭手射成筛子了,可父皇偏疼姬冥修,连带着他的护卫也给纵容上了。 胤王不会承认,之所以没人把十七射成筛子是因为他们根本射不着。 十七递给姬冥修一个小手指大的木筒。 木筒里掉出一张字条,姬冥修缓缓打开,是海十三激动得有些发抖的毛笔字:少主,孩子是你的。 章节目录 【115】夫妻相认,孩子是我的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的面色很平静。 想来不是什么重要消息,众人心道,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看戏的接着看好戏。 突然,一个传菜的宫女不小心绊了一跤,尽管很快稳住了手中的汤碗,可依旧晃了一下,溅出几滴汤汁,溅到了姬冥修的身上。 宫女吓得差点晕了,天啦天啦,她泼谁不好,怎么泼到丞相了?死定了死定了…… “丞相大人请恕罪!”她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无妨,起吧。”姬冥修拿出帕子擦掉了腿上的汤汁,一丝芥蒂都无。 宫女如临大赦:“多谢丞相!”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了姬冥修一眼:“有喜事?” 姬冥修面无表情:“皇上想多了。” 皇帝哦了一声,挑挑眉,夹起一块冬菇,看样子是要放进姬冥修的碗里,却“一不小心”地掉在了姬冥修的腿上。 姬冥修依旧没有生气,皇帝严重怀疑姬冥修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把菜弄他衣服上了。 许久没见这小子如此不在状态了,看来是有大事啊…… 皇帝正要逼问冥修到底出了什么事,另一边突然被打断、然后一直了冷落的胤王忍无可忍地开了口:“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姬冥修淡淡勾起唇角:“如果我是胤王,就不会自取其辱。” 胤王捏紧了拳头:“你怎知本王是自取其辱?” 姬冥修似笑非笑:“不信你试试。” 胤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二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强大的杀气,仿佛两军对垒,在看不见的战场上拼命地厮杀了起来,姬冥修云淡风轻,胤王却好似有点被逼急,冷汗顺着他额头淌下,隔着桌子众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尴尬。 姬冥修与胤王不对付,在座诸位都是了然于胸的,毕竟大乔氏的事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在场就没谁没听闻过,甚至皇帝与其中几位皇子还都算半个“见证人”呢,大家都觉得姬冥修没一剑砍了胤王都是看皇帝的面子了。 只不过,姬冥修从不怒形于色,他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是藏在心里,一如他白日与某大臣把酒言欢,夜里就能派十七暗杀了对方一样。 对胤王的厌恶也是如此。 瞧胤王对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他暗地里坏了胤王多少好事,偏胤王抓不住他的把柄,只能白白被他欺负。 诸如今晚这般,当众甩胤王巴掌还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回。 众人第一反应,竟不是去看胤王,而是主位上的皇帝。 胤王到底是他儿子,自己儿子被丞相打了脸,多少有点儿不忿吧? 然而令众人失望了,皇帝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没听到姬冥修那句讥讽胤王的话。 倒是一旁的胤王似是被激怒,眸光变得十分寒凉,但他堪堪忍住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把一双孩子的事告知父皇,就算大乔氏再抵赖,也改变不了他与她一夜夫妻的事实。 至于姬冥修,他想给他孩子当便宜爹,也得问问他父皇同意不同意! 皇室血脉,是外人抢得走的吗? 姬冥修冷笑:“天那么黑,胤王可别认错了人。” “你什么意思?!” “胤王自己慢慢琢磨。”姬冥修站起身来,对皇帝道:“微臣还有些私事要处理,请恕微臣先行告退了。” 这么着急离开,八成是与先前那张纸条有关吧,皇帝没逼问纸条上写了什么,他宠着姬冥修不是一天两天了,更出格的事儿姬冥修也干过,不差在这一两件。 皇帝大方地点了点头:“去吧,希望你不是不愿被催婚才离开的,朕也知道朕有些操之过急,但朕也是为了你好,你回去好生考虑考虑朕的提议,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儿,知道吗?” “是,冥修记住了。” 难得没与皇帝呛声。 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就这么走了?还等着与胤王开战呢!胤王要说啥呀,自取其辱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一场众人期待的好戏还没上场便落了幕,众人不禁有些失望,懒懒地目送姬冥修离开。 不愧是大梁第一美人,单单一个背影,就宛如月夜下的精魅。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感觉丞相大人今晚走起路来有些奇怪,还……一蹦三跳?! 众人简直被闪瞎眼睛,一定是他们眼花了吧?高冷正经的丞相大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傻逼孩子的事? 众人狠狠地揉了揉眼,想再把姬冥修看清,姬冥修却已拐过弯,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 山上,炊烟袅袅。 乔薇在厨房给孩子们做晚餐,往日这个时辰早吃过饭了,今日去镇上采买,玩晚了些。 自从作坊有了阿贵与七娘,乔薇的空闲时间就比往常多了,阿贵与顾七娘都是极通透的人,上手快,还上进,几日功夫便将松花蛋的产量提了上去,从日产三百五升到了四百,乔薇给容记的供货量也因此从两日五十,变成一日八十。 今天刚去容记交完货,容老板眉开眼笑,非得带他们去听戏,奈何咿咿呀呀的,孩子们听不懂,在座位上直打瞌睡,乔薇只好先带他们回来了。 到家时夜色已沉,乔薇赶紧烧了水让孩子们洗澡,自己则在厨房张罗一家人的晚饭。 宽敞的庭院,从大到小以此摆放着三个木盆,景云、望舒与小白乖乖地坐在盆中。 “怎么洗嘛,哥哥?”望舒可怜巴巴地问,“你给我洗好不好?” 景云耐心地说道:“洗澡很简单的,我教你,先洗头,你把皂胰子拿起来。” 望舒乖乖拿起了皂胰子,她手上是滑的,一个用力,将皂胰子挤了出去。 皂胰子不偏不倚落进了景云的木盆。 “我没肥皂了。”望舒无(赖)辜(皮)地说。 景云抓起皂胰子,轻轻一抛,准确无误地抛回了望舒盆里,水珠溅了望舒一脸。 哥哥坏! 望舒噘了噘红嘟嘟的小嘴儿,双手捞起皂胰子,学着哥哥的样子,轻轻一扔,扔回了景云的盆子里。 景云皱起小眉头,又给妹妹扔了回去,望舒又扔过来,如此,俩人倒是较上劲儿了,望舒越玩越欢,等扔到第十遍的时候,力道没把握好,皂胰子没落进水中,而是啪的一声砸中了景云的额头,随后就见景云像只奶娃娃似的,吧唧一声连人带盆翻过去了。 望舒哈哈大笑。 景云又羞又恼地爬起来。 望舒的笑声惊到了厨房里的女人,乔薇穿着围裙便走了出来,看看笑得东倒西歪的女儿,再看看面色涨红的儿子,赶忙打了清水来给儿子冲洗,洗好将儿子抱了进去。 望舒笑不出来了,为什么不给她洗呀?她也要。 乔薇走出来,严肃地看向望舒:“不许欺负哥哥知道吗?” “我没有欺负呀,我是在和哥哥玩。”望舒委屈地说。 又不是故意砸中哥哥的,大不了让哥哥砸回来嘛。 姬冥修就站在栅栏外,一瞬不瞬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激荡。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像是在做梦,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想走过去,却又不知在害怕什么,死死地定在那里。 望舒的小嘴儿撅得高高的。 乔薇拿皂胰子擦在她头发上,揉出了一堆泡泡:“好好地洗澡,为什么要丢肥皂?以后不许疯闹了知道吗?” 肥皂可是很贵的,尤其花香型的羊脂皂就更贵了,俩孩子在盆里丢来丢去,肥皂都瘦了一大圈。 “哥哥也丢了……”小望舒给委屈的。 乔薇在房里批评过哥哥了,但小望舒不知道呀,她觉得娘亲就是偏袒哥哥,好难过。 她瘪瘪嘴儿,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哟,还哭上了?这么委屈的呀?” 望舒吸了吸鼻子,撇过脸,一眼看到了站在栅栏外的姬冥修。 那委屈巴巴儿的眼神朝姬冥修看过来时,姬冥修竟然紧张得绷紧了身子,随后就看到望舒从盆里站起来,盯着满头泡泡,哒哒哒哒地朝他跑来。 光溜溜的小身子一下扑进他怀里。 心都被震到。 姬冥修将光着屁股的望舒抱起来,望舒小手圈住他脖子,小脑袋埋进他颈窝,委屈得直抽抽。 乔薇无语地看着自家女儿在姬冥修怀里撒娇:“望舒快下来,你把冥叔叔身上都弄湿了。” “不要。”望舒扭着肉嘟嘟的小屁屁,往姬冥修怀里钻。 姬冥修抱紧了她,心被这柔软的小家伙填满。 姬冥修越抱越紧,望舒见冥叔叔抱得这么紧,也很紧地抱住了冥叔叔,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随即听见咔的一声—— 脖子“断”了…… 乔薇将姬冥修带入卧房,从拔步床的抽屉里取出跌打酒,轻轻地拍在他脖子上:“你说你们古代人,一不玩电脑,二不玩手机,怎么颈椎还这么不好呢?站着都能扭到,是吧,望舒?” 望舒眨巴着无辜的眸子点点头。 “你忍着点啊,我给你正过来。”乔薇放下药酒,按住姬冥修脑袋用力一扭! 咔。 姬冥修的脑袋呈九十度朝右肩膀扭了过去。 乔薇捂住嘴:“对不起对不起,好像扭反了。” 姬冥修:“……” 难怪这、么、疼! 乔薇涨红了脸,轻咳一声:“你再忍忍,我再给你扭回来。” “那你快点。”他还想看看自己老婆孩子呢,总这么扭着算怎么回事? 这次乔薇总算是扭对了。 咔! 脖子正回了一半。 咔! 脖子全部正了。 乔薇如释重负地拍拍手:“好了!” 姬冥修却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不算一个怕疼之人,但这滋味,实在有些销魂,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乔薇去厨房做饭。 “冥叔叔你好了吗?”望舒小心翼翼地问,娘亲说冥叔叔的脖子是自己扭到的,可是、可是她觉得好像是自己给弄坏的。 姬冥修把她抱到腿上。 “我给你呼呼。”望舒凑近他脖子,小嘴儿柔柔地吹着气,吹了一会儿,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还疼吗,冥叔叔?” “不疼了。”姬冥修说,见她耷拉着小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声问,“望舒怎么了?还在生娘亲的气吗?” 望舒摇头。 “那是怎么了?”姬冥修问。 望舒低下头,小手揉着衣角:“我……我……我把你弄受伤了,我很难过。” 五岁的孩子,居然知道“难过”,姬冥修被她小大人似的话逗笑了:“不是你弄的,不用难过。” 望舒睁大眼:“真的不是我吗?” 姬冥修抚着她小脑袋道:“当然不是,你这么小,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 望舒想了想,眯眼一笑:“我也觉得!” 言罢,朝姬冥修一扑。 咔! 又“断”了…… 吃饭时,姬冥修的脖子上多了个奇怪的护具。 景云看向妹妹。 望舒摊手:“不是我啦,我没那么大力气啦。” 景云摸摸肿得像包子的额头,装作自己信了。 吃过饭,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便睡下了,小孩子睡眠好,几乎是一挨枕头便打起了小呼噜。 姬冥修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孩子,没有离开的意思。 乔薇把孩子们的衣裳叠好,扫了他一眼,道:“怎么还不走?想留下过夜呢?” 姬冥修道:“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乔薇第一反应是他知道了自己不救他奶奶的事,这件事她自认为没有做错,如果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数落她,那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乔薇拉开衣柜,将叠好的衣裳一件件放入格子:“说什么,我听着呢。” “我知道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也不记得你是怎么有孩子的。”他说。 孩子啊,乔薇的眸光动了动,不是说他奶奶就好。 他沉吟一瞬:“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才会相信,但景云与望舒不是胤王的骨肉。” 乔薇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不是他的!” 那乌龟王八蛋,怎么可能是她一双小萌宝的亲爹?想想都不可思议。 姬冥修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问问是谁的?” 乔薇倒了杯凉茶,随口道:“总不会是你的。” “就是我的。” 乔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开玩笑要有个度啊。” 姬冥修严肃地看着她:“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 不像。 乔薇目瞪口呆:“真……真是你的?不可能吧?怎么会是你的?你跟……你……你也……不对……那什么……我……你……” 乔薇语无伦次,完全不知该怎么表达心头的震惊,她不敢说自己一双多么毒辣的眼睛,却也看得出来,姬冥修与孩子相处时并不是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然而他刚刚说什么?孩子是他的?这,这怎么可能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姬冥修解释道:“我也是今晚才确定。” “今晚才确定的意思是……”乔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姬冥修顿了顿,决定从头说起:“那晚我走火入魔,对发生的事完全没了印象,一直到前不久燕飞绝说漏嘴,我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女人。” 乔薇古怪地清了清嗓子:“那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 姬冥修犹豫片刻,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看到那张脸的一霎,乔薇整个人都冻住了。 这两个男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要说一模一样倒也不至于,冥修的五官更精致立体一些,脸型、眉型都所有不同,可拼在一块儿,就有了七八分相像。 见过胤王的人,都会怀疑景云是胤王的孩子,可如果他们看了冥修的真容,大概不会认为孩子是胤王的了。 景云有多像胤王,只会更像冥修。 唯一遗憾的是…… 乔薇探出冰凉的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他右脸上的一块暗红色火焰图腾:“这是……胎记吗?” “不是。”姬冥修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乔薇摇头。 姬冥修淡淡牵了牵唇角:“我体质异于常人,体内有一股自己无法压制的内力,我师父用药物将它封住,后遗症就是留了一道难看的‘胎记’。” 这痕迹若是长在别人脸上,定是难看又膈应的,但他“花容月貌”,这团火焰非得没削弱他的颜值,反而让他多了一分妖冶。 “因为这个你才戴面具吗?”乔薇轻声问。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一半一半吧。起先我师父是用药物控制我的内力,但随着我年岁的增长,它也变得越来越强,药物再难压制,我师父便托人从北域凿了一块极寒之玉做成面具,能克制它的躁动。” 从小就得戴着面具过活,面具没了,性命也危险了,这么一想,乔薇觉得他怪可怜的,换自己终日提心吊胆,早不知崩溃多少次了。 姬冥修说道:“那晚的事,我确实是不记得,但凡我记得一点,都不会不去找你。” 乔薇小声嘀咕:“现在……也不晚。” 你来得太早,那人就不是我了。 “我以为你会怪我。” “我没资格怪你。”当年被欺负的人又不是她,这几年受尽冷眼的也不是她,“至于孩子原不原谅你,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当年的事,事出有因,说起来他们都算受害者,但最无辜的两个一出生就被骂做野种的孩子,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姬冥修看向熟睡的孩子,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愧疚,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两个孩子流落民间这么久?还差点饿死、冻死。 他闭上眼,就是初见孩子时二人骨瘦如柴的模样,心口一阵难言的酸涩。 乔薇忽然道:“为什么胤王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就凭一张脸吗?” 世上相似之人不胜枚举,仅凭一张脸无法成为铁证,可如果算上五年前的那件事,就没人会怀疑景云望舒不是胤王的孩子。 “有些误会,让胤王错以为与他一夜夫妻的人是你。”姬冥修道。 乔薇撇了撇嘴儿:“那王八蛋还刺了我一剑呢,原来什么都没干呀?白挨这一剑了!” 姬冥修抚了抚她鬓角的发:“我会找到证据,还原事实真相,也还你和孩子们一个公道。” 夜色凉薄,姬冥修从别墅出来,脖子瑟瑟发痛,一颗心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从今天起,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燕叔。”丞相大人友好地打了招呼。 燕飞绝像被雷劈了似的看向他:“少主你怎么了?” 姬冥修没说话,拍拍他肩膀,上了马车。 燕飞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皇宫出来,少主的神情就不大对,从别墅出来,更像是受了刺激。 车内,姬冥修突然唱起了京剧。 他嗓音富有磁性,说起话来非常动听,可架不住跑调啊,一眨眼功夫,都能从京城跑到匈奴了。 燕飞绝浑身哆嗦,两匹骏马也被雷得不轻,嫌弃地翻了几个大白眼,险些把车拉到河里! …… 回到四合院时,更多的消息也传到了。 姬冥修仔细翻看着海十三传来的线索,当看到“夫人找游医要了一碗避子汤”时,姬冥修的眸光刹那间暗淡了。 果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居然敢喝避子汤。 不过喝了又怎样?两个小家伙还不是顽强地活、下、来、了?! 不愧是他的种。 丞相大人有些得意。 之后,姬冥修将目光落在了游医二字上。 照目前看来,游医可能是当年那场事故的唯一证人,只有他能证明五年前那一夜,乔薇是在破庙与姬冥修待了一夜,而非在胤王床上一度良宵。 至于乔薇为何天亮时分会出现在胤王的床上,不排除有人将乔薇打晕了丢过去的可能,也不排除乔薇自己偷偷爬进帐篷的可能。 恰巧胤王醒来,乔薇就在床上了,胤王误以为二人发生了什么,恼羞成怒之下刺了乔薇一剑倒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在姬冥修看来,胤王恼羞成怒的成分不多,想借此与此事撇清干系的可能更大。 自己没本事管住下半身,却叫一个女人背了黑锅,真够无耻的。 姬冥修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必须找到游医。 他可以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他,却不能让乔薇背负一辈子的骂名、让孩子永远来历不明,他要还乔薇一个公道,把那些泼在乔薇身上的脏水原原本本地泼回去! 乔薇倒是不在意世人怎么看待自己,在乎的话打架斗殴神马统统都不会做了,她更在意的是与胤王那个王八蛋撇清关系。 每次一想到她这么可爱的小萌宝是胤王的种,她都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她很爱小萌宝,可她实在无法接受他们有个这么人渣的父亲。 现在好了,小萌宝是别人的了! 要是姬冥修知道乔薇兴奋,不是因为孩子是他的,仅仅是因为孩子不是胤王的,大概要吐血三升…… …… 胤王最终没能把景云与望舒是自己孩子的事捅到皇帝跟前儿,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姬冥修觊觎他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姬冥修不会看不出他想说什么,可姬冥修毫不在意地离开了,这让他心里突然没了底。 “如果我是胤王,就不会自取其辱。” 这句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把景云与望舒的身份公布于众就是自取其辱? 姬冥修是在吓唬他,还是两个孩子的身份另有隐情? 去王府的马车上,胤王一筹莫展。 刘太监劝道:“王爷,您别往心里去,丞相那人您还不了解?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给说活了,他怕您当着皇上的面认了孩子,这才故意吓唬您的。” 胤王摸上左手的玉扳指道:“我倒情愿他是在吓唬我,可我瞧他的样子……分明是笃定我会自讨没趣。” 刘太监不以为然道:“嗨,夫人不待见您,您可不就自讨没趣么?丞相是这个意思。” “不对。”胤王若有所思,“这事儿与大乔氏没关系。” 他是皇子,认回自己的骨肉天经地义,大乔氏就算是生身母亲,只要皇帝点了头,她也唯有认命。 所以大乔氏其实不足为惧,那么姬冥修到底在暗示他什么? “刘全,当年的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刘太监一怔:“王爷,你不会是怀疑少爷与小姐不是你的骨肉吧?怎么可能?您自己睡没睡人家,您不清楚吗?” 没错,他的确与那女人有了夫妻之实,他以为是自己的侍妾,谁知第二日醒来居然是她! 他一怒之下给了她一剑。 可姬冥修说,“天那么黑,胤王别认错人。” 这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那晚与自己一夜风流的不是大乔氏? 可大乔氏明明在自己床上—— 胤王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不愿去质疑那晚的经过,可姬冥修的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地挑起了他的怀疑:“赤一!” 赤衣卫首领闪身而入:“王爷!” 胤王冷声道:“你亲自下一趟江南,查查五年前,勾引本王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大乔氏!” ------题外话------ 有点卡文o(╯□╰)o 章节目录 【116】是爹爹!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迁新居后,乔薇在家的时间明显多了,倒不是她真的无事可干,事实上孩子们上学后,她还是十分忙碌的,上午做家务,做完去地里转转,看看西瓜怎样了,看看高粱怎么样了,中午接孩子回来吃饭,下午到作坊给阿贵和顾七娘搭把手,晚上孩子们回来,她又有的忙了。 但她近日去容记的次数少了,所以就显得在家的时间多了。 她挺喜欢在家里转悠,时不时每个房间瞧瞧,越瞧越顺眼。 孩子们也是如此,每日放了学第一件事便是先把每间屋子转一圈,随后才会回书房做作业,做完,跑去后院儿玩耍。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乔薇原先计划的是将前院、后院各劈出一块地方种小菜,可自从在后院儿扎了个秋千架后,后院儿便成为孩子们的天地了,乔薇白日种的菜苗,当晚就能被望舒的脚丫子踩成菜泥。 她是怎么把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养成一头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的,说多了都是泪。 后院儿用不成了,乔薇开始折腾前院,先把地翻一翻,改良一下土壤,然后种上新鲜蔬菜,如南瓜、冬瓜、韭菜、葱等。 只是乔薇没料到前院的地最终也没能种成蔬菜。 后话暂且不提,却说乔薇埋头在院子里耕地,容老板亲自找上了门来。 乔薇放下锄头:“哟,什么风儿把容老板吹来了?” 容老板翻了个大白眼:“自然是有事找二当家了,二当家不上容记,躲在家中偷闲,我唯有亲自登门拜访了。” 乔薇指了指自己翻了一下午的地:“我偷闲?说这种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容老板清了清嗓子,老实说,他确实以为小乔是赖在家里偷懒呢,小乔不是买了俩下人又开了个作坊吗?许多事都不必亲力亲为了,哪知到了这边,才发现她竟顶着烈日下地劳作。 这可比在容记做菜辛苦多了。 “你的下人呢?怎不见他们出来做事?”容老板的语气有些责备的意味。 乔薇把锄头放到一旁,将容老板迎入堂屋:“他们在做事啊,没听作坊里有动静呢。” 容老板一来只顾着看乔薇,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作坊,此时听乔薇提起才将目光朝作坊投去,当初郑师傅建造库房时,是往大了去想的,明明乔薇还是个体户,他却不知哪儿来的信心,生生给乔薇造了个恨不得赶上别墅这么大的库房,乔迁请客那日人多,容老板没细看,眼下四周静了,再看那库房,竟有种说不出的巍峨肃穆之感。 能把个三流库房建出庄严肃穆的感觉,不得不说郑师傅的设计确实出神入化。 作坊的门紧闭着,里头依稀能听到细微的声响。 “你把门关了,就不怕他们在里头偷懒?”容老板问。 乔薇不甚在意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能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就行,超出基础任务就有奖励,完成不了就扣奖金,他们是想赚多点还是给我赔钱,全看他们自己。” 封建社会的人奴性强,上有对策下有政策这种事,在穷苦人的身上比较少见,尤其阿贵与七娘这种签了死契,生死都掌握在她手里的,基本上她说什么,二人都会照做,从不质疑她的决断,也不会抱怨太累太辛苦。 所以就算乔薇不盯着他们,他们也还是会完成她分配下去的任务。 容老板评判一个员工素质好不好的标准不在于他效率高不高,而是他加班到底多不多,比如小六深得容老板喜欢,就是因为小六总是来得最早的却走得最晚的一个。 至于在乔薇看来,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小六加班的时间最多,可做的事情最少,总是容老板和她在一楼,小六就忙前忙后,只等二人一上楼,小六就跑角落坐下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员工的管理问题上,容老板与乔薇总说不到一块儿,未免争得面红耳赤,索性不说了。 容老板话锋一转:“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乔薇在后院儿洗了手,给容老板倒了一碗凉茶:“什么事?” 容老板怕热,爬了一趟山更是差点中暑,抱着茶碗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才用袖子一抹嘴道:“松花蛋的供货量啊,能不能再往上提一提?”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从两日五十,提到每日八十了。” 容老板就道:“我知道,可这不是不够卖么?” 乔薇狐疑地看着他:“你又瞎吹嘘什么了?” “咳咳,没有啦!”容老板表情有些讪讪,“就是……外头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宫里的生意,宫里都抢着要的东西,你想它能不好卖吗?” “什么不知从哪儿听说?我看就是你把消息散播出去的吧?” 容老板矢口否认:“没有!” 乔薇瞪他:“你整张脸都写着有。” 容老板噎得脸都红了,小媳妇儿似的拽了拽乔薇的袖角,声音低低道:“可不可以嘛,小乔~” 一大把年纪了还无耻卖萌真的好么? 乔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抽回袖子:“要多少?” 容老板眼睛当即一亮,笑道:“不多不多,一天两百就成。” 乔薇炸毛了:“两百还不多?我给宫里的一天也才三百呢!你这是要累死我!” 容老板被喷得头皮一阵发麻,捏了把冷汗,讪讪地说道:“你不是可以请人吗?我替你算过了,你再请两个回来做事,工钱赶不上你赚的利润,你稳赚不赔的。” 乔薇冷笑:“就你那半吊子算术水准,还替我算过?” 容老板小媳妇儿噘嘴:“人家就是算了嘛~” 乔薇被他的样子雷得身子都抖了抖。 “两百好不啦,小乔?”容老板幽怨地问。 两百不两百的暂且不谈,容老板倒是提醒了她另一件事,一个月后,每天都将有三百到四百个松花蛋腌制成功,而她卖出去的松花蛋都是剥掉了泥壳,裹上石蜡的,这样不仅有助于保鲜,也能有效地保护配方。如今阿贵与七娘忙得过来,是因为他们只需要腌制,不用洗、不用上蜡、不用装箱,等到开始出货的时候,每日几百地去壳上蜡装箱也是很耗费心神的,单靠他们三个远远不够。 所以理论上讲,她确实需要雇佣更多的人,而等她雇了人,容老板这边增加的出货量也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小乔小乔小乔小乔小乔小乔小乔……”容老板碎碎念。 乔薇斜睨了他一眼:“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聘上了还得培训上岗,谁知道几号才能达到你要的出货量。” 容老板换上笑容:“几号没关系,我可以等嘛,只要你点头了就行。” 工人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这次的工人可以只负责裹壳、洗壳、上蜡与装箱的步骤,并不会接触到前面的配方,从外面招聘也没有问题。 村子里消息走得快,中午乔薇一与罗家说了招工的事,下午整个村儿都知道了,罗永志傍晚去收了一趟虾,十里八乡也知道了。 如此重大的消息,自然逃不过消息小能手小魏的法眼,小魏前脚听到富户招工,后脚便跑去禀报了寨主。 却说那日被观看了望舒如何撞飞一个刺客,又如何手抓毒蛇之后,寨主就有些吓到了,他虽看见黑衣人喂了小奶狗东西吃,不过瞧小白狗不仅没事,还一副十分享受想要更多的样子,揣测黑衣人给的是肉丸糖丸等讨好小奶狗的小食,若叫他知道那些其实是毒药,只怕这会子已经吓回姥姥家了。 “寨主寨主!”小魏跑进黑风寨的大堂,其实就是一间下雨还会漏水的破瓦屋。 寨主的面色还有一丝残留的苍白,他不会承认是惊吓所致。 看了小魏一眼,淡道:“怎么?又有肥客商了?” “不是的寨主。”小魏说道:“那家富户的生意好像又做大了,又在招工呢!” “什么?又做大了?”寨主完全忽视了招工,满脑子都是行走的银子,说来也巧,黑风山与那座山遥相呼应,黑风寨在山顶,而那富户住在山腰,从黑风寨朝富户家望去,正巧能一览无余。 他们亲眼看着那处废弃的茅草屋搬来了母子三人,又亲眼看着他们越过越穷,那女人终日坐在院子里哭,小的也哭,但她不管,就由着小的在外一哭大半日,她脾气不好,烦了会打孩子,有一次小女娃尿湿了裤子,她将小女娃关在外头,寒冬腊月,小女娃哭得撕心裂肺。 小女娃光着脚丫子,穿着尿湿的裤子,一边哭一边抽抽:“娘……我错了……我再也不尿裤子了……” 唉,才两三岁的娃娃啊。 他们是一群土匪,都差点看不过眼。 不过那女人也不是所有时候都这样,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挺比较慈母的。 后面渐渐的,他们没去眺望那边的情况了,专心打劫,一直到对面的山上响起叮叮咚咚的声响,他们才发现那里开始建房子了。 他们觉得,一定是从前那户人家搬走了,又来了一户新的。 新的人家也是母子三人,真巧啊。 母子三人过得美好富足,十分符合他们打劫的条件。 奈何第一次出师,就被吓得全军覆没,每每回忆起那晚的怂包样,寨主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但再去打劫一次,他又好像暂时没那胆量。不过胆量这东西,也会随着诱惑的递增而变大,譬如小魏说,对方的生意又做大了,寨主已经湮灭的心思一瞬间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这次咱们智取!”寨主道。 “还、还还还……还打劫呀?”小魏现在想起那晚的怪孩子依旧心有余悸,能把一个成年男子撞飞,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他敢保证,那孩子内力深厚,一巴掌就能把他捏死。 寨主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我不是说了要智取吗?” “怎、怎么个智取法儿?”小魏心惊肉跳地问。 寨主一拍大腿:“咱们不打劫了!咱们去偷!” “偷?”这……这也太丢人了吧!作为一个有民族气性的土匪,小魏是十分瞧不起那些窃贼的,纯爷们儿就提刀上阵,当然这话心里想想就好,真讲出来寨主一定灭了他,“他们家一直都有人,不好偷啊。” 寨主道:“你刚刚说她生意做大了在招工?” 小魏愣愣地点头,这跟偷东西有一文钱关系? “小魏~”寨主坏笑地拍了拍他肩膀,“本寨主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只是辛苦你跑一趟了。” …… 徐氏最近的处境不大好,恩伯府一共四房,大房没了之后,二房成了府里的长房,她也成了长媳。 她圆滑嘴儿甜出手大方,将老太太伺候得极为周到,老太太对她这个儿媳也是相当满意,可自从出了二老爷入狱之事,老太太便恨上了她。 老太太嘴巴上不说,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老太太是在怪罪她不及时去营救老爷,反而在外“花天酒地”。 天地良心,她买那么多东西还不是想给姬老夫人送去,好让她尽快把二老爷救出来? 难道非得把婚书交出去才是唯一的法子吗? 果真应了那句“人之为善,百善而不足;人之为不善,一不善而足”。 她掏心掏肺伺候老太太这么多年,就因为这一件事,从前的努力都烟消云散了。 老太太不待见她的结果就是她在恩伯府的处境越发尴尬了。 “二嫂啊,这个月的月钱好像不对啊。”给老太太请安时,三夫人笑吟吟地说。 徐氏正色道:“有什么不对的?原先定的多少,就给的多少。” 三夫人嫣然笑道:“我记得每个季度,各房都有额外补贴的,这一季怎么没了?” 额外补贴是铺子的进账,年底分红一次,每个季度为了填补各房花销也会分上一点,恩伯府的主子,不论老爷夫人都是有些私产的,这些私产不计入公中,补贴的分红大多来自灵芝堂。 徐氏不紧不慢地说道:“灵芝堂上一季度业绩下滑,赚的不够大家分的,就挪到下一季度一起发了。” 三夫人阴阳怪气道:“灵芝堂生意这么好,居然不够我们分的?二嫂,你该不会是把灵芝堂的钱拿去贴补那小贱人了吧?” 徐氏微微蹙眉:“你胡说什么?” 三夫人摇了摇帕子:“别装傻了二嫂,我们已经看到大乔的画像了,她与你儿子貌似走得很近呐,是你的授意吗,二嫂?” 徐氏忍住火气,解释道:“玉麒与她不过几面之缘而已,根本不认识她是谁!” 三夫人压根儿不信:“不认识画那么多画像,还对她赞不绝口的。” “你套我儿子的话?”徐氏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要是沈氏板脸,三夫人还怕一怕,可徐氏么,三夫人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二嫂,别把话讲得这么难听,我不过是关心玉麒,怕他上当受骗,而今看来,是我多心了。二嫂从前便疼爱大乔,想来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让二嫂很是放心不下她吧?二嫂你与我们说实话,我们不会怪罪二嫂的,那些银子……也是拿去接济大乔了吧?” 徐氏简直要吐血了,她会接济一个抢了她女婿的小贱人?不如去接济路边的乞丐呢! “原本灵芝堂是她娘的,你真把灵芝堂的钱给了她,我们也无话可说,不过二嫂你别瞒着我们呀,这样会让人误会你究竟是把物归原主了,还是中饱私囊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到头来却被怀疑私吞银两,真是寒心呐! 更寒心的是,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由着三夫人挤兑徐氏,徐氏大概也就明白,三夫人只是用自己的嘴说出老太太的想法罢了。 徐氏气得头都痛了。 乔薇招工的消息就是这时传到徐氏跟前儿的。 林妈妈原本不是刻意去打听乔薇的境况,只是上次徐氏给姬老夫人上了眼药,林妈妈想去看看姬老夫人把乔薇修理了没有,哪知就听说她在招工。 还有心情招工,说明姬老夫人完全没把她怎么样嘛! 徐氏的头更痛了。 连姬老夫人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她完全就是邪门呐! 林妈妈若有所思道:“夫人,眼下是咱们扳倒大乔氏的绝好时机啊!” 徐氏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怎么说?” 林妈妈反问:“您记不记得她是卖什么的?” “松花蛋?”徐氏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毕竟被骗得太惨,现在想起来心依旧在滴血。 林妈妈循循善诱道:“您知道松花蛋都卖去哪里了吗?” “哪里?” “宫里。” 徐氏一怔:“什么?宫里也开始吃她的松花蛋了?” 林妈妈点头:“容记的老板亲口说的。前段日子太子生辰,容记被请去给皇帝主子做菜,想来就是那时,尝到了她的松花蛋,奴婢猜她招工就是要做宫里的生意。” 徐氏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道:“宫里的生意,那得是多大一笔生意呀?” “是啊,夫人,现在外头松花蛋都卖疯了。”林妈妈道:“咱们只要把她的配方弄到手,还怕没有银子赚吗?是自己做的生意,不用像灵芝堂那样与其他几房分钱,每个子儿都是您自己的!”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徐氏眼睛都绿了:“她敢诓骗我女儿的金子,等我把配方弄到手,看她还怎么嚣张!” 乔薇在招工时挑明了男女不限,徐氏觉得女人比男人更能得到一个小寡妇的信任,便送了两个衷心的丫鬟前去应选。 …… 乔薇在院子里翻地,门口停了一道人影,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招工是明天上午。” “本王不是来招工的。” 胤王的声音骤然响在门口,乔薇眉头就是一皱,两臂交叠搁在锄头柄上,无语地看着胤王:“尊敬的胤王殿下,您又上门做什么?” 胤王道:“本王来看看孩子。” 乔薇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说和你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望舒和景云不是你的孩子!” 胤王正色道:“他们就是,本王派人查过了,那晚与本王一夜夫妻的人,就是你!” 乔薇简直没办法和这个偏执狂解释:“好好好,就算你床上的人是我,但那又怎样?我跟你睡了就一定会怀上孩子吗?你府里那么多女人,怎么没见谁怀孕啊?胤王不是我咒你啊,我觉得你这方面可能……有问题啊。” 胤王的脸瞬间黑成了炭! 他没让后院的女人怀上孩子,是因为事后,他都会赐给她们一碗避子汤,而与大乔氏的那一回,他方寸大乱,刺了她一剑之后倒是忘记让她服下避子汤了。 不过也幸亏忘了,不然,就没这一双可爱的萌宝了。 胤王哪里知道,大乔氏不仅喝了,还喝得“津津有味”,结果还是生下了两个小萌宝。 不得不说,丞相大人太威武啦! 乔薇懒得与胤王纠缠,扛着锄头进了屋。 胤王追上来,被乔薇挡在了门口:“这是我家,我家不欢迎你!” “你没资格阻挠本王见孩子!” 乔薇挑眉:“那你告我呀!” 他怎么告? 一国皇子将一个妇人告上公堂抢孩子,这不是摆明了让全天下看笑话吗?他丢不起这个人! 只是他暂时也不能硬来。 一则,他依旧在查探五年前的消息,没有得出结果,刚刚那么说其实是吓唬大乔氏的,哪知这个女人压根儿就不上当! 二则,孩子们似乎对他颇有芥蒂,他再与她闹翻,孩子们更不会理他了。 “我就见见他们。”他放软了语气。 若是不清楚他的为人,乔薇只怕要被他慈父的一面打动了:“你见他们干什么?掳走行不通,准备来糖衣炮弹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见他们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胤王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与她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可她就是这么不识抬举:“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乔薇冷笑:“比起你当初凭白刺我一剑,我觉得我对你算是很客气了。” 胤王凝了凝眸:“当年的事是个误会,你若是愿意,本王可以补偿你,侧妃之位依旧是你的,你可以与孩子们一同回府。” 哔了狗了! 谁稀罕一个侧妃之位? 她早说她不要,他还像块金子似的挂在嘴边,没见在她眼里,那就是一坨屎吗? 乔薇淡淡一笑道:“王爷,你怕丢人我不怕,你若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胤王面色冰冷地走了。 乔薇猜对了,他上山的确不是为了看孩子,他是因为在江南查不到消息,才想着到大乔氏这边探探口风,姬冥修敢与他说那种话,会不会是姬冥修查到了什么?而姬冥修若是查到了蛛丝马迹,不可能不向大乔氏表明。 一个照面下来,他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不知是大乔氏压根不清楚,还是藏得太深、太好。 四合院的书房,姬冥修又收到了海十三的飞鸽传书。 他让海十三全力搜寻游医的下落,可令人失望的是,海十三几乎发动了所有手下,都没能把游医挖出来。 那个在五年前抹掉了所有蛛丝马迹的神秘人,都没能“抹掉”游医,可见游医的行踪有多神秘了。 姬冥修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想念孩子。 从前不知是自己亲生的,还能肆无忌惮地去探望,现在知道了,反而有所顾忌了。 当年的事,在众人心中打下了烙印,在找出有力的证人与证据之前,让人发现他与乔薇的夫妻之实,绝不是一件好事。 既不能证明胤王的女人不是乔薇,又爆出他睡了乔薇,在世人看来,恐怕就变成大乔氏一女侍二夫了。 等这盆脏水泼下来,乔薇与两个孩子的处境就尴尬了。 从来没有如此牵肠挂肚过。 他们吃饭了没有,洗漱了没有?在做什么?有没有打闹…… 心口被一股难言的情绪充塞,呼吸间竟有一丝凉凉的涩痛。 “主子。”铭安端了一盘点心入内,“您晚饭吃得少,再吃点东西吧。” 自从姬老夫人把院子的下人责罚之后,铭安便暂时顶替了绿珠的职。 “不了。” 姬冥修站起身,去了东厢。 墙壁上挂着望舒的画,每个都像鬼画符,可在姬冥修眼里,全都十分可爱。 书桌上是景云看过的书,小小年纪,已能开始阅读一些地理杂记,较之他五岁时更为聪颖,也更为刻苦。 梳妆台上摆着女人的胭脂水粉,他曾看她偷偷地用过,很心机地画得跟没画一样,却多了几分俏丽。 若早知她是这般有趣的人儿,五年前,就不该躲着她的吧?早早地把她娶进门,如今已然一家圆满。 但听说她五年前的性子并非这般,若真在那时相遇,或许又不是眼下这般光景。 “该喝药了。”燕飞绝敲门。 姬冥修接过药碗,二话不说地喝完。 燕飞绝看得目瞪口呆,少主喝药最不乖了,每次都说喝了也没用,不如不喝,让他喝一碗药,燕飞绝嘴巴都要说干。 “海十三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最近好乖!” 也好怪,燕飞绝在心里补了一句。 姬冥修看着墙上的涂鸦,眸光深邃道:“燕叔,我想活下去,比任何时候都想。” …… 天蒙蒙亮,小家伙便从被窝里钻出来了。 景云是自然醒,望舒是被尿尿憋醒。 她不记得从前被关在外头的事,但心里留下了阴影,不能尿裤子,不能尿床。 望舒迷迷糊糊地下了床,眼睛都是闭着的,歪歪斜斜地往外走。 她有自己的小马桶,就放在后院。 她坐在小马桶上,尿了尿,用马桶上“抽纸”擦了屁屁,又迷迷糊糊回往房间。 但这次她走错了方向,走到前院去了。 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腾摔在了地上! 好软,好舒服呀…… 望舒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等乔薇在厨房做完早饭,回房叫望舒起床时,就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难道是……去书房了? “景云,和你妹妹过来吃饭!”乔薇叫道。 景云以为娘亲的意思是让他把妹妹叫醒,合上书本,去了乔薇的卧房:“咦?妹妹不在?娘亲!妹妹不在屋里!” 书房也没有? 乔薇赶紧把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都不见女儿的影子,乔薇吓得呀,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娘亲娘亲!妹妹在这里!” 乔薇寻着儿子的声音找到了前院,就见绿油油的草坪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堆金灿灿的布偶,每个十分可爱,穿着不同式样的裙子,裙子做工精致,款式别致,一眼望去,简直就是古代版的芭比。 而她女儿正趴着一个“芭比”,怀里抱着一个“芭比”,哗啦啦地流着口水。 “这么多布偶,谁送的?”景云睁大眸子问。 不知道呢,她记挂着招工的事,想早点做完饭早点把孩子送去私塾,没功夫上前院瞧瞧,都不知这些漂亮精致的小“芭比”,是如何无声无息出现别墅的。 很快,母子俩发现不止布偶,一旁还有一个锦盒,打开了是几本地理杂记的书籍。 在锦盒旁边,放着一盆娇艳欲滴的花。 乔薇有些傻眼,大清早的,谁送这么多东西? 地理杂记里掉出一张字条,景云看完,大嘴巴张成了o型:“是爹爹!” ------题外话------ 好友舒薪种田文《彪悍农女:丑夫宠上天》 穿越农家女,爹愚孝,娘软弱,弟妹幼小嗷嗷待哺,极品亲戚一箩筐,虐虐这些黄狗财狼。 嫁个相公被宠上天,可婆婆、妯娌却极难缠,使点计谋巧分家,夫妻双双努力致富把包子养。 章节目录 【117】找上门来(结尾新增一千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的作息十分规律,连带着孩子们的也规律整齐,到了什么点,该做什么事,毫不含糊。 每日辰时(早上七点)是一家三口开动早饭的时辰,孩子小,吃东西慢,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能全部吃完,之后乔薇收拾一下碗筷与孩子出门,到达私塾差不多辰时四刻,正好赶上老秀才开课。 但今天,这份计划被打乱了。 本该摆满菜肴的桌子正被闪瞎人眼睛的金色小布偶们占据着,在“聚众取暖”的布偶堆前有一盆清新脱俗的白蔷薇,而在白蔷薇的花盆底下,压着两张字迹清隽的字条,一张是乔薇生辰那晚收到的,一张是今早与礼物一块儿被发现的,署名,爹爹。 两张字条的字迹一模一样,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乔薇嘴角一阵抽动,这家伙,怎么可以不经过她同意就贸贸然地认起了孩子? 与她摊牌时绝口不提认孩子的事,弄得她还以为他暂时没这打算,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其实严格说来,今日之事并非没有阻挠的余地,以姬冥修的本事,真想绕过乔薇,大可让十七将东西直接送进望舒与景云房里,以十七出神入化的轻功,相信乔薇一定察觉不到。 之所以放在前院,还是希望把决定权交到乔薇手中。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素来第一个起床的乔薇居然没能第一个发现礼物,反倒被惯爱赖床的望舒误打误撞碰到了。 若只是这些奇奇怪怪的礼物倒也罢了,乔薇还能忽悠一下孩子是她定制的,可景云一翻便翻出了那张字条,叫乔薇想撒谎都没有办法。 “真的是爹爹送给我们的吗?”望舒抱着她的新布偶,爱不释手地问。 乔薇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一对上孩子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又有些说不出口。 “是爹爹吗?娘亲。”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这……”乔薇抿了抿唇,“我许多年没与你爹爹互通往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望舒失望地垂下眸子,肉呼呼的小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布偶的衣裳,那无言中自带一股忧愁的模样,看得乔薇一阵心软。 她一直都知道,孩子们是渴望父亲的,她再努力、再能干,也弥补不了他们心中的那一块空缺。 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习惯。 但她不能用自己的不习惯,去剥夺孩子们心头的渴望。 “虽然多年没有消息,但是看字迹,挺像你们爹爹的。”乔薇淡淡一笑,说。 望舒忧愁的小脸扬起一抹灿灿的笑意:“我就知道是爹爹!” 从今天起,她也是有爹爹的人了,她不用羡慕村里那些孩子了,也不用担心谁再骂她野种。 因为她不是。 她有爹爹。 望舒抱着布偶,开心地笑了。 看着女儿笑,乔薇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乔薇揉揉她小脑袋:“好了,把桌子收拾干净,自己的礼物拿回自己房里。” “好!”望舒答应得十分干脆,抱着布偶跳下地,又抓了一个,哒哒哒哒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景云。”乔薇看向儿子。 景云静静地跳下地,抱着盒子回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乔薇的错觉,儿子好像没有女儿那么兴奋。 不过景云本身就是个闷葫芦性子,开心不开心并不完全写在脸上,乔薇也就没往心里去,待到望舒把桌上的布偶全都搬到自己的架子床上,乔薇去厨房把早餐端了过来。 吃过早饭,乔薇将那盆白蔷薇种在了前院新翻的地里。 乔薇将孩子们送去私塾,回到山上时就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应聘的农户,大多是男人,女人只得三四个,赵大娘原本想来,被罗大娘劝住了。 赵大娘毕竟上了年纪,每日做两顿饭没什么打紧,可若真像阿贵与顾七娘那样从早忙到晚,夜里还加班,身子恐吃不消。 二狗子娘也想过要来,可她做短工可以,长工不行,她家种着地,农忙的时候抽不开身。 徐大壮的媳妇儿倒是来了,可惜,没被选上。 倒不是乔薇歧视姑娘家,实在是大壮媳妇儿太瘦,像个纸片人,乔薇都怕随便劳累一上午,这姑娘就给晕了。 出人意料的是,刘婶子也来了。 乔薇与刘婶子闹得太僵,又是打脸又是扔下马车,就这样,她还好意思来? 刘婶子本不想来的,实在是债主逼得太紧,今年干旱,收成又不好,她再不做点事,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 她一开始计划的是去镇上,但镇上太远,无法兼顾家里,想来想去,就小乔这儿最合适。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工钱也高。 二狗子娘与赵大娘只在山上做了两个月的饭,便得了五两银子,要知道,女人在外头做工,到顶了一月一两,小乔的工钱是人家的两倍还多,她这么缺钱她能不动心么? 就是面子始终有点拉不下来。 她别扭地站在那里,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拿有色的眼光看她,对她指指点点。 “刘婶,对不住啊,你恐怕不太合适。”乔薇说。 刘婶子惊道:“我咋不合适了?小乔,你不会看我不顺眼,故意不要我的吧?” 这刘婶子,还不算太笨嘛,可不笨的话又为何上她这儿应聘呢?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录取她么? 骂她是娼妇,骂她一双孩子是野种,还踹她儿子,她脑子进水了放着大把的人不要,选个能膈应自己的? 是是是,刘翠花是可怜,收成不好,又被人四处追债,但那又怎样?跟她有一毛钱关系?一个成年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而一次又一次欺负他们娘仨的后果就是她绝不会在她落难时拉她一把。 刘婶子是哭着跑下山的。 有人朝乔薇投来的质疑的目光,乔薇没有理会。 刘婶子的事,她问心无愧,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别说什么做人要有肚量,她就是没有。 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刘翠花赏她一口饭吃了?刘翠花可劲儿地欺负她、辱骂她,到头来,哭一哭,嚎一嚎,就变成她的错了? 爱咋咋! 罗大娘有点心软,她就是容易心软的人,觉着刘翠花不容易,从前跋扈但最近一定是知道错了,诚心悔改了才会上山谋份差事,这是乔薇与刘翠花和好的大好时机,日后村儿里人见了乔薇,都会夸她一声心善大度。 乔薇耐心地说道:“干娘,名声那些都是虚的,自己过得舒服才重要。您看我今天就只说了句她不合适,刘婶子就觉得我是在故意针对她,以后作坊里有个不顺心的,她会不会说是我在故意整她?她这火爆脾气,万一与谁发生口角,会不会认为对方是得了我的授意?您说我要是把她弄到作坊了,大家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别说,以刘翠花的性子,还真做得出这些事儿来。 罗大娘点点头:“是我欠考虑了。” 最终,乔薇录取了两个年轻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一个干净得体的姑娘。 二人的手都长满了薄茧,应是长期劳作的缘故,吃苦耐劳是员工的基本素质,作坊毕竟干的是体力活儿,还是很在意这个的。 小魏从数十人中脱颖而出,十分高兴,总算没辜负寨主的重托,成功打入了敌营内部。 而碧儿被录取了,亦满心欢喜,她什么都比同行的姐姐差,这次却打败姐姐被录取了,她会再接再厉,替夫人偷到配方的! 如今还没到去壳上蜡的时候,作坊的产量,顾七娘与阿贵就能完成个七七八八,分一个过去彻底管够,乔薇仔细斟酌了一番,让小魏去了作坊,碧儿负责作坊的后勤,每日三顿饭,以及别墅这边的洒扫。 碧儿傻眼了:她是来偷配方的,安排到别墅那边算怎么回事? 小魏更傻眼:他是来偷银子的,却连别墅的门都进不去,怎么会这样啊? 乔薇道:“试用期一个月,月钱一两,试用期过后,不合格的辞退,留下的月钱二两,包食宿,你们最好能住这边,不住也没关系,但每日辰时四刻上班,不许迟到。没什么别的疑问今天先熟悉一下环境,明天正式干活。” 碧儿与小魏本想让乔薇给换换,可二人心虚,生怕一提就让乔薇看了出来,老老实实去干活了。 阿贵叫住乔薇:“为什么他们的工钱和我们一样?” 老员工的牢骚,乔薇摸了摸下巴:“不一样啊,你们没有试用期,一来就是二两,他们过了试用期底薪才和你们一样。” 阿贵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觉得他们签了死契的下人都能拿二两,那些自由身不该拿四两吗? 这女人是不是笨呐?! 阿贵翻了个白眼,去做事了。 乔薇下午去了一趟镇上,找到那几家鸭蛋的农户摊主,让他们在把供货量往上提一提,众人见她生意这么好,很爽快地答应了。 乔薇又补了些做皮蛋的食材,买了点菜,招工的第一天,总得吃顿好的。 回到村子时,小家伙正巧放学,乔薇把孩子们接回了家。 之后,将新割的五花肉、活鱼与一些小菜交给顾七娘。 碧儿从前没见过大小姐,徐氏也未对碧儿严明山上的住户便是恩伯府的大小姐,她只以为是个身份普通的小寡妇。 小寡妇长得很漂亮,这是碧儿的第一印象。 小寡妇出手很大方,这是碧儿的第二印象。 顾七娘带着碧儿去厨房做饭,从明天起,厨房就是碧儿的了。 碧儿做事麻利,打下手打得很有默契,不一会儿功夫,二人便做出了一盘土豆红烧肉、一碗酱汁茄子、一盘清炒大白菜、一条香辣鲫鱼。 今天是双号,山寨只能吃肥肉,看到桌上又香又油的红烧肉,以及芳香四溢的鱼,小魏激动得快要哭了。 罗永志知道乔薇招工了,特地送了十斤虾上来,乔薇做了两大锅油焖大虾,自己留了一碗,让景云给老秀才送去一碗,其余的都拿去了作坊。 顾七娘与阿贵已见识过乔薇的“阔绰”了,基本上乔薇吃什么,他们就能吃上什么,在吃食上,乔薇从不抠门,也不拿架子。 小魏与碧儿却是头一回见这么大方的主子,小魏是没见过世面,暂且不提,碧儿在徐氏手下做事,吃的都比这差多了,丫鬟伙食不好,好的那是主子吃不完赏下来的,不像乔薇,一出锅就给他们端了过来,她刚刚可是瞧见了,乔薇让小少爷给私塾先生也送了一碗,能和先生吃一样的东西,在大宅子里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碧儿很震惊。 罗永志送的全是肥嫩的八钱虾,肉嫩肥美,油而不腻,辣而不燥,连钟哥儿这种不大吃辣的孩子都喜欢得不得了。 小魏吃得泪流满面。 呜呜,太好吃了。 跟这儿的饭菜一比,他从前吃的简直就是猪食…… 由于是头一天,没带换洗衣裳,碧儿得回一趟家,事实上她就住乡下,但是得向夫人禀报她在这边的情况不是?以后住在这边了,想再随意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吃过饭,乔薇带碧儿进别墅熟悉环境:“……你每天把两个院子清扫一遍,把池子里的落叶扫出来,大致就这些,屋子里我自己做就够了。” 碧儿一路朝后院的池子走去,不时张望一番屋里的光景,毕竟是乡下的房子,没有恩伯府那样的底蕴,陈设什么的都十分简单,但简单不代表便宜,譬如望舒房里的架子床,上头那些金灿灿的孔雀就是真金白银,只不过这床太便宜了,十几两银子买的东西,人家怎么可能给用真金?乔薇一直以为它是假的。 再说乔薇房里的拔步床,那真是比恩伯府任何一张床都要来得好看。 碧儿记得大小姐也有个小拔步床,架子床的样式,但是围栏较高,看着也像个小屋子,却没小寡妇的大,小寡妇的拔步床里桌椅板凳梳妆台,一应俱全。 大小姐那床就花了二百多两,这一个……五百起价吧? 碧儿的心肝儿颤了颤。 难怪夫人叫她来偷配方,这小寡妇果真富庶。 碧儿不认识金丝楠木,却也看得出房梁造价不菲,再就是池子,那明显是汉白玉啊! 恩伯府也有个汉白玉池子,是原先峥伯爷在世时,专门为大夫人建造的,据说花光了峥伯爷的私房钱,把老太太气得够呛。 峥伯爷与夫人去世后,池子就被封了起来,但她从前做粗使丫鬟时在那儿洒扫过,听人说是汉白玉做的池子,印象十分深刻。 “地方都认清了吗?”乔薇拍了拍手,问。 碧儿恭敬道:“回夫人的话,认清了。” 乔薇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你回吧。” “是,夫人。”碧儿转身出了别墅。 乔薇折腾了一整日,有些累乏,先去洗了个澡,随后回到卧房,哪知就发现望舒小懒虫居然还醒着,连哥哥景云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乔薇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床边,好笑地问:“怎么还不睡呢?等娘亲一起吗?” 望舒笑眯眯地摇头。 乔薇挑眉:“那是为什么?” 望舒嘻嘻嘻嘻地钻进被窝,从里头抓住一个小布偶:“我爹爹送的!”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布偶啊,她当什么呢,让这小丫头兴奋得睡不着的。 “还有一个!”乔薇又从杯子里拽出了另外一个金布偶。 望舒酷爱金灿灿的东西,如金算盘、金孔雀、金图腾的床,这一点,她是最近才发现,也不知冥修是怎么知道的,送的布偶一应的金色,可把这丫头高兴坏了。 不过,尽管都是金色,却是不同的款式、不同的发型,连眼眸大小都做了处理。 看得出来,做娃娃的师傅是真的用了心。 “她们是我妹妹。”望舒把两个最漂亮的小家伙抱在怀里,温柔而宠溺地看着她们,“我给她们起名字了。” 乔薇就笑:“名字都起了?叫什么?” 望舒如数家珍道:“左边的妹妹叫小春,右边的妹妹叫小雨,她们都是我妹,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们的,我会保护她们,我还会给她们洗头。” 话音刚落,就听见噗的一声,小雨妹妹的脑袋被望舒洗(揪)掉了…… 乔薇:“……” 小白:“……” …… 却说碧儿离开村子后,坐着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又从镇上雇了一辆马车回往京城。 与她同行的姐姐早早地回府向徐氏禀报情况了,徐氏知道碧儿被招上,甭提多乐,赏了碧儿老子娘几颗银裸子。 碧儿到家时,老子娘已经拿着钱去给弟弟买吃的了,她在小花园见了徐氏:“夫人。” 徐氏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你做的不错。” 碧儿不敢居功:“多谢夫人夸奖。” 徐氏和颜悦色道:“拿到配方没有?” 这次第一天,怎么可能拿到配方?碧儿觉得夫人有些着急,但她面上不会表露:“还没,我被分配到了乔夫人的宅子里,暂时接触不到配方。” “什么?”徐氏皱眉,松开了握着碧儿的手,“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故意不让你进作坊的?” 碧儿恐徐氏怪罪自己,忙道:“不是夫人,是她宅子里没有丫鬟,先让我做做洒扫,等日后产量高了,我还是要去作坊帮忙的。” “那得等多久?”徐氏不耐地问,平日里她不是个着急上火的人,但在乔薇手里栽的跟头多了,难免心浮气躁。 碧儿不敢吭声。 徐氏也知自己太操之过急,但这实在怪不得她,最近灵芝堂的生意在下滑,她手头的几间铺子也出了点事,难以维持,大儿子又订婚在即,处处都是开销,她太需要一个赚钱的门道。 按耐住焦躁的情绪,徐氏说道:“我听说她做了新房子,你去看过没?” 碧儿点头:“看过了夫人,很大、很漂亮,用的东西比咱们恩伯府的还好。” 这话有些夸张,乔薇的东西再好,也只有那几样,整体算起来,与百年世家的底蕴不可同日而语。 徐氏却信了个实打实,那丫头既是容记的二当家,又与宫里做起了生意,一定赚的比灵芝堂还多。 事实上,容记的分红与宫里的货款,乔薇都还没有拿到手。 徐氏心里那个吃味儿啊,快把自己给酸死了:“这件事你先别和别人说,你老子娘也不能,兄弟姐妹更不能,明白吗?” “奴婢明白。”碧儿乖乖地应下。 徐氏又与碧儿说了会话,当听到乔薇的拔步床比她的还漂亮时,气得简直说不出话了。 该死的丫头,居然用那么好的东西! 又提到汉白玉池子,徐氏的脸简直黑成了锅底。 当然黑脸的不止徐氏,还有躲在花丛后的三夫人。 三夫人老早就觉得二房不正常了,便多了心眼儿盯着徐氏,她是徐氏与碧儿讲到一半才来的,没听到前面配方的事,只听到了徐氏拼命关心对方的房子,碧儿口中的乔夫人想来就是大乔了,又是拔步床又是汉白玉池子,呵呵,这位二嫂可真用心呐。 当晚,三夫人便找上了老太太孟氏。 孟氏是二老爷与三老爷的生母,原先只是个姨娘,是二老爷当上家主之后才坐上老太太的位子。 府里从来不缺见风使舵的人,其实正儿八经的老太太还活着,但人家儿子死了、儿媳没了、孙女儿又被逐出家门了,生无可恋,便去了佛堂常伴青灯。 早先孟氏只是帮着打理一下府里的事宜,并没有被人称作老太太的觉悟,也不知谁开了这个先口,渐渐地,大家全都这么叫了。 二老爷是现任家主,谁都得看他脸色行事,他的亲娘,自然有资格被人捧成老祖宗。 孟氏的位子因此坐得越发稳了。 可孟氏稳了,不代表底下的儿子媳妇儿全都安分了。 同样是庶出,同样是铮伯爷的弟弟,怎么就老二继承了爵位,老三却喝西北风呢? 三夫人甭提多嫉妒徐氏了,就想着某天二房能像大房那样全军覆没,自己也好顺理成章地坐一坐当家主母的位子,三夫人把自己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天啦,我这心里都在滴血呀!她口口声声说没拿我们的钱去贴补那个给家族蒙羞的小贱人,可您瞧瞧,汉白玉的池子!拔步床!金丝楠木的房梁!” 金丝楠木是三夫人自己杜撰的,反正怎么抹黑徐氏怎么来了,虽然其实被她说中了。 三夫人火上添油道:“娘,你看她胳膊肘往外拐的!您这罗汉床都睡了十几年了,也不见她给您换张新的!您房梁都蛀白蚁了吧?上回老三还上这儿给您灭蚁,她是不知道吗?有说给您修整一番吗?她倒是把自个儿院子给整了,新家具不要钱似的往里搬!她整自己的院子我都不说什么了,她是我二嫂,我乐意给她花钱!可凭什么把咱们的钱拿去贴补一个小贱人啊?她不记得那小贱人是怎么给乔家蒙羞的了?乔家险些被抄家!都是那小贱人害的!” 这也是夸张,不就是睡了个皇子吗?至于被抄家? 不过皇帝动了肝火倒是真的,二老爷仕途受阻,差点丢了官职。 “她真去接济那丫头了?”孟氏有些不信。 三夫人道:“您可别小瞧她对那丫头的感情,大哥大嫂去的早,那丫头是在二房养大的,她对她不可能没有一丝感情的,她没感情也不会派心腹丫鬟去照顾大乔了。” 孟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对乔薇的印象原本就不好,一则,乔薇她爹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二则,那丫头骄傲得像只孔雀,从不唤她一声祖母,大家都老太太老夫人地叫,她却私底下向丫鬟抱怨:“几时一个姨娘也能被叫老太太了?当我亲祖母死了吗?死了也轮不到那个老婆子猴子称大王。” 听听听听,这都什么话? 当初出了那种丑事,没把这死丫头浸猪笼都是她心善了! 至于说徐氏对大乔是不是真的存有一丝感情,孟氏觉得是有的。 原先徐氏可劲儿地娇惯大乔,孟氏怀疑徐氏是想把大乔养成一个废人,可如今孟氏对徐氏有了偏见,又觉得徐氏或许是真的在疼爱大乔,真的在与她这个婆婆作对。 恰巧最近恩伯府经济紧张,又恰巧大乔盖了新房,要说不是徐氏拿他们的银子贴补了大乔,孟氏都不信。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三夫人把自己花重金打听来的消息,毫无保留地禀报给了老太太,“您还记得溪儿买松花蛋讨好姬老夫人的事吗?” 记得,当然记得,她当时还吃味儿来着,亲祖母都没有,却送给了一个外人,不过一想到了为了整个恩伯府的前程,孟氏就觉得没什么可气的了。 “那件事怎么了?”她低沉地问。 三夫人哼道:“松花蛋两百文一个,她们买回来却是五两银子一个,您知道银子都进了谁的腰包吗?” “大乔?”孟氏随口问。 三夫人道:“没错,就是大乔!松花蛋是大乔进货了卖的,她们给大乔这么多钱是几个意思?这不是在贴补大乔是什么?” 孟氏气得那叫一个哆嗦,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一开始祸害她儿子就算了,如今又拿她的钱去贴补那个丫头! “娘,咱们得把钱要回来。”三夫人说道:“她都被逐出家门了,没资格花咱们的银子了,二嫂要贴补她,用自己的私房钱,别挪用咱们的。” 孟氏觉得三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徐氏怎么折腾是徐氏的事情,但已经被逐出家门的大乔没资格动用她们的口粮。 天蒙蒙亮,乔薇被体内的生物钟叫醒,先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孩子,只摸到一个,不由睁开了眼。 望舒正趴在小春妹妹的肚子上睡得香甜,小雨妹妹由于昨晚被不小心揪掉了脑袋,虽然已缝好但还是有些“疼痛”,望舒体贴地把小雨妹妹放回她的架子上养病了。 儿子不在。 乔薇穿上鞋,去了景云房中,果真就见一个瘦弱的小身影坐在窗前看书。 却不是看的冥修送来的地理杂记,而是老秀才给他买的《大梁志》。 乔薇走过去,摸了摸儿子脑袋:“怎么今天这么早?” “昨天睡得早,然后早上就醒了。”景云轻声说。 起来了就看书,这么刻苦,你让学渣们情何以堪? 明可以靠天分,却非得靠勤奋。 乔薇亲了亲他小额头:“肚子饿了吧?娘去做早饭。” 景云点点头。 乔薇去了厨房。 景云将目光落在那几本地理杂记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没有翻开,默默地锁进了抽屉。 章节目录 【118】全都打出去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清早,别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看到从门外投射进来的影子时,乔薇以为是碧儿,还在嘀咕那丫头怎么到的这么早,可当乔薇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穿着绛色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大娘。 大娘一看就不是村子里的人。 她站在自己院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好像认识似的。 乔薇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大娘找谁呀?” 大娘? 薛妈妈被这称呼弄得一愣,那边的库房,阿贵与顾七娘陆续起身洗漱了,薛妈妈定了定神:“可否借一步说话?” 乔薇瞧她不像个会武功的人,迟疑一下,将她带进了堂屋:“要茶桌上有,自己倒,友情提醒,是隔夜茶,不知你们这些城里人喝不喝得惯。” 薛妈妈看着她一身朴素的衣裳,袖口破了的地方用针线缝合过,但针脚不好,看得出痕迹。 印象中的大小姐,从没穿过这么寒酸的衣裳。 奇怪的是薛妈妈竟不觉着她寒酸,反而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纯美与清贵。 “几年不见,你变化很大。”薛妈妈感慨。 乔薇漫不经心道:“你认识我啊?” 薛妈妈蹙眉:“大小姐不记得奴婢了吗?” 哦,原主家里的人啊,养得起这么体面的仆妇,原主家境不差嘛。 这是乔薇头一次见到原主家的人,比想象中的无感,乔薇以为自己见到他们,多少会有点情绪波动,然而并没有,她一颗心静如止水。 “大小姐一直看着奴婢,莫非还没想起奴婢是谁?”薛妈妈问。 乔薇一笑:“抱歉啊,贵人多忘事,我不记得你了。” 薛妈妈刚喝了一口茶,险些呛死,有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吗?几年不见,大小姐的脸皮怎么好像变厚了? “不记得没关系,奴婢姓薛,大小姐叫奴婢一声薛妈妈即可。”薛妈妈觉得大小姐是在故意拿乔。 乔薇喝了一口茶道:“薛妈妈,那么薛妈妈到我家来,到底有什么事呢?” “是老……”薛妈妈顿了顿,在前面加了他姓氏,“孟老太太让我来的。” 乔薇挑眉:“哦,那孟老太太又找我有什么事呢?” 薛妈妈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台词,可不知为什么,到了这儿竟有些难以启齿,正犹豫着如何向大小姐表明自己的来意,就听见卧房中传来几声响动,乔薇站起身:“你先坐会儿。” 言罢,乔薇进了卧房。 薛妈妈暗暗松了口气,她刚刚被大小姐问住了,真不知怎么开这个口呢。 老太太要把儿媳花在孙女儿身上的钱要回来,怎么听都觉着有点不要脸。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孟氏。 乔薇在恩伯府时,孟氏待这个孙女儿不差。 孟氏只是心里厌恶乔薇,那多半还是乔薇自己作的,乔薇见了她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如何喜欢得起来? 可哪怕乔薇总瞧不起孟氏,孟氏也没想过把乔薇怎么着,一方面是乔薇是恩伯府唯一的长房嫡出,比谁的身份都高,她不敢开罪,哪怕她儿子做了家主,可追溯起源头来,也不过是个庶出的老爷罢了;另一方面,乔薇毕竟是乔家的孩子,她若因一点不痛快就跑去整乔薇,传出去,她成什么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乔薇已被逐出家门,那就不再是乔家人,孟氏以往忌惮的东西,现在统统不需要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孟氏到至今不知灵芝堂是沈氏一手创办的,还以为是他们兄弟几个合伙儿开的呢。 而既然是乔家人开的,资产自然属于乔家了,乔薇一个与乔家没了关系的外人,有什么资格享用乔家的资产呢? 孟氏是有底气的,所以,没像徐氏那样玩儿阴的,直接派了薛妈妈上门。 薛妈妈坐在敞亮的堂屋中,余光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发现大小姐的宅子其实并没有三夫人说的那么夸张。 金丝楠木不金丝楠木的薛妈妈不懂,不过家具倒是做得极为精致,堂屋是石材地板,卧房是木质地板,与寻常大户人家的规格差不多,但要说比恩伯府更奢华,并不至于。 再者,在薛妈妈看来,东西贵重不贵重不在价格,在来头,譬如皇帝用过的毛笔、公主研过的砚台,成本价就几两银子,却比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更为稀罕。 又譬如当今丞相的字,千金难求,他题了字的扇子、字画、书册,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乔薇这儿漂亮归漂亮,可在薛妈妈眼中,不过是暴发户的漂亮罢了,不值得嫉妒,也就三夫人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才把它夸成了第二个恩伯府。 是景云起床,没什么需要乔薇动手的地方,乔薇很快回到了堂屋:“你刚刚要与我说什么来着?” 薛妈妈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目不斜视地说道:“大小姐已经不是乔家人了,孟老太太希望大小姐将乔家的钱还回来。” “乔家的钱?”搞了半天,是上门要钱的,她可不记得自己花过什么乔家的钱。 薛妈妈道:“二夫人补贴给大小姐的银子,希望大小姐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乔薇一听是要钱的,脸色就不大好了:“薛妈妈把话说清楚,什么二夫人贴补我的银子?几时的事?” 薛妈妈的语气还算平和:“大小姐,咱们都是明白人,您就别与奴婢兜圈子了,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不是二夫人贴补你,你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吗?” 乔薇都笑了,先是有人上门乱认孩子,现在又有人上门乱讨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乔薇好笑地说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谁说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谁说我建个房子的钱还用找人要?”不待薛妈妈反驳,乔薇又问道:“二夫人是我娘?” 薛妈妈古怪道:“当然不是!你爹娘已经过世了,二夫人是你婶娘。” 原来是过世了,不是狠心抛弃她了,这样的认知,让乔薇的心里好受了些:“她既不是我娘,为什么会接济我?我当初被逐出家门的时候,没见她把我留下来,这会子倒舍得给我花那么多钱建房子买家具了?你们孟老太太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还是说这根本是个借口,你们不是上门找我还钱,而是上门找我讹钱?”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老夫人呢?”薛妈妈一脸冤枉。 乔薇最讨厌看这种做着坏事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那你们孟老夫人还这么想我呢!动不动就是我用了她的钱!她有证据吗?官府抓人也得先查证一番不是?你们劈头盖脸就给我扣了一顶帽子,换你,你高兴啊?” 薛妈妈被噎得够呛。 乔薇又道:“我警告你啊,我每一分银子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谁想从我这儿讹走一个铜板,那都是做梦!” “你……” 乔薇打断她:“你什么你?看在你上了年纪的份儿上我就不教训你了,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还有,顺便告诉你家孟老太太我没兴趣花你们乔家的钱,但她也别妄想动我的钱,否则鱼死网破,我叫她晚景凄凉,一个铜板都捞不着!” 这、这还是那个温柔怯弱的大小姐吗?怎么像个悍妇似的? “还不走?非得棍棒伺候是不是?”乔薇一刀子钉在了桌上! 薛妈妈当即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乔薇字字如冰道:“还不快滚?我不欢迎你们乔家人,从前是我没说,你来了,我不怪你,可从今天起,谁再敢上山找我晦气,就别怪我这刀子没长眼睛!” 薛妈妈被乔薇周身那股强大的杀气震到了,恩伯府医香门第,从没谁舞刀弄枪,解决问题全都是用文人的方式,陡然遇上乔薇这种一言不合亮刀子的,吓得腿都软了。 薛妈妈毫不怀疑自己再讲半句要她还钱的话,她的刀子就会捅到自己身上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乔薇厉喝:“杵在这儿想吃刀子呢?!” 薛妈妈:我、我是腿软了…… 乔薇一手揪住薛妈妈的领子,像揪着一只老母鸡,一下拽到门口。 薛妈妈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乔薇丢了出来,摔得四仰八叉! 乔薇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不能提,肩膀能挑?” 乔薇对这家人的印象简直坏透了,爹妈不在,就这么把她从家里赶了出来,五年来不管不问,第一次上门居然就是找她要钱,咋不上天? 乔薇去厨房给孩子们做了早饭,把望舒从床上捞起来,小家伙睡不醒,洗漱完还在乔薇怀里闭着眼睛,给她喂饭她倒是知道,乖乖地张嘴,乔薇好笑地点了点她鼻子:“不怕噎着了?” “不怕呀。”她软软糯糯地说,说完,睁开一只眼,就见娘亲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小手捂住眼睛。 哎呀,露馅了! 吃过饭,不速之客又上门了。 乔薇正在给儿子扎丸子头,一眼瞥见堂屋里的影子,淡淡地说道:“刚刚对你太客气了是不是?还有胆子上来!” “我找丁贵。”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乔薇放下梳子。 望舒抱住她,赖皮地挂在她腿上:“娘,娘,我还没梳呢!” 乔薇拍拍她小肩膀:“乖,你先等会儿。” “夫人,我来了。”碧儿站在门口禀报。 乔薇忙道:“碧儿,你进来给望舒梳一下头。” “是。” 碧儿挎着包袱入内,走了点山路,她喘得很,小声与乔薇禀报道:“夫人……门外有……两个人……” 乔薇点点头:“我知道,待会儿你送景云和望舒去私塾。” “是。”碧儿应下,从乔薇手中接过了梳子。 院子外站着两个年轻人: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眉目英俊,中等个子,体型健硕,穿着一身练家子的衣裳,颇有几分武师的风度;少女约莫十五六,容貌比少年更胜一筹,衣着不算华美,却别有一番官家小姐的气质。 刚刚开口的就是她。 乔薇慢悠悠地走过去。 从乔薇出门,少年的眼睛就长在了她身上,一刻也没离开过,此时她走得近了,微风一拂,扬起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闻得少年一阵面红耳赤。 乔薇看了少年一眼,莞尔一笑:“你们找阿贵?” 少年看对方,被对方发现了,对方不仅不恼,反而冲自觉笑,少年一颗心都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羞涩又紧张地说道:“是,我们……我们找我二叔。” “啊,阿贵的侄儿。”把阿贵从红人馆买回来时,钱夫人与她提过,钱夫人是因为一对兄妹才买下所有人的,后面兄妹俩很快被大户人家挑了去,剩下阿贵七娘与钟哥儿没人要,这二人应该就是钱夫人口中的兄妹了。 当初钱夫人本也不想要阿贵他们,是妹妹坚持,才免了阿贵三人的流放之苦,是以乔薇对兄妹俩的第一印象不错。 乔薇客气地指了路:“阿贵住在那边,你们去敲门便是。” “多谢。”少年说。 乔薇莞尔:“不客气,小公子。” 少年被她轻佻的眼波弄得心口一阵狂跳,眼神慌乱地背过身子,跟着妹妹去了作坊。 钟哥儿起得早,阿贵带着他去茅房了,开门的是顾七娘。 顾七娘看到兄妹二人,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而眼神一阵慌乱:“少爷,小姐,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丁小英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柳眉微微一蹙:“我去红人馆找你们,钱夫人说你们被卖到了这里,刚刚那个女人就是你们主子?” 顾七娘噎了噎:“……是。”在山上出现的女人,除了碧儿就是夫人了。 丁小英进了屋,原本听说他们被卖到山沟沟里,以为会是一间多么破烂的房子,没想到又新又亮,还宽敞,家具齐全,床很大,看着不像是下人睡的通铺,倒像主子小姐睡的架子床,只是没那么奢华罢了。 “你在主子跟前儿很得脸嘛,给你一间这么好的屋子。”丁小英在国公府做事,已经做到了二等丫鬟的位置,住的都没这么宽敞。 桌上有阿贵烧好的热水,顾七娘给二人泡了两杯茶:“少爷请用茶,小姐请用茶。” 丁铭坐下,喝了一口:“龙井?” 丁小英又是一惊,也尝了一口,果真是龙井,且是今年新出的。丁小英在国公府也能喝上龙井,却是去年的陈茶,一个乡野之地,居然能喝到这么新鲜的。 新出的龙井,她们夫人房里都没有呢,只世子夫人那儿有几斤,据说是夫人的娘家弟弟送的。 丁小英原本是在夫人跟前说破嘴皮子,才替七娘谋了一份浣洗坊的差事,以为是个莫大的恩典了,可瞧七娘在这儿喝好、住好,她架子便没一开始那么足了。 丁小英不动声色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龙井,自家破人亡后,她再没喝过这么金贵的茶叶,恨不得让七娘再来一杯,但她忍住了。 “我二叔呢?”她淡淡地问。 顾七娘低垂着眉眼道:“二老爷……带钟哥儿去茅房了,小姐找他有事吗?我去叫他。” 丁小英摆手:“不必了,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顾七娘怔住。 丁小英淡道:“我替你在国公府谋了一份差事,你收拾一下,随我去吧。” 顾七娘拽紧了衣角:“小姐,我已经卖给夫人了。” 丁小英浑不在意道:“你去告诉她,赎身的银子我会给她。” 顾七娘低着头,没有动。 丁小英冷着脸看过来:“怎么?你还不想走了?一个穷山恶水之地,有什么可待的?你去了国公府,伺候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主子,主子一高兴,随便赏你点东西,够你吃一辈子!不比在山上窝着强?” 顾七娘在官家就是半个奴婢,怕惨了丁小英,如今尽管谁都不是主子了,可骨子里对丁小英的畏惧还在,丁小英一吼,她就气儿都不敢出了。 阿贵推了门进来,看看板着脸的丁小英,又看看吓得直哆嗦的顾七娘,几步迈上前,将顾七娘挡在身后,对丁小英道:“一来就吵吵嚷嚷的,你想干什么?要去国公府自己去,别拉上七娘!” 丁小英蹙眉:“二叔!你怎么一来就护着她?” “钟哥儿呢?”顾七娘小声问。 阿贵轻声道:“在夫人那边等景云兄妹一起上学。” 看着二人交头接耳的模样,丁小英越发恼火:“二叔,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阿贵毫不客气地斥道:“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丁小英被骂了,还是被一贯没脾气的二叔骂了,有些发懵。 丁铭扯了扯妹妹袖子,示意她别冲动。 丁小英却是那种越劝越来劲儿的,一把甩开哥哥的手,站起身来:“二叔还记得是我长辈呢,怎么老替一个贱婢说话,都不知道维护自己的侄女儿!” “你再骂七娘一句试试。” “我就骂她怎么了?一个勾引我爹的贱婢……” 啪! 阿贵一巴掌甩在了丁小英的脸上! 整个屋子都静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还是顾七娘率先回过神来,从阿贵背后走出,走上前:“小姐,你没事吧?” 啪! 丁小英甩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恰巧甩在顾七娘的右耳上,打得顾七娘右耳都失聪了,好半天,听不到丝毫声音。 阿贵见她居然敢打七娘,立时火冒三丈,丁铭见状不对,赶忙拦住了阿贵:“二叔!二叔你别冲动!好好说话!小英是你侄女儿,她不懂事,我替你说她,你别动手啊!” 妹妹被打,他其实也怪心疼的,但打人的是二叔,爹爹不在了,二叔就是他们唯一的长辈,长辈教训一下晚辈,他横不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从前没发现二叔这么暴脾气啊…… 顾七娘是知道阿贵脾气的,钟哥儿一个不听话,屁股都得被阿贵抽肿,她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也去拦住阿贵:“你别跟孩子动手啊!” 丁小英不领她的情:“要你假惺惺的!还不是因为你,我二叔才打我的?你到底给我二叔灌了什么迷魂汤?” 阿贵怒道:“她没给我灌迷魂汤!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丁小英,从今天起,她是你二婶!” 丁小英如遭雷击:“什么?二叔你疯了?她是我父亲的妾!你怎么可以和她搅和在一起?” 顾七娘红着眼圈道:“小姐你别怪你二叔,都是我的错。” 丁小英毫不留情地痛斥道:“当然是你的错!不是你勾引我二叔,我二叔会要你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狐狸精!狐媚子!水性杨花!不要脸!” 阿贵扬起手来:“丁小英你欠打!” 顾七娘抱住他的手:“阿贵!不许你这么冲动!” 丁小英对顾七娘阴阳怪气道:“要你装什么好人?你先把我爹勾引了,把我娘气死了,现在又来勾引我二叔,你也想活活气死我!你耐不住寂寞,外头多的是男人!怎么非得找我们丁家的?” 阿贵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当初是谁硬把七娘送给你爹的?你怎不问问你娘?” 丁小英咬牙,瞪顾七娘:“好哇,我娘已经死了,你居然这么编排她!” 阿贵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丫头:“跟七娘没关系!是我自己知道的!” 丁小英依旧是对顾七娘道:“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个败家娘们儿,你害死我娘,害死我爹,现在又来害我二叔!我全家都是你害的!你这个丧门星!” “你给我滚出去!”阿贵暴怒。 “阿贵你住嘴!”顾七娘呵斥。 丁小英瞪眼:“你还敢凶我二叔!” 阿贵指着她鼻子:“你再凶七娘试试!” 丁铭夹在两尊大炮中间,已经快被轰死了,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全都给我闭嘴!” “你让她(他)先闭嘴!”阿贵与丁小英异口同声。 咚咚咚! 乔薇敲响了门板,清瘦的身子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大清早的,吵什么呢?让不让人睡回笼觉了?” 丁小英不喜欢这个住在穷乡僻壤,出手却比她主子还阔绰的女人,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们家事,用不着你管。” 乔薇好笑地呵了一声:“家事?我花钱买来的下人,几时变成你的家里人了?” 丁小英正色道:“他是我二叔。” 乔薇挑眉:“我耳朵没聋。” “那你还管?”丁小英冷声问。 乔薇讥讽道:“你在我的地盘闹事,动我的工人,还好意思叫我不管?你以为自己是谁呀?皇后还是公主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胤王不请自来就罢了吧,好歹人家老爹是皇帝,一个小丫头算什么呀?就把她作坊闹得鸡飞狗跳的。 落难的凤凰变成鸡,想她丁小英还是总督府千金时,谁敢小瞧她?一个有点臭钱的小寡妇,也敢给她甩脸子:“我是国公府的人。” 乔薇冷笑:“我还是丞相他老婆呢!” 丁小英解下腰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国公府的令牌!” 乔薇伸手去拿,丁小英原本想躲开,可惜反应不及乔薇,乔薇拿过令牌看了看:“安国公府。” 丁小英得意道:“怕了吧?” 啪! 乔薇把令牌掰断了。 丁小英目瞪口呆:“你……你居然敢弄坏国公府的令牌?” “是我弄坏的吗?”乔薇将掰断的令牌丢到地上,“阿贵,你看见是我弄坏的?” 阿贵道:“没有。” “七娘?”乔薇问。 七娘不敢吭声,却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小公子?”乔薇笑眯眯地,冲丁铭抛了个媚眼。 血气方刚的少年啊,哪里经得起乔妖孽这般撩拨? 丁铭只觉鼻腔一热,一股鼻血喷了出来,他丢脸地捂住鼻子,仓皇失措地跑了出去…… 丁小英从未遇到过如此无赖之人:“你……你你你……你好不讲理!” 乔薇冷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不讲理的人是你,你给我看清楚了,我这儿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丁贵与顾七娘是我的人,他们生也好,死也罢,全凭我一句话,外人做不得主!你休想把人从我这儿带走,银子姑奶奶不稀罕!” 丁小英古怪地看着她手里的纸。 乔薇瞄了瞄:“哦,拿错了,这是我女儿的涂鸦。” 乔薇收好女儿的大作:“总之呢,人你不能带走,然后你也不欢迎再次回到这里,小白,送客!” 丁小英还以为是个什么下人呢,居然叫这么蠢的名字,思量间,一只“小奶狗”闪电般的窜了进来。 小白坐在地上,友好地看着丁小英。 走吧,姐姐,再不走,留下过年呢? 居然找一条狗来送她!丁小英瞬间感到了巨大的屈辱,其实丁小英误会乔薇了,小白可是家里除了小包子以外地位最高的宝宝了,让它送客,绝对是对丁小英莫大的重视。 丁小英捏紧了拳头道:“我要带钟哥儿走!钟哥儿总没卖给你吧!” 顾七娘花容失色! 乔薇淡淡一笑:“没卖给我,但也没卖给你呀。” “他是我弟弟!”丁小英娇呵。 乔薇云淡风轻道:“这话,你留着去和你国公府的主子说,去和官府的老爷说,他们要是给我下一纸文书呢,我就让你把钟哥儿带走,你看怎么样?” 丁小英还想说什么,小白一口咬上她鞋子,她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 阿贵送了乔薇出去,低声道:“多谢。” “这又什么可谢的?在我的地盘闹事,我自然不会不管。” 阿贵顿了顿,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多谢你……没耻笑我与七娘。” 原来是在谢这个。 老实说,一开始听到这一家子的复杂关系时,她确实不小地惊讶了一把,但七娘的男人已经死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守活寡,阿贵这人看似不好相处,对人包括对她都戒心十分之大,可她看得出来,阿贵对七娘是真心的。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比起外头那些可能会嫌弃七娘不是清白之身的男人、只愿娶回家玩玩的男人,阿贵俨然是一个更好的归宿。 乔薇处处站在七娘的立场去想,可以说是非常喜欢七娘了,对阿贵则是有些爱屋及乌:“你们真心在一起,我只会祝福你们。” 这是与七娘在一起后,听到的第一声祝福。 阿贵的心里,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填满,胸口涨涨的,像是有什么要喷薄而出。 其实早先在官家时,他对七娘并无非分之想,他甚至有些看不起七娘,像看不起所有宅子里的妾一样,一直到家破人亡之后,他们被关在一起,被迫一日日的相处中,被七娘的温柔打动,这才有了如今的关系。 但他自己也明白,这种关系是见不得光的,要不是在红人馆必须抖家底,他大概会把自己与七娘的过往一直一直地瞒下去。 别人不咒骂他们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衷心地祝福? 阿贵看向乔薇,张嘴想说什,乔薇却已经回别墅了。 丁小英最终没能把钟哥儿带走,首先,钟哥儿自己不乐意,死活不肯与她离开;其次,她在大户人家做使唤丫头,自顾不暇,其实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照顾庶弟。 乔薇让七娘休息两日,作坊的事暂时交由碧儿来做。 碧儿终于等来了进入作坊的机会,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因为她发现,夫人是个好人。 在别的主子眼里,下人只是个办事的工具,而在夫人眼里,下人是人,值得被保护、被尊重的人。 回到宿舍,碧儿沉默了。 同样沉默的还有在门外目击了一切的小魏。 小魏没料到夫人这么帅气,国公府的人也是说教训就教训啊,这么无视权贵的英雄,真该上山和他们一块儿做土匪啊! 接下来的一天,总算没再有不速之客。 作坊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下班的时辰,小魏告别作坊的同伴,脚步轻快地回了黑风寨。 寨主与弟兄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围住他。 “今天有小龙虾没?”绝命毒师杜三千两眼放光地问。 昨天的小龙虾没吃完,顾七娘听说小魏家住附近,便让小魏把剩下的两斤小龙虾打包了,同时打包的还有几个松花蛋。 “有蛋蛋没?”大力士甄威猛萌萌哒地问。 寨主一巴掌拍上他脑袋:“蛋蛋你个毛啊蛋蛋!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甄威猛委屈:怎么就没好好说话?蛋蛋怎么了?你没蛋蛋啊?蛋蛋蛋蛋蛋蛋,就蛋蛋! 寨主笑着问小魏:“有松花蛋蛋没,小魏魏?” 甄威猛:好鄙视啊! 小魏拿出一碗炸小鱼:“今天吃的是炸小鱼!” 看着酥脆黄嫩的炸小鱼,闻着那大快朵颐的香气,黑风寨沸腾了…… 山间的清晨,凉风习习,鸟语花香。 孩子们还在享受甜美的睡眠,乔薇却已挑上扁担,担了两桶水去西瓜地里浇灌。 没有杂质的空气呼吸起来格外沁人心脾,山脚的村子炊烟升起,青山耸入云中,飞鸟扑哧着羽翼,一掠而过。 置身于这样的景秀中,乔薇的唇角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弧度。 “夫人!” 乔薇正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中,冷不丁被一道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险些把桶子的水给打翻了! 小魏笑眯眯地绕到她身前:“夫人,早啊!”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干嘛啊你?这么早过来?” “我家住得近嘛!就在对面山头上,从这儿看,能看到我家呢!”小魏摇手一指。 得,土匪窝点暴露了。 寨主:好想打死这蠢货…… 乔薇哦了一声,假装自己看到了,事实上地势的缘故,从下往上看,是看不见黑风寨的。 当然,不排除黑风寨的房子全都又破又矮的缘故,若是盖成乔薇的别墅这样,妥妥能看见哒! “你家原来这么近啊。”乔薇并不是真的想这么说,实在是与小魏不熟,没话找话,感慨一句罢了。 小魏却觉得原来夫人对我的住处这么感兴趣,改天一定要请夫人上去喝茶! 沉浸在喜悦中的小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打入敌营内部的小奸细了,见乔薇挑着两桶水,忙自告奋勇地说道:“夫人你怎么能挑水呢?给我吧!这种活儿都是男人干的!” 男人? 乔薇将“排骨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小魏清了清嗓子:“别看我瘦,我长的全是肌……肉——” 最后一个字,声音陡然飙高,喊破了音,原因无它,他讲到一半时,乔薇很不客套地把扁担放在了他肩上,两桶水的重量瞬间将他压出了刺耳的“男高音”。 乖乖个奶奶,怎么、这、么、重? 刚刚夫人不是挑得挺轻松吗? 他是不是挑了个假扁担? 乔薇拍拍他肩膀:“我先去地里了,你慢慢来。” “……夫、人、你、去、吧、我、马、上、就、到、了、我、挑、得、动……” 这绝对是小魏这辈子讲过的最掷、地、有、声的话! 他……骄……嗷呜~ 乔薇哼着小曲儿去了,她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篮子里兜着一把大铁铲子、一块磨刀石、一把大剪子、一个水囊,重量惊人。 等乔薇到了地里,就看见阿贵也在那里,惊讶地唤道:“阿贵?你怎么来了?”看了看他拎着的水桶与水瓢,以及他身后快被淹死的西瓜,噗嗤一声笑了,“你帮我浇水呢?多谢啊,不过你浇多了,西瓜都快被你淹死了。” “啊?”阿贵的脸一阵泛红,“我……我以前……”。 “以前没种过田。”乔薇把篮子放在田埂上,拿出一个铲子,微微一笑道:“没事,我把水引到那边就可以了,多谢你啊,阿贵。” 阿贵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没事干,才来练练筋骨。” 练筋骨练到她的西瓜地了? 乔薇看破不说破,笑了笑,开始引水:“今年干旱,西瓜也长得不好,小小个,还不知甜不甜,你每一株浇一点点就够了。” 阿贵一边听她讲种田的事,一边给干旱的西瓜浇水,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过。 阿贵与小魏帮忙浇了水后便回作坊做事了,乔薇又留下,把地里的杂草弄了弄,上午没弄完,下午接着弄,等好不容易把西瓜地收拾干净,太阳都落山了。 乔薇热得脑袋都晕了,还当是早上呢,余光瞄到一旁的身影,想也不想把手伸了出去:“桶子。” 桶子被递了过来。 乔薇舀了一瓢水,细细地浇在地里,浇完,又把桶子递了回去:“累死我了,拿着!” 桶子被拿着了。 “哎呀,我的老腰。”乔薇疼得有些直不起来。 “要捏捏?” “嗯……”乔薇下意识地点点头。 一只有力的大掌轻轻抚上了她因劳作而略微僵硬的腰肢,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 乔薇舒适地哼了哼,感觉到后背有一个健硕的胸膛贴了上来,她晕晕乎乎地就这么靠了上去。 好舒服呀…… 等等,不对劲! 她怎么靠阿贵身上了? 天! 乔薇吓得脸都褪去了血色,慌乱地转过身来,却看到一个玉脂冰清的男人,风华绝代地站在那里,定定地凝视着她,眼神暧昧而温柔,又似是带了一丝邪魅,正在为她揉捏的大掌僵在半空,嫣红的唇瓣微微地勾起:“乔帮主真是不辞辛劳。” “不是,我……我刚刚累晕了……”乔薇现在见到他,不免想起一夜夫妻的事,仍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在这儿?” 想起自己一身粗布麻衣,裤子都是泥,戴着头巾,穿着草鞋,这形象,越发让她无所适从。 姬冥修看出了她的窘迫,淡笑着说道:“你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 “谁丑样子了?”乔薇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扬起下巴,“本夫人闭月羞花之貌,穿什么都是极美的。” 姬冥修看着她的大花脸,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嗯,夫人最美。” 噯,这声夫人,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姬冥修拿起她放在地上的篮子,牵了她的手。 乔薇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就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说来也怪,他的手看上去白皙修长,像是玉做的一样,可掌心与指腹有薄薄的茧子,乔薇嗫嚅道:“我、我我我我手上都是泥。” “我不介意。” “会……会让人瞧见的!” 姬冥修就道:“孩子都有了,还怕被人瞧见?” 乔薇轻咳一声:“这根本是两回事,那晚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孩子只是个意外!” 姬冥修薄唇勾起:“那样的意外,以后还会有很多。” ------题外话------ 很多的意思,乔妹你懂的~ 万更 章节目录 【119】旖旎,冤家路窄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走得好好的,听到这句露骨的话,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一个这么正经的人讲出这么不正经的话真的好吗? 他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谁要跟他有意外了? 虽然她的身体不是了,但她内心,还是一个非常纯(矫)洁(情)的、小、处、女! 总在她面前开火车,会把她吓坏的! 被“吓坏”的某小处女抬手拢了拢耳后的秀发,露出一截白天鹅般修长的脖颈,肌肤细腻如瓷,汗珠如露,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勾得某人一阵喉头发紧。 姬冥修眸色一深,凑近她耳畔,玩味地说道:“乔帮主,手段了得啊。” 乔帮主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无辜得不得了。 小没良心的,几日不见竟学坏了,会勾引人了,勾了又不让人吃进嘴里,当真是蔫坏蔫坏! 姬冥修在她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再调皮,就地把你办了!” 乔薇瞬间怂哒哒的了。 …… 回到山上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因不知要忙到多晚,乔薇让七娘帮忙照看了一下景云与望舒,恰巧这两日七娘不必上工,就拿了个针线篮子在门口做衣裳,景云、望舒与钟哥儿写完作业后便在门口玩耍。 碧儿做了晚饭,大家吃完,碧儿又给两个小包子洗了澡,小包子乖乖地躺到了床上! 碧儿在正院伺候的是二房,二房有个鬼见愁,那真是把人折腾得永无宁日,碧儿看到都怕。 让碧儿害怕的鬼见愁不是别人,正是徐氏的幼子乔玉麒。 乔玉麒确实是个恨不得日日上房揭瓦的性子,但凡伺候过他的人,就没谁没被他弄哭过,碧儿最初就是因为太得徐氏疼爱,被徐氏派去照料了乔玉麒几天。 那几天,简直是她人生的噩梦! 她发誓,宁可贬去做洒扫,也不要贴身伺候三少爷了。 许是对那种小少爷有了心理阴影,初见景云时,她也是有些心惊胆战的,接触了几日渐渐放下心来,景云比同龄人乖、懂事、上进,可以说是个非常好带的萌娃了。 望舒也好带,就是破坏力强了一点儿,但嘴巴甜甜的,也十分讨喜就是了。 “碧儿姐姐,你头上戴的是什么呀?真好看!” “是簪子。”碧儿取下头上的铜簪,递给望舒看。 望舒的小手接过,轻轻一捏,簪子断成了两截。 碧儿:“……” 她收回刚刚的话! 乔薇在院子里磨蹭了一会儿,进屋时两个小包子已经睡着了。 碧儿退下后,姬冥修走了进来。 姬冥修走到床边,看着两个睡得香甜的孩子,听着他们浅浅的呼吸声,眼底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温柔,也不知看了多久,他忽然探出手。 “等等!”洗漱完,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乔薇打了一盆水进来,为防止某人再次不经意地“采光”,她特地穿的严严实实,几乎从头裹到脚。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戏谑道:“防狼呢?” 乔薇一本正经道:“知道就好!” 姬冥修笑。 恐他又满嘴占她便宜,乔薇赶紧道:“你手上都是泥,可别把我孩子摸成泥娃娃了。” “我们孩子。”姬冥修纠正,就着她打来的水洗了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泡在水中,轻轻地拨动水花,有种赏心悦目的美。 乔薇呆呆地看着他的手,都忘记去“纠正”他那句刻意给彼此打上烙印的话。 怎么会有男人的手长得这么好看呐? 这要放现代,就是一双弹钢琴的手啊…… 她难得没把姬冥修的话呛回来,姬冥修心情不错,洗完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心满意足地坐下。 望舒压着一个布偶,恐她睡得不舒坦,姬冥修轻轻地抬起她小胖腿儿,要把布偶从她屁屁下抽出来,哪知望舒条件反射地,一脚丫子踹过去,踹上了他的脸…… 丞相大人拿下面具,白皙如玉的面庞上瞬间多出了一个红红的小脚印。 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让你抢她东西!” 哪知丞相大人不仅不恼,反而有些高兴,睡觉都压着不让人碰,说明女儿喜欢他送的礼物不是吗?看不出平时老实巴交的女儿,护起东西来也是很彪悍的,有乃父风范。 想到什么,姬冥修又问:“景云喜欢吗?” “你说你送的书啊。”乔薇想了想,“这个得问他自己了。景云不善言表,想什么都装在心里,不像望舒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 那应该不是特别喜欢,喜欢的话,日日看,天天看,不必说,乔薇也能感受得到。 不得不说,在抓取信息方面,丞相大人还是十分厉害的。 姬冥修也不气馁,景云不喜欢书,那就送点别的好了,大梁朝那么多宝贝,总有一款会让景云喜欢。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乔薇纳闷地问。 “就不能是看我孩子?”姬冥修反问。 要看早看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避嫌都来不及,万一让人发现她五年前与他也有一腿,景云与望舒的身世就彻底说不清了。 乔薇相信在这一点上,他与自己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先找出证据推翻五年前的“真相”,将胤王三振出局,再光明正大地公布孩子的身份。 姬冥修倒是想早点将真相公布于众,也好早点接他们母子回府,奈何那个唯一的目击者游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海十三发动了全部力量,依旧一无所获。 至于事件的另一个女主角,不知是已经不在人世,还是察觉到海十三在查探她,愣是消失得比游医还彻底。 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的病,这是唯一一件让他头疼的事情。 相信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会不喜欢自己孩子,他也一样,他希望能早日将他们接回府,一家团聚,然而那两人的失踪就犹如一道天堑,死死地拦在了他们父子团聚的路上。 “你不要着急啊,慢慢找嘛!”乔薇笑着说。 姬冥修唇角一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趁早死了这条心。” 乔薇两眼望天:“你想多了,我能打什么主意?” 好吧,她其实有点害怕他会把小包子从她身边抢走,她养孩子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养得这么白白胖胖、这么招人喜欢,他一句话孩子就是他的了,怎么想都不甘心。 姬冥修探出大掌,轻轻地揉了揉她发顶。 乔薇最怕人对她好,他气气她她还能怼他,柔情攻势什么的,最让人无力招架了,乔薇垂下眸子,含了一丝委屈地说道:“不许抢我孩子。” “嗯,不抢。”姬冥修柔声应下,“你在哪儿,孩子在哪儿。” 这句话听着有点不对劲,不过乔薇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那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有东西给你。” 乔薇眼睛微微一亮:“什么东西?” 姬冥修从宽袖中拿出一张金色小帖子,递给乔薇。 乔薇接在手里,翻来覆去没看懂:“这是什么?” 姬冥修道:“杨湖画舫的船票。” “杨湖在哪儿?”乔薇问。 “京城。” 乔薇掸了掸手中的票子:“才一张票呀?我们母子三个怎么去?” “你没算上我?”姬冥修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乔薇悻悻地扒拉了一下小耳朵,忘了。 幸亏姬冥修本就没打算去,否则,真被这小没良心的活活气死:“这是金票,可以带人的。” “能带多少?”乔薇眼睛亮亮地问,飞速在心中算着可以带过去的人。 姬冥修好笑地看着她:“想带多少带多少。” 乔薇心里一乐,面上却十分淡然的样子:“金船票啊,看着很高大上的样子,上船后吃吃喝喝都是免费的吧?” “嗯。” 这下面上都藏不住兴奋了,古代的船长什么样,她还没见过呢,正好借此机会见识一下,万一哪天不小心回了现代,又多了一项能与同事们吹嘘的东西。 乔薇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船票,收得十分坦荡。 姬冥修见她把东西毫不犹豫地收进了盒子,没有丝毫“表示”的意思,眉梢一挑道:“就不‘感谢’一下我?” 乔薇理所当然道:“五年没给赡养费,就一张破船票,很便宜你了!” 姬冥修:“……” “时辰不早了,想来你还要许多公务要处理,赶紧回吧,城门关了就不好了!”乔薇十分“善解人意”地说。 姬冥修:“其实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不过你爹娘这么厉害,想来城门关了你也能打开的。”乔薇狗腿地说完,眨巴着眸子看着他,送什么呀?比金船票好么?一般送礼都是把好的留到后头—— 姬冥修扣住她柔嫩的下颚,在她唇上轻轻地印下一枚轻吻:“不客气。” 乔薇怔忡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啊啊啊,被耍了! 乔帮主想打人,丞相大人却已越窗而出,走在如水的月光下,神清气爽。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间回过头来。 夜色已模糊了他的轮廓,却抹不去他一身风华,以及那眉梢眼角,得逞的笑意。 …… 乔薇穿到这来这么久,还没享受过古代纸醉金迷的生活,每日都为生计发愁,没把自己熬成一个黄脸婆都是她底子太好。 虽然有些气恼冥修花式占她便宜,可她不能与船票过不去,她这人素来是公私分明的。 吃过早饭时,乔薇便与孩子们提了出游的事,孩子们很兴奋,望舒饭也不吃了,跳下地,背上书包便哒哒哒哒地跑下了山:“我去找先生请假!” “我也去。”景云吃完最后一口粥,拿上书包,“娘亲再见!” 得,都不必她送去上学了。 尽管是一张想带多少带多少的船票,可事实上,乔薇能带的人并没有多少,罗大娘一家务农收虾去不了,老秀才晕船去不了,阿生私塾不放假去不了,就是山上的这几号人了。 下班后,乔薇与阿贵、七娘以及小魏打了招呼:“明日带薪休假一天,公司福利出游。” 几人一头雾水,休假与出游他们倒是懂,但带薪什么鬼?公司什么鬼?福利又是什么鬼? 乔薇解释道:“就是明天不上工,我带你们出去玩,不扣工钱!” 这么说大家就明白了嘛,不过,又能出去玩,还不扣工钱,真有这等好事吗? 乔薇笑道:“这就叫福利了。” 众人顿悟,原来占老板的便宜就叫福利啊。 能出去玩,众人自然是高兴的,主要是还不扣工钱。 顾七娘自打做了钟哥儿的娘后,一直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没好生带钟哥儿玩过一日,如今有了一家三口出游的机会,自是希望好生把握了。听说是去游湖泛舟,恐孩子玩湿衣裳,她连备换衣衫都装上了,小食什么也是一样不落。 碧儿住在作坊,她屋子在顾七娘隔壁,大家都去了,她不好意思不去,睡前挑了一身最体面的行头,准备明日换上。 小魏是最兴奋的,他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乡下啊,明天居然就能去游湖了! 山寨的土匪们羡慕得眼睛都直了,对面山上的富户咋就这么富呢,每天大鱼大肉就算了,竟然还领着一群下人外出郊游,这是嫌钱多啊! 这几个下人看上去也不咋滴嘛!一个瘦高个儿男人,跟梅干菜似的,有劲儿不啦?一个纸片一般的女人,风一吹都能倒了,能行不啦?小魏更不用说了,寨子里武力值最弱小的一个,平时一桶水都提不起,干起活儿来能卖力不啦? 这么菜的下人,带去玩什么玩嘛? “你们啥时候回来?”寨主问。 小魏笑道:“看情况吧,夫人说城门要是没关就晚上回,要是关了便带我们在京城的客栈住一晚!” “所以你们晚饭不回来吃了?”甄威猛瞪大眼。 小魏点头:“肯定回不来嘛!” 甄威猛炸毛:“啊啊啊啊,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山寨的土匪们集体抓狂了…… 六月十二,风和日丽,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乔薇从车行雇了两辆马车,阿贵七娘与小魏、钟哥儿一车,乔薇与碧儿、景云望舒一车。 杨湖就在城南,进城门没多久便到了。 杨湖的岸边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大街,街道上商铺林立,却好似不怎么做白天生意,门庭有些冷清,但每间店铺都擦得又光又亮,可见是勤于打理。 杨湖画舫是杨湖上最大的画舫,足有两层,红墙黛瓦,飞檐翘角,格扇花窗,雕梁画栋,以天为顶,青山为幕,水波潺潺,湖光粼粼,像极了一幅名师笔下的画作。 “哇哇哇!水上的房子!”望舒兴奋得大叫。 那就是画舫了。 乔薇曾在前世看过一些画舫的图片,当时便觉着向往,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却远不如身临其境来得震撼,要说大,倒也不算十分巨大,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古朴气息,会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往。 登船口,有专门的伙计负责检票。 乔薇将金票递给他,伙计看到金票时微微楞了一下,朝乔薇看了看,见一行人衣着朴素,眼底闪过疑惑,却并未盘问什么,清点了一下人数之后唤来侍女将众人领上了画舫。 “夫人想坐二楼还是一楼?”侍女恭敬地说。 六月天,二楼是烤炉,还是一楼吧。 乔薇找了一张靠窗的长桌,示意几人坐下。 他们哪儿好意思?虽说是夫人带他们出来游玩,可毕竟主仆有别,他们是断断不敢与夫人同坐一桌的。 乔薇就道:“大家是出来玩的,就别拘泥于那些规矩了,你们都站着,我一人坐着,我也吃不香,都坐吧。”拍了拍钟哥儿的肩膀,“钟哥儿,坐。” 钟哥儿挨着景云坐下了。 阿贵犹豫了一下,也拉着七娘坐下了。 小魏心大,钟哥儿坐下没多久他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倒是碧儿,既不像小魏不拘小节,又不像阿贵他们曾经是大户人家的主子,别扭了许久才被七娘拉着坐下了。 这位子选得极好,阴凉又傍水,此时画舫未动,水声不大,只偶尔微风卷起小浪,轻拍着船身,像是一个温柔的抚摸。 望舒趴在窗台上,伸出小手,想去摸水。 乔薇抓住她裤腰带:“别调皮,当心掉下去。” 望舒听话地坐回了位子上:“我想玩水,娘亲,我们的池子什么时候能有水呀?” 今年雨水少,灌溉庄稼都不够,她哪里好意思再引来供自己享乐? 乔薇揉揉她小脑袋:“等你再大些吧,好吗?到时候娘亲就教你和哥哥凫水。” 望舒笑眯眯地应下:“好!” 侍女呈上了茶水与点心,侍女眼色好,看得出乔薇是一行人的主子,笑着问乔薇:“夫人想吃些什么菜?我们这儿的杨湖烤鱼十分不错,夫人要尝尝吗?” 乔薇点头,看向一行人:“你们想吃什么?” 阿贵道:“七娘爱吃虾。” “有虾吗?”乔薇问侍女。 侍女笑着答道:“有的,夫人,是要蒸虾还是卤虾呢?” “就这两种?” “是的,夫人。” 乔薇看了看众人:“一样来一份吧,我们人多。” “好。”侍女说道:“对了夫人,我们这儿新出了一道名菜,是松花蛋做的,夫人要尝尝吗?” 几人相视而笑,他们就是做松花蛋的呀,天天都能吃到,用得着在外头吃? 乔薇忍住笑意:“松花蛋就不必了,天天吃,都吃腻了。” 侍女愕然,他们的松花蛋是在镇上的一家小酒楼买来的,那家酒楼每日只卖八十个,他们稍稍去晚一点就被人抢光了,这位夫人却天天都能吃到,太让人惊讶了。 看夫人的穿着,她还以为对方没什么钱呢,不过转念一想,没钱也弄不到他们的金票了,这位夫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吧? 乔薇依着几人的口味点了几道特色菜,平时都是做给别人吃,难得吃一回别人做的,乔薇有些期待。 此时画舫人不多,不少位子空着,三个孩子便在位子上爬来爬去,玩得好不热闹。 “阿贵哥,我们去上面瞧瞧!”小魏说道。 阿贵问七娘:“你要不要去二楼转转?” 七娘看了一眼不远处玩得满头大汗的三个孩子,说道:“你们先去,你们回来了,我再与夫人碧儿一起去。” 阿贵与小魏上了楼。 这就是乔薇喜欢七娘的地方,温柔体贴,细致周到,尽管没生过孩子,却通身都散发着一股母性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钟哥儿命苦,爹死了,娘跑了;钟哥儿却也命好,遇上了七娘。 三个女人一台戏,起先七娘与碧儿还有些拘谨,在乔薇打开了话匣子后,便争相聊起家乡的趣事了。 乔薇乐得听这些,人生有时不是大起大落才尽兴,家里长短,也别有一番细水长流的温馨。 碧儿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他们村儿的大肥鹅是怎么把小偷的屁股给咬掉的,就被一道细柔的声音打断了:“糟糕,咱们的位子没有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粉色比甲的丫鬟。 她身边,另一个穿绿色比甲的丫鬟道:“我就说要早些出门吧,今儿天气好,游湖的人一定很多。” “那怎么办呀?”粉比甲丫鬟急得跺脚,“夫人要知道咱们没订到位子,一定会骂死我们的!” 她们是二等丫鬟,不常贴身伺候夫人,却因办事得力,也十分得夫人赏识,这次夫人出门游湖,便先让她俩前来定位子,她们夫人是这家画舫的常客,她们也跟着来了许多次,知道中午一般没什么人,她们便在路上买胭脂水粉耽搁了一会儿,哪知到这边,夫人的“专用”位子被人占了! 粉比甲的丫鬟急得快要哭了。 绿比甲丫鬟安慰她道:“你先别着急,我去看看,能不能与她们协商一番。” 粉比甲丫鬟哽咽:“嗯,石榴姐姐,都看你的了。” 绿比甲丫鬟缓步走到乔薇的桌边,刚开口唤了声夫人,便听到七娘惊讶的声音:“小姐?” 没错,被唤作石榴的丫鬟就是丁小英,夫人不喜欢丁小英的名字,给改了石榴。 丁小英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碰到顾七娘,前日上门找顾七娘时,她穿着最体面的衣裳,眼下却是一副丫鬟打扮,而反观顾七娘,一身素色束腰罗裙,头挽百合髻,簪一支挂了珠子的铜簪子,尽管朴素得有些寒酸,却是自由身的穿戴。 在官家时,七娘就是他们家的一个奴才,可现在,这个奴才稳稳当当地坐在主子才能坐的位子上,她这个千金小姐,却像个丫鬟似的站在她面前。 确切的说,她就是一个丫鬟了。 心头涌上一层浓浓的尴尬与羞恼,丁小英涨红了脸。 顾七娘赶忙站起身来,轻声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小英没好气地道:“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不知道吗?没看见我穿着丫鬟的衣裳吗?我不像你这么命好,不用为曾经的罪孽付出代价!我是丁家人,一辈子都是!” 乔薇对这姑娘第一印象极好,接触了才发现自己真是看走眼,乔薇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可惜啊,世上已经没有丁家了。” 丁小英气得胸口发堵。 乔薇漫不经心地问道:“石榴姑娘找我们有事吗?”她刚听到另一个丫鬟叫她石榴姐姐。 丁小英这才想起正事,暗道这么华贵的画舫,一般人根本上不了,能上来的都是关系户,这个女人不过是个乡下寡妇,也不知凭的什么手段混进来了。 按耐住火气,丁小英说道:“这位子是我们夫人订下的,劳烦你们让一让。” 乔薇淡淡一笑:“船上的人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哦,他们让我随便挑位子,想坐哪儿坐哪儿。” 丁小英道:“我们夫人每次来都坐的这个位子。” 这里靠窗,顶上恰巧是一个推出的露台,挡住了射下来的光,可以说是个非常凉快又非常能欣赏湖光山色的位子。 乔薇呵了一声:“坐的多了,这个位子就变成她的了?那京城的路我还天天走呢,京城变成我的了没?” “你……”丁小英被乔薇噎得够呛,“你弄坏我牌子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不要再给脸不要脸!” 顾七娘听不下去了:“小姐,你别这么与夫人说话。” 丁小英低叱道:“要你管?一个败坏了我家风的奴才,有什么资格与我说三道四!你给我滚开,这儿没你的事!” 乔薇冷笑:“七娘也是这儿的客人,这儿的位子也有她一份,怎么就没她的事?” 不是乔薇故意在丁小英面前拉七娘的仇恨值,实在是丁小英心胸太狭隘,见不得曾经的下人过得比她好,就算七娘跪下来像狗一样舔她脚趾头,她也不会给七娘什么好脸色。 而且她发现了,丁小英就是吃软怕硬的,阿贵打了她一巴掌,她不敢与阿贵呛声,便把所有怒火发泄到了七娘头上。 不过七娘是她的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欺负的。 乔薇又看向顾七娘,当然,她也想看看,七娘到底值不值得她奋不顾身地护下去。 “小姐。”顾七娘开口。 丁小英道:“你既叫我一声小姐,那就帮我摆平了这件事,你们搬到别的地方坐。” 顾七娘吸了口凉气,犹豫片刻,缓缓说道:“抱歉小姐,我不能这么做。” 丁小英眸光一凉,七娘平时最怕她,也最听她的话,此时居然敢拒绝她? 顾七娘低下头说道:“小姐曾是七娘的主子,七娘铭记于心,不敢遗忘,就算丁家没了,七娘也还是拿小姐当主子一般敬重。但夫人也是七娘的主子,夫人对七娘很好,七娘不能为了小姐,惹夫人不快。” 乔薇暗暗点头,看似软弱,却有自己的坚持,这大概才是七娘身上最打动人心的地方。 丁小英怒骂:“你不记得当初是我让钱夫人买下你们,你们才没被流放的?不是我开口,你们早在苦寒之地饿死冻死了!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白眼狼都赶不上你!” 顾七娘低声道:“那是七娘欠小姐的债,七娘会想办法还给小姐,但夫人与此事无关,我不想为了给自己还债,就把夫人拉上,小姐还是去选别的位子吧。” 丁小姐讥讽道:“你可真是个见异思迁的东西,对我爹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我娘真是瞎了眼,把你收到房中做丫鬟!早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我娘当初还不如养条狗呢!” 乔薇一杯茶水泼了过去。 丁小英兜头兜脸地被浇了一身,温热的茶水顺着她头发滑下,迷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看向乔薇,难以置信地张大嘴:“你居然敢泼我?” 乔薇面无表情道:“看在七娘的份儿上,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回去选个别的位子吧姑娘,我是不会给你家夫人让位的。” 粉色比甲走了过来,拉着丁小英道:“算了石榴,我们去找别的位子,这儿还有好多,待会儿向夫人解释一下,夫人会理解的。” 丁小英狼狈地站在那里,目光如炬,被同伴拉走了,依旧愤恨地瞪着七娘。 顾七娘埋头不敢看她。 乔薇给七娘倒了一杯茶:“这儿的花茶不错,你尝尝。” 丁小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在国公府被主子呼来喝去,被大丫鬟使来使去,没有势力的人,就连三等丫鬟都不敢轻易得罪,生怕人家背后有个什么干爹干妈干姐姐,她如履薄冰,贱如草芥,那个不要脸勾引了她爹又勾引她二叔的贱婢却过得像个主人,与主子平起平坐不说,所有人还都向着她,都拿她当个宝,凭什么? 这个寡妇也是! 为什么要护着她最讨厌的人? 还拿茶水泼她? 她是总督府的千金! 一个小寡妇,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丁小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恰巧此时,景云满头大汗地朝乔薇跑去:“娘亲娘亲!我想喝水!” 是那个寡妇的孩子。 丁小英眸光一厉,一把抓起擦身而过的景云,将他从窗子里丢了出去。 章节目录 【120】搜救,教训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扑通一声。 乔薇的心弦都断了,她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甚至也来不及去怪罪丁小英,便纵身跳入了水中。 六月的湖水,是温的,乔薇的心,却是凉的。 这水自船上看,好似并不汹涌,可到了水下才发现它流得其实有些着急,水波之所以轻轻地拍在船身上,是整条船没入水中的位置嵌了一圈奇奇怪怪的东西,能减缓水流的冲击,所以肉眼看来,波浪十分温柔。 可乔薇潜入水底之后,险些就被冲走。 她的儿子会怎样,可想而知了! 乔薇的一颗心骤然下沉,努力稳住身形,开始在碧绿的湖水中搜寻儿子的身影。 而正在二楼观赏湖景的小魏与阿贵,先是看见一道小身影坠入湖中,他们当时没认出那是景云,因为二人正在赏景,是用余光瞟到的,等他们听到落水声朝湖面望来时,乔薇也跳下去了。 “是景云!”小魏眸光一颤! 二人并不知景云是被人丢下水的,还以为是孩子顽皮,爬窗户爬出意外了。 阿贵在海边长大,爷爷曾官至于两广总督,统率十万水师,父亲虽未达到爷爷的成就,也在水师中颇有地位,这样的家庭生出的孩子,就没有不会水的。 阿贵三下五除二地扒了衣裳,蹬掉鞋子,像条滑溜的鱼儿,纵入了水中。 小魏不识水性,趴在凭栏上往下看,湖水绿极了,几乎是人一进去便再也看不到身影,小魏着急上火,下了楼! 楼下,乱成一片。 哥哥被丢下水了,娘亲也跳下去了。 望舒吓哭了,钟哥儿吓傻了。 七娘心疼地将两个孩子抱进怀里。 又听到一道落水的声音,七娘猜是阿贵下去了,心知阿贵水性好,但求能将景云救上来。 碧儿在大户人家做了那么多年丫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荒唐的事,一个签了死契的奴婢,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把无辜的孩子丢下水,这人的心肠得多歹毒才做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啊? 她小弟弟也是景云这般年纪,若是有人当着她的面把她小弟弟丢下水,她一定会疯掉的! 她是不会水,会的话她也跳下去救人了! 船上的侍女也听到了动静,神色匆忙地赶来:“发生了什么事?” 七娘哽咽道:“我家小主子落水了!你们快找几个识水性的人救他!” 侍女面色一变:“在哪儿落的?” “那里!”七娘指了指第二扇窗口。 侍女探出身子,望了望暗潮涌动的湖水,别人不晓得她却是清楚得很,杨湖的水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他们的画舫下置了机关,减少了水流带来的冲击与噪音,可在机关之下的位置,就没那么乐观了。 上月她不过是掉了一块头巾,立马让人下去打捞,都没能捞上来。 换成人掉下去,后果会怎样,她简直不敢想。 不论怎样,侍女还是赶紧叫了船夫下去打捞。 丁小英与一旁的同伴早被这架势震到了,同伴没料到在府里温柔善良、聪慧机敏的石榴姐姐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早在石榴与那桌人争吵时,她其实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石榴在府中总一副低眉善目的模样,哪怕对比自己身份低的下人,也十分友好温柔,可刚刚,石榴骂了许多难听的话,言辞间充满了对那个七娘的不屑。 那一刻,她就觉得石榴很陌生了。 但她绝没想到石榴会过分到对个孩子下毒手。 这还是她心目中的石榴姐姐吗? 丁小英吓坏了,她其实没计划对景云动手的,她连乔薇都没考虑过去硬来,可是当那小东西从自己身旁跑过时,她的身子好似不听使唤了一般,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无法控制,等她终于夺回自己的力气,景云就已经被她丢下湖了。 她很后悔,她不该对一个孩子这样。 现在,同伴会怎么看她? 待会儿,夫人会怎么处置他? 等回了府,那些姐妹会怎么嘲笑她? 她不敢想。碧儿冷冷地瞪向丁小英:“你们两个傻站着干嘛?会不会水啊?会的话赶紧去救人!” 同伴仓皇失措地摇头:“我不会。” 丁小英张嘴,正要说我会,碧儿想到什么,又开了口:“你还是算了,谁知道你跳下去会把我家少爷怎么样?指不定在水里按着他不让他起来呢!” 丁小英一片好心,却被人冤枉了,委屈又气愤:“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是谁把我家少爷丢下去的?谁跟我家夫人吵架的?我可真是佩服你,还官家千金呢,这点度量,连我一个丫鬟都比你强!我至少不会去祸害人家孩子!你看看你都做的什么事?” 这是碧儿的肺腑之言,她虽受命于徐氏前来偷盗乔薇的秘方,可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她主子就是徐氏,徐氏让她往东,她不能往西,徐氏让她往西,她不能往东,可她从未想过把夫人与两个孩子怎么着。 就算恶人,也有恶人的底线,碧儿的底线就是不殃及无辜。 可照目前看来,这位前任总督府千金的底线似乎是完全没有,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怎么了怎么了?是有人把少爷丢下去的?”小魏下楼时听见了一点碧儿的话。 碧儿难过又愤怒地瞪了丁小英一眼:“就是她!” 小魏一眼认出了对方就是前天在作坊与阿贵两口子闹得不可开交还扇了七娘一耳光的前任官家小姐,当时他就特别生气,这会子知道她把景云丢下水,简直是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先是扇了她一大耳刮子!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连个孩子你也扔?老子他妈把你扔下去!让你去河里喂鱼!” 七娘抽泣道:“她会水……” 小魏破口大骂:“操你妈的,你会水还站在这儿呢!不知道下去救人?” 丁小英最欺软怕硬,小魏与她吵,她还能怼怼,小魏一上来就给了她一耳光,她瞬间被吓到了,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太丢人,只得捂着脸,看了一眼碧儿道:“是她不让我救……” 小魏炸毛:“她让你吃屎你吃不吃啊?妈的,老子是土匪老子都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还他妈的官家千金呢!” 在场所有人都当他是在打比方,没真信他是土匪。 丁小英那一瞬真的是失控了,她现在无比后悔,被骂了委屈不已:“我不是故意的……” 小魏飞起给了她一脚,将她连同身后的椅子一并踹翻了过去:“他妈的老子也不是故意的!老子就是太气了没忍住!” 乔薇闭气太久,憋不住了,浮出了水面。 七娘忙将身子探出窗外问她:“怎么样了夫人?找到景云了吗?” 乔薇要省着每一分力气潜水,没答话,大吸了一口气,继续潜入水底。 阿贵也浮出了水面。 七娘着急道:“阿贵,你看到景云了没?” 阿贵摇头,得了呼吸后也再一次潜入了水底。 其余帮忙搜寻的人也陆陆续续浮出水面换气,然后继续在水下搜寻,搜寻的范围渐渐扩大,从洋湖画舫,开始像四周扩散。 周围路过的船家听说这边有孩子落水,纷纷仗义相助,能下水的下水,不能下水的就用杆子捞一捞,用网子兜一兜。 岸上的游客与店铺的老板伙计也迅速知道了情况,冷清的河岸一瞬间被人群挤满,之后,就看着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往河里跳。 那是一个孩子啊。 谁家没有孩子? 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 七娘越看越着急,这么多人下去了,怎么就没把少爷救上来呢? 另一边,丁小英被小魏踹了好几脚,踹得肠子都快断了。 同伴想扶不敢扶,想劝不敢劝。 “七娘!”丁小英大叫。 七娘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转过了头。 七娘心里是愤怒的,同样也深深地自责,要不是自己惹怒了丁小英,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她恨不得代替景云落水…… 但愿景云没事,否则,她也没脸活下去了。 杨湖的人越来越多,河岸被挤满,很快惊动了官府,官府一得到消息,便也迅速传到了宫中。 此时的姬冥修尚不知儿子落水了,正被皇帝留在御书房,商讨边关事宜。 皇帝叹息着说:“匈奴又不安分了,正在边关屯粮造营,看样子是有举兵进犯的打算,今年雨水少,百姓收成不好,虽是没酿成大面积的旱灾,但仍有些地区需朝廷救济,这时若匈奴来犯,不妙,不妙啊!” 太子打了个呵欠。 皇帝看向姬冥修:“丞相有何高见?” 胤王吃味,那么多儿子在这边,不先问问自己人,倒是先问一个外人。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此战,打不起来。” “哦?怎么说?”皇帝问。 姬冥修说道:“匈奴诚心开战,便不会在边关大兴营房粮仓,这些事情都是做给大梁看的。大梁干旱,百姓收成骤减,但大梁国库充盈,足以应付灾荒之年,反倒是匈奴,微臣听闻他们的情况不太好。” 皇帝来了兴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姬冥修接着道:“匈奴是游牧民族,种地少,放羊多,今年的干旱并非只降临在大梁,匈奴也面临着同样的状况,甚至那边的灾情比大梁更为严重。我大梁干旱,只是死了作物,匈奴干旱,却是死了牛羊。牛羊死后,尸体得不到及时处理,爆发了时疫。匈奴内部乱成了一锅粥,兴兵大梁,不过是明面上的攘外安内的策略罢了。” 胤王冷笑:“丞相此言,似乎是完全没将匈奴放在眼里,丞相可别忘了,匈奴兵强马壮,我大梁军士在他们手中吃尽苦头,这一次他们都开始囤积兵马了,难道你要我们坐以待毙吗?” 姬冥修淡道:“胤王这么想打仗,不如申请挂帅,北上亲征?” “你当本王不敢?”胤王文武双全,最厉害的还是武,战争才能发挥他的强项,比起打不起来,他倒是情愿能酣畅淋漓地一战,只要有了战功,还怕朝堂没人支持他、追随他?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翻开一本奏折:“胤王为战而战,可考虑过边关百姓与两军将士?” 胤王冷哼道:“等匈奴进犯,我军将士一样会惨遭屠戮,百姓一样会流离失所。” “我说过,这仗,打不起来。” “等打起来你再后悔也晚了!” 皇帝头疼:“太子……”正想问问太子意见,就见太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个小太监在门外晃了晃,福公公眼尖儿地从一旁退了出去,将小太监拉到院子里,低声呵斥道:“没见里头在商议要事么?平时杂家怎么教你的?这么不机灵,就不怕掉了脑袋!” 小太监是福公公的干儿子,得福公公提拔才做了御书房的茶水太监,能在御前儿露脸的,本身的资质不会太差,不然福公公也不敢举荐,毕竟若出了事,福公公也难辞其咎。 小太监当然明白不能随便往跟前儿凑,他就是听到一则消息,想来告诉干爹罢了:“干爹,杨湖那边出事了。” 福公公骂他:“杨湖哪天不出事?用得着你小子惦记?” 小太监低声道:“是国公府的人干的。” “国公府。”福公公眉头一皱:“哪个国公府?” 小太监道:“安国公府。” 一听是安国公府,福公公不淡定了,御书房里坐着十个人,就有三个是安国公府的亲戚,其中最大的是他们皇帝。 已过世的林皇后便是安国公府的千金,老安国公是皇帝的岳父,现任安国公是皇帝小舅子,安国公世子是皇帝的侄儿,这侄儿吧娶了皇帝的表妹,说起来关系有些混乱,但总之,安国公府是能与姬家比肩的望族就对了。 它出事,福公公自然是要与皇帝通通气儿的。 小太监把听到的都向干爹汇报了一遍。 “你小子!”福公公拍了一把小太监的脑袋,小太监嘿嘿一笑,福公公道:“得了,你去吧,以后给我机灵点儿。” 小太监作揖:“是,儿子记住了!” 福公公进屋。 皇帝瞅着他不对劲:“又出了什么事?” 福公公迟疑了一下,如实道:“安国公府好像闹出人命了。” “闹得很大?”皇帝皱眉。 福公公道:“好像挺大的,杨湖那一带都被惊动了。” 姬冥修眸光一动:“杨湖什么地方?” “洋湖画舫,一个孩子落水了。”福公公答道。 轰的一声,姬冥修的脑海炸了:“叫什么名字?” 福公公被丞相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莫非是丞相认识的人?摇头道:“不知。” 姬冥修的眸光刹那间暗了下来:“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皇帝一怔:“哎!匈奴的事还没说完呢!到底打不打呀?” 姬冥修却已经疾步出了御书房。 胤王疑惑,能让姬冥修反应如此激烈的孩子,莫非是—— “胤王……”皇帝看向儿子。 胤王抱拳:“父皇,儿臣也有要事,先告退了!” 皇帝摸下巴,姬冥修离开他还能理解,毕竟有姻亲关系呢,胤王怎么也去了?该去的是太子才对啊—— 皇帝拍了太子一巴掌:“你外公家出事了!” 太子迷迷糊糊睁开眼:“哦。” 又睡了。 杨湖的河岸上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 哗啦一声,一个脑袋冲出了水面,脑袋的主人摸了一把脸,朝岸上的人伸出手来:“拉我一把,不行了……” 又一个精疲力尽上了岸的人。 众人将他拉上来。 之后,陆陆续续有不少搜救的人因体力不支而被迫上了岸。 当然也有歇息够了,又继续跳回水中的人。 只有乔薇,一刻也没歇息,在不知第几次换了气后继续潜入水中,搜寻儿子的身影。 阿贵是水师都支撑不住了,身子泡在水里,胳膊趴在一条小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着乔薇不要命似的往水下潜,想叫住乔薇,却累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一个五十左右的大爷浮出水面,趴在了他身边,气喘吁吁道:“都这么久了,这娃娃怕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不可能,景云要活着! 阿贵猛吸一口气,沉入了水底。 越来越多的人下水,也越来越多的人上岸,但没有一个找到孩子的踪影。 天光有些淡,碧蓝的天蒙上一层灰色,湖波也失了粼粼的光泽。 突然,一个年轻小伙子举着一只鞋冲出了水面:“鞋!我找到鞋!” 七娘定睛一看,惊喜道:“那是景云的鞋!” 人群有些沸腾。 小伙子将鞋丢给了七娘,继续潜水搜寻。 在乔薇不知又一次浮出水面换气时,岸上的人叫开了。 “叫她上来吧,我看她下了水就没歇过啊,再这么下去,她儿子没找到,她先累死了。” “是啊是啊,快上来吧!” 她儿子还泡在冰冷的湖水中,她如何能上来? 有人去拉乔薇,被乔薇甩开了。 乔薇的水性说不上太好,能支撑到现在,都是凭着一股执念了。 忽然,一只有力的胳膊圈住了她腰身,她挣扎,却被禁锢得无法动弹,胳膊的主人将她紧紧地抱住,带出了水面。 乔薇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但就是这么用尽全力地一咬,都没咬出什么痛感,可见是真的脱力了。 姬冥修抚着她后脑勺道:“是我。” 乔薇哽咽:“我知道是你。” 姬冥修抱着她,让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看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道:“我会找到景云,你先上船,等我消息。” 乔薇红着眼圈摇摇头。 姬冥修掬起她的脸,望进她发红的眼眸,怔怔地说道:“景云是我儿子,就算所有人都累了,我也不会累;就算所有人都不找他了,我也会继续找,我就算把这个湖的水抽干,也一定会找到他。望舒还在船上,你和哥哥都不见了,她吓坏了,别让她再出意外。” 乔薇点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吧嗒吧嗒地眼眶里掉了下来。 “十七。” 姬冥修一声令下,十七飞身而起,脚尖自水面掠过,提着乔薇上了船。 十七不会水。 燕飞绝下去了。 胤王赶到这边时,果真见姬冥修下了水,又听说是个男童,猜出十有八九是景云了,与姬冥修一样,顾不上问景云如何落的水,便噗通一声纵入了水中。 双方的护卫驶来小船,默契地比了个手势,往不同的方向扩散开去。 这大概是这辈子,二人唯一一次联手做过的事。 乔薇被十七放到画舫的甲板上,望舒跑过来扑进她怀里:“娘亲!” 乔薇紧紧地抱着女儿,心如刀绞。 七娘拿了包袱过来:“夫人,先把衣裳换了。” 乔薇推开七娘的手,目光冰冷地看向蹑手蹑脚从房间出来准备开溜的丁小英,飞起一脚,将一条钉在甲板上的凳子生生踹飞,凳子飞到丁小英身上,砸得丁小英头破血流! 丁小英惨叫一声,捂住脑袋跌在了地上。 乔薇把望舒交给七娘,冷着脸走向丁小英,丁小英的脑袋被凳子砸出一个血窟窿,腥红的鲜血从她指缝挤出来,流了她满脸,她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却看到如修罗一般站在她面前的乔薇。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嗜血的眼神好似一头被抢了幼崽的母豹子。 丁小英从不知一个女人凶悍起来能够如此可怕,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掉似的,她连头皮都开始痛了,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她抱住了脑袋。 乔薇不屑道:“丁小英,你就这么点胆子,也敢动我儿子?” 丁小英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呜的一声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不是故意要伤人……我……我……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你别骂我了,我好害怕……” 乔薇一脚踩上她肩膀:“你好害怕?你有没有想过我儿子才五岁,他被你丢入湖中,他也会害怕!” “啊——啊——好疼!”丁小英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被碾碎了,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柔弱一点,可对方的心肠一点都不软乎,把她往死里踩,踩得她疼死了。 七娘捂住望舒的眼睛。 丁小英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你还能喊救命,可我儿子,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乔薇加大了脚下的力度。 丁小英右侧的肩膀一寸寸裂开,她疼得晕死过去,又被乔薇拿水泼醒。 画舫上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劝阻,丁小英与乔薇的纠葛他们并不清楚,但把人家孩子丢下水这种事,畜生都干不出来,这种丫鬟,打死了活该。 丁小英苦苦求饶:“你放了我吧……真的太疼了……” 乔薇一脸冷漠:“我儿子也在喊疼,可惜我听不到了。” 丁小英怕了,她真的怕了,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不好惹,她说什么都不会丢她孩子的,不,她不是这种人,她不是故意的,她没这么歹毒,她当时、当时真的是大脑空白了…… 丁小英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她再悔,时光也倒不回去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动国公府的人?” 突然,登船口传来一声女子的厉喝,官兵赶到后,第一时间封锁了画舫,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请了出去,能突破重围走到船上来,可见来头不小。 乔薇淡淡转过脸,眼底那一撇冷芒,令来的几名女子齐齐打了个哆嗦。 先前开口的是被众人簇拥的贵妇,她穿着一袭淡紫色华服,姿容妍丽,珠光宝气,身旁站着一名穿桃红色比甲的丫鬟,身后跟着六名与丁小英以及同伴同等打扮的丫鬟。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见了皇帝的宠妃呢,昭王妃都没她这么招摇。 丁小英的同伴迅速走到了女子身边:“二夫人!” 黎氏没看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乔薇与丁小英的身上:“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对国公府的丫鬟打打杀杀。”言罢,不待乔薇回答,又冷眼扫向一旁的官差,“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不知道这是国公府的人?竟还由着一个……平头百姓欺负?” 官差们心里苦啊,他们一来就问清对方身份了,也想着要卖国公府一个人情,奈何先是丞相,再是胤王,接连下水救人,那落水的能是普通的孩子吗? 更别说船舷上还坐着一个武艺高强的少年,那少年静坐不动,却一副谁插手我就砍了谁的架势,谁敢不要命啊? 乔薇懒得理她,又往丁小英身上补了一脚。 黎氏怒了:“不识抬举的东西!都告诉你是国公府的人了,你还敢冥顽不灵!” 乔薇淡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丫鬟到底做了什么?” 黎氏扬起下巴:“不管做了什么,自有国公府来管教,轮不到别人插手!” 乔薇冷下脸来:“你的意思是,就算她杀了人,你们国公府也要保着她了?” 黎氏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公府的下人做错了事,自有家规处置,若是杀了人,自有官府处置,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当众动用私刑!” “夫人救我——我不是故意的——”丁小英痛苦地哀求。 黎氏冷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本夫人回了府自会查明!”不像是要袒护丁小英的意思,却也没有任由乔薇动用刑罚的打算,“你放了她,你有什么损失,我补偿给你,但我国公府的下人,必须自己管教。” 这丫头若真做错了事,她定不姑息,但不是在这里,不是由着一个外人,若随随便便让外人管教了国公府的下人,传出去,谁还会将国公府放在眼里?又有会把她黎氏放在眼里? 补偿?说的可真是轻巧,她儿子至今没能找到?她能把景云给她补回来吗? 乔薇字字如冰道:“你要真能管教好,就不会放出这种恶狗来,逮谁咬谁,咬得我全家不安宁!我提醒你一句,她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我暂时还不想迁怒于你,但你要是再敢废话,信不信我把你一起丢到水里去!” 黎氏大怒:“你敢?” 乔薇抽回压在丁小英身上的脚,大步流星地走到黎氏面前,一把抓起黎氏,悬挂到了船外! 所有丫鬟花容失色! 一个丫鬟道:“护卫呢?快来护驾!有人有人要杀夫人!” 几名国公府的护卫施展轻功,应声而来,却还没碰到乔薇的一片衣角,就被十七挨个儿踹下了水。 黎氏被乔薇一双手抓着,脚到伸到了水里,她看着乔薇怒得一片火烧的眼睛,心里不自觉地打了个突:“你……你拉我上去……” 乔薇一字一顿道:“你把儿子还给我,我就拉你上来。” “什么事这么吵呀?” 又来了一个多事的女人。 乔薇眸光一冷,将黎氏陡然往水下沉了沉,黎氏吓得尖叫了起来:“大嫂!救我——” “哎哎哎,你谁呀,就敢动……” 女子望着乔薇的背影,话未说完,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自己扑来。 “姑姑!” 望舒扑进了姬婉怀里。 章节目录 【121】下场,景云的踪迹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婉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飞了出去! 她刚走上甲板,准备朝乔薇的方向走去,没人敢出手拦她,都退得远远儿的,却也导致了她被撞出画舫的一瞬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去救她。 众人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她飞上半空的身子贴着乔薇的头顶一划而过。 说时迟那时快,乔薇一把松开手里的黎氏,改为抓住了姬婉。 姬婉的两条腿被乔薇扣住,整个人倒挂在船舷外,头发几乎要垂入水中,突然,一颗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这一幕太惊悚了,犹如一个水鬼,姬婉花容失色,想也不想地将那颗脑袋按回了水里! 黎氏不识水性,被乔薇“扔”下水后,好不容易才扑腾上来,却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又把她给按下去了。 黎氏要哭了。 乔薇将姬婉拉了上来,另一边,黎氏的丫鬟也赶紧唤船夫与伙计下水救人,可惜识水性的全都已经下水救景云了,画舫附近被搜寻过,没有踪迹,大家又都扩散到四周去了。 黎氏的丫鬟们也不识水性,一个个急得半死。 丁小英的同伴忽然道:“石榴姐姐,我记得你会水,你快下去救夫人!” 丁小英的胳膊早已被乔薇踩得骨裂,一丝力气都无,能救黎氏才怪了? 那同伴又想到了乔薇:“夫人,我知道你会水,你下去救救我家二夫人吧!” 乔薇面无表情道:“我凭什么救她?你们这些所有的贵人,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少再我面前废话,否则我连你一起丢下去!” 最后,还是一个机灵的小丫鬟找了一根竹竿伸进水里:“二夫人!您抓住竿子!” 姬婉瞅了一眼黎氏抓住竿子,如果她猜得没错,刚刚被自己按进水里的“水鬼”就是黎氏,姬婉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看向了乔薇,恰好此时,望舒扑进了乔薇怀里。 姬婉没料到这小东西力气这么大,一下把她撞飞了,她揉揉她小脑袋:“撞疼没呀?” 望舒摇头。 姬婉看看望舒,又看看乔薇,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等等,你就是望舒的娘?” 姬婉与乔薇曾在容记有过一面之缘,姬婉碰到李钰,猜到姬冥修就在附近,将容记翻了个底朝天,为躲避姐姐的“搜捕”,乔薇直接将人塞到了床底下。 姬婉把乔薇的屋子搜了个遍,唯独没搜床底。 不是不想,而是被一只老鼠吓了出来。 这件事,不论乔薇还是姬婉,都记忆犹新。 姬婉危险地眯了眯眼:“那晚冥修就在你床底下是不是?” “是。”乔薇承认得很干脆,反正被发现了,再掩饰也毫无意义了。 姬婉咬牙:“臭小子!” 另一边,黎氏终于上岸了,付出的代价是一双牛奶般嫩白的纤纤玉手被磨得血肉模糊。 黎氏的头发乱了,珠钗没了,妆也花了,衣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整个人十分狼狈,又因夏季衫薄,她里面穿的什么别人全都看见了。 官差们尴尬地扭过头。 岸上的百姓就没这么拘谨了,各式各样的眼光有如实质地落在黎氏的身上。 黎氏抱住双臂,大喝:“看什么看!都给本夫人转过身去!” 人群里一阵哄笑。 刚刚那一幕,他们可是看见了,全都是这女的自己作死,人家孩子没了心里都愤怒,没算到她头上都是好的,她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要把那杀人凶手带走。 不是他们被官兵拦住了,都想朝她丢菜叶子。 丫鬟拿了衣裳给黎氏披上:“二夫人。” 黎氏裹紧了衣裳,朝乔薇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乔薇轻轻松松地扣住了。 乔薇淡道:“湖水没喝够是不是?” 黎氏想起劫后余生的一切,不禁有些后怕,但到底是世家嫡媳,很快便将这股子害怕压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是在谋杀!”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提醒过你的,是你自己不听,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了。” 黎氏被气了个倒仰,转头看向一旁的姬婉:“大嫂,你听听她都说的什么话!” 姬婉张了张嘴,说道:“呃……刚刚她是因为救我,要腾出手来,你才掉下水的。” 黎氏不可置信地望向一旁的丫鬟,丫鬟们全都低下头,默认了姬婉的说辞。 当时的情况有些古怪,姬婉被个孩子撞飞,生生抛出了画舫,要不是这个女人拉了姬婉一把,掉下水的就该是姬婉了。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黎氏当真不好计较。 毕竟黎氏是国公府的二夫人,姬婉却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姬婉从身份上就压了她一头,她敢怪罪乔薇救的不对,岂不是在告诉世人她比世子夫人还矜贵吗? 这个哑巴亏,真是吃死她了! 不过,就算不能追究她舍弃她而救姬婉的事,也能算算她对她动手动脚的账! “她如果没把我吊在湖上,就算救了大嫂,我也不会落水,说来说去,还是她居心叵测,险些害死我!”黎氏义愤填膺地说。 姬婉这次想起来自己是路过此处,听说有孩子落水了才过来瞧瞧,随后听到了黎氏的呼救,便赶紧上了画舫,姬婉问乔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因为她们欺负哥哥。”望舒生气又委屈地说道:“那个坏姐姐把哥哥丢下水了。” “你还有哥哥?”姬婉头一次听说啊!冥修那小子,只说了望舒是他女儿,可没讲自己还有个儿子! 望舒点头。 姬婉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冥修竟是有一双龙凤胎,那小子几年不成家,一下子就来了俩,这也太…… 等等。 哥哥落水了…… 落水的是冥修儿子?! “谁丢的!” 望舒指了指被打趴在地上的丁小英:“那个坏姐姐。” 丁小英满脸血迹,姬婉认了半天才认出她是黎氏院子的石榴,搞了半天,是黎氏的下人把她小侄儿丢下水了? 姬婉冷下脸来:“黎闵姝你什么意思?” “大嫂,他们是谁呀?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们?”黎氏当时在船外,命悬一线,没听见望舒叫姬婉姑姑。 几名下人纷纷垂下眼睑,她们分明是听到了,还看见那孩子把姬婉撞飞了,可姬婉上岸后半分没责备孩子,反而问孩子撞疼了没有—— 姬婉道:“他们是我娘家亲戚。” “我怎么不记得大嫂有这么寒酸的亲戚?”黎氏是去过丞相府的,丞相府几口人黎氏一清二楚,关系稍近的也差不多都认识,虽说谁家没几门穷亲戚?可黎氏一次都没见过,足见对方与丞相府的来往并不密切,“大嫂可别为了个外人,与自家妯娌过不去。” 姬婉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弟妹你的丫鬟把人家孩子丢下水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找人家麻烦?” “那丫鬟做的事与我无关。”黎氏一脸坦荡,本就无关,她堂堂国公府的主子奶奶,会跑去欺负一个孩子不成?她若是在场,定不让石榴做出这种有损国公府体面的事,“我已经说了会回去好生处置石榴,也会给她补偿。” 姬婉呵斥道:“一个孩子是你补偿得起的?我把你孩子扔了,再给你来一句补偿,你干不干?” 黎氏急得呼吸一滞:“大嫂!” 这个大嫂平时待她还算不错,今儿是怎么了?尽与她对着干了! 姬婉望着潺潺流动的湖水,心口一阵发紧,她在半路便听说这边出了事,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孩子还没被救上来,孩子到底会不会出事? “冥修呢?”姬婉问乔薇。 乔薇神色木木地说道:“下水了。” 姬婉点点头:“你放心,他会找到孩子的。” 乔薇转过身,不想再搭理这对妯娌,姬婉也好,黎闵姝也罢,她谁也不想见。 “夫人。”小魏走上前,愤恨地说道:“怎么处置那死丫头?” 乔薇淡漠道:“找根绳子来。” “好!”小魏找侍女要了根又粗又长的麻绳,“夫人这个够不够?” 乔薇淡淡扫了一眼:“够了。”又对望舒道:“去碧儿与七娘那里。” 碧儿走过来,牵了望舒的手:“走吧,望舒。” 望舒跟着碧儿去了厢房门口,七娘与钟哥儿等在那边。 乔薇用麻绳将丁小英捆起来,丁小英的肩膀本就受了伤,再被绳子一勒,疼得撕心裂肺。 “你干什么呀?”黎氏大呵。 乔薇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在绳子上打了个死结,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凭栏上:“我哪儿也不去,就在画舫等我儿子。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给你一个痛快。他若是回不来,我就把你切了,一片片丢进湖里喂鱼。” 丁小英大哭! 岸上百姓拍手叫好。 他们老百姓可没少被这些所谓的贵族欺压,告状无门,走投无路,早看这些权贵不顺眼了,今天这丫鬟更是把一无辜孩子扔下水,几乎是瞬间激起民愤。 眼下这对主仆被教训,众人心里别提多畅快! “淹死她!”不知谁喊了一句。 之后,人群的呼声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滚滚奔涌,浪涛惊阵。 “淹死她!” “淹死她!” “淹死她!” 丁小英嚎啕大哭! 她不知在心里后悔了多少次,她闭上眼,希望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她没把那孩子丢下水,她还好好生生地站在船舱理。 然而身体的痛楚却残忍地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梦。 震耳欲聋的讨伐声,让黎氏心惊胆战:“大嫂,你当真不管吗?那么多人都在看咱们国公府的笑话!” 姬婉好笑地说道:“黎闵姝,你是不识字还是不懂事,那些人像是在看笑话吗?他们根本是想把你的丫鬟撕了,想被他们一起撕了的话,就继续去保你的丫鬟。” 黎氏委屈道:“大嫂以为我保的是个丫鬟吗?我身为国公府的儿媳,又怎会如此不懂事理?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万死难辞其究,我绝不会包庇她,但我也不能让一个外人处置了她,事关国公府的颜面,大嫂该站在我这边才是。” 姬婉板着脸道:“颜面重要,还是一个孩子的命重要?把人家孩子都弄没了,还好意思在这儿要什么脸吗?我要是你,这会子都跪下给人磕头认错了!” “大嫂!” “别叫我!” 姬婉是真的生气了,她弟弟都这么大岁数了,好容易得了个儿子,她还没见上一面呢,就这么没了,她都想弄死石榴! 还有这脑子拧不清的弟妹,再叨叨她就把她扔出去! 乔薇将丁小英抛下了水。 岸上一片叫好之声。 也不知谁突然抓了个鸡蛋,朝丁小英砸过去,蛋壳在她脑门儿砸了个粉碎,蛋黄流了她满脸。 之后,又一个鸡蛋。 无数臭鸡蛋朝丁小英飞了过来。 烂菜叶子飞不动,半路落了水,有人捡起地上的小石头,砸向丁小英。 丁小英被砸得满头大包。 官差们象征性地拦了拦,并未伤害这些发泄怒火的百姓。 啪! 一个臭鸡蛋砸在了黎氏的身上。 黎氏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看着胸口黏黏腻腻的蛋黄,那冲鼻子的腥气,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滚。 啪! 又一个臭鸡蛋砸了过来,砸中了黎氏的脑袋。 黎氏的头上开出了妖冶的小黄花,黎氏炸毛了,对画舫以及岸上的官差道:“翻天了翻天了,连国公府的人都敢砸,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 一个官差回过头:“夫人?哪个是砸了您的,您告诉小的,小的把他抓来。” 哪个……这、这么多人,她哪里晓得是哪个? 啪啪啪! 越来越多的鸡蛋朝黎氏飞了过来。 黎氏被砸得往丫鬟身后躲。 丫鬟们也全都被砸成了小黄人儿。 黎氏大叫:“大嫂救我!” “好呀。”姬婉十分爽快地应下,一枚鸡蛋砸过来,姬婉侧身一让,鸡蛋砸中了黎氏的脸盘子。 黎氏主仆被砸惨了。 姬婉找到画舫的掌柜,指了指凭栏眺望的乔薇:“这间画舫我包下了,所有损失都记在丞相头上。” “丞、丞相?”掌柜不认识丞相,不知下水救人的人中就有一个是姬冥修,而另一个,是当今胤王,不过姬婉的身份他大概猜出来了,也猜到那孩子有可能与丞相有关,如此,孩子的娘与孩子的妹妹势必也来头不小了。 难怪衣着如此朴素却又拿着画舫的金票,真人不露相啊! 掌柜应道:“世子夫人请放心,小的一定让人仔细伺候。” 姬婉又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掌柜想必明白。” 掌柜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做这行生意的,接待的都是贵人,难免听到不该听的,但他们不是傻子,耳朵长多一些没关系,嘴巴一张都不能长。 外头的混乱一直持续到林书彦上船。 林书彦是大理寺卿,这种民间尚未立案的事情一般不劳动大理寺,巧就巧在大理寺就在附近,群众骚动,京兆府的官差不够用,上大理寺借人,他便顺道来瞧瞧了。 “婉婉?”林书彦一眼看到了在二楼与掌柜交涉的妻子。 姬婉对掌柜道:“我先去了。” 掌柜恭敬地行了一礼:“世子夫人请慢走。” 姬婉下了船。 而另一边,黎氏也听到了林书彦的声音,像见了救星似的扑过去:“大哥救我!” 林书彦被忽然朝自己扑来的小黄人吓了一大跳! 侧身一让,黎氏扑在了地上。 不愧是俩口子,这侧身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黎氏摔疼了,嗷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哥,是我!” 这声音…… 林书彦愣了愣,捏着鼻子以隔绝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腥气,朝她看了看道:“弟妹?” 黎氏激动道:“是我呀,大哥!” 林书彦大惊:“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正想问你的护卫与丫鬟呢,就见全都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林书彦又看向一旁的官差,官差们一脸难言之隐的样子,林书彦清了清嗓子,对两名随行的大理寺侍卫道:“你们把林夫人送回国公府。” 侍卫嫌弃地瘪了瘪嘴儿,将黎氏搀起来,扶着黎氏从人群里挤出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隔得远了,百姓还只能朝她砸砸臭鸡蛋,走得近了,吐沫星子鞋底板全都朝黎氏招呼过来了。 黎氏像过街老鼠一样,逃上了马车。 姬婉把望舒抱了过来:“望舒,叫姑父!” 望舒甜甜地叫道:“姑父!” 林书彦乐了,捏捏望舒脸蛋:“谁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 姬婉嗔道:“都叫你姑父了,你说是谁家的孩子?” “不会是你……”林书彦一怔,“你弟弟的呀?你弟弟不是还没成亲吗?” 姬婉就道:“先生孩子不行啊?”。 林书彦一笑:“行,当然行!” 男人嘛,嗯哼,他懂的。 林书彦又捏了捏小包子的脸蛋,软软的,真可爱。 望舒也捏了捏“姑父”的脸,然后,林书彦半边脸都肿了…… 姬婉让碧儿把孩子抱了回去。 林书彦还不知自己的脸被捏肿了,因为已经失去知觉了,他问道:“对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弟妹怎么好像犯了众怒?” 姬婉将石榴与乔薇的纠葛简明扼要地与林书彦说了一遍,林书彦骇然失色:“所以是小侄儿落水了?” “嗯。”姬婉难过地说道:“落水半天了都。” 林书彦就道:“那我再去安排些人手。” 姬婉点点头,林书彦转身去了,姬婉望向在湖风中凭栏眺望的瘦弱身影,心头不自觉地涌上一层悲悯,她是没有孩子的,但倘若有,一定视若己命。 她轻轻地走到乔薇身边,抚了抚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凭栏:“虽然知道说了你大概也不会听,但你在这儿等,不如先随我回去,冥修会找到孩子的。” “多谢,不必了。”乔薇淡淡地说。 “那让望舒先在我那儿住着,船上条件还是太差……” 乔薇打断她的话:“谁也别想抢走我孩子!” 姬婉被那凌厉的眼神弄得头皮都麻了一下:“你这丫头!敢凶我?别以为你是孩子他娘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乔薇望着粼粼的湖水:“我没心情与你吵架,你走吧。” “你就不问问望舒的意见?万一她不想在船上待着呢?” “这件事,我说了算。”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过来,仰头望向姬婉,软软糯糯地说道:“多谢姑姑,但望舒想在这里陪娘亲,跟娘亲一起等哥哥回来。”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姬婉蹲下身,揉了揉望舒的头顶:“哥哥一点会回来的。” 望舒点头:“嗯!” 林书彦加派完人手后,带着姬婉离开了。 马车上,林书彦问姬婉:“刚刚跟你说话的女人就是弟媳呀?” 姬婉没好气地道:“我可没答应!” 林书彦一笑:“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着,握住她的手,想到什么,又道:“不过你今天冲动了,干嘛非得给二弟妹难堪?” 姬婉翻了个白眼:“我生气!” 林书彦哄道:“你生气你就偷偷地整她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没脸?就不怕她回去找我娘告状?” “反正你娘又不会当着我的面骂我。”姬婉看了他一眼,莞尔,“要骂也是骂你。” 林书彦浑不在意地一笑:“嗯,骂我。” 林书彦没有料错,黎氏回府后,果真向国公夫人告状了,作为为国公府添了三个哥儿一个姐儿的功臣,黎氏在婆婆心目中的地位几乎是可想而知的。 当得知姬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黎氏难堪后,林夫人气坏了,虽然黎氏被砸成这样并不是姬婉害的,可姬婉没当场护着黎氏,还与那女人有说有笑,也是不能容忍的。 不过姬婉也没有说错,林夫人并不敢真的给姬婉甩脸子。 个中缘由有些一言难尽,总之就是,姬婉有个好出身,生了个皇后闺女的林夫人都压她不住。 但林夫人这口气必须出出去,不能出给姬婉,只能出给儿子了。 林夫人将林书彦叫到房中骂了个狗血淋头:“……瞧瞧侬媳妇都做的什么好事?别人都把伊(她)弟妹丢下水了,伊不帮着伊弟妹就算唻,还袒护那个凶手!伊想干什么了?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了?伊不记得自己是林家的媳妇了?伊还当自己是丞相府的千金,到哪都为所欲为了? 侬弟妹被人砸成那样,伊就在一旁看着,不知道搭把手唻!那么多人看了林家的笑话,明天,全京城都该笑话阿拉(我们)林家妯娌不和唻!伊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对侬有影响不唻?伊年纪也不小唻,哪能还么懂事?” 林夫人不是京城人,这么多年了说起话来仍有些家乡的调调。 林书彦的面色十分不好看:“我知道,娘,她这次确实过分了,回头我教训她!” 林夫人拿着帕子的手点了点他脑门:“侬敢教训伊哦?吾看伊不教训侬都不错唻!” 林书彦拍着大腿,抄着一口完美的京腔:“娘说的什么话?一个娘们儿还敢教训爷们儿?您别看她在外头横,在我跟前儿,乖得跟什么似的!我几个大耳刮子啪啪啪抽下去……” 林夫人捉住他比手势的胳膊:“不许打人,伊弟弟是侬上级,打坏伊了,伊弟弟回头就要治侬。再说唻,我们国公府是有教养的人家,做不出打媳妇的事体(情)来!” 话虽如此,林书彦回了院子,关上门,还是将老婆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你说你今天都干的什么事儿?胳膊肘往外拐,帮一个外人对付咱们国公府自己的人,那丫鬟你不管就算了,你还任由那个女人把二弟妹丢下水!几天没教训你,你都忘记自己是林家人是不是?!” 嘭! 摔烂了一个杯子,可以说是非常愤怒了。 之后,姬婉开始求饶了:“我错了……相公我错了……你别发火了相公……” “哼,现在认错有屁用?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大家都在笑话我们国公府呢!” “呜呜……”姬婉哭得好不伤心。 林书彦十分凶悍:“哭哭哭!遇到事情只会哭!你当时怎么就没好想一想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我告诉你姬婉,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相公你原谅我……”姬婉哭着哀求。 “给我滚开!” 林书彦一声暴喝,推开姬婉,姬婉撞上桌子,整张桌子都被撞翻,桌上的水壶杯子花瓶踢里哐啷碎了一地。 在门外守着的丫鬟听得心惊胆战,世子爷这回真的发大火了,把世子奶奶教训成这样。 “你给我滚出去!”林书彦话落,姬婉被摔得狠狠地撞上门板,将门口偷听的丫鬟都吓得跑进了院子。 世子爷训起媳妇儿来真的好威猛啊! 很威猛的林书彦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撞疼的胳膊,继续一人分饰两角,切换成姬婉的调调:“呜呜……好疼……” 大概这几年演习惯了,模仿起老婆的哭声来居然惟妙惟肖。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感觉。 事实却是,丫鬟们一开始就觉得世子夫人哭起来与平时的声音不一样,但听了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便以为世子夫人哭起来的确是这么难听了。 自以为演技爆棚的林书彦在屋子里不知疲倦地演着,被“教训”得很惨的姬婉却侧卧在贵妃榻上,单手支着脑袋,神游太虚。 林书彦演得累死了,一屁股坐在姬婉身边,将满是汗水的额头伸过去让姬婉擦。 姬婉不擦,她还在神游太虚。 林书彦从她怀里扯下帕子,自己擦了又给她系回去。 “婉婉。”林书彦撒娇求虎摸,见婉婉没反应,大掌伸进她衣内,姬婉把他不安分的手拿了出来,他又将脑袋埋进去,一阵亲亲吸吸。 姬婉把他脑袋也推开:“别闹。” “怎么了婉婉?”林书彦欲求不满地问,问完,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婉婉我发现你今天没照镜子!” 一天要照个七八十次的姬婉叹了口气:“没心情,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被我弟弟找到没。” …… 姬冥修在水里泡了两个时辰,从湖边到湖心,都没找到儿子的踪迹。 燕飞绝从水里冒出脑袋,气喘吁吁道:“没有啊,少主,什么都没发现!” 不多时,胤王也冒出了水面,看那挫败的表情,俨然也是一无所获。 几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灰暗,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找到,如果景云真的在水里,怕是已凶多吉少。 …… 漆黑的山洞,一束火光轻轻地被点亮,照在阴冷的石壁上,也照在铺了干草的地铺上。 地铺中央,躺着一个五岁大小的孩子,浑身湿漉漉的,五官精致,眉目如画。 在孩子身旁,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正拿着一片树叶,轻轻地挠着孩子的鼻尖。 “珠儿,别闹。”游医拿开那只黑乎乎的小手。 珠儿跳到游医肩上,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孩子。 孩子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闭着眼,动也不动,已经一下午了。 游医去捯药,将珠儿放在地上。 趁着游医不注意,珠儿亮出小美腿,在孩子的肚皮上踩了一脚。 章节目录 【121】景云归来(结尾新增一千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珠儿调皮,这一脚没轻没重,将孩子的小身板儿都踩得险些弓起,孩子却也因此而吐出一口水来。 游医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转头看向珠儿,含了一分严肃地说道:“又调皮了是不是?” 珠儿嗖的一声跑出山洞,搬了个小板凳(石头)坐在洞口,古灵精怪地看着游医。 游医却没理珠儿了,从附近拾掇了一些干柴,用火折子点燃,升起一堆小篝火。 火光将晦暗的山洞照得透亮,珠儿喜亮,跑进洞里转了转,朝火堆吐了吐舌头,又害怕地跑了出去。 游医把孩子的衣裳脱下,架在火堆上烘烤,随后自己的包袱中取了一件干净的上衣给孩子换上。 孩子有些瘦小,抱起来轻轻的,只比珠儿重一点。 五官长得十分漂亮,皮肤白白的,英气的眉毛,浓长的睫羽,小鼻子小嘴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天仙似的小姑娘。 给孩子换完衣裳,游医又自背篓中取出药罐子与水囊,将药材泡入罐中,铁丝的一端吊着罐子的两个耳朵,另一端挂住火堆上的架子,火苗炙烤着罐底,很快,一股淡淡的药香在山洞内弥漫开来。 天色渐暗,最后一道暮光也消失在了地平线。 山中的知了叫个不停。 珠儿有些烦躁,爬上去,打了几个知了,捧回来递给游医。 游医问道:“你晚上想吃这个?” 珠儿流口水。 游医用木签将知了串好,刷了酱汁,珠儿一把抢在手里,一口一个,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游医的晚餐很简单,一壶酒、几枚半路摘的野果,一块风干的兔肉,兔肉看上去不太好吃,味道也确实如此,不过游医习惯了,他咬了一口兔肉,喝了一口烈酒,整个肚子都好似烧了起来。 药香越来越浓郁,他将罐子往旁侧移了移,撤走几根柴火,将大火变成了小火,继续煨着罐子里的药。 珠儿吃完了知了,蹦到游医面前,口水横流地看着他手里的肉。 游医说道:“你不能吃,辣。” 珠儿做了个辣惨的动作,装死地倒在了地上。 游医吃完兔肉,看了一眼干草上的孩子,将孩子抱起来,喂了他一口野果,但孩子昏迷着,无法进食,他又把孩子放下。 这时,药煮得差不多了,游医倒了一碗,待它凉至温热,又将孩子半抱在怀中,掐着孩子的嘴,一勺勺地把药喂下了。 山中的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密密实实的雨水从天上落了下来,敲打在山体上,也敲打在翠绿的枝叶上,知了不叫了,鸟儿也不飞了,山林忽然静了下来,只剩沙沙沙沙的雨声,以及篝火中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珠儿把险些淋湿的凳子抢入洞中,学着游医的模样放在火边炙烤。 火堆的架子上,湿漉漉的衣裳白烟直冒。 珠儿好奇地看着,眼睛与嘴巴都张得圆圆的。 游医将干草往里挪了挪,以免被雨水冲到,孩子始终在他怀里,紧闭着眸子,呼吸浅浅。 湖中的搜救一直持续到大雨来临,京城干旱,久不逢雨,今日却突得甘霖,百姓们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乔薇却笑不出来,干燥的天气都搜寻不到儿子的踪迹,下雨,就更难了。 果不其然,不少好心的营救者都被大雨逼上了岸。 乔薇站在雨中,手指紧紧地捏住栏杆,目光暗如一潭死水。 七娘撑了伞过来:“夫人,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乔薇不动。 七娘又道:“望舒不肯吃饭,说要等你。” 乔薇的睫羽轻轻地颤了颤,回头望向厢房,就见女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烛光轻轻地笼罩着她,她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厢房中显得有些落寞。 乔薇转身进了屋。 望舒小声地唤道:“娘亲。” 乔薇挨着她坐下,揉了揉她脑袋:“怎么不吃饭?” 望舒低下头说道:“我想等娘亲和哥哥一起吃。” 乔薇的心口就是一阵涩痛,不愿去想距离儿子落水究竟过去了多久,而这么久在水下,生还的几率又究竟有多少。 忍住几乎灼烧了眼眶的湿意,乔薇递给望舒一双筷子:“哥哥在外面吃,我们先吃。” “那,哥哥会回来吗?”望舒小心翼翼地问。 乔薇的喉头胀痛得说不出来。 望舒垂眸道:“我再也不欺负哥哥了,让哥哥回来吧,我保证,我有好吃的都给哥哥吃,我再不拿肥皂丢哥哥,我也不偷哥哥的珠子了,小白也给哥哥抱,我不要哥哥帮我写作业了,我吃饭可以吃少一点,我要哥哥回来。” 乔薇仰头,忍住眸中泪意,将女儿抱进了怀里:“哥哥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姬冥修在水下搜寻无果,大雨落下,燕飞绝游到他身侧,饶是习武之人,在水中折腾这么久也很是吃不消:“少主,你先上岸吧,我再派人下来找。” “不必了。” “少主?”燕飞绝一愣,“你、你别灰心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姬冥修凝眸道:“他应该不在水里了。” “啊……”燕飞绝哑巴。 姬冥修游上岸,雨水打在肩头,低低作响。 燕飞绝紧跟着上了岸,不解地问道:“什么叫不在水里了?有人找到他了?不会是胤王吧?” 姬冥修神色凝重道:“我倒情愿是他。” 胤王一直以为景云是他亲生儿子,这时候让他找到景云,反而不是一件坏事,怕就怕,景云是自己被湖水冲上岸,搁浅在荒无人烟之地,凶多吉少。 又或者,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已经凶多吉少。 不多时,胤王也上了岸,却与姬冥修隔着一条河,姬冥修在东岸,他在西岸。 二人遥遥相望,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失望。 与姬冥修一样,胤王也情愿景云是被自己的死对头给救了,也好过葬身在这冰冷的湖泊中。 令他失望的是,姬冥修也一无所获。 “王爷,您歇会儿,属下去找吧。”阿莫担忧地说,王爷之前被姬冥修打成重伤,后又被气出内伤,新伤旧伤加在一块儿,至今未能痊愈。 胤王冷声道:“本王的儿子不见了,本王还有心情歇息?继续找!” “是!” “等等。” “王爷。”阿莫被叫住。 胤王若有所思道:“也许被冲上岸了,沿着河岸找一找。” 姬冥修从怀中拿出骨哨吹响,不多时,一只蓝色的小鸟冒雨飞来,落在了他掌心。 姬冥修喂了它几粒竹米。 小鸟一粒粒啄完,心满意足地飞走了。 雨势渐停。 不多时,小鸟飞了回来,扑哧着翅膀,将羽毛中的水珠抖落,一边抖,一边叽叽喳喳地叫。 燕飞绝眼睛一亮:“有消息了?” 姬冥修就道:“不知道是不是,你沿着河岸继续搜寻,我去看看。” 燕飞绝点头:“好。” 二人兵分两路,一人顺着河岸而下,一人前往山中。 小鸟在洞口叽叽喳喳地叫,吵着珠儿都不能好好睡觉了,珠儿抓起一颗小石子儿,朝小鸟砸了过去! 小鸟被吓飞,叽叽喳喳地叫得更响了。 珠儿生气,又拿石子砸它! 砸砸砸砸砸! 小鸟:叽叽叽叽叽! 一颗扑空的石子砸在了姬冥修肩头,尘土粘在他湿漉漉的白衫上,他看了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朝山洞走去。 珠儿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跐溜一下躲进药篓。 游医正在给孩子针灸,没注意到洞里的动静,珠儿害怕地拉了拉他袖子,他道:“我一会儿就好了,别动我,待会儿我扎针扎错就不妙了。” 珠儿悻悻地缩回了手,继续躲在药篓中,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害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高高的,大大的,像一座山,眼神有些可怖。 姬冥修在水中泡得太久,眼睛都泡红了,确实十分吓人。 不过姬冥修没在意篓子里的小东西,他一眼看到了架在火堆上烘烤的小孩儿衣物,心口微微一震,又看向了一旁的游医与孩子,孩子的脸被游医挡住了,他看不清,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的景云。 “这位先生……” “嘘——”游医没有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没看见我在施针吗?别吵我,扎错穴位他就危险了,衣服湿了自己烤,肚子饿了地上有吃的。” 姬冥修扫了一眼地上的一只鞋子,这鞋他见景云穿过,基本上能确定他是景云了。 难怪自己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果真是上岸了,还被个好心的郎中给救了。 真好,真好。 姬冥修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游医说道:“哎,年轻人,你躲雨就躲雨,能不能别吵我治病?你再吵我,他就要死了。” 姬冥修果断不吵了,安安静静地坐在火堆旁。 珠儿怕他,提着药篓子一点一点往洞口蹦,打姬冥修身后蹦过去时,一个不小心翻在了地上,姬冥修连忙转身扶住篓子,也扶住了差点从篓子里摔出去的珠儿。 珠儿吓得上蹿下跳!一溜烟儿地钻进了游医怀里。 游医已经针灸完了,正在给孩子把脉,对这样的情况,他似乎早习以为常。 珠儿从游医怀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颗黑乎乎的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偷瞄姬冥修。 找到儿子了,姬冥修心情不错,看那扑腾的小家伙也觉得十分顺眼,冲珠儿友好一笑。 珠儿又扑腾了! “把酒递给我。”游医忽然开口。 姬冥修拿起地上的酒囊递了过去。 游医喝了一口,转过身子面向了姬冥修,游历河川多年,倒是从未过如此清隽俊朗之人,好似玉做的一般,骨子里就散发着一股贵气。 游医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他面具上:“寒冰之玉?” 一个毫不起眼的郎中,竟认得太医都不知晓的寒冰玉,姬冥修的目光动了动:“先生好眼力。” 游医把酒囊递过去:“要喝吗?” “我不饮酒。”姬冥修直言。 游医又喝了一口。 姬冥修看了看草上被扎满银针的孩子,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找人的。” “这么巧,我也是。”游医来了攀谈的兴致,“我找我妻子,你找谁?” “我儿子。”姬冥修道。 游医把酒囊放到一边:“我妻子是落水了,你儿子呢?” “也是。” “那真是太巧了。”游医和颜悦色地说道:“不如我们一起吧。” “我已经找到了。”姬冥修指了指地上的孩子,“就是先生救的孩子。” “这孩子?”游医皱眉,“你认错了吧?这是我孩子。” 姬冥修古怪地看着他:“你的?” “是啊,就是我的。”游医喃喃道:“我是有孩子的,五岁了……” 姬冥修看他神色不大对,细细瞧着,有一丝癫狂,可刚刚完全感觉不到,似乎是一瞬间变成这样。 这个疯子,在他儿子上扎针,该不会是乱扎的吧? 姬冥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看你也累了,在一旁坐会儿,我帮你把针拔了。” 游医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针法,顺序拔错了会死人的。” 疯子! 姬冥修心中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只想一掌劈死他,却又担心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把他弄死了,没人懂拔针,儿子也跟着危在旦夕。 游医喝了一口酒,抓起一个果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雨还要下的,你可以在山洞住一晚,不过这座山的地势有些奇怪,可能会有猛兽,咱们得轮流醒着,留一个看守洞口。” “你什么时候把针拔掉?” “快了。”游医咬着果子说。 姬冥修心道,等你把针拔了,我就带着孩子离开,管你守不守洞口。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是干脆地应下了。 此时的姬冥修并不知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游医,海十三给姬冥修的信件中,写的都是与案情有关的消息,至于游医的长相、性格、来历背景一概未曾提及。 毕竟,海十三没指望姬冥修能碰到游医,他一直觉得游医还在江南,总有一日会被自己找到。 “我和我妻子失散十五年了。”游医突然问:“你看见我妻子了吗?” 姬冥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道:“这孩子不是你跟你妻子生的?” “当然是。”游医想也不想地说。 姬冥修正了正神色:“你妻子十五年前就与你失散了,你们两个的孩子少说也该十五岁了,你看这孩子像十五岁吗?” 游医被问住了。 姬冥修正色道:“这不是你的孩子。” 游医开始挠脸、挠脖子,坐立不安,在洞里踱来踱去,嘴里碎碎念,不知在说些什么,样子十分癫狂。 忽然,他从怀里抽出了匕首。 姬冥修眸光一凛,扣住他手腕:“我开玩笑的,孩子是你的。” 游医松了口气,不可置信地看向姬冥修:“真的是我的?” “是你的。”姬冥修扫了一眼他的匕首,“把刀放下。” 游医把匕首插回了刀鞘。 “可以开始拔针了?”姬冥修问。 游医哦了一声:“可以了。” 十分愉快地拔针去了。 看着他拔针的手法,又不像是个不懂行的。 拔完针,大概是怕姬冥修抢了自己孩子,游医一手抱着景云,一手收拾地上的东西。 姬冥修投鼠忌器,帮着他收拾,并没有轻举妄动:“你不是要找你妻子吗?我带你去找。” 游医惊讶:“你知道她在哪里?” 姬冥修不动声色道:“你妻子是不是长得挺漂亮?” “是是是!” “你妻子还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 “是是是!” 这人的记忆十分奇怪,知道时光前行了十几年,但回忆起从前的人和事却依旧停留在事发的那一年。 也只有疯子才会如此了。 姬冥修循循善诱:“她的个子好像是……这么高……这么高……这么高?” 在姬冥修比到第三个高度时,游医抓住了他的手:“就是这么高!” “那应该就是了。”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说。 游医兴奋得眼睛发亮:“你在哪儿见到的?快带我去找!” 姬冥修一脸为难道:“你后面背着,前面抱着,走得动吗?我帮你抱孩子吧?” “不行。”游医将景云团进怀里,“你抱珠儿。” 珠儿炸毛! 姬冥修最终没有抱着珠儿,只是背上了药篓。 景云的衣裳已经烤干了,游医给景云换上,那娴熟的手法,饶是姬冥修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得比他更好。 一路上,姬冥修都在等待时机,硬抢也不是不行,但万一把这疯子逼急了,指不定对景云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这不是姬冥修想要的结果。 把他慢慢地哄回京城也一样,他就不信他不睡觉、不吃饭、不上茅厕。 哪知没等到游医打盹儿,反而等到了一只饥饿的熊瞎子。 那熊瞎子异常高大,通体黝黑,身形健壮,如同一座小黑山,死死地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游医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珠儿尖叫着跳上了树。 姬冥修警惕地看着朝他们冲来的熊瞎子,一把推开了游医! 熊瞎子原本就是想吃那孩子,却扑了个空,愤怒得朝姬冥修打了过来! 姬冥修一个闪身,躲到树后。 熊瞎子撞上大树,树上的鸟蛋都被巨大的冲力震落,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粹。 熊瞎子怒吼一声,抓向树后的姬冥修。 姬冥修不可动用内力,只能智取,就见那熊瞎子朝自己拍来,姬冥修拔出了匕首,侧身一让,熊瞎子的手拍在了树上,说时迟那时快,姬冥修一刀子扎进了熊掌,将熊掌死死地钉在了树上。 熊瞎子大吼,抡起另一只手朝姬冥修拍来,也被姬冥修用短刀钉住。 这种刀是燕飞绝特质的勾爪刀,看着与别的匕首无异,但在刀柄上有一处机关,启动之后刀尖便突然变刃为爪,死死地勾住对方的筋骨。 骨头都能勾穿,别说一棵树了。 熊瞎子被钉在树上无法动弹。 姬冥修一刀抹了它脖子。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姬冥修刚刚解决完这只熊瞎子,游医那边又来了另外一只。 那一只的身形娇小一些,却远比这只粗莽货机灵,它趁着姬冥修与大熊缠斗,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游医身后。 珠儿在树上吱吱吱吱地叫。 游医一直警惕着与姬冥修缠斗的那只熊瞎子,等他意识到珠儿的叫声越来越恐惧时,浑身陡然一凉,一把转过身,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熊脸。 他抱着孩子,拔腿就跑! 熊瞎子一巴掌将他扇飞! 游医连同怀中的孩子一块儿飞了出去! 游医死死地护住景云,跌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 熊瞎子朝二人奔来。 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怀中的孩子。 游医抱着景云一转,将自己的后背送给了熊瞎子。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听得一声巨响,似乎是熊瞎子被拍飞了,之后又是一声巨响,大地都抖了起来。 珠儿兴奋地拍起了小手! 游医惊魂未定地扭过头,却哪里还有什么熊瞎子?只一团四分五裂的血肉。 游医张了张嘴,又抬眸望向不远处。 姬冥修定定地站在那里,嘴角溢出一丝血丝,他随手擦去,朝游医走了过来。 游医落寞地垂下了眸子,将孩子交出去:“给。” 刚刚他拼死护着景云,姬冥修全都看在眼里,这会子,他竟舍得把孩子还给自己了? “怎么?”姬冥修问。 游医怔怔地说道:“我的好像不是儿子,是女儿。” 姬冥修抱过景云。 游医怔怔地站起身,从地上拾起药篓,把散落在地的药材一点点拾掇干净,随后,背上药篓,失魂落魄地走了。 …… “夫人!夫人!景云找到了!” 碧儿兴奋地冲进厢房。 乔薇正在哄望舒入睡,听到碧儿的话,瞳仁就是一缩:“真的找到了?” “是的是的!是一个……一个……哎,我不认识那个人,但他说景云找到了!马车就停在岸上,请您快上车去见景云!” 乔薇站起身,朝岸边望去。 燕飞绝笑着招了招手。 乔薇抱着望舒冲出画舫。 七娘握住碧儿的手:“真的找到了?” 碧儿点头:“那个人说的!他说他家主子找到景云了!让夫人快些过去!” 七娘激动地说道:“咱们也去吧!小魏!你在这儿等阿贵!阿贵回来了你记得告诉他,景云找到了!” “找到了?”小魏眼睛瞪直了。 七娘抹了泪:“找到了找到了,你们这儿等着,别走远了啊,我们看过景云了回来接你们!” “好好好,你们快去!”小魏留下,一半是等阿贵,一半是看着那里不知死活的奴婢。 七娘抱着钟哥儿,与碧儿一同追上了乔薇。 望舒的瞌睡虫全都跑光了:“娘亲娘亲,我们是要去见哥哥吗?” 乔薇点点头:“是的。”说话间,已来到车前,看着满身狼狈的燕飞绝,紧张地问道:“燕叔叔,景云他……” 燕飞绝笑道:“放心,景云没事。” 乔薇激动得红了眼眶,燕飞绝扶着她上了马车:“在四合院呢,我先带你们过去。” “等一下。”乔薇牵着望舒的手走下马车,看向周围听说了消息而同样激动的百姓,对望舒道:“他们都是帮着救助过你哥哥的好心人。” 望舒很懂事地一个个鞠了躬:“谢谢叔叔,谢谢伯伯,谢谢爷爷,谢谢大哥哥,谢谢婶婶……” “哎呀,这孩子……”有妇人红了眼眶。 几个大老爷们儿看着小姑娘,这么虔诚地感激自己,也有些眼眶发红。 乔薇也深深地福下身去:“谢谢。” 妇人扶起乔薇:“大妹子干啥呢?举手之劳罢了,儿子找到了就好,赶紧回去吧!” 杨湖每年都掉孩子,真正救起来的没几个,失踪了一下午加半晚上还能找到的大概只有这一个,别说人家娘亲和妹妹高兴,他们也特别激动。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干旱数月的京城下了雨,也似乎是个奇迹。 是水神保佑了这孩子吧? 还是这孩子把他们的难处带给水神了? 总之,都是好事,好事哇! 众人欣喜地笑了起来。 马车停在四合院,乔薇与女儿跳下马车,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进院子。 张太医正在给景云诊治:“治疗及时,小命是捡回来了,还有些高热,看几时能醒……” 望舒跑到床边,抓住了哥哥的小手:“哥哥!” …… 儿子终于回来了,乔薇凌迟了一下午的心也总算得到了解脱。 她虽嘴上说着信任的话,心中却其实并没有任何把握。 每多等一秒,她都会变得更绝望。 一直到燕飞绝告诉她,景云找到了,她都跟做梦一样。 现在,儿子乖乖地躺在她怀里,她就觉得这个梦好像没有醒。 望舒拉了拉被子,给哥哥盖好:“哥哥不能着凉。” 景云又睡着了,小身子烫烫的,像个小火炉。 乔薇抱紧了怀中的小火炉,热得浑身冒汗,还是舍不得松开。 望舒也抱住哥哥。 长这么大,就今天和哥哥分开得最久了,她不开心。 她再也不要哥哥分开了。 她决定回家后,把自己的小马桶搬到哥哥的小马桶旁边。 小白有点怕水,根本没上画舫,却也知道景云不见了。 小白爬到景云身上,团在他软绵绵的小肚皮上。 突然,小白看到了一根毛毛。 咦? 黑毛? 小白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它是纯种雪貂,一根杂毛都没有! 这根毛是哪儿来的? 臭小子! 一下午不看着你,就去外头鬼混了! 别让爷逮住那凑不要脸的,爷nèng死它! 乔薇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这次,望舒没找娘亲要亲亲,而是学着娘亲的样子,也在哥哥头上亲了亲,随即眯上眼,餍足一笑。 乔薇心底被一股浓浓的幸福填满,也餍足地勾起了唇角,抚了抚女儿的脑袋:“娘亲出去一下,你在这边陪着哥哥。” 望舒抓住哥哥的小手,无比认真地说道:“娘亲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哥哥的,我不会再让坏人把哥哥弄丢了。” 乔薇微笑着点点头:“好。” 出了屋子,乔薇找到了坐在廊下啃苹果的燕飞绝:“燕叔叔,冥修呢?” 刚刚只顾着看孩子,倒是忘记问他了,似乎从进了四合院,就没看见他的影子。 既是他把景云带回来的,又连个面都没有露。 燕飞绝摸了摸下巴,暗道自己这次又得被姬无双骂惨,早知道少主会遭遇危险,他不与少主兵分两路就好了,唉,现在后悔也晚了,少主又强行运功,又震断了不少筋脉,现在,已经在被送往别庄的路上了。 “他……有事。”燕飞绝笑,“不是故意不来的,你别怪他。” “不会。”乔薇摇头,他把她儿子找回来了,她感激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他?他答应她的事,真的做到了,她只是想和他说声谢谢。 “对了,那家伙你要怎么处置啊?”燕飞绝指了指跪在院子里的阿贵。 乔薇淡淡地看向了阿贵:“如果你是来替丁小英求情的,你可以死了这条心。” 阿贵艰难地说道:“我知道她罪不容恕,如果景云没能回来,我一定让她偿命,可是现在景云他没事,夫人能不能从轻……” 乔薇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我儿子活下来是我儿子命大,不是给她减罪的理由,她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我绝不可能原谅她!” 章节目录 【123】解决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母子三人在四合院住下,绿珠给阿贵一行人也安排了房间,阿贵与七娘、钟哥儿住陈大刀住过的屋子,小魏留在画舫看守丁小英。 屋内,钟哥儿已经睡下了。 七娘给钟哥儿放下蚊帐:“阿贵,我觉得你不该让夫人为难。” 阿贵抬眸:“我让她为难?” 七娘将蚊帐扎好:“难道不是吗?这次的事真的太大了,如果有人这么害我孩子,阿贵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一刀捅了他!可你……居然还让夫人宽恕小英。” 阿贵没料到素来温顺的七娘会讲出如此、如此简单粗暴的话来,他一时间,都不知该反驳什么好了。 七娘打了水来,给阿贵擦脸,语重心长道:“夫人比你想象的厉害许多,看看这间屋子就知道了,便是咱们家在鼎盛时期,也没在京城买过这么好的宅子,你不要与夫人对着干。” 阿贵语气低沉道:“小英不是你侄女,你讨厌她,你当然这么说。” “阿贵!”七娘受伤地看着他,“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是,小英是对我不好,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顿了顿,“在今天之前。” 阿贵:“你看。” 七娘解释道:“但仅仅是因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她不该把一个无辜的孩子丢下水,阿贵,是个人都不会这么做。” 阿贵推开七娘伸过来给他擦脸的手:“现在你又骂她不是人了。” 七娘张了张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贵沉默,半晌才失望地说道:“七娘,你变了,和夫人在一起后,你变得越来越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七娘,从前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顺着我,现在,你更相信夫人了,你被她那套女人可以与男人一较高下的说法打动了,七娘你要知道,这是大逆不道,夫为妻纲,父为子纲,自古便是如此,你不要被她带坏了。” 七娘原本想好生开导他,却被刺出了几分火气,将棉布往水盆里一扔:“我不觉得女人自立有什么不好!” 阿贵被凶了一句,微微愣了愣,放缓了语气:“七娘,我知道你很想过回从前的日子,我答应你,等我攒够了钱,就给你赎身,我买一座漂亮的宅子,请上几个下人,让你做主子奶奶。” 七娘摇头,她从前或许的确羡慕过那样的日子,但现在不了,她觉得现在就很好,不必看人脸色,不必依附男人,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每天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七娘……”阿贵开口。 七娘端起水盆,往门口走去:“好了,不说这些了,扯远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别把钟哥儿吵醒了。” 望着七娘有些气恼的背影,阿贵又气又无可奈何,七娘不仅敢与他呛声,还敢给他甩脸子了,都是那女人害的。 却说乔薇回绝完阿贵后,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先去了一趟厨房看给景云熬的药。 杨师傅和颜悦色道:“放心吧,我盯着呢。”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了。” 多余的话杨师傅没再说了,不问是非、不议是非是做下人最起码的要求。 药熬好之后,乔薇端着药碗回了房,望舒盘腿坐在床上,两手托着腮帮子,定定地看着熟睡的哥哥。 乔薇会心一笑:“真守着呢。” 望舒认真地点点头:“我答应过娘亲守着哥哥,就一定会做到呀!” 乔薇挑眉,果真是亲爹的孩子。 “来,帮娘端着。”乔薇把温热的药碗递给望舒。 望舒轻轻地捧着,像捧着世间的至宝,一滴都不敢洒出来。 乔薇将儿子半抱进怀里,轻轻地摇醒:“景云,喝药了。” 景云的意识还是模糊的,却下意识地知道要张嘴,乔薇舀了一勺,细细地喂进他嘴里。 望舒端着药碗,自豪地说道:“娘亲,我是不是给你帮忙了?” 乔薇一笑:“是呀,望舒帮娘亲给哥哥喂药了。” 望舒很高兴。 一碗药,喂进一小半,后面怎么都喂不进去了,乔薇把药碗放下,去厨房找杨师傅凿了点冰块,用帕子包好搁在景云额头上。 “为什么要给哥哥弄这个?”望舒好奇地问。 乔薇解释道:“因为哥哥高热,冰块能退热。” “哦。” “夫人,有人求见。”绿珠在门口禀报道。 “这么晚了,谁?”乔薇问。 绿珠答道:“他说自己姓刘,下午一直在找寻景云,听说景云回来了,想问问景云的情况,您看,要奴婢回绝他吗?” 乔薇想了想:“不了,应该是参与了营救的人,我去谢谢他。望舒,你看着哥哥,冰块要是掉了,就给哥哥放上去。” “知道啦娘亲!”望舒很喜欢照顾哥哥,一点瞌睡都没有。 乔薇出了院子,看到伫立在夜色中的刘太监:“是你?” 刘太监灿灿一笑:“其实,是我家王爷。” 胤王从胡同里走出来,俊脸被夜色笼了一层暗影,目光深邃而冷清,许是泡水太多的缘故,待他走得近了,乔薇发现他的脸较平时略苍白一些。 “胤王殿下。”乔薇淡笑着打了招呼。 胤王不苟言笑地说道:“本王听说景云找到了。” “嗯。”乔薇点点头,“有点高热和擦伤,并无大碍,多谢王爷费心。” “本王想见见他。”胤王说道。 乔薇摸了摸下巴:“你应该清楚十七是不会放你进去的,然后你也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把景云抱出来的。” “乔薇!”胤王动怒。 刘太监赶紧给自家王爷使眼色,路上不都说好了么?别惹夫人生气,夫人是女人,王爷多多让着、宠着,别与她计较,怎么才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又发起火来了?当然,也确实是夫人的刀子嘴太戳心窝子了,这么毒舌的女人,他生平仅见。 乔薇一笑:“不论怎样,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胤王接收到了刘太监的小眼神,渐渐冷静下来:“景云是本王儿子,本王找他是应该的,不必你来谢。” 乔薇扶额:“第n加1次,他不是。” 胤王不懂什么恩袈衣,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乔薇话里的意思:“我知道你讨厌本王,你也可以尽情否认,但事实就是事实。” 乔薇笑道:“看在你费心寻了我儿子虽然其实并没有找到的份儿,我不跟你吵了,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会从此对你产生任何好感,下次见面的时候……不,没有下次了。” 言罢,转身进了屋。 胤王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这个女人都太知道如何激怒他,以前是死缠烂打,他避之不及,如今他乐意接受她,她却开始对他敬而远之。 “啊。”乔薇突然折了回来,眉眼含笑。 胤王神色稍霁。 乔薇递给他一个篮子。 胤王接过,狐疑地问:“这是什么?” 乔薇莞尔一笑:“鸡蛋,今天所有下水营救的人都有一份,王爷您身份贵重,我给您多装了两个。多谢,以及,不用谢!” 胤王:好想把这女人捏死,捏死,捏死…… …… 天蒙蒙亮,乔薇被一阵脸上的痒意“惊”醒,睁开眸子一瞧,却是儿子的小手轻轻地搭在自己脸上。 儿子还没醒,小脸红扑扑的,仍有些高热。 乔薇心疼地捏住他小手,定定地看着他。 望舒已经睡到床脚了,四仰八叉的,小白被她压在屁股下,一只脚丫子搭在乔薇的腿上。 乔薇习惯了早起,今日却没有动。 绿珠在门外候着,以往这个时辰夫人就该起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让人把洗漱的东西撤下了。 乔薇在房中静静地陪着孩子,浑然不知京城已经炸开了锅。 国公府的丫鬟将五岁孩童丢下水的事,闹得太大,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全都在议论男童落水一事,不出意外的,国公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丧尽天良的丫鬟自不必说,黎氏也未能幸免,能教导出这样的儿媳,国公府的教养与规矩可见一斑。 唯一没被骂的是姬婉。 姬婉从来都是被骂的那一个,具体原因有些一言难尽,这次竟破天荒地被百姓给略过了。 任何时候,民众的力量都不容小觑,哪怕在贵族眼中他们只是一群蝼蚁,可真正拧成一股绳的时候,也是很让官府头疼的。 甚至有文人雅士将男童落水一事做了诗词,坊间一下子传开了。 这个时代,文人的地位是很高的,如同明星一样受人追捧,谁要是能写一手漂亮的字、作一首文采斐然的诗,那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在文人的推波助澜下,几乎是一日功夫,事件便被推上风口浪尖,国公府也被骂成了筛子。 顶着巨大的压力,京兆府接下了此案。 在大梁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人状告的案子它就不叫案子,衙门通常是不予理会的,这一次,乔薇其实也没有上衙门击鼓鸣冤,按理说,衙门完全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奈何百姓闹得太凶,引起了上头的重视,衙门不受理都难。 京兆尹在自个儿的“办公室”优哉游哉地喝着小茶儿:“是哪个呀?住哪儿?” 师爷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姓乔,目前住庆丰街六十九号。” “庆、庆丰街?”京兆尹肃然起敬,那条街上住的十个中就有十一个得罪不起,“等等,六十九号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师爷就道:“上次多罗将军府的案子您忘了?被关进来的女子就是住庆丰街六十九号。” 记忆如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京兆尹勃然变色:“就是被丞相带走的那个?” 师爷点头:“就是她。” 乖乖,踢到铁板了。 那女人的性子叫一个烈呀。 更别说人家还有丞相撑腰,这桩案子,想糊弄过去怕是难咯! 京兆尹也不把人叫来京兆府了,主要是一个都叫不起,他亲自登门,向乔薇说明了情况:“夫人,如今的情况呢有些复杂,民众想要交代,上头亦十分重视,您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状告国公府;二,与国公府私了。” 乔薇顿了顿:“私了我能理解,不过你说的状告国公府是什么意思?不该是状告石榴吗?” 京兆尹和颜悦色道:“夫人大概不太熟知大梁的律法,石榴是签了死契的丫鬟,不是自由身,她犯了事,主家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乔薇困惑:“连坐?” “不不不,没这么严重。”京兆尹干笑,“怎么说呢?这个……我打个不太确切的比方,夫人养的狗,要是咬伤了我,那我肯定是要找夫人赔钱的。” 这么说乔薇就懂了,大梁朝看似已废除奴隶制,但奴隶仍是无处不在,签了死契的下人就如同奴隶一般,完全没有人权可言,难怪钱妈妈把阿贵与七娘卖给她时说,打死了官府也不管。这种规矩的弊端也十分显而易见,出了事,主家担责,这一点钱妈妈倒是没与她说,大概是怕她不会买下他们吧。 “这是丁小英犯下的罪孽,我只想惩罚丁小英,对状告国公府没有兴趣。”乔薇道。 “夫人的意思……是要与国公府私了?”京兆尹笑了笑,“其实下官也认为这个办法比较妥当,虽然大人位高权重,可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太子的生母林皇后便是国公府的姑奶奶,太子与大人又是叔侄亲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大人的姐姐,您看,两家关系还挺亲密的,确实没必要为着一个丫鬟的罪孽闹得双方撕破脸,让大人在中间难做不是?” 不牵连无辜是其一,不让冥修左右为难是其二,感激姬婉是其三,一条条加起来,没有把国公府告上公堂的理由。 乔薇说道:“那就劳烦大人转告国公府,我只要丁小英的命,对状告国公府没兴趣。” 京兆尹去了一趟国公府,除了言明乔薇的意思之外,还将自己的旁劝之功厚颜无耻地渲染了一番,午后,国公府便派了人上四合院,与乔薇协商善后的事宜。 来的是国公府的管家,也姓林,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身材微微有些发福。 林管家不知此处乃丞相别居,只听姬婉提到乔氏是姬婉的娘家亲戚,既是丞相府的亲戚,住在这个地段也说得过去了。 只不过那身打扮,不像是个京城的贵妇,气质倒是极好,清贵如竹,淡雅如菊,不施粉黛,丽质天成。 “夫人。”林管家打了招呼,“鄙姓林,是国公府的管家,不知夫人夫家何姓。” “我姓乔。”乔薇道。 自己问的是夫家,她却答自己的姓,林管家不是傻子,几乎转瞬间便猜到了什么,笑着道:“乔夫人,失敬失敬。” 乔薇神色无波道:“我已经说了不会状告国公府,不知林管家上门所谓何事。” 林管家笑了笑:“这次的事,让夫人受委屈了,国公夫人很是过意不去,特地让我前来探望夫人,还有小公子,不知小公子现在如何了?有没有事?” 乔薇不喜他嘻嘻哈哈的这一套,看着老实,一说话全是陷阱:“我儿子生了病,至今高热未醒,你说有没有事?” 林管家讪讪,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桌上:“我家夫人猜到会是这样,备了些补身子的东西,请夫人笑纳。” 乔薇看也没看,道:“东西就不必了,林管家拿回去吧,如果林管家只是想探望一下我儿子,那么林管家可以走了。” 作为国公府的管家,到哪儿都是被巴结的对象,便是在丞相府,众人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这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处事却好生老练,是当真没将国公府放在眼里,还是压根不清楚国公府是何等强大的势力。 “夫人。”林管家的笑容淡了淡,“夫人时间宝贵,我也不与夫人兜圈子了,令郎的事确实是石榴做错了,虽说石榴是国公府的丫鬟,犯了事该由国公府来处置,但念在夫人爱子之心的份儿上,就交由夫人处置了。” 这话,活像是施舍她似的,乔薇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恩典啊,不过呢?” “不过嘛。”林管家见乔薇似乎有些上道了,笑容深了一分,“事关国公府体面,国公府既给了夫人方便,还望夫人也替国公府考虑一番。”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是希望我秘密处决她?” “……是,也不全是。”林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 乔薇漫不经心地用杯盖拨了拨杯中的茶叶:“林管家,我一个乡野村妇,玩不来你们大户人家的那一套,你想让我做什么,条件是什么,只管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别指望我自个儿猜,我资质愚笨,猜不出的。” 林管家噎了一下,讪讪道:“夫人既是爽快人,那林某就不与夫人绕弯子了。夫人想必知道咱们国公爷是当今圣上的岳父,国公府的颜面关乎皇家的体面,现在杨湖的事闹得太大,不仅国公府失了体面,圣上也面子无光。我家夫人是希望夫人能够为大局着想,将私人恩怨私了就够了,不必闹到明面上。 您看,咱们二奶奶原先是不许夫人处置石榴的,但国公夫人许了,国公夫人还是站在您这边的。您呢,也稍稍想想国公夫人的难处,石榴您就尽管处置,但处置完,也劳烦出面替咱们国公府澄清澄清误会。” 乔薇拨弄茶叶的手一顿:“澄清误会?澄清什么误会?” “就是……”林管家搓了搓手,“请夫人出面告诉大家伙儿,您的孩子落水的事……不是国公府的错。”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说是你们的错,石榴是石榴,你们是你们,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的,你们二奶奶尽管讨厌了些,可到底没在我手里占到便宜,就算占到了,我也不会因她一个人讨厌就把你们整个国公府告上公堂,我这么做,与石榴也就没区别了不是吗?” 林管家眼神闪了闪:“夫人没明白我的意思。” 乔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轻咳一声,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国公夫人希望……希望……希望夫人你能出面澄清你儿子落水的真相。我说的‘澄清’,夫人应该明白?” 林管家说着,从宽袖里摸出一个锦盒,打开了,全是白花花的银票,“这是国公夫人给您的补偿。” 乔薇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盒子里的银票,粗略估计,不下万两,真是大手笔啊! “你们夫人想让我说我儿子是自己不慎落水的,与石榴无关,与国公府无关是吗?”乔薇淡笑。 林管家竖起大拇指:“夫人真是一点就透!” 乔薇笑容一收:“那这样我成什么了?我儿子是自己落水的,我还把气撒到你们国公府的丫鬟身上,丫鬟的主子找我理论,我无理取闹地把主子也丢下了水,你们国公府宽厚大度,不计较我的莽撞过失,我可真是小人,你们可真是君子!” 林管家循循善诱道:“夫人,京城没人认识您,那些虚有的名声对您无用,您不如拿了银子,逍遥快活地过自己的神仙日子,岂不快哉?您要是嫌少,咱们还可以慢慢商量。” 国公府最不缺的就是钱,不怕乔薇狮子大开口。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试图收买乔薇,比起只拿得出一盒金子的恩伯府千金,国公夫人的手笔可谓阔绰了太多。 但那又如何? 她当初没答应恩伯府千金,这一次,也不可能答应国公夫人:“我若真这么说了,那些不辞辛劳搜救我儿子的人会不会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林管家浑不在意地说道:“夫人何必去管那些平民?那些平民不过是一时兴起,瞎凑热闹罢了,他们能给夫人什么呢?国公府才是夫人的靠山,将来夫人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国公府,国公府一定替夫人摆平,夫人这么聪明的人,想必知道哪个才您应该依靠的对象。” 乔薇嘲讽地说道:“可我儿子落水时,没见你们国公府的人搜救,全都是那些被你们瞧不起的平民不知疲惫地在深水中周旋,我儿子失踪了多久,他们就找了多久,这就是林管家说的,国公府给我的依靠?” 林管家哑然。 乔薇面无表情道:“告诉你们国公夫人,死了这条心,石榴我是一定要处置的,至于你们国公府如何应对此次公关危机,不是我考虑的范畴。” 林管家的笑容消失了:“你就不考虑石榴是国公府的下人,你没处置的权利吗?” 乔薇冷下脸来:“那我就连你们国公府一并告上公堂!” 林管家拍桌:“你敢!” 这口气,简直与黎氏的如出一辙,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整个国公府,就没一个不把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乔薇的眼底没有丝毫惧色:“我最后重申一遍,这件事是丁小英做的,我不会迁怒国公府,但国公府也休想我出面替你们做伪证,你们国公府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摆平!绿珠,送客。” “是。”绿珠进屋,对林管家不咸不淡地说道:“请吧,林管家。” 林管家冷哼,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他堂堂国公府管家,居然被个丫鬟轰了出来。 绿珠的主子是丞相,才没把一个林府管家放在眼里,绿珠翻了白眼,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林管家以为乔薇回心转意了,哪知绿珠将一堆东西丢了出来,大包小包砸在他身上,恰巧一个盒子被砸开,一株两百年的人参掉了出来。 绿珠嗤笑:“百年人参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国公府已经这么穷了吗?” “你……”两百年的人参绝对是送的出手的东西,宫里的娘娘也没几个吃得起呢,这丫鬟居然瞧不上,怎么?那个穷酸村妇吃的还是千年人参不成? “哼!”林管家收拾好东西,铁青着脸地回了国公府。 …… “娘,您听听,我就说她不识抬举吧?大嫂还非怨我惹怒了人家,我惹不惹她都不会放过国公府!”林家大院儿,黎氏歪在婆婆身边,嗲声嗲气地说。 黎氏为林家添了四个孩子,三儿一女,又孝顺、又体贴、又会撒娇卖乖,甭提多得林夫人欢心了。 瞧她坐的位子就能看出来,明明是次媳,却能坐在婆婆身边,反倒是姬婉这个世子长媳,正儿八经地坐在下首处。 姬婉剥了一颗葡萄,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当初就把那丫鬟交出去,叫你的护卫全都下水救人,谁还会怪罪你?谁还会怪罪国公府?你非要闹,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结果呢?护卫还是全都下了水,却是被人家给踹下水的,真是贻笑大方啊。” “大嫂,你这话讲得我不爱听……” “我什么时候讲你爱听的话了?” “娘——”黎氏怼不过姬婉,幽怨地抱住了婆婆的胳膊。 姬婉过门八年,不仅无子,还不爱撒娇卖乖,林夫人会喜欢这样的儿媳才怪了,但姬婉后台硬,又招儿子喜欢,林夫人是无计可施,况且这次,确实是黎氏过头了。 林夫人叹道:“你大嫂说的没错,你当初就不该袒护那丫鬟,交出去唻撇干净唻就什么事都没唻,再卖力地替人家找找孩子,不管能不能找到,终归是一份心意,她不领情没关系,老百姓领就够唻!现在的问题是,林家没一件事体站住得住脚唻!” 姬婉举起白皙的素手。 林夫人无可奈何地睨了姬婉一眼:“幸亏你大嫂没糊涂。” “您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黎氏委屈。 刚回到林家时,她顶着满身菜叶子与鸡蛋,向婆婆哭诉自己的经历,婆婆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觉得那个女人不该与国公府作对,大嫂也不该胳膊肘往外拐,现在倒好,全都怪在她头上了! 林夫人起先以为是件小事,自然乐意偏袒黎氏了,可眼下闹得满城风雨,一想都是这个媳妇儿惹出来的,不免心口发堵。 姬婉讨厌归讨厌吧,但从不给林家惹祸,外人提到姬婉,都是说姬婉如何如何目中无人,如何如何招摇过市,姬婉的讨厌体现在她自个儿太招人嫉恨,林家却反而因为足够包容她而备受美誉。 再看这个二儿媳,平时谁都夸她贤惠聪明,一到关键时刻,给林家捅出这么大个篓子,堵都堵不住! 林夫人简直要气死了! 姬婉拿出镜子照了照。 还有心情照镜子! 林夫人更气了! 一场请安,不欢而散。 出了大院儿,黎氏堵住姬婉的去路:“大嫂。” 姬婉扶了扶头上的珠花:“怎么了,二弟妹?” 黎氏义正言辞道:“这次的事,想来想去,只有大嫂出面才能摆平了,大嫂作为林家长媳,应该会体谅林家的难处吧。” 姬婉不咸不淡地说道:“林家有什么难处啊?不是过的好好儿的吗?不缺吃不缺穿,也不是少你月钱。” 黎氏蹙了蹙眉:“大嫂别装糊涂了,外头已经把林家骂成什么样了,大嫂不清楚吗?现在,能解决麻烦的人只剩大嫂,不如大嫂出面,做一次和事老吧?那个女子不是大嫂的娘家亲戚吗?我瞧大嫂在船上那般袒护她,想来与她关系极好,大嫂说的话,她不会不听的。” 姬婉眼波一转,看向了黎氏:“黎闵姝,你自己拉的屎,为什么要我给你擦屁股啊?” “你……”黎闵姝被姬婉的粗话弄得面红耳赤,“大嫂你别说的难听!” 姬婉倨傲一笑:“我说的再难听,有你做的难看?趁着人家把儿子找回来了,心情好,赶紧上门磕头赔罪,外人怎么骂林家的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被骂骂又不少块肉。” “让我给她磕头赔罪?她算个什么东西!” “我娘家亲戚,怎么,你瞧不上啊?” 姬婉的身世,足够压黎氏几百头了,便是公主,只面子上好听,论里子也是比不过姬婉的,黎氏敢瞧不上她的娘家亲戚? 黎氏捏紧了帕子:“大嫂也说了是自己亲戚,和自己亲戚说几句好话就这么难吗?” 姬婉笑道:“不难。”笑容一收,“可我不想。” 黎氏是见识过姬婉是如何把那些世家千金气哭的,但姬婉平时不针对她,她多少觉得是那些千金太过柔弱了,一直到今天,姬婉真的怼起她来,她才发现真的好气啊!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女人?! 黎氏的肺都要气炸了,捏紧帕子,指甲掐进肉里:“我倒是忘记大嫂是一直被骂过来的,想来这么些年已经被骂习惯了,自是不在乎名声,可我不同,我脸皮薄,经不起那些流言蜚语。” 姬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黎闵姝,想对我用激将法呢,你的火候还不够,回去多练两年,二弟好像新纳了一房小妾,你最近应该很闲吧,那尽情地练,兴许一年就够了。” 这是最让黎氏痛心的地方,她明明都给二爷生了那么多孩子了,可二爷还是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往屋里抬。 为博孝顺贤惠的美名,她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不像姬婉,任谁靠近世子,姬婉都毫不留情地把人打出去,这么多年来,姬婉善妒刻薄,不知被多人骂作妒妇了。 黎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真正闲的人应该是大嫂吧?我忙着带孩子,不像大嫂,过门八年了,一个孩子都没有,不操心这不操心那,想上哪儿就上哪儿,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难怪连皱纹都没长呢,不生孩子,可真好!” 这话,可真是诛心。 姬婉冷冷地看着她,就在黎氏被看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忽见姬婉妩媚一笑,那勾魂摄魄的美,让整个园子都亮了:“二弟妹,我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可不是不生孩子得来的,是男人滋润的。” 黎氏气炸了! 章节目录 【124】结束,景云苏醒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景云是在救回来的第二天夜里苏醒的,乔薇睡到半夜,感觉有只小手在摸她,她睁开眼,就见景云也睁着眼,无辜而呆萌地看着她。 乔薇摸了摸他额头,还有些烫,乔薇轻轻地说道:“难受吗?” 景云摇头,小脑袋埋进娘亲颈窝,依恋地蹭了蹭。 乔薇轻抚着他脊背:“要不要喝水?” 景云点头。 乔薇给景云倒了半杯温水,喂着他喝下了,又道:“娘亲给你做点粥。” 景云再次点头。 夜深人静,厨房早没了人影,乔薇轻手轻脚地熬了一锅小米粥。 回到房间时,景云正盘腿坐在床上发呆,乔薇看着心疼坏了,把他抱到腿上,喂他喝了小半碗粥。 “困不困?”乔薇放下碗问。 景云摇头。 “娘抱你出去走走。”乔薇给景云换下被汗水打湿的衣裳,穿了件透气的小棉衣,抱着景云进了院子。 景云很少让人抱,他总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特别老夫子,只有病得实在难受才会像个乖宝宝一样趴在乔薇怀里。 乔薇抱着他,在院子里轻轻走动,不多时,景云眼皮子一沉,睡了过去。 然而当乔薇将景云放到床上时,景云就醒了。 乔薇抱着他一走,又睡了,再放床上,又醒了。 他醒了也不说话,就那么趴在乔薇怀里。 乔薇心知他是受了惊吓,又因高热脑子一片浆糊,不知怎么把那股惊吓压下去,乔薇心疼得不行,抱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夜。 山庄的夜晚,寂静而清冷。 姬无双给寒玉床上的人把完脉,深深地叹了口气。 燕飞绝风尘仆仆地赶来:“怎么样了,姬无双?” 姬无双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样?你不是都看到了?距离上次发病才多久,又给我闹了这么一出,你们全都嫌自己命长是不是?” 燕飞绝就知道要挨骂,他原想一直躲四合院的,可太担心少主的安危,还是屁颠屁颠地过来了:“你不是神医吗?怎么连这点毛病都治不好?” 娘胎里自带能摧毁自身的真气,这叫这点毛病?姬无双简直想撬开燕飞绝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怎么长的! “我是说你都治了那么多年了,总该有点儿……进展吧?”燕飞绝甩锅甩得妥妥的。 姬无双又何尝不想有所进展?这几年他一直在寻找根治那股真气的办法,却始终没能如愿,只能以寒冰玉与药物克制它的躁动。早先是无需药物的,寒冰玉便能将它克制得十分彻底,那时的姬冥修与正常人无异,甚至可以习武,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那股真气也渐渐变强,寒冰玉压它不住,姬无双又增添了药物,并告诫姬冥修,自此不得习武。 因每一次催动内力都会引起这股真气,从而给筋脉带来巨大的伤害,姬无双不记得自己唠叨过多少次,可少主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仅少主如此,几个手下也是如此。 姬无双看向一旁的燕飞绝:“你别想把锅甩给我,你上次离开山庄时,是怎么答应我的?” 燕飞绝摸了摸鼻子:“不干我的事啊,我跟少主分头行动的。” “为什么要分头行动?不知道少主的身体不好吗?”姬无双一副你别想糊弄我的表情。 那日的事燕飞绝都与姬无双交代得差不多了,当然姬无双也有自己的探子,他是离少主最“远”的一个,却也是除了海十三之外,最了解少主的一个。 燕飞绝诓不过他,只得如实说道:“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 “是那孩子的命重要还是少主的命重要?”姬无双问。 “当然是……少主。”燕飞绝悻悻。 少主的命不仅是他自己的,也是他们七个的,少主活着,他们才能活着,少主死了,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这个契约就如同一根斩不断的麻绳,将他们七人死死地绑在了少主的船上。 他们没了,船还能继续走,船沉了,他们都得葬身大海。 所以世上谁都可以出事,唯独少主不能。 “你现在想起来了?”姬无双沉声问。 燕飞绝吊儿郎当道:“我就没忘过。” 只是确实没有办法,景云掉进水里了,那一刻别说少主,就连他都愿意豁出自己的命把那孩子换回来。 燕飞绝明明年轻时杀人最多,心肠却也最为柔软,这是让姬无双十分头疼的地方,姬无双话锋一转道:“少主对那孩子太偏爱了一些,他还年轻,以后会有许多孩子,希望他早日明白,没有人的命重得过他自己的。” 燕飞绝古怪地指了指姬无双:“等等,以后会有许多孩子是个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姬无双淡道。 燕飞绝消化了一下,眉心一跳:“景云是少主的孩子?!” 七人中,燕飞绝的消息是最闭塞的,原因无他,这家伙嘴巴长期不把门,一不小心就能说漏,譬如这一次,少主与人一夜风流的事就是他不小心抖出来的。 为惩罚他,几人都决定再也不要透露任何消息给他了。 姬无双没有回答的意思,收拾好银针,举步朝外走去。 燕飞绝扣住他肩膀:“老鸡,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孩子真的是少主的?” 姬无双哼了哼。 燕飞绝五指一动,指缝便多出了几枚梅花暗器,暗器的尖端抵住姬无双的胯部:“真当老子拿你这只毒公鸡没办法了是不是?再不说,老子阉了你!” 不要脸的东西! 姬无双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干嘛不等少主醒了自己问他?” “我现在就想知道。”燕飞绝不会承认,他已经猜出少主也不想透露给他了,他敢逼姬无双,却不敢逼少主。 姬无双恨铁不成钢:“你也就这点出息!” …… 乔薇在四合院住了三日,景云日益康复,高热退了,人也有精神了。 对那日的事,景云已没了多少印象,只记得自己被丁小英丢下水,水流很急,自己一下去便被一股力道冲开了,在水里挣扎了一番,呛了几口水,之后便不省人事了,如何冲上岸、冲到了哪里、被谁所救,一无所知,再睁眼便是在四合院、在娘亲与妹妹身边。 冥修催动内力后,当场遭到反噬,凭着一股执念才等到燕飞绝,把景云交给燕飞绝后,没说上几句便倒下了。 所以对于景云在山洞中的经历,燕飞绝也不大清楚。 若非说有什么让景云印象“深刻”的地方,大概是肚子上的那一脚。 “有人踩我肚子。” 乔薇困惑地嗯了一声,因担心儿子受伤,在见到儿子后,她把儿子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连小鸡鸡都没有放过,擦伤倒是有一些,但并不严重,肚子上她仔细看了,未见明显淤痕。 如果是被人踩的,这么娇弱的皮肤,多少该留些痕迹才是。 “你是不是做梦了?”乔薇不确定地说道。 望舒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小老鼠!” 正坐在游医的身旁啃酱汁田鼠肉的珠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哥哥,我们出去玩吧!”望舒跳下床,眨巴着大眼睛说。 景云看向乔薇:“娘亲我可以出去了吗?” 乔薇摸摸他已经完全不烫的额头,点点头,同意了。 两个小家伙手拉手去了院子。 孩子们没来的时候,四合院总是特别冷清,说话都不带大声,气氛也不免有些压抑,眼下两个小家伙一闹,那股压抑的愁云瞬间被吹走了,阳光直直地落下,将整个院子都照出了几分鲜活。 下人们做着事,脸上不自觉地有了笑意。 绿珠从厨房端来新熬好的绿豆汤,放了两碗在院子的石桌上,将另一碗端进了东厢,跨过门槛,却瞧见乔薇在叠衣裳,她把托盘放在小圆桌上,走上前道:“夫人放着我来吧。” 乔薇笑一笑:“不必,很快就收好了。” “收好?”绿珠眸光一扫,看到了乔薇铺在床上的包袱,“夫人要走吗?” 乔薇叠了一条景云的小裤衩:“景云差不多痊愈了,我也该回去了。”这几日积压了不少工作,她怕是要与七娘他们一起加班了。 “再多住几天吧。”绿珠挽留,从前留夫人是为了讨主子欢心,如今她是真的很喜欢宅子里热热闹闹的,两个小家伙,太招人喜欢了,夫人也很容易相处,没什么架子。 乔薇把望舒的粉色小丸子布鞋打包装好,说道:“再不走,我的货就出不了了。” 绿珠约莫是知道乔薇在做生意,既如此,她还真不便强留了。 “你家主子……”乔薇状似不经意地提起,“等不到他,就不亲自向他说谢谢了,你替我转达一下。” “我也不知能不能转达得到呢。”绿珠苦恼地说。 乔薇眸光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叠了望舒的小肚兜:“怎么了?他不回来了?” 绿珠想了想,笑着说道:“回……大概是会回的吧,就不知几时回,回的时候我又在不在,我姐姐要嫁人了,过几日我得回去一趟,得在家待个三五天呢。” “先恭喜你姐姐了。”包袱装不下了,乔薇压了压衣物,又道:“他总是出差吗?” 绿珠摇头:“出差其实不多的,大多是主子自己的私事。” 什么私事总这么神出鬼没的?乔薇按压衣物的手多了几分力道。 “大人好像受伤了。”绿珠突然道。 乔薇按压衣物的手一顿:“你听谁说的?” “燕护卫。”绿珠道。 燕飞绝嘴巴不把门的毛病真是哪儿哪儿都有,尤其相处久了、嘴巴甜、又孝敬他的小姑娘,那真是一不小心就漏风。 但也只漏了这一个消息,更多的绿珠也不知道了,不过即便不问,乔薇大概也能猜出个大概,在寻找景云之前他都还是好好的,想来是找寻的过程中负了伤,就不知严重不严重。 六月的湖水,早晚是有些清冷的,但泡水太久,身体早已失去知觉,再清冷也感觉不到了。 丁小英被麻绳束着,大半个身子泡入水中,究竟泡了多久自己都不记得了,连肩膀的疼痛都忘了,整个身子麻木得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唯一的知觉是胸口,呼吸难受。 但每次她快要胸闷得死过去时,上头的男人又会将她拉出水面,待她缓过了劲儿再将她放入水中。 她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比死更难受的,大概就是这种随时等待死亡,却又不知死亡究竟何时降临的感觉。 岸边不时有人观看,她起先十分在意,但眼下,她无所谓了。 死都要死了,还用管别人怎么想? 又一个臭鸡蛋砸在了她脸上。 死了就能解脱了。 听说那孩子找到了,她大概很快就能有个痛快了。 起先她的确是想活着,但几日的折磨,让她已经没了生存的勇气。 “丁小英。” 头顶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丁小英艰难地抬起头来,头顶的目光一瞬间刺入她眼睛,她难受地闭了闭眼,顶着炫光看清了对方模样:“是你。” 嗓音都哑了,“你终于来了。” 乔薇扶着凭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拜你所赐,我儿子大病一场,今日才得以痊愈。” “怎么没淹死他!”丁小英疯笑。 乔薇没被激怒,目光镇定地看着她:“原本我答应过你,只要我儿子找回来,我就给你一个痛快,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丁小英眸光一颤:“你要放了我?” 有了生的希望,丁小英晦暗的眼睛都亮了,原来自己也不是一心求死,而是知道必死无疑,所以不敢抱有期望。 可这个女人说什么?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杀她了! 乔薇瞧她那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就知她想岔了:“看来你这几天并没有好好地反省,什么样的人在对一个孩子做出那样的事情后还有脸活在世上?别以为孩子没事,就等于你也没罪。” 丁小英哽咽:“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乔薇淡淡地打断她的话:“你做不做傻事跟我没关系,反正以后我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小英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大人。”乔薇转身看向一旁的京兆尹。 京兆尹走上前来,看了看被泡得形容狼狈的丁小英,严肃地说道:“丁小英,你可知罪?” “大人,我只是一时糊涂……” 看来是不知罪了,京兆尹暗暗摇头,对这姑娘最后一丝怜悯也没了:“丁小英,你蓄意谋杀,罪不容恕,考虑到对方性命无碍,你勉强算是杀人未遂,死罪就免了,改为流放吧。” 丁小英眼睛一亮:“多谢大人!” 多谢?你到了那儿只怕恨不得杀了我。 流放之地,人间炼狱,没去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就用你的下半辈子好好忏悔自己做过的错事吧? 丁小英笑容满面地被人押下去了,曾经她努力逃过被流放的命运,没想到命运的齿轮还是将她带回了原地,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会为她赎身了。 与乔薇擦肩而过时,丁小英冲乔薇露出了得逞的微笑:“怎么样?我还活下来了。” 乔薇心情不错地看着她:“那就恭喜你,石榴,丁小英。” 一阵微风吹过,丁小英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 丁小英的事至此,总算结束。 下午,乔薇带上两个小包子与一行人踏上了回村的马车,原先从镇上雇的马车早在第一天便回了,今天是绿珠安排的马车。 乔薇依旧与碧儿七娘、两个小包子一车,阿贵与小魏、钟哥儿一车。 好好的出游,碰上丁小英这个煞星,真是扫兴,好在景云找回来了,也算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乔薇让铭安找了一家布庄,给每人都买了一套成衣。 小魏做土匪,日子清苦,打劫来的衣裳都拿去换了钱,自己穿的比那些村民还要寒酸,看着一身崭新的行头,喜色得合不拢嘴巴。 “喜欢吗?”乔薇问。 小魏点头如捣蒜:“喜欢!” 是真喜欢,从记事起,他就没穿过新衣裳,小时候是穿哥哥们的,后面哥哥们死了,他做了土匪,又穿寨主和弟兄的。 现在,他也是有新衣裳的人了! 小魏在铜镜前左看右看,不是有耳朵挡着,嘴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乔薇给阿贵与七娘也各自买了一套,七娘嫌贵,对乔薇道:“买料子吧,我自己做。” 乔薇就道:“知道你手艺好,但你如今也是有工作的人了,不需要整日做女红。” 七娘点头,有一丝喜悦自眼底闪过。 第一次有人与她说,女人不必做女红。 阿贵看着七娘脸上那股喜悦与崇拜的脸色,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他是七娘的男人,他才应该是七娘心目中的天,可显然在七娘心中,夫人比他更好使了。 乔薇给碧儿也买了一套。 碧儿以为乔薇会给她买一身丫鬟的行头,没料到竟是一条淡粉色的浣纱烟罗裙,纱织层叠,如粉色的花蕾,穿在身上,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嫌淡,腰肢纤细、色泽明艳,一切都恰到好处。 老板娘夸赞道:“好俊的姑娘啊!” 碧儿的脸都红了。 乔薇给两个小包子也买了一套,京城的布庄比镇上的款式多,望舒一眼挑中了一条镶了金丝的小裙子,乔薇其实不大喜欢那种样式,迎面扑来一股暴发户的气息,但望舒对金色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最后还是买了。 景云的是冰蓝色长衫,像个小秀才,萌极了。 钟哥儿与俊哥儿自是不能忘的,钟哥儿见景云的衣裳好看,挑了套一模一样的,可惜没了冰蓝色,便换成了白色。 乔薇自己也买了一条白色束腰罗裙,平日需要下地干活,这种裙子,穿的机会其实不多,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穿不得,在柜子里挂挂也好的。 “对了老板娘,你这里有没有好一点的线?”她想做件衣裳。 老板娘笑道:“有!夫人想要什么颜色?” “你先拿给我看看。” 老板娘把最好的线卷拿了出来:“这些都是上等的金线、银线,这些是彩线,金线的价格略高一些,别的都很便宜。” 京城的便宜,可不是真的便宜,林林种种的丝线加起来,都差不多一两银子了,镇上的线才几文,不过一分钱一分货,这儿的丝线确实又韧又亮。 乔薇每种颜色都来了两卷,老板娘送了她两把小剪刀、一卷皮尺、两个刺绣的竹圈。 小白看着乔薇买的线,以为是给自己做衣裳的,特别地高兴,尾巴都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结完账,乔薇又去附近的杂货铺买了点小食。 “夫人,咱们现在去哪儿?”铭安问。 “去我弟弟的铁铺。”许久没见罗永志,也不知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铭安将马车驾去了铁铺,然而罗永志不在。 “罗师弟随师父出工了,要很晚才回,你是他姐姐吧?你要不要在这儿等等他?”说话的是罗永志的一位同屋师兄,几人都吃过乔薇送来的的卤牛肉与松花蛋,很羡慕罗永志有个手艺这么好的姐姐。 乔薇就道:“不了,天黑城门就关了,劳烦你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他。” 师兄接过一包沉甸甸的小食,客气道:“我会的。” 乔薇道了谢,转身上了马车。 乔薇担心城门会关闭的问题其实有些多余了,铭安手中持有姬冥修留下的令牌,便是夜半三更也出得了城去,不过事实上,罗永志那边因出了点小故障,与师傅维修到第二天早上才返回铁铺,也多亏乔薇没傻等。 两辆马车抵达村子。 乔薇以往坐的是租来的马车,样式特别普通,可绿珠安排的马车,又干净又宽敞,四匹高大强健的骏马,往村口一站,活像战马似的,吓得村子里的狗都开始吠了。 乡亲们就看着乔薇一行人从那么奢华的马车上下来,羡慕得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又盖了房子,又请了工人,还买了这么奢华的马车,啧啧啧,小乔的日子比村长过得还好了。 村长笑眯眯地走过来:“小乔啊,去京城玩了三天,玩得可好啊?” 落水一事,乔薇不打算闹得满村风雨,笑了笑说道:“挺好的,给您带了点东西。” “我还有东西?”村长的眼睛亮亮的。 乔薇拿了一盒茶叶与一包酥糖递给他:“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您可别嫌弃啊。” “哎哟你这话说的,村长像是那种贪心的人吗?你就算送我一张纸……啊——龙井!”村长跳起来了! 今年雨水少,茶叶也长得不好,市面上的龙井都炒到一两银子一盒了。 “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呀?太破费了!”村长肉痛地说。 乔薇哪里舍得?是绿珠装在她包袱里的,一共四盒,给村长一盒,给罗大叔留两盒,还一盒留在家里待客。 村长得了茶叶,很是高兴,比起茶叶,更难得的是小乔心意。 乔薇与村长说了会儿话,让七娘他们先上山,自己则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罗家。 “这是俊哥儿的衣裳,这是大哥的金疮药,干娘,您的酒,大嫂,你的雪花膏,上次那瓶用完了吧?”乔薇把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翠云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怎么又买了那么多东西?我那瓶没用完呢。” “那就接着用。”乔薇笑着将雪花膏放到了她手里。 两个孩子去堂屋逗小弟弟了。 罗永志在山上砍柴,只翠云与罗大娘在屋里。 罗大娘瞅了瞅乔薇略显憔悴的脸,别人看不出来,她与乔薇相处这么久,一点不对劲她都能够感觉到:“你是不是没睡好?” 这几日照顾景云,确实没睡好,乔薇就道:“景云落水,病了几日。” 罗大娘一怔:“哎呀,怎么落水了?” “碰上个疯子。”能把无辜的孩子扔下水,可不是疯子吗?乔薇心里,已经不能把丁小英当做一个正常人了。 罗大娘不知其施救的过程究竟如何艰难,可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被人弄下水,还是后怕得哆嗦:“出门可得当心了,孩子还这么小。那杀千刀的疯子呢?抓进牢里了没?” “抓了。” 以后都出不来了。 就算是死,也得将白骨留在流放之地。 阿贵与七娘回了屋,钟哥儿无聊,一个人跑到外头戳蚂蚁玩。 七娘将行李放下,一件件拿出来,该洗的洗,该叠的叠,心情不错:“你这身衣裳好,比我做的合身多了。” 那是乔薇给阿贵买的,阿贵却高兴不起来。 七娘拿着叠了一半的衣裳走到他身边:“在想小英吗?” 阿贵应道:“嗯。” 七娘叹了口气:“夫人绕她了一命,她没死。” “我知道。”阿贵难过地说:“但她被流放了,我一想到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身边又没个人照顾,我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七娘垂下眸子:“阿贵,没人逼她。” 阿贵何尝不明白一切都是小英咎由自取,但小英再错,也是他血亲的侄女儿:“我大哥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流放……原本当初被流放的是我们,不是她让钱夫人买下我们,我们全都跟着去了,我有时会想,当初如果不被买走,一家人全都到了北域,又会是什么样?至少她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 七娘不喜欢丁小英,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但起先她没做这种膈应人的事,她还能说服自己把她当个主子,现在,她连看都不想看到这个人了。 就算丁小英的确救过他们,可道理不是这么讲的,不能因为你做了一件好事,就能肆意地去做恶事。 当然七娘知道阿贵刚刚失去小英,情绪低落,不想和他争吵,安慰了他几句,抱着衣裳出去了。 另一边,小魏带着满满两大包东西回了黑风寨。 小魏不在的这几日,黑风寨的弟兄过得惨极了,不仅没有肉吃,也没有肉看,想闻点肉香下饭都不能,加上最近客商越发少了,“生意”冷淡,他们从隔日一顿肥肉,降到几天全是玉米面…… 一屋子人全都瘫在炕上,只有甄威猛坐在院子里缝衣服,别看他威猛,但弟兄们的衣裳破了,都是他给缝的。 一张小板凳,大半个屁股坐在上头,完全看不到小板凳的影子,两腿屈膝并拢,一手执衣,一手执针,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坐姿了。 他缝得特别好,针脚密,还整齐。 甄威猛认认真真地缝着,不经意地眸光一扫,就看到了小魏走在半山腰,确切地说是看到了小魏手里手里的两大包东西在半山腰缓缓前行,他的眼底刹那间绿光闪动激动:“寨主!寨主!小魏回来了!” “谁回来了?小魏?”已经饿不得走不动的寨主瞬间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一溜烟儿地冲了出去,“小魏——小魏——” 寨主太心机了,怎么一个人冲在他们前面呢? 甄威猛表示不服气,丢下针线,迈着大长(短)腿,虎虎生威地追了上去! 众人见他俩都跑了,也赶紧从炕上弹起来,夺门而出。 厨房中,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江小四把自己养的青竹蛇都丢进锅里了,又赶紧给捞出来了。 青竹蛇:尼玛吓死老子了! “小魏!小魏小魏!小魏!”寨主发誓,他亲娘回家他都没这么欢迎过。 小魏见寨主亲自来迎他了,不知多高兴,张开双臂,准备给寨主一个爱的抱抱! 哪知他双臂一收,抱了个空,再看手里的东西,不知何时已被寨主顺走了。 寨主贼兮兮地走到一旁,打开了包袱,眼睛瞬间瞪直。 肉干儿! 酥糖! 红豆糕! 油炸小丸子! 巴拉巴拉…… 寨主抓了一把肉干塞进嘴里,浓香的肉味儿在舌尖化开,好吃得寨主大人都要哭了。 ------题外话------ \(≧▽≦)/ 章节目录 【125】医治,冥修苏醒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给老秀才也带了东西,上等的扬州宣纸、徽州徽墨,以及基本新出的杂记。 最初接触杂记时,乔薇还以为是哪位文人雅致的读书笔记,问过才知是游历河川的学子学士沿途记录的趣闻轶事,老秀才与景云都对这一类的书册很感兴趣。 除此之外,乔薇也给老秀才买了大米、白面、鸡蛋与一些肉菜。 老秀才如今的日子其实不难过了,私塾虽不收束脩,可毕竟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为了让自家孩子多得先生一点重视,那些家长给老秀才送东西、塞红包什么的,老秀才都十分无(坦)奈(荡)地收下了。 可别人送的东西再多再好,也比不上自家小姐的。 在碰到乔薇之前,老秀才就靠给村儿里人记记账、写写书信过活,清苦不说,还寂寞,成天跟离了魄似的,特别的颓废。 可他现在,俨然是村子里最不寂寞、最不清苦的人……之一了。 告别老秀才,乔薇带着小白去高粱地,奴役小白捉了会儿虫。 前几日下了雨,被滋润过的高粱似乎长得更为茁壮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七月便能收割。 因在京城耽误了三日,乔薇回到山上便进作坊赶工了,作坊里单独隔了一间屋子,用以调配皮蛋的那层泥衣,这间屋子,小魏与碧儿是不能进来的。 乔薇在里头熬制泥衣,阿贵将泥衣拿出去,小魏、碧儿负责裹鸭蛋。 一部分已经腌制好的松花蛋需要清洗上蜡,七娘的蜡上得极好,比阿贵还好要。 起早贪黑地赶了两日,总算把之前的货连同眼下的一并做了出来,之后,就都是正常流程,不必如今辛苦。 最初造库房时,没想过它会成为一个作坊,尽管郑师傅先见之明地盖了一排屋子以备不时之需,可看着光秃秃的一排房舍,乔薇仍觉着少了点什么。 晚上,两个孩子写完作业,乖乖地洗了手上桌吃饭。 乔薇做的是蒜苗红烧肉、家常鲫鱼、清炒小白菜、拍黄瓜与玉米排骨汤。 景云爱喝汤,望舒爱吃肉。 乔薇给望舒舀了一碗汤,给景云挟了几片肉:“不许挑食。” 两个小家伙吐了吐舌头,还是吃下了。 吃过饭,乔薇去刷碗,两个小家伙跑去院子玩,等乔薇从厨房出来,喊二人回屋洗澡时,就见望舒爬上栅栏,衣服挂在上头,下不来了。 乔薇又好气又好笑,把她抱过来,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栅栏你也敢爬?摔下来怎么办?以后不许爬了知道吗?” “知道啦,娘亲。”望舒抱住娘亲的脖子一阵撒娇,求不打屁屁,求不打屁屁,求不打屁屁…… 乔薇领着孩子们进了屋,临关门前朝四周的栅栏望了一眼,突然想起作坊那边缺什么了,就是栅栏! 做个栅栏把作坊与宿舍围起来,多少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看起来,也更有家的感觉一些。 乔薇说做就做,翌日便去隔壁村向郑师傅商量栅栏一事。 郑师傅热情地将她请进堂屋:“作坊面积不小,全部围起来得不少木材,我正好要去一趟裘掌柜那儿,要不木材就从他家买得了?” 裘掌柜自打在乔薇的乔迁席面上见了郑师傅,便邀请郑师傅给他家建了一套小宅子,一来二去的,二人都混熟了。 乔薇原本就是想的六爷的木材,与郑师傅的想法不谋而合,郑师傅一提,乔薇便答应了:“……只是都得麻烦郑师傅了,我这边还有点事走不开,选木材我就不去了。” 郑师傅笑道:“你信得过我就包在我身上!” 郑师傅日日都在裘掌柜那儿,帮乔薇选选木材不过是顺手之事,即便不顺手,郑师傅也会愿意替乔薇亲自跑这一趟,毕竟当初就是乔薇从中介绍,他才有机会攀上裘掌柜这课大树,而通过这棵大树,他又攀上了更多的大树。 听起来挺功利,可事实如此,他受不得城里人的那些规矩,从而放弃了一展拳脚的机会,缩在这穷乡僻壤,他嘴上讲着无所谓的话,内心其实是极度渴望成功的。 小乔给了他一个跳板,让他从这穷乡僻壤跳了出去,又不至于跳回从前那些势力的大家族中吃规矩,裘掌柜与裘掌柜的朋友都是性情好爽的江湖人,打起交道来十分爽快。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小乔带给他的,为小乔办点事,他义不容辞。 郑师傅效率高,裘掌柜也不是盖的,今日才讨论的事,翌日上午裘掌柜便亲自将木材送来了。 乔薇正在作坊点验松花蛋,听到裘掌柜的声音,拿着册子迎了出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裘掌柜爽快一笑:“当然是乔夫人这股东风嘛!乔夫人需要木材,裘某就给送来了。”看了一眼乔薇手中的册子,“在忙呢?” “不忙。”乔薇客气地说道:“您差人送来就行了,还亲自跑一趟,快折煞我了。” 郑师傅对裘掌柜道:“听听听听,我说她得唠叨你吧!” “哈哈!倒是几年没被人这么唠叨过了。”裘掌柜毫不介意地说。 乔薇听着这话云里雾里,但生活上的事人家不说,她也不便细问,将人迎进堂屋,泡了两杯新鲜龙井。 裘掌柜一边喝一边惊讶:“今年的龙井都卖断货了,六爷想给太夫人弄两盒都没弄到,我算是有口福了!” 上次的乔迁席面上,太夫人送了她一副头面,她一直没机会还礼:“我这儿有多的,你给太夫人带一盒回去。” 裘掌柜一脸“凝重”道:“太夫人要知道我上你这儿压榨东西,非得削了我!” “反正削的不是我。”乔薇玩笑地说。 裘掌柜就道:“说的好像你这龙井不要钱一样。” 本来就不要钱,全是冥修拿来的,冥修拿来的都没喝完,绿珠又给装了四盒。 二人客套一番谈起了正事。 作坊与那排屋子前后面积不小,郑师傅的意思是做无缝栅栏,如此需要的木材便有点多,裘掌柜按照成本价给了乔薇,之后是工期的问题。 裘掌柜的宅子尚需几日收尾,等那座宅子做完了,郑师傅才能带着人过来乔薇这边,若是乔薇着急,也可先调个小师傅先做着。 乔薇笑了笑,摇头道:“我不着急。” “那我到时候亲自带人过来。” 一个栅栏罢了,无需如此“兴师动众”,但郑师傅心里记着乔薇的好,就想亲力亲为。 说了会儿话,正巧赶上饭点,乔薇留二人吃饭:“裘掌柜,郑师傅,吃顿便饭再走。” 二人倒是的确想留下尝尝乔薇的手艺,但看得出乔薇正忙,不便耽搁她太久,起身告辞。 裘掌柜道:“我和老郑约了朋友,改日再来你家吃饭。” 乔薇今日需要点货,也确实抽不开身,便对二人道:“来一趟我都没好好招待你们,真是过意不去,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拿点菌菇来,全是我在山上采的,口感特嫩。” 裘掌柜想了想:“是不是我们上回吃的那个?” 乔薇就道:“你们上回吃的是松菇,松菇有的,还有羊肚菌。” 羊肚菌,在大梁朝又叫羊肚菇,是十分罕见的菌种,郑师傅这辈子都没吃过,裘掌柜跟着二爷跑生意,倒是有幸尝了一次,终身难忘。 原打算推辞的裘掌柜,厚着脸皮坐下了。 乔薇进屋拿菌菇,裘掌柜喝多了几杯龙井,略感内急,起身去寻茅厕。 他寻到了别墅外。 恰巧七娘端着一大盆草木灰走出来,七娘没料到前方会有人,闷头走着,一不小心撞上了裘掌柜。 裘掌柜在四处找茅房,亦未看到有女子朝自己“撞”来。 盆子被撞翻了,草木灰洒了二人满身,七娘当即呛咳了起来。 裘掌柜以为是自己撞了人家,抱歉地说道:“对不住,我没看见你,你没事吧?” 七娘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眼泪都咳出来了,脸蛋也红扑扑的,十分惹人垂怜,她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走路没长眼睛,不好意思把你衣裳都弄脏了,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 裘掌柜忽然就笑了:“你让我一个大男人脱衣服,真的没关系吗?” 七娘噎住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个下人,下人把主子朋友的衣裳弄脏了,给洗洗不是应该的吗? 看着七娘手足无措的样子,那双透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裘掌柜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草木灰泼脏衣裳了:“无妨,倒是你自己的衣服脏了,该回去换一身才是。” 七娘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脖子的灰,难为情地说道:“是,那我先告退了,今天的事,实在对不住。” 言罢,行了一礼,抱着木盆回了屋。 裘掌柜最终在作坊后侧找到了茅房,解决完个人问题后,回了别墅。 乔薇见他满身草木灰,疑惑地问道:“裘掌柜你这是怎么了?” 裘掌柜笑道:“抱歉啊,刚刚撞了你的人,那姑娘都被我撞哭了,估计挺疼的。” “碧儿?”乔薇纳闷。 “穿藕色衣裳那个。” 乔薇啊了一声:“七娘。” 裘掌柜喝着茶,若有所思地呢喃:“她的名字叫七娘?” 乔薇一听这语气不对,古怪地打量了裘掌柜一番:“你该不会是看上七娘吧?” 七娘人美心善,又自带一股母性的温柔,她是女人都喜欢七娘,男人自不必说了。 裘掌柜没承认,也没否认,笑道:“倒是个有意思的。” 裘掌柜坐到如今的位子,要说没见过漂亮姑娘,不可能,七娘的容貌勉强算是中等偏上,但皮肤极好,眼神澄澈,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她可婚配了?”裘掌柜问。 “你还真看上她了?”乔薇一怔。 裘掌柜笑了笑。 乔薇把松菇与羊肚菌打包成两份,徐徐叹了口气道:“可惜裘掌柜来晚咯,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两口子都在我这儿做事呢,二人还有个收养的儿子。” 钟哥儿是阿贵的侄儿,严格说来是有血亲关系的,不过钟哥儿如今改口叫了爹娘,也算是被二人收养了。 “这样啊。”裘掌柜有些失望,自发妻过世后,他许久没动过这方面的念头了,难得碰上一个印象不错的女人,没想到已嫁做人妇。 七娘回屋,惴惴不安地换了衣裳,那个男人她是知道的,乔迁席面上便见过他,他与容老板坐一桌,想来与夫人交情不错,自己撞了他,夫人会不会怪罪? 换好衣裳,七娘去了作坊。 阿贵把松花蛋罐子搬到储藏室,一转眼,看到了七娘,问道:“你怎么换衣裳了?” 七娘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撞到人,把草木灰打翻了。” “撞到谁了?”阿贵担忧地问,七娘性子柔软,他总怕七娘吃亏。 七娘想了想:“好像是夫人的朋友。” 阿贵眉头一皱:“刚刚来的那两个?” 七娘点头。 “是哪个?郑师傅还是裘掌柜?”阿贵问。 七娘说道:“我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阿贵好歹是大宅子里的老爷,认人自有一套,早在上次的席面上,他就把所有客人都辨认清楚了:“年轻儒雅一点的是裘掌柜,五大三粗的是郑师傅。” “裘掌柜。”七娘想也不想地说。 阿贵倒抽一口凉气,撞郑师傅那个农户倒也罢了,居然撞到了掌柜。阿贵擢住七娘的肩膀,定定地看向七娘:“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七娘蹙眉道:“当然没有,你想什么呢?那可是夫人的朋友,他会对一个下人做什么?” 阿贵语重心长道:“我就是担心你,以后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了,你待在作坊别出去。” “好。”七娘乖乖进了作坊,心里却在想,她又不是笼子里的小鸟,为啥不能出去?就因为撞了个人,以后都不能出去了吗?那噎食的都不吃饭了,摔跤的都不走路了……不过她也明白阿贵是为了她好,阿贵太在乎她,她也在乎阿贵,所以她不想惹阿贵生气。 之后几日,乔薇都在作坊帮忙。 乔薇没怪罪七娘撞了裘掌柜,甚至只字未提,似乎一切并未发生过一样,这让七娘暗暗松了口气。 第五日时,郑师傅带人来建栅栏了,都是手艺出色的老师傅,不过一日功夫便建了个七七八八,两日便连同扎藤一块儿全部完工。 乔薇爽快地付了工钱,当付到郑师傅那一份儿时,郑师傅死活没要,别说小乔曾经给自己封了个大红包,不知够建多少个栅栏了,便是没那红包,冲着小乔给自己介绍的人脉,都该是自己孝敬她才是。 乔薇玩笑地说道:“你白给我干活,下次我可不好意思叫你了,你不会是嫌在我这儿赚的不够多,故意让我再不好意思叫你的吧?” “哎呀,你可真会冤枉我啊!”郑师傅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就是赚的太多,我才不好意思了呢!这样,下次我一定收钱,一定收,成了吧?” 乔薇不勉强了,日后若是再扩大生产规模,少不得再请郑师傅上门,人情这东西,你来我往,没什么不好,愿意与一个人交往下去,就会乐意承他的情。 转眼到了月底,该发工钱了。 几人都没做满一个月,乔薇却都按一个月算了。 “碧儿,这是你的。”乔薇将一个小荷包递给碧儿,又拿出另一个,“小魏,这是你的。” 二人不知乔薇是按整月算给他们的,吃饭时还在悄悄地算他们干了几天能得多少工钱,一打开荷包发现是一两,全都怔住了。 之后是阿贵与七娘的。 二人知道自己的工钱比小魏与碧儿高,没当着二人的面看,等回了房才打开荷包,细细数完,阿贵傻了眼,他是二两二百文,七娘却有二两三百文,怎么会这样? 阿贵找到正回往别墅的乔薇:“夫人,你是不是把跟七娘的工钱弄错了?这个荷包才是七娘的吧?” 乔薇看着荷包上的蓝丝带:“这是你的。” 阿贵不大高兴:“为什么我比七娘少?” 乔薇挑眉道:“底薪是一样的,奖金不同而已。” “我跟她做一样的事,为什么拿不一样的奖金?” 阿贵与七娘杠上了,撇开工钱不谈,阿贵是极喜爱七娘的,可他接受不了一个女人的工钱比他这个男人还高,当初夫人开同价工钱时,他就有点儿意见了,可现在,同价都不是,七娘直接比他高了! 这让他男人的尊严,收到了严重的挑衅。 乔薇掰着手指道:“你确定跟她做的是一样的事吗?饭是谁做的?洒扫是谁干的?园子的草是锄的?七娘一个人做着几个人的事,自然奖金比你高了。” 阿贵涨红了脸:“洒扫做饭,本就是女人该干的事。” 乔薇的神色淡了淡:“你屋子里的洒扫做饭我不管,可作坊里的,那就是公事,七娘出了旁人没出的力,就该得到旁人没得到的回报,还有,说起公事,我要提一下,你在做松花蛋时打碎了一共做坏了二十五枚鸭蛋,七娘一枚都没弄坏,所以从耗损上来看,七娘为公司节约了成本,得到奖励是应该的。” 阿贵无法赞同,首先他是男人,就凭这一点,他得到的报酬就该比女人多,其次他力气大,他搬了东西。就算弄坏几枚鸭蛋,那也不能说明他的贡献比七娘小。 他觉得夫人是故意的,因为自己是女人,所以处处都偏袒女人。 七娘赚到银子,开心得不得了,在官家时,每月也能拿到月钱,但那种钱是看人脸色拿的,并不舒心,而这个荷包里的钱,是她用血汗换来的。 阿贵与钟哥儿的鞋都坏了,正好给他们买两双新的。 七娘正计划着怎么分配自己的第一笔工资,阿贵黑着脸进屋了。 “阿贵。”七娘笑着唤他,见他脸色不大对,敛起了笑容,小声道:“夫人怎么说?是不是发错了?” 阿贵面无表情道:“没有,你就是比我多。” “啊……”七娘讶异。 阿贵气闷地说道:“她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她自然向着你了,睡吧,明早还要赶工。” 七娘小心翼翼地问:“阿贵,你是不是不开心?” 自己老婆赚的比自己还多,几个男人会开心? 阿贵臭着脸不说话。 七娘软语道:“阿贵你好好干,会比我多的。” 阿贵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干都没用,她就是偏袒女人。” “阿贵,一开始我们没想过能拿到这么多银子的不是吗?现在比预期的多多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不是说要攒钱赎身吗?你赚的还是我赚的,又有什么分别?越多越好就是了。”七娘把自己的荷包递到他手上,“都给你拿着。” 阿贵把荷包放回她手里,连同自己的一起:“说好了赚的钱都你管着,我不要,你拿去花。” 七娘温柔一笑:“阿贵。” …… 月底,国公府也发起了月钱。 姬婉是世子夫人,月钱四十两,黎氏是次媳,月钱二十两,但黎氏有四个孩子,大大小小的补贴加起来,将近五十两,倒是与国公夫人一般多了。 “给你。”林书彦把自己的月钱交给了姬婉,没有办法犹豫。 林书彦是世子,月钱五十两,而二老爷的月钱才三十两,这么一算,黎氏又比姬婉的少了。 黎氏酸溜溜地看着姬婉手中的钱袋,朝自己丈夫也使了个眼色。 林书骏装作没看见,开什么玩笑,他还有几个小美人儿要打赏呢?哪儿全部交了“公”? 姬婉拿了林书彦国公府的月钱不算,又伸出了纤纤玉手。 林书彦十分上道地把大理寺的月钱也交给了老婆大人。 大理寺月钱少,比不上府里的一半,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姬婉是不会嫌弃的。 黎氏再一次看向了丈夫,这一次,她确定自己的目光无比地具有穿透性。 林书骏依旧装傻,他赌钱欠了人家银子,还指望拿津贴去还呢。 林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二儿子太不疼媳妇儿了,媳妇儿生了四个孩子,你给点银子她花花怎么了?你银子没了,我还能少你啊?多少不都偷偷补给你了? 再看大儿子,又太惯着媳妇儿了,哪有男人手上一分钱不留的?万一出门有个应酬,掏不出钱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林夫人心里那个堵啊,恨不得把两个儿子都吊起来打一顿! 林夫人见大儿子与姬婉一个劲儿地秀恩爱,二儿媳的脸色已经黑成了炭,朝黎氏招了招手道:“闵姝,你过来。” 黎氏走上前,委屈地说道:“娘。” 林夫人把自己的钱袋给了她:“哥儿们不小了,该找教习夫子了,你抽空打听打听,谁家的夫子好,给请到府里,这是束脩。” 谁的束脩要五十两? 真是会给黎闵姝长脸。 姬婉哼了哼。 黎闵姝的眼底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就知道婆婆最疼她了! 林书彦凑近姬婉耳畔道:“回去给你包个大红包,一百两。” 姬婉被他弄得耳朵发痒,躲了躲,促狭地说道:“我不要红包。” “那你要什么?” “把你包给我。” “好呀!”林姐夫愉快地答应了! 黎闵姝回自己位子,从二人身旁路过时,恰巧听到了那句把你包给我,差点没一个踉跄栽下去! 这个大嫂,平时就是这么勾引大哥的吗?太无耻了! 亏她还名门千金呢,怎可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妾一样,如此口无遮拦? 林书彦被调戏了一把,躁动得不行,拉着姬婉的手便站了起来:“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有事你走啊,把媳妇儿拉走算怎么回事?老娘还没交代完呢! 林夫人嘴角直抽,另一边,林书彦已经将姬婉“拽”出林夫人的和风院了。 用脚趾头也知道这小子是干嘛去了,成亲八年了,整日对着一张脸,他就不腻吗?还跟个没开荤的小子似的! 林夫人气闷又无奈地看了二房一眼:“行了行了,你们也下去吧,早点歇息。” 林书骏行了一礼:“是,娘。” 红儿今晚侍寝,他早等不及了。 “去闵姝房中看孩子。”林夫人语气沉沉地强调。 一盆冷水浇下来,林书骏蔫了,他觉得他的小将军今天晚上也蔫了。 二房与大房不远,走的是同一条路。 林书骏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黎氏步子小,追得十分吃力:“相公,你等等我。” 林书骏不耐烦地停下了步子。 黎氏气喘吁吁地追上,见四下无人,壮胆牵住了他的手。 林书骏:“成何体统!” 黎氏吓得把手松开了。 与此同时,假山后传来异常古怪的动静,先是一阵缠绵的吸允,之后渐渐有了喘息。 黎氏的脸就是一红。 “别啊,这是在外面。” “婉婉,我等不及了,给我吧。” 是、是大哥与大嫂?! 黎氏如同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瞬间石化。 林书骏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十分尴尬。 姬婉看到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书彦,有人。” 林书彦从假山后探出一颗脑袋,一眼瞧见了尴尬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林书骏与黎氏,他十分坦荡地哦了一声:“是二弟和弟妹啊?方便离开一下吗?婉婉害羞,不想让人听见。” 马丹! 该离开的究竟是谁啊? 大哥你这么无耻真的好么?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就不走!我看你怎么办! “婉婉,快把我裤子脱了……” 林书骏弹跳而起,闪电一般地跑掉了! 黎氏也跑了,跑回院子时,鼻子都在滴血,她想二爷,十分十分地想要他。 可二爷对着她这张早已看腻的脸,实在不能披甲上阵,抱着四个孩子往床上一滚,睡了。 寂静的山庄,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 厨房中,厨子做了一大桌好菜,下人们坐到一块儿,大鱼大肉地吃了起来。 庄主近日忙着照顾他的客人,没功夫搭理庄子上的事,连工钱都忘记要发了。 不过众人并不难过,因为庄主每次忘记发,都会多补一倍作为补偿。 咚咚咚! 外头响起了叩门声。 “我去开!”门房的朱伯说。 众人继续吃酒,朱伯撑着伞,来到门口:“谁呀?” 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我是路过的,想进来讨口酒喝,我这边有从山上采来的药材,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拿药材和你们换。” 朱伯听声音不像坏人,给他开了后门,是个撑着伞的中年男子,后面背着个背篓,前面系着个包袱,模样俊逸,气度不凡,只是衣着朴素了些,并不令人生厌。 他眼神里有沧桑,却也不失温暖而厚重,落在朱伯身上,竟让朱伯觉得被佛光普照了一样。 朱伯定了定神:“我们不缺药材。” 他家庄主就是行医的,府里的药材多得能开一间药房。 “我没钱。”游医直言道。 朱伯心肠软,瞧他这么狼狈,不免心生怜悯:“进来喝口酒吧,正吃着呢。” “能拿给我吗?我赶路。”游医问。 换别人就该发火了,朱伯是山庄里脾气最好的一个,朱伯将他领了进来:“你等会儿,我去取给你。” 游医拱了拱手,把酒囊递给他:“多谢大哥,有女儿红吗?” 还挑女儿红,朱伯也是没了脾气,笑道:“有,有,你等着。” 看在会拿两倍工钱的份儿上,给你女儿红了。 朱伯心情不错,拿着酒囊去了酒窖。 “谁啊,朱伯?”厨房里有人问。 朱伯扯着嗓子回道:“路过的,讨口酒喝!你们先吃!” 游医站在屋檐下,收了伞,雨水叮叮咚咚地敲打着屋檐,吵醒了背篓中的珠儿。 珠儿从面布下探出一颗黑乎乎的小脑袋,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唰的甩开盖在头上棉布,从篓子里跳了出来! “珠儿,莫顽皮。” 珠儿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儿地跑进了院子。 游医追上去,追到了一间冰冷的石室,石室中躺着一个男人,那面具他认得,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他似乎是病了,唇周发紫,面色苍白,呼吸短促。 游医探出手指,搭上了他脉搏…… 药房,姬无双正在配药,燕飞绝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让开!”姬无双呵斥。 燕飞绝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旁侧挪了一小步:“老鸡,少主真的醒不过来了吗?这都十几天了。” 姬无双笑了:“十几天,燕大爷几时开始数日子了?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不能再大意不能再大意,你现在知道我没吓唬你了?” 燕飞绝摸了摸鼻子:“我……我那不是……不是……真的……没办法吗?”最后几个字被他咬进了牙缝。 姬无双推开他,从小抽屉里抓了一把药材放进罐子:“我已经把遗书写好了,你抽空也去写一份吧!省得突然少主暴毙,你连写遗书的机会都没有!” 燕飞绝被怼得毫无还口之力。 姬无双拿着配好的药去了石室,却见寒玉床上的人不见了,姬无双勃然变色:“燕飞绝!燕飞绝!少主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燕飞绝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吵什么吵?”姬冥修从小房走出来,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冷峻,“本相如了个厕而已。” 二人双双怔住。 燕飞绝指了指少主,一脸懵逼地看向姬无双,你不是说少主醒不了了么? 姬无双也纳闷呢,他两刻钟前刚给少主号了脉,少主完全没苏醒的迹象,怎么他去药房配了个药的功夫,少主就已经能下床走到了? “老弟,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拿好了。”朱伯把酒囊递还到游医手上。 游医温和一笑:“多谢大哥。” 朱伯望了望天:“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估摸着得下一夜呢,要不你甭走了,就在这儿住一晚吧,都是下人的房间,不必讲究。” 游医道:“多谢大哥美意,我还要赶路。” 章节目录 【126】英雄救美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雨势渐大,朱伯合上门,撑着伞回了厨房。 菜已吃了大半,厨子见他来,忙又打开蒸笼,端出两盘上好的下酒菜。 “就你多事,什么阿猫阿狗都管。”厨子笑他。 朱伯挟了一块糯米排骨,吃着道:“是个郎中,出门在外不容易,又不是天天遇上这种事情。” 山庄地势偏僻,人迹罕至,碰到的流浪猫流浪狗比流浪汉多。 厨子笑笑,没再说什么。 几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忽然间,姬无双夺门而入! 众人惊得虎躯一震,谈笑声戛然而止。 吧嗒,朱伯手里的排骨掉地上了。 众人唰的站起身来:“庄主!” 厨子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偷吃这么好的菜,简直就是找死啊…… “庄主,我们……我们活儿都……干完了……”厨子支支吾吾地说。 姬冥修却丝毫没看桌上的饭菜,而是目光灼灼道:“刚刚有谁来过?” 众人面面相觑,庄主是鬼吗?怎么连这个也晓得? 朱伯啊朱伯,你害惨我们。 朱伯壮着胆子道:“一个路过的郎中,他向我讨了口酒喝。” “可知他叫什么?家住何处?”姬无双神色急迫地问。 “不知。”朱伯回答。 姬无双面色一沉:“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朱伯摇手指了指:“东边。” 姬无双冒雨冲向后门,一把打开走了出去,可漫漫雨夜,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 山色秀明,玄月高挂。 乔薇走进作坊的栅栏,轻轻叩响了七娘的房门:“七娘,你睡了吗?” “还没。”七娘给乔薇开了门,瞧穿着,确实没睡下,“我正在补衣裳,夫人找我有事吗?” 乔薇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想做一件衣裳,可我不太会做,你会吗?” 七娘笑道:“会,夫人稍等,我与阿贵说一声。” 言罢,转身进了屋,对歪在床头看书册的阿贵道:“我去夫人那坐会儿,你先睡,再过半个时辰钟哥儿要上茅房,你记得叫他,不然他会尿床的。” 阿贵领会的重点与七娘要表达的不大一样:“半个时辰你还不回?” 七娘轻声道:“要是我回了就我叫嘛,万一回不了,你可别忘了。” “知道了。”阿贵嘴上应下,心中却有些幽怨,一个女人,大半夜了还出去串门儿,越来越不像话。 七娘与乔薇进了别墅,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这是七娘第一次看见望舒四仰八叉的睡相,可把她笑了好一阵儿。 二人在窗边坐下,七娘将灯芯挑到最亮,乔薇泡了两杯清茶过来。 七娘接过,问道:“夫人想做什么衣裳?” “想做一套寝衣。” “给谁做的?尺寸量了吗?” 乔薇没回答,而是从篮子里拿出一套成品递到七娘手上。 “夫人想做一模一样的?”七娘拿起了寝衣,那柔软丝滑的触感,让七娘的心尖儿都颤了一下,这么好的衣料,她可是在总督府都未曾见过。 再打开一看,竟是一套男人的衣裳。 七娘怔了怔,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乔薇一本正经地喝着茶,神情镇定得不得了,可心细如七娘,又怎会察觉不到她眸子里的异样? “是上次在水里的男子吗?”七娘问。 上次在水里的男人多的去了,可不知为何,乔薇能感觉到七娘指的是冥修。 乔薇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七娘笑了。 是那位公子啊。 那一日,姬冥修脚步匆匆地走上船时,七娘便注意到了他了,倒不是七娘身在曹营心在汉,而是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他跳下水朝乔薇游去,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又一个想把筋疲力尽的乔薇拽上岸的好心人,可七娘却分明看到了乔薇眼底一闪而过的委屈。 夫人那么坚强的人,在什么人面前才会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只不过,七娘不嘴碎,察觉到了也只是放在心里,连阿贵都没告诉。 “也是四合院的主人吗?”七娘问。 乔薇点头:“嗯。” 特别漫不经心! 七娘笑了。 七娘不会想到这个男人就是景云与望舒的父亲,七娘与村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乔薇的男人已经过世了,七娘是过来人,自然不反对乔薇另觅新春,她甚至很早就想过,夫人这么不落入俗套的女子,什么样的好男儿才匹配得上,那名男子容貌气度皆不同凡响,能在京城拥有如此奢华的院落,又可见非富即贵,确实是一位良配。 夫人身处乡野,却认识了那边矜贵的人物,个中缘分,谁又道得清呢? “夫人这儿有皮尺吗?” “有的。” 乔薇从拔步床的柜子里取了一卷皮尺来。 七娘先教乔薇量了尺寸,再教乔薇画线裁布。 一裁一剪的,时间不知不觉便流逝了。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十分惬意,独守空房的阿贵就没那么好受了。 都半夜了还不回,成何体统…… 翌日,乔薇去作坊点货,总感觉阿贵看自己的眼神酸溜溜的…… 作坊的日产量太高,食盐、红茶、食用碱、石灰都用的差不多了,这些东西又不像草木灰、稻壳能在村里收购,必须上镇上采买,收拾一番后,乔薇喊来了栓子爹的马车,把装食材的罐子运上去。 看着这一个又一个的罐子,栓子爹便知乔薇要大采购了,暗暗感慨这丫头可真能赚啊,半年功夫,愣是像打了翻身仗似的。 把最后一个罐子放上去后,乔薇拍了拍手:“就这些了。” “小乔,你现在是大富人啦!”栓子爹竖了个大拇指。 乔薇一笑:“瞧您说的,我要真大富大贵了,早搬去城里住了,您说呢?做点小生意,看着忙,其实都是瞎忙,赚不得几个钱。” 栓子爹信她才怪了,但他不是那等眼红之人,人家赚钱是人家本事,他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乔薇准备上车,这时,七娘走了过来:“夫人,您是要去镇上吗?我能不能跟您一块儿去?我想给阿贵和钟哥儿买两双鞋。” “好。”乔薇十分大方地应允了,原本她打算叫阿贵上街的,不过既然七娘想去,那就带七娘好了,“阿贵,你留着看家啊。” 阿贵:“……” 又撇下他,这两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 “七娘,你胸型真好看。”乔薇一手罩了上去。 大白天吃我女人豆腐,你到底想干嘛?! 阿贵要疯了! …… 去了镇上,自然得去容记一趟。 看着消失了几百年的乔薇,容老板的脸不知多臭了。 乔薇拿出一只自己熏的鹿腿放到柜台上:“别生气了嘛,来来来,鹿腿给你吃。” “哼!”容老板不是那么好哄的! 乔薇小臂撑在柜台上,指尖轻轻地点着柜台,另一手托腮,似是而非地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容老板,挑眉道:“话说当初没规定我非得日日都来容记啊,现在小龙虾的生意步入正轨了,师傅们也全都能独当一面了,我来不来没差别了嘛,还是说,你舍不得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噼啪! 容老板的小心脏被雷给击中了。 他一直生小乔的闷气难道是这个缘故?他想小乔了? 这女人一天到晚压榨他,他干嘛要想她? 不过他老婆一天到晚欺负他,他也喜欢他老婆呢…… 果真是欠虐的。 容老板内牛。 乔薇拍了拍他肩膀:“好啦,姐姐走了,改天来看你。” 容老板跳脚:“去厨房看看再走!”好不容易来一趟,谁知道下次见面是几时?半个月后?一个月后?半年后?! 乔薇莞尔一笑:“好呀。” 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乔薇去了厨房,姚青已经从洗碗洗菜的小徒弟,变成能帮师傅打下手的大徒弟了,他勤劳吃苦有慧根,上手极快,几位师傅都对他赞不绝口。 “二当家。”姚青热情地打了招呼。 “怎么样,还习惯吗?”乔薇和颜悦色地问。 姚青开心地说道:“挺好的。”一开始想赶紧学了做虾的手艺便离开,现在是赶他他都不想走了。 乔薇在厨房“视察”了一番工作,原先的师傅两班倒,何师傅不在,倒是有两张新面孔,细问才知是从悦来酒楼挖来的厨子。 容老板不错嘛,都知道反击悦来那个半老徐娘了。 乔薇看人做红烧肉,手痒,让姚青给切了一块上等的三线五花肉,放锅里煮了一会儿,捞出后用油煎了一遍。 姚青好奇地问:“这么大一块儿,不切切再做吗?不好入味儿吧。” “这就切。”乔薇将一大块五花肉放在砧板上切成片,用豆豉、冰糖、桂皮、葱段、干豆角等调料炒了酱汁放进盘子,再把红烧肉扣在上头,对姚青道:“蒸一下。” 姚青把盘子放进了蒸笼。 半个时辰后,乔薇打开了蒸笼,一股勾人的肉香缓缓地飘了出来,将油焖大虾的香气都给盖了下去。 乔薇把炒好的酱汁淋了上去,随后递给姚青一双筷子:“尝尝。” 姚青尝了一口,肉质鲜嫩,入口即化,咸鲜微甜,干豆角也柔软香嫩:“好吃!” 乔薇也觉得好吃,让师傅们也尝了尝,暗道要是有梅菜就更好吃了。 乔薇做的不多,师傅们一人一口就差不多了,等容老板闻到香味跑过来时,已经只剩一小块干豆角了。 乔薇在容记做菜的功夫,七娘就在隔壁街的布庄买鞋。 那是乔薇常去的布庄,价格略高一些,但胜在质量好,老板娘也和善,不拿有色的眼光看人。 老板娘知她是与那位龙凤胎的娘亲一块儿的,甭提待她多热情了:“那位夫人是我铺子里的常客,从头到脚都在我这儿买的,你看中什么与我说,我便宜些卖给你。” “我想买鞋子。”七娘说。 老板娘将她带到货架前:“这几排都是了,大人小孩儿的都在这儿!夫人是给自己买呀,还是给你夫君买?” 七娘自己的鞋没有穿坏,买阿贵和钟哥儿的就够了:“给我夫君和儿子,一人买两双。” 对于七娘有儿子,老板娘倒是并不诧异,七娘底子好,五官清秀,肤色白皙,却并不像乔薇那样生了一张十四五岁的娃娃脸,她看着就是一个温柔得体的妇人。 老板娘笑着问:“有尺寸吗?” “有的。”七娘把尺寸报给了老板娘。 “你夫君的是干活儿穿的还是出门穿的?”老板娘看她打扮不像个贵妇,想来家中的男人需要做事糊口。 七娘就道:“一双干活儿穿,一双出门穿。” 老板娘给挑了一双耐磨的黑布鞋与一双白底竹叶纹布鞋:“你看这两双怎么样?” 七娘很满意,就道:“多少钱?” “黑色的是五十文,白色的一百文。” 七娘没在外头买过东西,不知这价高还是不高,不过自己手头有四两银子,区区一百五十文还是拿得出的。 老板娘都做好被还价的准备了,哪知这姑娘二话不说把钱掏了。 老板娘:“……” 七娘给钟哥儿也买了两双,孩子的鞋就是便宜,两双才不到一百文。 她哪里知道,乔薇买鞋从来都是“买二赠一”,回回都能把老板娘砍吐血。 七娘抱着四双鞋出了铺子,容记就在附近,乔薇告诉她路线了,她知道怎么走。 走进巷子,迎面而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忙给对方让路。 她往左,对方也往走。 她忙往右,对方也往右。 对方不是故意的,对方也想给她让路呢,但这小娘子怎么总和她顺边儿呢? 对方笑了:“我不走了,我站着,你先走。” 七娘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咦了一声,抬起头来:“裘掌柜?” 裘掌柜一惊:“七娘?” 他知道她名字了,七娘迅速低下头,行了一礼。 裘掌柜没料到会在这儿碰见她,她还和上次一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我又不吃人。”裘掌柜笑道。 七娘低垂着眉眼,不说话,与所有毕恭毕敬的下人一样。 裘掌柜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包袱:“买东西了?” “嗯。”七娘点头,没有与他搭话的意思。 裘掌柜无奈一笑,他承认自己对她有几分意思,但在知晓她已嫁做人妇后便把念头掐了,她实在没必要这么防着他:“你家夫人呢?在不在附近?我正好找她有事。” “她在容记。”七娘道。 “容记啊,走吧,一起。”裘掌柜掸了掸宽袖。 七娘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要买东西,裘掌柜自己去吧。” 这条路,明明就是通往容记的,裘掌柜看破不说破,若说在见到她的一瞬,那被自己掐灭的念头又燃起来了,那么如今她明明白白的疏远,就彻底让他死心了。 “那行,我先去了。”裘掌柜转身去往容记。 七娘撒了谎,得把这谎话给圆上,转过身,与裘掌柜背道而驰,想着再去布庄买双鞋得了,哪知刚走到巷口,便碰上一个抢劫的。 那人一把将她撞到地上,抢了她的包袱与钱袋。 七娘抱住他的腿:“救命啊——有人抢东西——” 裘掌柜本就没走远,一听七娘的呼救声,脚步一转,跑了过来。 那人见七娘有救兵,想赶紧逃命,奈何七娘抱着不撒手,他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踹了七娘几脚。 裘掌柜怒了,一个大嘴巴子将那小贼扇到了地上! 随后抓起那小贼的衣裳,左一拳,右一拳,揍得小贼嗷嗷直叫:“别打了大哥……我……我错了大哥……还给你……都还给你……” 裘掌柜将他死命地揍了一顿,揍得昏死了过去,才拿过钱袋与包袱,把七娘扶了起来:“没事吧?” 七娘忍痛摇头:“我没事,多谢裘掌柜。” 裘掌柜捏了捏她肩膀,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叫没事?”裘掌柜皱眉。 七娘低头不语。 裘掌柜就道:“附近有医馆,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 “钱我出。” “……我自己出。” 七娘是伤得不重,未祸及筋骨,只是她皮肉娇嫩,有些红肿,擦点跌打酒就没事了。 裘掌柜将七娘送回容记,看得出来七娘很尴尬,裘掌柜便没去见乔薇,坐上马车回京了。 当然这事不能瞒着乔薇,七娘以为裘掌柜是真的找自家夫人有事,却因为自己的缘故,事儿也没办便走了:“都是我不好,耽误夫人的事儿了。” 七娘啊七娘,你猜我和冥修猜得这么准,怎么换成你自己,就不敢猜了呢? 裘掌柜哪里是找我有事?分明是寻个借口与你多走一段路、多说几句话罢了。 乔薇对裘掌柜印象是不错的,最初在砖瓦厂,裘掌柜便提醒她避开六爷,六爷要染指她,裘掌柜又替她周旋,虽说没多大效果,但这份善良难得。 可惜七娘已经有了阿贵,不然,乔薇还真不介意他俩好上。 乔薇带着七娘采买了食材,栓子爹的马车都被装满了,根本坐不下,乔薇又去青龙帮借了一辆马车,顺道告知陈大刀,他管辖的范围居然出现了小强盗。 陈大刀怒了,自打与商会签订协议后,商会便雇佣青龙帮维持各大商区的治安,已经许久没人敢在街上作乱了,今日却冒出个毛头小贼,还欺负到了自家人的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虎,你带几个兄弟,去把那小贼抓来!” 小贼当日下午便被青龙帮的弟兄揪了出来,当街暴打一顿,惊动了官府方才作罢。 乔薇与七娘回了村儿,恰巧望舒与景云放学,老秀才正牵着二人往山上走。 乔薇跳下马车,笑着打了招呼:“老先生。” 老秀才回头一看,惊道:“回了啊,我看你没来接孩子,正想送他们回去呢。” “娘亲!”两个小包子扑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揉揉二人小脑袋:“今天还乖吗?” “乖呀乖呀,我每天都好乖的!不信娘亲问先生嘛,我真的好乖好乖哒!”望舒笑嘻嘻地看向老秀才。 老秀才:“是啊,乖极了!” 就是睡了两节课、吃了一节课、玩了半节课,今天一共四节课。 乔薇谢过老秀才,带着孩子上了山。 小魏和阿贵在整理作坊,乔薇对作坊的卫生要求十分苛刻,每日收工后都必须把作坊里里外外清扫一遍,从前这些都是碧儿与七娘的工作,自打知晓它与奖金挂钩后,小魏与阿贵也抢着干了。 “还没做饭呢?”乔薇望了望作坊后光秃秃的烟囱。 小魏哦了一声,停下手中的扫帚,道:“对了夫人,刚刚碧儿家里来了人,说她娘生病了,让她回去瞧瞧,她让我给你请个假。” 乔薇点头:“知道了。”对小魏道:“今天你和阿贵做饭吧。” 七娘受伤了。 这一晚,山上的土匪全都吃吐了。 …… 暮色四合,车轱辘轧在坚硬的马路上,发出厚重的声响。 碧儿静静地坐在车内,帘子闭合着,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马车驶入京城,驶过喧闹的街道,停在恩伯府的角门前,一个机灵的小厮为她挑开了帘子:“碧儿姐姐回来了?” 碧儿下了马车。 小厮看了一眼车厢,发现没行李,直接领着碧儿进了府。 碧儿是恩伯府的家生子,老子娘没成亲前便在恩伯府做事,府里给分了两间屋子,一间碧儿的老子娘与弟弟住,一间碧儿与姐姐住,姐姐嫁人后,她被徐氏看中,调进正院,正院有她一间床铺,这边便空置了。 这几日,却又热闹了。 里头在赌钱。 碧儿自门缝里瞄了一眼,不悦地皱了皱眉,进了爹娘屋子。 弟弟玩去了,她娘正坐在床头与门房的常婆子吃瓜子唠嗑儿,不知说了什么,二人捶床大笑,一地的瓜子壳,被二人踩得七零八落。 “娘,你没生病呢。”碧儿进屋。 冯氏朝女儿招招手,笑道:“不这么说,怎么给你请假呢?” “碧儿最近不在府里做事了,是不是去二夫人铺子了?”常婆子八卦地问。 冯氏刚要开口,碧儿道:“我去哪儿了,常妈妈问问夫人不就好了?” 常婆子垮下脸来:“哟,做大事儿了,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冯氏呵斥道:“怎么和常妈妈说话的?” 碧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没反驳亲娘的话,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瓜子壳扫出去,扫到常婆子那儿时,扫帚在常婆子腿上扒拉了一下。 常婆子跳起来:“哎哟哟,不就是出去做了几天事吗?屁股就撅到天上了!还打起我来了!行了行了,你闺女瞧不上我,我走,我走!” 常婆子黑着脸走了出去。 冯氏一把掐上女儿胳膊:“干嘛呢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这么给你娘没脸!你想干嘛呀?造反呐!” 碧儿被掐得生疼。 林妈妈进屋时,冯氏正在碧儿身上左掐右掐,碧儿眼圈红红的,却不反抗也不说话,林妈妈一阵气恼,进屋喝道:“冯氏你干嘛?夫人的丫鬟也是你能打的?” 冯氏白了脸,忙从床上下来,给林妈妈行了一礼:“林大姐。” 林妈妈将碧儿拉过来:“你也是的,你现在是夫人的丫鬟,又不是她的出气筒,你品级还比她高,她再打你,你就给我打回去!” 冯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林妈妈将碧儿带出了脏乱不堪的屋子,真不明白那么不中用的小俩口怎么还生了个又漂亮又懂事的闺女?真是祖上烧了高香! “是夫人要见你。”林妈妈开门见山道:“把你眼泪擦擦,莫叫夫人烦心。” 碧儿用袖子擦了泪:“林妈妈,我有件事,想向你坦白。” 林妈妈看了她一眼,笑道:“什么事到了夫人跟前儿再说。” “林妈妈。”碧儿抓住了她胳膊,“我……我不想再……” “好了,到了。”林妈妈笑着说,“丹橘,向夫人通报一声,碧儿来了。” 丹橘打了帘子进屋。 徐氏这段日子过得并不舒心,自打老夫人派薛妈妈上了一趟山后,相信乔薇没收到过徐氏的任何接济了,可那么多银子都去了哪儿呢?老夫人不信真是灵芝堂亏损了,非说是徐氏拿去贴补娘家了,整日催着徐氏把钱吐出来,徐氏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吐吧,她没那么多现钱,沈氏倒是留了一笔银子,她悄悄藏着了,可那是她留给儿子与女儿的私房钱,不能乱动的,因为老太太几句打压便把那钱交出去,她不甘心。 可若是不吐吧,老太太又冷落她太久,弄得老爷都认为她不孝顺婆婆,待她不如从前亲密了。 徐氏极需一笔意外之财,把老太太哄住。 这时候她可真是想念那位嫡亲的婆婆,人家是大户人家出身,心气高,胸怀宽广,干不来这种与儿媳抢钱的事,真后悔当初把嫡亲婆婆逼走,把这个姨娘出身的婆婆扶上了正位。 “夫人,碧儿来了。”丹橘道。 徐氏抬抬手:“让她进来。” 林妈妈领了碧儿进屋,碧儿给徐氏行了一礼:“夫人。” 徐氏将碧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以为碧儿在山上做事,会十分狼狈,没想到比想象中的精神不少:“在山上还习惯吗?” “回夫人的话,习惯。”顿了顿,补了一句,“夫人让碧儿上哪儿做事,碧儿都绝无怨言。” 徐氏笑了:“你这孩子,说的好像多委屈似的,行了,知道你委屈,不会亏待你的,我这个月就给你爹娘换到东院去,那儿有一套独立的小宅院,赏给你们住了。” “多谢夫人。”碧儿行了一礼。 徐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进展如何?拿到配方没?” 碧儿的睫羽颤了颤,说道:“还没。” 徐氏蹙眉:“都这么久了,还没拿到?” 碧儿轻声道:“那位夫人戒心重,我进步了操作间,每次都是他们把配好的泥端出来,我只负责把它敷上。” 徐氏不悦:“你就不能想点办法?” 碧儿咬唇。 徐氏给林妈妈使了个眼色。 林妈妈将碧儿扶起来,拉着碧儿的手,慈祥地说道:“碧儿,夫人一直以来待你如何?” 碧儿垂下眸子:“夫人……待碧儿极好。” 林妈妈柔声道:“夫人这次有难处,你得帮帮夫人才是,你这么聪明的人,相信一定有办法拿到配方的。” “我……” 林妈妈轻轻一叹:“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爹在外欠了一屁股债,都是夫人给你爹还上的。” 她爹好赌…… 碧儿捏紧了手指。 林妈妈说道:“那笔银子,夫人随时可以要回来,当然夫人不会这么做,夫人是最讲情意的,你在外头为夫人卖命,夫人自会照料好你的家人;若是你……不听话了,那我想夫人也没什么必要袒护你家人了,你说呢?” ------题外话------ 公布一下群号,验证群:478516603,先进验证群,找管理员提交正版订阅的截图后再进正版群。 章节目录 【127】乔扒皮,窃取(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月底给皇宫的第一批货做好了,一共一万零一枚,为防止搬运或储存过程中出现差错,乔薇多备了五百枚,这五百枚届时若排不上用场,就拿去容记卖,正好容记天天催乔薇加货,催得乔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制作一个月,埋在罐子里一个月,恰巧两个月后准时交货,当然这个月也不能闲着,还有第二批货呢,每月的一号为交货日期。 古代没有星期几的说法,但上班族也是会有假期的,譬如朝廷是五日一休沐,一次休一日,当然这是公务员的待遇,普通老百姓可别奢望。 七娘告诉乔薇,他们在官家时,下人逢初一、十五才休息一日,有的人家是逢一休一日,譬如初一、十一、二十一,也有一月只休一日,甚至全年无休的。 乔薇知道郑师傅他们做事就是全年无休,除非是没生意。 “那要是初一都休了,宅子里没人伺候怎么办?”乔薇问。 七娘解释道:“有的是初二与十六休。” 和容记一样,也是轮休制呢,作坊这边暂时不必这么复杂,固定好假期就够了。 “休这么少不会累吗?”乔薇又问。 “这很少吗?”七娘反问。 在七娘的观念中,不休才是正常的,能给放一两日的假,那都是人家太宅心仁厚了。 乔薇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难怪老秀才的私塾全年无休呢,敢情大梁朝就是这么个环境,大家习惯了,竟也无人抱怨,毕竟比起在家饿肚子,或者种着几十上百亩田,给人打工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了。 “那你觉得咱么作坊休几日比较妥当?”乔薇故作不懂地问。 这锅甩给七娘,够奸诈的,七娘是工人,她自然希望越多越好,可若是多了,又恐乔薇不高兴,定了定神,七娘道:“三两日就够了。” 在官家是两日,若能多一日,她其实就满足了。 乔薇压下差点翘起来的唇角,一脸肉痛道:“那就逢一休息吧,月底再休一日,一共四日。” 七娘欣喜一笑:“如此甚好。” 乔扒皮:我原本想给你们一周休两天的呀…… 休息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乔薇觉得仅仅作坊休息不够,私塾也是需要休息的,老秀才年纪大了,这么辛苦,万一积劳成疾就不妙了。 乔薇下山与老秀才沟通私塾的放假事宜,另一边,在京城过了一夜的碧儿回了山上。 碧儿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七娘叫了声碧儿,她没听见,七娘纳闷地张了张嘴,走到她身前,轻拍了一下她肩膀:“碧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娘病得很重?” “不是,我娘她没……”碧儿一怔,回过了神来,垂下眸子,对七娘道:“她没事了,大夫给开了药,说吃几日便能大好。” 七娘神色一松道:“大夫都这么说,那就肯定能痊愈的,你不必太担心,我瞧你脸色这么难看,是昨晚没睡好吧?你先去屋里补个觉,上午有我们三个就够了。” 碧儿眼神闪了闪:“夫人……不在吗?” 七娘笑道:“夫人去私塾了,好像是要与老先生商议什么事,你找夫人?” 碧儿慌忙摆手:“没没没,我就随口一问。” 七娘古怪地看着她,总觉得回了一趟家,这孩子便跟丢了魂儿似的,还是在担心亲娘的病情吧? 碧儿被七娘看得一阵心虚,低下头道:“我先去做事了。” 七娘点点头:“行,你去吧,别太累了,若实在撑不下去,就回屋歇息,夫人心善,不会怪罪你的。” 碧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闷头进了作坊。 小魏已经搬个小板凳坐在那里了,戴着手套,一个一个地裹上泥衣,再一个一个地装进罐子,他看到了碧儿,咧唇一笑:“碧儿你回来啦,你娘的身体好些了么?” 碧儿的心口淌过一丝暖流,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可是她却即将做对不起他们的事…… “碧儿,你怎么了?”小魏觉得碧儿的状态不对劲,“不会是你娘要病死了吧?” 碧儿摇头:“我没睡好,有些困。” 小魏仗义地说道:“那你回去睡,你的活儿我帮你干!” 碧儿搬了个小板凳,在他一旁坐下:“不了,大白天的,睡也睡不着。” “是吗?”小魏困惑,寨子里的兄弟都是大白天睡觉的呀! 碧儿精神不佳,做事时大家都挺让着她,脏活累活小魏包了,细致的活儿七娘包了,真正落到碧儿手中就不剩什么了。 阿贵一人在操作间内调配泥衣,工作量相对巨大,但小魏与碧儿都没资格进入操作间,七娘又在帮碧儿做事,阿贵愣是一个人撑到中午。 碧儿有些愧疚,摘下手套,对几人道:“我去做饭。” 七娘拉住她:“别了,你歇着,我来!” “可是……” 七娘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可是,我上次受了委屈,不也是你帮我做的饭吗?” “那不一样……”碧儿不敢看七娘的眼睛了。 七娘温声道:“有什么不一样?” 碧儿语塞。 七娘拍拍她的手,去了。 碧儿心如刀割,大家都这么为她着想,她可真是狼心狗肺! 中午,乔薇带着两个孩子在罗家吃了饭,把孩子送去私塾后又去了镇上。 “夫人还没回呢。”碧儿洗着碗,对七娘说。 七娘把碧儿洗好的碗筷用棉布擦干:“可能去镇上了,容记这几日也挺忙的。” 碧儿牵强一笑道:“夫人真能干。” 七娘与有荣焉道:“那是,我活了二十几岁接没见过比夫人更能干的女人,连男人都比不过她。” 碧儿把洗好的筷子递给七娘:“这话让阿贵听到,可是要生气了。” “他心眼没那么小。”在外头,七娘知道给阿贵面子。 碧儿瞅了瞅门外,眼神微闪道:“你和阿贵哥都累了一上午,去睡吧,中午我看门。” “那怎么成?”七娘摇头。 碧儿努力挤出一副轻松的口吻:“我上午都没做事,精神着呢,你和阿贵哥养足精神,下午好上工。” 七娘不想劳烦碧儿,但碧儿坚持,七娘一心软,就答应了。 碧儿趁着七娘转身的一霎,在她腰间拂了一把,不着痕迹地抽走上头那把挂着红绳的钥匙。 七娘确实累了,回屋没多久便躺在床上睡着了,阿贵见七娘睡得香甜,没敢吵她,挨着她眯了一会儿。 小魏从茅厕出来,看到碧儿坐在作坊门口的小板凳上,疑惑道:“你咋不回屋歇息?不是昨晚没睡好吗?” 碧儿心虚地笑了笑:“七娘和阿贵都累了,我替他们守一会儿。” 小魏瞧她脸色依旧苍白得要命,叹道:“算了,我来守吧。” 碧儿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上午也辛苦了,我娘生病,我也睡不着,你去睡吧。” “真不用?”小魏问。 碧儿笑得莞尔:“真的,小魏哥,你去吧,我要困了就你来替我,你放心,我不会与你客气的。” 小魏是土匪,玩不来客套,碧儿说真不用,他便信了,他打了个呵欠:“那我去了啊。” “嗯。”碧儿笑着点点头。 小魏回了宿舍,尽管他住黑风山,但乔薇十分贴心地给他备了一间可供午休的屋子,小魏进屋没多久便打起了呼噜。 万籁寂静。 碧儿坐在小板凳上,心口砰砰砰砰直跳。 从小到她,她不是没干过坏事,但那都是孩子气的玩闹,并无实质性的伤害,这一次,她却要为了那点所谓的赌资而窃走夫人的配方。 她知道夫人的松花蛋是要卖到宫里的,一月一万的交货量,这是一笔天大的生意,若是这笔生意被夺走,她不知道夫人会不会难过。 还有小景云、小望舒,那么可爱的孩子,好容易才过上几天享乐日子,又要变成穷光蛋吗? 她不想这么做。 可如果不做,以二夫人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爹娘。 嘎吱—— 门被大风吹开了。 碧儿站起身,将门轻轻地带上。 很快,它又被风吹开了。 碧儿扶着它,朝里望了一眼,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操作间的大门,那上面的铜锁被透进来的光照得清幽,锁孔黑漆漆的,钥匙就在她手中。 碧儿紧了紧宽袖里的钥匙,出了作坊! 深吸一口气,步子再也挪不动。 她咬咬牙,走向了操作间的大门…… 七娘睡到一半热醒了,定睛一看,阿贵正像块牛皮糖似的贴在她身上,她好笑地挪了挪身子,让阿贵平躺在床上,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裳,准备去瞧瞧碧儿,哪知在系腰带时顺手一摸,钥匙没了! 她赶忙去找,抽屉、柜子、地板、床底,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 阿贵被吵醒,揉了揉眼问:“找什么呢?” 七娘着急道:“钥匙!操作间的钥匙被我弄丢了!” 哪儿的钥匙都能丢,唯独操作间的不能,那里头装的都是松花蛋材料与配方,若叫有心人偷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阿贵虎躯一震,瞌睡都没了,一把坐起来,正色道:“你在哪儿丢的?” 七娘急的快哭了:“我不知道……中午也不是我锁的门,我……” 阿贵穿上褂子:“你先别着急,你又没下山,山上就这么点地方,不是在屋里,就是在外头,你去厨房,我去作坊。” “好。” 二人出了屋子,厨房就在宿舍尽头,不远,倒是作坊在前面,得多走几步。 阿贵绕到作坊前,一眼看到门口光秃秃的板凳,心道碧儿呢?不是让她看着门吗?去了哪儿? 难道是—— 阿贵面色一变,二话不说踹了门进去,大步流星地走到操作间前,拿起了锁头。 “阿贵哥。”碧儿的声音响在大门口。 阿贵冷汗直冒地扭过头,就见碧儿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这么快就醒了啊?我刚刚去上了趟茅房。” 阿贵没理她,拿出自己那把钥匙打开了锁头。 碧儿状似不经意地问:“不是未时四刻才开工吗?阿贵哥怎么这么早?” “起早了。”阿贵随口答了一句,开门进了操作间,先拉开暗格看了看记录材料的账本,这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实时配方了,每日做了多少松花蛋、用了多少食盐、烧碱、石灰等,一目了然。 本子还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过的痕迹。 随后,阿贵又检查了几个装着食材的罐子,未见明显异常。 阿贵稍稍放下心来。 “阿贵哥你在找什么呀?”碧儿的脑袋突然探了进来。 阿贵呵斥道:“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 碧儿赶紧缩回了脖子。 阿贵不耐地皱起眉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柴堆里找到了七娘的钥匙。 阿贵锁好门,出了作坊。 碧儿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托腮,一副天真淡然的模样。 明明上午还一筹莫展,一个午休的功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快就不担心她重病的亲娘了? 不对劲。 碧儿笑着看向阿贵:“阿贵哥,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当心七娘吃醋啊。” 阿贵撇过了脸,谁要看你?还没七娘一根手指头好看! ------题外话------ o(n_n)o~ 白天见哦,晚安 章节目录 【128】人赃并获(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作坊近日不赶货,到点便能收工,可一直到收工都未见乔薇回来。 碧儿忍不住问道:“七娘,夫人今天不回了么?” 七娘就道:“差不多该回了,她是去镇上又不是去京城。” “这样啊。”碧儿把用完的工具摆回货架上,“七娘,我今天……不在这边住。” 七娘正在用棉布擦拭货架,闻言转过头来:“你要回去看你娘?” 碧儿避开七娘的眼睛,躬身去扫不知扫了多少遍的地:“是……是啊,她生病了,做女儿的不在身边伺候总有些说不过去。” 七娘继续擦拭货架:“那倒也是,不过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赶得及吗?会不会到了那边城门都关了?” “不会不会,夏天城门关的晚。”碧儿悻悻地说。 七娘没赶过城门,不清楚城门的关闭时间,不过既然碧儿说赶得及,那应该就没差,不然呢?白跑一趟吗? 城门碧儿是赶不上的,但有人在镇上等她,她只需把东西送到镇上即可,晚上随便找家客栈应付就够了。 碧儿放下扫帚:“那……我去了啊,七娘。” “好,你去吧!”七娘点头。 碧儿闷头出了作坊,在门口碰到清洗完木盆的阿贵,她心虚地眨了眨眼:“阿贵哥。” “嗯。”阿贵沉沉地应了声。 碧儿与他擦肩而过。 望着碧儿逐渐消失在视线的背影,阿贵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七娘擦完货架,转身到水盆中清洗棉布,一转眼,看到了阿贵,顺带着捕捉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玩笑地问道:“怎么了啊你?真嫌我人老珠黄,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阿贵瞪了七娘一眼,说道:“她去哪儿?” 七娘卖关子道:“不告诉你,省得你跑去找人家。” 阿贵不懂开玩笑,人家说啥他都当真,他放下木盆,认真地对七娘解释道:“我没看上她,我喜欢你。” 七娘被自家男人一点都不浪漫的情话逗笑了,也不再故说酸话,道:“她担心她娘的病,回去伺候她娘了。” “她不是住城里吗?这么晚,城门都要关了。” “她说夏天城门关得晚,赶得上。” 阿贵好歹是军阀出身,就算做了下人,某些方面的讯息依旧十分留意,譬如城门的关闭时间,据他所知,就不是这个样子,夏季关得晚没错,却也只晚半个时辰,从这儿坐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到京城,没个小半天她到得了吗? 小半天过去,城门早关了。 “七娘,我觉得碧儿不对劲。”阿贵蹙眉。 七娘笑道:“你想什么呢?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哪儿不对劲了?她是亲娘生了病,心思不在这边,可以理解,你别到夫人跟前儿乱告状,小姑娘也不容易。” 阿贵又瞪七娘:“我是多嘴的人吗?你每次给小魏装那么多吃的,我说什么了?” 七娘就道:“小魏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个病弱的姐姐,日子清苦嘛,咱们能帮的就帮一下,何况都是多出来的菜,不吃也是浪费了。” 这还真怨不得七娘拿乔薇的东西贴补小魏,实在是乔薇太高估他们几人的饭量了,愣是按郑师傅那伙人的饭量买的菜,那伙五大三粗的汉子全是干的体力活儿,自然吃的多了,他们虽说也是从早做到晚,却没那么辛苦的。 单从这一点来看,七娘就觉得夫人真的是个好主子。 阿贵若有所思道:“碧儿上午倒是挺惴惴不安,可她下午安得很呐。” 七娘笑他:“你呀,这么喜欢断案,干脆去做推官得了。” 言罢,七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阿贵已为罪奴,这辈子都再无致仕的可能:“对不起。” “没什么,我出去一下。” “哎,阿贵!阿贵!” …… 碧儿怕碰上返程的乔薇,特地改走另一条山路,这条路还算好走,平坦开阔,就是荒无人烟的心里瘆得慌。 碧儿边走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她觉得好像自己被人盯上了,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 因儿时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碧儿对陌生的脚步声格外警醒,她故意加快了步子,后面的人也加快了步子,她放慢速度,那人也放慢了速度。 碧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朝着一片野松林走去,趁人不备,唰的一下闪进了林子。 那人也追了上来,停在碧儿消失的地方,四下张望。 碧儿捡起一根木棍,悄然靠近对方,一棍子闷了下去! 那人一把抓住棍子:“是我!” 碧儿傻眼:“阿贵哥?” 阿贵夺了木棍丢在地上,目光冰冷地看向碧儿:“你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我回家呀。”碧儿支支吾吾道。 阿贵一脸不信:“回家要走这条路?” “这是近路。”碧儿努力解释。 “你荷包里装的是什么?”阿贵问。 碧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紧张之下,竟不自觉地抓紧了荷包,忙松开,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一点碎银。” “给我看看。”阿贵伸手去拿。 碧儿慌张地避开。 阿贵沉声道:“是不是松花蛋的配方?” “不是!”碧儿想也不想地否认。 “你今天进过操作间是不是?” “没有没有!” “七娘的钥匙是你偷的,用完又扔在了操作间的柴堆里,你知道我从不让七娘靠近灶台吗?我怕她烫伤。” 碧儿张大了嘴。 阿贵一步步地走向她,她一步步地后退。 “你知道那道配方值多少钱吗?一千两,一万两,甚至十万两。” 碧儿哑然。 阿贵字字如冰道:“你又知道配方值多少条命吗?我和七娘是签了死契的罪奴,我们守着配方,一旦配方泄露,我们就是第一嫌疑人,夫人就算打死我们,我们都无处说理!” “不……不会的,阿贵哥……” “给我。”阿贵伸出手。 碧儿抓紧了荷包,还想后退,却抵上了一颗大树,再也无路可退。 阿贵拽下她系在腰间的荷包,倒出来,里头果真有一张折叠的纸,他打开一看,眸光顿住了:“这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地上忽然弹起一张大网,将二人齐齐兜住,拉上了半空。 “哈哈哈哈,黑风山好久没有过路的肥羊了,今天居然碰上了俩!”寨主笑哈哈地从树后走出来,对拽着绳子的甄威猛道:“把绳子系好咯。” 甄威猛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了树上。 十几二十号土匪像凭空从地里长出来似的,齐刷刷地冒了头,走到陷阱下,望着被困在网兜里的猎物,两眼放光。 他们有多久没生意,自己都不记得了,每日就靠一点从前的存粮,以及小魏从富户那儿带回来的吃食度日,没钱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连雄风都没了。 他们觉得自己与那些没出息的贫民也没什么区别,可他们是黑风寨的第十一代土匪啊! 他们是有远大志向的土匪,他们曾发誓把土匪精神发扬光大。 都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他们就是要做土匪界的状元,流芳百世,遗臭万年! “寨主,他们好像很穷。”甄威猛嫌弃地说。 寨主拾起掉落在地的配方:“没听那小子说,这道配方值十万两银子吗?咱们把它拿到市面上去卖,保管卖出高价。” 甄威猛想到了什么,瞪圆眼睛道:“寨主,他们是那座山上的人!”他常坐在门口缝衣服,没事就看看那边,长相是看不清啦,但身形打扮还是十分有印象的。 “是吗?”寨主的喉头滑动了一下。 十几二十号土匪齐齐点头。 “是吗——”寨主黑着脸,拉长了音调。 十几二十号土匪齐齐摇头。 寨主一笑:“他们不是。” 众人:“……” 甄威猛小声道:“咱们偷卖了人家的配方,人家会不会上门来找咱们麻烦?” 寨主没好气地道:“把他们杀了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甄威猛瞬间崇拜一笑:“寨主好英明啊!” 阿贵心肝儿一颤,他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七娘还在家里等着他,他必须要回去:“寨主大人,你等等,这道配方有问题,横竖你们都要把配方拿走,我也活不了,只要你们答应帮我和我娘子赎身,我就把正确的配方告诉你们。” “寨主!我回来啦!今天是不是有生意啦?”不远处,小魏提着两包红烧肉,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 寨主笑得看不见眼睛:“是啊!小魏,你家寨主我抓了两头大肥羊!他们的配方能卖十万两银子!我们要发财啦!” 小魏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站定,仰头,看清。 “啊——” “啊——” “啊——” 三人同时尖叫。 “小魏你是土匪!”碧儿瞪眼。 小魏回瞪:“你们俩偷卖配方!” 这特么就尴尬了。 …… 月朗星稀,清风阵阵。 三只坐在一株百年榕树下,一个望天,两个望天,三个还是望天。 “咳。”小魏清了清嗓子。 阿贵冷笑:“上有老?” 寨主。 “下有小?” 青竹蛇。 “病弱姐姐?” 甄威猛。 小魏在心里一一回答。 “我没偷配方。”碧儿道:“那配方是假的。” “我也不是土匪。”小魏说道:“我是被抓来的!” “我也没想过赎身。”阿贵道:“今天会对土匪说那些,都是权宜之计。” 小魏轻咳一声道:“既然大家对夫人都是衷心的,那今天的事就是个误会,我不会说出去的。” 碧儿点头:“我也不会。” 阿贵正色道:“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的事捅出去了对谁都没好处,鱼死网破,都没好日子过,若是有人想告密,先想想夫人的手段,想想丁小英是怎么个下场,就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了。” 小魏与碧儿虔诚地点点头:“阿贵哥你放心,我们一个字也不会说!” 三人达成一致,各自回了山上。 乔薇已从镇上归来,吃过饭,在屋里看两个小家伙疯闹。 突然,一颗脑袋从窗户下探了上来:“夫人!” 乔薇吓了一跳,一杯茶水泼了过去! 小魏被浇了满脸,吐出嘴里的茶叶:“夫人,是我。” 乔薇揉了揉胸口,古怪地看着他道:“干嘛呢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爬我窗子,想死了是不是?” 小魏四下看了看,趴在窗台上,小声道:“夫人,我有重大秘密告诉你。” 乔薇看了一眼在床上翻跟头的小萌娃:“什么秘密?” 小魏顿了顿:“夫人先保证不告诉别人是我泄的密。” 乔薇淡笑着点点头:“好,我向你保证。” 小魏放下心来道:“阿贵有问题。” “他有什么问题?”乔薇问。 小魏压低了音量:“他不是诚心在你这儿做事,他想攒够了银子好赎身,你当心自己的配方,别让他赎身,他会把配方带走的。” 今天的事,他想过了,阿贵确实可疑,阿贵是官老爷出身,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给人做一辈子奴才?更别说夫人还处置了阿贵的侄女儿,阿贵心里记恨着呢,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至于碧儿,他相信她,那么柔弱的姑娘,哪里干得出偷窃配方的事?一定是跟他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乔薇对小魏压压手,小魏蹲回了窗子底下。 乔薇对门口道:“谁呀?” “是我,夫人。” 是碧儿的声音。 乔薇看向拔步床,两个孩子翻跟头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乔薇道:“进来吧,门开着。” “是。”碧儿推门而入。 乔薇看向她,纳闷道:“你不是回家探亲了吗?” 碧儿垂眸:“有些事耽搁了,明日再回。”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碧儿犹豫,深吸一口气:“我有重大秘密告诉夫人,但请夫人不要说是我说的。” 乔薇眉梢一挑:“哦?你也有秘密?”笑了笑,捏起一颗瓜子,慢悠悠地说道:“说来听听,你该不会……也是在怀疑阿贵吧?” 碧儿没察觉到那个“也”字,只道:“不是阿贵哥,是小魏。” 小魏睁大了眼,虾米?! 碧儿凝眸道:“小魏来历不明,奴婢亲眼看见他与一帮穷凶极恶之徒在一起,奴婢怀疑他潜在夫人身边是另有目的,还望夫人日后对他多留个心眼。” 小魏想掐死碧儿的心都有了,奶奶个熊,小爷这么信任你,你特么居然反咬小爷一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场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她一下午不在,作坊似乎就发生了不少事啊。 “夫人,夫人!” 大门外,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却极小,极为隐秘。 碧儿可不想让人知道她深夜找过夫人,若是传到小魏耳朵里,小魏便会猜出是她告的秘了。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乔薇,乔薇摊手,爱莫能助哦。 碧儿看到了敞开的窗户,心念一动,踩着椅子翻了过去。 随后,她看到了窗户下的小魏,小魏也看到了她。 二人:“……” 乔薇嗑着瓜子,懒洋洋地说道:“行了行了,别叫了,进来吧,我没睡,穿得很整齐。” 阿贵闷头进了屋。 乔薇好笑地看着他:“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告诉我?” 阿贵一怔:“夫人怎知?” 乔薇吐出瓜子壳,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清茶,笑吟吟地道:“我料事如神啊,既然是秘密,想必需要我替你守口如瓶吧?” “嗯。”阿贵应了一声,莫名觉得不大对!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说吧?什么事儿?是不是有谁对我不够忠心了?” 阿贵叹了口气:“是碧儿。” 碧儿:阿贵哥我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小魏得意一笑,呵呵,告发我,告呀,你信任人家,人家却一点都不信你呢。 “小魏也有问题。” 小魏的笑僵住。 马丹! 老子们都只告发一个,你他妈却告发两个! 好鄙视啊! 章节目录 【129】夫君,在(三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啧啧,真是好一出精彩大戏。 乔薇惬意地磕着瓜子,眼睛亮晶晶的,唇瓣弯弯,勾起一抹嫣红。 这可不是阿贵预期的反应,她到底听懂没有?小魏与碧儿对她有二心。 “夫人。”阿贵加重了语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啦。”乔薇莞尔,“不过你要不要听我说话?” 阿贵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夫人请讲。” 乔薇摆摆手:“算了,我还是不讲了,你自己看吧。” “看?看……什么?”阿贵不解地问。 “看我!”小魏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阿贵惊得一怔:“小魏?你怎么在这儿?” 小魏怒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告诉你不只我在,碧儿也在!” 你有病啊,自己冲出去干嘛拉上我? 碧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贵冲到窗台前,一眼看到了躲在墙边的碧儿,脸颊刹那间涌上一股臊热:“你们……你们两个……” 小魏没好气地道:“我们两个怎么了?晚上不是说好了不许告密的吗?你这个叛徒!” 阿贵不可置信:“我是叛徒?那比我先到的你们算什么!” 碧儿摇手一指:“小魏是第一个到的!” 小魏炸毛:“我第一个又怎样?我说的是阿贵,我可没怀疑你!你他妈的却喷了老子一脸!” 阿贵皱眉:“小魏,你告我的密?” 小魏讥讽道:“你不也告了我的?你不仅告了我的,你还告了碧儿的!你最不是东西了!碧儿是不是?” 碧儿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一个鼻孔出气?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晚上提出保守秘密的人是你,答应得最爽快的也是你,到头来,最先跑去给夫人告密的还是你!” 小魏捶胸顿足:“我那不是为了夫人着想吗?我怕阿贵真的图谋不轨啊!我可半个字没提你!你倒好,不怀疑阿贵,反而怀疑我!” 碧儿没好气地道:“我也是为了夫人着想啊,你看看你满嘴胡话,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外加一个病弱姐姐,其实根本不是那一回事!你跟那群强盗是一伙儿的!” 小魏气得跳脚,瞪她道:“你好意思说我?偷了夫人的配方拿去卖的究竟是谁?不是被我发现,你们两个今天已经把配方兜售出去了!” 碧儿跺脚:“那配方是假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谋害夫人!我只是拿个假配方糊弄一下而已!” 提到这个,碧儿冤枉极了,“阿贵哥,小魏不信我倒还罢了,你怎么也不信?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根本不是松花蛋的配方吗?为什么连你都要怀疑我?” 不待阿贵回答,小魏先开了口:“我知道!他想干掉我们两个!好一个人留在夫人身边,这样就没人能揭发他想赎身的歪心思了!” “阿贵哥你真是这么想的吗?”碧儿受伤地问。 “我没有。”阿贵否认。 小魏对碧儿呵斥道:“你还叫阿贵哥?他都把你卖了!” 碧儿娇呵:“说的好像他没卖你一样!” “卖了所以我们更要同仇敌气(忾)啊!” “你别总是拉着我一起!” “你别老敌友分不清!” 碧儿看看小魏,又看看一旁的阿贵:“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魏一口浊气堵在了嗓子眼。 两个小家伙已经没翻跟头了,盘腿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大人,原来大人也会吵架呀,还吵这么凶,一点都不懂事。 乔薇嗑了一粒瓜子,笑吟吟地看着三人:“吵完了?” 三人汗颜。 乔薇冷笑:“胆子不小嘛,阿贵你想赎身呐?” “我没有。”阿贵严肃地说道。 乔薇一笑,又看向碧儿:“碧儿想要我的配方啊?” 碧儿眼神慌乱:“不是的,夫人。” 乔薇阴测测地笑道:“小魏你想干嘛?不会是想偷我钱吧?” 小魏挺起胸脯:“绝、对、没、有!” 乔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唇角:“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想到底有没有,明早我要听实话。” 三人面面相觑,低下了头。 乔薇伸了个懒腰:“行了,都跪安吧,哀家要就寝了。” 阿贵跪下,磕了个头。 小魏、碧儿:“……” 你听不出来夫人只是打个比方,让你赶紧从这儿滚出去吗?谁叫你真的跪了?! 出了别墅,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碧儿瞪小魏:“最没骨气的就是你。” 小魏挑眉:“哎,我可不是没骨气,我只是腿脚比你们快,你们呐早在我之前就叛了变,但你们腿短,走、得、慢。” 碧儿翻了个白眼。 阿贵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魏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下山了。 …… 景云望舒已经洗过澡,又在床上疯出了一身汗,乔薇打了温水来,给二人细细擦了一遍。 二人相继打了个小呵欠,待到乔薇倒了水回来,二人已经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乔薇放下蚊帐。 其实放不放都没关系,她家好像没蚊子。 小白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孩子睡了,作坊那边也熄灯了,山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宁静。 乔薇睡不着,把绣篮拎到桌上,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小白以为乔薇是在给自己做衣裳,特别耐心、特别高兴地蹲在桌上,一脸餍足。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刺绣,乔薇觉得自己也是厉害了。 突然,一只蓝色的小鸟扑哧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上。 乔薇认得这只鸟,冥修的。 冥修的鸟。 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 乔薇在小鸟腿上找了找,果真找到了一张绑着的小纸条,她打开字条,看到了俊逸又熟悉的字迹。 睡了没,乔帮主?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他说这话的声音,温柔而缱绻。 乔帮主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一下,把字条放在一边,从书房拿来纸笔,回了张字条:没睡呢,冥公子。 小鸟带着字条飞走了,乔薇也不知它能不能把自己的消息带到,又多久才能带到,左不过她睡不着。 约莫半刻钟,小鸟飞回来了。 冥修:看你字迹,似乎心情不佳? 乔薇目瞪口呆,这也看得出来?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奇怪,字如其人嘛,就算同一个人,高兴时写的字与烦躁时写的字,定也是有所区别的。 乔薇回复道:别提了,今天 刚写到天字,小纸条便写满了,看看她的箩筐大字,再看看姬冥修清隽的小楷,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姬冥修的字都是温顺地贴在纸上,她的却像被强行按上去一样,一个个挣扎着要从纸上蹦出来。 她深深地汗颜了一把,翻过来,很无耻地在纸条反面写道:我的手受伤了,是景云代笔的。 乔薇又剪了一张字条,才把刚刚的话写完:发现自己养了三个小奸细,气煞本帮主了。 小鸟儿一腿一张字条,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姬冥修看着字条,唇角微勾,眼底闪动起点点笑意。 燕飞绝偷偷瞄了一眼,原本想看看小丫头都给少主写了什么,把少主乐得这样,结果一瞅那鬼画符似的字,立马捂住了眼睛。 尼玛好丑啊,眼睛都被闪瞎了…… 姬冥修提笔,回复道:如此可恶,要不要为夫帮你把他们杀了? 杀杀杀,你们这些贵族就知道草菅人命,乔薇提笔回道:不用了,本帮主自己会清理门户。 姬冥修的字条很快回了过来:所以你是承认为夫了。 乔薇一怔,如果她记得没错,字条上好像写的是“要不要为夫帮你把他们杀了”,为夫,为夫…… 她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两个字?! 乔薇笔走飞龙:我没看到! 姬冥修:叫夫君。 乔薇对着字条切了一声:“你让叫就叫啊,你是我什么人?再说了,我就算叫了又如何,你听得见吗?你这只鸟儿还能录音了给你传过去不成?” 乔薇冷笑,半晌,对着鸟儿甜蜜又撒娇地唤了声:“夫君~” “在。”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在身后,乔薇瞬间僵住了。 ------题外话------ 233333 今天的更完啦,明天见 章节目录 【130】情到浓处,坑坏渣婶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上辈子经历过无数尴尬的时刻,认错人、走错厕所、裤拉链坏了、胸前的扣子崩了,等等等等,却没有任何一件如同眼前一般,让她尴尬得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月牙白长袍宽松地罩在他欣长的身躯上,袖口宽大,随意地垂在身侧,显出几分闲适的慵懒;腰身处却又紧紧地束着,身形好得能让人感受到他腰背的力量。 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已被摘下,露出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大病初愈的缘故,肤色有些病弱的苍白,然而被右脸上那块暗红色的火焰图腾一衬,又显出了几分难以言述的妖冶。 乔薇怔怔地看着,心口一阵猛跳,长得这么妖孽,简直是诱人犯罪啊…… 姬冥修走到她身前,轻轻一笑:“不是叫我吗?我来了,你怎么又不说话?” 乔薇回过了神,脸颊有些滚烫,幸而光线昏暗,想来是瞧不出她因尴尬而微微泛红的面色,乔薇撇过脸,避开他惑人的目光:“我又没叫你。” 姬冥修眉梢微微一挑:“哦,那你在叫谁?” “你的鸟!”乔薇想也不想地说道。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的鸟啊……” 乔薇:为什么觉得这句鸟儿不太对! 姬冥修的目光有如实质,落在乔薇的身上,乔薇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转过身,问道:“你不是受伤了吗?都好了?” 这简直就是废话,他没好能上山找自己吗? 姬冥修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她:“嗯,好了,没什么大碍了。” 暂时没有,心里补了一句。 “那就好。”乔薇抓了抓脖子,始终背对着姬冥修,望向窗外稀稀拉拉的几株蔷薇,可即便不看他,她也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姬冥修走上前,身子几乎贴着她,胸口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一层层浸透她的衣裳,敷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整个后背都好似烧了起来。 乔薇往窗子边贴了贴。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俯身上前,又几乎与她贴着了,独属于他的气息将乔薇笼罩,不同于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他身上的淡淡香气与男性荷尔蒙气息,都让乔薇觉得很好闻。 这么想着,对他的靠近又没那么排斥了。 姬冥修拿起她放在窗台上的手:“受伤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内伤,肉眼看不见的。” 姬冥修戏谑一笑:“儿子不是在给你代笔么?这么快就睡了?” 乔薇严肃脸:“刚睡下的。” 姬冥修的唇角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去,抬起手臂,从身后拥住她,将她娇小的身子纳进怀里。 后背贴上了他健硕的胸膛,乔薇心口又是一阵砰直跳。 长这么大,还没哪个男人这么抱过她。 他的手轻柔地抚在她平坦的肚子上,这一下,肚子也着火了。 他的下巴,轻轻贴上她鬓角,鬓角也着了火。 “想我没?”他轻声问。 乔薇万分严肃道:“没有,绝对绝对没有!” “哦。” 乔薇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眨了眨眼,道:“那你呢?” 姬冥修学着她口吻:“我也没有,绝对绝对没有。” 乔薇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一下。 床上,望舒做着美梦,突然抬腿,嘭的一声落下,吓得乔薇赶紧从他怀里闪了出来。 姬冥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家伙睡得香甜,唇角勾了勾,眸光一扫,看到了篮子里的寝衣:“这是什么?” 乔薇一把抓过篮子塞进了衣柜:“没什么。” “给我做的衣裳?”姬冥修问。 乔薇一字一顿道:“才、不、是!” 小白摇尾巴,是给宝宝做哒! 乔薇来到床边,给望舒盖了好被她一脚踹开的被子。 姬冥修却趁机拉开了柜门,谁料没看清篮子里的东西,倒是看见了一件他穿过的寝衣:“乔帮主,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乔薇暗道糟糕,那么私密的东西,怎么被他给翻到了? 姬冥修好笑地说道:“如果我没认错,这好像是我的寝衣吧?上面还绣了我名字,偷藏我的衣裳,日日睹物思人,乔帮主就这么心悦我?” 乔薇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天啦,你的衣裳怎么会在我这儿?你没在我这儿过过夜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绿珠。还记得景云落水的事吗?我在四合院住了三天,第四天急着赶回山上,特别特别着急,然后绿珠就帮忙收拾了衣裳,想必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把你的装进去了。回来这些天我忙着赶货,都没好生收拾家里……” “绿珠装的?”姬冥修淡笑。 乔薇不假思索道:“是啊!必须是她啊!不然你以为是我吗?哈,别搞笑了,我怎么可能装你的衣裳?” “夫人,夫人你在吗?”七娘叩响了大门。 乔薇将姬冥修塞到床上,关上了蚊帐:“在,在的!门没锁,你进来。” 七娘推门而入,进了她卧房。 乔薇干笑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七娘温声道:“我睡不着,想给阿贵做一件衣裳。” “你要借针线?”乔薇问。 七娘笑着摇头:“不是,针线我有,我想找夫人借一下衣裳。” 乔薇心头泛起一层不详的预感:“什么……衣裳?” 七娘道:“就是夫人从四合院拿回来的那件啊,我瞅着款式不错,刺绣也漂亮,就想比着给阿贵做个一模一样的。” “你……记错了吧?我几时从四合院拿衣裳了?”乔薇拼命给七娘挤眉弄眼。 可惜七娘没有看到,七娘走到衣柜前:“就是这一件!” 乔薇想死的心都有了,要不要这么坑老板?要、不、要?! 七娘拿着衣裳离开了,姬冥修挑开帐子,一脸戏谑地望着乔薇:“绿珠装的,嗯?” 那声嗯的调调七弯八绕,绕得乔薇的心里发毛。 被拆了台的乔帮主很尴尬,不理姬冥修了,转身就逃,姬冥修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扑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他虚虚地压着她,距离之近,近到能交换彼此的呼吸,近到能看清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乔薇睁大眼,不服输地瞪着他。 姬冥修一笑,温柔地亲了亲她脸颊,乔薇有些绷不住了,抬手去推他,却被将双手扣在了头顶。 姬冥修另一手扣住她柔软的腰肢,轻柔的吻落在了眉间、眸上、颊上,细细地流连着,最后覆上她软红的唇瓣。 他的手滑入她衣内。 夜色温柔,他也极尽轻柔。 …… 天光破晓,碧儿从睡梦中醒来,事实上,她一整晚都没怎么合眼,想着要如何向夫人解释,才能让夫人原谅自己。 待她走出屋子,就发现一宿未眠的不止她一个,还有阿贵与小魏。 三人在院中站定,你看我,我看你。 “去不去嘛?”小魏问。 去,当然要去,夫人给了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限,如今时限到了,自然不能再耽搁。 三人硬着头皮去了别墅,站在大门口,却又迟迟迈不出那一步。 碧儿撞了撞小魏的胳膊:“你先进去。” “为什么是我?”小魏嘀咕。 碧儿道:“昨天是你第一个叛变的,今天也得你第一个交代实情!” 小魏哼道:“昨天我只告发了一个,阿贵哥还告发了俩呢,论严重程度,阿贵哥比我厉害多了,阿贵哥先去!” 阿贵却道:“我是签了死契的下人,比你们都惨,这种事还要我打头阵,你们有没有良心了?” 碧儿顿了顿:“那……那就一起进去。” 小魏点头:“我同意,我们一起数一二三,然后一起进去!” 碧儿:“好!” 阿贵:“好!” 三人:“一、二、三!” 碧儿跨过了门槛,可再两边一看,哪里还有小魏与阿贵的影子? 乔薇坐在堂屋的主位上,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儿,大热天,不知为什么她脖子上缠了一条丝巾,碧儿有点替她热。 “夫人。”碧儿行了一礼。 乔薇板着脸,但满面春风的样子,一点不像是生了气:“想好怎么交代了?” 进都进来了,自然是非交代不可了。 “我确实是受了人指使,前来偷窃夫人配方的。”碧儿深吸一口气,把事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一遍。 因徐氏并未告诉碧儿乔薇便是被恩伯府逐出家门的大小姐,因此碧儿也不知徐氏为何要加害乔薇,碧儿猜测徐氏是单纯盯上了乔薇的钱。 毕竟,在碧儿看来,能与皇宫做生意的乔薇的确是挺有钱的,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乔薇早知生意做大了会被人盯上,却没料到对方胆子这么大,直接打起了她配方的主意:“你刚刚说你家夫人是谁?” 碧儿如实答道:“夫人的夫家姓乔,娘家姓徐。” 乔薇摆手:“不是这个,她说是什么府的人?” “恩伯府。”碧儿觉得恩伯府在京城还是有些威名的,毕竟是几代的杏林之家,又与丞相府有过婚约,尽管似乎那段婚约不了了之了,但恩伯府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保不齐夫人就听过呢,“夫人,您是不是知道恩伯府?” 知道,当然知道,鼎鼎大名的杏林世家,灵芝堂的幕后老板嘛,自己与恩伯府的渊源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乔薇淡淡地笑了一声:“你口中的徐氏,是不是就是乔家大小姐的母亲?” “是的。”碧儿点头,大小姐的称呼原先是长房千金的,不过长房千金被逐出家门,嫡出大小姐的名号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二房千金的头上,“夫人,你认识我家小姐吗?” 何止认识?简直是夺夫之恨不共戴天,难怪徐氏迫不及待地对付自己了。 碧儿着急道:“夫人,我的确是用的假配方,你相信我。” 碧儿质问阿贵的话她都听到了,配方也看了,的确是改动过的,算这丫头还有几分良心。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当时的情况,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得太好,可立场不同,她不会因为自己能够理解碧儿的难处,就原谅碧儿的手段:“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碧儿福低了身子道:“夫人怎么罚,碧儿都绝无怨言。” 乔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罚你三个月的月钱,洒扫庭院一个月。” “是!” 竟是答应得如此爽快,在现代,谁要是扣她半个月工资,她得炸毛,一个月,她得走人,两个月,她得揍人,三个月她恐怕就要杀人了。 可在碧儿看来,下人身份卑微,一个弄不好就得吃板子,那样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相较之下,只是扣她几个月的口粮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碧儿暗松一口气,又道:“夫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恩伯府的那一位?” 怎么处置?自然是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却说林妈妈昨日便到镇上等候碧儿了,她原本不赞成这么做,觉得碧儿拿到配方过两日再送来便是,徐氏却恐迟则生变,非得林妈妈在这边守着。 林妈妈在客栈守了一天一夜,也没见碧儿过来找她,她不知碧儿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在房里惴惴不安。 索性翌日天大亮时,碧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抱歉林妈妈,昨日作坊赶货,夫人死活不准假,我做到半夜才得闲,但那时已经没有马车了。” 林妈妈想说你该派人与我说一声,可再一想,她一个小丫鬟,形单影只的,哪儿来的同伴使唤?便又说道:“你来了就好。” 碧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林妈妈将她拉入房间,关上门,郑重问道:“夫人让你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碧儿点点头,一副快要累死的样子。 林妈妈十分和善地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先喝口茶,顺顺气儿。” 碧儿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终于缓过劲儿来,说道:“太不容易了,我险些被发现。” 那就是没被发现了,林妈妈对于碧儿经历的凶险半分兴趣都无,她只想要走大乔氏的配方:“东西呢?” 说着,目光在碧儿身上上下打量。 碧儿就道:“林妈妈你甭看了,我没把配方带在身上。” 林妈妈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丫头,咋不带配方呢?还怕半路被人给打劫了不成?” 碧儿心道,昨儿还真遇上打劫的了你说呢?当然这不是碧儿不带配方的缘由,碧儿踌躇了一瞬,鼓足勇气道:“林妈妈,我在作坊做了那么久的事,也算是明白这道配方究竟值多少钱了,配方我给夫人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林妈妈闻言笑了:“你还有条件?你敢和夫人提条件?碧儿,别仗着夫人对你有几分宠爱就给我蹬鼻子上脸,我警告你,夫人对那些不听话的下人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碧儿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林妈妈说的哪里话?我怎敢与夫人作对?不过这配方是我拿命偷来的,夫人总得给我一点补偿不是?” 这话可没比先前那几句客气,林妈妈冷下脸来:“碧儿啊碧儿,你可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碧儿忍住心中的害怕,神色如常地说道:“夫人若是不想要我手里的配方,就当我没说这话。” 林妈妈冷笑:“你就不怕夫人治你?” “她治我可以,但她恐怕永远都偷不到配方了。”碧儿说道:“我昨日偷配方,惊动了乔夫人,乔夫人正在彻查此事,一旦她查出端倪,以后谁再想得手,大概都不可能了。” 若果真如此,那这一次就的确是唯一拿到配方的机会了,林妈妈在心中捉摸着碧儿的话,不忘观察碧儿的神色,但不知为什么,从这丫头进门的那一霎,她便好像看不透她了。 林妈妈最终选择了相信,毕竟配方才是当务之急,这丫头既是有的筹码,会漫天要价倒也不是一件稀罕事,人心嘛,都是容易膨胀的。 被碧儿一敲诈,林妈妈完全没去怀疑配方的真假了,因为林妈妈绝对想不到,一个小丫鬟敢用假的配方与夫人做交易,那必须是真的,碧儿才能有如此深厚的底气:“你的条件是什么?” 碧儿正色道:“我要我全家的卖身契,以及一千两银子。” “死丫头,居然敢要一千两?”正院,听完林妈妈的禀报,徐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最近本就手头紧,叫她拿出一千两银子,简直是剜她的肉,至于卖身契,她倒是没放在眼里,恩伯府下人多,他们一家走了就走了,多的是人顶上。 林妈妈说道:“夫人,只要咱们拿下配方,就不怕赚不回这一千两。” 没错,松花蛋在市面上的卖价是两百文一个,十个就二两银子,一天卖它个千儿八百的,几日就把银子赚回来了,何况不是还有宫里的生意吗? 届时,她把它抢过来,何愁不能一夜暴富? 徐氏答应了碧儿的条件,当日下午,碧儿便拿到了卖身契,自此,他们都是自由身了。 碧儿去东外院帮爹娘收拾东西,她爹娘是一万个不想走,碧儿叠衣裳装箱子,冯氏就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上,破口大骂:“你说你都干啥了?夫人非得把我们全家都赶了,我真是白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一分钱没捞着,还倒把差事给丢了!老娘怎么就没把你给淹死!” 常婆子打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靠在门廊上,酸溜溜地说道:“不是夫人要赶你们,是你家闺女不想干了,逼着夫人放你们走,你闺女儿也是能耐啊,卖身契说拿走就拿走。” 冯氏可不在意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她只知在伯府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她不想走,但现在,人家撵着他们走,冯氏脱了鞋就朝女儿打来:“不中用的东西你又干了啥?你都干了啥!” 常婆子见自己挑起了一桩大战,灰溜溜地走掉了。 碧儿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在冯氏一鞋底板抽向她脑袋的时候,她稳稳地扣住冯氏的手:“娘,我干了十恶不赦的事,夫人恨不得杀了我全家,你们不想走,可以,到时候夫人要杀了你们泄愤,可别怪我没给你们一条活路!” 冯氏吓到了。 收拾完东西,碧儿雇了辆马车。 冯氏惊道:“你哪儿来的钱雇车?” “我的月钱。” 冯氏更惊讶了:“你才干了几天就有月钱了?” 碧儿没答话,把配方给了林妈妈,从林妈妈手中拿过银票,带着爹娘弟弟坐上马车,晃悠着晃悠着离开了伯府。 一路上,冯氏没少数落碧儿,但看在那些“安家费”的份儿上,倒是没再动手。 日暮时分,马车抵达村子,看着这么黑、这么破烂的地方,冯氏简直一脸嫌弃,放着好好的大宅子不住,住到这穷乡僻壤来,真是脑子坏掉了。 碧儿上山见了乔薇:“夫人,我能先让我爹娘和弟弟在山上住几日吗?等我找到了房子就让他们搬走。” 乔薇点头。 碧儿感激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这是一千两,请夫人收好。” 乔薇正在发愤图强地练字,闻言放下笔来,道:“这是你拿命换来的钱,自己留着吧。” 碧儿道:“奴婢不敢收,不是夫人指点,奴婢讹不来这一千两。” 乔薇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去后院给两个孩子洗澡了。 碧儿知道夫人是真的不肯收,但她也真的不敢据为己有,毕竟这次的事,是她做错了,她想将功赎罪来着。 在屋子里做了一番心里挣扎后,碧儿在桌上留下五百两银票,另外五百两自己带走了。 得到乔薇的应允,碧儿下山将爹娘从马车上接到了山上。 原先看着村子里那些稀稀拉拉的破房子,冯氏以为山上的也不咋滴,谁知到了门口一看,瞬间有些傻眼,崭新的大房子,斗拱飞檐,漂亮的栅栏,栅栏上种着粉蔷薇,院子的地上种着白蔷薇,美得像个庄园。 “你、你住这儿啊?”冯氏结结巴巴地问。 “这是夫人的别墅,我住小院儿。”碧儿指了指另一个被栅栏围着的院子,那院子前面也是一个空院儿,种了点小菜,前排是作坊,后面才是他们住的宿舍,如今围了栅栏,看上去有些像个两进的院落,柴房、洗漱房、厨房、住房一应俱全,就是茅房稍远些,在院子外,但也仅仅数步的距离,比在伯府方便多了。 冯氏随着碧儿去了后院。 碧儿与七娘都是极爱收拾的人,院子里每个角落,包括水缸都干干净净。 伯府的屋子,又潮湿又阴暗,常年背光,地上都发了霉,家具也全都是别人用过不要的,漆都掉没了,还裂着口子。而这儿的屋子敞亮而宽大,床、桌子、椅子、衣柜、架子、梳妆台、几案……全都是新的。 冯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闺女儿啊,你、你就一直住这里啊?” 碧儿把行李拖入屋内:“我新搬来的,东西不多,七娘屋里才漂亮呢。”七娘会插花,每日采些野花与蔷薇回来,插在瓶中,又香又好看。 冯氏小心翼翼地坐在碧儿床上,生怕把床给坐坏了似的,屁股刚一挨着就给站了起来。 碧儿见自家娘亲这般小心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娘,你坐吧,没事的。” 冯氏紧张地坐下了,在冯氏的印象中,丫鬟都是睡通铺,分了屋子的下人才有可能在屋里置张床,但那也不过是两个架子,一块木板而已,哪像闺女这儿,实打实的一张木床,床头简易的架子上还雕刻了图案。 “梅姨娘屋里就是这个床。” 梅姨娘是二老爷的妾,十分受二老爷疼爱,她的吃穿用度连徐氏都看不过眼。 “闺女儿啊,你、你在这位夫人跟前儿很得脸吧?” 冯氏问道。 刚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才不得脸呢。 碧儿把包袱里的衣裳拿出来,一件件放进箱子,道:“你过几日就知道了,夫人跟城里那些主子不一样,夫人对下人很好的。” “碧儿。”七娘端了一盘切好的瓜果进来,笑着与碧儿爹娘打了招呼,“这是大娘与大叔吧?” 冯氏笑笑,碧儿他爹也笑。 碧儿介绍道:“爹,娘,这是七娘,也是在这边做事的。” 冯氏两口子客气而拘谨地打了招呼。 七娘温声道:“我切了点瓜果,你们先吃着消消暑,饭很快就好了。” 碧儿不好意思道:“真是麻烦你了七娘,原本该我做饭的。” 七娘柔声一笑:“咱们不说这个,我先去做饭,你还有什么行李没拿上山没?我让阿贵去拿。” 碧儿忙道:“没什么行李,就几身衣裳。”伯府的东西都是记了档的,走时一根针也甭想带走。 晚饭很快做好了,当冯氏看到桌上油光发亮的红烧肉、酥香焦黄的炸小鱼、香气逼人的排骨汤,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在座每个人都经历过冯氏的感觉,笑笑没说话,拿了筷子吃饭。 阿贵一家是最先来的,之后是小魏,小魏是土匪,对规矩没概念,就和阿贵两口子同桌吃饭了,后面碧儿来了,见大家都在一个桌上,便以为这边规矩如此,也坐下了。 人家小姑娘家都不介意,阿贵唠唠叨叨就显矫情了,何况小魏上桌时,也没见七娘别扭。 不过眼下有长辈过来,七娘还是十分体贴地分了桌,她与碧儿、冯氏一桌,男人们一桌。 钟哥儿黏糊七娘,端着碗走了过来,他一过来,碧儿的小弟弟也过来了。 两个孩子都爱吃红烧肉。 七娘给钟哥儿夹了一块,等到去夹第二块时,就发现盘子里的红烧肉已经全都没有了。 再看碧儿弟弟的碗,被红烧肉堆成了小丘。 碧儿汗颜,给娘使了个眼色:“娘!” 冯氏浑然不察,乐颠颠地拿出一个空碗,给儿子舀了一碗排骨汤,汤没多少,全是排骨。 钟哥儿吃不到肉,很难过。 碧儿羞死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桌子人吃饭呢,她娘能不能别这么丢脸?像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管不管桌上还有个孩子了? 七娘大度,没说什么。 钟哥儿脾气好,没闹,安安静静地碗里的白米饭吃完了。 待大家吃完,碧儿去刷碗,七娘把每日给小魏家人留的菜匀了一碗出来,叫钟哥儿拿回房吃。 恰巧被冯氏看见了,冯氏去后院的水井旁,向女儿嘀咕:“那个七娘哦,自己藏了肉,给钟哥儿不给你弟!” 碧儿要疯了:“娘!弟弟晚上都把一桌子肉吃光了,弄得钟哥儿都没吃饱,你还想怎样?” 冯氏噎了噎:“你、你生什么气?他天天都有的吃,你弟弟几日都尝不到一点荤腥,多吃几块肉怎么了?” 从前在家里总让着弟弟,让出了习惯,尚不觉得有何不妥,如今到了外头,与别的孩子一处,才发现自家亲娘真的很过分:“你儿子是儿子,人家儿子就不是了?人家天天吃也不是白吃的。” 冯氏拉下脸:“那你弟就白吃了?你不是也在这儿干活吗?” 碧儿没好气地道:“人家只一张嘴,谁像我,拖家带口地吃啊?” 冯氏张大了嘴巴:“你嫌弃我们了是不是?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好好生生地在城里做事呢!我们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那还不是你们赌了钱我没办法?不是为了救你们,谁稀罕替徐氏做事?大不了我一头碰死,一了百了,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你这臭丫头!” 冯氏扬起巴掌就朝碧儿打来。 七娘赶忙上前,抱住了冯氏胳膊:“哎哟,怎么就吵起来了?大娘,有话好好说!” 冯氏挣扎要去打碧儿:“死丫头片子,看我不打死她!” 七娘对碧儿道:“碧儿,大娘才刚来,你怎么也不好生招待着?尽惹大娘生气。” 碧儿端着洗好的碗去了厨房。 七娘笑了笑,和颜悦色道:“大娘,碧儿每天都很辛苦,有时候火气上来,忘了轻重,您是做娘的,嘴上骂她,心里肯定最是疼她,您就别与她一般计较了。” 冯氏咳嗽了一声:“那、那是,我最疼她了。” “您一定是想教导她规矩。”七娘笑道。 冯氏眼神闪了闪:“是……啊!我这不是怕她不懂事,坏了你们这儿的规矩吗?” 七娘温柔地说道:“还是大娘明事理。” 被戴了顶高帽子的冯氏不好再继续撒泼,拍拍袖子回了屋。 七娘暗叹了一口气,去了厨房,碧儿正一边擦碗一边落泪,七娘安慰道:“别哭了,你娘她住不了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碧儿哽咽道:“在乔家她怎么样我都不管了,左不过也不干我的事,但这是我做事的地方,她能不能给我留点脸?她这样,叫我日后怎么抬起头做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七娘是外人,不好说道冯氏的不是,只得道:“都是自己人,没人笑话你。” 碧儿吸了吸鼻子:“今天真是对不住钟哥儿了。” “这点小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七娘又安慰了碧儿几句,把从乔薇那儿借来的衣裳给乔薇还了回去。 乔薇问起了碧儿爹娘:“住得可还好?” 七娘觉得这事儿没必要向夫人隐瞒,就道:“不怎么好,那个娘心里只有碧儿她弟弟,根本不拿碧儿当个女儿看。” 重男轻女哪儿哪儿都有,便是在罗家,大家一碗水端平,可谈论什么事儿总是把景云挂在嘴边,好吃的均分给二人,也是第一勺给景云,第二勺才给望舒。 胤王亦是如此,他喜欢景云明显多过于喜欢望舒。 那日掉下水的若是望舒,不知他还会不会那么卖力地去寻了。 只不过,重男归重男,像冯氏那样女儿这么大了还打打骂骂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题外话------ 大家要多投月票、多留言呀~ 章节目录 【131】遇珠儿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又到了每月大扫除的日子,绿珠将东厢的衣物全都整理了一遍,当整理到姬冥修的寝衣时发现少了一件。 “鸳鸯。”她唤道。 鸳鸯是四合院的二等丫鬟,也负责姬冥修的起居事宜,只是没绿珠在主子跟前儿那般得脸罢了。 “绿珠姐姐,怎么了?”鸳鸯走了进来。 绿珠不解地问道:“主子的寝衣好像少了一件儿,你看见了吗?” “哪一件?”鸳鸯问。 绿珠比划道:“白色的,袖口与卷边绣了云纹那件。” 鸳鸯一脸顿悟:“我知道那件,那可是主子最喜欢的寝衣了,不见了吗?” “不是你收到哪儿了?”绿珠反问。 鸳鸯无辜地摇头:“主子的东西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摆放的,寝衣挂在右边、常服挂在左边。” 绿珠狐疑道:“你没拿,我也没动,怎么会不翼而飞了?莫非是四合院遭了贼?” 鸳鸯好笑地说道:“咱们院子那么多值钱东西,小贼不会偏偏看上一件寝衣吧?” 绿珠拍拍她肩膀:“这你就不懂了,人家保不准就是冲主子的贴身之物来的,两年前你还没来四合院的时候,四合院就遭过一次贼。” 那事儿已过去太久,不是恰巧发生类似的事,绿珠怕是一辈子记不起来。 姬冥修官拜丞相,又年轻俊美,少不得被诸多京城女子倾心仰慕,有的是放在心里,有的是挂在嘴边,也有脸皮实在厚的,找到姬冥修自荐枕席,而这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一位姓马的千金。 那位马千金原是并州人士,祖上出过内阁学士,也算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世家,其父在吏部任职,吏部被誉为六部之首,在吏部做事的人一般混得不会太差。马千金正值芳华之龄,据说模样也清秀美丽,再加上她得天独厚的背景,寻一门皆大欢喜的亲事不是什么难事。 偏偏这位马千金要作死啊,仰慕上了当今丞相,仰慕就仰慕吧,谁年轻时没个梦中情郎呢?可她大概是梦做多,胆儿变肥了,竟然大半夜不睡觉,爬墙翻进了四合院。 她怎知姬冥修住在此处的已无从考量,反正也是凑巧,那晚姬冥修与十七燕飞绝都不在,剩下几个不会武功的家奴,谁也没发现有人潜进了院子。 马千金从未进过四合院,但对于一个世家大族的千金而言,找出上房并非难事,马千金进入东厢,窃走了姬冥修的贴身衣物。 贴身衣物被窃走,也不知对方会用这些衣物做出什么不可言说之事,细思极恐。 但姬冥修到底不是个别扭的小姑娘,这件事若是到此为止倒也罢了,不闹大我就当衣裳被狗吃了,偏偏马千金一个没忍住,把自己偷窃丞相衣物的事与手帕交泄了底,手帕交是个大嘴巴,一下给传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整个京城都“知道”丞相与马千金有了一腿。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不小,因有衣物为证,丞相府很是头疼了一阵子,族里的长老为平息谣言,逼着姬冥修将那女子纳入府中为妾,姬冥修肯受人摆布那就不是姬冥修了。 姬冥修找上马家,让马千金交出衣物,并出面澄清误会,马千金不干。 姬冥修可不是吃素的,当晚便找出一个敌国细作,与马千金的“露水姻缘”对上了号。 与敌国细作联手构陷当朝丞相,这罪名,让整个马家彻底从京城消失了。 绿珠叹气:“你看,这就叫一件衣裳引发的血案。” 鸳鸯没料到主子的手段这么狠,不禁为那偷寝衣的小贼捏了把冷汗,不过丞相府那么多好东西不偷,专偷一件寝衣,也是够奇葩的。 说话间,姬冥修迈步进了四合院。 二人躬身行了礼。 姬冥修淡淡点头,往书房而去。 绿珠犹豫了一下,说道:“主子,有件事想向你禀报。” “何事?” “你的寝衣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偷了……”绿珠低下头,都是她不好,没守好主子的东西。 姬冥修的眸光动了动:“寝衣平时都是放在哪里?” “这里。”绿珠走到衣柜前,拉开了柜门,寝衣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从左往右,颜色由浅变深。 姬冥修摸了摸下巴:“亵裤呢?” 绿珠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问起了自己裤子,当即就是一怔,很快又答道:“亵裤没少,奴婢数过了。” “我是问在哪里。” “在抽屉。” 绿珠说着,拉开衣柜下方的抽屉,一共三层,最下面那层才放的是姬冥修的亵裤。 “这么隐蔽?”姬冥修皱眉。 隐蔽的意思是…… 不待绿珠回答,姬冥修又道:“挂出来,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 山上,乔薇起了个大早,给孩子们做了早饭,景云一如既往地勤奋,乔薇起床没多久便也起来了,望舒与小白四脚朝天,呈大字形睡在柔软的床铺上,一大一小连头脚的方向都完全一致,小肚皮也露在外面,呼噜声此起彼伏。 景云铺开白纸,把二人的熊样画了下来,随后不过瘾似的,四下一张望,眉梢一挑,拿着毛笔走到床边,在一人一兽光溜溜的肚皮上画了两个大猪头。 乔薇在厨房做着胡萝卜鸡蛋饼,忽然听见屋内传来望舒大哭的声音,乔薇赶忙盖上锅盖,去了卧房。 望舒正挺着光溜溜的小身子,站在拔步床内的铜镜前,嚎啕大哭。 这哭声把小白都惊醒了,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景云坐在床边看书,神情十分镇定。 “怎么了望舒?从床上摔下来吗?”乔薇担忧地走上前,抹了抹女儿的眼泪。 望舒大哭道:“我、我肚子上长了小猪!” 乔薇低头一看,望舒圆滚滚的小肚皮上果真有一个呲牙咧嘴的小猪头,随着她一抽一抽地哭,那猪头也一下一下地动,乔薇一个没忍住:“噗——” 娘亲笑了,望舒更难过了,哇哇哇哇几嗓子,惊天动地。 小白见望舒肚皮上有猪头,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咦? 它也有? 小白口水横流,对着猪头一口咬了下去! “嗷——” 小白浑身的汗毛都炸了! 乔薇扭头看向儿子:“是不是你干的,景云?” 景云面不改色道:“什么啊?” 乔薇道:“妹妹肚子上的猪头。” “妹妹肚子上有猪头吗?”景云的表情非常淡定,“不是我。” 不是你才怪了,整间屋子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这种一拆就穿的谎,你是有多大勇气才敢撒?还撒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别哭了,娘给你洗干净。”乔薇把望舒放下地,去了厨房打水。 望舒抽抽搭搭地走到哥哥面前,让他看自己的小猪头:“哥哥,我肚子上长了小猪,它会不会把我吃了?” 景云摸摸妹妹脑袋:“不会的,洗洗就没事了。” “为什么我肚子上会有小猪?”望舒可怜巴巴地问。 景云看着她的小肚皮:“小猪喜欢你嘛,它就来你肚子上休息了。” 望舒委屈道:“可是我不喜欢它,哥哥快把它弄走。” 乔薇打了水进来,见儿子还在忽悠妹妹,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不许欺负妹妹。” 景云若无其事地翻开书卷,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 望舒的脾气来得快也走得快,肚皮洗白白的时候就不哭了,又美滋滋地吃了几个鸡蛋饼,心情好得飞起,亲密地拉着哥哥的手出了院子。 “钟哥哥,上学啦!”望舒望着小院大叫。 昨儿夜里冯氏一家嘻嘻哈哈到很晚,吵得钟哥儿都没睡好,早上便起迟了些,听到望舒叫他,七娘忙把馒头塞进他手里:“边走边吃,水囊在你书袋里,记得喝水。” “知道了娘。”钟哥儿听话地出了门。 冯氏恰巧在院子里给儿子洗脸,一眼瞧见钟哥儿背着书袋与景云兄妹下了山:“碧儿,他们这是去干嘛?” “上学。”碧儿把自己的衣裳洗好,晾在了绳子上。 “去哪儿上啊?”冯氏好奇地问。 碧儿答道:“村子里有个私塾,孩子们都在那儿上课。” “女娃娃也能去啊?”冯氏咋舌,她印象中,小姐们上课都是将夫子请回家中,不与少爷们一块儿求学的。 碧儿最先知道望舒也在私塾上学时与冯氏的反应一样,一般私塾都是不收女弟子的,可能老先生人好吧。 冯氏伸长脖子,望着三个小娃娃的背影,羡慕地说道:“私塾很贵吧?钟哥儿咋也去了?是给小主子做伴读的?” 原先冯氏认为碧儿做工的时候是个穷乡僻壤,主子肯定也不怎么样,直至住进了这里,吃了这里的菜,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碧儿将绳上的衣裳晾晒铺平:“钟哥儿是自己去念书的,老先生为人善良,不收束脩银子。” 冯氏更咂舌了:“不收束脩啊?咋有这么好的事?你说那老先生不会是个没……” 碧儿打断她的话:“娘,你想什么呢?老先生是村子里的秀才,学问高着呢,人家不收束脩不是不敢收,只是不愿意。” 秀才在冯氏眼里就是顶有学问的人了,怎么在小村子里做了个不收束脩的穷先生?冯氏惋惜道:“他到城里随便找点活儿干,不说别的,随便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月也小二两银子呢!” 人家就不是为了钱。 碧儿不想与冯氏说了,免得说到最后又给吵起来。 碧儿端了木盆回屋,冯氏叫住她:“碧儿,你说你弟能去念书吗?” 碧儿给了她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回了屋。 冯氏拍拍儿子:“自己去茅房。” 碧儿弟弟去了。 冯氏追进屋,笑眯眯地看向女儿:“碧儿,你一个月多少月钱啊?” 碧儿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冯氏道:“你看啊,你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又能念私塾,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儿,娘就想问问,还有没有活儿干?” 碧儿说道:“你和爹不用干活,我给你们买座宅子,让你们颐养天年。” 冯氏脸色一沉:“养什么养?那钱得给你弟弟留着念书娶媳妇儿!我跟你爹还干得动!” 碧儿的胸口真是堵得慌:“那笔钱够给你们买宅子,也够给弟弟念书,至于娶妻,他长大了不会自己挣吗?你们都一把年纪了,不要出去干活儿了。” 冯氏呵斥:“少打那笔钱的主意,钱是你弟的,你一个子儿都甭想动!” 她挣的钱怎么就变成她弟的了?她是姐姐,贴补弟弟可以,但要不要把自己的血给弟弟喝?肉给弟弟吃?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娘这么不可理喻? 碧儿气闷地放下盆子:“我去上工了!” 冯氏拉住她:“哎,我话没说完呢,到底有没有活儿干?” 就自家娘亲这性子,非得上头无数个林妈妈压着才不敢翻出浪花,真到夫人身边做事,还不得把夫人的别墅作出几个洞来? “没有!”碧儿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冯氏咬牙:“死丫头!” 尽管碧儿拒绝了冯氏,可冯氏没有死心,冯氏原先对山上的期望值太小,乃至于到了这边,被各种惊喜冲昏了头脑,山上除了不够繁华之外,什么都比城里强。 城里的下人想要顿顿大鱼大肉,做梦去吧,一顿给你点肥肉都不错了,还指不定是主子吃剩了不要的,单单是吃食,冯氏就舍不得离开山上了。 再看私塾,居然不收钱,在京城,最破的私塾一月也得三两银子的束脩,这是多大一笔钱呐,在这儿就能给省下了! 这么一想,冯氏更想试一试了。 早饭过后,阿贵几人都去了作坊,冯氏没事儿干,拿了把扫帚在院子里洒扫,院子早被七娘洒扫干净了,连片落叶都没有,她也就是做做样子,可在后院儿做,宅子那位又看不着,冯氏又拿着扫帚走出了小院儿。 作坊前搬运食材,倒是掉了不少草屑,冯氏高兴地把草屑扫了,又走到别墅门口,想进去把乔薇的前院也扫了。 乔薇正要去镇上给容老板送货,出门看到一个穿着酱紫色褙子的妇人,猜出是碧儿她娘,说道:“大娘,这儿已经扫过了,不必麻烦了。” 冯氏在恩伯府只是最末等的下人,没见过养在香闺的大乔氏,故而并未认出乔薇的身份,不过她依稀觉得这位夫人的相貌有点面善,她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是碧儿她娘。” “我知道。”乔薇说。 冯氏笑道:“我都听碧儿说了,夫人很是照顾她,我在这儿,替她谢过夫人了。” 真这么疼碧儿,昨日何必还打骂?乔薇好笑地看着她套近乎。 冯氏干笑着捏了捏扫帚:“我们原先是在城里做事的,我做管事,她爹是管家。” 管事,管家。 乔薇依旧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在城里住久了,偶尔来到乡下,觉得乡下还挺有意思。”冯氏不住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原本呢,我与她爹想在府里多做几年,好给她攒点嫁妆银子,她非不许我们干了,要给我们买个宅子颐养天年,我们还没老呢,哪儿就能让她养着了?我是个最闲不住的人,府里下人好几百,我是最勤快的那个,夫人屋里若是有什么活计,别不好意思开口,只管告诉我。” 说的好像乔薇多么求之不得似的。 乔薇笑了:“抱歉了,大娘,我屋子里没什么活儿干,您要是实在闲不住,就给碧儿做两身衣裳吧,碧儿除了那套新买的衣裳,别的都破了。” 冯氏噎住了。 …… 却说徐氏得了配方后,第一时间托关系找到了宫里的崔总管,并向崔总管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您放心,我的松花蛋才是正宗配方,比你在乡下采购的强上百倍。” 徐氏的丈夫任太医院院使,在各宫主子跟前儿还算得脸,崔总管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眉眼含笑地说道:“据我所知,这松花蛋可是独门秘方。” 徐氏正色道:“当然是独门秘方,是我家的,那个村妇买通我家的下人,窃走了我的配方,我也是前两日才得到消息,立刻把那吃里扒外的丫鬟一家撵走了。” “这么说,配方原先是夫人的?”崔总管笑着问。 “是。” 崔总管笑了笑:“既是一样的配方,为何你的又比她的强上百倍?” “我……”徐氏哽了一下,说道:“配方是一样的,可其中会用到一些市面上难以采购的药材,她一个乡野村妇根本买不到,只有我们灵芝堂才拥有这种财力物力。” 崔总管若有所思:“可杂家吃着那松花蛋,口感不错啊。” 徐氏叹道:“口感是不错,可于身子是有害的,长年累月地吃,定要吃出毛病来。” 崔总管的面上掠过一丝错愕,沉思片刻,又道:“不知夫人的配方从何而来?” 徐氏温声笑道:“崔公公可还记得我大哥大嫂?” 崔总管的面上浮现起了一丝敬重:“峥伯爷与沈神医,杂家自是记得的,莫非这配方……” 徐氏点头道:“没错,这配方正是我大嫂自药谷带来的,崔公公也知道我大嫂是江湖人士,出身不高,拿不出什么值钱嫁妆,都是一些医书、医典、药方,这松花蛋正是其中一项。” 沈氏是救治了太子与先皇后的神医,她留下方子定是极好的。 崔总管原本不大相信徐氏,可徐氏一搬出乔峥与沈氏,崔总管就沉默了。 “您看看,要不退了她的,改来定我家的?”徐氏厚着脸皮问。 退不退乔氏的订单是他自己的事,何须旁人指手画脚?崔总管心生不喜,但这么些年来让他不喜的人多的去了,他从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就拒绝与他的来往,要知道,机会可并不全部出现你喜欢的人身上。 崔总管含笑说道:“杂家已与她签订了一整年的合约,不可言而无信。不过,若是夫人手中有货,我可再多找夫人定下一批。” 本就想找乔薇多订些,奈何乔薇那边只月产一万,若是能在别处也进到一模一样的货,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徐氏讥讽一笑,好,暂时就让那小贱人逍遥一年,等一年后,她全盘接下宫里的生意,让那小贱人喝西北风去! 徐氏笑道:“崔公公需要多少?” 崔总管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每月两万,可有?”一部分入宫,另一部分他私自拿出去卖,也是一份不错的进项。 两万而已,多请些人便是,徐氏不假思索地应下:“有的有的,包在我身上!” 当日下午,崔总管便与徐氏签订了协议。 徐氏高兴地在京城租下一个作坊,开始请人、买材料,银子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乎是徐氏与崔公公一碰面,乔薇便得到了消息,这消息并不难得,毕竟崔公公找徐氏进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上容记找乔薇催货时便顺便提了提徐氏的订单。 “哎呀,没想到她会这么抹黑我啊。”乔薇十分受伤地叹气。 比起一个乡下寡妇,显然徐氏的说服力更大一些,崔公公不动声色地笑道:“乔夫人放心,我对配方究竟是出自谁手不感兴趣,我只要我的货就够了。” 乔薇一听这话便知崔公公不信配方是她的,乔薇不怨崔公公,事实上崔公公肯明明白白地表露给她,已经算是很有诚意了。 乔薇也备有诚意地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配方是谁的,崔公公总有一日会明白。” 顿了顿,乔薇又道:“不过,两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公公就不怕她届时交不出来?” “这……” 乔薇循循善诱道:“崔公公要这么多货,想来不完全是入了宫吧?总有那么几箱是要流通到市面上的,松花蛋保质期有限,您不能等到手了再拿去卖,万一滞销,您就亏大了。您最好是能提前与几家酒楼签订合约,让酒楼做好宣传与准备。” 松花蛋在京城的口碑还是很好的,故而崔公公起先并未考虑过保质期的问题,可如果真像乔氏所说的那样,万一过了保质期没卖完,自己岂不亏大了? 乔薇见崔公公的神色已然松动,又赶紧往里填了把柴火:“容记的生意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起先是两天五十枚松花蛋,慢慢地一天五十,现在才一天八十,崔公公是觉得您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比容记卖得更好吗?” 老实说,崔公公是信得过松花蛋的市场需求力度的,只不过人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被乔薇这么敲了几杠子之后,他心里又有些没底了。 还是提前确立好销售渠道比较稳妥,这么做,对于交货日期的要求就严格了许多,毕竟人家宣传了哪一日售货就得哪一日售货的。 当日,崔公公返回京城后找到徐氏,与她拟定了一则附加协议——若不能按时交货,将必须交纳三倍金额的赔偿。 “三倍。”乔薇冷笑,“让你偷我配方,赔死你!” 徐氏还不知自己在赔钱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为赶货,徐氏投资巨大,将给儿子娶媳妇儿的钱都用上了。 乔薇在容记坐了一下午,帮着清点了这几日的账目,又到小厨房看了看自己酿造的啤酒,准备打道回府。 却突然,厨房传来何师傅的尖叫:“我的虾呢?我的虾!我的虾不见了!” 乔薇古怪地挑了挑眉,转身去了大厨房:“怎么了何师傅?” 何师傅不可思议道:“我刚刚放在这儿的水晶虾球,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在碗柜里找了一把勺子,转过身来虾就没了。” 盘子上光秃秃的,残留着一点虾仁的酱汁。 小六呵呵道:“何师傅,不会是你自己吃了吧?” “我一口气能吃一盘子啊!你真是看得起我!”何师傅怒喝,想倒什么,眸子一眯,“是不是你偷走了,小六?” “我?我偷你的虾做什么?你的虾还没海师傅做的好吃!” 海师傅皱眉:“我昨天的虾球是你偷的?” “你的虾球也不见了?”何师傅讶异。 海师傅道:“是啊,我也放在灶台上,去拿了两把葱过来,虾就没了,我以为是你们谁吃了呢。” “我没有啊。”小六举起双手。 姚青摇头:“我也没有。” 另外一名师傅也道:“我以为是二傻子呢。” 何师傅一怔:“啥意思?你的也……” 那师傅点头:“是啊,我做的虾球也不见了!就前天的事儿!” 众人找了二傻子,二傻子人傻,在厨房柴房干点粗活儿,可二傻子品行不坏,偷吃东西这种事他做不来。 “二当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众人纷纷看向乔薇。 乔薇摸了摸下巴:“除了水晶虾球,有别的菜不见吗?” 众人摇头。 乔薇顿了顿:“厨房除了你们,有别人进来过吗?” 众人再次摇头,容记时常开发新菜,厨房就是禁地,别说外人了,容记内部的员工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乔薇古怪地皱起眉头:“那就怪了,既不是你们自己吃的,也不是外人偷的,那是怎么不见的?” 小六面色一变:“是不是闹鬼啊?” 众人吓得抱成了团。 乔薇四下看了看,琢磨了一阵,凝眸道:“你们先出去,把门关紧,窗子关紧,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众人以为她是要抓鬼,脚底生风地出去了。 乔薇先拉开碗柜,再是翻开柴堆,之后打开各个罐子米缸,一无所获:“我看见你了,快给姑奶奶出来,只要你肯痛改前非,姑奶奶就饶你一命。” 没有动静。 乔薇从篮子里抓了几只虾,去壳去线,混着青椒炒了一盘虾球,随后装模作样地去碗柜里找筷子。 房梁上,一个黑乎乎的小身影倒挂在布条上,无声无息地溜了下来,一只小手拿着一个袋子,一只小手抓住了盘子,就在把盘子的虾球倒入袋子时,乔薇猛地转过身来,掐向了那只手! 那手迅速一抽,乔薇只掐住了一个布袋。 好敏捷的身手! 乔薇眸光一厉,抓起簸箕朝对方盖去。 小身影去敏捷地一跳,避开了乔薇的魔爪,随后小身影拉开了大门,跐溜一下飞了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只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以为大白天真的见了鬼,全都吓得尖叫起来。 乔薇追上了那道身影。 小黑影飞檐走壁。 可架不住乔薇对地形熟悉,乔薇是爬不了屋顶,但乔薇能钻巷子。 乔薇默不作声地追着,左拐右绕,终于在一个破败的院落前揪住了偷虾贼。 “吱吱——”珠儿惨叫。 ------题外话------ \(≧▽≦)/ 章节目录 【131】父女相见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看着不停扑腾的小东西,淡淡一笑:“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只丑猴子。” 珠儿炸毛。 乔薇拍了拍她小脑袋,挑眉道:“城里怎么会有猴子?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珠儿被轻(巨)微(大)的力道拍得脑浆都快散掉了,拼命挣扎,奈何这个人类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挣掉了一身珍贵的毛毛,依旧没能逃出对方的手掌心。 珠儿泄气了,胳膊腿儿一松,死尸一样挂在了半空。 乔薇解下头绳,缠在了小臭猴的脖子上:“冤有头债有主,你呢就是个小畜生,我不和你计较,赶紧带我去找你主人,不然我把你炖了,做一道猴脑火锅!” 珠儿呜呜咽咽地跳下地,领着乔薇走进了已无人居住的破院。 卧室没有床,地板上躺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男人看上去四十上下,相貌堂堂,气质儒雅,唇周长了一圈淡青色胡渣,脸色不大好,似乎是病了,又似乎是没气了。 乔薇指了指他,问小丑猴儿:“这是你主人?” 珠儿跳到游医身边,拿黑乎乎的小手拍了一下游医的脸。 游医没有反应。 乔薇走过去,蹲下身,先探了游医的鼻息,确定还有呼吸,又捏住游医的手腕把了脉,是风寒,身子也有些烫。 他的身边倒着一个篓子,药材散落一地,看样子是个郎中。 病来如山倒,即便是郎中,也有医者不自医的时候。 乔薇把药材一一拾起装回药篓,一边装,一边道:“你这小东西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从客栈偷东西给你主人——” 一句话未说完,就见珠儿抱着之前没吃完的冷虾球,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丝毫没有分享给主人的意思。 乔薇:“……” 小白最好不要这么对她,否则她一定把它捏死! “算你运气好,碰上我了。”乔薇把男子背到了背上,一手跨上他的篓子,另一手将他的行李包袱系在了小丑猴儿的背上。 珠儿被宠坏了,才干不来这种体力活儿,抖落了包袱就往篓子里钻。 乔薇一巴掌拍上她脑袋:“我家小白比你还小呢,都知道给家里干活了!你还敢偷懒?再偷懒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做成一锅猴脑羹!” 珠儿认命地背上了比自己体积还大的包袱,包袱不是被珠儿背着走的,是被珠儿拖在地上前行的,珠儿可怜巴巴儿地跟着乔薇出了门。 一个女人背着一个男人,本身回头率就够高了,身后还跟个古灵精怪的小猴儿。 那小猴儿也不知从谁的身上顺了一条帕子,一边走一边用帕子“抹泪”,另一手捂住心口,抽泣着,肩膀都在颤抖。 众人纷纷朝珠儿看来,珠儿害怕又委屈地指了指前面的乔薇。 乔薇背着男子出门的一霎就做好了被围观的准备,明白男女授受不清的时代自己的行为有多遭人白眼,只是为什么,大家的白眼似乎不止嫌弃这么简单,还隐隐含着一丝……怒意? 是不是那小丑猴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乔薇蓦地停住脚步,唰的一下朝珠儿看了过来。 珠儿闪电般地收起帕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了小胸脯,友好地望向乔薇,萌萌哒地一笑。 乔薇古怪地转过身去。 珠儿又痛心疾首地“哭”了起来。 乔薇再次转过来,珠儿再次微笑。 如此几次,路人瞧出珠儿在戏弄他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路上,乔薇寻思着到底将人带去哪里比较妥当,去医馆吧,镇上的医馆她是早有领教,并不放心大夫的医术与医德;抓了药将人送去客栈,又恐无人照料;容记倒是人多,顺便料理一番他的起居不成问题,可容记人多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她可不希望在继胤王与冥修两个小鲜肉之后,又传出她养了个老腊肉,尽管这老腊肉的容貌有点逆天。 乔薇觉得自己不会真的是个大色女吧,因为他长得帅,所以才收留他? 那股淡淡的好感,无从解释。 乔薇最终将人送去了青龙帮。 青龙帮的弟兄正在操练武艺,呐喊阵阵,威风赫赫。 珠儿有些被吓到,缩回了外头。 陈大刀刚耍完一套拳法,一转眼看见乔薇背着个男人站在门口,当即一愣,迎了出去:“老大!你怎么来了?” 乔薇醉醉哒,几天不见,她怎么就成了老大? 陈大刀忙对弟兄们道:“这是青龙帮的乔帮主,我老大,也是你们老大!” 众人:“老大好!” 震耳欲聋。 乔薇头皮麻了麻:“别老大了,快给我间屋子。” “去我那儿吧!”陈大刀将乔薇带去了自己屋,如今青龙帮不像以往那么拮据了,特地请了个洒扫仆妇,将院子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当然这是陈大刀的干净,离乔薇的标准还差很远。 乔薇将游医放到了床上。 陈大刀瞧着对方穿得寒酸,长相却极好,纳闷地问:“老大,他谁呀?” “不认识,路上捡的。”乔薇把篓子放下。 陈大刀瞠目结舌:“随便捡的你……就不怕是个坏人啊?”就随便带回家呀,你心肠几时变得这么好了?当初追杀我们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活菩萨! 乔薇装作没听出他的揶揄,笑道:“怕啊,所以我才送到你这儿了,你们一窝坏人,应该不难相处吧?” 陈大刀满面黑线:不应该说反正你们个个威武雄壮,不会对付不了一个恶人吗? 二人谈话间,珠儿背着包袱走了进来,扶着桌脚,吐着舌头,一副快要累死的样子。 陈大刀被突如其来的小东西吓了一跳:“哎哟我操!” 珠儿把包袱一扔,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陈大刀大骇:“死了?” 乔薇看着珠儿冷笑:“死了好,趁着新鲜,赶紧把猴脑挖出来,下火锅特别好吃,那叫一个嫩!” 珠儿猛地吸了口凉气,一把坐起身来,看看自己,又看看地板,一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坐在地上的样子。 陈大刀傻眼。 游医的篓子里有药,乔薇给配成三副,交给陈大刀:“一日一副,早上熬一次,晚上加水热一次,饭后服用,记得用小火,三碗水熬成一碗就差不多了。” 陈大刀拿起药包:“行,我记下了。” 乔薇走到床前,看了看昏睡的游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让她感觉有些亲切,她扪心自问,算不上什么好人,今日晕在她面前的如果换成别人,她也许……就那么走掉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把这个男人带了回来? 不是带去客栈,也不是送去官府,而是带来了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乔薇握住了游医的手。 除了两个孩子,她不习惯与别人太过亲密,即便是冥修,她也多少有些不自在,可这个男人,她握着他的手,半分排斥都没有,这可真是奇怪。 难道自己真的看上他了? “老大,你怎么还不走?天都要黑了。”陈大刀把药递给厨房的妈妈后便折了回来,见乔薇握着男子脏兮兮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男子,“你怎么了?” 乔薇抽回手,古怪地叹道:“大刀。” “嗯?” “他长得好看吗?” 陈大刀俯身瞅了瞅:“好看呐!” 绝对是大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之一。 乔薇托着腮帮子,定定地看着游医。 陈大刀心里毛了毛:“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他年纪都能做你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是有主的人了。” 乔薇白了他一眼:“好生照看着。” 好生照看着是啥意思啊?夫人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你背着丞相养男宠真的好么?还养在我的地盘,哪天丞相怪罪下来,你是要我吃不了兜着走么? 陈大刀已经预感到脖子凉飕飕的了。 乔薇出了青龙帮便没再想男子的事,她这人情绪来得快,收拾得也快,没什么行李,她打算走回村子,刚步行到主街上,一辆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裘掌柜挑开里帘子,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乔夫人这是要回村?” “裘掌柜。”乔薇笑着打了招呼。 裘掌柜拍拍马车道:“我正好要去找老郑,不介意的话我载你一程。” 乔薇爽快地说道:“求之不得。” 言罢,十分利落地上了马车。 这要换别的女子,哪肯与外男同乘一车?怕是心里想着,面子上也得扭捏着,这位乔夫人,可谓是他见过的最心直口快、性情豪爽的女子。 裘掌柜笑着给她让了座儿。 乔薇一屁股坐下,与那些只用小半边屁股挨着凳子的女人不同,她可是实打实地把凳子坐满了,这样才舒服。 “乔夫人哪里人士?性情与我中原女子好生不同。”裘掌柜道。 “滇都人士。”乔薇面不改色地说。 裘掌柜点点头,又道:“七娘可好?” 乔薇睨了他一眼:“还没死心呢。” 裘掌柜笑笑,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说我了,乔夫人日后有何打算?” 乔薇擦汗的手一顿:“我?我什么打算?” 裘掌柜道:“乔夫人打算一辈子这样孤家寡人下去?” 乔薇太热,将秀发拢到肩后:“缘分天定,不可强求。” 裘掌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来是已经找到了。” 乔薇一怔。 裘掌柜笑道:“我是过来人,小姑娘怀春没怀春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乔薇迎上他别有深意的目光,瞳仁一缩,捂住了脖子。 可惜裘掌柜已经看到了,再欲盖弥彰也无用了。 裘掌柜笑了一会儿,从凳子下拿出一坛酒:“这是六爷从外头带的野山葡萄酒,口感十分不错,送乔夫人一坛,答谢乔夫人赠送的野山菌。” 乔薇还没喝过野山葡萄酒呢,不免有些嘴馋,不客气地接过了坛子:“多谢了。” 抵达村子时,裘掌柜借口检验木材上了一趟山。 作坊外,七娘正与碧儿边做洒扫边说着话。 裘掌柜走上前打了招呼:“七娘。”看向碧儿,“这位是……” 七娘拉着碧儿的手道:“她是碧儿,也是在作坊干活儿的,碧儿,这是裘掌柜,夫人的朋友。” 碧儿行了一礼:裘掌柜。 裘掌柜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又看向七娘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七娘垂眸道:“没聊什么,碧儿想在镇上给她爹娘置座宅子。” “置宅子找我呀,我恰巧认识几个朋友,手头有宅子卖。”裘掌柜转头看向碧儿,“你想买多大的宅子?两进还是……” 碧儿忙道:“不用那么大,普通的小宅子就够了。” 裘掌柜和颜悦色道:“你们什么时候放假,我带你们去瞧瞧?” 七娘讪讪道:“这多不好意思。” 裘掌柜笑道:“无妨,我与你们夫人是朋友,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巴掌大的地方藏不住消息,几乎是裘掌柜前脚应下,后脚冯氏便得知了,冯氏把碧儿叫房中,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叫你别买宅子别买宅子,把老娘的话当耳旁风呢?你想干嘛?是不是想饿死我们呐!我怎么生了你种败家东西!” 碧儿压下火气,好声好气道:“娘,镇上的宅子没京城那么贵,花不了几个钱,你想一辈子寄人篱下,也得为弟弟考虑考虑,他去镇上住、去镇上念书,不是比窝在这山沟沟里更强吗?我听说镇上的私塾先生都是举人,比这儿的秀才先生学问多。” 任何事只要扯到儿子,冯氏的态度就没那么强硬了:“那得花多少钱啊?” “给弟弟花钱娘不乐意吗?”碧儿问。 当然乐意,可是,金山银山也有吃空的一天,万一那笔安家费花完了,他们儿子还没熬出头咋办? 冯氏眼珠子一转,笑道:“碧儿,今天那裘掌柜是干什么的?” 碧儿答道:“砖瓦长与木材厂的掌柜,你问这个做什么?” 冯氏凑上前,挽住女儿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他这么热心地帮一个下人的忙,是不是看上你了?” 碧儿眸光一瞪:“娘!你胡说什么呢?人家裘掌柜要样貌有样貌,要钱财有钱财,会看上我这种穷酸丫鬟?” 冯氏哼道:“怎么就不会看上?我把你生得这么漂亮,在乔家要不是二夫人拦着,二老爷早把你收房了。” “收房很好吗?”碧儿抽回胳膊,转身去叠衣裳。 冯氏跟过来:“怎么不好了?你瞧瞧梅姨娘,人家从前也是个丫鬟,现在多风光,二夫人都嫉妒死她了。” 碧儿叹道:“那些做姨娘的,都是人前风光,人后凄凉。” 冯氏不以为然道:“乔家老太太凄凉吗?人家的儿子把大房干掉了,自己上位了,如今府里谁还敢提她一句姨娘?都是当老祖宗供着。” “娘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什么把大房干掉了?这种话能乱说?亏得是在山上,若还在乔家,一旦这种话传出去,她娘怕是要被活活打死,“我去做饭。” “哎,我话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呀!” 碧儿抱着木盆,闷头出了屋子。 “死丫头,真是能耐了,从前吃老娘喝老娘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嚣张!”冯氏气闷地叉着腰,须臾又奔到门口,望着碧儿的背影道:“哎,那个什么球(裘)掌柜,他家有没有差事可以做啊——” 作坊外,裘掌柜认真严格地检查了一番自家送来的木材,拍拍手道:“完全没问题。” 乔薇好笑地看着他。 裘掌柜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在这位夫人面前可是半点藏不住,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 他清了清嗓子,避开乔薇的目光,问向七娘道:“你要下山?” 七娘对裘掌柜说道:“是啊,私塾放学了,我去接景云他们。” 裘掌柜潇洒一笑:“正巧,我也要下山,一起吧。” 七娘愣了愣,低垂着眉眼道:“这不太好吧,让人瞧见了恐说闲话,还是裘掌柜先去吧。” 裘掌柜求助地看向乔薇。 乔薇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笑着回了屋。 …… 乔薇把自己的银票与金银珠宝全都拿出来点了一遍,作坊这边看着没什么大的开支,可林林种种算起来,竟花掉了好几百两银子,这还只是目前的开支,往后去只会更多。 今日与崔总管的一番谈话,多少让她有了点危机意识,从前她仗着松花蛋是独门生意,想着慢慢地扩充经营,别人也等得起。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松花蛋的配方原就不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第一个发明松花蛋人可没有她手中的配方,这是大梁朝,尽管与前世的时空不大一样,可万一哪天就蹦出个发明松花蛋的人,那她的配方还是独门配方吗? 倒不如趁着一切还未发生,赶紧抢占市场先机,等大家都来咬这块肥肉时,她已经把绝大部分收入了自己碗里。 “娘亲!娘亲!”望舒小包子哒哒哒哒地跑进了屋,小书包往椅子上一扔,扑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抱了抱她,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微笑着说道:“跑这么急做什么?瞧你这满头大汗的。” “娘亲去镇上了。”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说。 去镇上等于有好处的。 乔薇好笑地点了点她小脑门儿:“娘亲今天太忙,忘记给你买吃的了。” “啊?”望舒有点小失望。 乔薇拉长了音调:“那,娘亲没给你买好吃的,你还喜不喜欢娘亲了?” “喜欢喜欢!好喜欢!”望舒一头扎进乔薇柔软的胸脯,小脸蛋一阵乱蹭,娘亲的胸软软的,好舒服哦。 乔薇的衣襟全被她蹭湿了,心头软软的,另一边景云也回来了,景云瘦,没望舒这么爱出汗,却也湿了整块后背,乔薇给二人脱了衣裳,脱得只剩两条小内内,看着十分可爱。 随后乔薇去厨房烧水来给二人洗澡。 景云照例把作业拿了出来,一份是他自己的,五份是别人的,如今他做帮人作业越发得心应手,但他没有多做,价高者得,挣得反而比从前多一些。 望舒把自己的作业给了哥哥:“哥哥。” “怎么了?”景云取出了笔墨纸砚。 望舒趴在桌上,软软糯糯地说道:“赵大宝的小金猪好漂亮。” 赵大宝,景云最阔绰的客户之一,家中是富户,穿得“珠光宝气”,脖子上戴着一只小金猪。 望舒对金色的东西最没抵抗力。 景云摸摸她脑袋,说道:“等哥哥挣了钱,买给你。” 望舒眯眼一笑:“谢谢哥哥,还有钱浩的扇坠子,也好漂亮呀。” “也买给你。” “刘富车的毛笔,上面有一条金色的小蛇。” “买。” “哥哥你真好。”望舒幸福感爆棚,爬到桌上,撅起小屁屁,托着腮帮子看向哥哥,“哥哥我好喜欢你呀,我长大了嫁给你吧,二丫说嫁人了就能一辈子不分开了。” “不行。”景云严肃地拒绝。 “为什么呀?”望舒受伤地问。 景云认真道:“我长大了是要娶娘亲的,娶了娘亲就不能娶你了。” “哦。”望舒表示理解,“那我嫁给爹爹吧?” 景云又道:“你都没见过爹爹,万一他是个丑八怪呢?” 望舒若有所思:“对哦,那我嫁给冥叔叔吧,冥叔叔不是丑八怪!” 景云十分严肃地想了想:“嗯,可以。” 两个小家伙,就这么愉快地把四人的亲事决定了! 乔薇叫二人洗澡时,两个小家伙刚结束了这一场别具意义的谈话,小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开心。 “说什么呢?笑成这样。”乔薇把二人的辫子解开。 望舒嘻嘻一笑:“我和哥哥的秘密,不能告诉娘亲。” 乔薇一脸受伤:“这么小就有秘密了,娘亲好心痛啊。” 两个小家伙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景云回房写作业,望舒趴在桌上玩小布偶,乔薇则去厨房做了一家人的晚饭。 天儿太热,胃口不怎么好,乔薇熬了一锅绿豆粥,做了一盘刀拍黄瓜、一份青椒肉丝、一份凉拌羊肉、一大碗肉丸菌菇汤,并三串小包子最爱的糖葫芦。 “糖葫芦!娘亲买东西了!”望舒兴奋地跳下地。 乔薇刮刮她小鼻尖:“当然买了,娘亲再忙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谢谢娘亲!”望舒踮起脚尖,在娘亲的小脸上香了一个。 乔薇的心暖得不行,摸摸她小脑袋:“去洗手吃饭。” “好!”望舒哒哒哒哒地去了。 景云也去洗了手,二人回到屋里时发现桌上多了个杯子,里头装着一种红红的水,闻起来香香的。 望舒好奇地问:“娘亲这是什么?” 乔薇微微一笑道:“是裘伯伯送的野山葡萄酒。” “为什么是红色的?”望舒问。 乔薇解释道:“因为是葡萄做的呀。” “我也要喝。”望舒爱吃葡萄。 乔薇让她尝了一小口,望舒直吐舌头:“好难喝!” 小孩子是喝不惯这种味道的,乔薇却觉得十分不错,浓厚香醇,清甜可口,带着一点涩味,入喉清爽,下肚后又有仿佛能感到一股淡淡的暖意。 比前世尝过的葡萄酒好喝。 这边,乔薇优哉游哉地品着酒,作坊外,阿贵与小魏却有些食不知味,距离最后期限已过去两天,可二人还没向夫人坦白,夫人嘴上没说什么,可谁能保证夫人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啊? “你去啊。”桌子底下,小魏用脚踹了踹阿贵的腿。 阿贵扒拉了一口饭:“干嘛我去?要去你先去。” 小魏低声道:“你怕啥呀?你看人家碧儿,坦白了不是没事吗?” “既然没事你就去啊。”阿贵给钟哥儿挟了一块红烧肉,自打发现碧儿娘亲爱屯菜后,钟哥儿便到他们这桌吃饭了。 小魏道:“碧儿是女人,夫人会对她心慈手软挺正常,我是男人,夫人弄不好会打我板子的。” 阿贵冷笑:“你不去,这板子也迟早落你身上来。” 小魏呵呵哒:“说的好像你没罪一样,也不知终日念叨着赎身的究竟是谁。” 阿贵的身子顿了顿:“一起去,不许逃。” 小魏斜眼:“不逃就不逃!” 饭后,二人进了阿贵的屋,阿贵拿出一张白纸,裁成两半,一半递给小魏:“会写字吗?” 土匪窝里曾经绑架过一个读书先生,小魏跟着他学了一点,勉强能写几个,笔画凑不齐,但基本能辨认。 “会。”小魏道。 阿贵正色道:“那咱们就把自己的罪名写下来,写完了一起交给碧儿,让她拿给夫人。” 小魏犹豫了一番,一本正经道:“我同意。” 阿贵是官家出身,字儿写得相当漂亮,洋洋洒洒一封检讨书,不过须臾便跃然在了纸上。 小魏笨拙地握住笔,绞尽脑汁,才写了十几个大字。 “我帮你?”阿贵道。 “不用,我自己来。” 小魏冥思苦想,总算在半个时辰后完成了一封感人肺腑的检讨书。 阿贵故作镇定地抖了抖腿:“现在……去叫碧儿?” 小魏眨眨眼:“你……叫啊。” 阿贵站起身,将自己的检讨书与小魏的一块儿压在桌上:“那我去叫了?” 小魏两眼望天:“你叫呗!” “碧——”阿贵趁着小魏不备,一把抓起小魏的检讨书,冲进了乔薇别墅。 “阿贵哥!阿贵哥!你回来!” 阿贵脚底生风,谁傻谁回来! 小魏看着桌上缺横少撇的检讨书,摊手:“你拿的是你自己的啊……” …… 月光凉薄,乔薇坐在窗边发呆,野山葡萄酒后劲儿大,喝的时候没什么,过后却一阵天旋地转,她现在看月亮都是双的。 孩子已经睡了,小白软软地趴在她胸口,她好脾气地没将这小家伙丢开。 一只鸟儿落在了窗子上。 乔薇抓住它,力道有些大,鸟儿疼得吱吱直叫。 “嘘嘘嘘,别把景云和望舒吵醒了。”乔薇捏住它的鸟喙,这才发现它嘴里叼着一朵小黄花,乔薇把小黄花取了下来,戴在头上,随后从它腿上解下字条,她看月亮都是双的,看字就更吃力了,半天,才看清写了什么。 “忙什么呢乔帮主?清理门户了没?” 乔薇裁了一张大大的字条,提笔写道:“正在清理中,你在干嘛呢,冥公子?” 刚写完,还没绑到鸟儿腿上,又一只鸟儿飞来了。 乔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取下第二张字体:“明天来京城一趟,我派人来接你。” 乔薇又加了两个字:“干嘛?” 一双鸟儿飞走了。 乔薇托腮望着天上的明月,脑子昏昏沉沉的,却又有些睡不着。 不知等了多久,鸟儿飞了回来。 “明晚有灯会,你是不是喝酒了?” 这也看得出来? 乔薇打了个呵欠,揉揉晕乎的脑袋,回道:“喝了点野山葡萄酒。”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喝酒。” 乔薇撇嘴儿,你不在的时候?你不在的时候多的去了,姑奶奶爱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有本事把姑奶奶关起来呀! 乔薇打了个呵欠,写道:“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过来尝尝?” “乔帮主,你在勾引我。” 乔薇妩媚一笑,提笔,蘸了墨汁:“那你被勾引了吗?” “丞相大人,我敬你一杯!”皇宫,匈奴二王子满面含笑地举着酒杯朝姬冥修走来。 姬冥修腾地站起身,巨大的力道带翻了身前的桌子,也震倒了身后的凳子,酒水菜肴哗啦啦地洒了一地,歌舞都被惊停,喧嚣的大殿,倏然间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姬冥修,匈奴二王子敬酒,他如此不给面子,莫非是不满意此次和谈,想与匈奴翻脸不成? 乔薇写完最后一句就趴在了桌上,滚烫的茶都凉了,也没见鸟儿飞回来。 这就没了? 乔薇哼了一声,起身去茅房,哪知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姬冥修。 许是一口气跑上山的缘故,他呼吸有些粗重,眸光灼热,落在她身上,像是一团烈焰,燃得她心口都在微微地发烫。 “你来啦?”她笑着问。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乔帮主不是问我被勾引到了没有?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乔薇没说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的事,放在平日她绝不会做,但谁让酒壮怂人胆? 乔薇揪住他衣襟,将他拽下来,随后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了上去。 ------题外话------ o(n_n)o~ 果真是酒壮怂人胆呐~ 章节目录 【133】游医苏醒,你是我女儿(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她的唇香甜而柔软,带着淡淡的酒香,让人微微熏醉。 没有技巧的轻吻,却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勾人。 时间好似悄悄停住,月光如水,柔柔地拂动。 姬冥修扣住了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她慵懒地在他怀中摇了起来,嘴里哼着他从未听过的调调,舒缓、轻柔,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野性的优雅,魅惑到极致。 早知她醉酒的样子迷人如斯,当初就该早些把她灌醉才是。 乔薇毫无芥蒂地靠在他怀中,从前的嚣张跋扈统统消失不见了,她乖得像只小猫儿,一只跳着舞的小猫儿。 姬冥修捏起她下巴:“是你把本相勾来的,可别怪本相乘人之危。” 乔薇温柔地笑。 姬冥修加大了手臂的力度,低头寻到她柔软的唇瓣。 “夫人!夫人!小魏‘自首’了!” 阿贵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生怕慢一秒,那个叫小魏的家伙就把自己的“检讨书”抢了回去。 姬冥修的身子倏然僵住,冷冽的目光,刀子一般,朝阿贵射了过来。 阿贵冷不丁挨了一记可怕的眼刀子,吓得呼吸都滞住了:“你、你、你谁呀?你在对夫人做什么?”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葡萄酒香,夫人明显是喝醉了,可恶的登徒子,竟趁夫人醉酒对夫人意图不轨! 阿贵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了姬冥修:“放开夫人!” 姬冥修一掌将阿贵打飞,这一掌尽管没用内力,却已足够让阿贵吃尽苦头。 阿贵撞上了身后的墙壁,整个脊背都剧烈地疼痛了起来,阿贵咬牙,抄起一旁的凳子就要砸来。 乔薇打了个呵欠,软软又懒懒地道:“别打,他是阿贵。” 姬冥修看着她:“好。” 阿贵愣住了,夫人与他……认识? 姬冥修冷冷地看向阿贵:“还不走?等着挨打?” 阿贵看看姬冥修,又看看在姬冥修怀中温顺乖巧的夫人,渐渐明白了什么,敢情自己不是捉住什么采花贼,而是撞破夫人的“好事”了,夫人平日里总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害他以为夫人没有男人呢,哪知屋子里藏了这么大一个。 这男人的容貌隐在暗处,但身姿挺拔、气度不凡,非等闲之辈,自己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 阿贵闷头退下了,当然他自己的那封检讨书也没能交出去。 姬冥修觉着怀抱越来越沉,低头一看,前一秒还在他身上煽风点火的乔帮主,这一刻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姬冥修看了看叫嚣着要出兵的小丞相,再看看睡得直打呼噜的乔薇,又好气又好笑:“小没良心的!” …… 凌晨时分,乔薇被体内的生物钟叫醒,睁开眼,便感觉一阵头痛欲裂,这具身子实在太弱了,对酒精半点抵抗力都没有,不过是几杯野山葡萄酒,居然醉成这样,要知道前世她干掉一斤二锅头都不在话下的。 得找机会,把这身子的耐酒性练出来才行,毕竟她还是挺喜欢葡萄酒的。 乔薇扶住胀痛的脑袋坐起身来,一眼看到柜子上的瓷瓶,以及压在瓷瓶下的字条。 “解酒丸,空腹两颗。” 这字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了。 所以昨天他是真的来过。 自己还抱着他又亲又唱又跳的,那些……也都不是假的。 天啦,她怎么可以这么丢人?简直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 再不喝酒了!死也不喝了! 用过早饭,乔薇将孩子们送去私塾,之后去了作坊,阿贵看她的眼神不大对,又古怪又嫌弃。 偏偏乔薇不记得阿贵冲进来那一段,所以对于阿贵的反应,她很是费解:“胆儿肥了是不是?不坦白从宽,竟然还给老板脸色看,我看你是不想要工资了!” 阿贵已经知道工资就是月钱的意思,上个月比七娘拿得少,心里够不舒坦了,这个女人若是直接不拿,那他在家里就毫无尊严可言了。 堂堂七尺男儿,也有为斗米折腰的时候,阿贵哼了哼,认命地做事去了。 乔薇走到小魏那边,奇怪的是小魏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等等,犯了错的好像是这两只吧?怎么弄得好像她做错了似的! 乔薇哪里知道,阿贵前脚拿错了检讨书去告密,小魏后脚就追了上去,小魏自是不担心夫人会怪罪到他头上,毕竟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检讨书嘛,是阿贵自己的,他之所以偷偷地跟着,不过是想看看夫人的反应,也好斟酌斟酌自己是给夫人坦白请罪呢,还是干脆卷铺盖跑路。 哪知他别的没看到,却看见夫人跟个男人抱在一块儿。 好气哦! “小魏啊,你这泥巴是不是裹得太多……” “哼!” 乔薇话未说完,小魏就重重一哼。 “我说你……” “哼!” “你再给我……” “哼!哼!哼!哼!哼!”小魏叉腰,跺脚,怒目而视! 乔薇先是一怔,随后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哼什么哼呀你?属猪的?” 小魏不敢哼了,耷拉下脑袋,像个幽怨的小媳妇儿,默默地做事去了。 乔薇看着眼疼,也回屋做事了,昨晚传字条的内容她没太大印象了,自然不记得灯会一事,拿出账本清点了一下账目,随后去了一趟罗家。 她欠罗家的银子还没还呢,差点忘了。 乔薇拿着钱进了屋:“干娘,我来了。” “是小薇啊。”罗大娘掀了帘子出来,眼圈红红的。 乔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干娘,您怎么了?” 罗大娘擦了擦眼睛,小声道:“不是我,是你赵大娘。” “赵大娘在里头?”乔薇从帘子缝儿里瞅了瞅。 罗大娘点点头:“进来吧。” 乔薇进了罗大娘的屋子,赵大娘听到乔薇来了,正在擦泪,见人过来,强颜欢笑道:“小乔。” 乔薇在炕上坐下:“怎么了,赵大娘?” 赵大娘心里苦,一开口就是泪。 罗大娘替她答道:“官府要加税。” 乔薇对古代的税务并不是很懂,平时在容记赚的银子,都是容老板代替她缴纳的,商人的税收高,她每次交税都交得心肝儿疼,农田里的税她暂时没有交过,听说是不那么重,就不知具体如何。 “加多少?”乔薇问。 罗大娘道:“原本是说两成,乡亲们实在拿不出来,给改成一成半了。” 赵大娘哽咽道:“以前按人头交个三四百斤就够了,现如今,要交五六百斤,若遇丰年倒也罢了,今年大旱,多少农田遭了殃,谁家还拿得出这么多粮食?” 古代亩产低,一亩地也才产个两三百斤,今年形势严峻,有的地全死了,没死的也长得非常不好,这时候不减税就不错了,居然还加税?朝廷是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要加税?”乔薇问。 罗大娘摇头:“这我们也不清楚,得问村长。” 说曹操曹操到,村长跨过了门槛,路过罗大娘屋子时往里瞅了一眼:“哟,都在呢。” “村长。”罗大娘领着乔薇与赵大娘去了堂屋,倒了两杯凉茶给乔薇与村长。 村长喝了几大口凉茶:“我就是路过,进来坐坐。” 他嘴上这样说,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一筹莫展,怕是也没了主意,才会找上罗家。 罗大娘坐下道:“这事儿我也没辙,孩子他爹托人递的消息,说别的镇子都开始上交了,让咱家也做好准备,该交的交。” 赵大娘吃味儿道:“你们家又不靠种田吃饭,老哥儿在县衙做事,领县衙的月钱,永志这孩子又在乡里收虾,赚了不少,你们当然是说交就交了,可我们这些老老实实种地的,家里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上缴?” 这话有点不中听,酸不溜秋的,罗大娘知她心情欠佳,倒也没放在心上。 乔薇看向村长:“村长,官府不知道今年大旱,农户的收成都不好吗?” 不待村长回答,赵大娘就愤愤不平道:“官府那些人,有几个是懂种地的?收成好不好,还不是他们一句话?原本想着今年虽然收成不好,但勉强还是能度日,谁知道突然就要加税——这不是在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赵大娘说着说着就哭了。 罗大娘拍拍赵大娘肩膀:“别哭了,妹子,进屋洗把脸。” 赵大娘被罗大娘劝进了屋。 乔薇再次看向村长:“形势真的严峻到活不下去了?” 村长叹了口气:“确实艰难,赵家是困难户,就更难,其余的人家紧巴紧巴地过,倒是勉勉强强凑活。” 就是不至于饿死?但平时已经够紧巴了,再紧巴是什么样,乔薇不敢想。 村长见乔薇一言不发的样子,以为乔薇是担心自己被征税,忙说道:“你别怕,你东村的十亩地是荒田,头三年不交税,倒是你半山腰那块地,得交点。” “我种的可是西瓜,官府连西瓜也要吗?” “折成银子。” 乔薇撇嘴儿:“那二亩地,总共也卖不出一两银子。” 村长不知第几次叹气:“是啊,谷子都长不出来,西瓜又能好到哪儿去?你家人少,又没个男人,交的不多。” 乔薇做生意每日都有进项,皇帝的赏赐也没花完,交税她倒是没多大问题。 “不过你那作坊。”村长顿了顿,“可能就收得有点多了。” “这我知道。”作坊是商税,比农税高出不少,不过再高也在她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暂时没多大问题,“村长,要是他们交不起税会被抓去坐牢吗?” 村长自嘲一笑:“你以为大牢很好进啊?管吃管住的,多少人想进还进不去呢,要是只进一趟大牢,估计大家伙儿都不愁交税了。” “那会怎样?”乔薇问。 村长道:“徭役你可听过?” 乔薇点点头,徭役她是听过的,简单点来说就是古代的无偿劳动力,通常都过得比较凄惨,运气差的能把命交代到那里,没想到大梁朝是用这种法子抵税,有点残忍啊:“往年碰上收成不好的年,朝堂也会加税吗?” 村长的面上浮现起了一丝困惑:“不会,往年收成若是欠佳,朝廷是会相应地减免赋税的,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竟还加重了。” 乔薇摸了摸下巴:“那就不是想收税,是想征兵,但又不好做得太明目张胆,便想了一出抵税的法子。” 村长愕然:“你是说……” 乔薇一笑:“我对朝廷的形势并不太了解,只是觉得如果往年都不加税,偏偏今年异常,要么是上头换人了,要么是不得不这么去做的缘由。”乔薇来大梁朝数月,对于这儿的情况也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皇帝她见过,不是个恶人;老百姓的日子清苦,却也不算民不聊生;商铺间生意兴旺,匪祸极少……勉强算得上太平盛世,朝廷的国库应当不缺银子,没道理加税,除非目的不是税。 村长顿悟:“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几分道理,要征兵啊……还偷偷地征,这是想干嘛?” 乔薇笑笑:“这就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揣测的了。” 村长苦恼道:“当兵很危险的。” 徭役兵更危险,乔薇在心里补了一句,不仅没钱,还没编制。 村长皱眉:“要是都去当兵了,这田谁来种啊?” 就因为都不乐意去参军,所以才想了这种征收徭役的法子,朝廷有朝廷的难处,百姓也有百姓的苦楚。 “村长,咱们村儿一共多少户?”乔薇问。 村长答道:“算上你,六十八户。” “交不起税的你预计有多少户?” “一半吧。” 真狠啦,一下就搜刮了半个村。 “放开!你们放开!畜生养的给我放开!啊——” 外头,突然传来二狗子娘的尖叫。 乔薇与村长赶忙走了出去,就见几名官差正绑着二狗子他爹往外走,二狗子娘被官差踹了一脚,跌倒在地上,那踹人的官差手腕上鲜血直冒,是被二狗子娘咬的。 受伤的官差抬手就要去打二狗子娘。 二狗子拿着一块石头冲了上来。 官差一下拔出了佩剑! “住手!”乔薇厉呵,走上前夺了官差的剑,又打掉了二狗子手里的石头,“有话好好说,干什么打打杀杀的?你们这些官差,拿剑就是为了对付老百姓?” 官差咬牙道:“你看我的手,被这疯婆娘咬成什么样了?” 二狗子娘愤怒地说道:“谁叫你抓我男人?” 村长与罗大娘、赵大娘围了过来。 “咋滴了?”罗大娘问。 村长头疼,又一个被征走的。 乔薇将二狗子娘扶了起来,严肃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官府有官府的规矩,人家凭规矩办事,你还敢咬人家?你这是妨碍公务懂吗?” 官差的神色缓和几分。 同伴问他:“没事吧?” 都被咬出血了,能没事?官差的脸色又沉下来了。 乔薇对二狗子一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当初村里的小孩都不大搭理她两个孩子,就二狗子不拿那些流言当回事,人心都是肉长的,现在二狗子家出了事,她不会放任不管。 乔薇从钱袋里拿出两颗银裸子,分别给了两位官差:“差大哥,你们能缓两天再过来吗?给我们一点准备的时间,这太突然了,粮食什么的,都没备好呢。干娘,咱们屋里的松花蛋还有吗?” 罗大娘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 罗大娘进屋,提了两篮子松花蛋出来:“官爷,给!” 松花蛋可是稀罕东西,两位官差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从罗大娘手中接过了篮子。 受伤的官差道:“我们明天再过来!”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官大哥。” 官差走了,村长与罗大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二狗子娘与赵大娘却没这么乐观,毕竟他们都是困难户,别说多给他们一天时间,就是两天,十天,也照样拿不出钱来。 一想到自家男人也可能这样被抓走,赵大娘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乔薇沉吟片刻,开口道:“村长,您进来一下,我有话与您说。” 村长随乔薇进了屋。 乔薇犹豫了一下,说道:“村长,我昨天其实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什么事?”村长问。 乔薇直言道:“我想多请几个人,扩大生产规模。” 村长的眼睛骤然亮了:“你是说……你要招工?” “是的。”乔薇应道。 村长兴奋得心口一跳:“你打算招多少?” 乔薇想了想:“二三十个吧,我要请的人一年到头都得做事,所以下地务农是不能了,原先考虑到这一点,我没指望从村子里请人,但如今村子里出了这种事,你问问大家伙儿,有没有乐意跟我上山的?当然我也不是每个都收,我得选,合适的我才要。被选上的我可以提前预支一点工钱,先说好,我前期创业,收入不多,他们的工钱也不多。” 都这时候了谁还挑剔这个?能先把税收填上就阿弥陀佛了! 村长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小乔,你可真是活菩萨降世啊!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乔薇淡淡一笑,她可不是活菩萨,只是一切恰巧与她的计划对上了,即便没出征税一事,她也还是会在村子里招工聘人,只不过动作没这么神速而已。 上午,村长便将乔薇招工的消息散播了出去,至中午时,几乎全村的人都上山了。 比起被征去做徭役,大家明显更倾向于在乔薇的作坊做“苦力”,起码不用背井离乡。 乡亲们将乔薇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除了本村的,也有不少外村的。 这次招工乔薇只打算在本村进行,委婉地将外村人劝走了。 众人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曾被他们瞧不起的小寡妇,如今他们可都指望她过活了。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被选上,这样他们就能预支到税款了。 乔薇一共挑选了三十人,来自不同的三十户,由村长作证,签字画押,先放了月钱,另外没被选上的,乔薇也放了款,却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而是以村长的。 村长明白乔薇的意思,做好事有时也能变成一件坏事,乔薇如果对大家太好,时间久了,大家便会认为乔薇的好是理所当然的了,可事实上,乔薇不欠大家什么。 “这么多人,你想好怎么养活了吗?”罗大娘悄悄问,她以为乔薇是心软才故意叫了一堆人上山的。 乔薇微微一笑:“放心吧干娘,我是真的需要扩张生意。” 罗大娘仍是有些担忧:“几十号人得做多少松花蛋,你卖得出去吗?” 这就看她怎么卖了。 傍晚,罗永志去容记送虾,乔薇坐他的车,与他一块去了容记,两个孩子许久没去镇里,也跟来了。 乔薇把自己的想法与容老板说了。 容老板拍桌一笑:“你可算是舍得请人了!早让你多做点蛋啊,我卖都卖不够呢!” 乔薇笑道:“我日产一万你卖得出去吗?” “日、日产一万?”容老板惊到了,一日一千还行,一万这也太……那啥了吧,他就一个酒楼啊。 乔薇自信地说道:“你卖不出去,我卖得出去。” “啥?”容老板瞠目。 乔薇不疾不徐道:“你做零售生意,自然不好卖,但如果批发卖往全国,这点货其实就不够看了。” “卖往全国,你心可真大啊。”容老板的小眼神开始变得微妙,“你到底啥意思?又想把我蹬掉是不是?” 乔薇被他逗笑了:“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几时说过把你蹬掉?我的意思是,我要开个大梁朝最大的蛋厂,不仅做松花蛋,也做咸蛋,不仅有鸭蛋松花蛋、咸蛋,也有鹌鹑松花蛋与咸蛋。” 容老板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鸭蛋:“鹌鹑?鸟?你卖鸟蛋?” 乔薇嗯了一声:“鸟蛋的口感比鸭蛋的更好一些,怎么样容老板,有兴趣与我合作吗?” “你你你……你让我想想。”容老板喝了一口茶。 乔薇不动声色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考虑给你两成的红利,但条件是你必须也有一半的投资。” 容老板眉头一皱:“等等!我投资一半我怎么只得两成红利啊?容记你一个子儿没投,我还给了你三成呢!” 乔薇就道:“那怎么一样?你的容记是面向小镇,而我的蛋厂是洒向全国,给你两成都是看在我们有交情的份儿上,否则一成都不给你,你又能说什么?你真当我没钱投资啊?皇帝赏我的东西我还一个都没卖呢!” 容老板哼了哼,就会欺负他!讨厌! “我要先吃那什么鸟啊蛋的,我觉得好吃才投钱!” 乔薇一笑:“没问题。” 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真把一整条产业链确定下来,非一朝一夕就能促成,徐徐图之,方能稳妥,所以,她不急着从容老板这边拿到投资,当然主要也是她不怕容老板不投资。 最坏的打算就是把自己的宝贝全都卖掉咯。 感觉自己离成功似乎又进了一步,乔薇连呼吸都带着一点兴奋的味道。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乔薇跑下楼一看,是那调皮的小丑猴子来了。 这一次,她可不是偷偷摸摸来的,而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甭提多神气了。 客人惊讶地看着她,嘴巴里的菜掉了出来。 珠儿的“纤纤玉手”捏着一方帕子,另一手打着一把玩具小花伞,像个贵族千金似的,不可一世地进了屋。 随后,她看向一屋子衣着朴素、目瞪口呆的平民,脸上迅速浮现起骄傲、不屑与愠怒的神情,也不知这张小猴儿脸是怎么变化出这么多表情的,反正配合着肢体动作,众人竟然全都看懂了。 珠儿掸了掸并不存在的裙摆,骄傲地走过大堂,走向了后院的厨房。 小六正端着一盘红烧鱼出来,冷不丁见脚底有只猴儿,吓得一蹦,险些把盘子甩了出去! 珠儿抱住胳膊,表情迅速变得惊恐、疼痛、愤怒、委屈。 小六吓到:“你、你被烫到了?我、我去给你拿药!” 小六一溜烟儿地走了。 珠儿的惊恐、疼痛、愤怒、委屈一瞬间统统消失了,又换上了一副贵妇的优雅与不屑。 何师傅刚做了一盘水晶虾球,珠儿踮起脚尖,探出小黑手,抓了一个塞进嘴里,随即摇摇头。 仿佛在说,你做得不行。 何师傅:“……” 珠儿把盘子端在怀里,叹了口气,一副好勉强、为了你我忍痛吃下去的样子。 何师傅:谁家的猴子啊?! 珠儿吃完何师傅的虾球,摇摇头,又端走了海师傅的麻辣虾球,尝了一个,冲海师傅竖了个大拇指。 海师傅把拿在手里的板砖放下了。 珠儿又吃了杨师傅的蒜蓉大虾,也竖了个大拇指。 杨师傅把藏在背后的刀子放下了。 乔薇黑着脸走进厨房:“小丑猴子,你还敢来?” 珠儿抓虾球的手一顿,眼珠子动了动,转过身来,冲乔薇咧唇一笑。 乔薇一把将她抓了起来:“你吃上瘾了是不是?昨儿是偷着来,今天就敢明目张胆,谁许了你胆子到我厨房骗吃骗喝!” “哇!猴猴!”望舒来到了门口,“娘亲它是猴猴吗?哪里来的呀?” 珠儿冲望舒伸出了小手。 望舒要抱她。 乔薇不让:“它是只坏猴子。” 珠儿无辜地看向望舒,眼底闪过悲痛、可怜、忧伤、欲死不能…… 望舒看得心都痛了,抱着娘亲的胳膊:“娘亲娘亲,你别欺负它好不好?” 她欺负它?明明是这小丑猴子进来骗吃骗喝啊。 望舒可怜巴巴儿道:“娘亲,我想跟猴猴一起玩,可不可以啊,娘亲?” “不可以!”乔薇严厉地拒绝。 望舒瘪了瘪小嘴儿,哇的一声哭开了! “哎哟哎哟,不就是只猴子吗?多大点事儿?”何师傅可心疼望舒了,望舒一哭,他都想哭,他赶紧把猴子从乔薇手中拿了下来,递给望舒,“拿去玩,别哭了,啊?” 望舒得了猴子,不哭了。 好可爱的猴子,会拿帕子,还会打伞。 珠儿打着伞,牵着并不存在的裙子,优雅地转了一圈,望舒的小心心都被萌化了:“娘亲我可以跟它一起玩吗?就一下下,真的就一下下,我保证。” 乔薇对女儿的撒娇毫无抵抗力,揉了揉她小脑袋:“那你保证就一会会儿,回家的时候,不许把它带走。” “……好吧。”望舒好想把小猴子带回家呢,可是、可是如果娘亲不让,她就还是乖乖地放小猴子走好了。 乔薇让望舒把猴子抱回了厢房:“就待在上头,哪儿也不许去,明白吗?” “明白!”望舒乖乖地应下。 看着小望舒抱了一只小黑猴子回来,小白警惕心大作,它身上的气味告诉小白,这就是那根小黑毛的主人! 勾引了景云不够,现在又来勾引望舒! 最重要的是,它还长得这么丑! 小白凶悍地扬起利爪,朝珠儿挠了过去! 珠儿一声尖叫,从望舒怀里窜了出来。 小白追着珠儿满屋乱窜,珠儿跐溜下了楼,小白追出去。 望舒也追了出去:“小白!猴猴!” 景云大叫:“妹妹!回来!” 望舒却跟着两个小东西跑没影了。 ------题外话------ 推荐雨凉的文《倾世眷宠:王爷墙头见》 面对从池中走出的美男,她露出花痴神态:“王爷真威武。” 男人无视她的存在,淡定穿衣。 隔日—— 她从池中走出,迎向男人的眸光,媚眼如丝,如妖精般勾魂摄魄,“王爷,我美吗?” 男人身躯僵硬,粗看面色从容,细看耳根暗红。 再然后—— 她顺利将这位不近女色的男人吃干抹净。 某天,赶去幽会的男人见女人在院中编制箩筐,大为不解,“何用?” 她道,“我未出嫁就先背叛了嘉和王,被他逮到我俩奸情,一定会被浸猪笼的。趁着没被发现之前,给自己编个好看的笼子,以后被沉湖的时候也能摆个姿势死得好看些。” 某男,“……” 章节目录 【134】游医苏醒,你是我女儿(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望舒追呀追呀,没一会儿便跑出了容记,小白与珠儿都是速度小能手,将望舒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好在容记距离青龙帮并无多少距离,一条直路,拐个弯儿,再一直到底就是了。 珠儿闪进了院子。 青龙帮的弟兄在操练,见到小猴子进来见怪不怪,谁料突然,又进来一条小白狗。 为什么觉得这条小白狗有些眼熟? 很快,又跑进来一个小姑娘。 这次更眼熟了! 珠儿狂扑进游医怀里。 游医在今早便苏醒了,高热也退下了,此时只微微有些虚弱,人却是清醒的,见珠儿受了惊吓一般躲进他怀里,他安抚地抱了抱珠儿:“发生什么事了?” 珠儿吱吱吱吱地叫,拉开他袍子,整个小身子钻了进来,只剩一条黑乎乎的小尾巴挂在外头,很快,珠儿把小尾巴也收了进去。 小白张牙舞爪地往里冲,被追上来的望舒一巴掌按在了地上。 望舒不是故意打它的,就是想捉住它而已,可小白却感觉自己被一座泰山给压住,浑身的骨头都要裂开了…… 望舒把小白抱起来:“小白,不许欺负小猴猴,知道吗?”又看向床上坐着的男人,游医几日没刮胡子,看上去略显沧桑,但他天生容貌俊朗,与望舒在村子里见多的村民大不一样,望舒自然而然地跳过了爷爷的称呼,十分有礼貌地说道:“伯伯,你看见猴猴了吗?” 游医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小女娃。 “伯伯,你看见猴猴了吗?”望舒又问了一遍。 “看见了。”游医怔怔地说。 “在哪儿呢?”望舒软软糯糯地问。 珠儿的尾巴不小心从游医的袍子里掉了出来。 望舒眼睛一亮:“在这里!伯伯,猴猴是你的吗?” 游医没有回答,只怔怔地看着望舒,眼神迷茫。 望舒走到他身前:“伯伯,我可不可以和你的猴猴玩一玩?我不会欺负它的,小白也不会。” “囡囡。”游医忽然开口。 望舒咦了一声,眨巴着眸子望向游医:“伯伯你在叫我吗?” 游医道:“囡囡。” 望舒歪着小脑袋:“我不叫囡囡啦,我叫望舒!” 游医笑道:“望舒,是他们给你取的名字吗?真好听。” 望舒古怪地皱了皱小眉头,为什么觉得这个伯伯好奇怪? “伯伯,你认识我吗?” 游医朝望舒招招手。 望舒走到游医身前,游医摸了摸望舒的小脑袋:“你是我女儿,我是你爹爹。” 望舒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是爹爹?你就是爹爹?” 游医开心地点头:“是,我就是。” “是什么是?” 伴随着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乔薇自门外走了进来。 望舒抱着小白扑进了乔薇怀里:“娘亲!” 乔薇定定地看着她,严肃地说道:“你不是答应了娘亲不许乱跑吗?” 望舒揶揄道:“哎呀,是……是小白要追猴猴,我怕小白和猴猴跑丢,所以就来找他们了,我找到小白了,娘亲你看!” 言罢,不忘把小白高高举起,给乔薇看完,又指向床上的游医,“还有,我找到爹爹了!” 乔薇点了点她脑门:“人家说是你爹就是你爹吗?想冒充你爹的人都能从容记排到京城去了,你每个都认,娘亲可养不起。” 哦,爹爹是靠娘亲养活的,望舒对爹爹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乔薇原本对这个郎中印象不错,可他竟敢跑来冒认她的孩子,早知如此,她不如放任他在破院子自生自灭。 乔薇望向游医,正色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别以为我救了你,你就能蹬鼻子上脸,再敢冒充我孩子的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游医忽然道:“我见过你。” 乔薇呵呵:“搭讪的都这么说!” 游医怔怔地道:“你大哥在找你,他找到你了吗?” 乔薇笑意更深了:“很好,现在我又有大哥了。” 游医一眨不眨地看着乔薇:“你大哥说与你失散许多年了,一直在找你。” 乔薇笑着抚了抚鬓角的发:“这位……大叔?你想套近乎拜托想个好一点的借口,我爹娘早死了,我也没有大哥,倒是有几个不搭边的小堂妹小堂弟,但我与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我被逐出家门了,如果我真的有个大哥,那我被逐出家门的时候,我大哥在哪里?” 游医一脸迷茫:“可他和我说他是你大哥,难道他在骗我?” 见了太多上门认亲的,有真亦有假,乔薇已经十分麻木了:“你要演戏回去再演,我不吃你这一套。” 游医的脑子有些乱,走马观花一般闪过纷呈的画面,他想抓,却又抓不住。 乔薇牵了望舒的手:“我们走。” 望舒仰头无辜地问:“他真的不是我爹爹吗?” 乔薇耐着性子道:“当然不是,你爹爹才二十多岁,可你看看他,年纪都和你罗爷爷一样了。” 罗爷爷有这么年轻、这么好看吗?望舒困惑。 乔薇语重心长道:“你娘亲长得这么漂亮,很多人上门冒充你们爹爹的,你不要见了谁都领回家,会上当的明白吗?” “哦。”望舒似懂非懂。 乔薇牵着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游医一个健步迈了上来:“你不要带走我女儿!” 乔薇沉下脸来:“我怀胎十月生的女儿怎么就成了你的?我拜托你自重一些,要冒充孩子的爹也看看自己这张脸,你都多大岁数了,能是我女儿的爹吗?” “我……” 游医我了半天没我出一句完整的话。 乔薇又道:“你有兴趣找个小老婆,我还没兴趣找个老男人人呢!” “你、你……你不是青瑶,你不是,青瑶美,你不是……”游医开始语无伦次。 乔薇神色淡淡道:“什么青瑶红瑶的,我根本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奉劝你一句,一把年纪了,就别再出来招摇撞骗了,当初看你背个药篓子,以为你是郎中,是好人才救你的。但我既可以救你,也就可以杀你,所以,识趣的,别再打我女儿主意!” 乔薇讲了一大堆,游医却唯独注意到了那句“一把年纪”,游医认真地说道:“我才二十五呀……” 二十五?乔薇差点就笑了,当她瞎还是当她傻,四十好几的人了,竟敢谎称自己二十五?就算长得英俊,也不带这么装嫩的。 “不对,我四十了。”游医沉思着说道,“不对,我二十五,我四十,二十五,四十,二十五……我到底多少岁……” 他不停地呢喃着,面上浮现起了一丝疯癫之色。 乔薇渐渐瞧出了不对劲,拿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毫无察觉,只闷头呢喃着自己的岁数。 乔薇顿悟,感情不是骗子,是疯子,罢了罢了,看在他神志不清的份儿上,不与他计较了,待他痊愈了,让大刀把他送走。 乔薇抱着望舒走出了青龙帮。 今日的事,细思极恐,幸亏是个还算正常的疯子,若碰上打人的、杀人的,女儿岂不是危险了? “望舒,娘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乔薇沉声问。 望舒低下头:“不要乱跑。” “还有呢?”乔薇的语气更沉了一分。 望舒低低地说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乔薇拉长了音调:“那你今天乱跑了吗?” 望舒点头。 “和陌生人说话了吗?” 望舒再次点头。 乔薇严肃脸:“知道错了吗?” 望舒掰着小手道:“可是、可是我看他不像坏人呀。” 乔薇沉着脸道:“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你看李叔叔像坏人吗?许叔叔像坏人吗?” 望舒抓了抓小脑袋:“李叔叔是谁呀?许叔叔又是谁呀?” 得,这小家伙已经不记得了。 乔薇抱着望舒回了容记,容记的人都长长松了口气,小丫头步子也太快了,景云前脚喊找人,后脚他们就冲出去了,可惜一个人影都没找到,还是她娘有办法。 “以后再不听话,娘亲可是会打你小屁屁的。”乔薇把女儿放到了屋内的椅子上,“还有你。” 乔薇看向小白:“一只猴子有什么可追的?你要追也追你自己的同类啊,你跟那只小丑猴子是不会有结果的。” 小白吐出一口老血—— …… 咚咚咚! 小六叩响了门被:“乔姐姐,有人找你。” “谁啊?”乔薇问。 小六道:“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夫人,她说认识你,她在隔壁厢房,请你过去一趟。” 认识她的年轻又漂亮的夫人,乔薇大概猜出是谁了:“那你进来,帮我看着点孩子。” “好。” 小六进屋照看景云望舒,乔薇起身去了隔壁,不出意外的,果真见到了一袭鹅黄色裙衫的姬婉。 姬婉梳着最简单的发髻,没多余首饰,只戴了一支黄玉海棠簪,衣着素雅,妆容清淡,却美得不可方物。 “世子夫人。”乔薇打了招呼。 姬婉睨了她一眼:“把门带上。” 乔薇合上了门,扬起商业化的笑容道:“什么风把世子夫人吹来了?是吃菜呢还是买松花蛋?” 姬婉放下了手中把玩的折扇:“都不是,我来找你。” 乔薇微微一笑,在她对面坐下:“找我何事?” 姬婉慢悠悠地说道:“太子生辰那日,我恰巧染了风寒,便没去赴宴,听人说你治好了太子,不知是真是假。” 姬婉不提,乔薇都快忘记这么一茬了,她的确是治好了太子,但对个大夫而已,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太子没放在心上,她也没放在心上,过后亦无人提起,皇帝赏给她的东西,她时常会忘记究竟是为什么而赏。 说白了,她内心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歌功颂德的事,拿太子当成了前世成千上百个救治过的病人一样,现在让她说说她曾经都给谁治过病,她还真数不上来了。 就不知,姬婉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乔薇淡淡地笑了一声:“是有那么一回事。” 姬婉打开折扇,眸光动了动:“如此说来你还懂点医术?” 乔薇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问我医术做什么?你要看病?” 姬婉白了她一眼,把折扇一合,说道:“我像是有病的人吗?” 乔薇挑眉:“那你干嘛问我医术好不好?” 姬婉眼神微闪道:“是我一个娘家亲戚,身子略有不适,找了许多大夫都没治好。” “什么不适?”乔薇问。 姬婉抚摸着折扇道:“怀不上孩子。” 乔薇摸下巴:“不孕症啊。” 姬婉的面上掠过一丝不自在:“嗯。” “多久了?”乔薇问。 姬婉低声道:“成亲八年了。” 乔薇看向她:“一直没能怀上?” 姬婉避开了她目光,绕着手指道:“怀过两次。” 乔薇迟疑了一下:“两次都流产了?” “流产?”姬婉不明所以地看向乔薇,乔薇解释道:“就是你们这边说的滑胎、小产。” “嗯。”姬婉难过地垂下了眸子。 乔薇每问一句话都在打量姬婉的神色,若到这里还看不出姬婉口中的娘家亲戚是姬婉自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姬婉看着年轻,没想到已成亲八年,八年中,滑胎两次,至今未能生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想想也是可怜。 乔薇的语气缓和了一分:“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有限,没有足够的仪器对女人的身体进行全方位的检查,我的中医又是个半吊子,看看伤风感冒还成,这种复杂的不孕症,我是真没把握。” 姬婉怒了:“你既没把握又问那么多做什么?” 乔薇理所当然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谁要你关心了?”姬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改口道:“有毛病的又不是我!” “是是是,是你的娘家亲戚。” 姬婉瞪了乔薇一眼,负气地揪起了扇坠子:“你真的没办法吗?” 这种病乔薇可不敢托大:“不孕的因素有很多,有的是输卵管不孕,有的是子宫不孕,有的是卵巢不孕,还有宫颈性不孕、盆腔性不孕、内分泌不孕、习惯性流产……我都不知道你是哪一种,我怎么对症下药?” “有药吗?”有药她就全都试一遍。 “没有。” 姬婉倒抽一口凉气:“说了也白说!” 乔薇就道:“你别把怀不上孩子完全归咎到女人头上,万一是男人的问题呢?” 姬婉蹙眉:“男人也会有问题?” 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 乔薇不假思索道:“当然了,怀孕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全让女人背了黑锅。”古代一生不出孩子就赖女人头上,也不想想自己的小蝌蚪质量究竟高不高。 姬婉道:“我之……我亲戚之前能怀上,想来不是她相公的问题吧。” 乔薇点头:“她相公的小妾呢?也没怀上?” “她相公没小妾!”姬婉难掩骄傲地说,她生平最自豪的事就是林书彦只有她一个女人。 以古代男人的思想,能容忍发妻八年无所出,不纳妾不休妻,绝壁是真爱啊! 乔薇不知该说姬婉幸还是不幸,不幸吧,她又找了个这么爱她的丈夫;幸吧,她又不能为丈夫生下一个孩子。 “你那个二弟妹生了几个呀?”乔薇问起了黎氏。 姬婉的神色淡了淡:“四个,怎么了?” 那种不拿孩子的生命当回事的女人居然生了四个,姬婉却一个都没有,这都什么世道? 乔薇暗叹一口气,对姬婉道:“我是真的很想帮你亲戚,但术业有专攻,我治治外伤可以,中医不孕确实怕误了你亲戚。” 姬婉失望。 下午,乔薇采购了一筐必备的物资,随后带孩子们回了村,村民们明日才正式上工,但今天就有不少人前来作坊学习经验,这是村长指示的,人家给了你们挣钱的机会,别不知把握,你们不相干,多的是人想。 作坊够大,三十几号人也不显拥挤。 小魏一边裹泥衣,一边对众人解释:“这个‘药材’啊,一定要裹匀,薄厚适中,太薄了不入味,太厚了又浪费,你们看清楚我这个厚度没?” 挤在第一层的全都看清了,有几个看不着,便跑去了阿贵那边。 阿贵不如小魏能说,就闷头干。 这次也招了不少女工,大家围着七娘与碧儿。 七娘碧儿都是穷苦人出身,在府里总遭人白眼,被呼来喝去,还是头一回有这么多人拿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们。 “这个蛋是生的吗?”徐大壮的媳妇儿问。 七娘笑着点点头:“是生的,所以很容易破,在裹‘药材’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力度,别看这鸭蛋便宜,可‘药材’贵啊,浪费一勺都得好多钱呢。” 大壮媳妇儿顿悟地点点头。 七娘指了指货架上的筐子:“那是你爹做的筐子,夫人很满意,说以后还从你们家进货呢。” 众人羡慕地看向了大壮媳妇儿,这么大的作坊,这么多生意,得需要多少筐子啊,大壮家可真是赚了! 大壮媳妇儿的脸上浮现起了与有荣焉的笑,她家园破了,与爹流浪在外,经人介绍嫁了徐大壮,原本还有另外一户人家的,那家有钱,在镇上,是个大户,她嫁过去就可以做姨娘,这其实也挺好,衣食无忧的,媒婆就劝她嫁给大户,但大户不肯让她爹进门,只说给点银子养在外头。 那怎么行呢?那是把她拉扯大的亲爹,哥哥弟弟们都死了,独剩下她这么个女儿,她若是也不管她爹,她爹的晚景就太凄凉了。 她最终一咬牙,嫁进了村子。 她带个爹嫁人,怕人说风凉话一直不敢出门,也不敢与人接触,这次是家中实在艰难得没办法才硬着头皮上山,没想到被选上了。 “你爹真能干。”有人夸了一句。 爹被人夸了,大壮媳妇心里美滋滋的,原来也没那么难相处嘛,是自己想多了啊。 学习了一下午,众人基本知道怎么操作了,比想象中的轻松很多,还以为小乔开那么高的工钱,是要把他们往死里压榨呢,他们可真会自己吓自己。 不过这些活儿看起来简单,却都是十分精细的活计,他们做惯了庄稼活儿,手重,真想做好这个,怕是得下番苦功夫。 乔薇上山时,乡亲们正从作坊出来,现在是老板了,大家伙儿不好再小乔小乔地叫,便随着七娘他们改口唤了夫人。 乔薇与众人打了招呼,将七娘叫进了别墅,问起下午的情况,七娘道:“夫人眼光极好,挑的这些人都是机灵能干的,明日上工,问题不大。” “那就好。”乔薇点头。 “可是夫人,咱们真的要做那么多松花蛋吗?”七娘与容老板担忧的事情一样,怕做多了卖不出去。 乔薇喝了一口茶:“我不怕你们多做,只怕你们做得不够,作坊能出多少,我就一定能卖出去多少。” 这种自信,是七娘没在别的女人身上看到过的,明明年纪比她还小,却好似比她经历了更多,让人又崇敬又心疼:“对了,夫人,他们在这边吃饭吗?” “不了,都住附近,回家自己吃。”在这边吃,她还得再额外请两个厨子,请厨子本身费不了几个银子,但菜多盆多东西多,再隔出一个餐厅,太占地。 七娘轻声道:“夫人,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乔薇顿了顿:“你把碧儿叫来。” “是。”七娘退下。 很快,碧儿进了屋,对着乔薇行了一礼,轻言细语道:“夫人。” 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就是不一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看得人赏心悦目。 乔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个:“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回夫人的话,找了两个,一个在杏花街,一个在桥沟胡同。” 乔薇的手一顿:“地段挺偏的。” 碧儿汗颜,她领了五百两银子,却给爹娘弟弟买这么偏的宅子,传出去确实有点不像话,但并不是她不想买贵的,是她娘不要啊,事实上,就连杏花街与桥沟胡同的宅子她娘都嫌贵,死赖着不肯搬走,就在刚才,她都一直在屋里做她娘的思想工作。 “多少钱?”乔薇对古代的房价并不太了解,可如果不贵,她也想买一套。 碧儿答道:“都是老宅子,杏花街那座是两百两,桥沟胡同还便宜一些,一百五十两。” 这个价不值,乔薇摇摇头,没再关心房子了,与碧儿谈起了正事:“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吧?” 碧儿咬唇:“是为……配方的事?” 乔薇淡道:“没错,配方你已经知道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碧儿福低了身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请放心,奴婢绝不会将配方泄露半个字!” 乔薇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现在是不会,可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当初你效忠徐氏的时候,想必也是这么忠心耿耿的吧?” 碧儿受伤地看向乔薇:“那不一样,夫人待奴婢极好,奴婢不会背叛夫人。” 乔薇淡淡一笑:“那要我待你不好了呢?要是我变成第二个徐氏了呢?你会不会为了第二个小乔……而跑来背叛我?” 碧儿噎住了。 “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我最不信的就是人心。” “夫人希望碧儿如何?” 果真是个上道的丫头,乔薇把桌上的契约推过去:“这是一份《保密协议》,我希望你在上面签字,日后配方若是泄露,我会毫不犹豫地按照上面的条例处置你。” 碧儿是识字的,一条条协议读下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乔薇不紧不慢道:“你只要不背叛我,这纸协议便形同虚设,相反,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有办法将你找到。” 小白配合着露出了凶悍的獠牙。 别看乔薇平日总笑吟吟的,待下人又宽厚,可碧儿是见识过乔薇的手段的,国公府的人她都敢打,区区一个丫鬟,若得罪了她,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碧儿深吸一口气,提笔,在文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乔薇收好协议:“从明天起,你也去操作间。”多了二三十号上工,泥衣想必不够,得多点人烹制才行。 碧儿应下:“是。” 乔薇抬手:“你退下吧。” 碧儿退下了。 夜色深深,整个庄子都陷入了宁静,月光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到别墅的窗纸上。 乔薇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抱了抱怀里的景云,闭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天蒙蒙亮,乔薇从睡梦中醒来,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嗓子干哑,乔薇喝了点凉白开,缓解了些,洗漱完先去厨房,做了孩子们爱吃的鸡蛋面与卤羊肉卷饼,随后回屋,把望舒小懒虫从被子里捞起来。 体力不济,她居然捞了两次没捞动。 “娘亲,你怎么了?”景云看向她问。 乔薇柔声一笑:“没什么,你妹妹又重了,我都抱不动了。” 景云:你是能把大刀叔叔当小鸡仔儿拎起来的人,居然会抱不动妹妹吗? 乔薇最终还是把小懒虫捞了起来,穿好衣裳,洗漱了一番,三人上桌吃饭。 忽然间,七娘推了门进来:“夫人。” 乔薇放下碗:“怎么了?” 七娘道:“小魏刚从村子里过来,说老秀才说的,今天不上课。” 乔薇纳闷:“为什么不上课?老秀才有事吗?” 七娘摇头:“不是,是有孩子出了痘疹,老秀才恐传染了,便让大家先各自在家中观察。” 痘疹,俗称水痘,一种十分凶狠的传染病,多发在冬春两季,现在是夏天,居然就有人得了?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感冒都能死人,水痘就更可怕了。 乔薇赶忙摸上了两个孩子额头:“你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二人齐齐摇头。 “身上呢?”乔薇又揭开了二人衣裳,白白净净的,乔薇松了口气,又问七娘:“钟哥儿没事吧?” 七娘就道:“他两岁时出过,不会再得了,景云和望舒没有出过吗?” 出过还活下来的,都是奇迹,乔薇没继承原主的记忆,哪里知道两个孩子出过水痘没有? 水痘在出痘前两到五天便具备了传染性,那孩子是今早发现的,这么说前几天就已经传染了,不知两个小家伙与他接触了没有:“是哪个孩子出痘?” 七娘想了想:“好像、好像是二狗子。” 一道晴天霹雳轰了下来! 二狗子是景云最好的朋友,景云天天与他腻在一块儿,他得了水痘,景云能不被沾上吗? 七娘宽慰道:“夫人你先别担心,你看俩孩子不是好好儿的吗?没被传染呢。” 两个小包子无辜地看向面色发白的娘亲,他们没病呀,感觉棒棒哒,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倒是娘亲,脸色好白好白哦。 当天夜里,乔帮主的肚子上长出了一颗透明的痘痘。 章节目录 【135】医治,游医上门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从很小的时候乔薇便知道自己是生不起病的,生病不仅意味着昂贵的医药费,更意味着忍受漫长的孤独与寂寞,当身体变得脆弱,心也会变得脆弱,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房间的时候,那种平时好似根本察觉不到的委屈与难过,像被突然放在了显微镜下,无限地放大。 乔薇讨厌那种感觉,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所以乔薇极少会让自己生病,她作息规律、她勤于锻炼、她饮食健康……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保证自己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初到异世时,这副身子弱得能被风儿刮走,在她的高强度锻炼下,如今的她,说是一头强(纤)壮(细)的小牦牛也不为过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健康的身子也会病倒呢? 乔薇一脸懵逼地看着肚皮上冒出来的小痘痘,有种把它掐了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的冲动。 “哦,娘亲你长痘痘了!”景云小包子睁眼,看见了娘亲肚皮上的小东东,他天生聪慧,结合大人昨天的谈话,大概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他撩开衣裳看了看自己的,“为什么我没有?” 没有还不好吗?臭小子你是不是欠扁啊? 景云拉开小内内,把小**也三百六十度检查了一遍:“真的没有哦。” 乔薇欲哭无泪,儿子都没得,她却得了,好丢脸啊…… 乔薇出痘的事很快传到小院,七娘围裙都没来得及解下便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怎么回事?夫人出痘了?” 乔薇郁闷地点点头。 七娘面色一变,看了看两个孩子,一个已经在练字一个仍在呼呼大睡,问道:“景云和望舒呢?有没有事?” 乔薇可怜巴巴道:“暂时没有。”以后说不准,毕竟这玩意儿是有潜伏期的。 七娘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没出痘就说明二人存在没被传染的可能,盖因夫人不记得两个孩子究竟出过痘诊没,亲娘当到这个份儿上也是不容易,七娘觉得还是先不让孩子与病人接触比较好。 “景云和望舒先不住这边了,回自己屋住吧?”七娘征求乔薇的意见。 乔薇点头:“那边的褥子什么都是干净的,你帮我把望舒叫起来吧。” “让她睡会儿吧,我把她抱过去。”七娘说着,探出手去抱床上的望舒。 抱了一下,没抱动。 再抱,还是抱不动。 这真的是个孩子吗?怎么比阿贵还重啊! 七娘最终还是把望舒抱动了,等把望舒放到望舒房间那张金灿灿的架子床上之后,她两条胳膊都麻掉了…… 很快罗家也得了消息,罗大娘与翠云赶上山来,屋子里已被乔薇吩咐七娘用醋熏过了,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醋味儿,罗大娘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哎哟,这是咋整的?咋那么冲呢?”罗大娘捏着鼻子进了屋。 乔薇目前状态尚可,低热、少量水痘,并未太大不适,她看了一眼面色担忧的罗大娘与翠云,道:“干娘,大嫂,你们怎么来了?我这出着痘呢。” “知道你出痘才来的。”罗大娘嗔了她一眼,走上前要摸她额头,被乔薇躲开了,水痘本就是大人比孩子凶险,老人就更加危不可言,她才不想让罗大娘染上。 罗大娘抽回了手,叹道:“你又不是孩子,你说你咋也得了这个病?这病老凶险了,还记得郑师傅吗?他爹就是得这病去的,他爹和孩子都出痘,孩子熬下来,大人却走了……唉!” 成年人出水痘的并发症死亡率是孩子的三十到四十倍,孩子得病后,虽会出现低热、疹子等病灶,但只要治疗及时,一般一两周就能痊愈,而成年人严重的能烧到四十度以上,病程也更为漫长。 当然这是在现代,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就算是孩子,也是十分危险的。 “也有孩子没能熬过的。”翠云感慨。 乔薇笑了笑:“你们担心我熬不过去啊?我这不是好着呢?这个病主要也是看抵抗力,我抵抗力强得很,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你、你什么力?”罗大娘不懂。 乔薇解释道:“抵抗力,就是我抵抗疾病的能力,意思是我身子骨特别特别强健。” 乔薇是念过书的人,罗大娘觉得她说的话自己听不懂是正常的,全听懂了才是怪了,故而从未怀疑过乔薇嘴里为啥总蹦出她听不懂的词儿。 若是一年前乔薇与罗大娘说这话,罗大娘自是不信,不过这大半年来,乔薇与两个孩子的变化她全都看在眼里,可以说一家三口都调养得十分康健了。 罗大娘道:“那我叫你哥去镇上给你请个大夫。” 镇上的大夫还是算了,那半吊子的医术还不如她呢,乔薇铺开白纸,提了笔,边写边说道:“我写个方子,您让大哥照着抓药就行,我吃两日就没事了。” 罗大娘不识字,只觉得小薇写得和老秀才写的好像不大一样,老秀才的字看得特别舒服,小薇的……看得她眼皮子直跳:“你确定这方子能成?” 乔薇笃定地说道:“这是医书上记载的方子,您只管让大哥去抓药,我喝了,睡上一觉,明早就能退烧了。” 罗大娘拿着方子去了。 中午,罗永志把药抓了回来,七娘给熬了一碗,乔薇喝过之后,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热。 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是小白,小白百毒不侵,自然也无惧痘疹,依旧软趴趴地赖在她胸口占便宜,结果睡到一半,烫得它毛都要糊了! 它忙叫醒了七娘,七娘又披上衣裳去了罗家。 罗永志先找了隔壁村儿的土郎中,土郎中只隔着帕子摸了摸乔薇的额头,就吓得摆手走掉了。 罗永志又连忙赶着牛车去了镇上,从药房请回大夫。 大夫倒是没被乔薇的病灶吓到,十分镇定地开了药方,罗永志又赶回镇上抓药,可令人绝望的是,就算给乔薇换了药,她的症状也没有丝毫好转。 她的体温还在攀升。 冷帕子放头上,眨眼就热了。 罗大娘急的团团转。 七娘也是束手无策。 碧儿穿了衣裳,从望舒房中出来,看着一筹莫展的三人:“夫人还没好吗?” 罗永志蹙眉:“镇上还有个周郎中,我去找他!” 这时候,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若乔薇清醒着,定不叫这周郎中来,因为就在景云与望舒生病的那次,周郎中便将风热误诊为风寒,开的方子不对症,俩孩子深夜烧得一塌糊涂。 索性周郎中一听是个严重的传染病,吓得够呛,没跑来祸害乔薇。 罗永志再一次从镇上归来时,天都亮了。 望舒与景云头一天没与娘亲睡,老不习惯了,两个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半夜才睡着,天蒙蒙亮,又不约而同地醒了,连最爱赖床的望舒都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娘亲。”两个小包子手拉手走去乔薇的屋子,被七娘拦在了外头,“你们可不能去,夫人生病了,会过了病气给你们。” “我们又不怕。”望舒看向哥哥,“对吧哥哥?我们不怕生病。” 景云郑重道:“嗯,不怕。” 七娘的心被两个孩子暖到了,抚了抚二人的小肩膀,柔声劝慰道:“我知道景云和望舒很勇敢,不怕生病,不怕吃药,但你们娘亲怕,你们想想,你们生病的时候她是不是很难过?她一个人照顾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很辛苦?” 望舒没了印象,景云却是记得年前那一次,娘亲前面兜着妹妹、后面背着他,一人徒步十里,从村子走到镇上求医,那时娘亲的身子还不好,好几次醒来,他听着娘亲粗喘的呼吸,都觉得娘亲快要不行了。 后面又上了京城,四处求医。 他心疼那样的娘亲。 他再也不想生病,不想娘亲那么累了。 “妹妹,我们等娘亲好了再来看她吧。”景云忍住想扑进娘亲怀里的冲动,拉着望舒回了屋。 七娘松了口气。 碧儿去给孩子们洗漱,顺便做做一家人的早饭。 “这可怎么办?”坐在屋内,罗大娘一筹莫展。 “要不,还是把土郎中叫来吧?”罗永志说。 “他不是说不会治吗?”罗大娘道。 罗永志想了想:“随便做点什么,总比我们几个睁眼瞎强。” 于是还在被窝里做美梦的土郎中又被罗永志捞过来了,土郎中真不想来啊,可罗永志一开口就五两银子,乖乖,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很无耻地带着什么都看不好的医术上山了。 土郎中看了乔薇与药房大夫的方子:“夫人的方子更为妥帖一些,换回夫人自己开的那副药吧。” 罗大娘蹙眉道:“这药没用啊,她喝了晚上就瘫下了。” 土郎中严肃道:“那我问你,她是喝了自己的药高热得厉害,还是喝了药房大夫的药高热更厉害?” 罗大娘仔细回想了一番:“药房大夫的。” 土郎中的手背在手心一拍:“那就是了嘛!药房大夫的方子更不对症嘛!” 罗大娘隐约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不过她着急得脑子一团浆糊,一时间竟也没反应过来究竟哪里不对劲,罗大娘又给乔薇换回了她自己开的方子。 要喂药时,被土郎中叫住了:“你们别喂啊,找个出过痘的!” 山上谁也没出过痘,除了钟哥儿,可钟哥儿才六岁。 “我我我我我!我出过痘哒!”小魏举着手跑了进来。 小魏是男人,罗大娘不乐意。 土郎中没好气地道:“人都快病死了你还管这个?” 做郎中与仵作的,在男女之防上多少看得开一些,土郎中又数落了罗大娘几句,罗大娘才把药碗递给了小魏。 小魏也是头一次服侍人呢,手生得很,端着药碗站在床前,茫然无措。 七娘超强的领导天分这时就体现出来了:“先把碗放到凳子上,把夫人扶起来,拿两个枕头垫在夫人背后,让夫人靠好,再把棉布围在夫人脖子上,以防洒药。” 小魏一一照做,除了让乔薇的后脑勺在床板上磕了两下、额头撞了三下、胳膊别了五下、手指压得红肿之外,别的都做得挺好的! 乔薇并未彻底昏迷,只是烧得太严重,意识不清,疼痛感也不强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撞得满头大包了。 小魏清了清嗓子。 七娘的表情也有些讪讪。 “夫人喝药了。”小魏舀了一勺喂进她嘴里。 好苦。 乔薇吐了出来。 小魏又喂了一勺,乔薇又吐了。 小魏就道:“夫人,你要喝药啊,不喝不会好的。” 乔薇又吐了出来。 罗大娘着急道:“良药苦口,再这么病下去,你会没命的。” 还是吐了出来。 小魏没辙地看向众人。 七娘眸光一动,小声道:“阿贵,夫人的金子是不是埋在后院儿了?你去挖点来,反正夫人又不知道。” 乔薇一口把勺子含住,喝了。 正在作坊安排差事的阿贵:莫名感觉后背凉飕飕…… 小魏给乔薇喂完药,对土郎中道:“女人就是娇弱啊,出个痘都死去活来的,我当年啥事没有。” 土郎中捯药的手一顿:“出痘还啥事没有?很小的时候出的?”孩子症状比大人轻,这他是知道的。 小魏摇头:“没啊,就前两年,出了好久呢。” “多久?”土郎中听着有点不对劲。 小魏撇了撇嘴儿:“大半年吧,满脸都是,丑死了。” 土郎中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傻逼孩子,你那是青春痘! 作坊三十几号人上工,他们知道了乔薇出痘的事,不过半日,全村都知道了乔薇出痘的事。 村长与老秀才找上山来。 在堂屋坐下后,村长纳闷道:“怎么回事儿啊?这、这不是孩子的病吗?她一个大人,咋也得上了?” 老秀才也没料到出痘的会是乔薇,他以为是景云的,毕竟最先出痘的是二狗子,而景云与二狗子玩得最好,眼下景云这孩子逃过了,乔薇却染上了。 “大夫咋说?”村长问。 罗大娘叹道:“她自己给开了一剂药,吃了没什么效,镇上的药房大夫给开了一副新的药,更无效,老郭说还是吃回她自己开的药,刚喝完,睡下了。” 七娘给村长与老秀才倒了茶。 二人都没喝。 于村长而言,小乔是全村的经济支柱,这次不仅替全村缴纳了税款,还给那么多困难户提供了差事,她好,乡亲们才好;她若是垮了,乡亲们也甭想有好日子过,所以他是真的担忧小乔的病情,希望她赶紧好起来。 而对老秀才来说,小姐是老爷与夫人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他报答不了老爷的恩情,唯有好生地侍奉小姐,可现在,小姐病倒了,他将来就是到了黄泉路上都没法儿与老爷交代。 “我去京城请大夫。”老秀才站起身。 “我也去。”村长道:“多个人多个照应。” 老秀才回绝:“多个人马车跑不快。” 罗大娘要给老秀才拿银子,老秀才道:“不用了,那几个家长给我塞了红包,我手里有钱。”看了看罗大娘准备装回兜儿里的银子,又道:“这是你的还是小乔的?” “我的呀。”罗大娘道。 老秀才问:“你花了让不让小乔还的?” 开什么玩笑?小乔是她干女儿,哪有娘给女儿看病,还找女儿还钱的道理? “当然不会!”罗大娘说。 老秀才伸出手:“突然想起来我的红包已经退给家长了。” 罗大娘:“……” …… 老秀才带着罗大娘给的银子下了山,先坐栓子爹的马车去镇上,本想坐罗永志的驴车,可驴车不如马车快,随后又在镇上的车行雇了一辆车前往京城。 此去来回百里,不知乔薇的病等不等得及他将大夫请来。 持续高热是最可怕的,土郎中想方设法给乔薇退热:“被子!快,把她裹严实了,把汗捂出来!出了汗,烧就退了。” 小魏反正已经与她产生接触了,要传染早传染了,再隔离也没用,索性拿过被子,将她整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大夏天裹被子,那叫一个难受。 乔薇热得直翻白眼。 “出汗了没?”土郎中问。 小魏探了探她脖子:“没!” “再加一层!”土郎中道。 乔薇翻白眼快要翻成一条翻车鱼了,散热啊,散热,不能捂啊…… 小魏又给加了一床被子,乔薇彻底“翻车”了。 “咋回事?”土庸医问。 小魏道:“好像是……晕了!” 热晕的。 土郎中一拍大腿:“病情加重了,赶紧的,再加一床被子!门窗都关好!要热!一定要热!小魏,掐她人中!罗大娘,你去弄个炉子来!” 好容易被掐醒的乔薇,一听这庸医要给她上炉子,当即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当陈大刀带着游医赶来找乔薇“要女儿”时,乔薇房梁上的毒蛇宝宝都差点被烤成蛇干了,一条条挂在房梁上,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陈大刀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哎哟卧槽!着火了?” 小魏像条中了暑的哈巴狗,吐着舌头跑出来:“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太热了……” 土郎中是早已热趴在桌子上,爬都爬不动了。 再看乔薇—— 看不到了,只有一个红彤彤的大火娃! 全身都是红、色、的! 陈大刀彻底惊呆了。 游医放下背篓,快步进屋,打开了窗子,提出了炉子,把乔大火娃身上的被子一层一层扒下来:“糊涂!糊涂!” 游医将乔薇抱了出来,不容拒绝地问道:“还有没有房间?” 罗大娘怔愣地看着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陌生男子,以罗大娘这个年纪的审美,看到他的惊艳,不亚于乔薇看到了姬冥修,罗大娘的脸都红了,下意识地指了指右边:“……有、有,景云的屋子空着。” 游医将乔薇抱到了景云的床上:“珠儿,金针!”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盖着棉布的药篓中忽然窜出一只小黑猴,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一溜烟儿地跑进了景云的屋。 游医拿过针,以烈酒消毒,随后刺进了乔薇的几处穴位。 陈大刀缓过了劲儿,一转头,咦?那疯子呢? 罗大娘给陈大刀倒了一杯茶,感激地说道:“大刀你是怎么知道小乔生病了,还特地给请了个大夫来?” “他才不是大夫!他就是个疯……”陈大刀看见了正在给乔帮主扎针的游医,一口噎在了喉咙,“风靡全镇的郎中。” 罗大娘笑着道:“谢谢你了啊大刀,回头等小乔醒了,我一定告诉她,是你帮她请的大夫。” 陈大刀慌忙摆手:“别别别!千万别!”让夫人知道自己找了个疯子给她治病,夫人不得吃了他啊? “怎么了?”罗大娘不解地问。 陈大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跟他不是一起的,大娘,我今天本不该过来这边,我有十分重要的任务在身,若是让夫人知道我擅离职守,一定不会轻饶我,您就当帮我一个忙,您今天没见过我,我先走了啊!” 罗大娘叫他:“哎,大刀!大刀!你吃了饭再走啊!” 陈大刀夹起尾巴跑掉了。 七娘把乔薇与孩子们的衣裳洗完了过来,看着景云屋的游医:“罗大娘,那是谁?” 罗大娘喜滋滋地道:“是大刀请来的郎中。” 就这么把陈大刀出卖了…… 游医给乔薇扎完针,乔薇的体温总算没再继续攀升,恢复到了被土郎中瞎折腾之前,却也不容乐观就是了。 “郎中啊,我女儿她怎么样了?”罗大娘轻声问。 游医蹙眉:“她是你女儿?” 罗大娘点头。 游医认真地说道:“可是你这么丑。” 罗大娘嘴角一阵猛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干女儿。” 游医满意地嗯了一声,给乔薇把了脉,又看了看她手臂上也发了两颗的痘:“痘疹?” “是的,这是她之前吃过的方子,你瞧瞧。”罗大娘把乔薇与药房大夫开的方儿递给了游医,“两个方子的效果都不大好,第二个更差,不对,第三次喝了她自己的药,好像又更严重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游医看完,说道:“两个方子都是对症的。” 罗大娘惊讶:“那为啥吃了没用?” 游医就道:“她体质特殊,一般药材不顶事。” “咋、咋个特殊法?”罗大娘有些支吾地问。 游医说道:“这个我没办法向你解释,总之寻常药方对她无用就是了。” “那你可有办法?”罗大娘只要能把人治好。 “我这里有一道虎狼之方,以毒攻毒,应该能治她的病。”游医背上药篓子,“我先去山林采点药,你们别再瞎折腾了,尤其那个庸医。”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刚刚苏醒的土郎中身上,土郎中自觉惭愧,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游医带着珠儿进了山林,珠儿有一项十分特殊的本领,对药材格外敏感,只有山上没有长的药材,没有珠儿找不到的药材。 这边,乔薇染了水痘等待救治,另一边,遥远的皇城,远道而来的匈奴二王子也不幸染上了痘疫,具体怎么染上的已无从说起,总之,来势汹汹就是了,再兼之他原本便有些水土不服,情况就更险峻了。 太医院的提点大人已年过六旬,做完这月便要退休,谁知退休前碰上这档子棘手的事,真是让他“晚节不保”。 提点大人将手下的两位院使与几位太医召集到书房谈话:“你们,可有良策?” 众人默不吭声。 提点大人道:“我知道你们手中多少都有几道祖传的方子,平日里藏着掖着就罢了,眼下是时候拿出来了,匈奴二王子是前来我朝和谈的,他若出了事,我朝势必脱不了干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该为朝廷尽尽力了。” 众人依旧无话。 提点大人无奈地扯了扯领子:“谁要是治好了匈奴二王子,我这提点的位子就让给谁坐!” 众人纷纷掏出了秘方。 不是每一道秘方都能被试用在匈奴二王子身上的,经由提点大人再三斟酌后,选了乔院使提供的虎狼之方。 皇帝有些担忧:“二王子都病成这样了,经得起虎狼之方?” 提点大人道:“这就叫以毒攻毒,乔家的医术,皇上总该是相信的。” 没错,不论是曾经沈神医与乔峥,还是如今的乔岳山,都从未让人失望过,只是,皇帝也不能拿二王子的命去赌。 皇帝沉吟片刻,对提点大人道:“你去告诉乔院使,事关重大,若是他治好了,朕封他做恩伯侯,若是治不好,让他给二王子陪葬!” 乔岳山对自己的方子还是十分自信的,不就是一个痘疹吗?他还能治不好了?要知道,这方子可是当初—— 总之,他一定能治好二王子,届时,他就能坐上提点大人的位子,也能当上侯爷!风光无限! …… 游医采了药来,罗大娘问:“如何了?都采到了吗?” 游医蹙眉:“缺一位药。” 罗大娘忙道:“缺啥?你告诉我,我让我儿子去买!” 游医放下药篓:“紫萤草,若是没有紫萤草,以雪山玉露代替也可。” “雪山玉露?”皇帝蹙了蹙眉。 提点大人拱手:“是的,皇上,那药方中需要一味紫萤草,但紫萤草只在严冬时有,如今盛夏,只得以雪山玉露替之。” 皇帝不懂什么雪山玉露。 福公公小声道:“前段日子,胤王殿下着人送了一瓶雪山玉露过来,就在您的库房放着呢。” 老七这回倒是办了件好事,皇帝面上流露出一丝喜色:“福生,你去取来。” “是。”福公公行了一礼,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若是治好匈奴二王子,胤王献玉露有功,也得被记上一笔呢。 福公公决定明日清早便给胤王送一罐松花蛋过去。 “雪山玉露市面上没得卖!”阿贵听说几人需要这种药,当即泼了盆冷水道:“我爷爷做总督时,想给我爹买点雪山玉露补身子都没能买到。” 罗大娘急得心口疼。 七娘抚着她脊背道:“您先别着急,总能想到办法的。”看向游医,“郎中,就没别的药材能够代替吗?” 游医摇头。 七娘想起了那个在水中抱住夫人的神秘男子,他看上去十分有钱的样子,会不会有办法弄到药材呢? 七娘拉住阿贵的袖子:“阿贵,你还记得四合院吗?” 阿贵点头:“记得,怎么了?” 七娘斟酌了一下,说道:“四合院的主子是夫人的朋友,你上一趟四合院,告诉他夫人病了,需要哪些药材,看看他有没有法子弄到。” 阿贵差不多猜出是那个大半夜溜进夫人闺房的男子了,有点不乐意,但救人如救火,不乐意也还是得去:“知道了。” 门口,一颗小脑袋趴在门缝儿上:“哥哥,他们要去找冥叔叔啦,我们也去吧。” 两个小包子偷偷地溜上罗永志的驴车,躲在了箩筐下。 ------题外话------ 驴子/(ㄒoㄒ)/~:今天的车为什么这么重?! * 深瞳浅笑/暖宠一品田园妻 一朝穿越,面对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林依依一个头,两个大。 某一天傲娇男探出脑袋:“您们看我如何?锄地,砍柴,做饭,样样都666” 一家人鄙夷的看着他:“有待考虑!” 【诱妻篇】 某男一脸希冀:“依依,奴家可萌可仙,你就收了吧!” “你去把所有的地翻一翻,店铺里面的卫生打扫一遍,看看表现!” 某男咽咽口水:“依依,你对我真残忍!” 林依依一个白眼:“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某男撸起袖子,默默地走了出去。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36】痊愈,他是你父亲(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庭院深深。 姬冥修静坐在书房中翻阅奏折,神情有些冷漠。 若是细看,会发现在一沓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张字迹堪称鸡飞狗跳的小字条。 最上头那张写着“干嘛”。 呵。 干嘛? 丞相大人冷笑,目光犀利如刀,恨不得把面前的字条奏折甚至桌椅板凳全都切成碎片。 绿珠端着一盅汤前往书房,被廊下的燕飞绝叫住,燕飞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家伙正在气头上,你贸贸然地冲进去,不是往枪头上撞吗? 可主子晚上没吃饭呀。 饿一顿又不会怎么样? 可是…… 别可是了,听燕叔的,回去。 绿珠没动。 就在绿珠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顶着被骂的风险进屋劝主子吃饭时,替她撞枪头的人来了。 阿贵迈着步子进了四合院,到底是官家出身,遇事比寻常人冷静三分,七娘与罗大娘的心都急成筛子了,他依旧沉稳如山,当然,也不排除他本身对乔薇感情不深的缘故。 “哟,是……夫人的手下啊?”叫啥来着?忘了。 燕飞绝笑眯眯地打着招呼,那笑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 景云落水那次,阿贵与七娘在四合院居住了几日,头天夜里与燕飞绝打过照面,也算认识,阿贵记得夫人叫他燕叔叔,阿贵抱拳:“燕大人。” 大人,第一次有人唤他大人! 人家这么敬重我,我却要算计人家,我真是好不要脸啊。 燕飞绝清了清嗓子:“你自己过来的?夫人呢?” “夫人她……” 不待阿贵说完,燕飞绝又道:“是不是找我家公子啊?他在呢,进去吧。” 绿珠瞪大眼。 燕飞绝使了个眼色:“快去啊。” “多谢。”然而阿贵却闷头往里冲,而是转身出去,从马车上抱下两个昏昏欲睡的小包子。 燕飞绝一看傻了眼。 绿珠惊喜地迎了上去:“景云?望舒?你们来了?” 两个小包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奈何眼皮子太重,没看清又沉沉地耷拉下去了。 这可不怪他们贪睡,实在是昨儿夜里没在乔薇身边歇息,不习惯,本来就没睡好,今天又在马车上晃悠了一天,不困才怪了。 要说这两个小家伙藏得可真好,一直到镇上阿贵与罗永志都没发现箩筐下藏了人,只是有些奇怪,平时健步如飞的小毛驴今日怎么跟走不动路似的? 毛驴跑长途差了些,为节省时间,到镇上后,阿贵果断地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等换车时,两个小家伙准备如法炮制,可惜马车上没有箩筐,二人躲在长凳下,一眼就被识破了。 那会子罗永志已经驾着驴车走远了,把罗永志叫回来不切实际,放容记又不大放心,不得已,阿贵带着两个小家伙上了京城。 在离开之前,阿贵托车行的人给山上带了信。 否则两个心肝宝贝不见了,山上那位怕是要从病床上跳起来。 “谁来了?”姬冥修从书房走了出来。 阿贵看着他脸上的玉质面具,心道自己果真没有猜错,就是这个深夜与夫人在房中极尽荒唐的男人。 这家伙揍了他一顿,阿贵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姬冥修淡淡扫了阿贵一眼,抱着他的孩子?哼! 绿珠喜色地笑道:“主子,是景云和望舒!” 姬冥修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面色一如既往地冰冷,上前把两个小包子抱在怀里,两个小包子一边一个,打着呵欠,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他目光总算少了那抹彻骨的冰凉:“你带他们上京了?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 这称呼怎么有点不对劲? 众人面面相觑。 阿贵道:“夫人生病了,我此番上京,就是想问问公子有没有我家夫人所需的药材。” 姬冥修神色稍霁,既是生病,倒也情有可原:“什么病?” 阿贵答道:“痘疹,初八夜里发的病。” “初七呢?”姬冥修问。 “初七……”这时候问初七干嘛?阿贵纳闷,但还是认真地答道:“初七没事,初八白日也无大碍,是夜里出了痘,昨天早上才发现,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姬冥修:“呵。” 只轻轻地一声,却叫阿贵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姬冥修淡道:“就只是找本公子拿药,没别的话带给本公子?” 呃…… 你要带啥话? 阿贵古怪地看着姬冥修。 姬冥修眸光冷了冷,抱着孩子进了东厢。 阿贵追上来。 姬冥修将孩子放在柔软的床铺上,脑袋挨到枕头的一瞬,景云警惕地睁开了眼,他看着景云:“是我。” 景云又闭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望舒就睡得更安心了,小身子团在他臂弯里,呼吸浅浅,像只温顺可爱的小奶猫。 姬冥修的心头掠过一丝柔软,抚了抚二人的发顶,眼神温柔而宠溺。 “公子。” 阿贵的声音硬生生地挤了进来:“我家夫人真的病了,没骗公子,她高热太厉害,已经不省人事了,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看好,如今又来了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郎中,开了方子,那方子中有一味叫紫莹草的药材,山上采不到,市面上也买不到,只能来求助公子。郎中说,若是没有紫莹草,以雪山玉露替代也一样。” “雪山玉露,真敢喊呐。”燕飞绝啧啧,一个乡下郎中居然知道那么贵重的东西,“不会是他自己想要的吧?” 阿贵正是道:“他说是给夫人用的。” 姬冥修淡淡开口:“雪山玉露不能混合药材一起用,否则就有毒,他可知?” “这……”阿贵噎住。 姬冥修又道:“而且雪山玉露,我已经喝掉了。” 雪山玉露如此宝贝的东西,姬无双自然也是有的,最后一瓶在姬冥修上次昏迷时用掉了,再等下一瓶,需待雪山那朵镇山之莲盛放之日,采其花蕊上的雪水而制,然而这已经是明年的事了。 阿贵只觉一盆冷水浇下,浇得他心口发凉:“夫人……真的没救了吗?” 姬冥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唤来绿珠:“好生照看着,我去去就回。” “是。”绿珠守在了床前。 姬冥修起身要走,望舒抱住他胳膊不撒手。 姬冥修揉了揉她小脑袋,把她小手一只只拿开。 她小手又一只只缠了上来。 姬冥修有些忍俊不禁,让她抱了一小会儿,才把胳膊轻轻地抽出来,望舒的手又要抓东西,他把小白塞进了她怀里。 小白机灵地一跳,跳到景云身后,伸出小脚丫子,用力一踹。 咕噜噜,景云滚进了望舒“怀里”。 望舒抱着哥哥的胳膊,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姬冥修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阿贵怔愣:“公子,你真的不管我家夫人了吗?” 小白滴溜溜地爬上了姬冥修的马车,一屁股坐到姬冥修对面,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瞬不瞬地瞪着姬冥修。 不是去找药的,爷咬死你!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说道:“十七,你还没吃过烤雪貂吧?味道比兔子肉还好。” 小白浑身的毛一炸,跐溜闪出去,闪进了燕飞绝怀里! 皇宫,灯火通明,拐过曲径深幽处,便是一间僻静的庭院,这院子看似毫不起眼,却装的全是皇帝的私藏。 福公公在院门口站定,叩响了门板。 一名模样清秀的小太监走了出来,先给福公公打了个千儿,随即笑道:“是福公公啊,这么晚了,皇上还让您过来取东西吗?” 福公公就道:“前些日子杂家让你们好生保管的雪山玉露,可还在?” 小太监谄媚地笑道:“在呢在呢!公公您亲自送来的东西,奴才们都是长了两双眼睛盯着,决不让人偷了,也不让鼠蚁咬了。” 福公公的眉间浮现起一丝上位者的清高:“什么东西能‘咬’,什么东西不能‘咬’,你们可得心里有数。” 小太监忙道:“有数的有数的!” 福公公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带杂家去取。” 小太监比了个手势:“公公请!” 福公公进了庭院,这庭院表面普普通通,亦无侍卫把守,但内里机关重重,若有人“不小心”闯进去,只能死路一条。 马车停在皇城西侧,望着巍峨的宫墙,燕飞绝无奈地皱了皱眉,自打知晓匈奴使臣要来,皇帝便命人将宫墙加固了一圈,并遣排重兵把守,几乎是十米一兵,百米一岗,换班也没有丝毫的漏洞。 想从上头悄无声息地飞进去,可能性不大,只能另辟蹊径,比如—— 这个年久失修的……狗洞。 有生之年能看一次这不可一世的家伙钻狗洞,死而无憾了。 燕飞绝好整以暇地看着姬冥修,笑容有些欠抽:“咱们三个,谁在外头放风呢?” 谁放风都不能是姬冥修放风,毕竟认得雪山玉露的只有姬冥修一个,能辨别真假的也只有姬冥修一个,万一十七与燕飞绝进去拿了瓶假药回来,那可就白跑一趟了。 所以这狗洞,姬冥修是非钻不可。 燕飞绝笑得花枝乱颤。 姬冥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对十七道:“把砖头拿开。” 十七把转头一块块儿抽出来,他内力好,抽砖如抽纸,不一会儿,只能容一个小屁孩儿爬过的小狗洞就成了一个两米高的大门洞。 姬冥修潇洒地一掸宽袖,扬起下巴,从容地走了进去。 燕飞绝:狗洞大了也还是狗洞,丞相钻狗洞!丞相钻狗洞!吼吼吼吼! 小白从燕飞绝怀中跳下,麻溜儿地追了进去。 “福公公,这边请。”小太监将福公公领入了庭院右侧的小花园,花园后别有洞天。 福公公略一点头:“难为你这么用心地收藏了。” 杂家走得腿都软了! 小太监笑容满面道:“别人送来的东西,我就放寻常的宝阁了,公公亲自送来的,我都是藏在地下室。” 说话间,二人穿过了小花园,走进了另一处庭院,在一株茂盛的海棠下树,摆着一张石桌。 小太监将石桌拍了拍。 石桌没有动静。 小太监咦了一声,又拍了拍。 石桌仍旧没有动静。 小太监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 石桌下,十七一手扣住机关,一手抱着剑,表情酷酷的! 借着墙壁上夜明珠反射的辉光,姬冥修找到了雪山玉露,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空瓶,将雪山玉露倒了进去,又把一瓶用蜂蜜与玫瑰晨脂调配的凝露倒进了雪山玉露的瓶子。 倒到一半时,他眸光一扫,看见了册子上的名字——胤王。 这东西,竟是胤王敬献的。 为了讨好皇帝,胤王真是下了血本。 但是可惜了,这个秘密被本相发现了。 姬冥修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精光,抓起桌上的小白,用眼神瞅了瞅它的肚子。 小白心里毛毛的,这个变态要干什么? 姬冥修将小白往雨露瓶子上一放:“尿。” 小白:“……” …… 小太监找来扳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机关撬开了,自第三排柜子上找出标注了胤王的锦盒,打开盒子,取出里头的翡翠药瓶:“福公公,这就是雪山玉露了。” 福公公带着雪山玉露回了匈奴二王子暂居的寝殿。 皇帝与几位皇子都在。 太医们也全都诚惶诚恐地守在屋里。 不怪他们如此紧张,实在是二王子的境况,像是随时都可能断气一样。 “皇上,雪山玉露拿到了。”福公公将雪山玉露呈给皇帝。 皇帝瞅了瞅提点大人:“给梁大人瞧瞧。” “是。”福公公又将雪山玉露呈到了梁大人身前。 雪山玉露这种稀罕物,梁大人只在医书上见到过,书上记载:色澄,微黄,清香怡人,甜如蜜糖,回甘清淡,但这一瓶雪山玉露怎么闻着有点、有点…… “乔院使,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药材。”把锅甩给了乔岳山。 乔岳山也没喝过雪山玉露,但既是胤王殿下送的,想来不会有假,他倒出一小勺尝了尝,与书上记载的味道差不多,甜甜的,像蜂蜜,又像花露,就是有点儿……怪,但总体来说,味道不错! 他道:“是我的要雪山玉露,赶紧把它与倒进煮好的药汁里,喂二王子服下,明日便能有起色了。” 他仿佛已经看见侯爷之位与提点之位在朝他招手了,真好,真好! …… “唉,阿贵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山上,罗大娘站在别墅门口张望。 七娘也着急,但长年的蹉跎让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她劝慰道:“此去京城,来回百里,阿贵就是用飞的也没这么快。” 罗大娘揉着心口道:“哎哟,这平时不生病的人啊,一旦生起病来,比谁都严重,她身子骨我是知道的,头几年弱了些,三病五灾的,从去年大病了一场,就跟脱胎换骨似的,喷嚏都没打过,谁能想到这次居然染了痘疹?” “可不是吗?夫人的身子瞧着是极好的。”七娘附和着说。 罗大娘叹了口气。 七娘道:“您去歇会儿吧,我来看着。” “哪里睡得着?两个小的也不让人省心,小的也是平时瞅着极乖的,不吵不闹不红脸,大人说什么就做什么,半点不顶嘴,可你瞧瞧,关键时候怎么了?”罗大娘郁闷。 七娘笑了笑,宽慰道:“有阿贵看着,不会有事的,您先别着急,着急也无用。” 游医坐在房中,给乔薇换着头上的冷帕子。 乔薇病倒,小白不在,珠儿猴子称大王,往桌上一座,翘着二郎腿,嘚瑟地撕着香蕉皮。 “回……回……回来了!”碧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山,“我……我……我在村口……看见……马车了……” 七娘眼睛一亮:“是阿贵?” 打着瞌睡的小魏虎躯一震:“阿贵哥回来了?” 碧儿喘得呼不过气了:“好……好……像……是……” “我去拿药!”小魏一个激灵站起来,把不知谁盖在他身上的衣裳往椅子上一扔,大步跑下山去。 马车停在村口,小魏看也没看赶车的燕飞绝,一把掀开帘子:“阿贵哥?是不是你?药呢?” “药在这儿。”坐了半个时辰的“云霄飞车”,阿贵快吐了。 小魏拿过药:“我先去了!” 言罢,脚底生风地上了山,作为一名能探听消息的小斥候,阿贵的脚力是寻常人望尘莫及的,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便拿着药冲进了景云的屋子:“郎中郎中!药来了!” 游医打开瓶塞,闻了闻:“是雪山玉露,没错。” “我家夫人有救了吧?”小魏期待地问。 游医点点头,从厨房倒了早已熬好的药汁,滴了一勺雪山玉露,随后端着药碗回屋,喂乔薇一勺一勺地服下了。 “阿贵,孩子呢?”门外,七娘问。 阿贵道:“在四合院,那位公子说,既然夫人生了病,就先把孩子放那边住几天,等夫人痊愈了他再把孩子送回来。” “孩子没闹?”七娘不放心地问。 阿贵想了想两个小家伙在那人怀里安心又安稳的样子,摇头:“好像认识他。” 还挺喜欢他。 七娘松了口气:“这是最好不过了,痘疹可大可小,瞧夫人病成这样,我这心里都怕了,孩子又那么黏她,成天吵着要见她,我可真怕哪天一醒来,两个小的也病了。” “你自己也小心。”阿贵道。 七娘点头:“我省得。” …… 乔薇吃了药,当天夜里发了好几身汗,床单被子全都湿透,总算是把高热给退了。 高热一退下来,人就没那么难受了,舒舒服服地睡了个饱觉。 睡梦中,总感觉有人在时不时地摸她额头。 被人照顾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她的额头在那人手心蹭了蹭,舒适地呼了一口气。 那人的手顿住,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痘痘差不多出来了,痒痒的,她伸手去挠,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 她衣衫湿透。 大掌解了她衣衫,动作轻柔。 她白皙的肌肤,一寸寸地露出了春色,但满身的疹子,其实不怎么好看的。 “夫人,药来……唔——”碧儿端着药碗,刚走到门口,便被七娘捂住了嘴。 碧儿惊恐地看着七娘,七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往里使了个眼色。 碧儿顺势一看,差点叫了出来,夫人的屋子里怎么会有个男人啊?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七娘从碧儿手中拿过药碗,轻轻地放在了门边的凳子上,不动声色地拉上门,给了碧儿一个不要多嘴的眼神,双双退下了。 姬冥修褪去了她衣衫,一具玲珑别致的身躯就这么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了他面前。 但姬冥修的神色十分冷静,他冷静地端来了被七娘放在凳子上的药膏,又冷静地用拿起了棉团,将药膏一点点涂抹在她的痘疹上,额头,脸颊,脖颈…… 涂完药,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十分冷静,甚至堪称冷漠地给她换上了寝衣。 一夜好梦。 翌日,天空破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子照在了乔薇的脸上,乔薇打了个呵欠,睁开惺忪的眼睛,许是睡得多了,眼睛肿肿的,不过脑袋不疼了,身子也十分轻松。 乔薇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趴在桌上的七娘听到动静,身子一动睁开了眼:“夫人,你醒了?” 乔薇活动了一下胳膊:“醒了。” 七娘听她说话都有了几分精神:“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薇转了转脖子:“有点乏力,其余没什么。” 七娘笑道:“你躺了几天没吃东西,肯定乏力的,我去叫郎中!” 游医被叫了过来。 乔薇看着对方,舒展筋骨的动作一顿:“是你?你怎么上我家了?” 七娘闻言一愣:“夫人,你认识他吗?” 乔薇沉下脸来:“认识!”半路捡回来的疯子,还张口闭口和她抢孩子,这个可恶的家伙怎么到她家来了?不会是还没死心,还要“冒充”孩子的父亲吧? “我告诉你啊,孩子是我的,你再敢和我抢,我杀了你!” 游医没说话,走到床前,握住了乔薇的手腕。 乔薇一把抽回手,警惕地说道:“你干什么?” 游医的表情有些错愕。 七娘既惊讶又尴尬地看着二人:“夫人,他是郎中啊。” 乔薇淡道:“背个药篓子就是郎中了吗?那我戴上凤冠岂不是就是皇后了?” 七娘语重心长道:“夫人,他真的郎中,你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乔薇一脸不信地看向游医,对方明明是个疯子,怎么可能会治病? 游医道:“高热是退下了,不知内毒排得如何,我看看需不需要减少药量。” 乔薇抱紧被子:“不给你看。” “夫人!”七娘道。 “夫人是不是醒了?我在外头就听见你们说话儿了!” 外头,响起了冯氏的声音。 这几日冯氏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留在山上,都说锦绣天花不如雪中送炭,夫人病倒了,这可是个巴结夫人的大好机会。 冯氏笑盈盈地端了一碗小米粥入内,给床上之人行了一礼:“夫人。”又与七娘打了招呼,“七娘辛苦了,你先去歇会儿,这边交给我就好。” 不待七娘拒绝,她径自走到床前,将小米粥放到凳子上,转头,笑眯眯地看向郎中:“郎中啊,我家夫人是不是……啊——” 她杀猪似的尖叫了起来! 乔薇与七娘吓得一跳,正要问她怎么了,就见她见了鬼似的,屁滚尿流地跑出去了。 乔薇狐疑地看了看游医,这人长得不难看呐,怎么把碧儿的娘吓成那样? 游医也是一脸错愕。 “小乔!小乔,大夫来了!” 门外,老秀才跌跌撞撞地走了别墅,站在房门口,扶着墙壁,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昨天去请大夫……请完……出城的时候……城门关了……一直等到……今早才出来……” 乔薇说道:“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好了?”老秀才蹙眉,“怎么好的?” 乔薇淡淡地睨了游医一眼,游医转过身来:“是我治好的。” 老秀才一听这声,心里一个咯噔,走进屋一瞧,当场怔住了。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37】痊愈,他是你父亲(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每一个忠仆的背后,似乎都离不开一个狗血的故事。 老秀才也不例外。 老秀才第一次入京是在自己三十多岁的时候,具体三十几,他其实已无印象,他爹娘已故,兄弟又搬去了很远的地方,再无来往。孤家寡人一个,生辰不生辰的,早不知何时便没记了。 他年轻时,曾在乡下种过几亩地,可惜种得不太喜欢,又跑去城里做下人,他发现识字的下人比不识字的下人月钱多,于是萌生了念书的想法。 那一年,他已经十六了。 启蒙如此之晚,按理说,是科考无望,但他白日做工,夜里念书,七八年下来,居然考上了秀才。 考上秀才后,他果不其然地找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差事——在一间茶馆担任账房先生。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茶馆便倒闭了,他去了另一家茶馆,可那一家也没多久就倒闭了,之后,他找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布庄,一做五年。 布庄的生意好得出奇,他也十分卖力,布庄老板有个死了丈夫的女儿,不知怎的看上他了,他又穷年纪又大,性子又闷,总之,各种不招女人喜欢,能有人看上他,他都觉得是奇迹了。 死了丈夫就死了丈夫,人好就行。 可成亲了他才知她上一任丈夫是怎么死的,妈的家暴太凶残了! 他三十几岁的男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日子简直没法儿过,可休妻又不行,他是个上门女婿。 就是在这时候他遇到了乔峥。 当时老太爷尚未去世,乔峥还不是伯爷,乔峥是用银子买下他的,离开那家布庄后,他随乔峥进了恩伯府,这一做,就是六年。 一直到乔峥与沈氏出门游历遇了险,他才被二房给打发了。 这些事,他曾经无数次地在脑海里闪现,却没有哪一次如同今日这般,让他心口膨胀。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容貌依旧,却被岁月打磨出了沧桑的棱角,眼尾与唇周布着淡淡的细纹,不负年少的意气风发,但仍然认得出来是他。 老秀才一步步地走到游医面前,喉头开始胀痛:“老爷……” 游医古怪地看着他。 老秀才又往他面前走了一步:“老爷!” 游医往一旁挪了挪。 老秀才指了指自己:“老爷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旺财啊!” “噗——”乔薇刚喝进嘴里的药,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 七娘忙拿了帕子给她擦嘴。 老秀才还在努力证实自己的身份:“老爷,你看看我,想起来没有?我是旺财!我是旺财!我真的是旺财啊!” 哎哟,乔薇不行了。 “旺财。”游医皱眉,看看天,又看看自己手指,捻着指尖,呢喃,“旺财,旺财……” 前一秒还无比正常的游医,这一秒又陷入疯症了。 老秀才奇怪地看着他:“老爷,你怎么了?” 乔薇忍住了笑,一本正经道:“别问了,他疯了。” “他疯了?那他还给你治病了!”七娘惊吓地捂住了嘴。 乔薇挑了挑眉:“医术好像没有疯,好了,看在医治了我一场的份儿上,多拿点银子给他吧,再问他去哪儿,让阿贵松松。” “是。”七娘应下。 老秀才讶异地张大了嘴:“把他送走?小姐你没认出他是谁吗?” 乔薇云淡风轻道:“不就是一个……疯子郎中?” 老秀才神色一肃:“他是你父亲啊!” 乔薇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头发都糊了:“我父亲?他?” 老秀才激动地点点头:“是啊小姐,他叫乔峥,是乔家大老爷,也是你父亲!” 乔薇淡淡地扫了游医一眼:“我父亲不是死了吗?” 老秀才一怔:“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吗?” 乔薇看向老秀才:“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我和你说过?”她好像没在外头大肆宣扬自己的“失忆”。 “咳咳。”老秀才清了清嗓子,“我问过罗大娘。” “你调查我?”乔薇黑了小脸。 老秀才忙道:“不算调查,只是想弄明白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离开乔家?为什么有了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又是从哪儿学了那么多干活的本事?在乔家的那些年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当然,他是旁敲侧击地问,没让罗大娘觉得自己在调查什么。 罗大娘一不小心说漏嘴,道“我也想到她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呢,这么好的闺女儿怎么说赶就赶了?可是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从那之后,我便知你忘记前尘了,随后我又悄悄地上镇上打听,你可还记得老李头?” 有点印象,一个偶尔会在容记门口行乞的老头儿,她第一天摆摊时,他恰巧就在,那一次乔玉溪与房妈妈强买小白,还打了罗大娘一耳光,她教训了房妈妈一顿。 那日,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冥修。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何冥修会花一个铜板听老李头说恩伯府的事情,敢情是与恩伯府有一桩斩不断的姻缘。 老秀才接着道:“老李头在京城混过一阵子,知道不少事儿,从他嘴里,我得知你做错事被逐出了家门。具体何事老李头讲不清,但我猜,是两个孩子吧?我就寻思着,如今这样也不错,平平安安地待在村子里,日子清苦了些,但也少了那些烦心事。” “难怪你对我这么好。”乔薇感慨,还以为是自己送礼送的多,老秀才才对自家孩子多几分看顾呢。 老秀才苦涩一笑,又道:“对了,小姐,你不是忘记了吗?怎么知道老爷不在人世的?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是恩伯府的人找上门了。”乔薇把薛妈妈上门讨厌银子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没提徐氏与乔玉溪,毕竟那是个太精彩的故事,一时半会儿讲不完。 老秀才听说孟氏居然敢差薛妈妈上门要钱,气不打一处来:“不要脸的东西!想当年我在恩伯府做事,那姓孟的就是个姨娘!没想到仗着老爷夫人不在,当上了府里的老太太!” 是个小三啊,那还这么神气!找她要钱要的理直气壮的!她差点以为对方是恩伯府正儿八经的老太太呢,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一窝,就没个要脸的! 老秀才痛心疾首:“你亲祖母年事已高,定是已经故去,不然也不至于让个姨娘当了家,传出去,丢死人了!” 乔薇无感。 不相干的人,没必要浪费情绪。 老秀才看了一眼身旁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游医,笑道:“现在老爷回来了,那群人也嚣张不了几日了,等老爷带你回府……” 乔薇打断他的话:“谁要跟他回府?他要回自己回,别拉上我!”她在这儿吃好、和好、住好,又快活又逍遥,不比在个陌生的大宅子吃规矩来得强?何况整日对着乔玉溪那张脸,她恐怕会膈应得饭都吃不下去。 老秀才愕然:“小姐……” 乔薇说道:“你还是叫我小乔吧,你家老爷是你家老爷,我是我,我如今有了我自己的人生,不想被任何人‘绑’进任何圈子,他怎样是他的自由,我不干涉,但你们也别想来干涉我。” 她又不记得从前的事,也没与他相处过,他说他是她爹,她就真的能把他当成亲爹了? 上辈子她最恨的人就是她爹妈,这辈子又来了个一走十五年的爹,她会激动才怪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疯了才消失那么久的份儿上,她早把他撵出去了。 乔薇的反应有些出乎老秀才的意料,寻常人见了自己父亲都是高兴得喜极而泣,可到了小姐这里,却如同见了陌生人一般,毫无情绪的波澜,怎么会这样呢? 老秀才并不明白乔薇在年幼时的经历,只是很努力地想了想,又觉得小姐的反应其实也算正常,毕竟老爷出事时小姐才五岁,五岁的孩子记得什么呀?这么多年过去,怕是心里那点模糊的影子都没了,对小姐而言,现在的老爷的确就是个陌生人。 来日方长,血浓于水,相处久了,小姐自然就接纳老爷了。 老秀才又开始了自家老爷的沟通工作,让老秀才崩溃的是,自家老爷的想法好奇怪啊!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二十五,也明明知道找了夫人十五年,可他就是不会去做这个加法,难道只有别人在变老吗? 还有小姐明明长得那么像夫人,老爷却愣是不觉着像。 让老爷想想夫人的样子,老爷一脸茫然…… 说老爷忘记夫人的长相了吧,却又能把望舒认成小时候的小姐,这难道不是因为望舒像小姐,而小姐像夫人吗? 疯子的思维果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老秀才说出了一身汗,终于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游医意识到了自己的年纪是四十,而不是二十,望舒不是他女儿,小乔才是。 “她才是囡囡?”游医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吃葡萄的乔薇,一脸茫然。 老秀才笑道:“是啊,您找了夫人十五年,小姐也长了十五岁嘛,长大了!” 游医定定地打量乔薇:“她这么丑,怎么可能是青瑶的孩子?” 乔薇一颗葡萄噎在了喉咙! 老秀才也是懵圈得不行,小姐哪里丑了?明明就是十里八乡第一美人,和夫人不相上下的好不好? 很快,游医又看着乔薇,满眼宠溺地说道:“虽然很丑,但她是青瑶的骨肉,我还是会很疼她的。” 乔薇将葡萄咬成了肉干:谁稀罕你疼?! 却说冯氏“逃出”别墅后,当即跑回碧儿的屋,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 碧儿爹正歪在床头啃肉干,山上啥都不好,又空虚又无聊,但吃的香,全都是在从前在乔家眼馋又吃不到嘴里的东西,别说孩儿他娘不乐意搬走,他其实也不乐意。 而且他想好了,作坊人多了,偷偷地开几桌赌桌不成问题,收入嘛,自然也就有了。 他看了一眼匆忙收拾的冯氏:“孩子他娘,干嘛呢你?又要洗衣裳啊?那些不是刚洗过吗?这又不是伯府,你整那么干净做什么?都是些泥腿子,还能叫你见出个贵人了?” 冯氏害怕得直哆嗦:“我早说这块地方不干净,女人镇宅,哪里镇得住?” 碧儿爹一把坐起来:“大白天的,你见到鬼了?” 冯氏想起刚刚那人满身沧桑的模样,一阵心惊肉跳:“他过得不好,他上来找人索命了……你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收拾东西呀!叫他发现了,你是想被拉去阴曹地府吗?” 碧儿爹被自家婆娘唬得一愣一愣的:“你到底看见啥了?” 冯氏厉喝:“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收拾东西!” 碧儿爹可从未见过自家婆娘如此惊吓过:“你到底……” “别你你你我我我了,收不收啊?不收你自个儿在这儿待着!我走!我带儿子走!”冯氏来不及收拾那么多,只将自己与儿子的衣物打了包。 碧儿从作坊出来,一进小院儿,就见自家娘亲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拽着弟弟,急急忙忙不知要往哪儿去:“娘,你干嘛呀?” 冯氏沉声道:“上次那房子,你买了还是没买?” “还没,怎么了?”碧儿问。 冯氏喝道:“那你现在去买!” “现在?”碧儿为难地说道:“我在上班呢。” 上班是乔薇的说法,现在大家伙儿都这么叫了。 冯氏撒泼:“我不管!你现在就得去给我买!不然我就不走!赖在山上一辈子!” 碧儿不明白自己娘唱的哪一出,但能把人送走终归是件好事:“你先等等,我给夫人说一声。” “你别……”冯氏刚想叫住女儿,又想起来那个人出事时女儿才三两岁,根本就不认识,鬼也有鬼的原则吧,冤有头债有主的,总不能祸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去吧!” 碧儿古怪地去了。 乔薇答应得十分爽快,碧儿拿上银票便带爹娘与弟弟下了山。 游医去厨房熬了药,端来喂乔薇喝下,那眼底化不开的笑意,把乔薇的头皮都看麻了。 乔薇背过了身子,抓起一串葡萄,一颗一颗地揪下来。 珠儿跳到床上,探出美美的小黑手,也要去摘葡萄,却被乔薇一巴掌拍开。 珠儿的脸上迅速变化出疼痛、委屈、害怕、愤怒以及不甘的表情,最后,还一屁股坐在了褥子上,拿出又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帕子,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这浮夸的演技,看得七娘的心都要碎了。 可惜乔薇不吃这一套,两只手指拎起珠儿,悬在半空,两指一松。 吧嗒! 珠儿跌在地上。 游医讨好道:“囡囡,我喂你喝药。” “谁要你喂了?”乔薇拿过药碗,仰起头,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游医似是想起了什么,怔怔地呢喃:“你小时候,最不爱喝药。” 乔薇笑了一声:“我五岁就没了爹妈,没人疼没人哄的,可不就学会喝药了?” 游医愧疚。 游医作为一个亲爹究竟及不及格尚不评价,作为一个大夫,却绝对是能打满分的,乔薇喝了三次药,高热便完全退下,再无反复,身上的疹子倒是全都发了出来,但因有游医配制的药膏,却也不觉着太痒。 而另一边,同样在忍受痘疹摧残的匈奴二王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一碗混合了雪山玉露的汤药下肚,匈奴二王子就跟被人下了百十斤大巴豆似的,疯狂地跑起了茅厕,一趟又一趟,菊花都痛了,后面又开始狂吐,上吐下泻,折腾了一整晚,至清晨,匈奴二王子的半条命已经丢进阎王殿了。 匈奴二王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 匈奴使臣们全都气坏了,这种病在他们匈奴草原上根本没有,也就中原这块鱼目混珠的地方,人多鸟多灾病多,他们二王子会染上此症,完全是大梁的过失。 他们王子若真不幸病故了,那么大梁就等着匈奴的怒火吧! 师出无名的仗不好打,可若把人家王子“整”死了,举国哀痛、士气大涨,那军队,就所向披靡了。 大梁站不住脚啊。 皇帝忧愁得心肝疼,把太医院那群废物挨个痛骂了一顿:“……不是你们和朕说一定能治好的吗?瞧瞧二王子被你们治成什么样了?这就是你们太医院引以为傲的医术?连个痘疹都拿不下,还不如江湖上的游医呢!” 太医们纷纷低下头,这方子又不是他们想的,怎么让他们一起给背了黑锅呀? 乔院使你倒是说句话呀?方子是你的。 提点大人你也吭个气啊,那么多秘方,你只选了乔院使家的。 这俩货才是罪魁祸首好么? 干嘛牵连他们? 提点大人的面色有点苍白,具体原因有些难以启齿,他厚着脸皮看向乔院使,将锅彻底甩了过去:“乔院使,你昨日是怎么与我保证的?说有一道虎狼之方,可治二王子之症,可你看看你都治成什么样了?” 乔岳山的脸色比提点大人更苍白,原因也是不可描述,他拱了拱手,说道:“提点大人,我的方子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呀!” 提点大人沉声道:“既然方子没问题,又为何没能治疗二王子的病?” 乔岳山能坐在太医院院使的位子,除了大树底下好乘凉之外,确实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看了看提点大人苍白的脸,道:“我敢问提点大人一句,大人昨晚可是腹泻了?” “你怎知?”提点大人说完,想起皇上与诸位皇子都在,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乔岳山就道:“不瞒提点大人,我昨夜也是腹泻了良久。” “这与二王子的病有何关系?”提点大人觉得乔岳山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二人的腹泻之症,毕竟拉肚子又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 乔岳山看向皇帝,郑重地说道:“昨夜出现腹泻之症的并非二王子一人,还有提点大人与我,这并非是巧合,而是我们都服用了同样的东西。” 三人可没在一个桌上吃过饭,这同样的东西,想来只有胤王送的那瓶雪山玉露了。 众人的表情不禁浮现起了一丝微妙。 乔岳山又道:“我与提点大人只尝了一小口,就已腹泻不已,二王子喝了小半瓶,自然更为严重了。” 胤王的眸光冷了冷:“乔院使的意思是,本王送的雪山玉露有问题了?乔院使,你想推卸责任也不必拉本王下水吧?” 乔岳山拱手:“微臣并非故意拉王爷下水,微臣只是就事论事。” 胤王冷声道:“本王送的雪山玉露绝对没有问题!要不就是你这方子根本与雪山玉露相克,你自己医术浅薄不知情,害本王去背这个黑锅!” 如果可以,乔岳山才不愿把胤王牵扯进来,可眼下的情况,二王子分明是没救了,不把自己摘干净,他就得去给二王子陪葬。 比起被王爷记恨,他更怕死。 乔岳山定了定神,语气轻缓道:“可是王爷,我与提点大人都未曾喝药,只服用了一点雪山玉露,由此可见,玉露本身就是会引起腹泻的。” 雪山玉露原本是胤王送给皇帝补身子的,此物的确具备一定的清热排毒功效,却并不足以引起如此强烈的腹泻,若不然,以皇帝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怕是没拉两下就得一命归西。 如今大局未定,胤王是疯了还是傻子,会给自己父皇送这种要命的东西? 胤王没这么傻。 可别人,却未必会这么想了。 他们自是不会怀疑雪山玉露的功效,他们只会认为是胤王在里头加了什么东西,好叫皇帝一命归西。 巧的是皇帝没喝,却叫匈奴的二王子做了替死鬼。 皇帝是个仁君,可不代表他就不多疑,他看向这个风华正茂的儿子,忽然间觉出了一丝陌生。 这个儿子曾经是除了太子之外最让他宠爱的儿子,但在容妃出事后,自己便待他渐渐冷淡了。 他会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想方设法地报复自己? 小七啊小七,你是想杀了朕吗? 胤王一瞧父皇的神色便知对方想歪了,天地良心,他可真没往雨露里添加任何东西,他要加,也只会加在太子的碗里:“父皇,儿臣冤枉!儿臣送的雪山玉露确实是真的!没有作假!” 皇帝不怒自威道:“把玉露拿来,让胤王自己喝。” “是!”福公公转身,从桌上取来雪山玉露。 胤王原本相信玉露是真的,可轮到自己被逼着服下玉露的一刻又忽然觉得不对劲了,会不会一切只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他的局? 让匈奴二王子、乔院使、提点大人服用玉露腹泻,都是为了逼他亲自试毒。 这一瓶玉露,一定不是他原先送的那一瓶了。 有人动了手脚,想借皇帝的手除掉它。 这里头装的是毒药,他喝下去,当场便会毙命,而没有人会去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毕竟这瓶玉露,最初可是他自己送的啊。 真说起来,不过是他咎由自取,自食恶果而已。 父皇啊父皇,是你想杀了我吗? 不得不说,这对父子在某些方面的脑回路确实是惊人的相似。 就在胤王犹豫着到底如何脱身时,匈奴二王子的寝殿跑出了一名负责照看起居的宫女。 宫女激动地说道:“皇上!二王子醒了!” “醒了?”皇帝惊得站了起来。 宫女连连点头:“是的,皇上,二王子醒了!正张口要水呢!我去倒水了!” 二王子都“死”成那样了,不应该倒了水再禀报吗?宫女当成这样也是不容易,回头必须加薪。 皇帝忙带着诸位皇子太医进了二王子寝殿。 提点大人给二王子检查了身体:“高热退了!脉相也稳了!二王子没事了!” 某太医拍马屁:“果真是虎狼之方啊!置之死地而后生,妙!妙啊!” 众人纷纷向乔院使拱手致意。 也有人向胤王道喜:“多亏那瓶能排内毒的雪山玉露哇!” “是啊!” “是啊!” 一个个的全都变成马屁精了。 不论如何,二王子确实渡过危险期了,这说明药方与药材都没有问题。 “乔院使。”皇帝和颜悦色地看向了乔岳山。 乔岳山满面红光地走到皇帝身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皇上。” 皇帝道:“朕言出必行,你治愈了匈奴二王子,就是我大梁朝的功臣,即日起,封为永恩侯!” 伯爷变侯爷,这是跨了极其艰难的一步啊! 大哥都没做到的事,被他做到了,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呐! 乔岳山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微臣,谢主隆恩!” 皇帝又看向一旁的胤王,错怪儿子了,皇帝心中有些内疚,但这种内疚无法宣泄出口,便赏了胤王黄金千两,这还是自容妃失宠后,皇帝头一回如此大手笔地赏赐胤王:“日后无事,可来朕的宫里坐坐,别以为搬出府了,就可以不在朕的跟前尽孝了。” 这是拐着弯恩宠胤王的节奏啊! 看来咸鱼要翻身了,诸位皇子痛心疾首地想。 乔恩伯册封为永恩侯的事,以及胤王失宠十多年后重获圣宠的事,不过半日功夫便传回了四合院。 “阿嚏!” 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的姬冥修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姬无双探了探他额头:“高热,有风寒之征,出痘,恭喜少主,你得了痘疹。” 痘疹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家少主高热了。 少主高热起来,与别人不大一样。 有点……嘿嘿嘿。 燕飞绝坏坏地笑。 姬冥修的高热反应是很大的,脑子都烧糊涂了,心智也跟着急剧下降,几乎接近望舒的水平! 看着燕飞绝欠抽地笑,姬冥修凶悍地瞪圆了眼睛,像只随时可能炸毛的小兽,用无比凶悍的口吻说道:“燕飞绝!再给本少主笑,本少主杀了你信不信!” 燕飞绝捏了捏他红扑扑的脸蛋:“小姬姬,燕叔不信。” 姬冥修要动手抽他,奈何全身都被裹住了,像个肉嘟嘟的大粽子,一动,整个人都栽了下去。 燕飞绝捶地大笑。 “别逗了。”姬无双瞪了燕飞绝一眼,说道:“需要雪山玉露,可我那一瓶已经给少主吃完了。” 燕飞绝想了想,说道:“那小丫头家有,我去拿!” 言罢,坐上马车出发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铭安便将消息带了过来:“哎呀,那个匈奴二王子啊,他居然没病死啊!” 铭安是不知道自家少主换了药的,但他知道匈奴二王子上吐下泻一整晚,据说已经在准备后事,没想到竟奇迹般地渡过危险期了! 姬冥修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不会那小貂的尿,居然是抗痘神药吧? 铭安叹道:“都说是胤王的雪山玉露功效太好,以毒攻毒,把二王子的病治好了!” 姬冥修的眼神一下子幽怨了,像只幽怨的小鸡仔,特别特别不开心! ------题外话------ 叮,萌萌哒的小修修上线,请注意查收o(n_n)o~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38】满足,治愈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与姬冥修的不开心相反,胤王与乔岳山都高兴坏了,尽管一早便知皇帝会封赏自己,可经历了先前大起大落的一幕,劫后余生的喜庆显然来得更为珍惜。 二人也化干戈为玉帛了。 乔岳山拱了拱手,笑眯眯地道:“是下官误会王爷了,那雪山玉露果真是排毒圣物,下官如今觉得浑身都轻松极了。” 提点大人也拍着马屁道:“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众人:当我们眼瞎吗?你俩明明连走路都在打抖! 胤王不管雪山玉露究竟是个什么效果,总之匈奴王子痊愈了,皇帝高兴了,开始信重他了,这就是一件大好事。 待到他彻底取得父皇信任,就把乔薇与两个孩子的事禀报父皇,届时,就算姬冥修再阻挠也无济于事,女人是她的,孩子,也会是他的! 乔薇还不知自己与两个孩子又被胤王给惦记上了,正趴在房里与身上的疹子大战三百回合。 痘疹之所以难受,除了类似重感冒的症状外,就是那些让人抓狂的小疹子了。 抓又抓不得,挠也挠不得,否则会留疤。 “脸上居然都长了,没脸见人了。”乔薇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脸生无可恋,“七娘,药好了没?” 药膏是游医现做的,每日都上山采集新鲜的药材与晨露,这会子刚刚做完。 七娘端着配好的药膏走进屋,笑道:“来了来了,老爷说今日多放了些薄荷,应是比昨日的效果更佳。” “老爷,你倒是叫上了!”乔薇哼了哼。 七娘温柔一笑:“是夫人的父亲,我不叫老爷,难道还叫郎中?那多不像话。” 父亲,她人生中居然还有碰到这样的角色,乔薇淡笑。 七娘又道:“我把客房收拾出来了,以后就做老爷的屋子,家具什么的,恐得再添置添置,老爷行医,给老爷打个药柜怎么样?” “再说吧。”乔薇漫不经心道。 七娘搅拌着药膏,道:“夫人是太小没了爹娘,乍一见到亲爹,会不习惯也是正常的,等过些日子就知道有爹的好了。”老爷尽管偶尔疯疯癫癫的,可七娘看得出来,老爷是好人,亦十分疼爱夫人。 七娘在床边坐下:“夫人,我给你涂药。” 乔薇解了衣衫,趴在床头。 七娘给她细细地涂了药,药膏约莫是放了薄荷,凉凉的,很是舒爽。 乔薇舒适地呼了一口气,微闭着眼,道:“半夜也是你给我涂的药吧?辛苦你了,守了我大半夜。” 七娘的手一顿,心道那一位竟是没对你说么? 背上的药膏涂好了,七娘准备解开乔薇的裙子,乔薇坐起身:“我自己来吧。” “好。”七娘把药膏递给了乔薇,“那我先去作坊瞧瞧。” 乔薇点头:“辛苦你了。” 这几日病了,作坊照常运转,七娘几人功不可没,回头痊愈了,得好生论功行赏才是。 七娘笑了笑出去了。 乔薇脱了衣裳,开始涂抹药膏,当她发现自己十分羞人的地方也被涂了厚厚的药膏时,脸蛋唰的一下红了。 乔薇涂了药,换上干爽衣衫。 屋子里没了孩子会感觉空荡荡的,尽管从前的白天孩子们也大多不在眼前,可在私塾与在京城,思念起来还是会不一样的。 才一日,她就想孩子们了。 可痘疹的传染期未过,她得再忍上几日才是。 乔薇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单手托腮,望着院子里开得娇艳的白蔷薇,忽然,一辆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别墅。 乔薇定了定神:“燕叔叔?” 燕飞绝也看到了趴在窗台上的乔薇,路也不走了,施展轻功,轻轻一纵,落在了乔薇的窗外,潇洒地笑道:“丫头,好些了?” 疹子发出来就是好事,瞧这满脸疹子,啧! 乔薇拿扇子遮了遮脸:“好多了,燕叔叔怎么有空过来了?专程来看我的?” “可不是专程来看你的?”燕飞绝痞里痞气地笑道,“顺带着问问你雪山玉露用完了没有,没有的话匀一点给我?” 雪山玉露可是好东西,听游医,也就是她如今身体上的父亲说,此物能排毒养颜、延年益寿,是一种比天山雪莲更稀罕的东西,把这么好的东西让出去,她会肉痛的。 “你要它做什么?”乔薇问。 燕飞绝一瞧她那小样儿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呢,好笑地说道:“燕叔对你这么好,给燕叔一点雪山玉露怎么了?还舍不得?” 乔薇灿灿一笑:“燕叔叔说的哪里话?别说雪山玉露了,就是金子,你要我也会给你的。” 小丫头,谁稀罕一点金子?这雪山玉露可是多少金子都买不到的东西。 燕飞绝不再逗她了,再逗下去,那一位恐怕要烧成傻子了:“不是我要用,是少主。” 乔薇把剩下的小半瓶雪山玉露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戏谑道:“他怎么突然也要这个了?不会是跟我一样,也得了痘疹吧?” “是啊。”燕飞绝点头。 “真得了?严重吗?”乔薇问。 燕飞绝眼神一闪,难过道:“特别严重!都快死了!” 乔薇唰的站起身:“我去把孩子们接回来!” 燕飞绝: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啊?! 乔薇已退热,出门吹点风没多大问题,只是脸上疹子吓人,戴了个有面纱的斗笠。 罗大娘不让去,昨儿还烫得跟个小炉子似的,今儿咋就能出门了?痘疹这病,都是得在家养上十天半个月才够。 游医笑道:“退热了,没事了,记得擦药膏。” 罗大娘沉下脸来:“你是亲爹吗?有你这么当爹的?女儿病成这样……诶?人呢?人呢?” 人已经悄悄溜下山了! 乔薇拿着两瓶药以及一张药方在村口上了燕飞绝的马车,她戴着斗笠又换了衣裳,村民愣是没认出这上了贵人马车的女人究竟是谁,但猜到会是山上的,毕竟整个村子,能坐得起这种马车的除了小乔和她家下人再没谁了。 燕飞绝拉着骏马的缰绳,将马车调转过来:“丫头,药可拿好了啊,雪山玉露难得,今年都出不了第二瓶了。” “这东西这么珍贵的啊?”乔薇咋舌,她早上觉得好喝,光着喝了好几勺呢,看着她喝这么贵重的东西,游医也不提醒她,就傻乎乎地笑—— 唉! 慈父多败儿! 乔薇肉痛地握紧了手中的瓶子,早知道这么贵,她就把几勺拿去卖嘛,指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燕飞绝还不知车里的某人财迷病犯了,没等来回应,以为对方没听到,大着嗓门儿来了句:“拿好了啊!弄坏了我家少主就没得治了!” 声音太大,把神游太虚的乔财迷惊得浑身一抖,那瓶子毫无预兆地抛入了高空,乔薇心口一跳,飞身一个猛扑—— 嘭! 重重地跌在了地板上。 整个马车像是忽然被天外陨石给压了一般,车轱辘生生陷入了地里,正卖力奔驰的骏马被这种巨大的力道倏然拽住,险些就翻了! 燕飞绝也差点儿摔了出去,还当是着了什么暗器,稳住身形后立马跳下地来,定睛一看,尼玛地上几时有两条槽了?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没事吧?”燕飞绝掀开了帘子。 乔薇从地上爬起来:“我没事。” 燕飞绝解释道:“我是说瓶子。” 乔薇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碎了!” 燕飞绝扫了一眼她手中完好无损的瓶子,得意一笑,将马车从凹槽里推了出来,继续前行。 两匹骏马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路上跑得歪歪斜斜的,快把乔薇颠死了。 好容易抵达四合院,乔薇如临大赦,长长地松了口气,捏紧药瓶下了马车。 刚一跨过门槛,小白闪电般地冲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飞乔薇,燕飞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脖子! “嘤~”小白被掐住了。 乔薇捏了把冷汗,两日没见,这小东西还是这么横冲直撞的,差点撞掉冥修的药。 好在是有惊无险。 乔薇定定神,朝东厢走去。 谁料刚到门口,一个小身影如同强盗一般,挥舞着狼牙棒跳了出来!直直扑向了她! 乔薇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那小家伙撞了个满怀,就听得嘭的一声,瓶子掉在了地上…… “呀!娘亲,这是什么?”望舒一边挥舞着她的新玩具,一边眨巴着眸子问。 乔薇欲哭无泪,这是什么?是你爹的救命良药啊! 孩子,你这么坑爹你爹知道吗? …… 唯一的药引没了,院子里的三人一筹莫展,围坐在石桌上,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小包子还不知道自己把亲爹唯一的“救命稻草”坑没了,正蹲在地上,与哥哥开开心心地打着弹珠,时不时扭过头来,冲乔薇甜甜一笑:“娘亲娘亲,我又打中了!我是不是好厉害?” 乔薇笑比哭难看:“是啊,望舒最厉害了。” 那么多人想害死你爹都没得逞,你就挥了下狼牙棒,你爹半条命便交代出去了。 史上最坑爹的孩子,没有之一。 “这是姬无双,少主手下的七大高手之一,也是我们的老大哥。”燕飞绝把姬无双介绍给了乔薇,“你叫他一声鸡叔叔就好。” 姬无双冰冷的目光唰地落在了燕飞绝的脸上。 燕飞绝绞手指:少主快死了,我却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真的好禽兽! 来的路上,燕飞绝便向乔薇介绍过姬无双,知道对方医毒双绝,曾叱咤江湖,被人尊称一声毒圣,燕飞绝与师门闹翻,遭到江湖各路仇家追杀,受了重伤,就是姬无双治好了他。姬无双是第一个跟在少主身边的人,至于是如何被少主收服的,燕飞绝没有答案,但因着救命之恩的关系,尽管虚长了姬无双几岁,燕飞绝依旧拿他当大哥一般敬重。 乔薇轻声道:“姬叔叔,冥修的病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难呐。”姬无双叹了口气,“紫莹草也可替之,但紫莹草长在寒冰之地,非冬季不生,采下后不论如何保存,都会在半月之后丧失药性,所以比起雪山玉露,紫莹草是更不可得的东西。” 乔薇蹙眉道:“不能用别的药方吗?” 姬冥修摇头:“少主体质特殊,非以雪山玉露做药引不可。” 乔薇想起了自己的药方:“为什么我的也需要雪山玉露?我的体质也特殊不成?” 姬无双早已知她是那晚的女子,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与少主有了夫妻之实,体质自然也会有所变化,让我给你把把脉。” 乔薇果断伸出手来。 姬无双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也不大看中男女之防,但他知道对方是恩伯府千金,居然也这般利落豪爽,倒是叫他微微侧目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罢了,他内心,依旧无法对乔薇滋生太多好感,一则,他不像燕飞绝这么好收买;二则,乔薇与胤王的过往,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 他心疼少主,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根本不配坐上少主夫人的位子。 只不过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会有任何表露。 “可能会有点疼。”他三指搭上她脉搏。 乔薇爽快地说道:“我不怕疼。” 姬无双定定地看着她,似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毕竟不排除她为了收买人心而故意做出讨喜的行为,姬无双毫不客气地将一股内劲打入了乔薇的筋脉! 乔薇就感觉一根细针钻入了自己手臂,在自己的血肉中横行霸道地游走,顺着胳膊一路往上,尖锐的刺痛感让她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咬紧牙,一声不吭。 “够了啊!”燕飞绝打开了姬无双的手,瞪姬无双道:“她又不会武功!” 习武之人大多打通了奇经八脉,内劲在体内游走不成问题,可若了普通人,就会疼得难以忍受。 姬无双道:“你体内没有任何内力。” 乔薇放下袖子:“我当然没有,我又没学你们这儿的武功。” 姬无双沉默,与少主有了夫妻之实,应该多少分走了一点少主体内的那股内力才是,可在她身上,他又查探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真是奇怪。 “冥修的病怎么办?”乔薇切回了正题。 燕飞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尴尬又狡黠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有个东西……差不多能替代雪山玉露。” “什么东西?”乔薇与姬无双异口同声地问。 燕飞绝看了看一旁正啃糖葫芦啃得正欢的小白。 小白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小白。 你们这群变态,又想要作什么?! …… 半个时辰后,一碗热乎乎的药汁出炉。 望着石桌上的药汁,三人不约而同地清了清嗓子。 “丫头,药好了,快给少主端进去吧。”燕飞绝义正言辞地说。 乔薇眸子一瞪:“为什么是我?这主意可不是我想的,功劳也不该由我来领,燕叔叔,还是你去吧?” 燕飞绝的身子抖了抖:“老鸡,你去!少主的病都是你治的你端进去少主才会喝,我端进去少主看都不会看,他一惯不肯理我。” 姬无双看着两个拼命甩包袱的家伙,眼皮子一阵抽动:“药是我煮的,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是你们的。” 乔薇挑眉道:“那药引还是我提供的呢,没我家小白,你熬得出这碗药?” “就是就是!”燕飞绝和稀泥。 姬无双顿了顿:“那你说怎么办?” 曾赢遍赌场无敌手的乔帮主眉梢一挑:“猜拳,谁输了谁去。” 一分钟后,乔帮主光荣地输掉了…… 乔薇端着药走到东厢的门口,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药香中,又夹杂着一丝似有还无的独属于他的男子香气。 “我进来了。”乔薇跨过了门槛,恐他惊风,合上了门。 姬冥修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神色特别冰冷、特别成熟、特别镇定! 但脸颊红扑扑的,眼眶有些泛红,眸光潋滟,闪动着点点水光,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但绝对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乔薇的唇角微微翘了一下,很快又强行地压下来,走向他,温柔地说道:“冥修,我来看你了。” “哼!”姬冥修撇过脸,可以说是非常傲娇了! 乔薇从未见过他这般,印象中他总一副高高在上、高深莫测的样子,眼下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就是一只炸毛的小鸡嘛! 冷不丁地被萌了一脸血的乔帮主,足足怔了三秒,才噗嗤一声笑了。 她一笑,姬冥修的脸色更难看了! “冥修。”她唤他。 姬冥修臭着一张脸,别提多不想理她! 乔薇摸了摸他额头,真烫! 比景云望舒那一次还烫,脑子不会烧坏了吧? “来,赶紧把药喝了。”她递过药碗。 “不喝!”想也不想地拒绝! 乔薇柔柔地哄道:“乖,喝了药,姐姐带你出去玩。” 姬冥修一记眼刀子甩过来,信不信捏死你?! 乔薇捏了捏他脸蛋,嫩嫩的,滑滑的,水豆腐一般,手感真好! 要是每天都这么乖就好了,姐姐一定很疼你啊! 姬冥修冰冷着一张脸:“女人,捏够了没有?” 这很霸道总裁! 乔薇的少女心扑通扑通直跳,差点忘了自己是进来干嘛的。 燕飞绝简直没眼睛看了,能不能喂完药了再调戏啊?人都快烧熟了有木有? 乔薇总算还是记起了正事,舀了一勺药,喂到他嘴边:“赶紧把药喝了,再不喝就凉了。” 姬冥修病成这样,鼻子是闻不出什么了,可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别是拿假药糊弄本少主的吧?” “绝对没有!”乔薇瞪直了眼睛。 每次撒下弥天大谎时,她都是这副眼神。 姬冥修冷声道:“你先喝!” “我又没病!” “你还在出痘!” “我已经好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出痘?”乔薇眯着眼看向了他。 姬冥修面不改色:“你满脸都是。” 不该把斗笠取下来的! 乔薇深吸一口气:“喝药。” 姬冥修淡道:“不喝,有诈。” 不得不说,姬冥修的直觉有时准得让人害怕。 明明已经病得三荤五素了,居然还能与乔大忽悠打成平手。 乔薇眨了眨眼,一脸不悦地说道:“我啊,刚退了热,身上疹子都没消就不辞辛劳来看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爱喝不喝!不喝拉倒!身子又不是我的!大不了你两腿一蹬,我再带着孩子改嫁他人!” “你敢?”姬冥修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乔薇哼了哼:“你看我敢不敢?” 姬冥修如果这么容易被激傻,那就不是姬冥修了:“你先喝,我再喝。” 乔薇暗骂了一句腹黑,说道:“你怀疑我下药啊?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我下药的?我想把你怎么样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姬冥修不为所动,敌不喝我不喝。 乔薇气得直跺脚,眸光动了动,对门外喊道:“燕叔叔,姬叔叔,少主召见你们!” 一听召见,二人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少主!” 燕飞绝问道:“少主召见我们,所为何事?” 姬冥修没说话。 乔薇指了指桌上的药碗,正色道:“少主怀疑这碗药被人下了毒,不肯喝。” 姬无双蹙眉:“我亲自熬的药,怎么会有人下毒?” 乔薇抿唇一笑:“既如此,就请姬叔叔自己喝一口,以证实这碗药确实是没被动过手脚的吧!” 小丫头片子,居然算计他! 姬无双的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把药倒进碗里的时候,确定一切都是正常的,为证实清白,我愿意以身试药,不过,这碗药可不是我端进来的,会不会有人在端药的途中,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洒在了碗里呢?” 乔薇深吸一口气:“我可没有放什么东西!” 姬无双冷笑:“口说无凭,除非你亲自喝一口,否则,难以服众。” 燕飞绝看着掐架掐得都倒大了霉的二人,笑得花枝乱颤。 “还有你!”乔薇与姬无双不约而同地看向燕飞绝,眸光凉飕飕的,“是你把药从厨房端出来的!你也有机会动手脚!你也得喝!”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三条倒霉虫都喝了,小姬童鞋才慢条斯理地端过药碗,一小口一小口,十分优雅地喝下了。 能把小白的童子尿喝出红酒的逼格,乔薇觉得冥修也是厉害了。 当天夜里,不出意外的,四人全都拉成了狗…… 两个小包子趴在北厢的窗台上,托着腮帮子,一脸无辜地看着疯狂进出茅厕的几人。 望舒眨巴着眸子问:“为什么大人也会拉肚子?” 景云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定是偷吃东西了,你看我们没有偷吃,我们乖乖的,所以我们拉肚子。” 望舒叹了口气:“唉,大人真不懂事。” …… 后半夜,几人总算消停了,小包子已被绿珠哄睡,乔薇不敢靠近他们,只远远地在门口看了一眼,随后进了东厢。 绿珠打了热水进屋:“夫人,要吃点什么东西吗?小米粥还是……” 乔薇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你帮我准备一间屋子。” 绿珠为难地说道:“没有屋子了,都睡满了。” “怎么会睡满了?”乔薇问。 绿珠道:“姬大人与他的药童各住了一间屋子,景云望舒又住了一间屋子,没有多的了,夫人要不去和我睡吧?” 乔薇就道:“你得过痘疹吗?” “没有。”绿珠摇头。 乔薇失望:“那我不能去,会传染给你。” “那……要不您还是睡东厢吧?我给您支个小床?”绿珠小心翼翼地问。 也只能这样了。 姬冥修折腾了大半夜,高热退了些,但因是药罐子泡大的,耐药性比常人厉害,还是要等个一两日才能完全退热。 乔薇摸了摸他额头:“冥修,冥修。” 没有反应。 乔薇在小床上躺下,虽是小床,但铺了上等的被褥,依旧柔软而舒适。 乔薇闭上了眼。 须臾,又睁开,看着冥修的背影道:“你睡了没?” 仍是没有反应。 乔薇古怪地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呀?” 她大老远地来看他,换平时他得多高兴,今儿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开始只顾着心虚那碗药,现在静下心一想,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呀?我干什么了?你的痘疹也不一定是我传染的,指不定是你传染给我的呢,这东西是有潜伏期的你知道吗?不是谁先出痘谁才是传染源。” 夜,静得有些寂寞。 “你别不吭声,我知道你没睡,我到底怎么你了嘛?你别憋在心里指望我自己去猜,我猜不着的。” 乔薇伸长脖子:“真的睡了?” “乔薇。” 他忽然开口。 乔薇微微一愣,这家伙还从来没有叫过她名字:“怎么了?” “冷。” 乔薇站起身,走到床前,拿出薄被盖在了他身上,他的身子瑟瑟发抖,像寒风中凋零的落叶。 乔薇挪到床上,将他抱进怀里,他滚烫的脸颊贴上她柔软的心口:“还冷吗?” “嗯。” 乔薇抱紧了些,他身子滚烫,乔薇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大火炉,热得大汗直冒。 姬冥修却是十分舒服,她身上凉凉的,软软的,呼吸温柔,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听着她有些快速的心跳,姬冥修轻轻地闭上了眼。 难得这家伙有这么温顺的时候,乔薇捏了捏他脸蛋,又戳了戳他肩膀,肌肉紧实,但不是十分夸张的那种,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乔薇的指尖在他肩上走了几个来回,调皮地一滑,滑到了他胸膛。 胸肌!腹肌!人鱼线! 天啦! 身材怎么这么好! 乔薇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忍不住把手滑入他衣内,皮肤光滑有弹性…… 乔薇忍不住在他身上狠狠得摸了一把,从小腹到腰肢,再到后背。 居然连背肌都有! 乔薇“幸福”得快要哭了,要是哪天不小心穿回去了,都不必垂涎那些当红小鲜肉了。 乔薇狠狠地吃了一顿某人的豆腐,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本想眯一会儿就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可眯着眯着,就不省人事了。 …… 小白的童子尿效果惊人,至天亮时,冥修的高热基本退下了,这种神药用一次即可,多了是要死人的,姬无双换了方子。 乔薇在屋里收拾东西:“昨晚……” “昨晚怎么了?你爬了本少主的床?”姬冥修的语气冰冷极了。 早上是乔薇先醒的,醒了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所以原则上,他应该是没发现自己在他床上睡了一晚。 乔薇莞尔一笑:“当然没有!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你昨天晚上说冷,所以我……给你盖了被子!” 姬冥修危险地眯了眯眼:“只是盖了被子这么简单?确定没趁机占本少主的便宜?” 乔薇严肃脸:“绝对没有!”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39】父女,恶斗灵芝堂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七月十二,天德日,黄道吉日,宜宴会、嫁娶、纳彩、订盟、祭祀、祈福。 恩伯府一大早便忙碌了起来,洒扫庭院、移种花卉、张灯结彩,伯府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下人们全都卯足了精神。 厨房的婆子把推车上的新鲜菜肉一筐筐卸下来,一抬眼,就见着一个穿着浅绿色褙子的中年仆妇,仆妇衣着亮丽,头发梳得光亮,戴一支缠金丝银簪子,耳朵上一副金耳环,抬手抚着鬓角的玉石珠花,顺带着露出了手腕上明晃晃的金镯子。 婆子看得一阵艳羡,麻溜地放下筐子,上前打了招呼:“林大姐!” 林妈妈淡淡地笑了笑:“二夫人让我过来瞧瞧你们这边都准备得如何了,今日宴请的都是京中权贵,可不许出什么岔子。” 婆子谄媚地说道:“哎哟您就放心吧,侯爷的庆祝宴,我们不敢怠慢!都仔细着呢!绝对不会出岔子!” 林妈妈仍不放心,看了看一旁的菜车与菜筐:“这是今天的菜?” “是!”婆子把菜筐子一个个打开,“这筐是活鱼,这筐是鸡,这筐是新鲜猪肉,刚杀了从菜市口送来的,还有这个,您瞧,都是打南边运来的海产!” 鸡鸭鱼肉那些平日里就吃得着,林妈妈不稀罕,可鲍参翅肚、螃蟹海虾、贝类鱿鱼还是比较少见的,林妈妈仔细瞅了瞅。 婆子扒拉着几只又肥又嫩的海蟹,笑眯眯地道:“都是活的,您就放心吧!” “这又是什么?”林妈妈问向一筐单独放着的肉,成色似乎与猪肉不同。 婆子笑道:“这是驴肉!” 驴肉可是好东西,不是有句话叫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吗? 林妈妈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又进厨房,将所有食材一一检查了一遍,卫生环境也仔细叮嘱了一圈,又耳提面命道:“……收起你们那些不规矩,这些来府里的客人可不一般,伺候好了,侯爷面子上有光,咱们也体面,一说,咱们都是侯府的奴才了,那自然得有侯府的做派,别小家子气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一个个儿地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谁要是敢偷奸耍滑,仔细我揭了他的皮!” 众人恭恭敬敬地应下。 林妈妈满意地回了正院,王妈妈死了,她一人独大,可真是风光无限呐! 正房中,徐氏正在与丹橘确定戏班子的事。 丹橘笑道:“台子早搭好了,就在碧桂园,咱们种的四季桂开得正艳,在那儿唱一日堂会,保管夫人千金们喜欢!” “嗯。”徐氏缓缓地喝了一口茶,“记得与戏班子说,别唱些悲春伤秋的,要喜庆的曲目,这是贺喜老爷封侯,可不是什么别的。” 丹橘笑吟吟地道:“奴婢已经与班主说过了。” 徐氏放下茶杯:“再说一次。” “是!”丹橘应下。 “杏竹!”徐氏冲着门口唤道。 杏竹捧着几套衣衫入内,行了一礼:“夫人。” 徐氏不怒自威地问:“给老爷和大小姐的衣裳都做好了?” 杏竹捧着衣裳走上前:“回夫人的话,做好了,绣楼才差了人送来,请夫人过目。” 最上头那身衣裳是乔岳山的,以名贵的天香锦而制,奢华精美,针黹细密,款式新潮得体又不失稳重,徐氏十分满意,再看底下那条素白裙衫,冰蚕丝的面料,如云朵一般,轻得好似没有重量,袖口与裙摆绣了栩栩如生的云霞,轻轻一动,流光溢彩,宛若踏风而来的晚霞仙子。 这条裙子若穿在女儿身上,定能让女儿艳惊四座。 徐氏抚着裙衫一笑:“我儿委屈这么久,是时候扬眉吐气了。” 不仅她的溪儿要一雪被丞相退婚的前耻,就连她与二老爷也要把那个进过大牢的“帽子”摘干净,从今往后,她倒要看看谁还敢不拿正眼瞧他们? 比起封侯本身,徐氏更在意的是她丈夫达到了沈氏的丈夫所没能做到的成就,大哥再厉害,也不过是世袭了一个伯爷之位,而她丈夫,却凭着自己的能耐成为了皇帝亲封的永恩侯。 自此,再无人敢道她不如沈氏了! …… 同一日的山上亦十分热闹,乔薇带着孩子回了村子,她亲生父亲找上门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犀牛村都知道他们父女团聚了。 听说乔薇父亲在外流浪十多年才找到她,怪不容易,乡亲们都挺心疼的。 乔薇又得了一场痘疹,险些送命,乡亲们就更觉着这对父女不易了。 阿贵会点小手艺,与罗永志一块儿,用作坊剩余的木材打了个药柜,放在乔峥的屋。 碧儿上街,买了崭新的褥子与衣裳。 衣裳是府绸的,藏青色,袖口窄小,便于做事,这是在镇上所能买到的最名贵的面料,尽管与京城的布庄一比不值一提,但对于不知多少年没穿过新衣的乔峥而言,十分难能可贵了。 乔峥很喜欢。 乔峥本就生得俊美,再换上干净得体的衣裳,简直像年轻了十岁,把村子里的大妈大婶迷得三荤五素,就连罗大娘都看了一眼不敢再看,老脸红成一片。 “外公,你好漂亮!”望舒仰起头,眨巴着眸子惊艳地说。 这可不是谎话哟,她是真的觉得外公好漂亮好漂亮,快和冥叔叔一样漂亮了! 被叫了外公的乔峥高兴极了,蹲下身捏了捏望舒的小脸蛋,又看向一旁冷静自若的景云:“景云,外公这身衣裳好看吗?” 景云点点头:“好看。” “你们娘亲买的,外公也觉得好看。”乔峥低头看了看一身新衣,眼底闪过藏不住的喜悦,女儿买的衣裳,就是穿得舒服!“我去给你们娘亲看看!” 言罢,乔峥耍宝似的去了乔薇的屋子。 乔薇正在与七娘核对工人的工钱:“按天算,一天三十文,做满一个月是一两,有谁不干的提前打声招呼,不损失生产进度工钱都照常结给他。” 七娘就道:“没有不干的,灾荒年,大家伙儿连饭都吃不上了,能有份赚钱的差事多谢天谢地?何况他们都是打了欠条的,要走也得先把税款还完了再走。” 七娘聪明、沉稳、善良却不圣母、温柔却不软弱、外柔内刚,做事上心,与谁都能打成一片,沟通能力与个人魅力都大大超过及格水平,这要是放现代,太适合做一名优秀的hr。 不过作坊初起步,就委屈hr身兼数职了。 “囡囡!”游医咧唇,出现在了门口。 乔薇捏了捏眉心。 七娘站起身,笑着行了一礼:“老爷,您换上啦?特别合身,特别精神!” “女儿买的!”乔峥笑,特别自豪。 乔薇张嘴:“我什么时候……” 七娘清了清嗓子,温柔地说道:“夫人眼光真好,从京城回来,路过布庄的时候就看中这一套了,身上没带钱,才回家让碧儿又跑了一趟。” 乔薇眼刀子嗖嗖的。 七娘讪讪,拿起账本,笑着道:“今儿给老爷办个接风宴,顺带着也庆祝主子痊愈,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七娘离开了屋子,乔峥走到女儿面前,耍宝似的转了好几圈。 乔薇没看他,闷头记着账。 本就不是她买的衣裳,是七娘自作主张,让碧儿选的一套。 乔峥不知道女儿不想理他,他不想看的东西一律看不出来,他笑着趴在桌上,讨好地望着女儿道:“囡囡,你看我穿着好看吗?” “嗯,好看。”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乔峥又道:“你看都没看。” 乔薇无奈地抬眸,扫了一眼:“我现在看了。” 乔峥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来几个铜板:“给。”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给我钱干嘛?”还给这么少,她像是缺这点钱的样子? 乔峥轻声道:“这是我昨天挣到的诊金,你们村有个叫二狗子的,他也得了痘疹,快死了,我给治好了,他娘给了我十个铜板。” 十个铜板,还不够镇上的大夫出诊费的零头,可对于二狗子家而言,恐怕是全部积蓄了。 乔薇提笔,写了个账目:“既然是给你的,那你收着就是了,不必给我。” 乔峥理所当然道:“我是你爹,我要养你的,我的钱当然要给你。” 乔薇捏了捏手指:“我去厨房做饭。” 厨房中,碧儿与罗大娘刚洗好了菜,七娘在桌上揉面,见到她来,都笑着打了招呼。 罗大娘用围裙擦了擦手:“你病还没好呢,咋进到厨房了?快回屋歇着。” 乔薇就道:“我都好了,再坐在屋里得发霉了。” 她是闲不下来的性子,除非是病得不省人事,否则总得找点什么干。 罗大娘权当她是想亲自给爹尽孝,不好说什么了,指着筐子里的活鸡道:“那你把鸡杀了吧?” 这只鸡是罗大娘家的母鸡,罗永志生辰罗大娘都没舍得宰掉,今日却把它提上山了。 乔薇的刀很快,割喉、取血、拔毛、剖内脏,一气呵成。 除了活鸡,罗大娘还找赵家买了一只活鸭,乔薇同样把鸭子给解决了。 乡下吃饭没多少讲究,鸡鸭鱼肉能齐全那就是非常上得了台面了,两条鲜活的鲫鱼,一斤上等的五花肉,再算上一斤景云与望舒采到的羊肚菌、一只乔薇猎获的野兔、一条小白抓捕的不知什么蛇、几个珠儿摘到的大红果子,一顿丰盛的晚餐出炉了。 晚饭摆在堂屋。 乔峥望着一桌子香喷喷的菜肴,惊得合不拢嘴巴:“这……这都是囡囡做的?” 罗大娘与有荣焉道:“那可不?小乔做饭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 乔峥流浪了十几年,早已不知烟火味,这些菜式看着熟悉,却又都叫不出名字。 罗大娘骄傲地把乔薇做的菜一一介绍了一遍:板栗鸡块、烧鸭、豆瓣鲫鱼、胡萝卜红烧肉、肉丸子羊肚菌菇汤、麻辣兔肉、干瘪蛇肉、清炒大白菜、凉拌黄瓜:“……幸亏小乔做了个桌子,换我家的桌子,都摆不下!” 乔峥目瞪口呆。 “外公外公!羊肚菌是我和哥哥去山上摘的!”望舒兴奋地说。 乔峥宠溺地摸了摸二人的小脑袋:“望舒和哥哥真能干。” 望舒又道:“兔子是娘亲抓的!娘亲有个笼子,经常会有兔子钻进去!蛇是小白抓的,小白可厉害了,它养了好多蛇宝宝,可是都没长大,这条是它在山上抓的!” 乔薇的眼刀子刷刷刷地射了过来! 又养蛇! 小白的小爪子捂住了脑袋。 望舒笑嘻嘻道:“果子是珠儿摘的!” 珠儿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乔薇让景云把老秀才请了过来,老秀才挨着游医坐,罗永志、翠云与罗大娘坐一边,两个孩子坐另一边,叫到七娘一行人时,七娘不好意思上桌。 乔薇微微一笑道:“一顿饭而已,又不是外人,把阿贵和钟哥儿、小魏叫来吧。” 碧儿说道:“小魏已经回去了。” 乔薇疑惑地嗯了一声:“今儿怎么这么早?平时不都吃了晚饭才走吗?” 碧儿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他家里的姐姐病了,他赶着回去照顾姐姐。” 那边,七娘推辞不过,将阿贵与钟哥儿叫了过来。 钟哥儿开心地与两个小家伙坐到了一块儿。 七娘与阿贵也坐下了。 众人全都看着乔峥,只等他动筷子,他是主屋的男人,他不吃,谁都不好意思先吃。 乔峥看着满桌饭菜,怔愣了许久,才终于拿起筷子,先挟了一块鸡肉,放进女儿碗里,再挟了两块红烧肉,放进景云与望舒碗里。 景云望舒:“谢谢外公!” 乔峥的眼眶有些湿润。 “外公我娘做的特别好,给你吃肉丸子。”望舒稚嫩的小手给乔峥舀了一勺肉丸菌菇汤,“我和哥哥最喜欢了。” 乔峥吃了一小片羊肚菌,果真味道极好,和青瑶做的菜一样好。 罗大娘见游医都快吃哭了,笑着拿起了筷子:“小薇他爹,我们乡下没那么多讲究,规矩不好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乔峥感慨道:“这样很好。”一大家子同桌而食,比吃独食热闹多了。 罗大娘对众人道:“大家都赶紧吃吧!” 众人开动。 乔薇厨艺好,比七娘与碧儿的还好,一桌子人吃得大快朵颐。 其间,两个孩子十分体贴地给外公夹菜,又把游医好生感动了一把。 吃过饭,村长来了。 乔薇将村长请进屋:“村长。” 村长把手中的十斤白面、五斤芝麻油放到了桌上:“你爹回来了,我也没啥好庆贺的,一点小东西,不要嫌弃啊。” 乔薇看着两大罐子面与油,说道:“村长你太客气了,提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完?” “吃得完吃得完!”村长笑道:“你给我又送茶叶又送鱼的,我不趁机给你回送点东西,以后还怎么好意思继续蹭你家吃的?” 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直白到这份儿上,可谓是同道中人了。 村长又与游医打了招呼,游医约莫意识到自己有疯病了,在外人面前装得特别正常,村长愣是没发现对方是个间歇性疯子,还夸对方有学问、见识广、礼仪周到,不愧是大户人家的老爷。 更多的村长没问了,虽然他挺好奇父女俩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又怎么沦落至此的。 村长走了没多久,乡亲们也陆陆续续地送了东西过来,张家婶子送了一篮鸡蛋、何家嫂子送了两个南瓜、徐大壮家送了几个老丈人编的筐子(最近猎物不好打,许久没进项了)、赵家送了几个自己烙的玉米饼,还有在作坊做事的人也陆续送来了自家种的东西,地上都被堆满了。 虽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但都是大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乔薇一一记下。 另一边的恩伯府,亦是收获颇丰,上门的贵人几乎把乔家的门槛踏破,每个人都提着厚礼,不是金银珠宝,就是古玩字画,生怕礼物不够贵重,不够表达自己对这位新晋的永恩侯的敬重与看重。 永恩侯救了匈奴二王子,便是大梁朝的功臣,同为侯爷,他的分量却更重上一些。 乔岳山笑容满面地接受众人的道贺,屏风后的徐氏母女被一众贵妇千金众星拱月。 匈奴二王子仍在病中,不便出宫,却差了使臣前来答谢,送了一对极为罕见的黑色海东青。 一只海东青在市面上可卖到白银千两,一对雄雌就更难以估量了。 众人羡慕坏了,乔家真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啊,居然结交上了匈奴王子,皇上如此看重与匈奴的双边关系,必定会格外恩宠乔家了。 乔岳山的笑从一开始便没停过,徐氏母女更是久违的扬眉吐气,别提多得意了。 “救死扶伤是太医的职责,几时还变成一件了不起的功劳了?”也有人眼热,不屑地嗤了一句。 同伴提醒她:“嘘,你小声点儿,现在的乔家可不是从前的乔家了,莫要得罪。” 热闹了一晚上,孩子们洗洗睡了,就睡在望舒的黄金架子床上。 乔峥在二人床前坐了一会儿,来到乔薇的房中。 乔薇正在翻开冥修的字条,她想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叫冥修如此生气。 她将冥修的字条一张张地摆出来。 “忙什么呢乔帮主?清理门户了没?” 回答——“正在清理中,你在干嘛呢冥公子?” “明天来京城一趟,我派人来接你。” 回答——“干嘛?” “明晚有灯会,你是不是喝酒了?” 那晚她喝高了,完全不记得有灯会这回事了,第二天去了镇上,与容老板商议着蛋厂的事,又碰到崔总管催货,顺带着坑了徐氏一把,回到村子时已是晚上。 他说会派人来接她,想来是真的派了,可惜她迟迟未现,人家等不到,便回去复命了。 乔薇不知道的是,有一点她猜错了,那日姬冥修并不是派了人来接她,而是自己在山林中等了一整日。 那一日,是七夕。 乔薇敲了敲脑袋,活了两辈子,从没与人过过七夕,好不容易有个帅哥给自己过,自己却这么给忘了! 难怪冥修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换做他放了自己鸽子,自己也会生气,但她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喝高了…… “囡囡。” 乔峥的声音打断了乔薇的思绪。 乔薇把字条收进锦盒,锁上锁,恢复了正常神色,看了看乔峥,客气而疏离地说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乔峥张了张嘴:“景云和望舒的父亲……” “别问孩子父亲。”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说。 乔峥一笑:“那我不说了,你早点歇息。”言罢,转身出了屋子,忽然又折回来,“我可能……” “可能什么?”乔薇问。 “……没什么。”乔峥温和一笑,“你睡吧。” 乔薇点头。 乔峥合上了门。 女儿不喜欢他,他还是感受到了。 四合院 姬无双给姬冥修涂完药膏,盖上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 “这不是我的药膏。”他对燕飞绝道。 燕飞绝咬了一口苹果:“对呀,是小乔拿来的,效果还不错吧?” 姬无双违心道:“马马虎虎。” 燕飞绝嗤道:“都好得差不多了还叫马马虎虎啊?承认吧老鸡,人家的药就是比你的管用!” 姬无双才不会承认那个女人的药,他淡淡地扫了燕飞绝一眼,若有所思道:“我刚给少主把脉,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燕飞绝随口问道。 姬无双神色一肃:“你正经一点!” 燕飞绝一本正经地看过来:“我很正经啊!” 姬无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少主体内那股内力,似乎是弱了一些。” 燕飞绝的动作顿住了:“弱了一些的意思是它消失了?” 姬无双道:“许是消失了,又许是被少主吸收了。” 燕飞绝来了兴趣:“你怎么办到的?早这样,少主就不用喝那么多药了,我们也不必成天提心吊胆的了!” 姬无双也希望是自己办到的,可他若是有这等本事,早把少主的病治好了:“是那只貂。” “小白?”想起自己喝了一口它的童子尿,燕飞绝一阵干呕。 姬无双沉思道:“我其实也不太确定,只是猜测而已。从那貂的尿效来看,不像是普通的雪貂,倒像已经绝种的天山灵貂,灵貂浑身上下都是宝,若它果真是只灵貂,那少主的病就有一线转机了。” 被视作转机的某小白还不知自己被毒圣姬无双给惦记上了,正虎视眈眈地蹲在拔步床的地板上,坚决坚定地捍卫着自己的领土。 珠儿也想睡漂亮的大红床,也想往乔薇怀里钻。 但乔薇是小白哒! 拔步床是小白的领土,犯我领土者,虽远必诛! 小白凶悍地瞪着珠儿,珠儿抄起从厨房顺来的平底锅,啪的一声朝小白拍了过去! 小白一个敏捷地跃起,避过了一击。 珠儿又拿出从景云屋里顺来的弹弓,抓了小石头,嗖嗖嗖连发三弹! 小白左躲、右闪、跳到墙壁上,借力一个后翻,漂亮地躲过了珠儿的小石头,随后小白攀上房梁,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抓了两条五步蛇。 人都怕蛇,猴子就更怕了。 珠儿瞬间炸毛,吱吱一叫,迈着小美腿,从窗子窜了出去! 第一回合,小白胜。 小白餍足地藏好自己的蛇宝宝,趴回乔薇怀中,小脑袋枕在她柔软的胸脯上,变回了一只温顺乖巧的幼貂宝宝。 翌日,乔薇起了个大早,乔峥的药膏效果奇佳,脸上的疹子几乎看不出什么了,身上还有一些,但已经不痒了,乔薇都没感觉。 吃过早饭,两个孩子与钟哥儿结伴上学,乔薇则换了一条清爽的白色束腰罗裙,拿上一罐新腌制的小松花蛋,准备出门。 乔峥叫住她:“囡囡,你去哪儿?” “去京城。”给冥修道个歉。 乔峥迟疑了一会儿,笑道:“我可不可与跟你一起去?我采了点药材,可以拿到药房去卖。” “我可以帮你卖。” “我……” 乔薇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卖药是个借口,他其实是想找机会与女儿多多相处。 乔峥怕乔薇拒绝,卑微地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为什么?”乔薇问。 “我……”乔峥不知该如何开口。 乔薇淡道:“走吧,再晚栓子爹的马车就没有了。” “……好。” 父女俩坐的是栓子爹的牛车,车上还有几个上街卖鸡鸭的农妇,看着如此俊逸的郎君,农妇们羞得脸都红了。 乔薇先去镇上的车行雇了关师傅的马车,关师傅惊讶地看着乔薇身后的中年男子:“这位是……” 乔峥笑道:“我是小乔的爹。” “啊,是乔老爷啊,失敬失敬!”难怪小乔长得这么漂亮,看看人家爹,也是一表人才啊! 关师傅将马车牵了出来:“去京城的哪儿啊?” 乔薇抱着罐子道:“先找家药房卖草药。” “好!”关师傅将马车赶到了京城的南街。 关师傅知道乔薇与灵芝堂不对付,没将二人领去灵芝堂,而是去了灵芝堂斜对面的另一家药房,这家药房虽不如灵芝堂名气大,却是间百年老字号,信誉良好,童叟无欺。 关师傅自个儿就在它家瞧过病,比灵芝堂便宜。 因它收费低,进价也高不到哪儿去。 掌柜的称完乔峥篓子里的药材:“别的都不值几个钱,这定风草不错,野生的吧?” “是。”乔峥答道。 掌柜拿起一块定风草,对着太阳瞧了瞧:“不像是这一块儿采的。” 乔峥道:“我在滇都采的。” 总听到滇都,乔薇事后找老秀才了解了一下,发现滇都的地理位置有些类似于现代的云南大理。 定风草是《本草纲目》里的说法,它原名赤箭,又称天麻,多产于云南一带的深山中,能平肝熄风,定惊止痛,行气活血,软化动脉,是十分难得的上品草药,传说乾隆时期,还有人把它作为贡品献给皇帝。 乔薇诧异的是,乔峥居然是把它从那么远的地方背过来的,他这一双脚,究竟走了多少地方? 掌柜就道:“这些天麻我给你八百文,其余的药草一共两百文。” 辛辛苦苦摘了那么久,从滇都背到京城,居然才卖一两银子,乔薇按住药篓:“我们不卖了。” “说好的咋又不卖了?”掌柜古怪地问。 乔薇把他手里的天麻拿过来,放回药篓子:“太少了,你知不知道采药多难?走上几百里路也不一定采得出这么一篓子,你才给一两银子,太过分了啊。” 掌柜揶揄了一下,说道:“我们家的药材卖给病人就不贵,赚的差价只够大夫一点诊金,你漫天要价,我可进不起了。” 乔薇淡淡说道:“你们出不起价,我们就找别人,京城总不止你们与灵芝堂两家药房。” “姑娘,真的加不起价啊。”掌柜说完,看向一旁的乔峥,看得出来,他是挺有意愿的,希望他能讲句话,可是为什么自己看着这个男人,莫名觉得眼熟呢? 不待掌柜思考出个所以然,乔峥拿过药篓子背在了身上:“不卖了。” “哎哎哎!别走别走!”掌柜的追出去,“我再加五百文怎么样?” 乔薇头也不回地走了,才五百文,能干什么?这些药材又不是批量地种在田里,想要多少摘多少,那么难才摘到却只卖这点钱,不如留在家自己用呢。 “囡囡,你真好。”乔峥傻乎傻乎地笑,女儿心疼他采药辛苦,他很高兴。 乔薇纠正他道:“我可不是心疼你,我只是觉得不值得,换家大点的药房,我能给你卖出五到十两银子!” 乔峥傻呵呵地笑:“都听你的。” 二人坐上关师傅的马车,正要去找别的药房,忽然间一个男子从一间铺子飞了出来,撞上关师傅的马车,马匹被撞得嘶嘶直叫,关师傅赶紧勒紧缰绳,停下了马车。 随后,关师傅跳下地,把差点被马蹄踩到的年轻人拖到了一旁:“小伙子,你没事吧?” 男子吐出一口鲜血。 关师傅傻眼了。 乔薇挑开车帘:“怎么了关师傅?” 关师傅着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个人突然就撞了上来!” 乔薇下了马车,走过去。 少年缓过了劲儿,用袖子抹了把嘴上的血,对关师傅道:“抱歉了师傅,惊了你的马,还弄脏了你的衣裳。” 关师傅长长松了口气,小伙子撞上来的一霎,他可真怕对方会赖上他呢,幸好,幸好,是个正直的。 “我没事,你怎么了?”关师傅问。 男子艰难地站起身来:“没什么,得罪了。” 语毕,迈着受伤的身子,朝着被扔出来的地方走了过去,与乔薇擦肩而过时,乔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与关师傅一样,乔薇也险些以为对方是来碰瓷儿的,可看样子,对方是真的出了不得已的事。 乔薇的目光追随着少年一路望到了药房,定睛看了看上头的牌匾,灵芝堂。 呵,又是这黑心的药房。 周围渐渐站满围观的百姓。 灵芝堂的掌柜与几名打手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少年看向他们,眼底毫无惧色:“你们有本事打死我,否则我今天一定要为我大哥讨回公道!” “什么公道啊?” “灵芝堂又出事了?” 人群里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灵芝堂的掌柜哼了哼说道:“你大哥死了才抬进我们灵芝堂,居然怪罪我们灵芝堂没把你大哥医好!” 少年咆哮:“你胡说!我大哥进去的时候明明还有一口气!是你们的大夫不知给我大哥扎了什么针,把我大哥活活扎死了!” 掌柜厉声道:“我们灵芝堂自开诊以来,从未出现过治死人的事情!我家老爷医术高明,救治了匈奴王子,如今被封为永恩侯,一些眼红的人坐不住了,想来打击我们老爷了,这才想了如此龌龊的法子栽赃陷害灵芝堂!大家不要被他骗了!我们灵芝堂是全京城最高明的,我们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治死人的!” 少年红着眼圈道:“我大哥尸骨未寒,你这样昧着良心说话,不怕遭报应吗?” 乔峥下了马车,把挤到女儿身上的陌生人隔开:“怎么了囡囡?” 乔薇没理灵芝堂的医疗纠纷,在她看来,灵芝堂这种黑心药房,会做出这种事来根本不足为奇,她指了指一旁的巷子:“你看。” 巷子里铺着一张草席,席上躺着一个男人,应该就是男子口中被灵芝堂治死的大哥了。 乔峥护着女儿来到巷子,先蹲下身探了探他脉搏,确实没有了,又摸了摸他心口:“心口是热的,应该还有救。” 乔峥放下药篓,从中取出一包消毒过的金针,扎入男人的几处大穴:“他胳膊上有刀伤,需要及时清洗缝合……” 话音刚落,就见乔薇已取了他的酒囊,倒出烈酒,撕开男人的衣裳,在伤口上有条不紊地清洗了起来。 “可有针线?”乔薇问。 “有,在篓子里。” 乔薇摸到了针线盒子,用酒消毒了细针,开始给男人缝合伤口。 伤口长达三寸,缝了足足二十针。 另一边,乔峥捣碎了接骨草,涂抹在缝合好的伤口上。 接骨草可治跌打损伤,有去风湿、通经活血、解毒消炎之功效,虽比不上金疮药,应急是够了。 父女俩默契十足地抢救完男人,男人的胸口猛地吐出一口气来,咳嗽着,弓起了身子。 少年听到了大哥的咳嗽声,面色就是一变,撒腿跑了过来:“大哥!大哥!” 乔薇拦住他:“你大哥还很虚弱,你最好不好刺激他,也别动他。” 看热闹的百姓追着少年围了上来。 “诶?不是说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是啊是啊,刚刚灵芝堂的掌柜亲口说人是死了才抬进他们灵芝堂,你们瞧,人家现在醒了。” 百姓的议论让灵芝堂掌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拨开人群,走进巷子。 少年抓住乔薇的手臂,激动地说道:“是你们救了我大哥?” 乔薇神色无波道:“要收诊金的。” “有,有,有!”少年慌忙抽出荷包,倒出几粒碎银子,“全给你!全都给你!” 乔薇拿了钱,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灵芝堂掌柜,淡淡一笑:“这就是你们灵芝堂的医术吗?把人险些治死了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诬赖人家送过去的是死人,你们灵芝堂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众人纷纷朝灵芝堂掌柜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自己医术不行,反诅咒人家已经死了,真够要脸的! 灵芝堂的掌柜恼羞成怒:“你们……你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你们联起手来诬陷灵芝堂!” 乔薇冷笑:“笑话,你们灵芝堂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去诬陷吗?” 灵芝堂掌柜将乔薇上下打量了一遍,恍然大悟:“啊,我认得你!你是年前来灵芝堂闹过事的乡野村妇!你还把卢大人的女眷给打了!大家伙儿睁开眼看看呐,这个女人是个托儿!她年前就找过我们灵芝堂的茬儿,现在又来了!她跟他们是一伙儿!大家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真的假的啊?看着人模狗样,居然是骗子?”百姓的风向又发生了改变。 乔峥收拾好了药篓,走上前,将女儿拦在身后,严肃地看着掌柜道:“我女儿不是骗子,你休要胡言。” 掌柜笑了:“上次是带俩孩子,这次又带了个爹,下次你想带谁呀?是不是把你家老娘也带出来招摇撞骗呐?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灵芝堂不是那么好惹的,谁敢再来灵芝堂惹事,下场等同他们一样!” 掌柜话落,一群打手挥着木棍冲了过来! 人群哗啦啦地跑散了。 乔薇与乔峥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打手的眼皮子底下。 这群打手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看得出来,不是善类。 他们不光打乔薇乔峥,连地上的病人与少年也全都没用放过。 少年护住哥哥,与几人缠斗了起来。 但他不是练家子,又受了伤,几乎只有挨打的份儿。 乔峥也没好不到哪儿去,他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公子哥儿,打架什么的,简直从未经历过! 在那群汉子挥着棒子冲过来的一瞬间,他便傻了眼。 乔薇一脚踹开一个打手,打手又撞翻了身后的三个打手,地上哀嚎一片! 众人见乔薇不好对付,纷纷冲向乔峥。 一只棍子砸向乔峥的脑袋,被乔薇眼疾手快地扣住,乔薇折断了他手腕,夺了他手中棍子,一脚将他踹飞! 乔薇对乔峥道:“你先走!” 乔峥摇头:“我不走。” 乔薇厉喝:“走啊!你留下来能做什么?我还得分心保护你!” 这群打手,并不是普通的打手,每个都训练有素,虽不如王府的青衣卫武艺高强,却比青衣卫狠毒太多。 关师傅顶着一个箩筐,悄悄地摸进了混乱的现场,抓住乔峥的手,往巷子外逃。 有打手发现他们,挥着棒子冲过去! 乔薇眸光一冷,抄起手中的木棍狠狠一扔,正中打手的后背,打手扑在了乔峥的脚边! 乔峥唬了一跳,再回头,就见乔薇被一群打手包围了。 他甩开关师傅的手,抓起地上的木棍,颤抖着冲向了人群! 楼上的打手头头瞧见了这一幕,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怎么如此能打?他十几号弟兄,竟没一个人在她手中占得了便宜。 打手头头抄起一个铁棍,跃窗跳,朝乔薇的脑袋砸了下来! 乔峥的棍子挡住了他的铁棍,可惜木棍对铁棍,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听得噼啪一声,乔峥的木棍断了,铁棍冲破阻力,直直砸中了乔峥的头顶。 有那么一瞬,整个世界都静了。 乔峥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只觉着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缓慢,缓慢到如凝滞了一般。 温热的液体,流进了他的眼睛,又顺着眼角流下,流进了嘴里。 有点咸。 乔峥舔了舔。 乔薇抓住了一根朝她劈来的木棍,一脚猛踹,踹翻了一群!待到她一回头,看见头破血流的乔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乔峥嘿嘿一笑,倒在了血泊中。 ------题外话------ 万更 七夕快乐 \(≧▽≦)/ 二房的好日子到头了 关于乔妹对爹爹的态度,稍稍解释一下,乔妹不是不在乎,她是内心的阴影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一个新的父母,不是她真的很讨厌乔峥。 好吧,好像大家并不是很关注这个问题。 o(╯□╰)o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0】怼渣婶,趁火打劫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怒了,从前只觉着灵芝堂的人不要脸,今日才发现,何止是不要脸?简直是恶毒! 他们不过是救了一个被灵芝堂治不好的病人,就被灵芝堂视作眼中钉,这种狭窄的肚量,是怎么还开了京城最大的药房的? 畜生! 一群畜生! 乔薇的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眼神如实质的冰刃,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众人只觉头皮一麻,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那打手头头瞧见自己的毙命杀招被个多事的男人挡下了,别提多恼怒,再一次扬起铁棍,朝乔薇狠狠地砸了下来! 乔薇手臂一绕,如灵活的毒蛇将铁棍死死地绕柱。 那人想抽回,却发现铁棍好似定住了一般,分毫动不了。 他扬腿飞自侧面一扫,踢向乔薇的太阳穴,乔薇单手一挡,他一条腿瞬间麻掉了。 他又出拳,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狠狠砸向乔薇,乔薇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将他的手腕扣住了。他欲弃棍,再出一拳,乔薇却没再给他机会,一掌打下铁棍,铁棍被撬得凌空飞起,乔薇伸手抓住,对着他脑袋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就像他砸乔峥的那一棍一样。 他的脑袋瞬间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两眼一翻白,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见状,吓得不敢上前了。 从来只有他们教训别人,可从没被别人如此教训过,这真的是个女人?出手怎么这么狠呐? 乔薇还算留情了,不然杀掉这群人,与杀掉几只鸡也没什么分别,她不想闹出人命,所以手下留情,可留情的结果是什么?是他们差点把他们父女给杀了! “谁还没打够的,尽管放马过来!” 众人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可惜乔薇不打算放过他们了,乔薇冲上去,一手一个,狠狠地砸在墙壁上、摔在地上,众人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疼得满地打滚。 灵芝堂掌柜的脸刹那间褪去了血色,抖抖索索地吩咐一名下人道:“快!快去通知夫人!” 那下人去了。 乔薇蹲下身,将乔峥的身子扳平,打开酒囊清理了乔峥的伤口,奈何烈酒酒水刚刚用完了,乔薇晃了晃瓶子,也没倒下几滴。 “给!”少年从附近的酒馆抢来了一坛烈酒,真是抢的,他身上的银子已经全部给乔薇了,没钱付账,老板气坏了,一路穷追不舍,然而等老板看到了这混乱的场面,又自认倒霉地离开了。 “多谢。”乔薇接过酒坛,倒在干净的棉布上,给乔峥清洗了伤口,那一棍子正瞧中他额头,额头高高地肿了起来,有一道五厘米的伤口,乔薇用干净的针线缝合了伤口。 围观的人瞧着这场面,又议论了起来。 “她是真的会治病,你们看。” “胆子真大啊,她就不……”不晕血?那场面,看得这个老大爷都心里发毛。 乔薇缝合伤口的时候,少年看到了放在草席上的药碗,碗里的药与他哥哥伤口上的药一样,他拿起药碗道:“是这个吗?” 乔薇点头,少年将药碗递了过来。 乔薇舀了一勺,均匀地涂抹在缝合的伤口上。 少年的手忽然凑近乔薇的脸,乔薇警惕的眸光唰的一下朝他看来! 他愕然地怔了怔,捏着袖子的手僵在半空:“我、我给你擦擦汗。” “不用。”乔薇淡道。 少年悻悻地收回了手,看着地上的两个伤患道:“他们都会没事的吧?” 乔薇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乔峥的头上:“你大哥没事了,注意预防伤口感染,药房都有药,你自己去买。” “好。”少年应下,又道:“那你爹呢?” 乔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爹干你什么事?” “啊,我……我只是……”好心问问,少年噎住,面色涨红。 关师傅跑了过来,要与乔薇一块儿将乔峥搬上马车,就在这时,徐氏赶到了。 徐氏原本就在来灵芝堂的路上,她做了一块崭新的金色招牌,不再叫灵芝堂,而改名玉春堂,自此她人生中再无沈氏的痕迹,一切都是她徐梦清一个人的! 谁料刚走到半路,便被灵芝堂的下人“堵”了个正着,下人告诉她有人在灵芝堂闹事,把廖哥儿给打了。 廖哥儿是徐氏娘家认识的人,论亲,倒是不亲,但胜在忠心,又有手段,曾在帮派中混迹过,训练出的手下个顶个地厉害,不知帮灵芝堂教训了多少前来挑事的人。 这一次,老爷封侯,眼红的人势必更多了,她早吩咐了廖哥儿,务必把灵芝堂守好了,遇上不识趣的,只管打了便是,她来善后。 可这个小厮说什么?有人把廖哥儿打了? 这可真是稀罕事! 徐氏坐着马车赶到了灵芝堂,先吩咐人把新招牌挂上去,随后带着林妈妈去了出事的巷子。 灵芝堂掌柜早吓得六神无主了,此时终于见到自家夫人,如同溺水时看到了一根浮木一般,扑腾着冲了过去:“夫人!你可算来了!有人在咱们灵芝堂闹事!把人全都打了啊!”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灵芝堂的打手,廖哥儿最惨,满头鲜血,一名灵芝堂的大夫正在给他治伤。 “如何了?”徐氏问。 大夫摇头:“回夫人的话,断气了。”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如此厉害的男人,竟真的被一棍子打死了?! “谁干的?”徐氏厉喝。 乔薇将乔峥放好,淡淡地站起身来:“是我。” 徐氏的眸光就是一颤:“是你?” 众人愕然,这女子与灵芝堂的东家认识? 徐氏看了看满地血迹,心中涌上一层害怕,但她如今是侯夫人了,若还怕一个区区村妇,未免太失颜面! 定了定神,徐氏沉下脸道:“怎么又是你来闹事?” 林妈妈附和:“是啊,你怎么又来了?还打死了人!” 乔薇双目如炬道:“你不如问问大家,他该不该死?” 百姓们啧啧摇头。 “太混账了,人家都没做什么,你们非要赶尽杀绝!” “这种恶棍活该被打死!” “就是,太可恶了!” 不论这姑娘是不是骗子,灵芝堂的手段都太狠毒了些,人家爹过来,根本没出手,就被一棍子打趴下了,死没死的还不知道呢,怪人家女儿出手太狠?可到底是谁先挑的事? 徐氏的面色变了变:“你……你就不怕我报官?” 乔薇毫无惧色道:“我是正当防卫,你报官又怎样?只许他要我们的命,不许我还手?” 徐氏根本站不住脚,廖哥儿手段阴毒,在家就打死过几个人了,在衙门那儿还有案底,她哪儿敢真的告状去? 只是,就这么放过这丫头,她又不甘心! “你打死了灵芝堂的人,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乔薇毫不客气道:“当然不能算了,你们灵芝堂欺人太甚,这笔账我迟早讨要回来!” 徐氏气得直抽抽:“你还好意思找灵芝堂讨债?瞧瞧你把灵芝堂的人都打成什么样?你真是好不知廉耻!” “可不是吗?”林妈妈阴阳怪气道:“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以为是个干净姑娘,谁知道尽干些见不得的事!大家别被她给骗了,她从年前就开始找我们灵芝堂的茬儿!” 这话灵芝堂的掌柜早说过了,可惜在见识了灵芝堂的恶毒手段之后,没有老百姓愿意相信这种鬼话了。 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没事干跑去找你们灵芝堂的茬儿,吃饱了撑着呢? 林妈妈知道众人怎么想的,鼻子一哼,道:“大家知道她为什么要我们灵芝堂的茬儿吗?她看上了我们家姑爷!我家大小姐,原本是大户未过门的妻子,就是她横插一脚,不知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我家姑爷,生生把我家小姐与姑爷给拆散了!我家小姐自幼长在道观,心思单纯,不懂防人,一次又一次遭她算计,她当着我家小姐面是一副脸孔,到了姑爷那儿又是另一副脸孔,姑爷权当她是个多么柔弱可怜的女子,可大家瞧瞧啊,她连人都敢杀,会是什么善类吗?” 众人唰的看向了乔薇,眸光满是质疑。 林妈妈义愤填膺道:“不信大家伙儿问问她,她现在是不是和我家姑爷在一起了?” “是不是啊?”众人呢喃着,眸光死死地定在乔薇的身上。 乔薇没有说话。 难道真是这样吗?她确实是个狐狸精? 众人心里一阵失望。 林妈妈大快人心道:“她若是个黄花大闺女我就不说她什么了!可她在勾引我家姑爷之前早已跟野男人生下了孩子!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啊!害惨了我家小姐,又跑来祸害灵芝堂!她的心怎么就这么坏呢?我家小姐已经把姑爷让给她了,她怎么还不知足啊?她是不是要把我们全都踩在脚下才甘心呐?” 林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受害者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然也并非全都是演的,在她心里,确实觉得是乔薇抢走了乔玉溪的未婚夫,尽管她知道一开始与姬冥修有婚约的人就是乔薇,可是乔薇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她的一切理所应当是大小姐的,乔薇再回来抢它,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这种强盗逻辑真是太好笑了,好像本身与冥修有婚约的人不是乔玉溪,而是大房的千金吧?那千金因犯了事被逐出家门,才叫乔玉溪捡了个便宜,怎么到头来,反而变成乔玉溪该有的了?这些人真是…… 等等,大房的千金? 大房的千金不就是她吗? 与冥修有婚约的人……是她? 绿珠与她提过,不必在意乔玉溪,因为乔玉溪本就不是冥修的“原配”。 她怎么就没想过这“原配”就是她自己呢? 在薛妈妈找上门来讨债时,她便知道自己是恩伯府的大房姑娘了,却一直没联系到婚约的头上。 这群人,敢当着她的面颠倒黑白,是不是还当她被蒙在鼓里呢? “不要再演戏了!你们根本就是从我手里抢走的婚约,如今我不过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怎么就成了你们嘴里的狐狸精?设计陷害我,将我逐出家门,再将我的一切占为己有,我的身份、我的婚约,统统成了你们的囊中物!到底谁不要脸?” 林妈妈傻眼了,她、她、她知道自己身世了?她不是失忆了吗? 徐氏心底的惊讶可不比林妈妈的少,她能一直鱼肉大乔氏,就是仗着大乔氏不知自己身世,可如今……大乔氏知道了,大乔氏怎么知道的?! 是老夫人! 老夫人派薛妈妈上山找这死丫头要债! 定是那一次,叫这丫头知晓身世了! 老夫人呐老夫人,你可真是害死我! 掌柜的也懵了,这个女人是大房的乔小姐? 另一边,灵芝堂的老药师叫了起来:“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拆灵芝堂的招牌了?” 小厮道:“夫人说了,灵芝堂今后都改名叫玉春堂。” “不许改!不许改!都给我下去!”老药师拿起扫帚,将挂牌匾的小厮赶了下去,随后气冲冲地来到巷子,看向徐氏道:“二夫人!你为什么要撤换灵芝堂的招牌?灵芝堂是伯爷与大夫人的心血!没有他们同意,谁都不能拆掉灵芝堂的招牌!” 糟糕,老裴怎么冲出来了?叫他看见大乔氏就惨了! 徐氏给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会意,拖住老药师便往巷子外走。 徐氏看向众人道:“大家别听她胡言乱语,她才不是我们长房千金……” 话到一半,老药师挣脱掌柜的掣肘,力道过猛,朝后猛地下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少年将他扶了起来,他一眼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乔峥,眸光就是一颤:“老爷?” 徐氏怔住:老爷?什么老爷? 老药师颤颤巍巍地扶了扶乔峥的肩膀:“老爷?是你吗?老爷!” 徐氏只顾着对付乔薇,倒是忽略了躺在地上的乔峥,待她走近了一瞧,吓得整个人都尖叫了起来! “夫人!你怎么了?”林妈妈扶住她。 徐氏战战兢兢地道:“伯、伯爷……” 乔薇不欲将乔峥牵扯进来,故而没有亮出乔峥的身份,可这会子被老药师识破,想藏也藏不住了。 林妈妈上前瞧了瞧,也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徐氏双腿一软,无力地靠在了徐妈妈身上。 老药师认出了乔峥,紧接着又认出了乔薇:“你是大小姐?” 乔薇看向他:“你是……” “我是老裴啊,大小姐!我守着灵芝堂这么多年,总算把你给等来了!老爷没死……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舍得让他去死……”老药师老泪纵横。 林妈妈一手扶着几乎晕厥的夫人,一手指着老药师,:“老裴,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大老爷早已过世多年,你怎么随便逮住一个人就说他是大老爷?你的疯病又犯了!看来是不能继续在灵芝堂做事了!掌柜的!还不快把他扶进去?省得他在外头丢人现眼!” “……是!”掌柜管不了大房二房的真相,他已踏上二房的船,身家性命都与二房一体,他只能听二房的差遣。 他去擒老药师,被乔薇一把折断了手骨,发出凄厉的惨叫! 林妈妈吓死了,这个女人打起架来真是好不要命啊! “快把夫人扶上马车!” 林妈妈招呼几名下人将瘫软的徐氏架上了马车,随后在众人质疑与鄙视的目光下,匆匆忙忙地逃回了府里。 碍于乔峥的伤势,乔薇没有追上去,将乔峥抱到了关师傅的马车上,关师傅把乔峥的东西一一拾掇干净,也拿上了马车。 关师傅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村子。 村民见乔薇背着受伤的乔峥归来,都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不就上城里一趟?出了啥事?咋就伤成这样了? 七娘从作坊出来:“老爷怎么了?和谁打架了?” 乔薇将乔峥背进屋子,放到床上:“热水!” “好,好!”七娘赶忙去了厨房,烧上热水,又把碧儿从作坊叫了出来,“你先去老爷跟前儿伺候!” “好!”碧儿解下围裙,进了乔峥的屋子。 乔薇从自己屋拿来备用的金疮药,解开乔峥头上的纱布,刮掉了接骨草,把金疮药抹上,又从乔峥的药柜找了黄芪、天南星、白附子、海螺蛸、黄莲、白芷等预防伤口感染的药材,让碧儿拿去了厨房。 乔薇的脸色沉得吓人,碧儿与七娘都不敢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秀才与罗大娘问询上了山。 “老爷他怎么了?”老秀才神色慌张地进了屋,看到乔峥头上一寸多长的伤口,倒抽一口凉气,“谁干的?” 乔薇目光冰冷道:“灵芝堂。” 老秀才一怔:“灵芝堂?你们上灵芝堂了?老爷他想起从前的事了?” 乔薇绞了帕子,给乔峥擦去脸上的血迹:“没有,只是路过,救了一个灵芝堂救不好的病人,就被灵芝堂恨上了。” 老秀才气煞了:“天杀的东西!天杀的东西!他们怎么能这么对老爷?他们是不是认出老爷了?” 乔薇把沾满了血污的帕子放在水盆中清洗干净:“一开始没认出,现在已经知道了。” 老秀才跳脚:“知道了都没说把老爷认回去吗?”小姐犯了事被逐出家门,可老爷没有啊! 罗大娘骂道:“狗日的东西!当初把你赶出去,现在又把你爹给打了!不是人!畜生!王八羔子养的!报官去!” 老秀才气闷道:“报官没用的,老爷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一口咬定老爷是假的,官府又能怎么样?老爷的脑子又不清楚,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如何证明自己就是恩伯府的大老爷?” 天底下,相似之人太多了,老爷历经十五年,容貌上多少也有些变化,除非老爷能记起从前的事,否则,很难证明自己的身份。 而老爷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大小姐就更不能了。 大小姐自幼养在后宅,几乎没在外头露过脸,除了乔家人,谁认得她是大小姐? 可乔家人都被那几个黑心肝的控制了,他们会替小姐作证吗?别傻了。 当初但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小姐说话,小姐或许都不会沦落到被逐出家门的境地。 罗大娘抹了泪:“真是造孽啊!” 老秀才红着眼眶道:“老爷能早日康复吧,只有你恢复正常了,才能把那几个黑心肝的从乔家赶出去啊!” …… 却说林妈妈与徐氏落荒而逃后,哪儿也没去,直直奔回了乔家。 乔家正院,欢笑声不断,正是乔玉溪的大哥,徐氏与乔岳山长子乔仲卿回来了。 乔仲卿本在蜀地求学,听闻父亲封侯的消息特地赶回家中庆贺,没想到晚了一日,庆贺宴会已经结束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替父亲高兴。 他把从蜀地带回来的礼物给各房送了过去,当然,也少不了弟弟妹妹的。 乔玉麒得了一把折扇:“这是什么,大哥?” 乔玉麒调皮,可对大哥却是十分畏惧的,别看大哥总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可乔玉麒却知道,大哥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温顺无害。 “这是大儒孔先生亲笔题的字。”乔仲卿温润如玉地说。 乔玉麒才不喜欢什么大儒,但哥哥送的,他不敢不稀罕,甜甜地笑道:“多谢大哥!” 乔仲卿检查了一会儿弟弟的功课,发现弟弟虽然顽皮,功课却不曾落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乔仲卿又给乔玉溪送了一本孔先生的诗集:“妹妹可别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那一套,那都是酸话,女人要智慧与美貌并重,才能得到夫家的倚重。” “多谢大哥!”大哥的话讲到了她心里,乔玉溪开心地收下了诗集。 乔仲卿抚了抚妹妹的脸颊,宠溺地说道:“妹妹的事,大哥都知道了,大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该讨回来的公道大哥会一点不少地替你讨要回来。” 乔玉溪靠上乔仲卿的肩头:“还是大哥对我最好!爹娘都劝我不要惹事!” 乔仲卿温声道:“爹娘有爹娘的难处。” 林妈妈在门口瞄了瞄。 乔仲卿眸光一动,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先带弟弟回屋练字,我有些事要交代他们。” “好。”乔玉溪拉着那个小魔头下去了,也只有大哥在家里时,小魔头才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姐弟俩出去后,林妈妈将徐氏扶了进来。 徐氏苍白着脸,看了看意气风发的儿子,激动地说道:“仲卿,你回来了?” “是,儿子回来了。”乔仲卿将娘亲扶上床榻,拿了垫子靠在她腰后,“娘,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徐氏抓住儿子的手:“有鬼……有鬼!大白天的……见了鬼!” 乔仲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娘你说什么呢?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是不是你看错了?” 徐氏害怕地说道:“你问林妈妈!她也看见了!” 乔仲卿看向了林妈妈,林妈妈心有余悸道:“奴婢确实是看见了,但奴婢觉得……那个……应该不是鬼。” 徐氏眸光一厉:“不是鬼?难道他真的活着回来了不成?” “你们说的是谁?”乔仲卿问。 徐氏揉着心口道:“是你大伯!” 乔仲卿的思绪略有些飘远:“娘是说你们今天看到大伯了?” 徐氏颤抖着身子道:“看到他,也看到那个扫把星了!那扫把星真是阴魂不散!又来灵芝堂闹事,还把廖哥儿打死了!” 乔仲卿的笑容凝在了唇上:“什么?廖哥儿死了?” 林妈妈愤愤不平道:“少爷,那女人不知是跟谁学了武功,变得好生厉害,愣是一人打趴了一群人,廖哥儿就是遭了她的毒手!她还当街放狠话,说咱们房的小姐,抢了她的亲事!说什么,她要把属于她的东西通通夺回来!” 徐氏握住儿子的手:“仲卿,你说我今天是真的见到鬼了吗?还是……还是你大伯真是活着回来了?他要是知道我们把他唯一的女儿逐出了家门,会不会也把我们赶出去?” 乔仲卿笑着宽慰道:“娘你胡说什么?大伯早就死了,当初入殓时,全族的族老们都在,大伯已经在九泉之下安息,那个男人不过是容貌与大伯有些相似,被大乔氏找来滥竽充数的罢了,就这点伎俩,想骗过恩伯府,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真的……是这样吗?”徐氏心神不宁地问。 乔仲卿笑道:“当然是这样,林妈妈,那个人其实也没那么像我大伯吧?” 林妈妈先是一怔,随即低下头:“大少爷说的对,第一眼看着是有点像,可仔细一想吧,又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老爷的眼睛没有那么大,鼻子略低一些,额头也小一些,颧骨没那么高。” 乔仲卿握了握徐氏的手:“娘,你看,就是你认错了,那个人不是大伯。” 徐氏摇头:“可老裴都说他是……” 乔仲卿的笑容温暖而迷人:“老裴与二房不对付,巴不得二房早点倒下,自然会替别人说话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娘不要再操心了,我一定……会妥善解决的。” 江湖上有个神秘的杀人组织,人称煞血盟,煞血盟,主要分布在北方,以接收刺杀、暗杀等任务为主,江湖传言没有煞血盟杀不了人,只有金主出不起的价,这话其实有些夸大了。 若煞血盟真的谁都敢杀,那有人出金子要煞血盟盟主的脑袋,杀手们是杀还是不杀呀? 接到生意时,各分舵都是先由舵主过目,若涉及被杀者背景太过强大,则需请示煞血盟盟主,由盟主裁夺,此单究竟接还是不接。 值得一提的是,煞血盟的盟主不是别人,正是姬冥修手下七大高手之一的姬无双。 姬无双能在七人中占据老大哥的地位,除了一身医毒之术确实出神入化之外,头脑与手腕也是其余六人望尘莫及的。 姬无双多在山庄钻研治疗姬冥修的办法,而山庄距离京城遥远,因此他许久不来煞血盟了,今日是赶了巧,他携带的药材用完了,出门采买一些,就这么被京城的分舵主给碰上了。 分舵主多日不曾在盟主跟前儿露脸,又想与盟主套套近乎,又不知从哪儿套起,灵光一动之下,说起了今日接到的生意:“哎呀盟主,碰到一桩棘手的生意啊,不知该接不该接。” 撒谎,明明就知道。 姬无双看出了他只是没话找话,倒也没拆穿他,给面子地问道:“什么生意?” 分舵主就道:“一个公子哥儿,花一千两银子要一个乡野村妇的命,盟主您说什么乡野村妇能值一千两银子啊?别是什么世外高人吧?” “你没问清身份?”姬无双问。 分舵主一脸汗颜:“没、来得及。” 当然是问了!盟主你不要质疑我的业务能力! “那你再去查探清楚,煞血盟不接来历不明的生意。”什么金子够了天皇老子都敢杀这一套在姬无双这儿基本不奏效,人总要学会变通,不能为了所谓的江湖威名就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什么人杀得起、什么人杀不起,还是要分一分的。 “您先上煞血盟坐着,我这就去查!”分舵主无奈,装模作样地出去“联络金主洽谈洽谈了一番”,事实上只是在对面的茶楼吃了碗凉虾,随后拿着一幅画回了煞血盟的窝点,“禀盟主,这就是金主要杀的人。” 姬无双打开画卷一看,是她? 分舵主道:“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看不出已为人妇,她是被恩伯府逐出家门的大小姐,不知怎么得罪那位金主了,愣是要出那么高的价钱取她性命,还有一个男人,金主没提供画像,但脑袋受了重伤,十分容易辨认。” “那男人是谁?”姬无双问。 “已经过世的恩伯爷!”分舵主答道。 这话听起来前后矛盾,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是那过世多年的乔恩伯并未真的辞世,只是失踪了那么些年,如今又活着回来了。这对于已经继位的现任伯爷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种单子,煞血盟没少接过,有前家主雇凶杀现任家主的,也有现任家主雇凶杀前任家主,总之家族内斗,没几个是手上没沾血腥的。 恩伯府煞血盟还是惹得起的,杀了也没人敢找煞血盟的麻烦,何况如今当家做主的那一位圣眷正浓,新册封了侯爷,真论势力,不知甩了前家主几条街。 前家主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这种单子,不接白不接。 “你已经接了?”姬无双若有所思地问。 分舵主笑道:“还没,我记得咱们煞血盟的规矩,当面不接单。” 这是为了谨慎起见,怕有人一时脑热,不计后果地接了难以完成的生意。 姬无双收起了画:“先别应下,等我消息。” 分舵主愣了愣:“是。” 离开煞血盟后,姬无双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却并未让药童将马车驾走,他静静地坐在没有一丝光亮的车厢,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画,神色凝重。 他对乔家的内斗毫无兴趣,乔伯爷“去世”的内幕,归来的真相,被杀与否他统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乔薇。 尽管如今的乔薇并不让人生厌,甚至古灵精怪的,没架子,性子直爽,有些招人喜欢,可只要一想到她曾经与胤王有一段痴缠的过往,他就不愿少主再与她有任何来往。 少主是姬家未来的家主,他的身份比外人想象的还要强大,能匹配他的女子必须是容貌、家世、才情、过往都十分优秀的千金,不论乔薇是否与胤王有过真正的夫妻之实,乔薇都曾公开仰慕过胤王,这是乔薇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 他并不希望少主身上出现这样的污点。 只不过,他心中这样想,却没真的计划要把乔薇怎么样,这就好比,他喜欢钱,却不会随随便便去抢人家的钱。 但这一笔生意的到来,把一切都打乱了。 如果他没有碰到分舵主,这笔生意已经接下了,乔薇必然活不过今晚。 而这一切,全都与他无关。 但为什么……就是让他碰到了呢? “小豆子。” “庄主。”药童答应。 姬无双正色道:“去犀牛村。” “是!” 药童没去过,但他能问路,不过一下午功夫,马车便抵达了村子附近的小路。 姬无双没让药童将马车驶入村落,而是让他停在一处荒凉的小道上,自己则施展轻功,自后山绕上了乔薇的住处。 乔薇刚给乔峥换完药,准备回屋歇息,一到门口便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她眸光一冷,拔出了匕首。 “把匕首收回去,你暂时用不着。” 姬无双背对着乔薇,淡淡地开口。 乔薇听声音差不多认出他来了,走进屋,望着他背影道:“姬叔叔?” 姬无双转过身来:“是我,别来无恙啊,乔小姐。” 他只是叫了她的姓氏,没点明更深的意思,可乔薇就是觉得,他叫的是恩伯府的大小姐。 他既是冥修的手下,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友好。 乔薇神色淡淡地收起了匕首,走到窗前,合上了窗子,将灯芯调暗了些。 姬无双明明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相信以乔薇的敏锐不难察觉他来者不善,可她居然一丝惧怕都无:“不应该是打开窗子叫人吗?还故意把油灯调得这么暗。” 乔薇不咸不淡道:“叫人做什么?叫过来看看我是如何在我爹身负重伤之际私会一个年纪比我爹还大的老男人的?” 姬无双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嘴皮子倒是耍的厉害。” 乔薇淡淡地牵了牵唇角:“在四合院见你,就觉得你对我不是很满意了,照顾冥修与燕叔叔的面子我才没有挑破,您老人家不会真以为你伪装得多么天衣无缝吧?” 没错,姬无双的确是这么想的,他心中再不待见这个女人,可明面上都不会有丝毫表露,没想到的是,还是让对方给识破了。 姬无双呵呵道:“就凭你曾经对少主的事,足够让少主把你大卸八块了,可你依旧把少主迷得晕头转向,果真是有几分本事。” 乔薇有心累了,懒得与他打哑谜,直言道:“你深夜造访,就是想和我打嘴炮杖?那你可赢不了。” 姬无双的嘴角抽了抽:“有人花一千两,买你和你爹的命。” 乔薇闻言,不可思议地笑了:“我好歹也是恩伯府的大小姐,我爹是恩伯府的大老爷,我们俩的命就只值一千两?谁这么小气?” 姬无双狐疑地眯了眯眼:“别强装镇定了。” 乔薇摊手:“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杀了,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姬无双沉了沉面色:“煞血盟你可听过?” 乔薇摇头:“没有,别说,不感兴趣。” 姬无双一大串想好的台词登时噎在了喉头,险些生生呛死! “你知不知道煞血盟的人一旦出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煞血盟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但凡被煞血盟列为目标的人物,都没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这也是为何,尽管煞血盟接单苛刻,却仍生意不断的缘故,因为一旦煞血盟接了,那个人几必死无疑了。 “哦,原来你是煞血盟的人。”乔薇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潜藏的信息。 姬无双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子,确实够灵活,够能给他下套:“我很欣赏你,可惜了,我注定不能与你同一阵线,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没什么,你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乔薇不可置否:“那倒是,所以无双大人特地来向我告密,究竟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呢?” 姬无双肃然道:“只要你答应离开少主,我可以不接这单生意,并且向你保证,未来煞血盟不会接下任何刺杀你以及你父亲的生意。” 乔薇嘲讽地笑了:“弄了半天你是想趁火打劫。我就不明白了,我与冥修碍着你们什么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知道我身世的,不知道我身世的,知道我和胤王真相的,不知道我和胤王真相的,全都跑来阻拦我?” 姬无双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是因为你的确配不上!” 乔薇淡道:“我配不配得上,你说了可不算!” 姬无双冷冷地看向她:“一句话,你到底答不答应?” 乔薇迎上他凌人的视线:“让我离开是我独自离开还是能带着孩子离开?” “孩子是少主的,你当然不能带走,还有你的雪貂,也要一并留下。”姬无双道。 乔薇问道:“为什么连我的雪貂都不放过?” 姬无双面不改色地说道:“它是小姐与小少主的爱宠,自然得留下了。” 竟是强取豪夺得如此理所当然,乔薇长见识了,神色一肃道:“孩子是我生的,是我养的,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们从我身边夺走,还有我的雪貂,是我冒死从老虎的口中救下的,我会轻易地让给你?你可真会做梦!” 姬无双的眼底掠过一丝危险:“所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做决断,别指望拖延时间,让少主来发现你,也别枉费心机觉得你能将消息传出去,我只给你两条路,是乖乖地收拾包袱离开,还是等着被人砍下脑袋?” 乔薇无畏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就算乖乖地离开了,一路上也会有无数的意外。” “你不信任我。”姬无双的声线沉了下来。 乔薇没好气地道:“一个一来就要拆散我和我孩子的人,凭什么要求我的信任?” 姬无双定定地看着她:“你会后悔的,你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想你死。” 乔薇冷笑:“你别一口一个对方了,直说恩伯府就是了,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舍得花一千两买我和我爹的命!” 她仇家不少,她爹却只有一个,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是谁干的了。 别说姬无双不太可能放过她,就是那一家子,也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姬无双只答应了煞血盟不接那家子的生意,可别的江湖帮派呢?姬无双又没答应保全她一辈子,难道她要一直这样亡命天涯? 姬无双下了山。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单膝跪在他面前:“盟主。” 姬无双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舵主,这桩生意,煞血盟接下了!” ------题外话------ 万更第二天,好想打劫一下月票~ \(≧▽≦)/ 推荐好基友【凝望的沧桑眼眸】古言宠文《权宠医妃》 【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宠溺无下限,腹黑无极限。】 睡个觉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罢了,居然狗血的被下了药?浴火中烧的师心鸾随手抓过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吃干抹净以后,某人却笑意盈盈的让她负责? 于是一纸赐婚圣旨下,众闺秀悲愤,“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鲜花是楚央,牛粪是师心鸾!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1】冥修之怒,下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是夜,乔薇叫来了碧儿与阿贵两口子。 七娘问:“夫人,这么晚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我们吗?” 乔薇看向三人道:“不是什么好消息,晚上会有一波刺客造访,我需要你们提前准备。” 三人一听刺客,全都傻了眼。 但一联想到乔峥的伤势,又似乎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那一家人吗?”阿贵迟疑着问。 那家人是不是太狠了?把父女俩欺负成这个样子倒也罢了,居然还要赶尽杀绝! 乔薇没有回答,她没刻意对三人隐瞒过自己的身世,即使她不说,三人也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她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和我父亲,你们不主动招惹他们,应该能相安无事。” 七娘语重心长道:“这种时候了,我们怎么能只求自保?” 乔薇就道:“你和碧儿自保,阿贵我有用。” 阿贵:这种时候倒是想起我了!发月钱的时候呢?! 乔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淡淡一笑道:“若是平安度过一劫,记你一笔奖金。” 这还差不多。 阿贵问道:“夫人请吩咐吧,需要我怎么做。” 乔薇吩咐道:“七娘,你先把钟哥儿抱到望舒的屋子,今晚你和碧儿就守着三个孩子,有景云和望舒在,他们投鼠忌器,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七娘与碧儿点头。 阿贵一下子捕捉到了她话里的玄机:“为什么他们会对景云和望舒……” “别问为什么。”乔薇打断他的话,又对七娘与碧儿道:“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要出来。” 二人彼此看了一眼,缓缓点头:“是。” “老爷怎么办?”七娘问。 乔薇凝眸道:“我和阿贵来应付,你们先去吧。” 二人退下了。 七娘去屋里将呼呼大睡的钟哥儿抱去了望舒的大床上,景云被惊醒,睁开眼看了看七娘与钟哥儿,迷迷糊糊地道:“出了什么事?” 七娘温柔地笑道:“阿贵好像也出痘疹了,恐过了病气给钟哥儿,便叫钟哥儿在这边睡一晚。” “哦。”景云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睡了。 七娘将门栓插好,从袖子里拿出两把用布裹着的大菜刀,碧儿被吓了一跳,压低音量道:“七娘,你做什么?” 七娘深吸一口气,捂住怦怦跳动的心口:“防身。” 乔峥的屋内,乔薇把箱子里的衣裳全都拿了出来,一旁的阿贵有些惴惴不安,在地板上踱来踱去。 “害怕呢?”乔薇问。 阿贵瞪乔薇:“谁害怕了?我是担心七娘。” 箱子被清空了,乔薇拿了一床柔软的褥子铺在里头:“放心吧,那群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打搅景云和望舒。” 姬无双虽不待见她,可对冥修以及两个孩子毫无恶意,这一点,在四合院时她就发现了。 阿贵没不知对方到底什么来头,仍有些不放心地问:“什么情况才是万不得已?” “找不到我和我爹,以为我们藏在那屋。”乔薇说着,将昏迷不醒的乔峥抱起来,轻轻地放进了箱子。 阿贵面色一变:“那你还把老爷藏起来?” 乔薇淡淡地动了动眼皮子:“怎么?你女人的命要紧,我爹的命就不要紧?”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贵臊红了脸,“我是太担心七娘了。” 乔薇用匕首将箱子凿了几个洞,合上箱盖,从乔峥的旧衣裳里挑了一套丢给阿贵:“换上。” 阿贵认命地换上了。 乔薇又把小白与珠儿叫了过来,给二兽全副武装。 珠儿身上配备了景云的专属弹弓与弹丸,弹丸乃石蜡而制,打在身上不怎么疼,但内里有货,包治不服。 至于小白,它百毒不侵,乔薇把它的爪子与皮毛全都抹上毒液,牙齿也抹了些。 小白兴奋得差点把毒液跟舔了,不过它忍住了。 随后乔薇望向黑漆得不见一丝月光的苍穹:“我夜观星象……” “你还懂观星?”阿贵一脸不信。 乔薇淡淡一笑:“你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自然不懂了。” 言罢,乔薇去了后院,扔给阿贵两个木桶:“把水挑到池子里。” 阿贵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却仍旧与她一块儿将池子里装了水,紧接着阿贵就看见她从屋子里抱出一捆丝线,一头扎进池子,另一头递给珠儿,让珠儿系在了树顶上。 “寨主,寨主。”黑风山上,杜三千趴在草垛中,用一个从走访西洋的商人手里打劫来的特殊筒子观察着别墅中的动静,这筒子也不知用什么做的,看远处特别清楚,“老大他们家新来了一只猴子。” 寨主百无聊赖地躺在他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黑漆漆的穹顶:“今儿怎么没有月亮呢?星星也没有。” 杜三千兴奋道:“那猴子爬树了!你看呐,老大!我打赌那是只母猴子!” “无风无月无星,无钱无油无米,不念荣华富贵,但求三斗白面。”才华横溢的寨主做起了山寨版的打油诗,每当这个时候,他都特别怀念小魏带回来的美食,可自从小魏露了馅,就再没往宅子里带过东西了,缺少油水的缘故,他身上的肥肉都开始嫌弃他了。 杜三千拍拍寨主的肩膀:“寨主快看,他们又开始折腾,这次不知折腾啥,是不是要埋金子了?” “埋金子?”寨主来了精神。 杜三千道:“他们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在埋金子,寨主,咱们去偷吧!偷了就能买肉吃了!我要吃红烧肉!还有狮子头!最好再来上两只大烤鸭!” 寨主吞了吞口水:“叫上小魏?” 杜三千道:“他照顾威猛呢,别叫他了。”主要是怕这小子反水,上次他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质与配方,小魏却硬生生逼着他们把人放了,这小子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土匪了! 杜三千又道:“偷了金子,咱们再顺便给威猛偷点药。” 寨主愉快地答应了,对身后也不知在发什么呆的江小四道:“江小四,走!” 江小司眼神儿不大好,抓起地上的麻绳塞进了篓子:“青竹蛇,我们走。” 被抛在原地的青竹蛇:“……” 阴森森的山林中,一队杀手正埋伏在灌丛后,以往接到这种任务,派两名杀手足以,但据说那女人非比寻常,他们愣是出动了京城大半的精锐力量。 杀手甲折了一截树枝,在地上比划道:“此次目标人物一共有两个,是一对父女。男人四十一岁,京城口音,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近几日才返回京城;女人二十上下,身高五尺,容貌清丽,堪称绝色,似乎也略懂医术,手段狠辣,功夫了得,好了现在我们来看画像。” 众人:有画像你不早说? 杀手甲打开了画像。 众人借着夜明珠的辉光一看,差点儿就喷了。 这肥头大耳、鼻孔朝天、满脸横肉的,也称得上绝色? “咳!”杀手甲收起了画像,“舵主把金主提供的画像上交给盟主了,这是舵主凭借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总之,你们第一眼看到她,就一定能知道是她。” “男人有画像吗?”杀手乙问。 杀手甲道:“没有,不过他也十分好辨认,首先我刚刚说了,他四十出头。” …… “寨主,寨主你能不能快点啊?就你这速度,咱们走到天亮还没到呢!这是下坡,又不是上坡,你咋喘成了这样?”黑风山的半山腰,杜三千回头,看着被自己甩了十万八千里的寨主,皱眉抱怨。 寨主扶着树干,上气不接下气:“臭小子……仗着自己年轻了不起啊……等你到了四十……我告诉你……你还不如我呢……” …… 杀手甲接着道:“然后金主说,他头部受了重伤。” …… “哎哟!”寨主为追上杜三千与江小四,撒开脚丫子一跑,坏事儿了,不知磕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如同一个圆乎乎的大西瓜,从坡上咕噜噜地滚了下去,一直滚到撞上一块大岩石,才总算停了下来。 寨主捂住额头,疼得倒抽凉气。 “寨主你怎么了?”杜三千跑过来,定睛一看,“呀!你脑袋破了!” …… 杀手甲继续说道:“我还打探到一则情报,山上有四个长工,其中两个是男的,一个三十左右,叫阿贵;一个不到二十,叫小魏。那女人忙着与咱们周旋,无暇顾及她父亲,必定会派此二人去保护他,不排除护送他安全转移的可能。” 他话语刚落,一个排行最末的小杀手指着山脚的地方道:“你们看!” 众人顺势看去,只见幽暗如墨的夜色中,两个年轻男子正搀扶着另一个男人艰难地前行。 中间的男人,四十出头,头部受了重伤,两边的男子,一个三十左右,一个十七**,这不就是他们要找的一号目标人物吗? 杀手甲冷笑:“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会护送目标人物安全转移吧?可惜了,碰上煞血盟的杀手,插翅也难飞!” 杀手甲留了部分杀手原地待命,其余的全部随着他冲了出去! 却说寨主在石头上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几人不得已放弃了偷金偷药的计划,改为回往黑风寨,谁料刚刚转身就被一群浑身散发着杀气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作为黑风寨的第十一代土匪,速来只有他们拦别人的份儿上,几时轮到别人拦他们? 寨主头疼,沉声道:“我今日不想开张做生意,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开!” 杀手们你看我、我看你,静默了半晌,忽然哈哈哈哈地笑了,一个落魄老爷,居然叫他们滚?他们可是煞血盟的杀手,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才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杀手甲打了个手势:“击杀一号目标人物,阻挠者,杀无赦!” 杀手们得令,挥舞着刀剑冲了过去。 土匪们没料到这群家伙说开打就打开,还个个儿真刀真枪,摆出的招式狠辣果决,似乎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这过分了啊,他们平日里打劫,都只劫财不杀人。 哪儿来的一群王八羔子,说杀就杀上了? 寨主武功还算不错,可惜脑袋受了伤,功力大为减弱。 杜三千以用毒为主,偷袭了得,正面迎敌略有些差强人意。 至于江小四,这家伙的眼神儿连蛇和绳子都分不清,就别指望他认出谁是敌谁是友了。 寨主刚放倒了一名杀手,转过头来见江小四被人围住了,连忙将江小四救了出来。 江小四却当他是杀手,一拳头砸上了他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伤口。 寨主气得大发雷霆:“江小四!你他妈的不会打就别打了!” 寡不敌众,实力悬殊,杜三千的胳膊上挨了一剑,再这么打下去,迟早丧命。 寨主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用力地吹响! 昏昏沉沉的甄威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寨主有危险!” 小魏打了个呵欠:“你做梦了吧?我怎么没听见呐?你们听见了?” 众人摇头。 甄威猛瞪圆了眼:“又响了!寨主真的有危险!” “寨主不是在外头看星星吗?啥危险?”小魏又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寨主,甄威猛说你……咦?寨主呢?” 寨主不见了,杜三千与江小四也不知所踪了。 众人警惕心大作,凝神一听,果真听到了山脚的哨音。 一个彪悍的土匪怒道:“马丹!敢打老子们的寨主!兄弟们,抄家伙!” 十几二十号土匪除了实在病得下不了床的甄威猛之外,全都抄起大刀下了山。 “你听,有动静!”别墅,乔峥的房中,乔薇忽然开了口。 阿贵竖起耳朵听了听:“有兵器啊,好像是山脚。” 乔薇他们住山上,听得断断续续的,村子里的乡亲却全都被惊醒了。 村长披了件衣裳,下身只穿了一条裤衩,神色匆忙地打开了院子门,探出脑袋一瞧,被那激烈的刀光剑影晃得心惊肉跳,一把关上门,抵在了门板上:“娘呀,这是在干啥?咋来了那么多人?还连刀子都用上了?” 罗大娘也被惊动了,穿了鞋就往外走。 “娘,你干啥?”罗永志拉住了她。 罗大娘心神不宁道:“我去看看是不是你妹妹出了什么事?” 罗永志皱眉:“外头太危险了,你在家等着,我去瞅瞅。” “我去!” “翠云,把我娘拉进去!” 翠云将罗大娘拉进了屋。 罗永志提上一把菜刀,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夜色,须臾,折了回来,对罗大娘道:“没看见妹妹,好像是一伙儿土匪与一伙儿杀手,定是那土匪打劫了不该打劫的人,人家找杀手来报复他们了。” 罗大娘松了口气:“不是小薇就好。” 另一边的山头上,乔薇抄起家伙出了院子。 阿贵追上来,担忧地说道:“夫人你想干什么?没听他们打得这么激烈?现在冲出去,会很危险的!” 乔薇凝眸道:“那群人,保不齐就是今晚要来刺杀我的人。” 阿贵蹙眉:“那又如何?先让另一波人马抵挡一阵,削弱他们的实力,等到他们上山时,再配上我们设下的陷阱,赢的几率就大了。” 乔薇解释道:“我们‘守株待兔’是不得已,不知对方行踪,无从主动出击,可眼下知道了,就绝对不能错失良机,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现在冲出去,就不是孤军奋战。” 阿贵是个比较保守的性子,他不太赞成乔薇的做法,比起进攻,他更乐意防守,但乔薇是他主子,他不听也没辙。 二人带上小白与珠儿奔下了山。 黑风寨的土匪已经全都赶到了,正在与杀手激烈地搏斗着,杀手们一边打一边有些莫名其妙,总感觉目标人物不太对! 这窜天猴真的是个世家老爷?! 不是说好了京城口音吗?为什么是这样的?!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妈勒批!砍脑壳滴!敢偷袭老子,老子掺你一耳屎!” 寨主一个大耳刮子扇飞了一个杀手。 见识到了他的身手,杀手们终于知道自己偷袭错了人,奈何他们把已经把人家弟兄砍伤了,就算他们肯善罢甘休人家也不肯了。 双方激烈地战斗着,可对方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开始凭借人数优势勉强占了上风的土匪们在几个回合的厮杀后,体力流失严重,渐渐落了下风。 “夫人,你看!是小魏!这小子,带人来救我们了!”阿贵指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难掩激动地说。 他一贯看不上小魏,这一刻,却觉得小魏的形象在心目中无限放大,他决定从此以后都对小魏好好的! 小魏一脸懵逼啊,寨主到底干嘛了,招惹了一群这么厉害的角色?这些人一看就是杀手,他们哪里打得过啊? 小魏刚躲过某杀手砍过来的利剑,正要抡刀迎上,后面悄然靠近了另一名杀手,那杀手举起宝剑,朝着小魏的脑袋狠狠地削了过去! 叮! 一把剔骨刀挡住了他的剑刃。 小魏回头,眼睛一亮:“夫人?” 夫人赶来救他了,夫人对他这么好,他却想着窃走夫人的金子,他真是好没良心! 乔薇一脚踹飞了偷袭小魏的杀手:“发什么呆?找死?” 小魏回神,提刀冲向了杀手。 小白与珠儿也加入了激烈的战斗。 小白正面迎敌,珠儿暗中偷袭,配合得天衣无缝。 又一名杀手被弹丸打中,软骨散吸入鼻中,身子一脱力倒在了地上。 杀手乙发现了蹊跷,施展气功,朝着大树飞去,一剑砍在树枝上! 珠儿吓得吱吱大叫! 杀手乙一把掐住了珠儿的喉咙,珠儿的弹弓也掉了,弹丸也散了,胳膊腿儿在空中一阵划拉,吐舌、翻白眼、极尽痛苦! 杀手本无情,目标人物死了还要再补上一刀,何况这假死的小猴,杀手乙提起宝剑,刺向了珠儿的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如闪电一般疾驰而来。 杀手只觉眼前一白,紧接着脖子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他捂住伤口,抬手一看,黑乎乎的血…… 有毒! “这条狗有……” 不待他向同伴们发出警告,小白又狠狠地给了他一爪子,他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然而胜利是短暂的,埋伏在山林中的杀手发现了异样,纷纷涌下山坡。 杀手们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对付起一两个都显吃力,更别说一大箩筐了。 乔薇见识过王府的护卫,这群杀手的武功在青衣卫之上,赤衣卫之下,十分难缠。 乔薇望了望头顶黑压压的云,眸光一厉:“上山!” 土匪们跟着她跑上了山。 曾经绞尽脑汁想溜进的别墅,眼下竟光明正大地进来了。 乔薇将几人带到花园的水池,指了指地上的桶子道:“泼他们!” 寨主愣了愣:“这不是辣椒粉吗?” 乔薇正色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辣椒粉,弄进眼睛搞不好会瞎掉的,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洒到自己身上。还有,待会儿不要恋战,我说走的时候,就赶紧随我撤回屋子!” 土匪们齐齐点头,拿上撞了水的木桶,埋伏在两边待命。 杀手很快便冲了进来。 乔薇与土匪们端起木桶,狠狠地朝对方泼了过去! 冲在前面的杀手被泼了满身,脸上、脖子上、眼睛里……辣成一片。 杀手们赶紧趴在池子边,捧了水清洗。 “走!” 乔薇一声令下,众人闪进了屋子。 乔薇关进大门,插上门闩,抵上木板。 四名没中招的杀手冲上前来,要将房门撞开。 不知撞了多久,忽然头顶一道金光闪光,随即,天际响起闷雷。 四名杀手暗暗觉出了不对劲,只是一时间,又不知是哪儿不对劲,就在几人踌躇间,一道蜿蜒的雷霆劈上了池边的大树,只见大树像炸开了火花似的,噼里啪啦,火星四溅! 几乎是同一时刻,火光顺着铁丝流窜到了泳池中,那些杀手以看得见的速度一个个定在了原处,火光在他们周身流窜,他们头发也糊了,脸也黑了,头顶冒出青烟……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乔薇拍了拍手:“还剩四个,我去解决他们。” 寨主拦住她,拍着胸脯道:“几个杂碎何须女侠亲自动手?交给我们黑风寨的弟兄!保管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弟兄们,抄家伙,给我冲!” 土匪们一拥而上,将杀手团团围住,杀手早在见证雷霆的一刻便懵圈了,土匪们的拳头如同雪花一般朝他们招呼而来,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乔薇问。 阿贵点了点人数:“没了,我数过了,一共十八名杀手,除了昏死在山脚的六人,其余全都在这儿了。” 今晚的发展尽管与他们事先计划的不大一样,但杀手们全都被制服了,这样就够了。 乔薇微微蹙眉,若有所思:“我这心里,总还有些不踏实。” 阿贵一笑:“你担忧过度了,有什么不踏实的?你们他们,都被绑起来了。” 小魏找了绳子,将土匪们挨个五花大绑了起来。 “我父亲那边呢?”乔薇问。 阿贵道:“我刚去瞧过了,好着呢,我再去瞧瞧!” 乔薇点头。 阿贵去了。 然而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乔薇心神一动,暗叫不好,脚步一转,冲去了乔峥的屋子。 油灯如豆。 阿贵被一名黑衣人用剑抵在脖子上,在二人身旁,姬无双从容淡定地倚着一个大木箱,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扣在箱盖上。 “你很能干。”姬无双道:“明明不会武功,却能干掉大半个分舵的杀手,害我不得不亲自前来执行任务。” 乔薇的目光自阿贵脸上一扫而过,轻轻淡淡的,并未多做停留,随后,落在了姬无双瞧不出任何神色的脸上:“你原本可以不来。” 姬无双说道:“煞血盟要么不接单,接了就一定要完成。” 乔薇冷冷地看着他:“还不是你自己要接的?走到这一步,没人逼你。” 姬无双神色淡淡:“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我曾经给过你机会选择,你不珍惜,现在,没有退路了。” 乔薇冷声道:“你这些话在我听来根本就是放屁,别说什么煞血盟的任务死也要完成,你也曾经发誓效忠冥修,可你今晚的所有所谓,于冥修而言就是一种背叛,你出尔反尔是家常便饭,杀不杀我全在你一念之间,与煞血盟没有任何关系。” 姬无双的神色顿了顿,没接乔薇的话,而是话锋一转:“你说我把这箱子的洞口都赌上会怎么办?” 乔薇捏紧了拳头。 姬无双看了看她,道:“就在一炷香前,我都想过要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乖乖地离开少主,我就算赔上煞血盟的信誉也愿意放过你,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这人,太过狡猾了。” 乔薇淡淡一笑:“无非是你的手下全都败给了我,你不甘心罢了。” 姬无双肃着脸道:“少主身上肩负的使命太重,你跟着他,只会拖他后腿。” 乔薇的笑容敛了敛:“我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无非是你看我不顺眼,又拿我没有办法,才容不下我罢了。” 这一点,在燕飞绝与她提到姬无双的身份时,她就隐约发现了。 冥修手下七名大将,以燕飞绝最为年长,以十七武艺最强,另外四人乔薇没有见过,但听得出来,大家都很听姬无双的话,除了冥修,姬无双俨然是另一个老大。 说白了,姬无双就是控制欲太强。 姬无双看了乔薇一眼:“我看着少主长大的,在我心里,他就和我的亲生儿子一般无二,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当然你也不需要明白,上路吧。” 言罢,姬无双丢给她一个药瓶。 四合院,雷声阵阵,风声赫赫。 姬冥修坐在自己房中,静静地翻阅着奏折。 李钰一脸死灰地坐在他对面。 “你没出过痘,最好是离我远点。”姬冥修淡淡地说。 李钰不耐地踹了踹凳子:“你说痘疹这么厉害的病,怎么还就给治好了?” 姬冥修斜睨了他一眼。 李钰忙道:“我不是说你,是说匈奴那个王子,他不是得了痘疹吗?他怎么不病死算了?” 姬冥修翻开另一本奏折:“他怎么招你了?” 李钰气呼呼地道:“咱们大梁朝兵强马壮的,为什么非得这么讨好匈奴啊?匈奴很厉害吗?我听说他们今年闹灾荒,牛羊都死完了,还爆发了瘟疫,咱们要是打过去,一锅就能把它端了!” 姬冥修淡道:“说人话。” 李钰耷拉下小脑袋:“皇上要与匈奴和亲。” “逼你娶匈奴公主了?”姬冥修问。 “没有!” 姬冥修又道:“那就是逼你喜欢的姑娘嫁给匈奴王子了?” 李钰噎了噎:“才、才不是我喜欢的姑娘!谁喜欢那母夜叉啊!我、我我我……我都烦死她了四哥!” 姬冥修好笑:“那她远嫁匈奴不是正合你意吗?从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见,多清净。” 李钰正了正身子,义愤填膺道:“我是觉得这样太丢脸了好吗?泱泱大国,居然要靠卖女求和,大梁朝的男人都死光了吗?说什么保家卫国,都只是嘴巴上喊喊的吗?该他们上阵杀敌的时候,一个个怂得跟女人似的!不是我那公主娘拦着,我就上了!” “九殿下,公主宣您回府。”门外,公主府的侍从恭声禀报。 李钰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那四哥,我先走了。”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喜欢那姑娘……” “我才不喜欢她!”李钰炸毛打断了姬冥修的话,说完,又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四哥你好生调养身体,我改日再来看你。” 李钰被侍从带走了。 绿珠端着一碗药入内:“主子,喝药了。” 姬冥修眉心微蹙。 绿珠笑道:“最后一副了,喝完就没了。” 姬冥修修长如玉的手指端起药碗,耐着性子喝了:“姬无双呢?” 绿珠看向趴在桌上与十七下棋的燕飞绝。 燕飞绝一愣:“问我啊?我也不知道啊,老鸡神出鬼没的,谁晓得他又干什么坏事去了。十七,你走错了!黑子是我的!你走你自己的白子啊!” 绿珠抿唇一笑,去厨房端来了宵夜。 “这是什么?”姬冥修看着一盘怪怪的菜肴,问。 绿珠道:“是夫人教杨师傅做的松花蛋鸭肉卷,切成薄片儿,蘸汁,很是爽口,主子你尝尝。” 姬冥修拿起筷子,挟了一片松花蛋鸭肉卷。 吧嗒。 鸭肉卷掉在了桌上。 姬冥修又挟了一片,又掉在了桌上。 绿珠愣了愣,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挟了一片放到他碗里。 姬冥修却放下了筷子。 “主子,你怎么了?”绿珠纳闷地问。 他也想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地心神不宁。 幽暗的屋子,姬无双已经渐渐丧失了耐性:“你还要犹豫多久?念在你好歹跟了少主一场的份儿上,已经给了你最轻松的死法,这在煞血盟,可是史无前例的待遇。” “我谢谢你啊!”给她一瓶毒药,还弄得像是施舍似的,这个人,究竟有多自我感觉良好? 姬无双打开了箱子:“既然你不肯先去,那就让你父亲先上路。” 乔薇眸光一冷:“你敢?” 姬无双从宽袖中拿出另一个药瓶,拔掉瓶塞,另一手掐住了乔峥的下颚。 乔薇砸烂了药瓶,朝姬无双猛地冲去,姬无双的武功可不是她能应付的,她纵力大如牛,却完全不是内力深厚的姬无双的对手。 姬无双点了她穴道,把药瓶扔给黑衣人:“喂她服下,稍后你亲自去向金主复命,就说任务已完成。” “是!”黑衣人松开已经被点了穴的阿贵,拿着药瓶走到了乔薇身前。 乔薇咬紧牙关。 黑衣人掐住她的脸颊,强迫她张开了嘴。 乔薇狠狠地瞪着他,那股冰冷的眸光如同利刃一般,刺得黑衣人难以鄙视。 黑衣人蒙住了她眼睛,将药瓶对准她的嘴,一股脑儿地倒了下去…… 哐啷! 窗棂子被踹开了,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入屋内,一掌打飞了给乔薇灌药的黑衣人,随后他解开乔薇穴道,乔薇哇的一声将嘴里的毒药吐了出来! 姬无双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眉心就是一跳:“十七?” 十七站在乔薇身前,双手抱着一柄剑,面无表情地看向姬无双。 姬无双回头,就见漆黑如墨的门口,姬冥修一袭白衣,如跌落凡尘的谪仙,神色清冷地走了进来。 “少主?”姬无双狠狠一怔。 姬冥修冷冷地走到他身前,强大的威压,压得他不由自主地屈下了双膝,姬冥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知道我是你少主。” 姬无双的脸在一瞬间褪去血色。 燕飞绝走了进来,看看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再看看拼命漱着口的乔薇,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老鸡啊,不是我说你,你……你真的过分了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对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拿内力试探人家,人家疼得死去活来,说你什么了?你怎么能大半夜的跑来暗杀人家?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姬无双义肃着脸道:“煞血盟做生意,有了买她性命。” 姬冥修字字如冰道:“煞血盟接生意接到我女人的头上?” 姬无双噎住。 乔薇漱口漱完了,用帕子擦了嘴,看了一眼狼狈的姬无双,没有说话。 姬冥修又道:“你今天要是没出现在在这里,你还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可眼下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姬无双也不想出现的,他知道自己一旦被少主发现,就再也摘不干净,可谁让乔薇太厉害,把他派出去的杀手全都解决了,他是被逼出来的。 燕飞绝痛心疾首道:“老鸡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少主有二心了?” 姬无双怒道:“怎么可能?我对少主的忠诚日月可鉴!” 姬冥修呵了一声:“杀本少主的女人,这就是你对本少主的忠诚?” 姬无双倔强地说道:“少主是要成就大业的,她这种身份的女人,只会拖累少主!少主需要的是一个能对少主有所助力的女子,不是一个连家族的门都进不去的乡野村——” 话未说完,姬冥修一掌将他打了出去,他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姬冥修双目如炬道:“本少主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决断了?是不是我太久没教训人,你都忘记谁才是你主子了?别以为你跟在我身边久了,我就对你下不去手!十七!” 十七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一字一顿道:“将他丢进寒潭!” 燕飞绝吓到了:“少主你息怒!寒潭进不得啊!” 寒潭,顾名思义,极寒之地,姬冥修天生携带一股异常精纯的纯阳之力,都无法抵御寒潭的侵袭,姬无双就更不能了。 燕飞绝心急如焚:“姬无双的确过分了,老实说我都想抽他俩大耳刮子!但少主你看在他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换个别的法子惩罚他吧!进寒潭,他就废了!少主!少主!” 姬冥修没理会燕飞绝的求情,让十七将人抓了出去。 “少主……” 姬冥修危险的眸光看了过来:“你也想进寒潭?” 燕飞绝闭了嘴。 …… 庭院深深,夜风微凉。 乔薇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拔步床上。 别墅的一切,已被阿贵、七娘与小魏、碧儿清理干净,黑风寨的弟兄回去了,带了一罐子作坊新出的松花蛋,与两大块乔薇自己做的熏肉,甭提多开心了! 姬冥修去房间看了孩子,望舒睡得香甜。 景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今晚的事,他俨然是听到动静了。 姬冥修坐在床前,低沉而温柔地说道:“没事了。” 景云愣愣地看着他。 他大掌轻轻地覆上他双眸:“睡吧。” 他掌心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暖意,像是……父亲的手。 景云的心渐渐安定,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姬冥修回到房间时,乔薇也睡着了。 一整夜的担惊受怕,把这个女人的心力透支得所剩无几,她身体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小脸苍白。 姬冥修心疼地抚了抚她额头,想到什么,眸光渐渐暗了下来:“燕飞绝。” “少主。”燕飞绝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今晚的少主把他吓坏了,他再不敢没上没下了。 姬冥修神色冰冷道:“查清楚了?可是真有金主买凶杀人?” 燕飞绝拱手道:“回少主的话,我已经拷问过那几个杀手了,确实是有金主出了高价买乔氏与乔伯爷的命。” 二人已从七娘与阿贵口中知道,那人是乔薇“去世多年”的父亲,更巧的是,他也是曾经救过景云一命的郎中,有些疯癫,但不失为一个好人。 姬冥修微微蹙眉:“还有她父亲?” 燕飞绝点头:“是的少主,买凶杀人是真的,这件事,不是姬无双一个人的主意,姬无双是有错,但是错在没控制好自己的……” 姬冥修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我看你很想去寒潭陪他。” 燕飞绝抿住了嘴。 少主真是太狠了啊,一言不合把人丢进寒潭,这简直比杀了姬无双还难受。 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不好的东西,乔薇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姬冥修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像哄着一个不安的孩子:“去查查金主是谁。” “是!” …… 夜色唯美,恩伯府挂上了大红灯笼,一片喜庆。 徐氏一边清点着灵芝堂的账目,一边听着外头园子里咿咿呀呀唱出来的小曲儿。 自打那日宴会听了几场堂会后,徐氏便迷上了听戏,与老爷商议了一番,在园子里养了几名女戏子,没事的时候唱上两曲儿,惬意极了。 听了小半个时辰,被大乔氏与乔峥的鬼魂闹出来的惊吓都好多了。 “夫人,喝茶。”林妈妈笑眯眯地奉上一盏茶。 徐氏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那小贱人不会再来闹事了吧?” 林妈妈得意道:“当然不会了!大少爷说了,过了今晚,什么大乔氏,什么伯爷,统统都会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消失!您呀,就坐稳您侯夫人的位子,好好生生地享清福便是了!” 徐氏一笑:“最好是这样,对了,少爷人呢?” 林妈妈笑道:“少爷约了几个朋友去诗社,应该快回来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丹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少爷出事了!” ------题外话------ 修哥就是这么威武! 万更第三天,求票、求留言~ \(≧▽≦)/ 推蓝牛最新文——《田园小酒师》 窦家三代绝种,只能抱养儿子。 到窦传家这代又抱养了一儿一女,才得了三个娃儿。 窦大郎:我虽然是嗣子,但是长子,家里的作坊田产该由我继承! 窦二娘:我是亲外孙女,是窦家的正经血脉,家当该给我陪嫁,我嫁的是秀才老爷! 爷奶亲爹:好好好! 窦三郎:我也想念书科考… 啪—— 窦小郎:我也想吃白面,想吃肉… 啪啪—— 窦四娘:…… 啪啪啪—— 爷爷殴打,奶奶咒骂;还有那睁眼瞎的亲爹妈。 看着脸上砸来的卖身契,窦清幽冷冷一笑,卷起袖子,酿酒师奋起!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3】撕乔家,讨回公道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仲卿是被人抬回来的,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神志不清。 徐氏疯一般地扑在了儿子身上,泫然大哭:“仲卿——仲卿——仲卿呐……仲卿呐……” 乔仲卿是徐氏与乔岳山的长子,年纪与乔薇相当,她怀孕时沈氏也在怀孕,大夫都说二人的怀相相似,想必都是大胖小子,她在媳妇儿的地位上已经矮了沈氏一截,生孩子自然不想输给沈氏。 她日盼、夜盼,就盼着自己能比沈氏早一步诞下麟儿,然而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诉求,沈氏早她一日发作,生下了孩子。 但值得庆幸的是,沈氏生的是个女儿,而她,不负众望,为整个乔家诞下了嫡长孙,也是从那时起,她在家中的地位才陡然升了上去。 之后的五年,沈氏没能再有生养,三房虽生了个二少爷,可到底比不上大少爷,从小到大,仲卿都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唯一能赢过沈氏的地方。 她对这个儿子的看重,比对小儿子更甚,因此她才狠得下心将儿子送去遥远的蜀地求学,儿子年前病了一场,无缘下场,但她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儿子的优秀,只要给儿子一次机会,她的儿子就能摘下新科状元! 可眼下,她如此引以为傲的儿子出了事,她的心都要疼死了! “谁干的?!谁这么狠毒?!”她毫无形象地咆哮。 丹橘吓得话都不敢说。 大夫被林妈妈领进了屋。 大夫给乔仲卿处置伤口的空档,林妈妈叫来了乔仲卿的贴身长随:“说,大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被人捅成了……”筛子? “我……我……我……”长随也吓得不轻,不知该从何说起。 徐氏含泪愤怒道:“谁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我要他抵命!” 在徐氏的恐吓下,长随抖抖索索地把事情交代了。 说来有些汗颜,这件事居然是逛青楼引起的。 原来午后乔仲卿对徐氏说约了朋友去诗社,徐氏大大方方地准了,可谁也没料到乔仲卿真正去的地方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碧芳园。 碧芳园的历史就有些悠久了,能追溯到前朝,当然那时它不叫碧芳园,叫清园,是一处吹拉弹唱的地方,起先只有几名流浪的江湖艺人,后面名声大了,在京城租了个小棚子,正式成立了一个戏班子。 戏班子嘛,定义就有些广泛了,最初清园是真正致力于戏曲的,但在几名想要垂涎小戏子的高官连番打压之后,连饭碗都差点丢了,无法,只得学着人家辟了条捷径。 改朝换代时,清园的园主死掉了,被一个老鸨接了手,那老鸨倒也有些手段,将濒临倒闭的清园又做了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老鸨中年遇了一年轻书生,在书生的猛烈攻势下坠入爱河,结局当然是凄惨的,书生骗完老鸨的钱财后便销声匿迹了。 老鸨大概是精神受了刺激,将清园改名碧芳园,自此彻底做起了男人的生意。 也是巧了,京城的烟花之地大多开了十几年就会倒闭了,只这碧芳园,换了一个又一个老板、一拨又一拨美人,硬是没有倒闭过,生意好得人眼热。 乔仲卿一开始的确是想去诗社的,但诗社一位朋友吹嘘了几句碧芳园新来的姑娘,道那姑娘如何貌美倾城、如何才华横溢、又如何清高傲慢,是个男人都想见识这样的女人,乔仲卿也不例外,于是大家一起哄,他便跟着去了。 他抵达碧芳园,那姑娘正在拍卖初夜,姑娘不以财帛动人心,只愿觅得一位才情皆备的郎君。 乔仲卿提笔一挥,写了一首五言古诗——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 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 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 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其文采斐然,当即博得了姑娘芳心。 姑娘要将乔仲卿纳为自己的入幕之宾,可那些垂涎美人已久的爷们儿不干了,掏出银票砸在乔仲卿的脸上,让乔仲卿将美人让出来。 乔仲卿再聪慧聪明也终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家世又不错,表面温润谦和,实则骨子里最骄傲不过,这样的人如何经得起别人的当众挑衅? 乔仲卿不让,双方大打出手。 当时的场面,据长随交代混乱得不得了,桌子撞翻了,蜡烛踩灭了,只听见打斗的声音与女人们的尖叫。 等屋子里再度恢复光亮时,乔仲卿已经倒在地上了,身上不知被谁捅了几刀,闹事的爷们儿屁滚尿流地跑了,连根毛都找不着。 大梁朝对士子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不得流连烟花之地,今日的事一旦传出去,别说学院他上不了了,恐怕在京城的名声也得毁尽。 所以徐氏不能报官,可如果不报官,又怎么抓得住那个凶手?凭恩伯府的几个菜鸟护卫吗? 徐氏严重怀疑这是一起故意针对儿子的报复事件,奈何她没有证据。 这个哑巴亏,乔家注定是要吃下了。 …… 乔薇还不知昨夜的幕后元凶已经被人捅了,乔薇刚从睡梦中醒来,昨晚太过劳累,睡得也沉,生物钟都没能把她唤醒。 她睁开眼,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居然辰时了,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夫人,你醒了?”碧儿就在屋里坐着,听到动静赶忙走上前来,“睡得怎么样?” 乔薇揉了揉脑袋:“挺沉的,做了一整晚的梦,醒来又全都不记得了。” 碧儿扶着她坐了起来。 她一看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个花瓶,花瓶中插着一束白蔷薇。 碧儿笑着道:“是公子送的。” “公子?”乔薇古怪地看向碧儿。 碧儿点点头:“就是那位戴面具的公子呀!” 啊,冥修。 乔薇眸光动了动,穿上鞋子:“你们……你们都见过他了?” “见过了。”碧儿笑盈盈地说,“公子真俊,又高又英气。” 碧儿说这话时,满眼都是粉红泡泡。 乔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花痴。” 碧儿嘿嘿地笑了笑:“可是公子真的很好看啊!而且公子人也特别好,昨天夫人睡下后,公子去屋里看景云和望舒了,他还摸了景云的额头,景云听到你们在打架了,其实心里是有些怕的,不敢睡,也不和人说话,公子摸了他一下,他就很安心睡着了。” 乔薇想象了一下父子相处的画面,莫名觉得温馨。 碧儿又道:“公子对景云真好,跟亲生的一样。” 本来就是亲生的! 不过话说回来,在不知孩子是他亲生的之前,他对孩子便足够体贴。 或许验证了那句话,血浓于水吧。 乔薇去换上衣裳,碧儿要来伺候她,乔薇不习惯,便自个儿穿了,碧儿在一旁打转,嘴里公子长、公子短的,把冥修几乎夸到了天上。 听到后面,乔薇都开始怀疑他们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冥修了。 “真的,夫人,公子怎么可以这么好呢?那个姓燕的大侠在外头求了一晚上的情,就是替那个挟持了阿贵的男人求情,我都好怕公子一心软就答应他了,可是公子没有,夫人,公子真的好好啊!” 这丫头,讲话还晓得前后呼应呢。 乔薇笑道:“这么崇拜他,把你送给他做贴身丫鬟得了?” “我才不要!”她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这种贵人一看就是伺候不起的人物,她才不要上赶着讨嫌呢。 乔薇换了一条轻薄的白色束腰罗裙,随意挽了个发髻:“你说燕飞绝求了他一整晚?那他岂不是一夜没回?” “那位大侠的名字叫燕飞绝呀?”碧儿说道:“公子在夫人的床前守了一夜,夫人你做噩梦了,睡得不踏实,夫人昨晚……也吓坏了吧?” 可不是吓坏了?械斗时倒不觉着有什么,姬无双点了她的穴道,让人把毒药灌进她嘴里的一霎,她神经都崩断了。 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孩子们的脸,她若是死了,孩子们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难过?一想到他们伤心大哭的样子,她就心如刀绞。 他们又还这么小,亲娘没了,他们要怎么长大? 还有冥修,这么优秀的男人,她下辈子恐怕再也碰不到了…… 很短暂的功夫,她却想了许多。 她再不像前世那样,一个人了无牵挂,她现在有了无法割舍的东西,就变得格外惜命,也知道担惊受怕。 只不过,她不会因为担惊受怕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地活着,她只会更坚定地去扫除一切可能威胁到她与孩子们的存在。 洗漱完毕,孩子们手拉手地过来了,乔薇将二人抱进怀里,许久没这般亲昵了,景云望舒都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尤其景云,他是“经历”了昨夜混战的人,他情绪上的波动远比望舒要大。 他抱得紧紧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乔薇亲了亲他光洁的小额头:“娘亲没事了,你看。” 景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渴望着长大,他想变强,想把娘亲保护起来,再也不让坏人欺负。 与孩子们亲昵了一番,待两个小家伙过足了“奶瘾”,乔薇让碧儿送二人与钟哥儿去私塾,自己则起身去了乔峥的屋子。 先给乔峥换了伤药,缠上干净的纱布,又打来温水给乔峥细细地擦了脸和手。 在阎王殿转悠了一圈,对许多事物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对乔峥的也一样,她或许还不能完完全全将他看作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如果他再与她说一次离开,她会把他留下。 七娘抱着洗晒好的衣裳走了进来:“夫人,我们老家有个说法儿,醒不了的人是魂儿被勾走了,但只要身子热乎,就没走远,你叫叫他,他就能醒,不如夫人叫几句父亲试试?” “我才不叫。”乔薇的睫羽颤了颤,目光扫到她抱着的衣裳,“这好像不是我们的?” 七娘笑道:“是小魏兄弟的,昨日有几个受了伤,阿贵给他们擦了点老爷的金疮药,上药的时候有人把衣裳脱下,忘记带走了,回头等小魏上工,我让小魏带回去。” “小魏可没这么快上工。”碧儿送孩子回来了,“小魏的姐姐病得很严重,他这几日都来不了了,他昨儿走的时候让我向夫人请个假,我上午一忙,就给忘了。” 乔薇点头,又道:“她姐姐得的什么病?” 碧儿想了想:“听说也是痘疹。” 乔薇就道:“我这儿还有些痘疹的药,让阿贵给他姐姐送去吧,金疮药也拿上,再带些补身子的东西,昨夜,多亏他们了。” 七娘应下:“是。” 山寨中,甄威猛已经病得不行了,浑身滚烫,满头痘疹,神志不清,意识模糊。 小魏与寨主等人守在他床前,听他说着临终遗言。 “小魏的衣裳……我……缝好了……在……第二……个柜子里……” “寨主……你不要……再偷吃……肥肉了……对……身体……不好……” 寨主崩溃地握住甄威猛的手:“你先别说话,我叫杜三千去打劫大夫了,一会儿就给绑个大夫回来,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没救了……” “你别这么说。”小魏泪如雨下,堂堂七尺男儿,竟哭成了个姑娘。 就在一屋子人沉浸全都在悲伤的情绪下时,门外响起了阿贵的声音:“小魏,小魏你在不在啊?” “是阿贵哥!”小魏抹了泪,迈着步子走出去,“阿贵哥,你怎么来了?” 阿贵随他进了屋,上一次被打劫时只是在林子里绑了一下,未来得及参观一下土匪窝,今日一看,差点把他眼睛给闪瞎了! 这破破烂烂的屋子真的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土匪窝吗? 是不是太寒酸了?! “阿贵哥,你随便坐。”小魏指了指屋内。 屋内十几二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阿贵,不知为什么,阿贵总有种他们在看行走的猪肉的感觉…… 阿贵定了定神,找了条板凳坐下。 啪嗒! 凳子塌了! 小魏忙把他扶起来道:“对不起啊阿贵哥,我忘记提醒你了,这条凳子的腿是接下去的,要直着坐,不能崴。” 阿贵屁股都摔疼了,小魏又找了条凳子来给他坐,他不坐了:“作坊那边还有事,我把东西给你们就走。” “东西?”小魏讶异。 阿贵再看了一圈屋子里的十几二十号土匪,终于明白那股“行走的猪肉”的错觉是怎么一回事了,敢情从他进门,这些人的眼睛就死死地长在了他拎着的包袱上,没有离开过。 “夫人听说你姐姐病了,特地让我给你姐姐送了金疮药来……”阿贵说着,把包袱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不出意外的,他只轻轻压了一下,桌子就嘭的一声散了,好在他早有准备,才没让包袱掉下。 阿贵:“……” 阿贵:“你家有能用的东西吗?” 小魏道:“有啊,威猛的床就挺好的,这个月只坏了三次。” 阿贵:“!” 小魏笑道:“谢谢你了阿贵哥,还给威猛送了药来。” 阿贵一怔:“你姐姐叫威猛?魏威猛?” 这他妈是什么奇葩名字?! 小魏纠正道:“不是,他叫甄威猛。” 阿贵:“……” 连着“惊吓”了几番之后,在得知小魏的姐姐是个男人时,阿贵觉得自己竟然一下子接受了! “这是你姐……甄威猛的痘疹药,药包是要熬了口服的,早晚各一次,药膏是外用的,涂抹在痘疹上即可;这一瓶是金疮药,你家人受了伤,记得多涂抹几次;还有这些,是夫人给你姐和几个伤号补身子的排骨和羊肉。” 阿贵耐心地说完,一抬头,就见土匪们的眼底全都闪动着泪花,阿贵哼了哼,感动了吧?感动就对了,那些药材全都是最顶级的药材,老贵…… 他心中尚未念叨完,就见寨主的眼底迸发出了绿光:“小魏,有肉!” 众人一哄而上,将阿贵扑倒了。 奄奄一息的甄威猛虚弱地抬起手来: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下午,乔薇去了镇上,给容老板送货,顺带着补充一些食材与药材。 她先去的容记。 容老板久不见她,还怪想她的,可终于见了她吧,又忍不住想给她一点小脸色:“哟,这谁呀?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啊?姑娘,你贵姓啊?你跟我家二当家长得有点像呢。” 乔薇戏谑道:“这位大爷,你与我家相公也长得有几分相像呢,我姓华,是容记的老板娘,我相公姓容。” 容老板一阵心惊肉跳,赶忙拿账册盖住了她的嘴:“这种话休要胡说!被我老婆听见,我就得跪搓衣板儿了!”言罢,压低了音量,“酒楼里有我老婆的眼线,她知道我跟悦来老板娘的那点陈年旧事儿了,最近一直盯着我呢!”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拿开账册,把一罐子松花蛋放到了柜台上,大罐子旁还跟着一个小罐子。 “这是什么?”容老板指着小罐子问。 “鹌鹑松花蛋。”乔薇从里头拿出一个来,递给容老板,“你尝尝?” 容老板看着那绿色的小鸟蛋,有点舍不得吃:“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 乔薇微微一笑:“嗯,你尝尝看,到底值不值得你投资。” 这么可爱的蛋,老实说有点下不去嘴儿,容老板敲破剥开,颜色碧绿通透,可以看见蛋黄,比鸭蛋松花蛋还要漂亮一些,容老板吃了一个。 “怎么样?”乔薇问。 容老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赞赏之色:“还不错。” 他吃鸭蛋松花蛋时,会嫌中间的蛋黄太稀,生吃会有点难以下咽,相较而言,鹌鹑松花蛋的口感好多了。 容老板咂咂嘴:“这东西怎么卖?” “定价在五十到一百文?”乔薇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容老板蹙了蹙眉:“你让我琢磨琢磨。” 乔薇点头:“行,鹌鹑松花蛋的制作周期比鸭蛋松花蛋要短,出货量可以更快,只是市面上的鹌鹑蛋少,很难进到足够的货。” 容老板摆手:“这都不是事儿,大不了我们自己养殖。” 乔薇阴测测地一笑:“听你的意思……是要投资办厂了?” 容老板噎了噎,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泄了底?他还想和小乔多谈点条件,多为自己争取一点分成的! 乔薇拍拍容老板的肩膀:“你出钱,我出力,选址什么的交给我就好,不过近期我可能比较忙,得往后推一推。” “你忙什么?”容老板问,总不会是那几亩田。 乔薇淡淡一笑:“一点私事。” 说话间,小六跌跌撞撞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一手捂住眼睛,疼得嘶嘶大叫。 乔薇看向他:“怎么了,小六?” 小六苦恼道:“那女疯子,我好心好意劝她别喝了,她却按住我揍了一顿!” 乔薇拿开小六的手,看了看他伤势:“还好是打在眉骨上了,眼睛没事,我上去瞧瞧。” 小六提醒道:“乔姐姐你可得当心,那女疯子老厉害了!” “我知道。”乔薇点点头,上了二楼。 老远便听见一个女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循着声音一望,居然是容记最贵的厢房清幽阁,看来这女疯子挺有钱的。 乔薇淡淡走向清幽阁,推开了房门。 嘭! 一个酒杯砸在了门框上。 “不是叫你们别进来吗?姑奶奶要喝酒!喝酒你们懂不懂?再敢来打搅姑奶奶,姑奶奶把你们全都抓到牢里去!” 乔薇一听这声,便猜出是谁了。 这丫头,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竟敢酗酒,不怕她爹知道了,把她抓回去一顿暴揍么? 乔薇叩了叩门板,似笑非笑道:“我不是来劝酒的,是来喝酒的,怎么样,多罗小姐?有没有兴趣请我喝一杯?” 多罗明珠醉醺醺地朝乔薇看了过来,喝多了,视线略有模糊,看了半天才认出对方是乔薇,多罗明珠哇的一声哭了:“乔姐姐!” 这丫头个子不大,哭起来却惊天动地,乔薇赶紧合上门,以免楼下的客人全被她吓跑了。 乔薇走到她身边坐下,扫了一眼桌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心道这不是喝酒,是在酒精自杀吧?她号称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却也没这么不知轻重过:“你怎么了?大白天的跑来喝闷酒?” “乔姐姐……”多罗明珠哭着扑进了乔薇怀里,“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呜呜……” “你要死了?”乔薇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得了绝症,赶忙捏住了她手腕,替她诊了脉,脉象是正常的,“你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就要死了?” 多罗明珠泣不成声:“不是我做什么了……是我爹……” “你爹又怎么了?”乔薇从她身下扯下帕子,给她擦了眼泪鼻涕,又拉过她的袖子垫在她的脸颊下,以免她把鼻涕哭到乔薇自己身上了。 多罗明珠哭道:“他要把我许配给匈奴的二王子……他要我嫁去匈奴……呜呜……” 乔薇是理科生,历史学得不好,对匈奴的印象大多来自电视剧,什么王昭君和亲匈奴、大汉天子征战匈奴等,匈奴是古代蒙古大漠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集团,大部分生活在戈壁大漠,就不知这个时空的匈奴是不是自己曾经听说过的那个匈奴。 如果是,那这小姑娘的命运就悲催了。 史上和亲匈奴的公主,就没几个是善终的。 “你爹为什么要把你嫁给匈奴的二王子?你上头不是还有一个未出阁的二姐姐吗?”乔薇问,尽管这样也挺残忍的,但她又不认识多罗二小姐,如果可以,她希望留下来的人是多罗明珠。 多罗明珠吸了吸鼻子:“我二姐身子不好,常年卧病。” 乔薇哑然,身子不好,平日受累,可到了关键时刻竟是一道保命的护身符。 这娇花一般的小姑娘,若真去了塞北苦寒之地,也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多罗明珠抽泣道:“我听说……他们那儿的女人……一旦死了男人……就要嫁给男人的儿子……儿子死了……又会嫁给孙子……” 王昭君不就是这样吗?先嫁给呼韩邪单于,做了三年夫妻,呼韩邪单于死了,她又嫁给呼韩邪单于的儿子复株累单于,她与复株累单于做了十一年夫妻后,复株累单于也一命呜呼了,最后据说是要嫁给复株累单于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孙子,不知嫁了没,总之,挺糟心的。 “是你爹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乔薇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哪个做爹的会狠心把女儿嫁到那种穷山恶水之地? “是皇上给赐的婚,我爹就一口答应了,他是混蛋!”多罗明珠嚎啕大哭。 乔薇哀叹一声:“这可怪不得你爹了,皇帝下旨,谁敢不从?” “呜呜……”多罗明珠原先还能埋怨一下爹爹,如今连爹爹都不能埋怨了,她更伤心了。 乔薇抚了抚她肩膀道:“你不是有个王爷姐夫吗?怎不找他替你说情?大梁朝女子这么多,非得你去和亲吗?” 多罗明珠抽抽搭搭道:“姐夫……姐夫他求过情了,可是没有办法……” 切,是嘴巴上说求过情,实际什么都没干吧?胤王那黑心肝,会为了一个小姨子忤逆自己父皇,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多罗明珠抓住乔薇的衣裳,她以为是乔薇的衣裳,实际却是自己袖子,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道:“那狗屁匈奴王子,怎么不病死啊?都怪乔家那王八蛋,干嘛要治好他嘛?让他病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乔薇干笑了一声:“乔家?哪个乔家?” 多罗明珠一抽一抽地哭道:“恩伯府乔家,上次……上次故意挑拨你我关系,把你害进大牢的千金,就是他们家的!”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将哭成泪人的多罗明珠从自己怀里扶起来,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说明白一点,乔家怎么了?匈奴王子又怎么了?” 多罗明珠道:“前段日子,匈奴二王子得了痘疹,太医们看不好,就快要死了,大家都在准备后事了,乔院使那个王八蛋,横插了一杠子,拿出个什么……什么虎……虎狼之方,把二王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你说的虎狼之方可是需要雪山玉露的一道方子?” “嗯?你怎么知道?”方子的具体药材多罗明珠并不清楚,但胤王因敬献雪山玉露有功得到了皇帝褒奖,故而大家都知道方子里有一味雪山玉露了。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乔峥开的方子有雪山玉露,乔二老爷开的也有,姬无双的方子虽然也有雪山玉露,但那纯粹是因为姬冥修本身就一直在靠这种药引压制体内的伤病,痘疹引起高热,那股内力又开始在体内作祟而已,与病情本身没有太大关系。而且她看过了姬无双的药方,与她的不大一样。 可匈奴二王子的药方,却极有可能是与她一样的。 她曾听老秀才提过,乔二老爷的医术并不怎么高明,当初在乔家,医术最高的当属她娘亲沈氏,其次便是她父亲乔峥,这道方子,绝不可能是乔二老爷自己琢磨出来的。 偷用她爹的药方,真是好不要脸! “因为这件事,皇上龙心大悦,封了乔院使为永恩侯,我姐夫敬献雪山玉露有功,也得到了皇上的褒奖……他们都拿了好处,只有我……我最倒霉……要嫁给那个二王子……呜呜……乔姐姐……我怎么这么命苦……”多罗明珠哭着,又扑进了乔薇怀里。 这一次,她没再起来,哭着哭着睡着了。 乔薇将多罗明珠抱去了自己账房,吩咐人把酒水以及小六的医药费都算在多罗明珠头上,做完这些,她打算去采买食材与药材,刚到门口,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酒楼,必须吃一次的,是这里吗?”一个异族打扮的青年男子问,男子不高,目测一米七,身材魁梧,穿着一身轻薄的皮草、一双羊皮小靴,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毡帽,皮肤黝黑,眉毛粗浓,正三角脸,眼睛又细又小,乍一看去,简直像个行走的三角板。 而刚刚被他问话的男人却身材高大、身姿俊逸、容貌俊美得不似凡人,正是大梁朝皇七子——胤王殿下。 胤王听了对方的话,少有的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来:“是的,二王子,以我多年品尝美食的经验,这一家酒楼不说是全大梁朝最精致可口的,但一定是最新颖独特的,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推出一种新菜,运气好的话,今日或许就能赶上。” 二王子?乔薇的身子抖了一下,那个行走的、矮矬矬的三角板就是多罗明珠的未婚夫婿? 难怪多罗明珠不肯嫁了! 这不是匈奴不匈奴的问题,实在是此人的颜值水平已经低于警戒线,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颜控党心里的小警报就已经呜呜呜呜地拉响了! 胤王叫来小二,订了最好的厢房,恰巧就是多罗明珠先前用过的。 伙计们已将厢房收拾干净,恭恭敬敬地迎了二人入内。 由于匈奴二王子的长相太过惊人,小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啊。 “二王子,请。”胤王比了个手势,请二王子上座。 二王子坐下,含笑看着周围的一切,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赞赏的神色:“中原,真好。” 二王子自小仰慕中原文化,匈奴有做生意的中原人,他请了几个回家教导自己汉话,只是他天资愚钝,学了这么多年也未有大的起色,勉强能听懂一些,自己说起来,却是有些吃力。 胤王让小二拿来了菜牌,让二王子先看:“二王子想吃什么菜?” 二王子看不懂,就道:“你点,我都,可以。” “你们最近又出了什么新菜没?”胤王问。 小二见过他,这种风度翩翩的俊公子看上一眼就没人会忘,小二笑容可掬道:“咱们新出了一款东坡肉,甜口,肉嫩汁儿多,公子要不要尝尝?” “好。”胤王翻了翻菜牌,又道:“把你们这儿的特色菜都各来一份。” “好嘞!”小二笑嘻嘻地应下。 “对了,臭豆腐还有没?”胤王还记得六爷吃臭豆腐的样子,那叫一个停不下来,也许二王子也会喜欢? 小二连连点头:“有的,公子稍等,我这就吩咐厨房做!” 胤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元宝扔到桌上:“先做我们的。” 小二眼睛一亮,抓了元宝笑道:“没问题!第一桌就做您这儿的菜!” 二王子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他发现中原真美,不仅姑娘美,房子也美,哪哪儿都美,不怪父汗总想侵略中原,这么美的地方,连他都心动。 只不过他没父汗那么远大的志向,能娶个中原的漂亮姑娘回去,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千金多罗,美吗?”二王子问。 胤王含笑点头:“当然,二王子见过我的准王妃,觉得她姿色如何?” 二王子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多罗紫玉的容貌,由衷地说道:“美如仙子。” 胤王和颜悦色道:“多罗家三位千金,容貌最为出色的当属我那位小姨子,你若是觉得我的王妃美,你的王妃只会更美。” “那就好。”二王子很满意。 看看看看,她说什么来着?这种乌龟王八蛋绝不会替多罗明珠出头的吧?一口一个小姨子,叫得可真亲热,他心里巴不得把小姨子赶紧卖到匈奴吧! 这样匈奴成了他的连襟,他日后争取皇位又多了一项筹码。 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乔薇偷听了一阵,悄悄回了屋,看着床上的多罗明珠,微微眯了眯眼,随后唤来小六:“小六,你帮乔姐姐一个忙。” …… 拿人手短,小二得了胤王的赏赐,果真一去厨房便将清幽阁的单子排在了最前面。 师傅们很快便将菜肴做好了,小二端了个托盘,将菜肴一盘一盘地码上去。 小六走过来:“我来吧,容老板叫你。” 小二不想把这个接近贵人的机会让给小六,因为他发现贵人出手十分阔绰,搞不好待会儿还有赏赐呢。 小六看穿了他心思,瞪他道:“贵人要是赏了银子,全都给你!” 小二这才高高兴兴地去了。 小六端着菜进了厢房。 胤王正在与二王子介绍大梁的风土人情,余光瞟见换了个伙计,没怎么在意,继续与二王子说道:“……我们这儿的七夕节是很热闹的,那晚大街小巷都有灯会,可惜你生病错过了。” 二王子惋惜地叹了口气。 小六不动声色地走到胤王身边,把菜肴一道一道地上到桌上,等上到东坡肉时,小六想着怎么“失手”打翻大碗比较自然,结果就看见二王子的脸…… 尼玛好大一个三角板! 小六的手一抖,东坡肉翻了,哗啦啦地掉在了胤王的衣服上。 小六弯下腰拼命道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公子请饶命!” 若在以往,胤王就把这不长眼的奴才拖出去杖毙了,可今日二王子在此,未免让二王子觉得他无容人之量,他咬牙,压下了火气:“日后谨慎些,你烫到的是我倒也罢了,若是个孩子,是个妇人,你当如何?” 二王子感慨道:“王爷,宅心仁厚。” 胤王站起身道:“本王先去马车上换件衣裳,二王子先吃,不必等我。” “不,我等你。”二王子说。 胤王温和地笑了笑,迈步出了屋子。 乔薇趴在窗台上,目送某人进了马车。 不过某人大概找不到他的衣裳,因为他的衣裳被大黄给叼走了,他唯有去附近的布庄重新买上一套衣衫,一去一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乔薇喂了大黄猫一条新晒的鱼干,随后将床上的蚊帐放了下来,正了正神色,去了清幽阁:“二王子。” 二王子回过头来,看着她,眸子里急速掠过一丝惊艳:“你是……” 乔薇忍住心里的小警报,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我是容记的二当家,二王子叫我小乔就好,王爷没告诉二王子我会过来吗?” “你,王爷,认识?”二王子疑惑地问。 这二王子的汉话说得不太好,主谓宾定状补都是颠倒的,语调也怪怪的,像个歪锅人。 乔薇微微一笑道:“何止认识,我是王爷的……”言及此处,乔薇打住,给了二王子一个你懂的眼神。 二王子啊了一声:“我懂了。” 你懂个屁啊你懂了?我是胤王的仇人,恨不得碾死他! 乔薇在他身侧坐下,压低了音量道:“王爷让我与二王子说几句话。” “你干嘛,这么小……” “嘘!”乔薇警惕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王爷在朝中树敌众多,不少人等着抓王爷的小辫子,平时王爷上哪儿,都有一些讨厌的人监视。” “这里,也有?”二王子受了一点小小的惊吓。 乔薇严肃地说道:“当然有了,不过王爷刚刚出去了,想必他们也追着去了,只是以防万一他们突然杀回来,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我,王爷,可以,见得人。”二王子磕磕绊绊地说。 乔薇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与胤王没什么见不得人,他是请了个假汉话老师吧? 撇了撇嘴儿,乔薇道:“二王子以为王爷为什么会约你来容记吃饭?容记是我的地盘,王爷把二王子带到这边,目的还不够明显吗?” 二王子果断摇头,见乔薇严肃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里直打突突,又点了点头。 他发誓,他点头完全是被这个女人强迫的。 乔薇小声道:“王爷带二王子到这边,又故意引开了那些眼线,其实就是希望借这个机会,把一件事与二王子说明白。” “什么事?”二王子问。 乔薇推开了房门,神神秘秘地往外瞧了瞧,转头对二王子招手道:“二王子请随我来。” 二王子见她如此小心,也不由地变得十分小心。 二人鬼鬼祟祟地从清幽阁,溜进了乔薇的账房。 乔薇拿出了珠儿的演技,长长地松了口气,但不待这口气松完,又赶忙插上了门闩! “你要,干什么?”二王子语调古怪地问。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二王子先看看这床上躺的是谁?”乔薇挑开了帐子。 一张长满“雀斑”的脸蓦地映入二王子的眼帘,二王子整日照镜子,觉得自己已经练就了一身水火不侵的本事,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容貌……实在太可怕了! “她是谁?”二王子心有余悸地问。 乔薇面不改色道:“她就是多罗家的三小姐,皇帝为你选定的未婚妻。” “这里,她怎么,会在?”二王子不敢看了,再看他眼睛就要瞎了。 乔薇把翘起来的唇角压了下去,一本正经道:“她经常来容记吃东西,王爷就是打听到了她的行踪,特地把二王子约出来,让二王子看看她真容的,为了不让她逃跑,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灌醉的!” 二王子的脊背漫过一股恶寒:“不是说,是大美人?” 乔薇苦叹道:“大美人的称号是她自己吹嘘出来的,她让下人四处散播她才貌双全的谣言,却从来不肯在任何宴会上露脸,弄得大家,包括皇帝在内,都以为她是一位神秘的绝色美人。” 多罗明珠确实不爱出席宴会,这一点,想必二王子很容易查到。 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将责任全都揽在了多罗明珠的身上,以免二王子认为皇帝是故意给他指个丑妻,以此羞辱匈奴。 “王爷,骗我?”二王子有些生气。 “我刚刚不是与二王子说了吗?王爷他四周都是眼线,说话不方便,才故意说多罗千金很漂亮,毕竟是他老子下的旨,在我们中原,儿子是不能说老子不好的,否则就是不孝!” 二王子听懂了,他钻研中原文化,感触最深的便是孝道,听说大梁朝就是以孝治国。 乔薇又道:“你也别生皇上的气,他也是听说多罗三小姐是个大美人呢,才把她指婚给你。” “可恶的,女人!”二王子对多罗明珠的印象瞬间不好了,“女子容貌,我们,草原上的,男人,不在意,但是,撒谎的人,不喜欢。” “是啊,她这么做真是太过分了。但请二王子看在她姐姐与胤王的份儿,饶恕她吧。哪个姑娘不爱美呢?她不过是生成了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她其实,也是很可怜的。”乔薇抹了一把袖子上的辣椒,辣出了两滴眼泪。 二王子最受不住女人梨花带雨:“你真,善良,我想,娶你。” 乔薇“受宠若惊”道:“多谢二王子抬爱,不过我已经有孩子了,不能嫁给你了。” “这样啊。”二王子失望,这么漂亮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呢,要是能娶回家天天看就好了。 乔薇眼波一转:“不过我有个妹妹,容貌不在我之下,我这儿有她的画像,二王子可愿一看?” 二王子来了精神:“让我,看看!” 乔薇拿出了刚刚画的素描,她毛笔字写的不好,画功却是了得,把乔玉溪的美貌画得恰如其分。 二王子的眼睛瞬间看直了:“有,这么漂亮,真人?” “当然了,二王子都知道我是谁了,我怎么敢欺瞒二王子呢?二王子若是发现自己上了当,岂不是要把我这酒楼给砸了?” “如果,你,骗我,你酒楼,我真的会,砸。”二王子无比认真地说。 乔薇自信一笑:“我绝没骗你。” 确实没骗他,乔玉溪这人尽管心眼不好,容貌却生得一等一的夺目,她画像多美,乔玉溪的真人只会更美。 “哪家的千金,你们是?”二王子有些动心。 乔薇答道:“恩伯府,我妹妹的父亲是永恩侯。” “救命恩人,我的!”二王子惊讶。 乔薇也“惊讶”:“我许久没回娘家了,不知娘家发生了什么事,我二叔救过二王子的命吗?” 二王子用不太娴熟的汉话,把自己得痘疹的事儿与乔薇说了一遍。 他汉话实在不敢恭维,乔薇根本没听明白,不过乔薇知道事件的内容,还是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二叔既然救了你,你合该以身相许才对。不过我二叔是男人,你娶他娶不得,改娶他女儿好了。这简直是一桩天作之合啊,二王子!” ------题外话------ 万更第四天,月底最后一天,小伙伴们,冲啊—— \(≧▽≦)/ 推荐基友的文《权宠妖妃》by叶阳岚 冷面妖妃pk腹黑邪王, 女主自带阴风阵阵,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吵吵, 楠竹盛世美颜,附带技能:不作不爽! 重生复仇文,宫斗、宅斗、权谋五毒俱全, 坑已肥,作者坑品保证,感兴趣的妹子使劲戳!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3】报应,大快人心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当晚匈奴王子便回皇宫,向皇帝提出了更换和亲人选的事宜,当听说他居然连将军府的千金都不要,却反而坚持迎娶一个小小的乔家千金时,皇帝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皇帝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二王子的身上,话却是对一旁的福公公说的:“福公公,你听见二王子说什么了?” 福公公苦笑一声道:“二王子说,他要退了多罗小姐的亲事,改为迎娶乔家大小姐。” “啊。”皇帝仍是没大回过神,古怪地看着二王子,以及边上表情比他更古怪的匈奴使臣,须臾,他定了定神,说道:“二王子可是对多罗千金有何不满?” 不像是寻常的不满,倒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对乔家大小姐突增了兴趣。 但皇帝暂时不想把窗户纸捅得太破,匈奴二王子在大梁朝期间的一切行为都是自由的,即便他真想法子与那乔家小姐见了面,他也无话可说。 二王子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皇上,你被,骗了,我今天,见到了,多罗小姐,她真的,好不,像话。” 皇帝听他讲着蹩脚的汉话,还挺乐,忍不住笑了一下。 福公公清了清嗓子。 皇帝敛了笑,严肃着脸道:“你怎么会见到她?” 二王子当然不能说是胤王特地约自己去识破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的,胤王为他两肋插刀,他不能出卖了胤王,他想了想,说道:“就是,碰见了,凑巧。她喝,好多酒,不像话,喝酒的女人,我不,喜欢。” 容貌丑陋不能提,否则显得自己是太没涵养。 大梁朝女人重名节,平日里连出门都得受限,更别说大庭广众之下酗酒,简直不成体统,单单这一条,就不够资格送出国门了。 皇帝沉默,多罗家的三个孩子他是知道的,老大温婉识大体,老二体弱多病,老三自小性子刁蛮,像只小皮猴儿,之所以选她和亲,一则,是她身份够重,足以彰显大梁与匈奴永世交好的诚意;二则,容貌不凡,天仙儿似的,不愁不能俘获二王子的心;三嘛,就是她这性子了,太温柔软弱的女子到了匈奴那种蛮夷之地恐怕根本生存不下去,非得她这种小皮猴儿才能在草原上开出一朵娇艳的大梁之花来。 可现在,这正中他下怀的性子一不留神惹出祸端了。 果真验证了那句,凡事都是一柄双刃剑。 心思闪过,皇帝不经意地皱了皱眉,看向二王子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如果只是不喜她饮酒,朕叮嘱她改掉这毛病就是了,这孩子平日里都挺乖巧的,许是知道自己被赐了婚,太高兴,忍不住去庆祝了一下。” 主子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福公公也是服了。 二王子可不单单为了她酗酒才想退婚,主要还是她那张能把死人吓活的脸,实在太可怕了,他光是回忆一下就觉得今天的晚饭可以不要吃了:“皇上,我听闻,你们中原,有句古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着你的面,她改了,跟我,回去,她又,不改了,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汉话表达能力不及格的二王子,居然能搬出如此精辟的道理,皇帝竟无言以对。 “是我的,妻子,我要,自己,选。”二王子毫不退让地说,事关自己下半辈子的艳福,这点坚持,他还是有信心的。 平心而论,于皇帝而言,究竟是多罗明珠和亲还是乔玉溪和亲并不重要,反正谁都不是他女儿,但事关一国颜面,他还是希望送出去的能是个身份尊贵的千金,撑得起一方门户,否则选个不入流的世家小姐,匈奴怪罪他没诚意,随便糊弄匈奴,他可满嘴说不清了。 使臣们也纷纷劝诫自家王子,勿要因小失大,多罗将军是匈奴最忌惮的神将,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娶他的女儿,万一日后打起仗来,多罗将军也会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三思而后行,这也是为何他们宁可要多罗千金都不要公主的原因。 可二王子已经被多罗明珠的容貌吓坏了,也被乔玉溪的美貌深深吸引了,他眼下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赶紧把那个丑八怪退了,将小美人娶回自己房中。 皇帝又假仁假义地劝了二王子几句,二王子坚定不移地求娶乔玉溪,使臣们都给他跪下了,这是联姻又不是儿戏,怎可挑个出身如此薄弱的女子? 二王子搬出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说辞,道若非永恩侯,他早一命归西了,这次和亲也甭谈了,他的命是永恩侯给的,报答永恩侯是应该的。 皇帝嘴角抽了抽,小子,你这不是报恩,是恩将仇报啊…… 之后的唇枪舌剑,二王子都切换回匈奴话了,皇帝一个字没听明白,就见二王子捶胸顿足,几个使臣七窍生烟,最后的最后,使臣们全都闭了嘴,二王子脸上露出了胜利的荣耀。 皇帝明白是二王子赢了,没想到这汉话不及格的小傻逼母语竟然十级,一人战十人,毫无压力。 皇帝一脸朕好无奈啊朕怎么碰上你这种出尔反尔的男人,朕给你定了亲事你不要,你打朕的脸,可朕真的好仁慈所以朕决定原谅你……的神色,叹了口气:“二王子既如此坚持,那朕便成全了二王子吧!” 和亲人选被换掉的消息当晚就传到了将军府与恩伯府。 将军府的女眷喜极而泣,多罗将军也长长地松了口气,皇帝给他小女儿赐婚时,他嘴上答应地爽快,心里却是极为不舍的,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如果牺牲一个女儿,能换来边关千千万万将士与老百姓的命,他想,他宁愿做个狠心的父亲。 他都打算内疚一辈子了,谁料亲事被退掉了,这简直太意外、太惊喜! 若是巧合倒也罢了,若是人为,那么他多罗珏,欠了那人一个天大的恩情。 与将军府的如释重负截然相反,恩伯府在得知乔玉溪要被选去匈奴和亲时瞬间炸开了锅。 徐氏把最爱的掐丝珐琅花瓶都失手打碎了。 大儿子刚刚出了这种要命的事,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如今女儿又突逢变故,她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溪儿?不是已经定了多罗家的小姐吗?怎么突然变卦了?”她苍白着脸,跌坐在了椅子上。 乔岳山也纳闷呢,皇帝到底怎么想的,和亲兹事体大,怎可随便配个千金了事?按理说,多罗府的千金都有些不够资格,得皇室的公主、郡主出塞,方能昭显大梁朝的诚意,只不过多罗家手握兵权,多罗千金的价值不在公主之下,这才选了她,可……怎么就变成了自己女儿呢? 他可不认为乔家女儿贵重到能够代表一个皇朝体面的地步。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徐氏哭得心都要碎了:“老爷,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不能把溪儿嫁去匈奴啊!那种地方,男人去了都活不长,何况是一个这么柔弱的溪儿?她自娘胎里带了弱症,在道观疗养了数年才得以痊愈……把她送往风沙之地,她会没命的……” 乔岳山皱起了眉头:“你以为我愿意把溪儿嫁去那种地方?可我有什么办法?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徐氏泫然道:“皇上先前不还给多罗家下了旨意吗?不也变卦了吗?再变卦一次,又有什么难的?” 乔岳山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轻巧!乔家与多罗家,能比吗?” 夫妇二人俨然把这笔账算到了将军府的头上,认为是将军府在皇帝面前耍了什么花样,才让皇帝把和亲的人选替换了。 将军府是背定了,但将军府背得不冤,毕竟受益的是将军府的千金,总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轻轻松松地捡了个大便宜,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不过纵然将军府背个锅也没什么,乔家什么门第?将军府又是什么门第?兔子敢与老虎呛声吗?乔家心里再气,也不敢真跑到将军府去闹事。 这第二个哑巴亏,乔家也吃定了。 乔玉溪与多罗明珠之间是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当初她歪曲事实,将乔薇母子三人害入大牢,多罗明珠为给二姐出气,跑进大牢与乔薇大打出手,结果被乔薇给修理了,后面多罗明珠知道了真相,将气全部撒到了乔玉溪的头上,当着丞相的面被人羞辱,那种滋味,乔玉溪一辈子都记得! 这次听说多罗明珠被指给了匈奴王子,乔玉溪心中别提多畅快,还特地托父亲画了一幅匈奴王子的画像,当看到那张足以辟邪的三角脸时,她一下子笑出来了! 要嫁给这样一个丑八怪,多罗明珠怕是要哭死了吧? 只是乔玉溪没笑多久,便听见丫鬟进屋禀报,皇宫来了圣旨,说和亲人选变成了她。 乔玉溪的笑僵在了脸上…… …… 京城的消息速来传得快,几乎是当晚皇帝一下旨,翌日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乔薇想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究竟奏效了没,起了个大早,到容记打探消息。 至中午时分,来了几个京城的客商,乔薇送了一盘新做的鹌鹑蛋松花蛋,一边问客商推出的新菜口感如何,一边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京城大事。 那瘦高个的客商笑着道:“要说大事,莫过于咱们大梁朝与匈奴和亲了!” 乔薇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哦?谁要去和亲呀?是不是咱们大梁的公主?” “非也。”客商笑了笑,“是个世家千金,据说是匈奴王子自己看上的,那位千金的父亲治好了匈奴王子的病,匈奴王子投桃报李,才决定迎娶他女儿做王妃。” 这不就是乔玉溪吗? 乔薇抿住一不小心高高翘起的唇角,爽歪歪地上了楼。 尽管昨天忽悠得天衣无缝,可乔薇还是有些担心出了酒楼二王子会头脑清醒,以国家大局为重,那样,乔玉溪的身份是断断比不上多罗明珠的了。 没想到他真把这件事办成了。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好,真好! 值得庆祝! 乔薇笑眯眯地下了楼,决定去市场买点食材,回家烧一桌子好菜,刚一出大门,就被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挡了个正着。 那人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熏香,混合着他的男子气息,其实十分地好闻,但乔薇就是皱起了眉头,侧身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那人也侧了一步,再一次挡个正着。 乔薇又往右侧了一步,他也再侧。 乔薇叹了口气:“有何贵干呐,胤王殿下?” 大门口,人多眼杂,胤王抓住她手腕,将她拽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随后,冷若冰霜地看着她,那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杀气,铺天盖地:“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是不是啊?”乔薇装傻。 胤王捏紧了拳头,忍住一拳砸死她的冲动,一字一顿道:“别在本王面前装疯卖傻!” 乔薇的眼底毫无惧色,迎上他吃人的目光,说道:“究竟是谁先装疯卖傻的?我见匈奴二王子的时候可完全没隐瞒自己的身份,我不仅告诉了他我是容记的二当家,还告诉了她恩伯府是我娘家,怎么?这还不够明显吗?王爷居然还在问是不是我?” 胤王要说的可不是这个:“你骗他你是本王的女人!” 乔薇挑了挑眉:“王爷的重点是这个吗?王爷好像损失了一个强劲的盟友,不应该想想怎么挽回损失吗?怎么会跑到我跟前,质问我是不是承认自己是王爷的女人?” 说着,乔薇莞尔一笑,“王爷,你不会是真看上我了吧?” 胤王怒道:“你想得美!你就是把衣服扒光了站在本王面前,本王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 乔薇绕了绕垂在胸前的辫子:“照这么说的话,五年前我爬王爷的床,应该也是不成立的,王爷刚刚自己讲的嘛,我脱光了都迷惑不了你。” “你……”胤王噎住。 乔薇笑道:“我得与胤王澄清一下,我自始至终没对匈奴王子承认过我是你的女人,我只说‘我是王爷的……’后面就没说了,一切都是他自己猜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是王爷的仇人,不过嘛,国丑不可外扬,咱就不在匈奴面前丢这个脸了。” 胤王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分明是这女人故意误导二王子,又故意蹭了他的身份,混淆视听,到头来,却一句他自己猜的,推个干干净净! “乔氏,你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本王作对?” “你真想知道原因?那好我告诉你。”乔薇敛起嬉笑神色,认真地看向他,“你在什么都没查明的情况下刺了我一剑,害我险些丧命;你为求自保,将责任推到我一人头上,害我被逐出家门;你在明知我可能怀了你孩子的情况下,对我不管不问,五年来我吃尽苦头,最终一命归西,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胤王蹙眉:“什么一命归西,你不是活的好好儿的?” 乔薇淡道:“别装疯卖傻,前面才是重点。” 胤王再一次噎住,半晌,才涨红了脸,道:“你冒犯了本王,本王不该杀你?” 乔薇漠然道:“你就那么肯定冒犯你的人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有人吃了你的豆腐,却拿我做了替罪羊?” 胤王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不可能!” 乔薇看着他:“是不可能,还是你不希望它不可能?当初的事,我就不信没有丝毫疑点,是你自己非要自欺欺人!” 胤王震怒:“不许你污蔑本王!” “心虚了吧?”乔薇冷笑。 胤王扣住乔薇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断乔薇的手骨:“你就是这么误会本王的?还不惜一次又一次地与本王作对!看来是本王对你太好了,你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乔薇云淡风轻道:“我的身份我清楚得很,倒是王爷不清楚自己的,王爷也不想想如今的圣眷是怎么来的,他日匈奴若是与大梁朝决裂,皇上第一个迁怒的人,恐怕就是王爷,我若是王爷,早就关上门未雨绸缪了,哪儿会有心思与一个女人计较一些小肚鸡肠的事?” 胤王目光冰冷地说道:“你可知二王子与多罗家的联姻对本王意味着什么?” 知道啊,所以她才搅黄了嘛! 乔薇无辜地看着他。 胤王将她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乔薇,不要以为你生下了本王的骨肉就可以对本王为所欲为,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与本王作对,本王就杀了你!” 乔薇淡笑:“随时恭候。” 胤王冷冷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确定人已走远,乔薇神色一松,捏住疼痛的手腕,倒抽了两口凉气:“王八蛋!这么大力!活该没女人喜欢你!” …… 乔玉溪和亲匈奴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老实说,皇帝觉着挺对不住乔院使的,他就一个女儿,又是娇滴滴的主儿,真去了匈奴,还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子。 福公公安慰道:“您不是才封了他一个侯爷吗?他该知足了。” 是啊,朕给他封侯了,算是一种补偿了。 皇帝庆幸自己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确定了和亲人选,接下来就是商议和亲的章程,皇帝召了礼部尚书与几位肱骨大臣前往御书房。 “诸位爱卿,对此次和亲有什么好的建议啊?”皇帝不紧不慢地问。 一位姓杨的阁老道:“臣以为,乔小姐的身份还是不够贵重,皇上可效仿成帝,收其为义女,册封公主,代表我大梁皇室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成帝是皇帝的祖父,曾经也因边境关系紧张,采取了和亲的办法,当时成帝确实是没有适龄的女儿,便从世家挑选了一位德才兼备的千金,册封为高阳公主,远嫁塞外。 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 另一位姓周的阁老道:“臣以为不妥,成帝收其为义女,是因为当时确实没有公主可以出嫁,但如今,皇室有至少三名适龄的公主,既有真凤,又为何以假凤代之?这么做,未必太欲盖弥彰了。” 杨阁老嗤之:“以你之言,岂不是从一开始就该把公主指给二王子?” 一开始确实想过指派公主,但那几个娇生惯养的女儿,皇帝觉得不必等到匈奴,半路就得蹉跎死,届时,也还是得从世家挑选一位身强体壮的千金。 周阁老哼道:“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觉得咱们选的是什么人,就嫁什么人,不必弄个假身份,没得恶心!” 杨阁老一瞪:“你骂谁恶心?!” 这样的争吵是家常便饭了,皇帝十分麻木,待二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口水都喷了一屋子,皇帝才总算不咸不淡地开了口:“丞相有何高见?” 两位阁老速速安静了下来。 吵皇帝可以,皇帝是仁君,不会拿他们怎样,这位丞相可就说不准了。 而且这位千金曾经是与丞相传过婚约的,据说又退掉了,不知在他面前谈论这种事,他会不会尴尬啊? 令众人失望了,姬冥修的脸上一丝尴尬都无,从容得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这位乔小姐。 姬冥修的视线淡淡地朝皇帝看了过来,屋子静得能够听见风吹动书页的声音,他缓缓开口:“臣以为,公主也好,千金也罢,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听着好听的,未必是实用的,真的想彰显大梁合谈的诚意,给匈奴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够了,不论嫁谁,让他们得到实质的好处,这桩和谈就算美满了。” 众人点头,和亲只是一种手段,如何让双方获利才是两国修好的关键所在。 杨阁老道:“匈奴贫瘠,臣听闻他们的王庭还比不上大梁一位二品大员的府邸,不如多给一些金银财宝做陪嫁。” 周阁老道:“匈奴爆发了瘟疫,正是缺少药材之际,还可以附上一些应急的药材。还有,眼看着入秋了,臣听闻匈奴的冬季十分难过,没有草场,牛羊都饿死了,若是能再附上过冬的物资就再好不过了。” 在这一点上,二位阁老倒是达成了共识。 礼部尚书不吭气,默默地记着。 姬冥修忽然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死物终有用光的一日,还不如给他们一些可持续发展的东西。” “比如?”皇帝问。 姬冥修道:“比如农耕之术。” 皇帝摸下巴。 周阁老呵呵道:“丞相是在说笑吧?匈奴不是草场就是戈壁,不是戈壁就是大漠,如何农耕?怕是作物没种几日就被活活地旱死了。” 姬冥修清清淡淡地笑道:“阁老做不到的事,就以为别人也做不到,这与那井底之蛙何异?” 周阁老涨红了脸。 皇帝若有所思道:“匈奴倒也不是没有人农耕,只是那儿的土壤大多不适合,种不出多少东西。” 姬冥修神色淡淡地说道:“臣在坊间曾听闻附近的村子出了一位奇人,将十里八乡的荒地全都种出了东西,皇上不妨派人去打探打探,若此事属实,那么,可让乔小姐前往农户家中学习农耕之术,一位肯为了匈奴子民屈尊降贵、不辞辛劳、亲自学习农耕之术的千金,一定能受到匈奴王庭的敬重以及匈奴百姓的爱戴。如此,才是乔小姐之福,是匈奴之福,也是我大梁之福。” 这番话讲得滴水不漏,皇帝当场就被说动了,连夜召来户部尚书与大司农,将任务分配了下去。 户部尚书的动作极快,一日便查出了开荒者在犀牛村,第三日天不亮,户部尚书便与大司农一起前往了犀牛村。 村子里许久没来官府的人了,上一次还是景云中了神童试的小探花,一位官差亲自前来报喜,村长记得当时那个轰动啊,整个村的人都跑来围观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从两名身着黑色官服的大人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起,乡亲们就像看猴戏似的好奇地围上来了。 户部尚书掸了掸宽袖,他过来得有些着急,并未通知县太爷,底下的人不识路,问了个模样老实的老伯:“老伯啊,你们村长在不在?” 栓子爹受宠若惊道:“在、在!村长!村长!大人来找你啦!” 他几嗓子一吼,户部尚书与大司农的耳朵都麻了。 村长正在田里做事呢,听到栓子爹的叫唤,扔掉锄头便狂奔了过来:“什么大人?哪位大人?是不是县太爷?” 户部尚书蹙了蹙眉。 村长一瞧他二人的打扮,不像县里的官儿,倒比上次那报喜的官差更威风许多倍,村长忙将二人迎进自己屋,对那些跟上来凑热闹的村民道:“看啥呀?田里不用做事了?都散了!散了!” 众人哪里肯散?就杵在他门口,巴巴儿地往里瞧。 村长夫人紧张又激动地泡了两杯茶:“二位大人请慢用,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 二人心里嗤笑,今年大旱,我家里都没龙井,你一个小小的村长,能拿得出这么好的东—— 喝了一口。 住脑了。 果真是龙井啊! 这种小地方的村长,是怎么弄到龙井的?! “嘿嘿。”村长憨笑,小乔送了他两斤龙井,他才喝了一点点。 户部尚书喝了半杯,矜持地放下了杯子。 村长夫人赶紧给满上。 把茶倒得和酒一样满,可以说是非常淳朴了! 户部尚书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半,又放桌上,村长夫人又倒满。 户部尚书很满意,瞬间对这个村子的印象十分之好了! “两位大人是……”村长笑着问。 户部尚书介绍了自己与大司农的身份,村长吓得一屁股跌在了椅子上! 乖乖,京城的大官儿啊! 户部尚书不动声色道:“我听说你们村儿出了个奇人,能把荒地种出东西,可有此事?” 村长压下心头的紧张,吞了吞口水道:“有的有的,就住山上,尚书大人是要找她吗?” 户部尚书就道:“先不着急,你先带我与大司农看看他种出来的地。” “是!” 村长领着两位大人往东村那块高粱地去了,时隔三月,高粱差不多长熟了,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像一块生机勃勃的小绿洲。 大司农来之前曾调出这一带的地理志看过,确实是有一片十几二十年都种不出东西的荒地。 户部尚书不大懂农耕,看向大司农。 大司农一瞅附近的水坝便来了句:“难怪要荒。” 村长惊讶:“啊!小乔当时也是说的!” 大司农先检查了土壤,点点头,又查看了高粱:“可以试吃一根吗?” “当然可以!”村长掰了一截甜高粱给大司农。 甜高粱与甘蔗的吃法一样,户部尚书就看着一贯清绝高冷的大司农粗鲁地把高粱皮咬开,咬了一口高梁肉。 “如何?”户部尚书问。 大司农点头:“甜。” 能把一块荒地种出这么甜的高粱来,此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可还有别的荒地?”大司农问。 村长想了想,说道:“咱们村儿就这一个,隔壁村还有几块。” “都是他种出来的?”大司农以为是个男子。 村长摇头:“是按照她的法子种的,大人要去看看吗?” 自然要去的。 村长带着二位大人上隔壁村转悠了一圈。 大司农不禁来了点提拔人的兴趣:“他今年多大了?可念过书?家中情况如何?” 村长笑道:“她多大我不清楚,她孩子五岁了,念过书的,识字呢,家里的情况嘛……就是……就是她是个小寡妇。” 女人?! 户部尚书与大司农惊到了。 很快,大司农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是女子,那就不能入朝为官了。 户部尚书却觉得极好,对方是个寡妇,说明她屋里没男人,如此,乔小姐可放心到她家中学习,不必担心名节的问题。 两位大人提出见见乔薇,村长去山上请,不凑巧,乔薇去镇上与容老板洽谈生意,二人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见乔薇回来,便收拾东西(一大捆高粱)回去了。 夜里,村长上了别墅一趟,告诉乔薇,朝廷要派人到她家中学习农耕之术,顺带着把高粱钱给了乔薇。 第二天上午,乔薇见到了所谓学习农耕之术的人,没想到是个女人,还是个曾经把她从头得罪到脚的女人。 啊哈,这就有意思了! 乔薇双手环抱腹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慢悠悠地道:“原来是乔小姐啊,好久不见,乔小姐别来无恙。” 乔玉溪整个人都呆住了:“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薇好笑地说道:“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 “你家?你……你……你……”乔玉溪指着她,身子都轻轻地颤抖了起来,“你就是那个……开荒者?” 乔薇笑着点点头:“是啊,我就是,那么乔小姐,你就是那个前来学习农耕之术的……嗯……什么什么?” 乔玉溪的呼吸都凝住了,她原本就不想来学什么农耕之术,她是恩伯府的千金,她金枝玉叶,怎么能像个乡里的野丫头做这种又脏又累的事情?如今得知对方竟然是与自己有夺夫之仇的小寡妇,她就是死……也不要待在这边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乔薇一眼,掉头就走! 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毫不留情地拦住了她去路。 方嬷嬷拉长了音调道:“皇上有令,乔小姐必须在此学习农耕之术,直至学会了为止。” 乔玉溪委屈道:“我不要跟她学,她跟我有仇,她会害我的!” 乔薇一脸无辜:“乔小姐说的什么话?我与你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害你呢?你是皇上派来学习农耕之术的人,我若是害了你,皇上岂不是会怪罪我?再说了,你身边不是还跟了两位照看你的嬷嬷吗?有她们盯着,总不至于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方嬷嬷……孙嬷嬷……”乔玉溪哀求地看向二人。 可惜二人都是皇帝直接从宫里派来的,并不会听命于她。 方嬷嬷正色道:“乔小姐还是老老实实地进去吧,从即日起,虚心向这位夫人学习农耕之术,届时到了匈奴,也好造福一方百姓,为我大梁朝颜面争光。” 这“馊”主意是谁想的?竟把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派到这穷山恶水之地,向一个她一直瞧不起的寡妇拜师学艺,这不是在啪啪啪打乔玉溪的脸吗? 乔薇的唇角翘起来,被自己压下去,又翘了起来。 方嬷嬷看向了乔薇:“皇上有些话让老奴带给夫人。” 乔薇微微一笑道:“方嬷嬷请说。”方才乔玉溪称呼二人,乔薇已经记住谁是方嬷嬷,谁是孙嬷嬷了。 “皇上让夫人好生教导乔小姐,一切以造福匈奴百姓为宗旨,切不可敷衍了事。”方嬷嬷说着,走到了乔薇身侧,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大人让奴婢给夫人带句话,怎么收拾,随夫人高兴。” 乔薇当然听得出她口中的大人是谁,眼睛眨了眨:“这是你家大人的主意?” 方嬷嬷不动声色一笑:“这份礼物,希望夫人喜欢。”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乔薇慢悠悠地笑了:“嬷嬷放心,我一定牢记皇上的叮嘱,毫不藏私地教导乔小姐,二位嬷嬷请先随我进屋,我给嬷嬷安排住处。” 方嬷嬷与孙嬷嬷拎着包袱进了屋。 乔玉溪也走过来。 乔薇回头看了她一眼:“等等,你不住这边。” 乔玉溪瞪她:“那我住那儿?” “碧儿!” “夫人?你叫我?”碧儿从作坊出来。 乔玉溪看到了她,眸光就是一顿:“碧儿?” 碧儿怔住:“大、大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乔玉溪不知徐氏安插碧儿到乔薇身边做卧底的事情,事实上,她不仅不知碧儿的细节,就连乔薇是她那被逐出家门的大房姐姐也毫不知情。 徐氏把这个女儿保护得极好,什么腌臜事都不愿让她知道。 但有时,保护太过,也会成为一种负担。 碧儿定了定神,她如今已不是恩伯府的人,没必要再畏惧对方,碧儿找回了一丝底气,挺直了小身板儿道:“我现在是夫人的丫鬟。” 乔玉溪眉心微蹙:“夫人?你叫得可真顺口!背主的东西!” 碧儿不理她了,转头看向乔薇:“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乔薇对碧儿的态度十分满意,微微一笑道:“给乔小姐安排一间屋子,她可能会在山上住很久,记得给她安排好一点的房间。” 乔薇咬中了那个好字,碧儿会意:“是,夫人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乔小姐,请随我来吧。” 一条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忽然挺直腰板自称我了,真是叫人不习惯! 乔玉溪冷冷地扫了碧儿一眼:“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你住的屋子啊。”碧儿领着乔玉溪往小院走去。 乔玉溪望了望恢弘大气的别墅:“你是不是走错了?我应该住那里。” 碧儿说道:“那里只有四间屋子,夫人与孩子一间,老爷一间,两位嬷嬷各一间,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乔小姐了,乔小姐还是到小院歇息吧。” “小、小院?”乔玉溪来到了传说中的小院,平心而论,这院子比恩伯府任何一处下人的院子都要精致,但在住惯了亭台楼阁的千金小姐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碧儿带着她朝尽头走去:“这一间是七娘与阿贵的屋子,这一间是奴婢的屋子,白天我们都在作坊,晚上会回来,乔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过来找我们。” 乔玉溪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让我住下人住的地方?” 碧儿不卑不亢道:“在夫人这里没有上人下人。” 乔玉溪抱紧了手里的包袱:“我不要住这里!我要住别墅!” 碧儿笑了一声:“乔小姐还是听从安排吧,乔小姐是来这边学习的,又不是来当大小姐的,住哪儿不是一样呢?” 说话间,碧儿推开了房门,这绝对是一间十分、十分上好的屋子,狭小,有西晒,本是做工具房用的,后面阿贵在作坊外自己搭建了个小棚子摆放工具,这儿便空置了起来,“乔小姐,请吧。” 乔玉溪看着那黑漆漆的屋子,嫌弃地捂住了鼻子:“什么味道啊?臭死了!” 碧儿进屋,打开了窗子:“没有味道啊。” 确实没有,只不过乔玉溪用惯了熏香,屋子里都是昂贵的香料,香喷喷的,乍一对比下,就显得这屋不那么好闻了。 来这种破地方学习农耕之术已经够委屈了,居然还要住如此破烂的地方,简直不能容忍! 乔玉溪气冲冲地跑去了别墅,乔薇恰巧在外院给蔷薇花浇水:“东西都收拾好了?” 乔玉溪命令道:“我不住那边!你给我腾间屋子出来!” 乔薇优雅地浇着花:“我怎么给你腾啊,大小姐?碧儿没告诉你我这边只有四间屋子吗?已经全都住满了,若是你实在想搬过来呢,也不是不可以,你去劝劝那两位嬷嬷,让她俩挤一挤,住一间,把另外一间腾出来给你。” 乔玉溪才没胆子去嬷嬷跟前触霉头,捏了捏拳头,再次命令道:“你搬出去,或者你爹搬出去!” “凭什么?”乔薇好笑地问。 乔玉溪一字一顿道:“凭我是恩伯府的大小姐!凭我爹是皇上亲封的侯爷!”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那么大小姐,你爹既然如此厉害,你又为何还是被逼来我这儿了呢?有本事对我大呼小叫,怎么没本事让你爹把你弄回去呀?” 乔玉溪怒气填胸,抬起一巴掌便朝乔薇扇了过去! 乔薇轻轻松松地扣住了她手腕:“是皇上下旨,让你到我这儿学习农耕之术的,换句话说,我现在是你的师父,连师父都敢打,我看你是想上天。把院子里的杂草锄了,不锄完,不许吃饭!” ------题外话------ \(≧▽≦)/ 必须虐出一口血来23333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4】夺回家产(上)结尾新增一千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乔玉溪自是不会乖乖就范的,别说亲自锄草,她就是看人锄草都不乐意! 不吃就不吃,她不信,这个小寡妇真敢让她饿死! 乔玉溪愤愤不平地回了小院,先前碧儿介绍时她没留心,一时间竟不知哪间才是自己的。 作坊上午的事做得差不多了,七娘先回院子准备午饭,见一个陌生姑娘在她房门前转悠,那姑娘衣着好生华丽,头上的簪子也贵重精致,七娘不由地愣了一下,以为她是哪位上门找夫人谈生意的客人,只是谈生意为何派了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七娘纳闷归纳闷,还是上前打了招呼:“姑娘,你找谁呀?” 乔玉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七娘穿着最朴素的衣裳,围着一个已经弄脏的围裙,乔玉溪的眸子里迅速掠过一丝嫌弃:“你是谁?” 七娘没忽略她眼神里的嫌弃,不过七娘做下人,有做下人的觉悟,并不觉得被个千金小姐嫌弃了是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笑了笑,说道:“我叫七娘,是作坊的工人。” “你就是七娘?”碧儿对乔玉溪介绍屋子时提过两个陌生名字,其中一个便是七娘。 七娘愣了愣,和颜悦色道:“姑娘认识我?” 乔玉溪没回答她的话,她所有的涵养都是相对身份等同的人而言,一个下人,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那间又黑又臭的屋子在哪儿?” 七娘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乔玉溪不耐:“算了,我自己找!” 七娘一头雾水地进了屋。 乔玉溪知道那一间屋子是七娘的了,她记得七娘的屋子往前边是碧儿的,之后再掠过几个便是她的。 她找了自己屋子。 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旧床、一个旧衣柜,什么都没有。 床上摆放着几床干净的褥子,刚刚进来时并没有它,想来是自己出去之后,碧儿抱过来放在这边的。 “死丫头,都不知道把床铺一下,越发懒了!” 乔玉溪是不可能自己铺床的,但整间屋子除了床再也找不着能坐的地方,就这么坐,她又嫌脏。 犹豫半晌,她从怀中拿出帕子,轻轻铺在床沿,随后,缓缓地坐在了帕子上。 不论怎么说,她都是皇上派来的“学生”,那个女人暗地里使使绊子倒也罢了,难道真敢不给她饭吃? 她想这么做,孙嬷嬷与方嬷嬷也不会允许。 不然,和亲的王妃有了三长两短,两位嬷嬷根本没法向皇帝交代。 这么一想,乔玉溪瞬间踏实了,从包袱里取出一本诗集,诗情画意地念了起来,这才是一个千金小姐该做的事,锄草?呵,下辈子吧! 别墅那边,乔薇安顿好了两位嬷嬷,两位嬷嬷对住处十分满意。 她们听说是个乡下的寡妇家,做好了穷酸的心理准备,哪知人家这儿半点穷酸样子都无,房子又大又敞亮,朝向极好,家具齐全,房梁她们没看,但那床比她们在皇宫的好多了。 方嬷嬷恰巧住的是望舒的屋子,望舒的床架子上用纯金雕刻了孔雀,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只变了形的金孔雀,几乎闪瞎方嬷嬷的眼睛。 乔薇给两位嬷嬷换上了干净被褥,脸盆、棉布又拿了一套新的。 就连寡言少语的孙嬷嬷,都难得露出了一丝松动的神色。 方嬷嬷客气道:“夫人不必忙活了,我们自己来就是了,打搅到夫人已经过意不去了,夫人若再这么客气,我们就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我亲戚少,难得来一次客人,二位嬷嬷就让我好生招待招待吧。”乔薇人美嘴甜,听得人心里十分舒坦。 方嬷嬷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乔薇。 乔薇微微一愣:“这是什么?” 方嬷嬷道:“皇上有吩咐,不能白叨扰夫人,这是乔小姐的束脩,请夫人收下。” 乔薇眼睛一亮:“还有学费可以收啊,皇上真是太贴心了!” 乔薇的反应让方嬷嬷好生愣了一下,一般人碰到这种事不是都矜持推脱不收么?为皇家办点力所能及的事,几个人敢收银子?方嬷嬷已经做好了她不收而自己百般劝诫的准备,结果她收了,方嬷嬷那些说服人的台词全都夭折在肚子里了…… 皇帝不愧是皇帝,一出手就是上千两的雪花银。 乔薇喜滋滋地数着银票,笑得看不见眼睛了。 乔薇不知道的是,皇帝只给了一百两银子,剩余的九白两是姬冥修装进去的。 乔薇数完,比吃了大餐还高兴,她正愁办厂不够钱呢,容老板投资是容老板的事,她也得有点自己的家底,皇帝的赏赐她花了一些,剩余的一千多两有点不大够,这次的学费可真是一场及时雨啊。 再算上这一次的学费的话—— 嗯哼,她已经看到胜利在朝她微笑了! 乔薇得了银子,心情倍儿爽,哼着小曲儿去了厨房,既然收了这么昂贵的学费,她总得好生款待人家不是?这一千两银子里除了乔大小姐的束脩,应该也包含了几人的食宿。 伙食要好! 乔薇如今并不每日都去镇上,菜都是罗永志买的,罗永志清早给容积送一趟虾,傍晚再送一趟,以保证容记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都有新鲜的食材,每日清早送完虾,罗永志都会顺便给山上买点肉菜,今日他买的是咸蛋、里脊肉、鲫鱼和一斤羊肉。 乔薇做了个孩子们最爱的羊肉粉丝汤,又做了个糖醋里脊,鲫鱼是红烧的,比较入味儿,太清淡的菜她发现孩子们不爱吃,随后,又从柜子里拿出自山上采的菌菇,羊肚菌已经吃完了,还剩一些松菇与平菇,乔薇是挺喜欢平菇的,柔嫩,带着一丝菌菇特有的香气,淡淡的,并不浓烈。 乔薇将松菇与平菇清洗干净,撕成一片片,加了大葱爆炒。 葱油的香气很快从窗子里飘了出去,飘着飘着,飘进了小院儿。 乔玉溪坐在床上看诗集,别提多优雅了,可没优雅多久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葱香味,葱花像油炸过似的,酥香酥香的,乔玉溪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咕噜。 肚子叫了。 乔玉溪动了动身子,继续看书。 她要全神贯注,她是世家千金,不是乡野村妇,她有自己的涵养与淑女风范,尽管环境再恶劣粗陋,她也依然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葱花味越来越香了。 白莲花的肚子,也越叫越厉害了。 乔薇定了定神,从原先的默读变成了朗诵,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吐字清晰,念起诗来比戏班子唱戏还要好听,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她沉浸在自己高一人等的世界,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 乔薇抄完菌菇,又切了点辣椒丁,打了几个鸡蛋,炒了个青椒鸡蛋大圆盘,大圆盘的中心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边缘那一圈却是糊的,这种青椒炒鸡蛋最好吃。 青椒的香味,鸡蛋被炒糊的香味,慢悠悠地飘进了小院。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乔玉溪念不下去了。 那香味像有毒似的,叫她浑身每个毛孔都在饥饿。 “只要再忍一忍,等她做好了就会来叫我了。” 乔玉溪自顾自地说着,打开包袱,取出了文房四宝。 说来可笑,明知是来乡下学习农耕之术的,不带点农具,反而带了笔墨纸砚,这种东西,在乡下有用么?仿佛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与知书达理。 乔玉溪将笔墨纸砚铺在了床板上,自己打开墨盒研了磨,提笔,开始抄写《诗经》。 “阿贵,回来了,你闻闻,夫人又炒鸡蛋了,她炒的鸡蛋特别香。” “那你给我也炒一个。” “好,哎哟,小厨房没辣椒了。” “钟哥儿爱吃韭菜,你给卷个韭菜鸡蛋饼。” “好。” 小俩口的声音在院子内响起。 乔玉溪从容镇定地抄写着《诗经》:“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鸡蛋也。” 乔玉溪面色一变,羞恼地换了一张纸,“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韭菜也。” 韭菜?韭菜?! 乔玉溪气得把笔重重扔在了地上! 不写了! 乔玉溪又捧起诗经开始念,阿贵在院子里不屑地嗤了一声,她脸一红,不敢念出声了,改为在心里默读。 “我心匪石,不可转鸡蛋为什么这么香也。我心匪席,不可那女人何时过来叫我吃饭也。威仪棣棣,不可她再不叫我就要饿死了也……” 乔薇炒菜不是一般的香,从作坊出来的工人们一个个饥肠辘辘,恨不得立马跑回家扒上两口蛋! 他们决定了,今天中午吃炒鸡蛋!还要用青椒炒的! 乔薇炒完青椒鸡蛋,打了个清淡的皮蛋黄瓜汤。 做菜前她问过嬷嬷们爱吃什么口味,方嬷嬷只道随意,她便按家常口味做了,红烧鲫鱼与青椒炒蛋微辣,里脊肉酸酸甜甜的,葱爆菌菇带点甜口,总体是咸的,她还在饭上蒸了点自己腌的熏肉,熏肉也是甜咸相宜,味道十分爽口。 几个热菜做菜,她又凉拌了一盘山笋丝,淋上点芝麻油,那香味,啧啧! 乔薇自己都差点流口水了。 屋内的乔玉溪已经东倒西歪的,快要坐不稳了…… 钟哥儿与两个小包子放了学,在山脚他们就闻到山上做饭的香气了,小肚子饿得差点前胸贴后背,撒开腿儿,一路奔上了山。 钟哥儿进了小院:“爹!娘!我回来了!” 景云与望舒进了别墅,直奔厨房:“娘亲!娘亲!” 乔薇刚刚做完,正在解围裙,看到两个孩子,眼底溢出一丝柔和,揉了揉二人小脑袋:“快去洗手,今天家里来了客人,要一起吃饭。” “来了谁呀?”望舒好奇地问。 乔薇柔声道:“是两个奶奶,一个方奶奶,一个孙奶奶。” 望舒眨巴着眸子:“她们也是我和哥哥的奶奶吗?” 乔薇笑了笑:“她们和村子里的赵奶奶、吴奶奶一样。” 这么说望舒就懂了,不是亲奶奶,但她也会对两位奶奶好的,因为她很喜欢家里来客人。 想到什么,乔薇又道:“去看看外公。” “知道了,娘亲!”两个小包子应下,外公好喜欢睡觉,天天睡,都不醒,娘亲说他们每天叫一叫,保不准外公哪天就醒了。 二人洗了手,去乔峥屋子亲热地叫了几声外公,又趴在床头玩了一会儿,一直到乔薇叫他们上桌,他们才迈开小短腿儿去了。 饭菜摆好了,餐具比较简单,都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青瓷花,与宫廷专用的餐盘不可同日而语,但菜肴的卖相不错,香味更是怡人。 方嬷嬷赞叹地点了点头:“老孙你看。” 孙嬷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似乎是不怎么买账。 两个小包子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过来。 两位嬷嬷都是姬冥修的心腹,在来之前便已从姬冥修口中得知这儿有他的一双孩子,她们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十分盼望能见到孩子的。 女儿像娘亲,浓眉大眼,粉嘟嘟的,小鼻子小嘴儿跟被精雕细琢过一般,精致得不得了。 儿子像父亲,眉目冷峻,风华如玉,小小身子往那儿一站,不声不响便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方嬷嬷的眼睛都绿了,用胳膊肘碰了碰孙嬷嬷:“老孙你看!” 孙嬷嬷仍是面无表情。 望舒歪着脑袋问:“你们谁才是方奶奶,谁才是孙奶奶呀?” 方嬷嬷喜色道:“担不起小主子一声奶奶,小姐叫我方嬷嬷即可。” 望舒自动忽略了第一句,眸子一弯,甜甜地唤道:“方奶奶!”又看向一旁的孙嬷嬷,“孙奶奶!” 孙嬷嬷看了二人一眼。 方嬷嬷笑着应下:“真乖!来,方嬷……方奶奶和孙奶奶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说着,方嬷嬷从屋里取了两个锦盒出来,“都是京城的小吃。” 皇宫的小吃。 出发前,特地让御膳房相熟的师傅做的。 两个孩子看向端着米饭出来的乔薇。 乔薇微微一笑:“既是两位奶奶的心意,就都收下吧。” 两个小包子一人收下一个锦盒,道了谢。 乔薇一瞧方嬷嬷的神色便知二人知道景云望舒是冥修的孩子了,而方嬷嬷也看出乔薇知道她们知道景云望舒是大人的骨肉,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谁也没说什么。 大家开始吃饭。 两位嬷嬷都是在皇宫混出了头脸的,不然也不会受皇帝器重,被皇帝派来监督未来的匈奴王妃拜师学艺,宫里规矩大,主子就是天,做下人的时刻都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否则一个弄不好,就再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可以说,混到如今的地位,两位嬷嬷历经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险,自然,也见识了常人无缘得见的东西,就拿这吃食来说,皇帝一顿饭一百零八道菜,皇后九十八道菜,太子六十六道菜,每一道她俩都尝过。 乔薇做的菜,卖相上而言赶不上宫里的,香气还凑活,味道严格说来,不如御厨做的精准,只是不知为什么,方嬷嬷吃着,就想到了小时候家里炒的鸡蛋,也是边上糊糊的,中间软软的,青椒有点辛辣,却十分地入味。 这种味道,有点像家的味道。 孙嬷嬷是潮州人,不怎么喜欢京城的菜式,而乔薇蒸的熏肉,咸香咸的,带着一丝甜味,戳中了她的味蕾。 “方奶奶,孙奶奶,我娘亲做的菜好吃吗?”望舒甜甜地问。 方嬷嬷就道:“好吃,好吃极了!” 望舒嘻嘻一笑:“我也觉得很好吃!” 一桌子人吃得十分尽兴,另一边,乔玉溪却饿得快要抓狂了。 阿贵与七娘、碧儿都上桌吃饭了,那个女人怎么还没做好呀? 她做的是金汤银汤吗?这么久! “多谢你了啊七娘,本来该我做饭的。”碧儿笑着说。 七娘打趣道:“阿贵昨儿与我叨叨,说你做的不好吃。” 阿贵沉下脸:“我哪儿说不好吃了?我只说鸡蛋没你做的好吃。” 七娘道:“你分明还说了鱼。” 碧儿心大,厨艺被嫌弃了也不生气,给钟哥儿挟了块鱼肚子,笑道:“我是不怎么会做鱼的,我鸡肉烧得不错,下次咱们去山里采点蘑菇,我给你们烧个蘑菇炖鸡!” 蘑菇炖鸡…… 乔玉溪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就这么个破地方,下人居然吃得起鸡肉? “熏肉好了,我去瞧瞧。”七娘站起身。 “我去我去!”碧儿按住她,燕子一般轻盈地掠进了小厨房,将蒸好的熏肉端出来,汤得手指发红,忙捏了捏耳朵,又将乔薇自己调制的酱汁儿淋在了熏肉上,端着盘子走出去,“香喷喷的熏肉来啦!” 熏、肉。 咕噜。 咕噜。 咕噜。 乔玉溪捂住了肚子。 “夫人说,熏肉得配生菜才好吃,可是京城好像没有生菜,你们那儿有吗?”碧儿问。 阿贵不懂菜,看向七娘,七娘道:“我没听过这种菜,是不是……什么菜的别名?” 碧儿吃了一口香喷喷的熏肉,通体舒畅:“不是,就叫生菜,夫人说他们家乡挺多,来这儿之后还没碰到过。” “夫人的家乡不就是京城?”七娘纳闷地问。 碧儿想了想:“可能说的是沈夫人的家乡吧!” 七娘给碧儿挟了一块鱼籽:“沈夫人是滇都人世,说起滇都,阿贵你记不得从前咱们府里有个滇都来的厨子?做的竹筒饭特香,放的糯米,腊肉,蚕豆。” 糯米、腊肉、蚕豆。 乔玉溪快哭了。 阿贵道:“那厨子是咱们本地人,为抬高价钱才谎称是滇都的,那些滇都菜都是他自个儿胡乱编的,但确实味道不错,他做那红烧肉,真是绝了!” 红、烧、肉! “你想吃,我晚上给你做,碧儿想吃吗?”七娘问。 碧儿吃了一口韭菜鸡蛋:“今儿罗大哥好像没买五花肉,咱们待会儿上山,看看有猎物进笼子没?有的话,烤只野兔吧!” 烤、野、兔! 乔玉溪简直要崩溃了。 你们吃饭就吃饭,干嘛一直说个不停? 不知道是食不言寝不语? 下人就是没教养!没规矩! 那个女人怎么还没做完饭? 下人都吃到她前面了! 乔玉溪捧着肚子在屋里踱来踱去,实在忍不得了,正了正神色,拉开门,出了屋子。 我是去如厕的。 七娘几人的饭菜就露天摆在院子里,她一跨出房门便闻到了那股成倍浓郁的香气,迎面朝着她扑来,她捏紧了手指,飞速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好大一桌菜! 几人也看到了她,七娘还不知她身份,只听说是来拜师学艺的,她房门又关门,七娘当她是去别墅吃了呢,谁料竟是一直关在房里。 七娘不明所以,但还是客气地打了招呼:“姑娘,不嫌弃的话,过来一起吃吧。” 吃都吃了才叫她,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有,她才不要吃一群下人动过的东西! 乔玉溪骄傲地扬起下巴:“不用了,我不饿。” 咕噜。 她的肚子啪啪啪打了她的脸。 她一阵尴尬。 七娘含了一丝愧疚地说道:“方才不知你在屋里,以为你去夫人那边吃了,知道的话一定会叫你的。” 乔玉溪的睫羽颤了颤:“她们……她们已经开始吃了吗?” “是啊,比我们还先吃,所以我才以为你……”七娘问着,忽然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听她口气,分明是不知夫人已经开饭了,似乎是在等夫人叫她,而夫人并没有叫,也没通知她多做一个人的饭,这是不是说……夫人是故意让她饿肚子的? 心思转过,七娘不说话了,端起饭碗,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乔玉溪尴尬又恼怒地回了屋。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想起临走时她娘亲往她包袱里塞了个东西,说是万一路上饿了就拿出来吃。 她真笨,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乔玉溪赶紧打开包袱,一件件得翻找。 “找这个呢?” 乔薇玩味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 乔玉溪回头,就见她手指上挑着一个小包袱,乔薇眉梢一动,轻轻地打开了包袱:“哟,杏仁酥啊。” 乔玉溪咽了咽口水:“你偷我东西!” 乔薇淡淡一笑道:“是你自己掉在我院子的,我给你送过来而已。” 乔玉溪大怒:“你胡说!我的包袱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有东西掉出来?” 乔薇摊手:“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连一包杏仁酥都保管不住,就你这性子,到了匈奴可怎么照顾你自己?”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乔玉溪的痛脚,她从丞相的未婚妻,一眨眼变成和亲匈奴的王妃,从天堂跌进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把东西还给我!” “好啊。” 乔薇十分爽快地伸长了胳膊:“给。” 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范?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乔玉溪犹豫地看了乔薇一眼,就是这一眼,被珠儿逮住了空档,珠儿嗖的一声,把乔薇手里的小包袱抢走了…… …… 乔玉溪最终还是去院子锄草了,乔薇给她示范了几次。 院子里除了白蔷薇就没种别的东西,杂草不多,又好辨认,一刻钟就能锄完,可惜乔小姐金枝玉叶,手嫩肤嫩,晒不得太阳,碰不得脏草,戴了一双昂贵的貂皮手套,翘着兰花指,用铲子一下一下挖着草,边挖还边想自己的形象是否美观。 如此,一直折腾到下午才把院子里的杂草锄完了。 等她终于拖着疲倦的身子去别墅吃饭时,却只剩一桌残羹冷炙了。 “你就让我吃这个?!”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乔薇淡道:“有吃的就不错了,我们娘仨饿肚子的时候,连剩菜都没有!” “我不吃!” 乔薇淡笑着看向她:“吃不吃随你,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下午要去地里做事,劳动量很大,你若是觉着饿肚子也没关系,那就饿着吧。” 乔玉溪愤愤不平地回了屋,这一次,她所有涵养都被逼得荡然无存,她狠狠地摔上门,巨大的动静,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惜七娘一行人已经去作坊上工了,她就是动静闹得太大,也没有人会跑来理她。 她委屈地坐在床头,双臂抱住膝盖,脑袋埋进臂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从没像现在这般无助过,她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她,所有人都在她看笑话,她累死累活,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乔薇叩响她房门:“走了。” “去哪儿?”乔玉溪冷冷地问。 乔薇笑道:“去地里啊乔大小姐,皇上派了你到我这儿学艺,我可得好生教导你,不敢藏私。” 乔玉溪咬牙:“你根本是公报私仇!” 乔薇哀叹一声:“哎呀,大白天的,说什么大实话嘛?” “你……”乔玉溪差点噎死! “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采用强制手段了,一,二。” “你别想了,我不会去的!” “三。” 哐啷! 乔薇一脚把门踹开了。 乔玉溪是插了门闩的,哪里料到这个女人说踹就踹,还一脚给踹断了?! “你……你要干什么?”乔玉溪惊恐地问。 “我说过,三声你不出来,我就会强迫你出来。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原来就爱别人‘请’吗?”乔薇一把扣住她左肩膀。 乔玉溪想挣扎,却发现乔薇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将她钳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乔薇冷笑,胳膊一用力,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她重心不稳,一下扑在地上,膝盖磕肿了,手一撑也磨破了,之后,又被乔薇迅速地提了起来。 “你太过分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这么对我,你会遭报应的!啊——” 她话未说完,被乔薇拖了出去。 两个嬷嬷提着农具,站在别墅门口,淡淡地看了乔玉溪一眼,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嬷嬷!孙嬷嬷救我!方嬷嬷救我!”乔玉溪杀猪一般地嚎叫。 乔薇将她丢在地上:“现在,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拖着你走?” 乔玉溪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跑到二位嬷嬷身侧,抓住了方嬷嬷的手:“方嬷嬷,你都看见了!她居然这么对我!我早说了她和我有仇,她刚刚自己也承认了,她是在公报私仇!方嬷嬷,你快告诉皇上!” 方嬷嬷严肃地说道:“皇上有令,不学会农耕之术,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乔小姐想面圣,那就先把农耕之术学到手吧。” 乔玉溪崩溃。 乔薇带着几人去了东村那块地,这会子大家都在地里干活儿,村子空荡荡的,只几个年迈老人坐在门口,老人抱着拐杖,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 “就是这里了。”乔薇在高粱地前停住脚步,“现在的高粱最好吃了,等它上头的籽全部成熟,根茎就老了,今天先砍几株回去尝尝。” 乔薇躬身,用镰刀砍了一株高粱。 方嬷嬷与孙嬷嬷有学有样,就是乔玉溪愣在原地不动。 她连水果刀都没拿过,这么粗大的镰刀……简直、简直太可怕了! 乔薇看着她面色惨白的模样,却是没有丝毫同情,当初大乔氏被逐出家门时,想来也经历了同样的惶恐,更艰难的是,大乔氏还中了剑伤,背负着骂名,怀着身孕。 比起二房的所做作为,自己这点惩戒根本不算什么。 乔薇冷笑:“我看你晚上又不想吃饭了。” “我不会……” 乔薇淡道:“不会就学,谁生下来就会这个?” 乔玉溪愤恨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跟你能一样吗?你生来就是贱民,我是恩伯府的千金,我从小吃的米都比你吃的盐贵!” 啪! 乔薇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你姐姐还给你的。” 乔玉溪被打懵了,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忘记去想了,被乔薇杀气满满的眼神看了两秒,害怕地拿起镰刀,认命地割起了高粱。 …… 乔玉溪在山上过起了水深火热的日子,徐氏在府中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儿子被捅成重伤,晕晕乎乎地烧了好几天,也不知脑子烧坏掉没,女儿又被逼去了乡下,说什么学习农耕之术,真是太扯了!这根本是变着法儿地折磨她女儿好吗? “夫人,喝茶。”丹橘奉上一杯热茶。 徐氏无力地摆摆手:“我不喝,林妈妈人呢?还没回来吗?” “没。”丹橘话落,林妈妈打了帘子进来! 林妈妈喘息道:“夫人,夫人,我查到了大小姐去哪儿拜师学艺了!” “哪儿?”徐氏坐直了身子。 林妈妈答道:“就咱们从前去过的村子!” 那个小贱人在的村子? 糟糕,女儿会不会碰上那小贱人?那小贱人的道行不是一般的深,万一给女儿使绊子怎么办?女儿可不是她的对手! “快!快备车!” 徐氏与林妈妈坐上了马车,连夜奔往南城门,可惜的是,南城门已经关闭了。 徐氏心急如焚。 林妈妈劝道:“夫人,您先回去歇息,奴婢在这儿等着,天一亮,城门开了,奴婢就立马去找大小姐!” “她在那个女人的村子,你叫我怎么放得心?”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徒手打死了廖哥儿,还打伤了那么多廖哥儿的手下,十几号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就害怕得浑身发抖!“你快去找老爷!看他有没法子,让人把城门打开!”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 “你别去!你慢死了!让他去!” 说的是车夫。 车夫骑着一匹马回了乔府,不巧的是,今夜乔岳山在皇宫当值,车夫根本见不到他。 徐氏生生地在城门内等了一整夜才总算等到城门打开:“快!快去那个村子!” 车夫快马加鞭,总算赶在中午前抵达了犀牛村,一打听,得知开荒者在山上,二话不说上了山。 乔玉溪上午又赌气不做事,等终于做完,又已经很晚,回到饭桌上时,又只剩残羹冷炙,但饿了一天一夜,她已经没有挑剔的余地了。 徐氏冲进别墅,挨个屋子寻找女儿,终于在厨房看到了女儿的身影。 她却,几乎没敢认。 这真的是她女儿吗? 蓬头垢面地坐在小板凳上,抓着个大馒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另一手拿着一根鸡腿,豪无形象地撕咬着。 徐氏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 宽敞的庭院,白蔷薇开得娇艳。 乔薇一边哼着哥儿,一边给蔷薇浇着水,小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顺带着把地里的蚯蚓宝宝扒拉出来几条,逗着玩儿。 花浇得差不多了,乔薇又把水壶对准小白:“把你的爪子洗干净!” 小白伸出小貂爪,仔仔细细地冲了。 随后乔薇把小白抱起来,回了屋。 不出意外,徐氏捏紧拳头地站在门口,刀子一般的眼神,似乎要把她杀了。 乔薇淡淡一笑:“哟,这不是二婶吗?什么风儿把二婶吹来了?” 言罢,却不等徐氏回答,头也不回地进了屋,把小白放在桌上,自己则躬身拿出了绣篮:“来来来,姐姐给你做了套漂亮衣服。” 小白眼睛一亮! 乔薇拿出两块红红的小布片。 小白:这是什么?!为什么感觉辣么省布料! 乔薇咧唇一笑:“姐姐给你做的比基尼,来试试好不好看?” 不要! 小白扑腾地爪子就要逃跑,被乔薇一指头按在了桌上。 “嗷嗷嗷!” “喵喵喵!” “汪汪汪!” “吱吱吱!” 语言天赋惊人的小白居然学会第三门外语了。 被彻底忽略的徐氏,冷若冰霜地走了进来:“乔薇!” 乔薇莞尔:“二婶叫我?”又看向手里第n次企图逃跑的小白,“再动揍你了。” 小白不动了。 徐氏做梦都没料到皇上口中的开荒者会是这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女,看看那只价值不菲的雪貂,再看看她手中拿着的冰蚕丝布料,把这么名贵的料子用在一只宠物身上,她可真是有钱得很呐!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溪儿?她对你的事一无所知,她是无辜的。” 乔薇淡淡一笑:“当年我就不无辜了?” 徐氏眉心跳了跳:“你败坏家风!整个乔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乔薇淡淡地说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被害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胤王的床上?我莫名其妙地被刺了一剑,命悬一线,你是我婶婶,你做什么了?你不替我治病疗伤,不替我讨回公道,反而将我逐出家门,你可真是我的好婶婶!” 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抵就是如此了,若在京城,她才不怕这个小丫头,可如今女儿在她手里,她投鼠忌器,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我女儿?” 乔薇撸了撸小白的毛:“这是皇上的旨意,想把她带走,你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就够了。” 这怎么可能呢?别说徐氏劝不动皇上,就算是一个阁老,也未必能够奏效,毕竟这项举措在大多人看来是有效可行的。 徐氏的手指深深地插进了掌心:“你就不能不刁难她?” 乔薇一笑:“不刁难她也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大房的产业,以及我娘的嫁妆,全部吐出来!”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5】合欢,夺回家产(中)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入夜时分,徐氏坐着马车,狼狈地回了府。 马车自大门驶入,停在二进门处。 林妈妈跳下马车,摆好木凳,挑开帘子:“夫人。” 半晌不见动静。 林妈妈加大了音量:“夫人,夫人!” 徐氏终于回神,躬身走出了马车,将手搭在林妈妈的手腕上,惶惶然地踩上凳子,却不知怎的,一脚踩空,整个人歪了下去,重重地撞进林妈妈怀里,林妈妈被撞得踉跄两步,险些摔在地上:“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徐氏稳住了身形,揉揉发晕的脑袋:“我没事,进去吧。” 方才在村子打听到乔玉溪的下落后,徐氏便像飞镖一般冲了出去,害林妈妈怎么追都没追上,等林妈妈好容易爬到半山腰的别墅时,徐氏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 徐氏的脸色不大好。 林妈妈问徐氏可见到大小姐了,又可见到大乔氏了,徐氏一言不发。 整个回京的路上,徐氏都特别沉默,沉默得令林妈妈感到害怕。 林妈妈不敢再多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刺激到她。 徐氏进了乔家大院儿。 夜色正好,不凉不热,微风怡人。 三夫人与四夫人坐在小花园的亭子里赏月,三老爷与二老爷都是孟氏的骨肉,四老爷是另一位姨娘的骨肉,因嫉妒的关系,三夫人与徐氏不对付,四夫人因为这一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翻身做主的缘故,向来明哲保身,谁都不得罪,也谁都不巴结。 二人都看见了徐氏。 四夫人素来是徐氏不看见她,她就不会腆着脸主动打招呼。 三夫人是明知徐氏在看她,也不肯与徐氏打招呼。 偏偏今日,二人发现徐氏与往常不大一样,似乎……有那么点失魂落魄。 三夫人瞬间来了兴趣,笑盈盈地望向自家二嫂:“二嫂,这么晚了,是打哪儿回来的呀?是去给仲卿买药了吗?怎么样,仲卿的伤好些了没?大夫有没有说仲卿几时能醒?” 徐氏的步子一顿,捏了捏帕子,扬起一抹恣意的笑来:“仲卿醒不醒都轮不到你们三房分一杯羹,你瞎凑什么热闹?” 乔峥已故,乔岳山是现任家主,乔岳山的儿子才是长房嫡出,就算仲卿不能继承家主之位了,还有乔玉麒,怎么算,都落不到二少爷的头上。 三夫人讨了个没趣,翻了个白眼,不理徐氏了。 待到徐氏走远,三夫人酸溜溜地道:“嚣张什么?当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你知道沈氏为何生下囡囡后再无生养吗?那还不是某些人心肠歹毒给沈氏下了药!她以为沈氏没了儿子,就会把家主之位传给她的儿子,呵呵,她也不想自己儿子究竟有没有这么重的命?现在报应来了吧?活该!” 前方的徐氏突然停了下来。 四夫人忙给三夫人比了个手势:“嘘。” 三夫人翻了个白眼:“她做得我说不得?人在做,天在看,不是她妄想不该妄想的东西,老天爷会惩罚到她儿子身上?不对不对,我说错了,怎么是惩罚她儿子呢?分明儿子女儿一块儿罚了!嫁去匈奴,啧啧,这辈子怕是都回不了娘家咯!” 黑漆漆的小道上,徐氏死死地拽紧了拳头。 林妈妈害怕地看着她:“三夫人真是过分,什么瞎话都敢说,您别往心里去,她就是一张管不住的嘴。” 老三媳妇的性子徐氏清楚,爱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成天不是东戳一下,就是西戳一下,恨不得戳得整个府邸的人都拿眼睛长在她身上才好。 若在平时,徐氏就不往心里去了,但今天刚在乔薇那儿受了气,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这个节骨眼儿上,任何一点刺激都是最后一根压弯骆驼的稻草。 徐氏冷冷地转身,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凉亭,揪住三夫人的衣襟,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三夫人脸颊一痛,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几道指痕清晰可见。 四夫人惊得站起身来。 三夫人捂住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徐氏:“你打我?你敢打我?” 徐氏看着她,眸光凌厉:“我打你怎么了,再敢出言不逊,我不仅打你,还把你逐出家门你信不信!” 四夫人看了三夫人一眼,就听得三夫人阴阳怪气道:“你还赶我?你赶人赶上瘾了是不是?当年赶走一手养大的大乔氏,我就该猜到你这人无情无义!吃着人家爹娘的,用着人家爹娘的,还霸占了人家爹娘的爵位与家产,到头来连人家一个女儿都容不下!你现在,又容不下我了!改天,你是不是也容不下老四家的!” 居然把四夫人拖下水了! 四夫人很是无语。 徐氏平日里自持身份,不与三夫人计较,可不代表她就怕了她:“我容不容得下人关你什么事?别说的好像你当年很干净一样,逐出家门的决定是我一个人做的吗?你们哪个人没有点头吗?” 三夫人气红了脸:“那还不是你逼的?” 徐氏拔高了音量:“那我逼你滚出乔家你滚不滚?”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乔岳山自小道上走了过来,他当值一整晚,白日又整理案例,忙到现在才回。 三夫人委屈地看向走进亭子的乔岳山:“二哥,二嫂打我!” “你打三弟妹了?”乔岳山沉沉地问向徐氏。 徐氏道:“是。” 乔岳山蹙眉:“你还有没有一点做嫂子的样子?” 三夫人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 徐氏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瞪了瞪三夫人,可惜有二哥撑腰,三夫人已经不怕她了,徐氏看向乔岳山,反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打她?” 乔岳山不假思索道:“不论为什么,都不该动手打人,三弟妹,二哥代你二嫂向你赔不是了,仲卿重伤,你二嫂心情不好,行事急躁了些,你多担待。” 最后几句俨然是对三夫人说的。 三夫人通情达理地说道:“我理解的二哥,没事,只是肿了而已。” 乔岳山吩咐下人:“还不快给三夫人拿金疮药?” 林妈妈赶忙应道:“是!” “二哥,我先扶三嫂回去了,金疮药就劳烦林妈妈送到三嫂的院子吧。”四夫人说。 乔岳山点头,四夫人搀着三夫人离开了。 下人们也极有眼力劲地退到了三丈以外。 乔岳山的眸光落在徐氏冷冰冰的脸上,心头腾得升起一股火来,他在外辛苦奔波了一整日,回到家想要舒舒服服、其乐融融的,有乖巧的孩子,有笑容温柔的妻子,但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他的语气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刚封了侯,女儿又即将成为匈奴王妃,多少人嫉妒我,想揪我辫子?这种关键时刻,你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别给我惹出什么祸端!” 徐氏在外受了委屈,回到家又被妯娌挤兑,就想着丈夫能替自己出出头,宽慰自己几句,他倒好,一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数落一顿,她快要气死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出了事你就知道责备我?你是我丈夫,你为什么不能体贴一下我?是她非得寻我的晦气,你警告她日后见了我都尊重些,这句话有这么难吗?你知不知道她骂我什么?她骂我嫉妒沈氏、害沈氏怀不上孩子!我是这种人吗?我承认我嫉妒沈氏,也曾经在心里盼着她出事,可我从未想过真的去把她怎么样!” 当年还年轻,没胆子作恶,她对沈氏最大的恶意就是在背地里咒骂她出事,可下药害沈氏不能怀孕的事,她确实没有做过。 她受伤地看向乔岳山:“人家的丈夫,都生怕妻子受了委屈,你是生怕我享了福!我像骡子一样在你们乔家打转,一做二十年,婆婆怎么立我规矩我忍着,妯娌怎么给我小鞋穿我也忍着,可到头来我得到什么了?丈夫丈夫不疼我,婆婆婆婆不信任我,就连妯娌也挤兑我,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嫁到你们乔家来!” “越说越离谱!”乔岳山怒。 徐氏赌气地说道:“还不如大嫂当家的时候呢!” 沈氏当家时,二房、三房是抱成一团的,而他丈夫也谨小慎微,对她十分体贴,就连婆婆,因为太讨厌沈氏而看她十分地顺眼。 想想这么多年,自己除了一点虚名与钱财,并没有比从前过得更好。 如果沈氏还在,定不会让溪儿远嫁匈奴的吧…… 她那么聪明强悍的女人,不论什么事都是有办法的。 徐氏按住脑袋,我怎么会这么想?我真是急糊涂了。 夫妻俩不欢而散,乔岳山去了梅姨娘的屋子,徐氏睡不着,去了儿子房中。 乔仲卿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帐顶。 徐氏瞳仁一缩:“仲卿,你醒了?” 乔仲卿虚弱地点点头:“我醒了。” 徐氏赶忙握住儿子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不大好。”腰部以下,全都没有知觉了。 徐氏难掩激动地说道:“你受了伤,伤口疼,我叫人拿些止疼药来!” 乔仲卿拉住徐氏:“不用了娘,我等下睡着了就好了,娘今日上山看妹妹,妹妹如何了?”他已从林妈妈口中得知了乔薇就是那个开荒者的事。 徐氏又气又伤心:“她真是蛇蝎心肠啊,她把所有账都算到了你妹妹头上,一味地刁难你妹妹,你妹妹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我让她放过你妹妹,她却叫我拿大房与她娘亲的嫁妆来换!谁告诉她她娘亲有嫁妆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回事的?” 乔仲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了,眼下怎么把妹妹救回来才是正经。她早已不是乔家人,还奢望乔家的东西,天方夜谭!” 徐氏擦了泪:“可她娘亲的嫁妆……” “她娘的嫁妆也是乔家的,她凭什么动?”想到什么,乔仲卿又道:“对了娘,你去山上有没有再看见大伯?” 徐氏蹙眉:“没有,儿子,你大伯真的活着吗?不是娘看花眼了?” 乔仲卿语重心长道:“娘,鬼是不会受伤的。” 所以那个男人……真的是乔峥?徐氏的太阳穴突突突突地跳了起来,乔峥真的回来了,灵芝堂的人还把乔峥打伤了,这传出去……她岂不是死定了? 乔仲卿宽慰她道:“娘先别担心,他被重伤了头部,能活过来的几率不大,只要他不能开口说话,就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我们一口咬定是个冒牌货就是了。” 徐氏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没在别墅看到乔峥的影子,也不知是死了,还是病着:“不说这个了,你妹妹那边我来想办法,你可还记得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乔仲卿摇头:“太暗了,我没看清。” 徐氏犹豫了一下,担忧道:“儿子,你在京城,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乔仲卿道:“娘是知道我的,轻易不与人交恶。” 那就真的是青楼那几个人干的了?徐氏心口发堵:“你怎么能跑去那种是非之地?你难道不清楚万一被人发现的后果吗?” 乔仲卿沉默,他根本是被哄去的,其中固然有他意志不坚定的因素,可这种事太稀疏平常,书院的士子,朝廷的臣子,几个没进过烟花之地?大家知道了也不过是装聋作哑,谁真的跑到皇帝那儿去告发? 所以他从没想过会有危险,而今再一琢磨,恐怕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他前脚刚买煞血盟的人暗杀大房父女,后脚他就遭了别人的暗杀,要说这两件事没有关联,他绝不相信。 在京城闹出血案还能全身而退,这可不是大房能有的本事。 这次的事是那人给他的警告,让他别再对轻举妄动,否则这次是他的腿,下次,就会是他的命。 …… 入秋后,早晚渐渐有了一丝凉意。 姬冥修坐在书房,审阅底下呈上来的奏折,不出意外,又有过半是挤兑他的,挤兑的理由千奇百怪,连他不成亲都成了被人诟病的事。 “呵,本相儿子都有了,等哪日拉出来遛遛,闪瞎你们的眼睛。” “主子,天凉了,披件衣裳吧。”绿珠拿了件披风过来。 姬冥修不畏寒,抬了抬手:“不必了,拿下去吧。” 绿珠无奈:“是。” 燕飞绝啃着苹果走了进来,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板上。 “如何了?”姬冥修淡淡地问。 燕飞绝叹了口气:“好惨呐,好惨呐,好惨呐!那丫头真的把乔家人修理得好惨!我都快看不下去了,真想补上一脚,这种大块人心的事居然不叫上我,小丫头不讲义气。”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少贫嘴,我不会放了姬无双的。” 燕飞绝的心思被戳破,悻悻地啃了口苹果。 “少主,少主!”海十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跨进了四合院。 燕飞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小海子,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我、我马车坏了,我一路跑过来的!”海十三说着,抢过他的苹果,在没被他咬过的一面狠狠地咬了几口,“渴死我了!” 燕飞绝给了他一个大斜眼:“你不是在江南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我……”海十三看看燕飞绝,又看看少主,见少主没有让燕飞绝回避的意思,喘了口大粗气,道:“我这些天不是在追查那个游医的下落吗?我找啊找,发现他来京城了!” “什么游医啊?”燕飞绝问。 海十三解释道:“就是能给乔大小姐做不在场证明的人,那晚大乔氏和少主在一块儿,不是和胤王。” “哦。”燕飞绝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茫然什么。 海十三又道:“找到他就能证明乔大小姐的清白,两个孩子也就能大白于天下,我原本追着他的行踪,就快找到他了,可不知怎的,他一进京城,就跟消失了似的,再也找不到了。” 燕飞绝简直跳脚:“这么重要的人你居然跟丢了!海十三你干什么吃的?” 海十三被喷了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把啃过的苹果丢给了他,燕飞绝又嫌弃地丢回来,海十三丢进了篓子。 “你可有他画像?”姬冥修问。 海十三点头,从宽袖中拿出一幅画像来。 姬冥修打开了一眼,眉心渐渐蹙起:“竟然是他?” “少主认识?”海十三疑惑。 燕飞绝瞅了瞅画像,呵呵地笑了:“何止认识啊?这根本就是少主的泰山大人!” 海十三惊到了:“什么?泰山大人?那不就是……不就是乔大小姐的父亲吗?他没死?” 燕飞绝摸下巴:“说来话长。” 海十三眉头一皱:“那少主刚刚说晚了一步,又是何解?” 燕飞绝苦叹一口气:“他被人打坏脑袋,成活死人了,你现在别说让他证明他女儿的清白,就是走回乔家,教训教训那帮兔崽子他都做不到。” 海十三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想到什么,海十三又道:“姬无双呢?他医术这么高明,他给老爷子看过没?” 燕飞绝望天。 …… 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屋子,乔薇趴在床头,一页页翻动着一本发黄的册子。 两个小包子凑过来,景云好奇地问道:“娘亲在看什么?” 乔薇道:“是你们外公的手札,外公这些年跑了许多地方,治了许多病,比较棘手的疑难杂症他都做了记录,娘亲想看看有没有和外公一样的案例。” “那娘亲看到了吗?”景云问。 乔薇顿了顿:“还没。” 景云的小脑袋在娘亲肩膀蹭了蹭。 乔薇心头柔软,揉着他小脑袋道:“娘亲一定会把外公治好的。” 景云说道:“嗯,我相信娘亲。” “我也相信娘亲!”望舒脆生生地说。 乔薇点点头:“时候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二人躺回了床上,一人一床被子,甜甜地睡了。 乔玉溪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一脸的不满,正要将水盆重重地搁在地上,就听得乔薇道:“你要是敢把水洒在地板上,就罚你明天一整天不吃饭。” 乔玉溪咬唇,重重摔下的动作改为轻轻地放好,随即,从水盆里拧了帕子,开始擦拭桌子和椅子。 “还有窗台。”乔薇翻了一页书。 乔玉溪负气地在窗台上狠抹了一把! 乔薇根本没有看她,一边翻动着册子,一边淡淡道:“我待会儿会检查的,有一点灰都要你重擦十遍。” 乔玉溪越来越气了,将那窗台当成了乔薇的脸,擦擦擦,抹抹抹,力道之大,她汗都热出来了。 好容易擦完了窗台,以为终于可以离开,乔薇却又道:“还有地板,一定要擦得光洁如新、纤尘不染。” 乔玉溪咬唇:“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么大的房间,我一个人怎么擦?” 乔薇云淡风轻道:“我平时也是一个人擦的。” 乔玉溪再不敢讲你是什么贱人、我是什么贵人之类的话,她在道观长大,听着特别清苦,可事实上,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偶尔道观洒扫落叶、擦拭神像,都是做做样子,好传出美名来,让世人称赞的。她来这儿的几日,几乎把她一辈子的活儿都干完了,偏偏这个小贱人不知给孙嬷嬷与方嬷嬷灌了什么**汤,二人都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 “皇上让我到你这边学习农耕之术,可没让你把当下人使唤!” 乔薇语气平静道:“你这话就讲岔了,这些家务活我若是以前交给下人干,现在交给你干,那是我在把你当下人使唤,可问题是我家里没有下人,所有活儿都是我自己干的,难道我也把自己当了下人不成?” “你……” 乔薇翻了一页:“你以为学习农耕之术是纸上谈兵吗?不用亲自下地劳作,随便动动嘴皮子,荒芜的土壤就能长出茂盛的庄稼?你语言不通,到了匈奴,你不亲身示范,光凭讲的,谁能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会带上精通匈奴语言的人!”乔玉溪倔强地说。 乔薇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有些专业术语是很难翻译出来的,届时,一点点小的差错都可能让一个家庭全年无收,这个责任,乔大小姐担得起吗?” 乔玉溪被呛得无法反驳。 乔薇面不改色道:“我让你做事,也是出于强身健体的考虑,你弱不禁风,连把锄头都扛不起,恐怕还没到匈奴就死在路上了,我想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行了,别再废话了,赶紧擦,怎么擦的我教过你,你照做就是了,我这本册子看完之前,你的地板要擦完。” 乔玉溪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册子,只剩小半的内容了,当即面色一变,跪下来,擦起了地板。 …… 徐氏做了个梦,梦见女儿在山上被大乔氏虐得死去活来,她生生从睡梦中吓醒,想把这件事告诉丈夫,一摸床铺,冰冰凉凉的,这才想起乔岳山歇在梅姨娘的屋子了。 徐氏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房门,徐氏吓了一跳:“谁?” “是奴婢。”丹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少爷醒了,让奴婢过来看看夫人睡了没,若是夫人没睡,大少爷想请夫人到他房里去一趟。” “知道了。”徐氏惊魂未定地应了一声,用棉布擦了汗,换上干爽衣衫,调整好神色去了乔仲卿的屋子。 乔仲卿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发白,嘴唇发紫。 徐氏坐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乔仲卿道:“我舍不得让妹妹去匈奴受苦。” 徐氏哽咽:“我又何尝舍得?但不舍得又怎样?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她人如今就在那个小贱人手里……” 乔玉溪与大房的事,徐氏瞒了丈夫,却没瞒着儿子,丈夫可以有别的女人,儿子却只有她一个娘亲,儿子永远不会背叛她,她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地说给儿子听。 乔仲卿垂下眸子道:“娘,要救妹妹,办法也不是没有。” 徐氏闻言一怔:“你有法子?” 乔仲卿若有所思道:“皇上不是让妹妹去乡下学习农耕之术了吗?短期内妹妹不会离开大梁,就算妹妹天赋异禀,几日便学有所成,可礼部那边准备嫁妆也得二十好几日,这样,已经就足够我们筹谋了。” 徐氏正色道:“儿子啊,你可别犯傻啊,你妹妹已经搭进去了,我不想你也出事!” 乔仲卿讥讽一笑:“我已经出事了,不是吗?” 徐氏哑然。 那人给了乔仲卿警告,他是不敢再对大房做什么了,可不动大房,不代表不动别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赢了,不仅妹妹不用远嫁,就连曾经失去的一切都能尽数讨要回来。” 徐氏一头雾水:“失去的一切?儿子你什么意思?娘越听越糊涂了。” 乔仲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大伯娘的嫁妆,可都是娘亲在保管?” “是。”沈氏与乔峥遇难的消息传来后,族里便让她接管了沈氏的资产,“你问这个作什么?” 乔仲卿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深意:“大伯娘是药王的女儿,她的嫁妆里最值钱的东西不是那十万两白银,而是她自药谷带来的药方与药材。” 徐氏就道:“药方你爹拿走了,药材也差不多用完了。” 靠着沈氏的药方与药材,乔岳山成功打败千余名大夫,成功跻身太医院,并通过十几年的努力,坐上了太医院院使之位,这一次,又医治好了匈奴王子,不出意外,几个月后就会成为下一任的提点大人了。 乔仲卿别有深意道:“有一样东西,爹一定还没有把它用掉。” “什么?” “离欢蛊。” 离欢蛊,又名合欢蛊,是一种生长在滇都的蛊虫,具有迷惑人心智的功效,往往是一对,雌蛊与雄蛊,分别用在女人与男人的身上,被下蛊之人会不受控制地对对方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愫。 这听起来十分地荒诞,让人几乎不可置信。 乔仲卿原先也是不信的,但这么多年过去,父亲用光了库房的所有药材,唯独没动那个小瓶子,他才有些信那东西确实是碰不得的。 徐氏按照儿子的描述,去库房把两个沾满了灰尘的小瓶子拿了过来:“就它们吗?我一直以为是俩空瓶子呢,想着是玉做的,好歹值点钱,才没给扔掉,可是仲卿呐,你怎么会知道库房有这东西?” 五岁那年,乔仲卿在库房捉迷藏,无意听到了沈氏与乔峥的谈话,沈氏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叮嘱乔峥这儿的所有药材都能用,唯独这离欢蛊万万碰不得。 后面沈氏不是一个人出的远门,乔峥陪她一起去了,只是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那是乔仲卿最后一次听到沈氏的声音,故而印象十分地深刻。 乔仲卿就道:“我是无意中听到了大伯娘与大伯的谈话,大瓶子里的是雌蛊,小瓶子里的是雄蛊,娘可记住了?” 徐氏点头:“我记住了。” 翌日,天气晴好,景云望舒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口啃高粱,高粱甜甜的,香香的,还嫩,比甘蔗好吃,二人吃了一截一截,不知吃到第几截时,景云的高粱皮把手划破了。 “娘,我流血了。”景云跑去厨房。 吃高粱就是这点不好,皮太薄,很容易划伤手,乔薇给儿子清理完伤口,涂上金疮药,见儿子没有大碍,又让他自己玩去了。 两个孩子皮实,一点小伤,都不带哭的。 望舒给哥哥呼呼了两下,那边钟哥儿出来,三人手拉手地上学去了。 乔薇带上乔玉溪与两位嬷嬷,去瓜田里把西瓜摘了,摘完,一人背上一篓子西瓜,回往山上。 乔薇健步如飞,两位嬷嬷是做惯了事情的,倒也不算吃力,乔玉溪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根本站都站不起来:“我背不动!我真的背不动!” 乔薇毫不怜香惜玉道:“背不动也给我背!” 乔玉溪指向她:“你还不如杀了我!” 乔薇淡淡一笑:“抗旨不尊的确是死罪,好吧,你一心求死,我就勉为其难成全你好了。” “你太过分了!”乔玉溪抓了一块泥巴就要扔她。 乔薇眸光一扫,乔玉溪就怂了。 乔薇冷笑:“我刚来这儿时,身子比你还弱,我兜着两个孩子从村里徒步走到镇上,再从镇上坐车去京城,又饿着肚子排了一上午的队,结果被你们灵芝堂拒诊,到底谁过分?” 乔玉溪的脸噎成了猪肝色,不服气地说道:“他们哪儿有这一筐西瓜重?” 乔薇拎了拎她的筐子:“二十八斤三两半,好意思喊重?” “你怎么知道是那么多?”乔玉溪不信。 乔薇转身从筐子里拿出一杆秤,一个个地秤,秤完,加起来刚刚好是二十八斤三两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乔玉溪傻了眼。 等乔玉溪好不容易把一筐子西瓜背回别墅时,已经累得四肢都瘫软了,不待把西瓜背进屋子,就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怕把哪个西瓜跌破,她还不忘用手臂护住了篓子。 乔薇轻轻松松地把篓子接了过去。 乔玉溪看她不红不喘的模样:“你……你是不是人啊……” 背得比她还多,可是一口气都不喘的…… 乔薇把西瓜拿进了屋,乔玉溪扶着栅栏爬起来。 “溪儿!溪儿!”徐氏满眼泪水地走了过来,拿出帕子擦了女儿额角的汗,心疼地道:“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是碰上哪个没良心的了?这么折磨你?” “没死呢,声音再大点啊。” 乔薇戏谑的话音从别墅内传来。 徐氏咬咬牙,冲着别墅嚷道:“我来看看我女儿!皇上总没说不许人探视!” 乔薇走出大门,莞尔一笑:“随意。” 徐氏扶着女儿去了女儿的住处,看着那寒酸的屋子,心如刀绞,乔玉溪不会铺床,床铺也是乱糟糟的,被子没套,胡乱地堆在一旁,徐氏赶紧让林妈妈给女儿把床铺了,把脏衣服放进盆里洗了,再一看女儿的纤纤玉手,好几个地方都磨出血泡了:“天杀的东西!怎么能这么对你?” 乔玉溪委屈地说道:“娘,你快带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在这里了!她每天都针对我,不让我吃饱,还老让我干活……” 看着女儿发红的眼眶,徐氏有那么一瞬差点就想把家产还给乔薇,换女儿回家了,但徐氏忍住了,不是她舍不得家产,而是她想要的更多,不仅带回女儿,还让女儿得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放心,娘已经在想办法了,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 乔玉溪郁闷道:“还要等多久?” “很快,真的很快,娘向你保证。”徐氏瞅了瞅外头,起身合上门,从宽袖里拿出一个特质的盒子,“溪儿,这是娘给你求的平安符,你记得戴在身上。” 乔玉溪没好气地道:“我不要,我就想回家。” 徐氏笑道:“会接你回家的。” “戴这个做事不方便。”乔玉溪还是不要。 做事又累又热,她连脖子上的璎珞都取了,这平安符,她才懒得戴。 徐氏软语哄道:“你就戴嘛,大师说了,这个能保佑你心想事成,戴了就能交好运!” “真的?”乔玉溪似信非信。 徐氏给女儿戴在了脖子上:“娘几时骗过你?来,娘给你戴上。” 徐氏给乔玉溪戴上了。 忽然,乔玉溪啊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脖子。 “怎么了?”徐氏一脸“诧异”地问。 “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娘,这什么破符啊?我不要了!”乔玉溪把平安符扯了下来,扔进徐氏手里。 目的已达到,雌蛊已进入女儿体内,这平安符要不要都不打紧了:“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娘先给你收着,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娘再给你。” 徐氏又与女儿说了一番话,留了一大堆吃食,才与林妈妈依依不舍地走了。 临走前,徐氏进了一趟别墅。 “有何贵干呐,侯夫人?是考虑好了?”乔薇在房中,静静地算着账。 徐氏进屋:“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你提的条件有点过分,你娘的东西,不是我一个人在保管,就算我要拿,一时间也拿不出来,你得给我几天时间。” 乔薇淡道:“别想用缓兵之计。” 趁着乔薇不注意,徐氏把另一个平安符贴在了桌子下。 儿子说了,雄蛊是不会咬女人的,专咬男人,只要有男人接近它,它就能破符而出。 能进这个屋子的男人,想来只有丞相府的那一位了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不通?我算是看错你了!”徐氏假意发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她一走,乔薇便把她贴在桌底的东西拿了出来,呵,想算计她? ------题外话------ 乔妹又要放大招啦~ 大家的保底票票还有不啦?有的话可以投给乔妹吗?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6】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入夜,别墅一片宁静,乔薇坐在屋里,用勺子吃着从田里摘回来的西瓜。 今年雨水少,西瓜长得不好,个子全都小小的,索性味道没变,很是清甜可口。 当然也不排除心理作用,毕竟是自己种的,感情不一样。 乔薇吃得有点儿停不下来,一个吃完,意犹未尽,咂咂嘴,就要去切第二个,这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将西瓜拿了起来。 乔薇回头一看:“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大半夜的。” 姬冥修将西瓜放在手里掂了掂:“不晚上来,难道要白天?乔帮主不介意的话,本少主倒是很乐意光明正大地看看妻儿。” “谁是你妻子?”乔薇把绿油油的小西瓜抢了过来。 姬冥修英俊的面庞上缓缓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附身,一手轻轻地撑在桌上,半边身子虚虚地压在她身上,看上去,似乎是将她拢入了怀中一般。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将她笼罩得密密实实。 乔薇的心口砰砰跳了几下,抱着西瓜,一边用手指扒拉一边道:“本来就不是。” 姬冥修玩味地看着她:“孩子都生了,乔帮主还想自欺欺人?” 乔薇坐直了小身子,说道:“在我们那里,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不是这样定义的,不是说拉拉小手我就是你的了,也不是说我和你生了孩子你就是我男人。两个人必须确立了关系才是男女朋友,扯了证才是合法夫妻。” 姬冥修的笑容沉了下来。 乔薇原本挺有底气的,被他这么一看,居然有点心虚了。 “什么是男女朋友?什么是扯证?” “男女朋友就是……就是……”理科生词穷了,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她要怎么解释啊?乔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双手对拳,勾了勾大拇指,“就是两个人看对眼了,决定在一起搞搞对象。” 乔薇觉得自己的解释还是有些抽象,不过聪明如姬冥修,仍是很快地领会了。 姬冥修又道:“扯证呢?” 乔薇切开了西瓜,切成片,递给他一片:“扯证就是扯个结婚证呗!你们这儿的人成亲不要结婚证的吗?” 姬冥修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你是说婚书?” “应该是吧。”乔薇吃了一勺西瓜,真甜! 姬冥修道:“那我们已经有了。” 乔薇:“!” 姬冥修认真地看着她:“上次被你拿走的,就是我和你的婚书。” 乔薇眸光一顿:“那不是订婚书吗?” 姬冥修的唇角缓缓勾起:“大梁朝只有一种婚书。” 天啦,古代居然这么前卫的,不见面,不经两位当事人同意,就能把结婚证给扯了? 姬冥修好笑地看着她:“我们现在是扯了证了?” 真是会给自己挖坑! 乔薇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面色如常道:“那算哪门子婚书?是个乔家人都能用,我说的结婚证是我和你亲自去扯的,换个人它就无效。” 姬冥修若有所思:“世上有这种婚书吗?” 自古以来,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书起草到落定,根本无需过问二人的意思。 “有的。”乔薇道。 姬冥修想说我活了二十几年,从没听说过如此古怪的婚书,可话到嘴边,想起自己挤兑周阁老的一席话,凡事自己不知道的就认为它不存在,那自己也是一只井底之蛙了:“京城哪里有卖这种婚书的?” “不是京城。”乔薇一本正经道。 姬冥修狐疑:“可是你刚刚说‘我们那里’,你不是京城人?” “这个嘛……”乔薇实在不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魂穿的事,古人迷信,万一把她当妖怪,她可就悔不当初了,“我娘那里啊!” “滇都?”姬冥修眉心微蹙,滇都有这么古怪的习俗吗? 乔薇一拍桌子:“对,就是滇都!”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本少主记下了。” 记下你又找不到,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压下翘起的唇角。 二人吃了几片西瓜,不得不说世家出来的名流就是不一样,连啃西瓜这种事都能啃出一种优雅与贵族的感觉,乔薇咂咂嘴,平民学不来。 姬冥修吃了一片便不再吃了,自小吃东西严格,再喜爱的食物也只能吃上一口,久而久之,对于吃的兴趣便不大了。 乔薇一人干掉七八片,肚子圆滚滚了才停了嘴,把东西收拾完,回到房中时姬冥修正坐在拔步床上,看两个熟睡的孩子,每每这时,乔薇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温柔。 “我有话对你说。”姬冥修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走过去:“我也有话对你说。” “那你先说。”姬冥修道。 乔薇在床沿坐下:“我想先听你说。” 姬冥修轻轻一笑:“那好,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找到能证明你清白的人了,坏消息是他不省人事了。” “哦,这可真是太……难过了。”乔薇无辜地说。 姬冥修眉梢微挑:“你的表情可一点都不难过。” 乔薇指了指自己悲痛欲绝的脸:“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姬冥修弹了她一个爆栗:“你这演技,还不如那只猴儿。” 乔薇悻悻。 姬冥修知道她并非真的不在意当年的清白,只是怕大白天下后姬家会上门抢孩子,这个女人啊,真是把孩子看得比命还重要。姬冥修将她鬓角的发拢到耳后,语气温柔:“我记得我和说过,孩子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乔薇轻轻地点了点头。 姬冥修抽回了手:“你要和我说什么?” 乔薇起身,去书桌下抽屉里取出个小瓶子,递给他道:“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姬冥修拔掉瓶塞,一股酒味扑鼻而来,再定睛一看,看到了被某人灌醉的小蛊虫,能想到这种法子压制蛊虫,姬冥修有些哭笑不得:“认得,这是蛊虫,它来自滇都,也就是你娘的家乡。” “还真的有蛊虫啊!”还以为是那些人瞎编乱造的呢,乔薇指了指瓶子里的小东西,“那它有什么用?” 姬冥修道:“它叫离欢蛊,也叫合欢蛊,是精神力蛊虫的一种,不会对人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能迷乱人的心智,让人做出违背本人意愿的事。它一般是成对饲养,一只雄蛊,一只雌蛊,雄蛊比雌蛊体积要小上一些,头顶有触角,如果我没认错,这只就是雄蛊,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乔薇朝姬冥修的身边靠了靠:“你先告诉我,要是被它迷乱心智了,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是从此都被养蛊的人控制了吗?” 姬冥修看着几乎靠上他肩膀的某人,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这倒不会,离欢蛊是比较低级的一种蛊虫,不足以控制人的心智为主人驱使,它只会让中蛊的双方对彼此产生吸引,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乔薇撇了撇嘴儿:“还能怎么得到?乔家那些不要脸的呗,买凶杀人不够,居然给我下蛊,幸亏我机灵,看见她把什么东西贴在我桌子下了。” 姬冥修的神色冷了冷:“看来,给乔家的教训还不够。” 乔薇想了想:“你说,他们想把我和谁下在一块儿啊?” 姬冥修盖上瓶塞:“不是你,雄蛊不咬女人,他们若是贴在你屋里,应该是打算咬能进你屋子里的男人。” 乔薇挑眉:“阿贵?” 姬冥修沉下了脸。 “不是吗?那就是……小魏?” 姬冥修的脸更黑了。 “也不是小魏的话……老秀才?” 姬冥修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总不会是容老板吧……” 姬冥修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再敢让别的男人进你闺房,本少主就把你办了!” 乔薇的睫羽颤了颤:“你凶什么凶?” 姬冥修淡道:“上次你放我鸽子的事,我还没与你算。” 乔薇咳嗽:“我那是喝多了,给忘了。” 姬冥修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也没信,忽然抓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按在了床榻上。 乔薇心肝儿一颤:“你干嘛?” “检查你有没有中蛊。” “怎、怎么检查?” 姬冥修的大掌带着一股灼热的温度缓缓抚上了她的腰肢:“有蛊虫的话,我能感觉到。” 他的手,从她腰腹缓缓流连而过,每一寸肌肤都在他掌心变得滚烫,他顺着她腰肢,缓缓摸上她平坦的肚子。 小腹有电流闪过。 这种检查实在是……有些“折磨”。 姬冥修虚虚地压在她身上,大掌不忘在她身体搜寻蛊虫,见她浑身绷紧的模样,凑近她耳畔,戏谑地说:“你在勾引我,乔帮主。” 乔薇瞪他:“我才没有!” 姬冥修解了她衣裳。 乔薇捉住他的手:“你干嘛?” 姬冥修唇角一勾:“这里也要检查。” …… 乔薇是被一道刺眼的炫光惊醒的,窗棂子有一条细缝,恰巧容晨光透了进来,照在她的眼眸下,刺得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眼睛,随后缓缓睁开,一眼看到两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吓得身子一抖! 望舒软软糯糯地道:“娘亲,你怎么了?” 两个孩子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托着腮帮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乔薇揉了揉衣襟,完好无损,暗暗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一抹笑来:“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吓醒了,没吓着你们吧?” 二人摇头。 景云的目光在她脖颈上扫了一圈:“娘亲,你是不是又生病了?你身上长了好多东西。” 好多……东西? 乔薇拉开衣襟,低头看了看,眸子瞬间瞪直了! “脖子上有啦。”望舒说。 乔薇坐直了身子,拉了拉秀发,遮住一览无余的脖颈。 “腿上也有。”景云道。 乔薇忙扯了扯裤腿。 望舒看向乔薇的胳膊道:“胳膊上也有好多。”娘亲病得这么严重,她好担心、好难过。 乔薇一阵尴尬,想说自己是真的病了,可看望舒都快哭出来的样子,又不忍撒这么残忍的谎,清了清嗓子,道:“娘亲没有生病,是吃了什么过敏,过两天就没事了。” “真的吗?”望舒眨巴着眸子。 “真的。”乔薇点头。 望舒得了娘亲的保证,这才高高兴兴地与哥哥跳下床,去院子洗漱。 吃过早饭,孩子们去上学,乔薇在房中整理衣物,乔玉溪臭着脸,端着一盆水与一块抹布走了进来,也不等乔薇吩咐,自顾自地擦起了桌子。 乔薇看到她,便想起了徐氏放在她房里的蛊虫,起先她以为徐氏是想算计她与山上的某个男人,但她身上并没有蛊虫,由此推断,徐氏想陷害的人并不是她。 徐氏又是不可能见着她好过的,徐氏做的事必定会严重损害她的利益,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大为受创的呢? 想来想去,只有失去冥修这座靠山了。 以她与冥修的关系,纵然明面上不张扬,私底下也必定会有来往,徐氏是想冥修中招。 若雄蛊是针对冥修的,那毫无疑问,雌蛊就是针对乔玉溪的了。 乔玉溪虽是被定为了和亲人选,可如果冥修“看上”她了,执意要留下她,想来不是没有办法。 既打击了她,又挽救了乔玉溪,不得不说,这一箭双雕的主意,想的很是不错。 只是可惜,被她识破了。 乔薇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乔玉溪的脸上,乔玉溪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白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啊?我擦的不对吗?你怕我偷懒?” 乔薇难得的给了她一点好脸色:“没,我是在看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了,往常让你做点事,你总推三阻四,恨不得把自己当个少奶奶,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还没叫你呢,你就主动过来洒扫了。” 那是因为我娘说,很快就能救我出去,一想到再也不用对着你这张讨厌的脸,我心情好得不得了。 乔玉溪的喜悦没逃过乔薇的眼睛,乔薇暗道乔玉溪还是嫩了点,心里藏不住事,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则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地板不用擦了,把桌子擦完就过来吃饭。” 乔玉溪一愣:“不用去田里了吗?”这个女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心了? 乔薇莞尔一笑:“我也不能总让你实践,不给你理论支撑啊,今天学习理论知识,我和你讲讲几种荒地的形成原因与改良之法,可能会有隔壁的人前来旁听,你别打扮得像个贵族千金,弄得人家都不敢进来。” 乔玉溪才不会听乔薇的,乔薇越是不让她打扮,她便越是要打扮,这几日总下地劳作,狼狈得跟土包子似的,是时候让人见见乔家大小姐的风度与美貌了。 乔玉溪回了屋,换上最华美的裙衫,戴上最珍贵的首饰,描了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如同九天玄女,美得不可方物。 当她从小院走出来时,恰逢作坊中场休息,乡亲们纷纷走了出来,看到这天仙儿似的小姑娘,一个个瞪大了眸子。 乔玉溪倨傲地扬起了下巴,被那个女人压制这么久,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她笑着进了别墅。 授课地点就在别墅后院儿的空地上,一块面向院门的自制黑板,几只粗糙的白垩笔,也就是现代俗称的粉笔,不过这种白垩笔未经过淬炼,写起来不如现代的粉笔顺滑,但也能用就是了。 乔玉溪找了个最前排的位子坐下。 不多时,果真来了几个乡下妇人,大家看到乔玉溪,不约而同地都有些惊讶,但没像乔玉溪想象的那样当场对她评头论足,人家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后排。 乔薇端着一盘各式各样的草、叶与种子走了过来,与几位农妇打了招呼:“吴嫂,何嫂,李嫂。” 三人亲热地拍了拍她的手。 看着那一双双因劳作而粗糙开裂的手,乔玉溪的眼底掠过一丝嫌弃,要是有人敢拿那种手在她身上蹭,她非得把人拖下去吃顿板子不可! 很快,方嬷嬷与孙嬷嬷也来了,坐在乔玉溪的身后。 乔薇看了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 京城,皇宫。 二王子又度过了一个美妙的上午,他发现中原真是好,就连王庭都这么好玩,居然有猎场,猎物还特别多,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打了七八只麋鹿,一匹狼,一只熊。 “很大,你们的,王庭。”二王子把猎物交给侍从,竖起了大拇指。 胤王难言自豪地说道:“我们中原的皇宫比十几个村子还大,二王子若是徒步走,一日未必走得完。” 二王子由衷地说道:“猎物,也很好,都是,东西,我没见过。” 胤王心道,皇家猎场的猎物都是从深山中捕来的稀有品种,你自然没见过了。 上午的狩猎成绩以二王子为最佳,其次是胤王,之后是几名亲王,太子猎得最少,仅一野兔而已,还不是他自个儿猎的,是那些放野兽的太监实在看不过眼了,逼着野兔往他马蹄下撞的。 太子将野兔拎回了看台上,那里,皇帝与姬冥修正在对弈,太子二话不说把野兔丢在了棋盘上。 一旁的福公公吓得半死,这么冒犯皇帝,太子你是真不怕掉脑袋呢! 皇帝却没生气,无奈一笑,把野兔拎起来,递给了姬冥修:“来,你小侄儿送你的礼物。” 姬冥修接在手里:“正好十七爱吃野兔,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王子打得怎么样?”皇帝笑着看向了朝这边走来的二王子。 二王子兴奋地说道:“最多了,我。我是,草原上的,雄鹰,武功,不如你的,儿子,打猎,你儿子,不如我。” 皇帝哈哈哈哈地笑了,要是别人在他面前讲他儿子不如谁的话,他大概早龙颜大怒了,但从二王子嘴里说出来,他却只想捧腹大笑,见过了阿谀奉承之辈,偶尔来个缺心眼的直肠子,倒也挺逗。 胤王拿着一个笼子走了过来:“父皇,儿臣猎获了一只银狐,特地送给父皇。” 这只银狐语气说是猎的,不如说是捉的,活生生一只,灵动极了,比起太子的死兔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皇帝很高兴,命人赏了胤王一坛新进贡的葡萄酒。 大臣们纷纷摇头,胤王越有大起之势,太子又如此不思进取,皇上纵然对先皇后有再多的夫妻情谊,也要被磨灭光了。 姬冥修把野兔给铭安拿了下去,看向大口大口喝着茶水的二王子,轻轻一笑,说道:“二王子猎了这么多东西,是想送给谁呢?” 二王子拍了拍那几只麋鹿:“这些,送给,我的,护卫,他们,都是,草原上的,勇士。” “那匹狼呢?”姬冥修问。 “我还,没想好。”狼是很难猎到的东西,在草原上,谁能猎获头狼,就能获封勇士,享受百姓的爱戴。 姬冥修不动声色道:“本相听闻匈奴有个狼牙的传说,男人要是把他猎获的第一颗狼牙送给心爱的姑娘,那么这位姑娘不论如何都会嫁给这个男人。” 二王子就道:“是的,丞相大人,很,了解,我们,匈奴文化。” 姬冥修和颜悦色道:“二王子过奖了,这是二王子猎获的第一头狼吗?” 二王子点头:“对,我在匈奴,还,没有,碰到过,狼,如果碰到,我一定,猎杀它了。” 姬冥修牵了牵唇角:“看来这是上天的旨意,注定让二王子在中原猎获到人生的第一匹狼,既如此,二王子不如把这一颗狼牙送给中原的王妃,也算成就一段佳话了。” “王妃?可是,我都,见不到她,你们,中原,太麻烦了。”二王子说到婚前不相见的规矩,连连摇头。 姬冥修看向皇帝道:“二王子思妻心切,不如皇上就恩准微臣带二王子去见见王妃,顺便了解一下王妃在乡下的学艺情况。” 皇帝沉吟片刻:“也好,你替朕去瞧瞧。” 胤王自然也知那开荒者就是大乔氏了,他可不能让姬冥修光明正大地与乔薇厮混,更不能让姬冥修与二王子单独相处,谁知道姬冥修会不会在二王子面前耍什么花样,他已经失去了与二王子成为连襟的机会,可再不能连朋友的情意都削弱了:“父皇,儿臣听大司农对那位开荒者赞不绝口,也想前去见识见识对方的本事,请父皇恩准。” “太子想去吗?”皇帝问向一旁的儿子。 太子打了个呵欠:“不去。” 皇帝无奈:“你们几个去吧。” 出了宫门,姬冥修邀请二王子坐上自己的马车,胤王笑道:“丞相的大人马车与丞相的身份实在有些不匹配,如此寒酸,颠坏了二王子怎好?二王子还是坐本王的马车,这是本王特地托人为二王子接驾所用。” 二王子坐过胤王的车,可没坐过丞相的,有点儿好奇:“没,关系,我不怕,颠簸。” 燕飞绝挑开车帘:“二王子,请。” 二王子上了马车。 胤王厚着脸皮也要上,姬冥修一步拦住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王爷坐自己的马车吧,本相马车寒酸,三人挤不下。” 胤王沉下了脸:“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姬冥修淡笑:“不干胤王的事。” 胤王不屑道:“你别以为随便哄哄二王子,二王子就能成为你的盟友了。”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说道:“既如此,那胤王还担心什么呢?反正本相不能把二王子拉进本相的阵营,胤王合该高枕无忧啊。” 言罢,也不管胤王的脸臭成什么样,转身上了马车。 胤王最终是坐自己的马车去的,一路上,就听见姬冥修的马车中不时传来二王子的笑声,看样子,二人相处得十分融洽,甚至比与他在一块儿还要融洽。 这就是姬冥修的本事,他想讨好一个人,不论男人女人,都不会失手。 胤王吃味儿地忍到了犀牛村,一下车,便把二王子请了下来,挤开姬冥修,站在了二王子身侧。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了胤王一眼,没有说话,迈开步子上了山。 二王子走到半山腰,将村庄的景色尽收眼底,感慨地说道:“这就是,你们,中原的,村子,好多,草!又长,又茂盛的,草!” 姬冥修淡淡一笑道:“那些是庄稼。” “这么多,庄稼?”二王子咋舌。 说话间,几人进了别墅。 乔薇刚刚讲解完盐碱地的改良之法,农妇们没有听懂,乔薇便问了乔玉溪,乔玉溪心机是浅了些,脑子却是一等一的好使,乔薇讲的几大要点,她统统记住了。 乔薇就道:“那好,你上来,再给大家讲一遍。” 乔玉溪不想去。 “晚饭……” 乔玉溪腾地站了起来!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根白垩笔,画了一块荒地,开始按着乔薇的讲解一一复述。 她生意悦耳动听,犹如天籁之音。 微风吹起她裙裾,猎猎飞舞,秀发也飞扬而起,美得像个仙子。 二王子一眼就看呆了,脑海里不停地飘着一句话——此人只应天上有。 那个女人没有骗她,王妃果真比画像上的美上十倍、百倍! 老实说,胤王也有些被乔玉溪惊艳到,无关情愫,只是一种单纯的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此等容貌与气度,不在多罗家的千金之下,甚至因为她擅长打扮的缘故,将原本的美更放大了三五分,与之一比,多罗明珠确实黯然失色了,不怪二王子会退掉多罗明珠,执意求娶她。 只不过,皮相归皮相,此人的身世与性情却有些上不得台面,否则,如何会做出将乔薇与他一双孩子害入大牢的事。 想起对方的所作所为,胤王眼底的惊艳迅速褪去了。 就在此时,胤王忽然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给蜇了一下,他迅速拍向疼痛的地方,却又什么都没拍到。 姬冥修眉梢一挑:“王爷怎么了?” 胤王不耐道:“没怎么,一只小虫罢了。” 乔薇看到了书房的三人,与姬冥修交换了一个眼神,会意,拍了拍手道:“不好意思,家里来了客人,今天先到这里吧。” 农妇们起身告辞。 乔玉溪也出了别墅,路过书房时,她没有注意到里头的人,径自回了自己的屋。 胤王的心口似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把,难耐地痒痒,渐渐的,他变得有些坐不住,看了看姬冥修,又看看泡了茶过来的乔薇,心知这不是自己离开的大好时机,可他为什么老想往外走呢? 有二王子在这边守着,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俩总不敢撇下二王子,私相授受。 “二王子,请核查。”乔薇笑着给二王子奉了茶。 胤王心里越来难受,终于再也坐不住,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对山上其实不算熟悉,偶尔来过的几次,也大多被挡在了大门口,可今日说不上来怎么一回事,他竟朝着作坊的方向走了过去。 同样的感觉,也发生在乔玉溪的身上,她不过是口渴,进屋喝了点水,就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 她坐立难安。 她打开门。 胤王站在门口。 胤王看着她,她也看着胤王,那种心口难受的感觉终于稍稍得到了缓解。 “乔小姐。”胤王深深地凝视着她。 乔玉溪古怪地问:“你是……” “我是胤王。”胤王说道,抬手,摸上了她脸颊,“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 搞什么鬼?他怎么会讲这种话! 手,手放下! 放下! 手还贴在乔玉溪的脸上。 乔玉溪:这个臭男人居然摸我,还不快把你的脏手拿开!以为你是胤王就了不起?拿开啊! 乔玉溪按住了他贴在自己手上的大掌,温柔地说道:“我也是,我十分地仰慕王爷,想与王爷长相厮守。” 天啦,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怎么可能讲这么不要脸的话?! 胤王:不要脸的女人,居然仰慕他?不知道他是她姐夫吗?连姐夫都敢染指,果真是个荡妇! 他要杀了这个女人! 胤王抱着她走进屋内。 乔玉溪:这个臭男人,居然抱她?她被非礼了!她要喊救命! “王爷,门没关呢。”乔玉溪靠上胤王的肩头,一阵撒娇。 这不是她!绝对不是! 胤王反手关上了房门,插上门闩,抱着她坐到床上,看着她含情脉脉道:“溪儿,你怎么生得这样美,本王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想与你成为夫妻。” 住嘴!住嘴!快住嘴! 乔玉溪:好不要脸,居然还想和她做夫妻?明明睡了她姐姐,现在又来勾引她! 乔玉溪柔声道:“王爷,溪儿也想嫁给你,溪儿除了你,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疯了疯了!她怎么老是讲这种不害臊的话! 她明明就不是这么想的! 胤王:谁喜欢你喜欢了?你赶紧有多远,给本王滚多远!你害了本王的孩子,还想爬本王的床?你以为你是你姐姐吗?!妈个鸡,给本王下去! 胤王深情地说道:“溪儿,本王今日就禀了父皇娶你。” 混账东西!你敢?!乔玉溪轻轻地靠进了他怀里:“王爷你真好,你对溪儿是真心的,溪儿终于能跟你在一起了,溪儿死而无憾了。” 乔玉溪你快起来啊!你居然对这个男人投怀送抱! 胤王:李胤,把这个女人推开啊! 胤王挑起她精致的下颚,肉麻地说道:“小傻瓜,你怎么能讲这种话?你是要与本王白头偕老的。” 白头你个毛啊?你这女人到底对本王施展了什么妖法?!本王为什么对你如此失控?! 本王真的要杀了你! 只有杀了你,本王才能恢复正常! 胤王狠狠地扣住她后脑勺,霸道地吻了上去。 哐啷! 房门被踹开了,二王子义愤填膺地站在门口:“你们……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7】圆满收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完全颠覆了二王子的认知,二王子那声怒吼,几乎是从灵魂里发出来的,树上的飞鸟都似被惊到,扑哧着翅膀一哄而散,作坊的工人自然也听到了这雷霆的一嗓子,正在搬鸭蛋的小魏险些一个踉跄把几百颗鸭蛋给摔了。 乔薇与姬冥修纷纷赶到了小院,方嬷嬷、孙嬷嬷紧随其后。 乔玉溪与胤王在二王子踹破门的一霎便分开了,只可惜乔玉溪发髻凌乱,胤王唇瓣嫣红,俨然是沾上了她的口脂,再配上二王子愤怒的表情,众人实在不难猜测二王子究竟撞破了什么。 这简直太荒唐! 一个是已经有了婚约的皇子,一个是有了婚约的王妃,二人竟在二王子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苟且的勾当,真是把大梁朝的脸都丢尽了! 胤王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站起身,定定地看向二王子:“二王子,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乔薇打断了他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口口声声说要接我和孩子回府,到头来,却与我妹妹有了苟且,王爷,我真是错看了你!” 胤王:这个女人跳出来捣什么乱?! 乔薇对二王子道:“二王子,我们走!让这对奸夫淫妇好自为之!” 二王子正在气头上,一刻也不愿看见这两个人,愤愤地转过身,甩袖离开了原地。 现场只剩姬冥修、胤王、乔玉溪与两位嬷嬷。 两位嬷嬷一脸的失望。 姬冥修很是“无奈”地苦叹一口气。 胤王气得面色涨红。 而乔玉溪,早在看见二王子那张三角脸的一瞬便惊呆了,又听胤王唤他二王子,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方嬷嬷与孙嬷嬷留下收拾残局,胤王走出屋子,打算与二王子解释清楚,与姬冥修擦肩而过事忽然停下脚步:“不是你干的吧?” 姬冥修一脸无辜:“什么是本相干的?” 胤王一字一顿道:“最好不要是你。” 姬冥修摊手。 胤王冷冷地去了别墅。 书房中,二王子的脸都是绿的,乔薇给他倒茶也不喝,用蹩脚的汉话骂道:“太过,分了!我的,妻子,她是,胤王,怎么,可以,腌制她?” 乔薇纠正:“染指。” “染指!”二王子拽紧拳头,“朋友,我当他是,可是他,不拿我,当朋友!我,特别的,生气!” “我也生气。”乔薇捏着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亏我对他一片痴心,日也盼,夜也盼,天天盼着他来,好不容易他来了,我这心里乐的呀,就差放俩爆竹庆祝一番了!谁料他不是看来我的,是来看你的王妃的!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边“哭”,一边打量二王子的神色,趁其不备,从茶杯里蘸了点清水滴在眼睛里。 二王子一拳头捶上桌子,看了乔薇一眼,乔薇本就生得美,只是气场太凌人,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此时她哭得梨花带雨,倒是瞬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弱,二王子心软道:“你别,难过,我替你,教训他!” 是你自己想教训他吧? 乔薇吸了吸鼻子,一抽一抽道:“算了,二王子,你还是别冲动了,他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上最钟爱的儿子,你与他作对,没好下场的。我就当我眼瞎,错看了他,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见就是了。这次的事都是我连累了你,我要是早知道他们有一腿,一定不把我妹妹的画像给你看了,是我害了你……” 二王子就道:“你的错,不是的。你们,中原,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我也被,胤王,骗了,是骗子,太坏,你不要,自责。” 乔薇感激地点点头,又道:“二王子准备怎么和我们皇上说?和亲的人选,一换再换,恐怕需要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 “谁说,我要换?”二王子挺直了脊背。 乔薇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她都和胤王搅和在一块儿了,二王子还要娶她吗?” 二王子拍拍胸脯:“在我们,匈奴,两个,男人,同时看上,一个女人,就摔跤,谁赢了,女人,就是,谁的!” 这是丝毫不在意女方的名节啊,乔玉溪都和胤王亲亲我我了,换成大梁朝人和一个男人,怕是都会感到羞辱,并退掉这门亲事,可在匈奴人眼中,尽管同样感到羞辱,发泄羞辱的方式却截然不同,他们以把女人抢过来为荣,至于名节、清白,他们连父亲的妻子都能娶,又怎会在意这种东西? “你就不怕我妹妹不喜欢你吗?”乔薇问。 二王子自信满满道:“女人,喜欢,强者,我是,强者!” 这是势必要打败胤王的意思了,乔薇没见识过二王子的功夫,却见识过胤王的,天底下,能赢过胤王的人不多,十七算一个,不知这位二王子如何。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似乎不是功夫,胤王理亏在先,真的比试起来势必不敢放开手脚,想想胤王那愤怒又憋屈的样子,就觉得十分解气。 乔薇目送二王子出了书房,在门口,二王子遇到了前来找他的胤王。 胤王解释道:“二王子,事有蹊跷,你听我解释!” “你和我,过来!”二王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走到前院的空地上,撩开裙摆,系在了腰间,摆出一副摔跤的架势,“出手!” 胤王蹙眉:“二王子,我不想和你打!” 二王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给你,选择!” 胤王捏紧了拳头,心口堵了一团火,却又无法发泄,憋得他肠子都痛了:“二王子,整件事就是一个误会,一定是那个女人对我做了什么!为了不嫁你,她才出此下策!” 这话,非但没能安慰到二王子,反而令二王子大动肝火,试想一下,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说女人嫌弃他?除了戴绿帽子,就这个最不能忍了。 二王子之前只是想随便给胤王一个教训,现在就是真的想在摔跤时弄死他! 乔薇走了出来,看着二人道:“你们要打别再我的山上打,我这里还要做生意的,万一闹出人命,改变了我这儿的风水,我以后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姬冥修走到二王子身侧,轻轻拍了拍二王子肩膀:“二王子,这件事还是请皇上来定夺的,相信皇上会给二王子一个满意的交代。”二王子正要反驳,姬冥修低声道:“拳头无眼,在外头闹出什么事,等同刺杀,相信二王子不远千里赴梁,不是为了让两国关系恶化。” 二王子目光凶狠地看着胤王,话确实对姬冥修说的:“好,我随你,回宫,但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二王子随姬冥修下了山。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胤王才不要跟着二王子过来,本想阻止姬冥修拉拢二王子,结果却是他把二王子推向了姬冥修! 那个可恶的女人,一定是她对他做了什么,才叫他如此失控。 他也怀疑过是姬冥修,但姬冥修那么骄傲的性子,不可能与乔玉溪联手,况且乔玉溪若真成了胤王府的女人,对姬冥修、对大乔氏一点好处都没有,唯有远嫁塞外方是上上之策。 出于以上考虑,胤王排除掉了姬冥修以及乔薇的嫌疑。 胤王并不了解匈奴的习俗,不知道二王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乔玉溪,哪怕胤王真与乔玉溪生米煮成了熟饭,二王子也还是要把乔玉溪抢回匈奴。 就算二王子仍执意得到乔玉溪,在胤王看来也不过是在赌气。 二王子气冲冲地回了皇宫,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皇帝,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而已,就已经把皇帝气得够呛了。 那个不中用的儿子,才得宠几天,就把尾巴翘到了天上! 与匈奴王子抢和亲的王妃,这是想挑起两端战事吗?! “把那个逆子给朕叫来!” 胤王就在宫门口候着呢,见福公公前来通传,立马随着福公公去了。 御书房只有皇帝与姬冥修二人。 姬冥修神色平静地看了一场胤王挨训的好戏。 “逆子,枉费朕悉心地栽培你,你就是这样拖朕的后腿!乔氏是你能染指的人吗?全大梁朝的女人都死光了吗?非得觊觎一个和亲的王妃,你这是在打朕的脸!在打整个大梁朝的脸!”皇帝骂着,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他是再温和不过的性子,今日若非气到极致,不至于如此震怒。 胤王跪在地上,委屈地说道:“父皇,儿臣冤枉啊,是那乔氏给儿臣下了药,儿臣当时的行为根本就不受控制……” 皇帝气笑了:“给你下药,你是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有胆子给你下药?她就算有这胆子,但她有这能耐吗?你的武功都学到牛肚子里去了?她怎么不给丞相下药啊?” 胤王灵机一动:“也许、也许她就是想给丞相下药的,却药错了对象。” 乔玉溪与姬冥修曾经有过婚约,尽管这婚约是捡了大乔氏的便宜,可乔玉溪对姬冥修一片痴心,京城人都是知道的,乔玉溪不想远嫁匈奴,给姬冥修下药,与姬冥修生米出成熟饭,这似乎说得过去。 况且比起胤王,姬冥修权势滔天,确实更容易留住一个和亲的王妃。 所以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姬冥修才是乔玉溪最佳的下药对象。 “果真是被下药了?”皇帝狐疑地看向儿子。 胤王痛心疾首道:“父皇,儿臣是您生的,是您看着长大的,儿臣什么性子您最清楚,儿臣不会做出这种有辱国体的事啊!” 皇帝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看向姬冥修:“丞相怎么看?”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此事确实疑点颇多,微臣相信王爷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这是认同胤王被下药的说法了。 其实皇帝心里早已信了这一说,比起自己儿子犯蠢,被人陷害俨然更容易接受一些,皇帝问姬冥修便不是真的在问,只是希望他也给出相同的答案而已,姬冥修既已看出皇帝的心思,自然捡皇帝爱听的说。 “不过。”姬冥修顿了顿,“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胤王与乔小姐都是大梁人,不论是谁的错,在匈奴看来,都是一种羞辱。” 皇帝赞同地点点头,大掌握住椅子上的龙头,叹道:“依你之见,现在该怎么办?” 姬冥修道:“二王子要挑战王爷,这一战,想来是躲不过了,但王爷不能赢,只能输。” 当晚,皇帝便邀请文武百官、匈奴使臣一同见证二王子与胤王的决斗。 比摔跤,五局三胜,摔跤的规则以匈奴那边为准,双方各派两名武将做裁判,十分地公正。 皇帝一再叮嘱胤王,必须放水,必须输,胤王的摔跤术明明在二王子之上,可为了让二王子出这口气,必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输得一败涂地。 胤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二王子斗志昂扬地上了场,他要打败胤王,他要把王妃赢回来,只要他赢了,他就是草原的英雄! 皇帝比了个手势,二人开始摔跤。 起先,胤王记得皇帝的叮嘱,故意输了一局。 第二局时,二王子提了一下乔玉溪的名字,胤王的腿脚便忽然不受控制,一个横扫,将二王子扫到了地上,随后他上前推着二王子一滚,用四肢将二王子锁住了。 第二回合,胤王胜。 皇帝气得嘴角直抽。 福公公讪讪道:“五局三胜呢,咱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不是?” 胤王知道犯了浑,再这么打下去,得罪匈奴不说,就连乔玉溪那个恶心的女人都甩不掉了,他必须把这个锅甩出去! 然而他越这么想,手脚就越不受控制,又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拿下了第三回合。 再拿下一局,他就彻底胜利了。 皇帝把他叫到偏殿,一阵臭骂:“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你放水吗?你还这么猛打?你是不是非得把人得罪透了你才甘心?!” 胤王想说他手脚不听使唤,但这种鬼话,皇帝能信吗?别说皇帝不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撞邪了! 屏退胤王后,皇帝叫来姬冥修:“十七在不在?” “在。” “告诉十七,不许再让胤王赢。” 姬冥修挑眉:“微臣遵旨。” 你老子下令让我打你,机会千载难逢,啧啧! 接下来的两局,二王子有如神助,随便一摔,都能摔得胤王爬不起来。 二王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爱情的力量果真是伟大的,他变得如此厉害了! 二王子最终拿下了三局,赢得本场摔跤的胜利。 匈奴使臣们一阵欢呼,他们的王子把王妃抢回来了!不愧是草原的雄鹰,是匈奴的骄傲! 使臣们纷纷跪地,给二王子行了匈奴最大的礼。 这是匈奴的可汗才有的待遇,但眼下,他们给了二王子,足见他们心中有多为二王子骄傲。 大梁的官员们一脸懵逼,一个名节尽毁的女人有什么好抢的?脑子进水了哦! 摔跤赛以匈奴使臣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寝殿,以及胤王重伤无法行走被人抬上担架告终。 皇帝烧了已经拟定的给胤王升职的折子,并下令,胤王禁足一月。 然而事件远远没有结束,胤王在与多罗紫玉有婚约的情况下跑去找别的女人寻欢作乐,这不是在打多罗家的脸吗?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是曾经与多罗家有过过节的人,这简直是对多罗家的羞辱。 多罗家咽不下这口气,提出退掉亲事。 皇帝自知理亏,不好苛责人家,拉着多罗将军左哄右哄,最后,更是向多罗家保证,胤王只娶多罗紫玉一妃,绝无侧妃,才堪堪平息了多罗家的怒火。 皇帝受了一肚子气,连夜让人将乔岳山宣入皇宫。 乔岳山还以为皇帝又要升他的职,高兴着呢,哪知一进门,就被皇帝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教的好女儿!居然给朕的儿子下药!现在,整个皇室的脸都被你们乔家丢尽了!” 乔岳山懵圈得不行,他女儿不是在山上拜师学艺吗?怎么就给胤王下药了? 皇帝大怒:“这太医院你暂时不用来了!回家给朕面壁思过!” 这可怎么成?提点大人正在办理退休,不出意外,是他继任,可他回家面壁思过,万一错过了晋升,官位就没了啊! 乔岳山跪下:“皇上!皇上息怒!” 息怒你个毛! 朕很窝火! 后果很严重! 福公公将乔岳山拽了出去:“杂家许久年没见皇上发火了,乔院使还是别去触皇上的霉头。” 乔岳山问道:“公公可否告知在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福公公将二王子撞破胤王与乔玉溪私相授受的事情说了:“王爷说自己是被人下了药。” 乔岳山急道:“那不一定是我女儿啊!万一是别人……” 福公公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当时的别人只有丞相,是丞相提出探视的,大人是在怀疑丞相吗?” 乔岳山垂下眸子:“……不敢。” 回府的路上,乔岳山仔细捉摸着胤王与女儿的状况,心中大致有了猜想,进府后,他没回正院,而是先去了库房,见那一对挤满灰尘的瓶子不见了,气得脸色一青,冲进了徐氏房中。 徐氏正在给儿子女儿选布料,入秋了,想给孩子们做几身衣裳,看见乔岳山进来,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丹橘与林妈妈行了一礼:“老爷。” 乔岳山沉声道:“你们出去。” 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应下:“是。” 偌大的屋子,只剩乔岳山与徐氏,乔岳山抓住她的衣襟,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乔岳山平时待徐氏不咸不淡,可从不动手,几乎是衣襟被揪住的一瞬,徐氏就怔住了:“你干什么?” 乔岳山冷声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干了什么?我的药去哪儿了?” “你、你什么药?”徐氏反问。 乔岳山揪着她衣襟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库房里的药!我记得我叮嘱过你,库房什么都可以动,唯独药材不能!” 徐氏眼神闪烁道:“我没动啊!谁知道你的药材去哪儿了?库房那么多老鼠,许是被老鼠打破了!库房定期有人清扫,把碎瓶子给扫走了也不一定!” 乔岳山:“我可没说是瓶子。” 徐氏白了脸。 嘎吱—— 门被推开了。 乔仲卿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他看向乔岳山道:“父亲,你别怪娘,是我的主意,我想救妹妹,让人拿了离欢蛊,被发现了吗?” 乔岳山咬牙道:“被发现倒还罢了,起码有挽回的余地,可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和胤王中了蛊,被二王子撞破了!两国和谈险些破灭!皇上将责任怪罪到了你妹妹头上,认为是她为了逃脱和亲的命运想出的一招破釜沉舟之计,皇上龙颜大怒,让我在家面壁思过!” “面壁思过?真的假的?”别墅中,乔薇兴奋地眨巴着眼睛,问向姬冥修。 姬冥修笑:“自然是真的,本少主大老远奔波到这深山老林里,就是为了哄你?” 乔薇开心地笑了,这个局面,太大快人心了,那个靠贩卖小姨子上位的混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还有徐氏,她一心想“撮合”乔玉溪与冥修,现在好了,死都撮合不了了,至于那靠着她爹娘的药方上位的二叔,也总算跌落神坛了:“对了,蛊虫的效力会持续多久?乔玉溪去了匈奴,还会念叨胤王吗?” 姬冥修轻声道:“这是一种低级蛊虫,生命力不强,寻到宿主后,最多三日便死了。” 乔薇挑了挑眉:“才三天啊,要是能活久一点,我还想把雄蛊弄出来,下到二王子的身上呢!” 姬冥修轻轻一笑,弹了弹她脑门儿:“你这脑袋瓜子!” “我是想成人之美!”死不承认自己是想看乔玉溪倒霉,她善良的白莲花人设,不能崩! 选择性失忆,过滤掉了打架、斗殴、赌博、下药等等等等。 姬冥修好笑地看着她:“嗯,乔帮主最慈悲为怀了。” 乔薇挺直了小身板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那是!我这人,最温柔大度,最善良,最不记仇!最以德报怨!” 姬冥修险些笑场:“那么,最温柔大度、最善良、最不记仇、最以德报怨的乔帮主,想不想拿回乔家的家产?” 想。 乔薇抿住了唇瓣。 起先她对乔家的家产并没多少想法,但架不住乔家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她就是想把自己撇清都撇不行,她即使什么都不做,那群人也还是不放过她,与其如此,不如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看那群人还拿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想到什么,她又叹了口气:“可是我被逐出家门了,已经不算乔家人,师出无名,我就算告上衙门,衙门也不会受理。” 姬冥修不可置否:“你上门,胜算确实不大,但如果你父亲上门,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吗?但我父亲伤到了头部,不知几时才能醒……”乔薇说话间,眸光一扫,被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 这形容削瘦的男子不是乔峥,又是谁? 乔峥含笑地走到乔薇身前。 乔薇怔怔地看着他,眼底水光闪动,抬手,去摸他的脸。 姬冥修一把将她拎起来,拽回了自己怀里。 乔薇炸毛,小鸡似的扑腾:“放我下来!” 这场面太滑稽,乔峥被逗笑了,拱手,对着姬冥修行了一礼:“少主。” 这声音……不对劲! 乔薇扭头,古怪地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却看向了对面的“乔峥”。 “乔峥”笑了笑,说道:“易千音,见过夫人。” “易、千、音?”乔薇杏眼圆瞪。 易千音笑道:“少主手下有七个跑腿儿的,夫人想必已经见过十七与燕飞绝了,我也是其中一个,我擅长易容与口技。” 说着,学着乔薇的口吻:“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吗?但我父亲伤到了头部,不知几时才能醒……放我下来!” 将乔薇的声音与语调模仿得丝毫不差。 乔薇惊到了。 ------题外话------ 下一章就杀上乔家啦! 票票不要停啊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8】找上乔家,家主之位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第一次见识到了易容术的强大,口技她倒是不陌生,有人能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人的、鸟的、兽的……惟妙惟肖,几乎能以假乱真,可易容,当真没有在生活中遇到过。 乔薇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了,想摸摸易千音的脸,想看看就见有何玄机,奈何冥大少爷不让。 冥大少爷原来是个小醋坛子! 乔薇心情不错地想。 易千音笑道:“我的脸上夫人是瞧不出什么的。” 乔薇挑了挑眉:“你……不是用那什么人皮面具?” 易千音笑着想了想,说道:“是,也不是,我的确是按照令尊的模样捏了脸,但并非寻常的面具,具体怎么个缘故恕千音暂时不能透露。” 乔薇给了他一个秒懂的眼神:“明白,你的饭碗嘛,不能随随便便给人交了底。” 易千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艳羡:“你的易容术这么厉害,是不是随便变成谁都行?” 易千音温和一笑:“这倒也不是,随便变成谁,那是神仙,易容术有它高明的地方,却也有它的限制,譬如身高体型的限制,效力的限制,外形可以通过缩骨功来进行调整,但使用的功力越多,持续的效力就越短。” 古代还真有缩骨功啊,以为是凭空捏造的呢,乔薇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那你这张脸能持续多久?” 易千音如实道:“我与令尊身材相似,没有额外消耗功力,这张脸差不多能维持十日左右。” “我曾经以为,易容术就是做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贴上,天天都能维持呢!”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电视上也是这么演的! 易千音发现夫人说话挺逗,一点也不像寻常的世家千金,难怪来的路上燕飞绝对她赞不绝口,还警告自己千万不能欺负她,易千音就道:“那种面具容易掉落,表情也不自然。” “这样啊。”乔薇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实际好奇死了,到底怎么做的?怎么能变成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抓心挠肺啊! 姬冥修看着她揪手指的小动作便知她心痒痒了,若是别的东西她想学,他就由着她了,但易千音的易容术绝不是武林正派的功夫,说是邪功都轻了,几乎能界定为魔功的一种,修习它的人需要付出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代价,而每一次的施展,亦对身体的反噬极大。 这也是为何易千音并不轻易施展易容术,且每次施展的时间不能超过半月。 前不久自己受伤,易千音施展了一次,替自己下江南治水,那一次的反噬尚未完全恢复,这次就只能维持十日左右。 “乔帮主,你只有十天时间拿下乔家。”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 乔薇揪了揪手指:“十天就十天!” 姬冥修玩味儿一笑:“乔帮主看上去很有自信啊。” 乔薇看着他道:“我‘父亲’出马,那群人能不乖乖就范吗?” “是么?”姬冥修似笑非笑地抬起如玉修长的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眸光看着乔薇,意味难辨,“千音。” 易千音的眸光微微动了动,对乔薇道:“夫人,我没听过令尊的声音,所以我无法模仿他说话。” 乔薇受伤地看着他:“你不能说话那要怎么要回家产?那群没良心的都把我从逐出家门了,才不会听我说的话!” 易千音愧疚地说道:“这……千音也无能为力。” 乔薇扒拉了一下耳朵:“那行,我想想,你坐吧,我去给你切点西瓜来。” 易千音拱手:“多谢夫人。” “嗯。”乔薇点头,这个易千音算是冥修手下最温文尔雅的一位了。 确定乔薇走远,易千音不解地望向姬冥修道:“少主,属下小时候明明见过峥伯爷,记得他的声音,少主为何不让属下模仿他说话?” 姬冥修淡道:“‘乔峥’真的出马了,还用她干什么?” 易千音微微困惑:“属下不明白,少主不是想替夫人夺回家产吗?‘乔峥’出面,不是比夫人出面更简单?” 姬冥修的目光透过门外的走廊,静静地落在正在挑选西瓜的乔薇身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纵然给她夺回乔家又如何?她若是没本事,将来有一日,也还是会被人夺走。” 易千音听完这话,更困惑了:“有少主在,谁敢抢夺夫人的东西?” “我又能在多久?” 姬冥修猝不及防一句反问,易千音的喉头堵住了。 少主的“病”,始终还是没有进展啊…… 那股强大的内力就犹如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谁都不知它哪一天就会让少主爆体。 姬冥修凝眸道:“景云是我唯一的儿子,哪天我不在了,子承父业,姬家就是他的,如果他母亲连个小小的乔家都抢不回来,将来又怎么守住得姬家、守得住望舒和他?若她没有这个能耐,那我情愿他们母子一辈子隐姓埋名,不为姬家知晓。” 易千音不由地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他还是个随着师父四处闲云野鹤的小魔头,在雪地里追踪一只火狐,少主年长他几岁,那年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一袭素白锦衣,披着银狐斗篷,容颜如玉,满身清贵,也在雪地狩猎,早他一步抓到了那只火狐,少主对火狐爱不释手,下人们纷纷劝少主将火狐带回家饲养,却被少主拒绝了。 少主放生火狐时那种不舍的眼神,易千音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夫人与孩子想光明正大地回到姬家,需要的不仅是五年前的清白,还有自保的能耐。 乔薇切了西瓜回屋,面上笑吟吟的。 易千音与姬冥修已经结束了方才的谈话,二人的神色都瞧不出丝毫异样,姬冥修看着被她切成薄片的西瓜,调侃地说道:“今天不抱着勺子啃了?” 乔薇拢了拢鬓角的发,扬起下巴道:“我几时抱着勺子啃过?别诋毁我形象,我是个优雅的淑女。”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唇角。 易千音一眼扫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少主的眸子如同冰原一般,荒漠得几近荒凉,可当这个女人的身影映入他瞳仁,那荒凉的冰原忽然间绽放了五彩的流光,整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都变得鲜活了一样。 翌日,私塾放假一日,不为别的,就为老秀才要随乔薇上京一趟。 两个孩子交给了七娘与碧儿,罗大娘恐耽搁作坊的进度,让二人去做事,自己看着孩子。 有钟哥儿在,三个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倒也好带。 乔薇坐的是姬冥修准备的马车,两匹马,不奢华不简陋,一切都恰到好处,车夫是个乔薇没见过的小伙子,想来也是乔家不曾见过的。 老秀才坐在乔薇身侧,与乔薇细细讲解着乔家的状况:“乔家一共四房,大老爷是你嫡亲的祖母生的,你祖母应该已经过世了,不然不会让孟氏上位;二老爷与三老爷是孟氏所出,四老爷是佟姨娘所出。” “四房与二房、三房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如何?”乔薇问。 老秀才道:“四老爷与四夫人的性子都比较温和,与谁都合得来。” 乔薇顿了顿,又道:“我是大房的姑娘,他们这些庶出的身份没我高才是,怎么有权利把我逐出家门?” 老秀才解释道:“上族谱剔族谱都是大事,需要得到族中格外长老的认同。” “全部认同?” “半数以上。” 乔薇点头:“你再与我说说几位族老。” “我干嘛呀,夫人?”一旁的易千音无辜地问道。 乔薇莞尔:“我父亲被人伤了头部,虽抢救过来了,但引起中风,现在半身不遂、面瘫、语言能力丧失,只能用一根手指摁轮椅上的铃。” 易千音嘴角抽了抽,虽然知道他是来打酱油的,但这也未免也太酱油了,他可是魔教的少教主啊,居然沦落到在轮椅上做个中风的老人么? “必要的时候,流点口水。”乔薇神补刀。 易千音想死的心都有了。 乔薇又道:“还有,那帮人曾经买通杀手行刺过我和我父亲,要是让他们发现我父亲没死,难免再起歹心,届时万一有人想杀你,你别躲啊。” 虾米?! 乔薇叹了口气:“唉,我不放心我还是给你灌点软骨散吧。” 易千音菊花一紧:“我向夫人保证!就算刀子插进我肋骨我也不会露馅的!” 乔薇在他水豆腐般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真乖。”顿了顿,神色一肃,“不想告诉冥修。” …… 却说乔岳山被皇帝下令在家面壁思过后,果真每日都坐在房中,但他不是在思考自己的过错,而是在想事情究竟如何发展成了这样,似乎是从女儿回了乔家,准备嫁给丞相开始,一切便有些超出控制。 先是一家三口接连入狱,再是丞相退了乔家的亲,之后是儿子流连烟花之地让人捅了刀子,再之后是女儿被替换成了和亲的人选,再再之后就是现在,他被皇帝责罚。 前些日子被侯爷的风光冲昏了头脑,而今静下来细细一想,又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就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将乔家拽进了某个漩涡一样。 细思极恐。 “老爷,该用膳了。”丹橘在门口禀报。 “我没胃口,撤下去吧。” “……是。” 乔岳山铺开了白纸,开始练字。 他的字是写得极好的,比大哥还要好,只可惜少时无论他怎么好,都比不上嫡出的大哥。 狼毫轻轻地落在白纸上,一笔成书。 啪! 笔杆忽然断了。 笔尖的墨汁一洒,溅到了乔岳山的左手。 乔岳山放下断裂的毛笔,取了帕子擦手,还没擦到,帕子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乔岳山躬身去捡,起身的一霎,脑袋撞到了桌子。 乔岳山烦躁地皱了皱眉,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管家惊恐的声音:“老、老爷!大、大、大、大、大……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便回来,何必如此慌张?”乔岳山坐在屋里道。 管家的声音惊恐不已:“不、不、不……不是这个大小姐,是……是……是以前的……大小姐!” 以前的大小姐?囡囡? 心念一动,乔岳山掀开帘子出了正院。 …… 这是乔薇第一见到传说中的恩伯府,高高的围墙,青灰色墙身,墙头盖了朱红色瓦片,一眼望去,如同一条盘睡的长龙,大门上的铆钉比碗口还大,头顶牌匾上,几个金色大字闪烁其华。 仅仅是站在门口,乔薇便感到一股奢华又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秀才眼眶湿润,老爷与夫人抱着小姐,谈笑着跨过门槛的画面清晰如昨。 “这就是我生活过的地方?”乔薇一脸茫然。 老秀才用袖子擦了泪:“是的,你在这边住了十五年。” 乔薇提着裙裾,走上台阶。 小厮拦住她,凶狠地问:“干什么?不是让你等着呢?下去!下去!” 乔薇没理他,抬手抚上了石壁。 乔薇,如果你在天有灵,是不是还想回一次家? 风吹起墙外的丝竹,竹叶沙沙作响,似女子细语低喃。 乔岳山在直通大门的青石板小道上看见了乔薇,这是自乔薇被逐出家门后,乔岳山第一次见到她,个子高了,脸颊瘦了,五官全部长开,像极了她娘,就连眉间隐隐勃发的英气,都与她娘当年的一般无二。 “囡囡。”乔岳山轻声唤道。 乔薇正在抚摸石壁的手一顿,抬起眼眸,淡淡地看向了他,身着锦衣宽袍,气度不凡,不必说也能猜出是她父亲同父异母的二弟乔岳山了。 “二叔。”乔薇淡定地打了招呼。 连语气都越发像沈氏了,若非沈氏已故,乔岳山几乎要以为她这几年是与沈氏待在一块儿。 乔岳山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你回来了。” 乔薇拍了拍手上的尘沙,淡笑道:“二叔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族老们都不在,二叔还是收起你那一套,省点力气待会儿再用,因为这次,我可能会与二叔耗上许久。” 乔岳山狐疑地蹙了蹙眉:“囡囡你在胡说什么?”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老婆孩子没告诉你我会上门么?” 乔岳山一头雾水。 乔薇淡淡地看着他:“你们乔家对我做了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乔岳山语重心长道:“当年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已,你犯了大错,按族规要被沉塘,我无奈才出此下策,将你逐出了家门,只有不是乔家人了,才不必遵守乔家的家规。” 乔薇敛起了笑容,一瞬不瞬望着他眼睛,正色道:“家规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平白受冤,试问我爹娘若在,会怎么做?是像你一样,用最简单的法子将我逐出家门?还是排除万难,冒着得罪王府的危险查出真相,还我一个公道? 别说什么你是为了大局着想,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而已,既在族人眼里做了好人,又铲除了大房的眼中钉,比起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咬过来的恶人,二叔你这种伪君子才更让人恶心!我十四五岁的年纪,被全族人抛弃,你可有想过我要怎么活下去?” 乔岳山压下被骂出来的火气,道:“我给了你银子,让你好生安家的……” 乔薇冷笑:“是吗?银子呢?” 假山后,徐氏缩回了脑袋,当年丈夫让她交给大乔氏的五千两银票,被她吞了四千五百两。 这个小贱人,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好像又记起当年的事了? 乔薇当然不记得“自己”曾经拿走了多少银子,只是看原主的生活状况,如果真得到巨大的补偿,怎么也不至于落魄成那样。 “我给你五千两。”乔岳山说道。 乔薇淡淡一笑:“五千两不过是我爹娘遗产的九牛一毛吧?若果真像你说的,你将我逐出家门是为了救我,你是个好人,是真心实意疼爱我,那为何不把我爹娘的遗产全部给我?让我流落民间长达五年,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带着一双孩子,几度几欲饿死、病死,我但凡有个小庄子,都不至于过成这样!” 乔薇讲了许多,然而乔岳山只记住了一句:“你……你有孩子了?” 乔薇双手插抱胸前:“你全家都知道了,怎么,就你被蒙在鼓里呢?” 乔岳山捏紧了拳头,回过头,一眼瞟到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转身三两步走过去,一把将徐氏从假山后扯了出来:“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徐氏胆战心惊地说道:“没……没什么……老爷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就是上门找茬的……” “哟,二婶这话讲得好没道理,说的我多想上门找茬一样,不是被你们逼的,我何须再踏进这个恶心的地方?”乔薇跨过了门槛,小厮要拦,被她随手一抓,丢出了三米开外,乔岳山与徐氏都看呆了。 乔薇道:“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隐瞒,回去慢慢闲聊,我没功夫与你们扯淡,我今天来,就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二叔若是能自己做主,就爽快些,现在给我;若是不能,就去把族老们叫过来做个见证。” 徐氏拍开了丈夫的手,直起身子,走到乔薇面前,目光越过乔薇,落在了大门外,除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就是一个曾被辞退的大房奴才,那奴才她记得,叫旺财,是大房的忠仆,曾替大房管账,能耐与忠心都无可挑剔,难怪这小贱人知道了家产的事,想来是这老家伙告诉她的。 不过也只是这老家伙罢了,并没有看见乔峥的影子,想来廖哥儿一棒,已经把乔峥打死了。 徐氏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对乔薇道:“你已经是被逐出家门的千金,有什么资格见族老?你爹是乔家人,他的遗产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娘嫁进我们乔家了,那就是乔家的媳妇!她生是乔家人,死是乔家鬼,她的东西,也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乔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们侵吞了我爹娘的遗产,还大言不惭地说与我没有关系,我是我爹娘唯一的骨血,他们的遗产与我没有关系,难道还与你们这些庶出的弟弟弟妹有关系?” 徐氏厚着脸皮道:“那是自然!我们姓乔!” 乔薇的唇瓣浮现起一丝嘲弄:“好一个你们姓乔,我听闻,在家从夫,夫死从子。” 徐氏不屑道:“亏你还知道,你娘又没生下个儿子,你这不中用的女儿犯下大错早已不是乔家的一份子,你怎敢妄图要回她的东西?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休想从乔家拿走一个子儿!” 乔薇淡淡地笑道:“我不是乔家人了,那我爹是吗?” 徐氏一怔。 乔薇转头对老秀才道:“先生,劳烦你把我爹请出来。” 乔岳山怀疑自己听错。 徐氏张大嘴。 二人不约而同地朝老秀才看了过去,这辆马车是特质的,优点就是车厢有个后门,拉下来是一个斜坡,恰巧够轮椅通过。 老秀才将轮椅推下马车。 看到轮椅上的乔峥的一霎,乔岳山与徐氏全都呆住了。 车夫从马车底取了折叠的木板,打开铺在乔家大门口的台阶上,与老秀才合力将轮椅推了上去。 车夫又将木板铺在了门槛上,让轮椅滑过门槛。 老秀才推着轮椅在乔薇的身旁站定,给乔岳山与徐氏行了个不大不小的礼:“二老爷,二夫人,别来无恙。” 乔岳山与徐氏石化了…… 宅子里速来藏不住事,几乎是乔峥前脚出现在恩伯府,后脚消息便传回了族里,族老们全都震惊坏了,死了十几年的人说回来就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族老们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乔家。 乔家的老太太与三房、四房自然也听说了消息,孟氏与三夫人吓得够呛,她们第一反应与徐氏相同,都不觉得那是活人,而是乔峥的鬼魂。 他们不仅侵吞了乔峥与沈氏的遗产,还把他们唯一的女儿逐出了家门,乔峥一定是生气了,所以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他们算账了…… 三夫人大叫:“都怪二嫂!我当初就说别做得那么绝!她非不听!” 这决定可不是徐氏一个人做的,但三夫人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诽谤老太太的亲生儿子,只得全部推到了徐氏头上。 孟氏没接话,谭妈妈告老还乡了,她身边如今最得力的当属薛妈妈:“雪琴,你快去花厅瞧瞧!是不是真的是乔峥死而复生了?” “……是!”薛妈妈忍住通体的恶寒,迈着小碎步去了。 花厅内,乔岳山与徐氏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几位族老依次坐在两旁,乔峥的轮椅在大厅的中央,乔薇与老秀才伴在他身侧。 乔峥的容貌较之十五年前有了些许变化,鬓角早生华发,眼神沧桑,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但还是能一眼认出他就是乔峥。 当着一群无知的老百姓,徐氏还能否认乔峥的身份,可在那么多看着乔峥长大的族老面前,徐氏不敢随意歪曲事实。 徐氏捏紧了帕子,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乔薇的目光扫过故作镇定的乔氏,以及目瞪口呆的所有人:“大家可认出来了?” 众人没说话,但眼神,泄露了答案。 七长老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乔峥怎么变成这样了?” 六长老道:“乔峥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徐氏飞快地问道:“是啊,如果这真的是大哥,他为什么不早些回来看我们?你该不会是……随便找了个容貌相似之人,糊弄我们吧?” 叮! 易千音按响了轮椅上的铃,双目如炬地看着徐氏,那愤怒的眼神,让徐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乔薇解释道:“我爹落水自救后,被困在了海上的一座孤岛上,孤岛荒无人烟,既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进来,我爹曾尝试作竹筏离开孤岛,奈何风浪太大,没有成功,一直到前不久,一艘路过的商船被风浪打坏了桅杆,不得不停在孤岛休憩,我父亲才终于有机会跟着离开了孤岛。” “敢问是哪里的商船?”五长老问。 乔薇答道:“是一艘洋船,他们不小心弄花了地图,在海上迷了路,也多亏他们迷路,否则也不会阴差阳错救了我父亲。” 这艘洋船是真实的,搁浅孤岛的事也不是杜撰的,船长是一位冥修认识的洋商,乔薇不怕乔家去查,因为这个谎,乔家无论如何都戳破不了。 “后来我父亲上了岸,便立刻赶回京城,半路遇上了我,我们才父女团聚了,至于你们问我父亲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恐怕就要问问座上的二夫人了。” 乔薇说着,看向了主位上的徐氏。 徐氏的心里一个咯噔:“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乔薇眼神冰冷:“我与我父亲在灵芝堂附近行医,你让人殴打我与我父亲,我父亲被打中头部,当场昏迷,事后虽救醒了,却又气中了风,就成了如今这样。” “你胡说!”徐氏站起神来,“大家千万不要信她,她是来夺回家产的,为了夺回家产,她无所不用其极!她甚至污蔑我!挑唆我与乔家的关系!” 一听是要夺回家产的,长老们的眼神变得微妙了。 乔岳山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这里除了他以外,最后资格开口的便是大长老。 大长老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私人恩怨先放在一边,且来谈谈你父亲的事,你被逐出家门了,与乔家没有关系,乔家的家产,你别想拿走,至于你父亲,他还是乔家人,乔家会给他养老送终。” 乔薇就知道会是这样,幸亏没把她亲爹带过来,否则即便昏迷不醒,也会在睡梦中活活气死:“好一个养老送终!大长老莫不是忘了,我爹才是乔家名正言顺的家主!你们将我逐出家门,可有过问我爹的意见?” 大长老:“你爹当时……” 乔薇眸色一厉:“当时是当时,现在他回来了,你们问问他,是否同意你们对我的驱逐令?!” 叮叮! 叮叮! 叮叮! 一声是“是”,两声是“否”。 众人听着那清脆的叮叮声,感觉自己的心都毛了起来。 徐氏拽紧了拳头道:“你爹是做过家主没错,但你二叔的家主之位也不是凭空长出来的,是诸位长老推选出来的!现任的家主是你二叔,不是你爹!” 乔薇走到诸位长老身前,看向最末端的一位:“七长老,我听闻十九年前,你亲娘得了不治之症,浑身长满红疮,每日疼痛难忍,如同千万只蜜蜂蛰在自己身上,你娘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喝下砒霜,是谁把你娘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七长老张了张嘴:“……是你父亲。” 乔薇深深地看着他:“我父亲治好了她的砒霜之毒,又不嫌脏累,日夜为她清理红疮,你们这些床前的孝子都做不到,我父亲做到了。” 七长老汗颜地低下了头。 乔薇又走到六长老身前:“我听闻十七年前,六长老带小儿子回岳父家探亲,小儿子顽皮,不慎摔下山崖,大雪纷纷的晚上,是谁深入百丈深渊,把你小儿子救上来的?” “是……是……夫人。” “哪位夫人?” “大夫人!” “我娘为了救你儿子,腰上拴着一条细绳,在深渊苦行数百米,全身磕破,手伤深可见骨,可有这么一回事?” 六长老额角冒出了冷汗:“……有。” “你小儿子如今过得可好?” “……好,好。” “可我不好,我娘救了你儿子,你却驱逐了她女儿。”乔薇淡淡地说完,六长老整个脊背都弓了下去。 乔薇掠过五长老,四长老,来到了三长老面前。 三长老心慌意乱,扯了扯袖子:“我可不欠你爹娘什么!” 乔薇淡道:“十八年前,你在赌坊欠下一笔巨款,赌坊的人抓了你养在民间的外室,要把你外室买进青楼,把你庶子卖给人牙子。” 三长老煞白着脸道:“我报官了!是官府找到他们的!不是你爹娘!” 乔薇冷笑:“不是凭着我爹娘的名头,官府会接你的案子?” 三长老心虚地低下了头,当年去报官,官府确实不想受理的,赌博又不是什么光彩事,愿赌服输,是他自己把小妾输给人家的,怪得了谁?那时大房很受皇帝与皇后的信重,他报出了二人的身份,官府才马不停蹄地去办了。 乔薇受伤地看着众人:“你们都受了我爹娘多少恩惠?他们一死,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东西瓜分殆尽,你们可真对得起我爹娘!” 七长老、六长老、三长老汗颜地红了脸。 乔薇看向一旁的二长老:“二长老,我父亲曾经与我提过,你虽不在外行医治病,但你在医术上的见地十分高明,他一直十分地敬重你。” 二长老的眼眶微微一热,望向一旁的易千音:“老爷……” 易千音眼神复杂地叮了一声。 二长老的泪水夺眶而出。 微风吹起乔薇的衣袍,衣袂翩飞,她眉间一片飒爽英气:“我父亲的家主之位也是你们推选出来的,那时我祖父建在,你们都在我祖父床前答应过什么?” 老爷,你放心地去吧,我们会好好地拥戴峥儿,谁敢觊觎峥儿的家主之位,我们绝不姑息! 大长老也有些坐不正了。 乔薇道:“我父亲‘失踪’多年,乔家不可群龙无首,我理解你们暂时选取一位家主的做法,不过如今我父亲回来了,这家主之位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题外话------ 推荐姒玉种田文《田园秀色:美夫山泉有点甜》 简介:强军女王穿越成了村姑,种田、盖房、鸡鸭成群,偶尔来只极品亲戚来找茬,打的你屁滚尿流。瓜果蔬菜样样鲜,美酒佳肴惹人妒,后面还跟着个‘吃货’美夫,身份大有来头。 逗比剧场: “小丫头,求合作!” 听了理由合作了,反正获利的也是自己。 “小丫头,要亲亲!” 吧唧一口,反正这公子生的美,自己也不吃亏。 “娘子,名分很重要,求正名、求啪啪……” “滚,我都还没过够姑娘的瘾,这就要当娘了,还啪个屁!” “要不,走后门?” “……马不停蹄的滚!”这谁家邪恶夫君,能不能退货,太无耻了!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9】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且慢。”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嗓音,又一辆轮椅被人推了进来,乔仲卿神色清冷地坐在轮椅上,面色有着病弱的苍白。 乔家与诸位长老们都听说他遇袭的事,只是不知他是在青楼与人抢姑娘被捅伤的,眼下见他带病前来,不免生出一丝不忍。 “你来做什么?”徐氏担忧地问。 乔仲卿先像爹娘与诸位长老欠了欠身,算是行了礼,之后望向中央的父女,好不相让地说道:“大伯归家,本是喜事,谁料闹了这么一出不快来,仲卿代替妹妹,向诸位长老赔不是了。” 乔薇嗤的一声笑了,这是拐着弯骂她不懂事呢,话说回来,这就是二房的长子,她名义上的大堂哥乔仲卿吗? 瞧他一副重伤得快要死掉的样子,该不会被冥修给了点教训的倒霉孩子就是他吧? 乔仲卿被乔薇眼底透出的笑意弄得浑身不舒坦,五年前乔薇还只是一个骄傲虚荣胆小怕事的千金小姐,眼下却仿佛脱胎换骨,再无半分往日的样子。 乔仲卿眯了眯眼:“你果真是囡囡?” 乔薇莞尔:“是啊,大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大哥?这个妹妹可从来不会唤他大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长房嫡出,他们这些庶出的孩子根本不配做她的手足。 当然,他也听得出来这句大哥是在敷衍,可乔薇的性子直得像条钢管,从来不会拐弯,更不会阳奉阴违地唤他一声大哥。 看来娘说的没错,这个妹妹果真是有了造化,与五年前大不一样了。 乔仲卿面色温和:“妹妹今日来,是想替大伯要回家主之位?” 乔薇淡淡一笑:“是,怎么?大哥也有兴趣?啊,是的了,大哥是二叔的长子,我爹不回来,大哥就要继承二叔的家主之位了,我和我父亲的出现损害到大哥的利益了。” 不止性情变了,嘴皮子也厉害了,是这个叫旺财的老奴从旁指点的吗?这岂止是脱胎换骨,根本像是换了个人! 乔仲卿压下心头异样,一副谦谦君子地口吻道:“我的确不同意我爹将家主之位交出来,但并非像妹妹说的那样,是为了我的一己私欲,而是我认为我父亲在整起事件中并没有任何过错,不是他让大伯出游的,也不是他把大伯害得生死不明的,更不是他让大伯一走十五年,对整个乔家不管不问的。在大伯无法承担家主责任的时候,我父亲挺身而出,担起了乔氏一族的大梁,乔家能有今天,全是我父亲的功劳,所以家主之位,不能拱手相让。” 乔薇嘲讽地笑了:“几年不见,大哥怎么还是这么爱强词夺理?大哥你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很可笑吗?这好比我花钱买了一间酒楼,为酒楼聘请了一个掌柜,掌柜把生意做大了,我这间酒楼就成了掌柜的了,天底下,竟有这种道理的么?” 可恶的女人,居然把他父亲比作一个粗鄙的掌柜?! 乔薇摇头:“不不不,我这个例子其实不大恰当,应该这么说——我的酒楼已经有了掌柜,有了伙计,有了厨子,每个人都十分能干,我在不在酒楼都并不影响酒楼的运作,偏偏我失踪后,有人赶了我的掌柜,赶了我的伙计,赶了我的厨子,再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坐享其成。现在我回来了,他却告诉我,酒楼是他的了,这不是强抢吗?” “乔氏。”乔仲卿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了。 乔薇丝毫不为他的怒火所慑:“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大哥没听明白?那好,我再直白一点,灵芝堂是不是我爹娘的?药方是不是我爹娘的?没有灵芝堂,你们吃不吃得起鲍参翅肚?没有药方,二叔进不进得了太医院?啊,说起太医院,我想起来了,那个治好了匈奴王子的药方怎么与我爹手中的药方一模一样?二叔你告诉我。” 乔岳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乔薇在屋子里静静地走了一圈:“还有,当初我爹娘出事,你们连尸身都未找到,只立了个衣冠冢便让人下了葬,如此迫不及待,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们是居心叵测?” 乔仲卿眸光一凉:“谁居心叵测了?当时的情况,都觉得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乔薇似是而非地一笑:“觉得?什么时候两个人的生死可以通过感觉来盖棺定论了?” 乔仲卿哑口无言。 当年的事,要说二房没有一点私心是不可能的,但二房当时也确实是认为乔峥与沈氏遇难了,之后在长达十年的“等待”中,乔峥与沈氏都没有归来,他们越发坚定了二人已死的念头,乃至于事后将乔薇逐出家门时没有丝毫忌惮。 可眼下一回想,他们为何过了十年才坚定,本身就是一种对死亡不信的怀疑。 不是被乔薇戳破了,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长老们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以二长老为首的一方坚持二房归还所有东西——家主之位、大房产业以及沈氏的嫁妆,六长老、七长老又认为家产及嫁妆都可以归还,但家主之位有待商榷,四长老、五长老则是坚持将乔峥接回侯府,不分彼此,由二房的子侄为其养老送终,这是什么都不还的意思了。 二长老:“原本就是大老爷的,现在大老爷回来了,合该物归原主,你们别把乔氏当年的事算到大老爷头上,那件事与大老爷半点关系都没有,现在谈的是家业的事!” 四长老:“什么叫半点关系没有?不是他教出来的女儿?” 二长老:“呵,我记得囡囡五岁前倒是极乖,被养在二房后,性子越发乖张起来。” 四长老:“人家替他养了孩子,他还怪人家养坏了是不是?” 易千音一脸无奈地看向乔薇,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跑题也跑得太快了。 不过好在二长老将它扯回来了:“说起这件事,我怎么听说溪儿在山上与胤王发生了什么‘不快’,二王子大动干戈,与胤王大打出手,这也是大老爷教的?” 这事儿二房太没理,乔薇与胤王有过一段,乔玉溪还去勾搭胤王,这才是真不要脸。 乔岳山与徐氏捂住额头,挡住了眼神里的尴尬。 二长老拍桌:“不提其它,就论眼下,家主之位是大老爷的,没二话!” 四长老驳斥:“你的意思是二老爷这么多年的辛劳都喂了狗是吧?” 六长老分开剑拔弩张的二人:“你们都别说了,一人退一步,家主之位是二老爷的,家产与嫁妆归还给大老爷。” “凭什么退一步?!”二长老与四长老异口同声。 三方唇枪舌战,整个花厅都炸了。 易千音摸下巴。 乔薇一把挡住他,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你中风得筷子都拿不动,只能按铃,居然敢摸下巴?! 易千音迅速抽回了手,露出晦涩又复杂的小眼神,盯着一群炸毛的长老。 就在花厅几乎被长老们掀翻之际,孟氏在薛妈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乔岳山与徐氏连忙站起身。 众人见他二人一站,不由地回头,一眼看到了孟氏。 孟氏是乔岳山与三老爷的生母,虽已年近六旬,但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皮肤红润光泽,眼睛熠熠发亮,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美貌、手段,一样不缺,才能在大宅门中生下两个儿子,并一步步坐到了今天的位置。 孟氏的目光落在大房父女的身上,她在外听了许久,已经能确认二人的身份,并从强烈的震惊中缓过了神来,她下意识地便开了乔薇那犀利而凌人的目光:“峥哥儿,你能活着回来,我很高兴。” 易千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道:“已经过去的事再争辩也没有意义,当年你母亲生了你,没有奶水,你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你二弟一口奶水没吃,全都喂了你,我纵不是你生母,也是你的乳母,你小时就爱唤我一声‘小娘’,你说小娘听着比姨娘更亲,在我心里,你和岳山都是我的孩子。” 易千音的余光瞟向一旁的乔薇,什么情况啊这是? 乔薇:我也不知道啊!哪儿杀出来的老太婆? 老秀才是认得孟氏的,只是不知孟氏奶过乔峥这一茬,毕竟乔峥都这么大了,不会有人成天把他小时候吃谁的奶的事挂在嘴边,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这老太婆就有些分量了。 老秀才小声道:“大梁朝乳母的地位是很高的,越是矜贵的人家越是厚待乳母,还有给乳母养老送终的,她又是三老爷与二老爷的生母,林林种种算起来,相当于老爷的半个养母了。” 乔薇最烦这种倚老卖老、携着一点旧时恩情便对人进行道德绑架的人了,说句不该说的,乔家是请不起乳母吗?非得一个情敌来给自己奶孩子,她祖母是多看不开才会这么虐待自己?八成是这女人在老太爷面前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老太爷将孩子抱给了她喂养,就这样的,还好意思把她儿子没奶吃的账算到乔峥的头上? 老秀才给乔薇使了个眼色,示意乔薇别轻举妄动。 “峥儿……”孟氏看向易千音。 易千音:我该做个什么表情? 乔薇:你都面瘫了还要什么表情? 易千音:眼神? 乔薇:复杂,捉摸不透。 叮! 易千音露出了自己都捉摸不透的眼神。 孟氏抽出帕子抹了泪,语重心长道:“你和岳山都是我儿子,我谁都不偏颇,但家主之位只有一个,必须做出决断,当着诸位长老的面,我就说一句,谁最有资格坐上家主之位,全凭本事!” 长老们面面相觑。 大长老问:“不知老夫人此话何意?” 孟氏道:“老太爷在世时,我曾听他提过,在宗祠的后山有一块禁地,禁地中长着一种叫白月草的药材,据说此药材有活血祛毒之功效,当年乔家的老祖宗便是凭此草医治了村子里的毒疮,自此扬名立万,可以说,这种草是乔家的族草,谁能最先摘得一株完整的白月草出来,谁就是下一任的家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诸位……集体沉默。 不为别的,就为宗祠那片后山,根本就是一片危机四伏的鬼林,从没有人从那儿活着出来,正因为死了太多进去采药的族人,从老太爷的父亲那一代起,便将它封为禁地了。 去那里头采药,与送死又有什么分别? 孟氏笑道:“怎么?不敢吗?你们俩若谁都没这个胆子,那家主之位就轮流坐好了,你坐三年,我坐三年。” 乔薇好笑地说道:“哎哟,孟老太太,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你坐三年,我坐三年,待到二人百年之后,又是谁来继承家主之位呢?” 孟氏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乔家长孙了。” 乔薇顿了顿:“我没资格继承。” 孟氏冷笑:“你一女儿身,当然不可继承家主之位,何况你已被逐出家门了。” “说来说去,还是在为二房做打算呗!”乔薇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沙,“好,采药就采药。” “小姐!”老秀才大骇,“禁地危险!进去就出不来了!” 孟氏讥讽道:“若是怕了,退出竞争也可,那么家主之位自此再与你们没有丝毫关系。” 乔薇毫不畏惧地看着她:“若是我赢了呢?” 孟氏恣意一笑:“若你赢了,你二叔自会交出家主之位,并归还所有大房的东西,包括你娘亲的嫁妆。” 乔薇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孟氏着人拿了纸笔来,让大长老写下本次本次比试的条款,双方都在条款下签字画押,诸位长老做见证,这次是真的要分出个高下了。 “娘,你怎么能提出去禁地这种事?”回到孟氏的院子后,乔岳山皱眉问。 孟氏让丫鬟婆子退下,只留了父子二人,孟氏就道:“娘这么做还是不是为了你?乔峥回来了,你真觉得你这家主之位保得住吗?那丫头又是个能折腾的,万一哪天折腾出什么事儿来,悔不当初了,倒不如趁此机会,把事情做个了结!” 乔岳山苦叹道:“禁地太危险了,你有没有想过我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 孟氏嗔道:“傻孩子,娘怎么可能害你?你进去后别往里边走,就等在那儿,让他们去找。” 乔岳山一怔:“娘的意思是……” 乔仲卿道:“祖母的意思是,深山凶险,万一他们找药材时遇到不幸,那幸存下来的父亲就是最终的赢家。” 乔岳山的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这是不是太……” “太过分吗?他们又不是不知其凶险,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怨不得别人了。”乔仲卿冷漠地说。 乔岳山蹙眉:“万一他们找到了呢?” 乔仲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那我们等在门口,把药材抢夺过来也一样!又没规定必须是自己采来的,谁第一个拿着药材出山,谁就赢了。” 回村的马车上,老秀才一个劲地劝诫乔薇:“小姐你能不能别去?咱们报官还不行吗?” “清官能断家务事,这种族里的内部纠纷,官府是不会受理的。”乔薇说道:“我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但孟氏有句话说的没错,谁能坐上家主之位,各凭本事。想让我死在深山老林,没那么容易,想从我手里抢药材,更不可能。” 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乔薇回到山上,翻出了乔峥的手札,她没见过白月草,医书上也没有介绍,乔峥的手札上记录了一些珍惜药材,不知有没有白月草。 “娘亲你在看什么?”望舒走过来,软软糯糯地问。 乔薇温柔一笑:“娘亲在找一种药草。” “娘亲是要给外公治病的吗?”望舒又问。 乔薇想了想:“嗯……不算,但是,是能让外公高兴的事情。” 望着眨巴着眸子:“外公高兴了就会醒吗?” 乔薇点头:“有这个可能。” 乔峥那么疼爱沈氏,若是回到与沈氏居住过的地方,或许,能慢慢地苏醒吧? 翌日,乔薇将两个孩子托付给罗大娘,背上药篓,与易千音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老秀才想跟来,但考虑到老秀才的身体状况,乔薇拒绝了。 乔家的宗祠在京城以北的一处钟灵毓秀之地,乔薇眼下不是乔家人,没资格进去宗祠,乔岳山推着易千音入内,给老祖宗上了香,之后才在长老们的目送下前往后山。 令乔薇讶异的是,乔仲卿居然也在随行的行列。 乔薇笑了笑:“你这腿脚还能上山,真让我佩服啊大哥。” 乔仲卿唇角含笑:“大伯都带病出行了,我这做侄儿的岂能不奉陪?” 乔薇心道我“爹”的病是装出来的,你的伤却是真的,能同日而语吗?不过,在看了给乔仲卿推轮椅的小厮后,乔薇明白乔仲卿为何执意同闯后山了。 这小厮,并不是普通的小厮,而是一个武林高手,他的气息也并不像寻常高手那般有所外露,反而与十七的十分类似,没有任何杀气,却能让人感觉危险。 乔薇拍拍他的轮椅:“大哥凡事小心。” 乔仲卿笑意浅浅:“妹妹也一样。” 乔薇没再与他废话,推着易千音进了禁地。 老实说,长老们觉得这几个人都疯了,禁地是何等凶险之地?正常人进去都没命,两个病秧子居然争先恐后地去,这是在拿命开玩笑吗? 进入后山,双方各自选了不同的路。 乔薇找了一处极为隐蔽的灌丛,把易千音的轮椅藏了进去,易千音舒展了一下筋骨,在轮椅上坐得太久,他腿都差点麻了。 随后乔薇打开篓子,把小白与珠儿放了出来。 “小白,你的蛇宝宝呢?”乔薇问。 小白:在家呀! 乔薇对他道:“再去捉几条,越多越好。” 易千音不解:“你想干嘛?” 乔薇淡淡一笑:“某些人坐享其成惯了,又想捡现成的便宜,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小白撒开腿儿去了! 珠儿也要去,被乔薇揪住了。 乔薇翻开乔峥的手札,指着上头的一味药草道:“这种草药,你摘过没?” 珠儿点头。 乔薇说道:“你听好了,这就是白月草,你去把它采来。” 珠儿嫌弃地撇过脸。 乔薇抓她尾巴,把她倒提了起来:“采不采?” 不采! “不采我把你做成猴脑。” 就是不采! “采来了,我就让你睡床,让小白睡地板。” 珠儿伸出小手指,与乔薇拉了个勾。 正在勇往直前的小白:为什么感觉后背凉飕飕…… “现在我们干嘛?”易千音问。 乔薇没说话,从宽袖内抽出匕首,朝着东南方一刀子掷了过去! 就听得铮的一声,一条五步蛇被钉在了树皮上。 乔薇捏了捏五步蛇的肚子:“肉太老了,算了,取个苦胆吧。” 易千音一阵发冷。 乔薇取了蛇胆,装入瓶中,蛇肉扔了。 易千音看得心里发毛,这真的是个女人吗?怎么杀蛇跟杀泥鳅似的? 后山不愧是久不来人,林子里的动物一点都不怕人,乔薇轻轻松松抓了只大肥兔子,一刀切了,那行云流水的刀工让易千音的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你等会儿,我去找找水源。”乔薇提着已经清理了内脏的兔子站起身来。 易千音有点晕血,看着那血淋淋的兔肉,只觉呼吸都顺不过来了:“夫人,我们……我们不是要找药材吗?” “珠儿已经去找了啊。” 易千音大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真的交给一只猴子?” 乔薇一笑:“还有我家小白。” 小白背着它的小背篓,一蹦一跳地走在山林中,左一条,右一条,上一条,下一条,抓得开心极了。 槐树下,乔岳山父子与小厮席地而坐。 “卿儿,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你去把囡囡叫来,就说我同意她返回乔家,她爹娘的产业也可以给她,让她和你大伯别再以身涉险了。” 乔岳山本身并不十分看重钱财,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仕途,他在太医院正春风得意,又被皇上亲封了侯爷,大房的产业交不交出去,他当真不在意。 乔仲卿明白父亲的想法,当初父亲将乔氏逐出家门,就不是存了侵吞大房资产的念头,父亲是真的害怕得罪胤王府,才让乔氏一人背了锅,要是父亲对大房全无贪念,倒也不尽然,至少药方与药材,父亲是一直都想据为己有的。 当然父亲最想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大房的夫人。 这个秘密,父亲谁都没有告诉,可他不止一次地发现父亲在府中偷看大伯母,大伯母出现时,父亲眼底的神采,几乎无法言说,而当大伯与大伯母携手言笑时,父亲眼底的嫉妒又如一团烈焰,他只是看着都会觉得害怕。 那位受宠的梅姨娘,若是细看,会发现眉梢眼睛有一两分沈氏的影子。 才一两分罢了,就让父亲神魂颠倒。 与沈氏五六分相似的乔薇,便更让父亲下不去狠手了吧? 不然当年,就该把乔薇沉塘,一了百了。 乔仲卿不动声色道:“父亲,你当年就该把她沉塘,永除后患。” 乔岳山脸色一沉:“仲卿!” 瞧,他不过是随意试探一句,父亲就发了怒。 他开始有些怀疑,若是乔薇像溪儿那样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央求父亲把家主之位归还给大房,父亲是不是一心软就答应她了。 幸亏自己跟来了,否则到了最后关头,父亲不忍心去抢乔薇的药材,二房岂不是完蛋了? “父亲,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山林凶险,他们进了,就别想活着……” 乔仲卿话未说完,就感觉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爬上了他脖子,他随手一抓,一条银环蛇! 他汗毛直竖! 小厮拔出匕首,一刀砍了银环蛇的脑袋。 但很快,又一条银环蛇,两条,三条……数不尽的银环蛇如海浪一般,朝这边滚了过来。 这是在后山的边缘,怎么会有这么多成群结队的毒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仲卿坐在轮椅上,无法动弹,看着毒蛇一条条朝他奔来,吓得脸都白了。 “我带了雄黄,带了雄黄的……”乔岳山从药篓中翻找雄黄粉,刚一拿在手里就见一道白光闪过,雄黄粉被叼走了。 那道白光速度太快,乔岳山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再看空空如也的手,雄黄粉确实不见了! 小白将雄黄粉放进了自己的小背篓。 小厮身手倒是好,一刀一条,毒蛇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小白呲牙,抓了条小银环蛇,一爪子扔在了乔仲卿的腿上! 乔仲卿勃然变色:“父亲!” 乔岳山用树枝拨开了银环蛇。 小白又扔,这次扔在了乔仲卿的头上。 乔仲卿要崩溃了! 只听说天上会下雨,几时开始下蛇了?!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小白占据了制高点,左一条,右一跳,头上,肩上,胳膊上,腿上,脚上……毒蛇兜头兜脸地朝乔仲卿打来,乔仲卿与乔岳山手忙脚乱。 乔仲卿进来,只是为了确保在最后关头父亲不心软,可不是真的来采药!或者与毒蛇猛兽对抗的!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乔岳山背上儿子,朝另一条路跑去! 乔薇已经洗好了兔子,燃了一堆篝火,把兔子肉用铁丝串了起来架在临时搭建的小烧烤架上。 “你居然还带了铁丝?”易千音古怪地看着乔薇。 乔薇挑眉,从药篓中取出一个食盒,打开了,油盐酱醋辣椒粉…… 易千音目瞪口呆,你真的是来采药的吗?你是来野炊的吧! 乔薇给兔子肉刷了一层油,野兔味道肥美,无需太多佐料,稍微撒点盐与辣椒粉就够了,当然,不能少了葱花与白芝麻。 野兔的香气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易千音早上吃了不少,可一闻这香气,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 乔薇又把柴火加大了些,转动着架在火上的兔肉:“这种兔子很容易熟的,不能烤太久,否则容易老,你要吃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有汁儿蹦出来,那才是好肉!” 易千音吞了吞口水。 乔薇撕了一片兔腿给他。 易千音张嘴,正要开啃,忽然双耳一动:“有人!” 他放下兔腿,将乔薇护在了身后。 乔薇很感激他的举动,不过对付那两个家伙,还不必他出手。 乔薇用帕子擦了手:“你先吃,我稍后就来。” 乔岳山背着儿子一顿狂奔,他从文,未习武,身子骨不比那些高手,跑了没多久便感觉体力在急剧流失,但他不敢停下,身后的毒蛇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死死地追着他们。 他跑啊跑,闻到了一阵烤肉的香气,有人在附近! 他朝着香气狂奔而去,一不小心猜中了一根木棍,脚底一滑,整个人扑在了地上,背上的乔仲卿重重地摔了出去! 乔岳山疼得浑身发抖,好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定睛一看,地上哪里还有影子?! “仲卿!” “仲卿!” “仲卿!” 乔仲卿已经被乔薇用棍子劈晕了,仍在一棵大树后。 “仲卿!” “仲卿!” 乔岳山四处寻找,一转身,嘭,脑袋挨了一下,也晕了。 乔薇丢了棍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你们干嘛不好?非得进山找药,不知道姑奶奶就住在山上吗?山里跟我家似的,和我玩儿?门儿没有!” 小白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过来。 乔薇道:“解决了?” 小白挺起小胸脯,骄傲地秀了秀肱二头肌。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0】夺回乔家(完)松花蛋事发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暮色四合,夕阳染红天际,在碧水青山之上镀了一层炫目的金光。 宗祠的檐角高高翘起,几只麻雀落在朱红色的瓦砾上,低头啄了啄小虫子,又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几位长老起先是等在宗祠的偏房中,渐渐的,有些坐不住,各自来到了宗祠外的空地上,空地上站了一会儿,心痒难耐,又走到了后山的入口。 入口处有个简易的凉棚,专门负责洒扫宗祠的下人偶尔在此歇息一二,平日里冷清的很,今日却被挤满了。 七长老年纪最轻,最沉不住气,负手在入口踱来踱去,一边踱,一边皱眉苦叹:“就不该答应他们进的,当时是不是全都急傻了?怎会听了那老婆子的话?” 他口中的老婆子是孟氏无疑了,孟氏本就是姨娘出身,这些年靠着儿子的关系当上了乔家的老太太,明面上大家伙儿都敬着她,私底下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几位长老听了七长老的话,全都不敢吭声,当时为什么会同意这场荒唐的比试,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心虚,心虚到根本没脸在那屋子里待下去,哪儿还管孟氏的法子到底靠谱不靠谱? 在这儿冷静了一下午,才终于意识到孟氏的法子太荒唐了。 可惜已经晚了,人都进去了。 只祈祷无论如何都至少有一方平安地出来,否则两任家主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这些族老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乔家的列祖列宗了。 “看!有人出来了!”洒扫的老伯大叫。 诸位长老纷纷站起身来,伸长脖子朝入口处望去,远远的,不太清楚,半路横生的枝丫挡了二人容貌,只依稀能判断其中一人是坐在轮椅上。 “谁记得仲卿今日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七长老问。 六长老:“褐红色?” 四长老:“藏青色?” 二长老叹道:“是玄色。” 四长老眼睛一亮:“轮椅上的就是玄色!是仲卿!是仲卿和二老爷出来了!” 二长老又道:“大老爷也穿的是玄色。” 四长老的笑容一顿,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只素手拨开了挡在身前的枝丫,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叮! 易千音的手指按响了轮椅上的铃。 铃音短促,清脆如歌,飞鸟扑哧着翅膀在天空盘旋而过。 二长老惊喜地迎了上去:“大老爷!” 易千音很给面子地叮了一下。 余下的长老笑不出来了,除二长老之外,他们全都是受过二房贿赂的,二房要是倒了,他们可就惨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四长老仓皇失措地问,“大长老!怎么会这样?” 大长老没有说话。 五长老道:“也许……只是太害怕,所以出来了吧?你看他们手上是空的,不像是采到了药草。” 四长老连连点头:“对!一定是这样!他们不可能采到白月草!我听闻白月草周围是有猛虎守护的。” 乔薇一边走一边拉扯不停往下滑的篓子,虎皮真重啊…… “还有毒虫,其毒性比鹤顶红更强烈,一只就足以毒死一头成年的猛虎,它们成群出没。” 药篓里的小白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最重要的是,白月草生长在峭壁的夹缝中,人根本钻不进去。” 药篓里的珠儿轻轻按了按自己性感的小美腿。 五长老赞同道:“四长老言之有理,他们不可能摘到了白月草。” “长老,我们摘到白月草啦!”乔薇笑吟吟地挥手。 叮! 长老团集体石化! …… 继乔薇一行人出了禁地后,约莫半个时辰,乔岳山父子也出来了,乔仲卿的轮椅早不知弄到哪儿去了,小厮也没了踪影,乔岳山背着肿得像猪头的乔仲卿,艰难地走出了后山。 乔岳山从昏迷中醒来,找了半日终于找到了被银环蛇咬伤的乔仲卿,乔岳山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可毒性依旧蔓延到了头部以及上半身,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乔岳山没有答案。 乔岳山因拿过雄黄粉的缘故,倒是没被蛇类偷袭,可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摔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这把年纪还背着儿子逃难,脚踝都跑肿了。 诸位长老赶紧将二人护送回了乔家,乔岳山从药库取了药材给儿子解毒,徐氏哭成了泪人。 “一定是那小贱人!是她干的!她害我儿子!” 这话,自然不是当着乔薇的面儿说的,却也很快传到了花厅。 乔薇神色平静地喝了一口茶:“二婶真看得起我。” 据乔岳山交代,银环蛇是成群结队出现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这能耐,操控一群野生的毒蛇? 想来是他三人去的位置不对,误闯了蛇窝吧? 乔岳山与乔仲卿身上的钱财全都不见了,但相较于毒蛇的遭遇,根本没人注意到它的头上。 给乔仲卿治疗完伤势,乔岳山夫妇回了花厅,这边,乔薇、诸位长老以及孟氏已经等得花儿都谢了。 乔薇坐在主位上,“乔峥”劳累了一下午,被推回马车上歇息了。 孟氏见儿子来了,瞬间有了底气,上前去坐乔薇手边的另一个主位。 乔薇淡淡扫了她一眼:“孟姨娘,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吧?” 孟氏的身子僵住了。 多少年没人叫过她姨娘了,这丫头、这丫头怎么敢?! 乔岳山的面上也臊了一下。 乔薇看看摆放在正中央圆桌上的瓶子,又看看乔岳山:“二叔,劳烦你辨认一下我采回来的是不是正确的白月草,若不是,我再进山采一次。” 乔岳山从进屋的一瞬便认出那是白月草了,他艰难地说道:“不用了,你没采错。” 徐氏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乔薇含笑的目光自诸位长老身上一一逡巡而过:“既然我爹和我先采回了白月草,按照协议上的内容,是不是该把大房的东西物归原主了?” 顿了顿,从宽袖中拿出协议,打开了逐字念道:“……若大房胜出,二房将交出家主之位,乔家将归还大房的产业以及沈氏的嫁妆,我没念错吧,诸位长老?或者你们打开我二叔手中的那份,再仔细查看一遍?” 二长老拱手道:“协议的内容没有念错,这件事到此,是大房赢了,所有东西都该物归原主。” 乔岳山按住了额头。 徐氏受伤地看向诸位长老,但几位长老纷纷避开了她的目光。 若是没立字为据,他们还争一争了,可白字黑字的,他们就是想反口也不能了。 乔岳山深吸一口气,将翻滚的思绪压回了心底:“我交。” 徐氏大怔:“老爷!” “当年本就是我的疏忽,在未找到大哥大嫂尸体的情况下判定了死讯,现在大哥回来了,家主之位也该还给大哥了,至于家产……”乔岳山语重心长地说完,看向一旁的徐氏,“你清点一点,好生与囡囡交接吧。” 徐氏急坏了:“老爷!你……”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孟氏给儿媳使眼色,这丫头又不懂账,随便给给就行了。 老秀才赶到了恩伯府,拿着几本册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小姐,这些是大房当年的账册,这一本是夫人的嫁妆单子,这一本是老爷手头的余钱数额,中间的四本是老爷名下的铺子与庄子,最后三本是灵芝堂的,我只备份到被辞退的那年为止,这些年的经营花销情况未知。” 乔薇点头:“这几年的经营情况,我会着人核实,辛苦你了老先生。” 在老秀才把那些账册摆出来的一霎,徐氏的脸色就变了,狡猾的老家伙,居然偷偷做了备份! 乔薇对乔岳山夫妇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爹铺子里赚的钱,我就不找你们索回了,但灵芝堂是我娘开的,与乔家没有半点关系,鉴于是你们在经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就当它这些年是充公给乔家了,但充公的银子平分,该分到大房的那一份,一分也不能少!” 你爹的铺子本身就没赚几个钱,大头都在灵芝堂啊,求你索回你爹铺子的钱,别要灵芝堂的吧! 乔薇又道:“我爹的存款是必须如数奉还的,我娘的嫁妆,也一分不能少,少了的,自个儿用银子填上。给你们七天时间,把所有账目清算干净,十天后,我上门交接。”当晚,乔家便乱成了一锅粥。 乔岳山不打理庶务,不知徐氏已经把乔峥的存款败得差不多了,更不知乔峥的铺子也被徐氏拿去给娘家兄弟做生意了,更不知沈氏的嫁妆银子也花掉一小半了。 “你……你怎么如此糊涂?!”乔岳山气得吐血。 徐氏抽泣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占了大哥的铺子?娘的侄孙也拿了一间呢!” 是的,孟氏也瓜分了乔峥的铺子给娘家人,这会子让她把铺子交出来,她都不知怎么与娘家人开口。 徐氏更不知道。 婆媳俩急得团团转。 三房四房也未能幸免,他们没分到铺子,却吞了不少别的好处,大房的资产几乎被几房瓜分殆尽,一下子交出来,各房都不知得吐出多少血来。 事实上,不仅乔家的几房,就连几位曾经拥戴乔岳山上位的长老也没能幸免。 二房为了稳坐家主之位,可没少“孝敬”几位长老,其中以大长老与三长老最多,二长老没要过二房的“孝敬”,倒是避免了一场大出血。 孝敬大长老与三长老的东西里有两套是沈氏从滇都带来的暖玉棋盘,银子什么的,乔薇道不追究了,便是她爹当家,也会好生孝敬几位长辈,只是那暖玉棋盘乃她爹娘定情之物,一对鸳盘,一对鸯盘,意义深远,必须收回。 两位长老简直恨死了二房,当初送棋盘给他们时可没说这东西有俩,还是一对鸳鸯,想想自己与大(三)长老做了这么多年的苦命鸳鸯,二人心里一阵恶寒。 “夫人,这个也放进去吗?”四房的院子里,菊香拿着一个鎏金烛台问四夫人。 四夫人点头:“放。” 菊香把烛台放进了箱子,又爬到床底下,推开地板,从暗格里取出了几小箱银子:“夫人。” 四夫人指了指大箱子:“一并放进去吧。” “是。”菊香整理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全都收好了。” 四夫人拿起单子:“我再清点一遍。” 三夫人气呼呼地进了屋:“四弟妹你听说了没?二哥把家主之位输出去了,大房的姑娘来找咱们讨债了!你说这几年大家都当他们死了,钱都花完了,哪里拿的出——” 来字未说完,她看见了四夫人正要合,却来不及合上的箱子,里头的黄金玉器、白银珠宝,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她张大了嘴:“你都攒着没花呢?” 四夫人干笑。 三夫人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你是不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你就盼着大房回来呢!” 三夫人原本是来找四夫人同一阵线,与二房一块儿啥都不交的,可四夫人……明显是不打算与她们为伍了。 “你行,你真行!”三夫人咬牙切齿地说完,冷冷地出了屋子。 除了四房,余下几房都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原因无他,他们又不知乔峥会活着回来,早把乔峥的钱大手大脚地花掉了,实在没花的也变成了铺子庄子,总不能让他们拿铺子庄子去抵吧? 最惨的是二房,二房花的最多,徐氏为给乔岳山铺路,不知送了多少珍稀物件儿给朝廷的官老爷,一些物件儿是乔峥自己的,一些物件儿是用沈氏的银子买的,全都不可能要回来。 撇下这些不谈,她花在自个儿身上的、花在几个孩子身上的,也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再加上沈氏从药谷带来的药材,每一样都价值不菲,折算成银子,二房可以破产了。 “夫人,夫人,奴婢有个法子!”林妈妈说。 “什么法子?”徐氏焦急地问。 “分家?”回村的路上,乔薇古怪地问老秀才。 老秀才若有所思地点头:“是的,二房要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就只能用分家的法子自保了。老太爷去世前,给各房都留了遗产,这笔遗产非分家不能动。” “很多吗?”乔薇问。 老秀才就道:“应该是足够填补这些年的空缺,不过,分家需长辈同意,长辈不在,则需家主与诸位族老的同意,也不是他们想分就能分的。” 想到了什么,乔薇的唇角淡淡勾起一个弧度:“分呗!” 翌日,乔薇与易千音被请到了恩伯府,徐氏果真提出了分家。 易千音叮叮了两声。 乔薇就道:“我爹不同意。” 徐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你二叔如今是侯爷了,再住乔家不合适。” 乔薇无辜道:“哦,二叔是瞧不上我们了是吧?” 徐氏难得的语气平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二叔公务繁忙,乔家又太远了,我和你二叔打算买个稍近一些的宅子,方便办公。” 这理由可真扯,乔薇不动声色地笑道:“二婶怎么不说是我们两房不对付,怕我和我爹给你们小鞋穿呢?” 徐氏瞟了“乔峥”一眼,没底气地说道:“大哥宅心仁厚,自是不会。” 乔薇笑道:“那你就是说我会了?”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徐氏意识到自己正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定了定神,说道:“一句话,你分还是不分?” 乔薇假惺惺地问易千音:“爹,二婶想分家,你说分还是不分呐?不分吧,看着碍眼,分了吧,又怕人怪你无容人之量,一回来便把弟妹给赶出去了。” 徐氏捏了捏手指:“你放心,我去了外头,绝不会说大哥一个不字。” 乔薇慢悠悠地道:“你还说会一辈子对我好呢。” 徐氏噎红了脸。 乔薇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二叔高就了,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二婶想分就分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立字为据,是二婶自己主动提出分家的,我爹原本不同意,但架不住你坚持。” 徐氏眼下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赶紧拿走属于二房的那笔遗产,否则迟则生变,谁也不知这丫头会对他们二房做什么。 “你们呢,你们也想分家不?”乔薇问向一旁的三夫人与四夫人。 二人齐齐摇头。 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没个当侯爷的丈夫,到了外头,坐吃山空,没几年就把老太爷的遗产花没了,还不如待在乔家。 中午,乔薇请来了诸位族老,不知是不是乔薇的错觉,除二长老外,另外六名长老似乎都瘦了一圈,是吐了太多血,刮掉了太多油脂,所以显瘦了么? 长老们看乔薇的眼神都是带毒的,可惜又拿乔薇完全没有办法,憋屈得肠子都青了。 在“乔峥”与长老们的见证下,二房与恩伯府分了家。 分家倒不是说要被乔家赶出去,他们仍能住在恩伯府,只不过开销一律与公中的分开了,然而以徐氏骄傲的性子,又怎肯当个外人“寄人篱下”? 徐氏收起了分家的字据,从大库房领了老太爷留给二房的银票,笑容满面地说道:“虽分了家,可咱们还是亲戚,院子就先放着吧,我逢年过节还会回来探望你们的。” 乔薇淡淡一笑:“二婶这是要搬去哪儿啊?” 徐氏笑道:“我在青阳路看中了一座小宅子,先随便住住,等朝廷分给你二叔的府邸批下来,再搬去侯府,到时候,一定记得过来串门啊。” 三夫人吃味儿,青阳路的宅子,二嫂可真有钱! 徐氏倒不是真的有钱,老太爷的遗产堵上大房的空缺后,剩下的就刚好只够买座宅子了。 但她不怕,因为月底她便有一笔巨款入账,是松花蛋的货款。 她好好地做松花蛋的生意,不会比开灵芝堂差。 且灵芝堂的钱要分给整个乔家,松花蛋的却进了她一个人的腰包,怎么想,都是分家了划算。 徐氏笑得春风得意:“好了,我不与你们说了,我约了房主,今日得把宅子买下。” 三夫人心里那个醋啊,眼刀子嗖嗖的,只差没把她射成筛子了! 乔薇莞尔:“二婶慢走。” 徐氏骄傲地去了。 这小贱人只知道抢回大房的东西,却不知她即将截胡她的生意,等她做大了,这小贱人就等着上门讨好她吧! 徐氏坐上马车去了青阳路,这座宅子风水好、地理位置好,十分地走俏,徐氏跨过门槛时,另外还有两户人家在选宅子。 房主笑着与徐氏打了招呼:“侯夫人。” 徐氏傲慢地嗯了一声:“我不是说了会买你的宅子吗?你怎么还给别人看?” 房主看了看另外两对主仆,难为情地说道:“侯夫人口头说了,可您没下定金,所以……” 徐氏扫了四人一眼,道:“这宅子我买了,你们去别的地方瞧吧。” 体型微胖的夫人道:“我们还比你先到呢,怎么你就说买就买了?” 徐氏哼了哼:“我昨天便看好了。” 胖夫人呵呵:“我前天就来看过了呢!” “是啊,我也是前天来的。”另一位瘦夫人附和。 徐氏不可一世道:“价高者得,你们出多少,我都再加一千两!” 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这人莫不是疯了?这么一座小宅子也值得加价这么多? 两位夫人打了退堂鼓。 徐氏满意一笑,对房主道:“可以卖给我了?” 房主张了张嘴:“呃……原……原先的……价钱是……六千两……” 徐氏波澜不惊道:“我说话算话,给你七千,但我手头上只带了你原先的价钱,我这几日会出门一趟,月底才回,到时我再把剩下的一千两给你。” 月底就能拿到一部分货款了。 房主伸手去接银票,还没接在手里,就见林妈妈神色仓皇地奔了过来,一把撞开房主,拉过徐氏的手道:“夫人!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徐氏不悦道:“谁出事了?老爷还是仲卿?” “都不是!”林妈妈欲哭无泪,“是作坊!咱们的作坊……出事了!” 徐氏的作坊是月初才开的,地点选在京城西郊,当初为赶货,雇佣了大几十个工人,总算在半月之内全部赶完了,之后,又开始做下个月的。 距配方介绍。松花蛋的腌制期为二十到三十日,不出意外,月底就能交出一万的货,下月十日前,交满两万。 眼看着日子要到了,管事的拆了个罐子,想看看腌得怎么样,哪知一打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当场把管事给熏吐了! 管事暗觉不妙,又拆了几个,都与前面的一样,腌臭了! 管事也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但管事知道这是宫里的生意,搞不好要掉脑袋的,当即卷着包袱跑了路。 等徐氏赶到作坊时,工人也跑得差不多了。 徐氏抓住了一个抱着包袱往外冲的小伙子:“你跑什么跑?到底怎么了?” 小伙子捂住鼻子:“你没闻出来吗?蛋全都臭了!交不出货了!” 徐氏如遭当头一棒,身子晃了晃。 小伙子的铜板掉了,躬身捡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徐氏让林妈妈与车夫撬开了罐子,没有一罐是好的…… “乔夫人,这次的货杂家可都先卖出去了,你若能按时交,杂家给你一成的红利;你若是不能,那就得按卖价,赔偿三倍的罚金。” 卖价,两百文一个,两万枚松花蛋,一共是四千两,三倍罚金……一万二千两…… 一万二、一万二、一万二…… 徐氏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别墅的后院,罗大娘烧了一桌宵夜,庆祝乔薇与“乔峥”旗开得胜,罗大娘、老秀才、乔薇、阿贵两口子与碧儿小魏坐在席上,易千音回京向姬冥修复命,已经不在这边了。 老秀才口若悬河地向众人说着乔薇与易大侠如何如何勇猛,仿佛他亲身经历了似的。 几人都很替乔薇高兴。 乔薇有多不容易,他们全都看在眼里,尤其罗大娘、老秀才与小魏,他们是知道乔薇与两个孩子是如何艰难度日的,最穷的时候连米、面都吃不上,两个孩子瘦的只剩皮包骨,那群所谓的家人,从来没有救济过他们。 若他们吃的是自己的东西倒也罢了,可他们吃的喝的用的是乔峥父女的。 现在乔薇上门讨要家产了,该要,狠狠地要!让那些没良心的把吃进肚子里的全部吐出来! 尤其是那个二房,不仅拒诊了景云与望舒,还打伤了乔峥,这种败类,最好是穷得喝西北风去! 吃过宵夜,乔薇回了屋,乔薇还不知徐氏已经发现了松花蛋的事,但估摸着日子也快到了,徐氏那么迫不及待地搬出乔家,就是想自立门户后,不把赚到的钱财贴进公中,可是当徐氏发现自己赔得血本无亏,连饭都吃不起时,不知会不会后悔分家太早了。 “乔帮主好像很高兴啊。”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话音蓦地出现在身后,带着淡淡的戏谑,有股说不出的慵懒与性感。 乔薇笑着回过头:“你来了。” 姬冥修走到她身前,一手撑住桌面,微微降了降身子,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深邃,带着某种吸力,仿佛能让人的神识给吸进去:“有这么高兴吗?” “有。”乔薇毫不避讳地说。 “多高兴?”姬冥修笑着问。 “这么高兴。”乔薇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姬冥修尝到了她唇上清甜的山葡萄酒香,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又借酒行事,点火呢,乔帮主?” “没有!”乔薇斩钉截铁地说完,抬起纤细的玉臂,圈住了他脖子,偏过头,轻轻地咬了咬他唇瓣,“这才是点火。” 姬冥修下腹一紧,扣住她柔软的腰肢,一边吻着她,一边将她抱上了床榻。 …… 今天,是乔薇履行承诺的日子。 珠儿提了个迷你小篮子,篮子的柄上缠着粉红色丝带,打了个粉红色蝴蝶结,漂亮极了。 珠儿在花园里摘了满满一篮子花瓣,倒进自己的迷你小浴盆,优雅地拿起并不存在的夹子,盘起了并不存在的长发,脱掉并不存在的衣裳,以及并不存在的小内内,叠好,放在并不存在的椅子上,优雅地坐进了浴盆。 她是一只干净的小美猴,她的身上没有跳蚤。 美滋滋地泡完花瓣澡,爬到屋顶上自然风干,随后在头上戴了一朵粉蔷薇,香喷喷地进了屋。 小白幽怨地趴在门口,捂着小耳朵。 珠儿像个端庄的贵妇,优雅地看了小白一眼。 小白哼了哼,把耳朵捂得更紧了。 珠儿优越感十足,不和他计较了,抬起纤纤玉手,去推房门。 咦? 推不动。 再推。 还是推不动! 居然锁、门、了! 珠儿绕到窗台上,从窗子里爬了进去。 景云与望舒怎么睡在拔步床的地板上?看来今晚,床上就只有珠儿与小薇了! 珠儿很高兴。 拉开帐幔,一把跳上了床。 着陆点好像不大对! “嗷呜——” 珠儿被惨烈地丢出来了! ------题外话------ 坏人家好事23333 打滚卖萌求个票(~ ̄▽ ̄)~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1】出嫁,祖母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玉溪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远嫁了,她学没学会农耕之术皇帝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孙嬷嬷与方嬷嬷学会了,两位嬷嬷作为乔玉溪的陪房,也将一同前往匈奴。 乔玉溪穿上了大梁朝特有的凤冠霞帔,红衣似火,明艳动人,坐在罩着半透明轻纱的步撵上,由十六名匈奴的勇士抬着,从皇宫一路走到北城门。 街道两旁沾满了围观的百姓,商铺的二楼,轩窗大敞,不少人趴在窗台上,一睹这位和亲王妃的风采。 那轻纱似掩非掩,精致如玉的人儿,身子纤细,脊背挺直如松,玉手如葱,红唇轻轻地抿着,凤冠上垂下的金色流苏一串串挡在脸前,却遮不住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人群中发出了惊艳的赞叹。 匈奴使臣们骄傲得不得了,这是他们的王子抢过来的王妃,美丽又聪慧,能干又善良。 二王子骑着高头大马,陪伴在王妃身侧,与大梁男子不同,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女人被人观看是一件多么唐突的事,恰恰相反,他引以为傲。 他的王妃如此貌美,他也是一表人才,小乔说的没错,他们两个果真是天生一对! 念头闪过,二王子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步撵中的王妃。 这三角脸不看乔玉溪还好,一看,乔玉溪的身子就坐不稳了。 乔玉溪的脑子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个清隽冷峻的身影,一双深邃如泊的眼睛,一只修长如玉的手…… 美好的画面忽然被一张冷硬的三角脸撞破了。 乔玉溪嘴角一撇,哭了! 送亲的队伍在城北与二王子等人会合。 虽说农耕之术才是最大的诚意,但不把排场弄大些,又显得大梁不够诚意,皇帝命令礼部备了丰厚的嫁妆,有药材、粮食、布帛、种子等,一同前往匈奴。 这些嫁妆严格意义上说来算不得乔玉溪的私房钱,由两位嬷嬷掌柜,乔玉溪没有处置的权利。 乔玉溪能处置的只有乔家送来的东西。 遗憾的是,都过去半个多时辰了,也没见乔家人送来一个字儿。 乔玉溪急的把手指都快捏断了。 又是半盏茶的功夫,乔岳山才总算坐着马车,姗姗来迟。 “父亲!”乔玉溪激动地唤道。 乔岳山跳下地,先给二王子行了一礼,又给乔玉溪行了一礼,唤了王爷王妃,才走到步撵的一侧,从窗子里握住了女儿的手:“溪儿!” “娘呢?”乔玉溪东张西望地问。 乔岳山不敢告诉女儿徐氏气病了,万一女儿忧思过重,病坏了身子就不妙了,他道:“你娘照顾你大哥来不了,叫我来送送你。” “三婶和四婶呢?”乔玉溪问,“她们怎么不来送我?” 乔玉溪是被人直接从山上接到皇宫的,尚未归家,并不清楚二房已与恩伯府分家的事。 乔岳山羞于启齿,只得谎称道:“她们都是女眷,怎可随意外出?再说你如今贵为王妃,身份尊贵,便是我要见你也得先得到皇上的首肯,你婶婶她们来不了。” 嫁给那个丑三角唯一的好处就是一个王妃的身份了,可话说回来,谁稀罕做匈奴的王妃呀?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想去那种蛮夷之地! 乔玉溪委屈地低下了头。 乔岳山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都要碎了。 家里如今不成样子,女儿又即将远嫁,辉煌一时的二房,怎么就混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乔岳山心里苦。 想到了什么,乔玉溪又道:“对了父亲,我的嫁妆呢?” 你娘做生意失败,赔钱赔得家里都欠债了,哪儿还凑得出嫁妆? 乔岳山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递到她手中:“你省着点花,去了夫家,记得多听丈夫与公婆的话,他们在钱财上,不会亏待你的。” 乔玉溪撇了撇嘴儿,显然没把父亲的话听进去,她打开锦盒,以为是满满一叠银票,谁料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银元宝,她面色就是一变:“父亲!怎么这么少啊?” 就这么少还是他向太医院的同僚借的呢。 乔岳山也羞愧难当,却不知如何向女儿开口。 乔玉溪委屈道:“你们是不是看我回不来了,就不想好好地给我嫁妆了?怕以后我死在外头也罢,活着也罢,反正给不了你们什么照应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溪儿……”乔岳山喉头像堵住了一块石头,想解释,却又解释不出来。 乔玉溪的眼圈慢慢地变红了:“当初我要嫁给丞相的时候,娘亲说给我陪嫁五万两银子……现在,五百两都不到!” 周围渐渐有人看了过来。 乔岳山怕丢脸,握了握女儿的手:“你小声点儿,让人听见了。” “听见又怎么样?反正我又不会回来这个鬼地方了?我还管别人怎么看我?”乔玉溪说完,见乔岳山脸色沉得吓人,恍然大悟道:“哦,父亲是担心别人会笑话你啊,父亲也觉得自己做得很过分是不是?当上了侯爷,揣着那么多钱,却只给女儿几百两银子的嫁妆!传出去,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乔岳山被怼得一阵窘迫:“溪儿,你这段日子在山上,家里的情况你不清楚,确实是……有些艰难。” 乔玉溪哼道:“是灵芝堂破产了吗?再艰难也不该连点嫁妆都拿不出来!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娘亲说有十万两银子,五万给大哥,五万给我!小弟的日后再挣!” 十万两是你大伯母的嫁妆!已经不是二房的东西了! 这话题没法儿再继续,继续下去,乔岳山可不保证会不会把家里的事交了底,他不想让女儿在担忧与绝望中离开,顿了顿,语重心长道:“总之是有点状况,但你放心,等一切过去了,我会让人给你把嫁妆银子送过去的。” 乔玉溪冷冷地抽回了被乔岳山握住的手。 乔岳山的手僵在半空,压下心头难掩的酸涩,说道:“去了匈奴,记得收敛性子,多听嬷嬷的话,凡事别自作主张,与二王子要夫妻和睦……” 乔玉溪被动地听着,十分不耐烦,她本该是全京城嫁妆最丰厚的千金,现在却成了最潦倒的一个,就这么点银子,到了匈奴还不够打赏下人的。 “我听说那边的冬季来得早也来得冷……” 乔玉溪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有使臣过来,是提醒二王子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二王子在人群中张望。 使臣问:“二王子在等什么人吗?” 二王子回了一句匈奴话。 使臣也跟着张望了起来。 终于,二人在一家茶楼的二楼发现了那道身影,确切地说是二王子发现的,使臣并不认识乔薇。 二王子翻身下马,走进酒楼,在厢房与乔薇道了别:“谢谢,你来,送我。你要不要,和你,妹妹,说话?” 乔薇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与我妹妹之间有点小误会,她恐怕不想见我。” “哦。”二王子摊手,这是乔薇的小动作,不知怎的被他学去了,做得有些滑稽。 乔薇抿了抿唇,忍住笑,说道:“恭送二王子,祝二王子一路平安。” “平安,我会,草原上的,雄鹰,我是。”顿了顿,二王子又道:“我的王妃,我也会,保护。” 看得出来,二王子对这位大梁千金还挺上心的,至少目前是,就不知那位娇滴滴的千金知不知道惜福了,感情是两个人的,日子是过出来的,她容颜再美也终究有看腻的一天,想长久得到丈夫的疼爱,还得好生修炼修炼她的性子。 “我在,中原,最好的,朋友,你是。”二王子拍拍乔薇的肩膀,“你到了,匈奴,一定,到我家,做客,我非常,欢迎,你。” 乔薇微微一笑:“好啊。” 二王子从怀中取出一颗用红线拴着的狼牙:“这是,第二颗,送给你。” 乔薇笑着收下:“多谢二王子,我没这么贵重的礼物回赠,只一点自己做的小吃,二王子在路上打打牙祭。” 说着,把桌上的三个罐子放进了二王子怀里,“这一罐是鸭蛋松花蛋,这一罐是鹌鹑蛋松花蛋,最后一罐是牛肉干,第一次做牛肉干,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二王子惊讶:“你自己,做的?你们,中原,终于有,做饭的,千金,我们草原,每个,姑娘,都会做饭。” 乔薇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千金,你也看到了,我住乡下,就是个村妇。” “可是,你很,厉害。”二王子竖起了大拇指,“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乔薇问。 “胤王,不是,很好的,男人,你不要,再和他,一起,我觉得,冥修,是好的,男人。” 我也觉得。 乔薇压下一不小心翘起来的唇角:“我可配不上人家,人家是公主的儿子。” “可是,他,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这都看得出来? 乔薇的心简直要飞起,原来从人家嘴里听到“别人”对自己有意思的话是这种感觉,有点幸福,有点甜。 乔薇的唇角就要不听使唤了,好在二王子也正式告别了。 一队朝廷的官员骑着骏马,缓步而来,马蹄声被喧闹的人声淹没,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玄色官服的男子,男子身型健硕,双腿修长,夹着马腹,只让人感觉到一股流线般紧实而又张扬的力量。 修长的手握住缰绳,玉雕一般精致。 黑色马身,将他白皙的手指衬出几分难以言述的美。 他脊背挺直,如玉做的青竹,浑身都散发出一丝禁欲的气息。 领口上,露出一截白瓷般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悠然生出一股清冷。 人群渐渐地寂住。 喧闹的大街刹那间只剩哒、哒、哒、哒的马蹄声,悠扬而漫不经心。 有女子捂住了嘴,把尖叫声压回心底。 乔薇单手撑在窗台上,手心托着下巴,指尖在有些泛红的腮帮子上轻轻地点了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心道领头的啊,这官儿得多大……制服诱惑啊……官儿可真大……太禁欲了……到底什么官儿…… 男人与二王子说了什么,二王子哈哈大笑,随后,二人都像是有默契似的,朝乔薇这边看了过来。 乔薇的眉心就是一跳,下意识地躲下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姬冥修的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乔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人能不能别光天化之下对她放电啊?真的会吃不消的…… 姬冥修随着官员来,自然得随着官员去,在乔薇流着口水的注视下,送别了二王子,与朝廷百官浩浩荡荡回了宫。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把的乔薇,一口气喝了三碗莲子心苦茶,才终于压下了心头的躁动。 乔薇没有立刻返回山上,而是先去了乔家。 二房的账早在分家那一日便强行结清了,她此次来,是来收其余几房的。 孟氏自不必提,作为徐氏的婆婆,徐氏孝敬她最多,从她库房搜刮出来的玉器、瓷器、白银,够乔薇买下小半座山头了。 这些都是乔峥的东西,乔薇不会擅动一分,却也不能便宜了这群人。 孟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被搜走,气得都不想与乔薇说话了。 乔薇又去了三房。 三夫人一点儿也不想把吃进嘴里的肥肉吐出来,挽着乔薇的胳膊,囡囡长囡囡短,亲热得仿佛一对亲生的母女。 乔薇可不吃她这套:“三婶要是交不出来,就学二婶,分家出去单过吧。” 单过?瞧瞧二房过得有多惨,她敢么? 三夫人咬牙把多年的私藏上缴了,有些漏洞挥霍空了填不上,她赔了一间自己的铺子,可肉痛死她了。 乔薇又去了四夫人处。 听老秀才提过,四老爷虽也是庶出,却不与二老爷、三老爷一母同胞,在府中势单力薄,行事十分低调。 “这一箱是大嫂在世时送的,这一箱是二嫂从库房中拿的,应该也是大嫂的东西,最后一箱是这几年从灵芝堂分到的红利,你点点。”四夫人说着,把手中的册子一并交于了乔薇。 乔薇对着单子点了点,把第一箱推了回去:“既然是我娘送给四婶的,四婶就收下吧。” “好。”四夫人爽快地收下了。 乔薇对四夫人印象不错,低调,圆滑,事故,懂得在夹缝中求生存,不巴结,不讨好,不随便为谁两肋插刀,也不会被谁的恩宠冲昏了头脑。 不仅二房送的东西她没花掉,就连沈氏送的,她也一并留存了。 这是一个头脑相当清楚,且十分有节制的人。 乔薇笑了笑:“我父亲暂时会在山上养伤,在我父亲康复之前,我希望暂时把乔家交到四婶的头上。” 四夫人明显一愣,半晌,才惊讶地问道:“你不搬回来住?” 乔薇就道:“我短期内没有这个打算。” 她原先有想过让乔峥搬回来养病,可转念一想,与其让乔峥终日对着几间空屋子,不如待在山上,有她、有两个小家伙,还是更利于他养病一些。 等乔峥醒了,再搬回乔家,是再娶妻生子,还是继续寻找沈氏,全看乔峥的意思。 “灵芝堂那边……”四夫人开口。 这是同意暂时接管乔家的意思了。 乔薇微微一笑:“四叔在跑生意也不容易,让四叔回京吧。” 老秀才在提到四房时,对这位四老爷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肯吃苦、有头脑、性子稳妥,只是一直被二房与三房压着,翻不了身。 乔薇无意与他们攀亲,可将来有一天乔峥醒了,也还是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帮忙打理部分家业。 与其便宜了孟老太婆的儿子,不如给四房一点机会。 “周姨娘可还建在?”乔薇问。 周姨娘是四老爷的生母。 四夫人干笑:“在庄子上住着。” 瞧瞧,这就是孟氏的手段,老太爷在世时那么多女人,全都被她打发了,只剩她一人在乔家独大。 乔薇道:“府里不缺那几间屋子,把周姨娘接回来住吧。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听说……”四夫人顿了顿,叫住乔薇,“你有孩子了。” 乔薇莞尔:“嗯,龙凤胎,五岁。” “是……”四夫人想问是不是胤王的,毕竟从时间上来算,恰巧对得上。 乔薇打断了她的话:“不是。” 四夫人啊了一声,又道:“有件事,我想你大概需要知道一下。” 乔薇眉梢一挑:“什么事?” 四夫人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一直没问过你的祖母,是不是以为她已经过世了?” “她没有吗?”老秀才说她去世了啊,而且乔家所有人包括那几位长老,都从来没人提到她,分家这种需要长辈出面的事也不见她的影子。 四夫人道:“被逐出家门后,她心灰意冷,与乔家断绝关系,去庵堂落发为尼了。” 碧月庵,门庭清冷,一名小尼姑在大门外细细地扫着落叶,一名香客上门,小尼姑放下扫帚,与香客见了礼。 香客回了礼,满面笑容地入了庵堂。 小尼姑道了声九,继续洒扫。 这是今日的第九位客人,而天色已经暗了,不会再有香客上门。 又是不满十人的一天呢。 小尼姑噘嘴儿,模样十分可爱。 忽然,一只绣花鞋踩在了她即将去扫的落叶上,她皱起了小眉头,想叫这位女施主把脚拿开! “小师傅,我向你打听个人。” 好、好好听的声音啊。 小尼姑眨巴着眸子抬起了头来。 啊,好、好、好、好漂亮的姐姐啊! 乔薇微笑,眉眼弯弯:“小师傅,请问静心师太在吗?” “静心师太,静心师太……”小尼姑回过了神,“我没听说过静心师太啊!” 乔薇狐疑地蹙了蹙眉:“你这可是碧月庵?” “是。”小尼姑说。 “你新来的?”乔薇问。 小尼姑一怔:“你怎么知道呀?我十一号来的!” 难怪。 乔薇一笑,进了庵堂。 庵堂比想象中的还要简陋,零星几名香客,在年久失修的佛堂虔诚跪拜。 乔薇不由地想起曾经去过的寒山寺,与寒山寺相比,这里简直是个苦修之地。 一名上了年纪的师太双手合十地走了出来:“阿弥陀佛,施主是要上香还是找人吗?” 乔薇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我找人,师太怎么知道的?” 师太道:“贫尼听到你说话了。” 乔薇回头,小尼姑正趴在门边,探出一颗小脑袋,朝乔薇做了个小鬼脸。 乔薇笑着回了她一个鬼脸,小尼姑吓得缩了回去。 天真烂漫的年纪,恐怕根本不清楚做尼姑意味着什么吧? 失态叹道:“施主来的不巧,静心师太已经圆寂了,你是她的家人吗?” 乔薇心口涩涩的:“她是我祖母。” “阿弥陀佛。”师太捻了捻手中的佛珠道:“施主请随我来。” 乔薇随着师太去了禅房。 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家具,只一张硬板床、一副桌椅、一个衣柜、一盏油灯。 “你的事,贫尼听静心提过,静心觉得没能保护你,一直心怀愧疚,吃穿用度都捡最差的,说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味道还能陪你吃吃苦。” 师太说着,推开了窗子,指着窗外的一片小菜园道:“静心自己种的。” 老太太是官家千金,一辈子没吃过苦,到了老年却节衣缩食,下地劳作。 乔薇的心口涩得越发明显。 师太又拉开衣柜,取出十几套质地普通的衣裳道:“静心把自己种的菜拿去卖了钱,买下布料给你做了几身衣裳。” 都是最廉价的料子,针脚也歪歪斜斜的,想来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都找不准地方了。 “你长个子了。”师太笑着说。 乔薇不解地看着她。 师太指了指衣柜上的一个小刻痕:“这是静心刻的,她说你就这么高。” 乔薇走过去,在刻痕上比了比,高出小半个脑袋了。 师太又从衣柜里拿出两个小箱子:“都是静心生前用过的东西,一箱是出家后的,一箱是出家前的。” 乔薇打开箱子看了看,出家后的无非是些尼姑的衣裳与鞋子,出家前的也有一套行头,但仅仅一套而已,她什么都没带,就那么毅然地皈依了佛门。 “这个是……”乔薇拿出了箱底的小匣子。 师太道:“贫尼也不知是什么,静心总一个人坐在屋里看。” 小匣子上了锁,撬开这种锁对乔薇来说毫无难度,但乔薇没这么做,乔薇将盒子收进箱中。 师太问道:“施主不看看吗?” 乔薇摸了摸小匣子:“这个盒子,应该让我爹来打开。” 师太就是一惊:“你爹还在人世?” 乔薇定定地点头:“是,我爹还活着,他回来了。” 师太双手合十,仿佛了了一桩心愿,闭上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以为自己祖母去世了,得知自己祖母还活着,结果她真的去世了。 乔薇的心像做了一趟过山车,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原主的祖母,不是她的,她不难过。 关师傅从乔薇手中接过箱子,放到马车上:“小乔啊,咱们是回镇上呢还是……你怎么哭了?” “我有吗?”乔薇随手擦了擦,看指尖湿漉,轻轻地哦了一声,“进沙子了。” …… 回到山上,乔薇将老夫人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放进了乔峥的柜子,小匣子搁在床头。 …… 七月,注定是不平静的,光是在阎王殿就挣扎了两次,一次是痘疹,一次是暗杀,送走了一个讨人厌的妹妹,“赶”走了一家黑心肝的极品,认回了父亲,找到了祖母……的遗物。 景云开始换牙了,掉了一颗小尖牙。 小时候看个动画片,小孩的牙齿掉了,被老鼠捡起来吃掉,后面老鼠就变成了小孩。 乔薇为此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见自己被缩在屋子里,而老鼠代替她去上学。 自那之后,乔薇再不敢乱丢牙齿了。 乔薇找了个小盒子,把儿子的乳牙装好。 农历三十这日,是作坊发放月钱的日子,作坊里的乡下们因提前预支了税款,目前尚处在欠债的状态,领不到月钱,七娘一行人不同了。 吃过晚饭,七娘便与阿贵、小魏、碧儿进了别墅,在堂屋安静又心焦地等着。 从这个月起,每人都有奖金了,大家很期待,自己究竟能拿多少。 乔薇拿着几个荷包走了出来。 众人的小身板儿立刻一挺,神色严肃。 乔薇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发工资了,都很期待啊。” 那必须期待啊! 干了一个月,老累老累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乔薇拿起第一个钱袋:“小魏,你的。” 小魏上前领了钱袋,打开一数:“咦?” “多了还是少了?”乔薇似笑非笑地问。 碧儿凑过来,小魏神秘地合上钱袋:“不多不少。” 一共三两! 甄威猛生病,他请了好几天的假,以为会把工钱给扣完呢,哪知居然有这么多! 三两在古代算多了,可折合成人民币也就一千八百块而已,小魏这种打得了坏蛋、做得了皮蛋的工作小能手,完全是超值的。 乔扒皮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之后是碧儿的。 碧儿没请假,又兼顾两边,底薪二两,奖金二两。 碧儿高兴坏了,这么多月钱,她可从没来没有拿过呢! 又做工人又做保姆,才给了两千四百块,我真的好小气! 乔薇继续喝茶。 第三个发的是阿贵的。 在对付刺客的那晚,乔薇答应过会给阿贵奖金。 阿贵满心期待地打开了荷包,一数,六两。 阿贵黑了脸:“夫人,你的命就值这么点银子?” 乔薇摸下巴:“那晚,好像是我救了你的命。” 被刺客劫持的一幕如海浪般兜头兜脸地打来,阿贵瞬间闭了嘴。 七娘拍拍拍拍的手,六两不少了好吗?县令一个月也才十两呢。 阿贵其实也挺满意的,他是签了死契的奴才,一个月能赚到二两就该阿弥陀佛了,六两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最后是七娘的。 七娘的荷包有点沉。 阿贵眉心微蹙,莫名地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七娘打开荷包,阿贵的小眼神迅速瞄了瞄,这不瞄还好,一瞄,炸毛了! 十两,七娘居然有十两! 这他妈都赶上县令的工资了! “我不服!”阿贵气呼呼地站起身。 小魏与碧儿自动把椅子往后搬了一米,以避开阿贵的活力范围。 七娘拉了拉他,低声道:“干什么呢你?” 阿贵气闷道:“凭啥七娘的比我的多?” 乔薇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决定给七娘升职啊,七娘,从即日起,你就是作坊的管事。” 七娘受宠若惊地按住心口:“我、我我、我……我做……管事?” 阿贵不爽,大大的不爽,他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个女的骑在头上? 阿贵抱紧了胳膊,生闷气! 这可不是乔薇冲动之下的决定,阿贵吧,其实也挺能干,但阿贵性子太耿直,不如七娘圆滑,七娘上哄得了乔薇,下逗得了小魏,与作坊每个人都相处得极好,但又不会因为太过亲近而失了威信,她的尺寸把握得刚刚好。 这是她的性格优势,在处事上,她也井井有条,进退有度,乔薇忙着斗乔家的日子,作坊一切事物都是七娘在打理,没出任何岔子,足见七娘的能耐了。 乔薇道:“没当上管事的,也不要泄气,咱们生意只会越做越大,将来还会需要更大的管事,能者居之。” “哼!”阿贵臭脸。 乔薇笑了笑,说道:“上次出游出了事,玩得不尽兴,明天放假,再带你们去一次。原生态,著名景区,水榭香江豪华一日游,有沙滩、有画舫、有帅哥美女,鸟语花香,风景优美,保证大家乐不思蜀!” 翌日,几人撑着油纸伞,站在长满了芦苇的小河边。 小魏一脚踩进了脏兮兮的泥坑,拔了半天,脚拔出来了,鞋子陷在里头了。 一艘破破烂烂的乌篷船停靠在岸边,一个驼背的白胡子艄公正在拉扯船绳,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将撑杆递给他。 岸边,一排狗尾巴草迎风摆动,几只掉了毛的乌鸦,懒洋洋地趴在草丛中,人来了也懒得动。 七娘:“……” 阿贵:“……” 小魏:“……” 碧儿:“……” ------题外话------ 乔妹你这么抠门会没朋友的2333 新浪微博:偏方方 剧透与小段子都在那边,要关注哟(*^__^*)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2】横财,轮回报应(结尾新增剧情)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日暮西山时,原生态,著名景区,水榭香江一日游宣告结束了。 几人如梦初醒,纷纷放下了水瓢。 乌篷船渗水,为了防止沉船,几人一整天都在用水瓢往外舀水,可以说非常地锻炼身体了! 几人耷拉着脑袋,拖着酸痛的四肢,晕晕乎乎地回了村。 半路碰上罗大娘与罗永志俩口子。 罗大娘笑道:“玩得怎么样?瞧这累的,玩了一整天吧!” 是舀水舀了一整天! “沙滩大不大?”罗永志问。 小魏脱下自己的鞋,鞋口朝下倒了倒,倒出一块泥巴:“大,特别大!” 小俩口眼睛一亮,翠云问:“画舫呢?” 碧儿揉了揉被船上撇开的木片划破的袖子,灿灿笑道:“美,特别美!” “有小姑娘是不是?”罗永志嘿嘿地问。 “哈!”阿贵仰头笑了,拍拍罗永志肩膀,蛊惑地说道:“人间绝色。” “小薇说有帅、帅什么……”翠云又道。 七娘笑容满面:“帅哥。” 翠云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这个!是不是特别特别英俊的公子?” 七娘笑得莞尔:“那可不?一眼就让你永生难忘,午夜梦回都会回忆起他的脸。”以及他的驼背。 罗家羡慕坏了,早知道这么好,他们也该去的呀!决定了,等罗永年回来过中秋,全家一起去那儿出游! 八月,天气渐渐凉爽了下来。 乔薇闲来无事,把作坊的账册看了一遍,七娘什么都够优秀,唯独识字不多,账是阿贵记的,每个人每日都出了多少货,损坏了多少货,一目了然。 最先作坊只招了三十人,后因赶货需要,又添了两人,一共三十二人,每人底薪九百文,每三个松花蛋提成一文,别看这似乎有点儿少,可事实上,松花蛋的加工过程复杂,裹外壳、洗外壳、上蜡分装,每人只负责一个岗位,严格算下来,几乎每个松花蛋都会花去一个铜板的成本。 速度最快的是大壮媳妇儿,看着柔柔弱弱,以为会是个温吞的姑娘,哪知做起事来比男人还快,她负责上蜡分装,做得叫一个漂亮,一天下来,能做三四百,且她的速度还在提升。 一日提成三四百文,三天就一两银子,这简直是大壮媳妇儿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加上她爹又给作坊做筐子,需求量大,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现在她爹的筐子做不过来,从村儿里收了两个学徒一起做,家里的日子,比从前好过多了。 当然也不是谁都像她这么能干,有的是天生手脚慢,有的是不怎么用心做,乔薇在产量最低以及损毁率最高的人名上画了圈。 她是开作坊的,可不是开慈善机构的,实在做不好就辞了再招,她就不信,偌大的村子,还差那两个做事的人了? “小乔啊,你在不在?” 别墅外,忽然响起了村长的声音。 乔薇合上账册,起身去开了别墅的大门,说道:“您怎么有空上我这儿了?” 村长爽朗地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说着,把一篮子鸭蛋放到了桌上,“给。” 乔薇看了看排列整齐的鸭蛋,一共二十个,笑了笑,问道:“您送我鸭蛋做什么?我这儿每日进的鸭蛋还少了?您真想送我蛋啊,送点鸟蛋。” 村长就道:“你要吃鸟蛋,改日我去给你掏几个。”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和您开个玩笑。” 她要鸟蛋是要做生意的,掏鸟窝却连塞牙缝都不够。 村长把篮子往乔薇面前推了推:“不是给你吃的,是让你看看,这些蛋你可还满意?” 乔薇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玄机:“有人要给我供货啊?” 村长没回答她的话,而是道:“西村的哑巴你可还记得?” 乔薇听老秀才提过,依稀有点印象,四五十岁,老婆前两年病死了,膝下只一个已经出了嫁的女儿,没有儿子,在乡下来说就是个绝户,他不常在村里走动,阿生的童生席便不见他来,前两次招工倒是都瞧见他了,但他年纪太大,乔薇没招他。 “他养了鸭子?”乔薇问。 村长就道:“养了几十只吧,原先是想拿到镇上卖钱的,听说你做鸭蛋生意,便想找你问问你那儿还缺不缺货,他自己不好意思问,就找上了我。” 这人也是可怜,熬到中年了,老婆死了,女儿又出嫁了,干了农活回家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乔薇唏嘘,面上笑道:“我缺呀,只要鸭子本身没问题,尽管让他送来便是。” 村长很高兴,又说道:“他现在养的不多,每天就能给你二三十吧,但他说如果你要,他可以再多养些。” 这敢情好啊,她正愁货源不够,四处找蛋,找得眼睛都要瞎了:“那就劳烦村长转告他,他的鸭子每天产多少,我全都要得起。若是还有别人想给我供货,我也欢迎。” “真的?”村长眼睛发亮。 乔薇笑着比了个手势:“这种事我怎么能诓您?实话和村长说,我现在的日产量是这个数,算上耗损,就需要更多了。四处进货我也是跑断腿,若能从村子里收购,就省事多了。” 村长看着她比的手势,久久回不过神,这丫头,不声不响的,竟把生意做这么大了,有这脑子,当初怎么还差点饿死了啊? 村长想不通乔薇是怎么开窍的,索性不想了,反正眼下也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要不,我带你去哑巴家,你需要多少,自己和他说?我怕我说了他不信。” 乔薇一笑:“好。” 二人动身,去了西村的哑巴家。 哑巴是有名字的,叫大锤,因不会说话被人叫了哑巴,他自己不在意,村子里的人便叫顺口了,连村长都加入了这一行列。 不过当着大锤的面,村长还是不好意思这么喊的。 “大锤啊,你在家吧?”村长领着乔薇进了一个有些乱糟糟的庭院,农具胡乱地摆着,几只鸡鸭在杂草里找吃的,晾衣绳上晾晒着一条裤子,绳下一个大木盆,用水泡着没洗完的衣裳。 大锤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迈步走了出来,看到村长身旁的乔薇,微微愣了一下。 村长笑道:“我把小乔叫来了,鸭蛋的事你们自个儿谈。” 大锤不会说话,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这和乔薇知道的手语不一样。 乔薇不明所以地看向村长,村长就道:“他说家里乱,不请你进去坐了,你等着,他搬椅子来。” 大锤搬了两把大椅子出来,让村长与乔薇坐,自己则坐在小板凳上。 乔薇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大锤叔,我要的货比较多,你觉得自己可以供多少,我是指每天的。” 大锤比了比手势。 村长道:“他说现在他有二十八只母鸭子,鸭子下蛋是两天一个,他每天能给你供十四个,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他可以养上几百只,你要的越多,他养的越多。” 三两个手势居然包含了这么多信息!村长不愧是翻译小能手。 乔薇笑道:“那这样,你先每日给我供个五十到一百看看?” 大锤比了个手势。 村长又道:“给他四个月,他把小鸭子养大。” 乔薇点头:“没问题。” 她要做的是长线生意,不在这一朝一夕。 村长夸赞大锤道:“大锤养家禽老厉害了,鸡鸭鹅,甭管什么,放他这儿就能养活,有一年呐,鸡肉的行情特别好,咱们村儿人人家养了大几十,结果后来发了鸡瘟,大家伙儿的鸡全都病死了,就大锤家的没事!” 大锤看着不起眼,没想到竟有这等本事,果真是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想到什么,乔薇眸光一动,问道:“大锤叔,你会养鸟吗?” 大锤用左手背砸了砸右手背。 村长翻译道:“他说老鹰都能养。” 大锤叔原来这么幽默的,乔薇被逗笑了:“老鹰就不必了,我怕它把我家小白抓走,大锤叔养过鹌鹑不?” 大锤进屋,拎了个笼子出来,里头就两只又肥又大的鹌鹑,大锤给村长比了个手势。 村长笑道:“他说这对鹌鹑送你拿回去吃。” 这一瞧就是家养的鹌鹑,这个哑叔叔,还真会养鹌鹑啊,自己正愁找不到合适的鹌鹑贩子呢。 尽管容老板嘴巴上说的好,实在不行自己饲养,可养家禽是一门技术活,不像容老板想的那么容易,稍有差错就如村长说的,一场瘟疫,全鸡覆没,那就血本无亏了。 乔薇指着鹌鹑道:“大锤叔,我也需要鹌鹑蛋,你能给供货吗?” 大锤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乔薇看懂了。 大锤又与村长比划了什么,村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大锤说鹌鹑从孵化到产蛋不超过五十天,给他两个半月,他就能给你供货了。” 乔薇觉得自己真是捡了宝,市面上的鹌鹑蛋又少又贵,想多买都买不到,大锤叔可好,十月份就能开始给她供货了。 村长又道:“你要多少,大锤问。” 乔薇爽快地说道:“有多少要多少,不过大锤叔别一下子养太多了,还是得循序渐进,我这儿的生意跑不了,别人供给我再多,我也还是会想着村里人的。” 老实讲,村长也怕大锤一兴奋便不计后果地养家禽,万一生个病或啥的,就赔死了,小乔说的没错,得循序渐进,先试着养一批,合作稳妥了,再慢慢把供货量提上去。 村长看向大锤,“耳提面命”道:“大锤你听见没?别着急啊,一步一个脚印,男人步子跨得太大,会扯到蛋滴!” “噗——”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 与大锤叔的生意就这样定了下来,乔薇的收货价比市面上的零售价低一些,但货品准时质量高,一个月后就能涨价,三个月就基本超出市场的批发价了。 之后,村长又带乔薇去了别的人家,告诉他们有鸭蛋的,可以拿到乔薇那儿卖。 别看这一家家分开的少,可聚在一块儿,每月也有几百,而且人家是送货上门,不必乔薇自己去收。 收货价与大锤叔的一样,有嫌便宜的,道镇上都卖两文一个,她这儿一文一个,好不讲道理。 乔薇听到这话只是一笑置之,拿零售价比她的批发价,真敢比,怎不说三个月后,她的批发价就与市场的零售价持平了,半年后就彻底超过了呢? 不卖就不卖,她不差这点蛋。 乔薇回了山上,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她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崔公公,她笑着迎上去:“崔总管,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不是明天才交货吗?” 崔总管摆了摆手:“甭提了,前头那批货出了岔子,杂家这心里都怕了,你那批货没事儿吧?” 乔薇明知故问道:“我这儿好好的呀,崔总管是哪一批货出岔子了?” 崔总管叹道:“乔家的徐氏,杂家与你提过的。” “啊,她啊。”乔薇一脸顿悟。 崔总管庆幸道:“幸好杂家听了你的,找她签了违约协议,否则她交不出货来,背锅的就是杂家了!” 乔薇“担忧”地问道:“您那边没事吧?” “赔点银子,问题不大。”当初与人家合作是预售,他领了货款的,答应人家若是不能按时交货,便按卖价双倍赔偿,他与徐氏签订协议时多了个心眼儿,写的是三倍赔偿,徐氏三倍赔偿给他,他双倍赔偿给人家,其实还是赚的,只不过,信誉什么的,大打折扣了。 乔薇将崔总管请进了屋,泡了杯龙井给他:“您……还没赔银子吧?” 崔总管道:“还有三天。”尽管知道要赔出去,可就是想把银子多在手里拽几天,“你这龙井不错啊,今年的新茶?” 乔薇点头一笑:“是啊。” 崔总管是内务府的人,好东西上了哪儿他最清楚不过,今年龙井产量少,市面上没得卖,全都进了宫,皇上喜龙井,内务府不敢怠慢,全给皇上送了过去。 皇上自己留了十斤,给太子与贵妃各送了十斤,余下的可全都进了丞相的腰包。 这位夫人的龙井,若不是皇上亲自赏的,那就是另外三位送的,会是谁呢?太子?贵妃?丞相? 太子和贵妃在太子的生辰宴上曾与乔氏有过一面之缘,乔氏救了噎食的太子,会是太子送的吗? 还是……在一旁观看了整个救治过程的贵妃? 总不会是丞相,丞相那日根本就没来啊。 崔总管心中闪过无数的猜测,干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本事就是理清人与人埋藏在深处的关系,否则,即便是处置一个洒扫的太监,都可能牵动他背后庞大的关系网。 “今年的龙井不多啊。”崔总管笑。 乔薇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故意藏着掖着不说,装傻道:“是挺少的。” 这是不打算告诉他的意思了。 崔总管是明白人,当下也不问了,反正不论她背后的人谁,送得起这龙井的,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内务府总管能开罪得起的:“你方才似乎有话对杂家说?” 乔薇给崔总管满上龙井:“我这儿恰巧有一批多出来的货,不知崔公公要不要。” 崔总管眼神一动:“你有多少?” “两万。” 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数量吗? 崔总管怔怔地看着乔薇,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乔夫人,你该不会……” 早在这儿等着吧? 他记得他一开始让她供货,她说做不了这么多的。 乔薇哀叹一声道:“我原先没打算做这么多,但后面我们村出了点事,今年增税您应该知道吧?” 这事儿崔总管是知道的,好些个交不起税的人家把儿子卖进宫做太监了。 乔薇接着道:“咱们村子也大多交不起税,官府征徭役,大家不想去,我于心不忍,便帮他们把税款交了,作为回报,他们到我作坊做事。几十号人呢,我这也算是被迫做出这么多,正愁着怎么卖呢。” 要这么说,崔总管就理解了:“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 乔薇“苦涩”一笑:“以为我是故意算计乔夫人的吗?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跳过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总管被乔薇一带,瞬间忘记去问乔薇与徐氏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了,只觉乔薇讲得很有道理,徐氏的配方是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乔氏纵然想插手也无从插起。 回了神,崔总管笑道:“我最喜欢与仁厚的人打交道,就冲你对乡亲们这份心意,你的货,我全要了!” …… 崔总管走后,乔薇坐在屋子里数银票,因是解了崔总管的燃眉之急,崔总管给的价比平时高上不少,一枚一百文,总的算下来就是两千两,这笔钱只是徐氏赔偿给崔总管的零头,崔总管半点不肉痛。 乔薇亦不嫌少,毕竟这是一笔横财,且崔总管尝到甜头后,把未来一年的生意都定给乔薇了,一年,她就不信赚不到一万两。 乔薇哼着小曲儿,把银票一张张叠好,锁头不牢实了,她躬身,从柜子里找了把新锁,一坐起来,便感觉眼前有黑影晃过。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只作乱的小黑爪,黑爪的指尖捏着一张银票:“又皮痒了是不是?” 珠儿吐吐舌头。 这小猴儿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顺手牵羊的毛病。 乔薇把银票夺回来,放进了盒子:“还有呢?” 珠儿耸肩,没有啦! 乔薇把她另藏在背后的另一只小爪子逮出来,看着被她捏成一团的银票:“这是什么?” 珠儿两眼望天。 乔薇最讨厌把东西捏得乱七八糟了,她连书页的卷角都无法忍受,乔薇狠狠地瞪了这小猴子一眼:“再敢揉我东西,把你丢到房梁上去!” 房梁上有小白的毒蛇。 珠儿抽出用尾巴卷着的不知打哪儿顺来的帕子,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乔薇眼尖地说道:“帕子也是我的!” 珠儿撒腿就跑! 乔薇抓住她尾巴提了起来:“张嘴!” 珠儿捂住嘴。 乔薇对着她屁股狠狠一拍! “吱——” 一个小元宝从她嘴里掉出来了…… …… 连顺手牵羊都不让了,人生是多么地无助。 珠儿单手按住心口,悲痛欲绝地离开了屋子,走到门口,撞见一个人。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小猴子吓了一跳,正想说这不是在容记偷吃虾球的小窃贼呢?就见这小窃贼抓起他的衣摆,擦了擦“眼泪”,又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咳嗽着,如同绝症的患者的一般,踉踉跄跄地与容老板擦肩而过。 好可怜的小猴儿,容老板心都要碎了。 容老板吸了吸鼻子,揉了一把湿润的眼眶,整理好神色进了乔薇的屋。 大门外,珠儿掂了掂手里的玉佩,开开心心地下山了! …… 乔薇给容老板泡了杯茶:“你们是不是约好的?要么都不来,要么一起来?” “谁?”容老板四下张望。 乔薇就道:“刚刚崔总管来过。” 容老板皱眉:“他又来催货啊?那家伙是怎么回事?上容记三天两头地催,完事儿还到你家里催,不是没到交货的日子吗?” 乔薇笑笑:“宫里的生意不好做,出了差池他要担责的,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私事处理完了没?”容老板问。 乔薇想了想:“差不多。” 容老板兴奋地说道:“我前些日子看了个庄子,特别大,环境不错,价钱也不贵,在京城外,离京城离镇上都近,建厂再合适不过了,你要不要去瞅瞅?” 乔薇与碧儿交代了一声,让她去私塾接孩子们放学,中午和晚上就在小院吃饭,随后坐容老板的马车去了那个京城附近的大庄子。 庄园比容老板描述的还要大一些,差不多十几亩,不论加工还是养殖,都绰绰有余了。 容老板指着一片荒废的田野道:“庄主说,原先是要种田的,但她家不缺银子,又没功夫搭理,便让庄子闲置了。” 乔薇看得出来土壤还是挺肥沃的,就是四周围了几座山,略显荒凉:“既然不缺银子,为何又要卖?” 容老板道:“好像是生意上出了点岔子,需要资金周转。”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庄园的正院。 然而令乔薇感到无比诧异的是,堂屋里坐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徐氏。 才几日不见,徐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容颜憔悴,肤色暗淡,黑眼圈浮肿,眼角有了细纹,再厚的妆粉都遮盖不住。 徐氏俨然也看到了乔薇,惊得站了起来。 乔薇嫣然一笑:“原来是二婶的庄子啊。” 容老板眯眼:“二婶?” “是啊。”乔薇笑着介绍,“二叔是我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位乔夫人便是我的好二婶。” 容老板一脸茫然:“你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二婶?” 乔薇好笑地说道:“对啊,我这么穷的乡下寡妇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二婶呢?” 容老板听出了火药味儿,小乔穷得在外头摆地摊,若对方真是她二婶,却对她不管不问,那么这二人的关系……可想而知了。 徐氏定了定神,看向容老板道:“容老板,你今天过来是要把庄子定下的吧?” 容老板刚想说是,看了一眼身侧的乔薇,又改口:“我是带我们大当家过来转转,买不买你的庄子,主要看我们大当家的意思。” 可以说非常给乔薇长脸了。 徐氏的瞳仁就是一缩:“她是你们大当家?” 容老板道:“是啊!我给她跑腿儿的!你这庄子买不买,我说不了不算,得大当家点头!” 那你还自称老板?! 徐氏拽紧了帕子。 乔薇意态闲闲道:“二婶,你这破庄子多少年没住人了,一开口就是一千八百两,当别人是傻子呢?” 徐氏冷声道:“我这庄子多大,你没看见吗?” 乔薇淡淡一笑:“大也是个废弃的庄子,找人收拾、锄草、翻地、新修房屋,就得花掉几百两银子,你的地也多年没种了,土质不好,头几年都未必有收成,还有周围的山,占的是五行中水、火、土的方位,这几个方位恰巧相生相克,直白一点说,就是风水不好,想这庄子重新运作啊,我得先把山给挖掉,你说说看,我得多费事儿!” 徐氏不懂风水,但听她讲得头头是道,也有些不明觉厉:“这我娘家给我陪嫁庄子,我不想卖的,只是实在……打理不过来了。” 是实在没钱了吧? 乔薇笑着看向她:“那二婶另找他人吧,容掌柜,我们走。” 容老板跟上了乔薇的步子。 徐氏急得冷汗直冒,一把叫住二人:“一千五!一千五百两卖给你!” 乔薇头也不回地说道:“五百两,多一个铜板都免谈。” 徐氏气得想抽她:“你这是趁火打劫!” 乔薇回眸一笑:“好过你落井下石。” 容老板按住心口,唔,好浓的火药味! 生意最终没有谈成,徐氏不甘心把这么大的庄子贱卖,她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买主! “那庄子真的风水不好啊?”马车上,容老板心有余悸地问,做生意的人最忌惮风水了。 乔薇摇头一笑:“我哪儿懂什么风水?” 容老板咋舌,诓人的啊,连他都差点信了! …… 徐氏没能卖出庄子,黑着脸回了京城,青阳路的宅子最终没能买下,手头的钱赔崔总管都不够,还是把名下的几间铺子抵了才勉强将赔偿金凑齐。 但这样一来,她手头彻底没钱了。 唯一就剩这个庄子。 马车停在了二房租住的宅子前,车夫将小凳摆在地上,徐氏下了马车,车夫忽然道:“夫人,奴才……有事要禀。” “什么事?”徐氏不耐地问。 车夫低声道:“奴才的母亲病了,奴才要回乡照顾她,怕是不能继续伺候夫人了。” 这种借口,在徐氏搬进租来的小宅子时就每天都能听到了。 徐氏冷冷地看向他:“不要脸的东西!当初是怎么跪着求我给你们差事了,现在看我落魄了,就一个个地想往外跑了!” 车夫不敢还口。 徐氏怒不可遏:“滚!赶紧给本夫人滚!再让本夫人见到你,本夫人揭了你的皮!” 车夫从马车座板下拿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行了个礼跑掉了。 空荡荡的院子,走的走,跑的跑,只剩林妈妈与丹橘。 林妈妈在厨房做饭,丹橘在院子里洗被乔仲卿弄脏的床单。 “夫人。”丹橘行了一礼。 “老爷呢?”徐氏疲倦地问。 丹橘道:“皇上去太庙祭祖了,老爷作为随行太医,半个月都不能回来。” 半个月,呵,徐氏嘲讽地笑了。 徐氏去了厨房。 林妈妈把熬好的红薯粥盛到碗里,又拿着大勺把紫砂锅里的汤水舀出来:“大少爷的身子需要进补,咱们的人参都吃完了,鸡也没有了。” 徐氏心口一阵发堵:“知道了。” ------题外话------ 票票有点少,忧桑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3】争吵,师妹(结尾新增一千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仲卿的情况非常糟糕,确切地说,是糟糕透了,他原本被人捅了刀子就未痊愈,又硬撑着去了一次禁地,若那次只是在轮椅上坐坐倒也罢了,偏偏遭到了毒蛇的攻击,事后乔岳山虽对他的蛇毒进行了清理,但几番折腾,元气彻底损了。 乔仲卿每日都得靠大补汤吊着,天山雪莲为最佳,人参鸡汤其次,奈何天山雪莲这种贵重的东西,他们已经弄不到了,搬家时倒是从乔家带了些人参,可这几日已经全部吃完了。 徐氏上了桌,看着面前一大碗毫无油水的红薯粥,胃里一阵翻滚,在乔家,红薯这种东西都是下人用来喂猪的,现在,却变成了她的盘中餐了。 忍住强烈的不适,徐氏喝完了粥。 随后,徐氏去了乔仲卿的屋。 这座宅子一共也才三间屋子,丹橘与林妈妈一间,她与乔岳山一间,剩下一间就是两个儿子的了,小儿子寄宿在书院,尚不知家中巨变。 嘎吱—— 推开门的一霎,刺耳的声音弄得徐氏一个机灵,心都颤了一下。 “夫人,您当心点儿,怎么不掌灯呢?”林妈妈提着一盏油灯走了过来,先徐氏一步跨进屋子,给徐氏照着路,待徐氏也进来了,才将灯芯调亮些。 可再亮,都比不上恩伯府的牡丹香烛。 徐氏在床边坐下,握住儿子的手,难过地吸了一口气:“林妈妈,我们还剩多少钱?” 林妈妈从抽屉取出干瘪的荷包,犹豫了一下,从里头倒出两个铜板:“就这些了,夫人。” 徐氏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梅姨娘回娘家筹钱了。” 林妈妈低垂着眸子:“……是,我们很快就能有钱了。” 话虽如此,徐氏与林妙妙却都明白梅姨娘不可能回来了,树倒猢狲散,下人都走了,一个姨娘留下来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梅姨娘本就是戏子出身,指望她在二房跌倒时帮扶一把么?可真会想呢。 徐氏站起身,从破旧的衣柜翻出了一个小匣子。 林妈妈蹙眉:“夫人,你要做什么?” 徐氏没说话,揣着小匣子出了门。 林妈妈示意丹橘跟上,徐氏叱道:“都给我在家等着!” 这么狼狈的一刻,她不想被下人看到。 徐氏习惯性地坐上马车,等了半天没等到车夫来驾车,才想起车夫已经“告老还乡”了。 徐氏弃车步行,从她租住的地方到市中心不过数里,一条细长的胡同如同一道分水岭,左边是一整排陈旧的灰白色墙壁,右边是车水马龙、纸醉金迷。 徐氏穿过胡同,鼎沸的人声如浪涛般席卷而来,端着货架的货郎从她面前吆喝而过,行人摩肩接踵,她形单影只地穿梭在人中,头一次,感到了一抹陌生。 一家当铺前,徐氏停下了脚步,犹豫再三,抱紧匣子走了进去。 “……这支钗就给你二两银子吧,一共是五十两。”掌柜的打着算盘说。 徐氏惊怒:“这些首饰都是纯金的,怎么只值五十两?你知道我多少银子买来的吧?这支钗就不止五十两了!你只给二两,你是想抢吧!” 这种客人,掌柜的见多了,无非是想多要点银子,可当铺是干嘛的呀?又不是等价买卖的地方,他日客人有了赎金,是可以将东西原数赎回的。 掌柜不紧不慢地笑道:“夫人,我要价越低,你将来赎回东西不就越容易么?我喊个天价,你日后也赎不起啊!” 徐氏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眼下实在缺钱得紧,五十两银子连买几根上等的人参都不够。 压下心头震荡,徐氏面色如此地说道:“你何必担心我赎不起?只管开价就是了,这么好的东西,我就不信你天天都能收到。” 掌柜露出了一抹淡笑:“这京城啊,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三个员外,夫人真觉得自己是倒霉的人里最有钱的一个?” 徐氏噎住。 掌柜伸出一个食指:“再加十两,最高价了,夫人肯卖就卖,不肯卖就到别家碰碰运气吧。” 徐氏当然不肯卖,她这盒子里的首饰六百两不止,这黑心的掌柜却只给六十,分明是看准了她缺钱,想狠狠得宰她一把。 和那小贱人一样,都是个趁火打劫的东西! 京城当铺那么多,她就不信没人出个高价! 徐氏抱着小匣子,气呼呼地离开了当铺。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她没走几步,便被一个乞丐迎面撞上,那乞丐眼疾手快地抢了她怀中的匣子,随后拔腿就跑! 徐氏大叫:“抢东西了!来人啦!抢东西了!” 路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她随手抓住一个小伙子:“小哥儿,我的东西被抢了,你帮我追回来!我会好生谢你的!” 少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冷冷一笑:“是你?” 徐氏一怔。 这小伙子,好生眼熟。 她想起来了,他就是那日在灵芝堂闹事的“同行”,他的大哥被灵芝堂治“死”了,他上门讨个公道,却被灵芝堂的人打了出去。 少年讥讽道:“我大哥已经痊愈了,多谢灵芝堂不救之恩!” 言罢,冷冷地扯回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乞丐已经跑远了,带着她全部的家当。 徐氏绝望地捂住脑袋,靠着墙角缓缓地蹲了下来…… 入秋后,天色暗得早了,以往孩子们吃过晚饭,与钟哥儿在院子里疯玩一阵才得见日暮西山,而今一碗热菜上桌,夕阳便慢慢地下沉了。 橙红的光,将天际勾出一抹暖色。 乔薇把最后一盘青菜装入盘子,又拿了抹布,去揭冒着热气的蒸笼。 两个小包子趴在门口,将圆溜溜的小脑袋探进来,睁大乌黑亮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娘亲面前的抽屉,被那股浓郁的香气刺激得口水横流。 乔薇一抬眼,看见了两只小馋猫,忍俊不禁地一笑:“这么馋啊?” 二人点点头。 他们在山下就闻到香气了,哒哒哒哒地跑上山,作业都做完了,娘亲还没开饭,他们在院子里玩得都不尽兴,快要被那香气馋死了。 “是虾吗?娘亲?”望舒吸着口水问。 乔薇笑着摇摇头:“现在已经没有虾了。” “哦。”望舒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她好喜欢吃虾呢,虾滑、虾球、虾仁、麻辣小龙虾、蒜香小龙虾……巴拉巴拉。 乔薇好笑地看着女儿的小模样,说道:“这个东西,比虾还好吃。” “真哒?”望舒眼底光彩重聚。 景云咽了咽口水。 乔薇打开了抽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唔了一声,将一只一只蒸熟的大闸蟹拿出来,放进盘子里。 农历八月九月正是吃蟹的最好时节,此时的蟹最为肥嫩,以母蟹为最佳,蟹黄鲜嫩饱满,黄多肉肥,乔薇这种对吃食没多大执念的人都禁不住母蟹的诱惑,恨不得一顿啃上十几个。 不过螃蟹最好,不能贪多,它是凉性食物,吃多了于身体不益,可能引发消化道的疾病,甚至可能引起胆绞痛等。 乔薇把蒸好的蟹给小院拿去二十个,这边留了六个,三个是望舒的,三个是自己的,景云……过敏,吃不得。 景云可怜兮兮地看着娘亲把螃蟹放进妹妹的碗里,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乔薇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娘给你做了蟹肉炒年糕。” “我能吃螃蟹吗?”景云很兴奋。 乔薇道:“不能,是斋菜,用豆腐做的,不过娘亲向你保证,和蟹肉的口感差不多!” 景云可怜兮兮地拿起了筷子。 为什么娘亲和妹妹可以吃虾吃螃蟹? 为什么娘亲和妹妹的力气那么大? 为什么娘亲和妹妹的字写得那么丑? 还有,为什么娘亲和妹妹长得那么像? 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头一次,景云小包子开始怀疑人生了。 不能吃螃蟹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简直比不能顺手牵羊还难过,珠儿把昨日顺来的玉佩挂在了景云的腰带上,并拍拍景云的小肩膀,一副小伙子好好干的神色。 乔薇一凝眸,等等,这玉佩不是容老板的? 这小猴子又偷东西了?! 乔薇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珠儿吓得猴躯一震,撒开脚丫子窜上了屋顶。 乔薇瞪着她:“回头收拾你!” 珠儿抽抽搭搭地哭,趁着乔薇不注意,拿出了顺来的螃蟹。 乔薇一看桌上的螃蟹少了一只:“小白!把它捉下来!” 咦? 小白呢? “一、二……十九,怎么只有十九个?夫人拿过来的是二十个啊。”七娘纳闷。 阿贵一巴掌拍上小魏的脑袋:“你小子又偷吃!”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小白抱着螃蟹坐在树枝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开心极了。 螃蟹美就美在,不论怎么做都好吃,乔薇掰开了蟹壳,一坨饱满的蟹黄映入眼帘,她馋得吞了吞口水,用小勺将蟹黄舀出来,在切了姜丝的醋碟里蘸了蘸,先自己尝了一口,酸酸的,带着一点姜丝的辣味,蟹黄肥嫩鲜美,吃在嘴里,整个味蕾都被打开了。 望舒掰螃蟹也完全没有问题,她学着娘亲,用勺子把那块黄黄的东西舀了出来,蘸了点酱汁,一口吃进去。 望舒点头如捣蒜:“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景云幽怨地啃着自己的“蟹黄”,我不是亲生我不是亲生的我不是亲生的…… 无限怨念。 望舒吃蟹叫一个无师自通,蟹黄、蟹足,统统啃得渣都不剩,等乔薇优雅地干掉第一个大闸蟹,准备去吃第二个时,盘子里已经连蟹壳都没有了! 望舒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还没有啊娘亲?” 熊孩子,吃这么多会拉肚子的! 望舒又吃了一碗米饭、一根鸡腿、五大块红烧肉、半条豆瓣鲫鱼、一碗羊肉粉丝汤。 在望舒要去吃一个比她脸盘子还大的馒头时,乔薇按住了她肉呼呼的小手:“别吃了,再吃肚子会炸的。” 望舒咂咂嘴:“好吧,先生说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饱,晚上要吃少。” 这、这还叫少?! 乔薇收拾了碗筷,烧了一大桶水给孩子们洗澡,天凉了,不敢再放到外面洗,在屋里泡了一会儿,便将二人从木盆里捞起来了。 给二人擦干身子后,乔薇递给景云一套纯棉的寝衣,这时节冰蚕丝就显得凉了,不如纯棉的暖和。 景云迅速穿好了衣裳。 望舒的小肉手扣不上扣子,乔薇帮她扣好,她往床上一趴,抱着枕头咕噜噜地滚到了里边。 景云也脱了鞋子,开始往床上爬。 乔薇突然道:“今天都去自己房里睡。” “为什么?”景云与望舒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因为你们长大了!”乔薇说道:“你们应该学着自己自己睡了,不能一直和娘亲睡。” 二人赖着不走。 奈何乔薇的态度十分坚决,一手一个,将二人拎回了自己房间,强行盖上被子,留了一颗小夜明珠。 夜明珠是冥修送的,怕孩子们半夜起来碰到灯火,用夜明珠比较安全。 两个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娘亲消失在门口,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难怪又是螃蟹又是年糕,原来是哄他们自己睡,娘亲太坏了,太坏太坏了! 乔薇哼着小曲儿回了自己屋,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字条:亥时见。 乔薇的唇角不经意地翘了一下,把字条放好,望着铜镜中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脸,满意地挑了挑眉。 随后,手伸进肚兜轻轻地拢了拢,拢出了一道亮丽的事业线。 她站起身,微微弯了弯腰。 曲线优美,露而不透。 完美。 就在乔薇自恋地欣赏着自己的身材时,铜镜里突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乔薇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尴尬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姬冥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眸光在她某个不可言说之处轻轻地游离了一圈:“从你自我纾解开始就来了。” 什么自我纾解?她只是…… 乔薇百口莫辩。 姬冥修缓缓地走近她,乔薇后退一步,抵在了梳妆台上,退无可退,睁大一双眼,不服输地瞪着他,他一笑:“第二次了,乔帮主。” 乔薇脸一红:“你别乱说,我只是衣服不舒服,调整一下。” “是吗?”姬冥修明显不信,眸子里的戏谑如火,烧得乔薇脸颊一片滚烫。 乔薇清了清嗓子,避开他眸光,望向敞开的窗子道:“不是说亥时吗?干嘛来这么早?” 姬冥修玩味地勾起唇瓣:“不来这么早,怎么知道乔帮主寂寞难耐了呢?” 乔薇瞪道:“说了我没有!” 姬冥修的眸光落在空空荡荡的床榻上:“想得很周到嘛。” 乔薇的脸红了:“你别误会,我让他们回房睡是因为他们大了,该学会自己睡了。” 姬冥修转头,玩味地看着她:“我好像没说是哪件事周到。”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瞪圆了一双清亮的眸子:“你嘴上不说,但你满脸都写着。”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如一泓月夜下的幽潭,深不见底。 乔薇只觉得自己一脚跌了进去,呼吸都溺住。 就在乔薇被看得快要呼不过气时,姬冥修轻轻地笑了,他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笑,更是添了几分似有还无的魅,能把人的骨头都酥掉。 乔薇扶住了椅子。 “出息。”姬冥修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脑门儿,随即像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了一支精致的玉簪,簪身是棕红色的檀香木,顶端一朵白玉兰,玉兰的花瓣是清透的白玉,花蕊是一颗碧绿的翡翠珠,玉质与木身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素雅。 乔薇不是特别爱戴首饰的人,见了这簪子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比上次那支好看?”姬冥修看着她问。 乔薇点头。 黄玉梅花簪也美,可论气质,就输给这朵白玉兰了。 姬冥修让她坐在凳子上,给她戴上,乔薇望着铜镜里的人,只是多了一支簪子而已,却不知为何,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一种微妙的变化。 “还满意吗乔帮主?”姬冥修问。 乔薇厚着脸皮道:“人美,戴什么都好看。” 姬冥修道:“我娘生前最钟爱的首饰,说是要留给自己儿媳。” 乔薇抚簪子的手顿住。 姬冥修从铜镜里看着她想要闪躲的眼睛:“乔家夺回来了,什么时候公布身份?” 公布了,她就是他过门的妻。 乔薇垂下眸子:“我爹还没醒,我想等他醒了,再公布身份比较名正言顺。” 姬冥修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迎上他的视线:“说人话。” 人话就是她不想成亲。 她在山上逍遥自在的不好吗?干嘛要一脚踏进大宅子?她这种不讲理的性子,谁惹她一分,她都要回敬十分,宅子里人多事多,她去了,肯定要把他家弄得鸡飞狗跳。 他的家人,她一共就见过两个,一共是他祖母,一个是他姐姐,都不是好相处的性子,都结了梁子,这还没算他的爹娘叔婶兄弟姊妹。 他现在是在乎她,可等日后他发现她完全不是他心目中想象的样子,她也不可能像古代的女人一样做一个逆来顺受的妻子,他又当如何? 乔薇嘀咕道:“我们这样不好吗?” 姬冥修的神色淡了淡:“你想一直偷偷摸摸的?” 乔薇摸了摸脖子:“……没有偷偷摸摸的呀,你不是都见过我家人了?” 姬冥修呵了一声:“你家人?还是你的下人?” 乔薇纠正道:“你见过我爹了。” 姬冥修冷笑:“是,是见过了,他不知我是谁,我也不知他是谁。” 乔薇抿了抿唇:“不是还没找到那晚的证据吗?等找到了,我自会告诉我爹还有我干娘他们。” “告诉他们什么?”姬冥修问。 乔薇定了定神:“告诉他们……你是孩子的父亲,我是你……未……未婚妻。” “然后?”姬冥修追问。 “然后什么?”乔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然后你从来没有想过带孩子与我回府。” “我……” “这是你父亲的药。”姬冥修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冥修!”乔薇抓住他的手。 姬冥修将她的手指掰开,转身,出了屋子。 乔薇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拿起药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翌日,崔公公派人来收了货,就见一个个威武雄壮的侍卫,一辆辆威严大气的马车,停靠在村口如同一支军队,震得乡亲们连靠近都不敢。 崔总管点了货,满意地离开。 作坊的人见老板娘的声音果真好,做事越发带劲儿了,作坊的产量又往上提了不少。 自打把七娘任命为管事后,作坊的许多事都不必乔薇亲自出面了。 乔薇去高粱地里收割完最后一捆高粱,去了罗大娘家。 这些高粱原就是要卖的,搬到山上太麻烦,便全部放在了罗家后院儿。 十亩地,亩产平均一百八十斤,在旱年种出这样的成绩,十分难得了。 罗大娘喊来贩子,把高粱卖了。 高粱原先在市面上卖不起价,但巧就巧在大家都不去种高粱,导致酒厂收不到高粱,今年拼了命地往上提价,听说犀牛村有将近两千斤的高粱,附近几个镇子的酒厂都派了贩子过来,从一开始的一文钱一斤,争到两文钱一斤,之后三文、四文……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被一家土豪酒厂以十文一斤的价买了下来。 “啧啧啧,十文一斤,肉才这个价呢!”罗大娘真不知该说小薇什么好了,这丫头真是干什么火什么,运气好得让人嫉妒。 消息一放出去,估计明年不少人要种高粱了。 罗大娘上山给乔薇送银子。 忽然,一个端丽的贵妇叫住了她:“大娘,我想问一下,你们村那个姓乔的姑娘住在哪儿啊?” 全村只有小薇姓乔,罗大娘古怪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乔姑娘的四婶,我来给她送东西的。”四夫人温声道。 “不是二婶?”罗大娘问。 四夫人温柔地笑道:“不是。” 罗大娘就道:“我正要去找她,一起吧。” 四夫人随罗大娘上了山。 这是四夫人第一次深入如此贫瘠的地方,她的马都不愿意往村子里走,她下了车,没让人丫鬟跟着,一个人进了村,一路上,越看心越凉。 猜到大姑娘可能过得不好,却没想过竟是这么糟糕。 不过,这种想法在看到山上那座别墅时发生了转变。 开满粉蔷薇花的围栏,碧草青青的院子,种了几株娇艳的白蔷薇,大气恢弘的屋子,斗拱飞檐,往里走,还有个精致的后院,秋千、木马……各式孩童的玩具,而后院再往后,则是一个宽敞的花园,园子里尚未种植多少花草,却有个汉白玉砌成的大池子。 “你先坐,我去叫她。”罗大娘让四夫人坐下。 四夫人不好意思继续打量了,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乔薇从厨房出来,给四夫人倒了一杯茶:“四婶怎么来了?” 四夫人看着她一身农妇的打扮,稍稍惊讶了一把,随即面色如常道:“这不是快中秋了吗?我给你送点大闸蟹,顺便,把图纸给你瞧瞧。” 说着,她将一个大篓子放在了桌上,又从宽袖中取出两张图。 乔薇没看螃蟹,而是拿过了她的图纸。 四夫人道:“一张是你原先的绣楼,一张是大哥与大嫂的院子,这是草图,你看看有没有哪些地方需要改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亲自去府里瞧瞧。” 翻修是大事,自然要亲自去了。 乔薇点头:“我今天没什么事,跟你去一趟吧。” 四夫人看了看她:“你脸色不大好。” 乔薇牵了牵唇角:“睡得有些晚,让四婶费心了,四婶的马车在村口?” “嗯。”四夫人又道:“大哥去吗?” 乔薇淡淡一笑:“我父亲睡了,就不吵他了。” “也好。” 乔薇换了身清霜的行头,把别墅交给罗大娘与碧儿,随后与四夫人一道下了山。 犀牛村距离京城也就五六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午后能到,再走半个多时辰抵达乔家。 “四叔回来了吗?”乔薇坐在马车上,闲聊着问。 四夫人温声道:“回了,这几日正在整顿灵芝堂。” 灵芝堂被徐氏弄得乌烟瘴气,名声都臭了,整顿起来,怕不是一两日的事。 乔薇就道:“辛苦四叔了。” 四夫人快言快语道:“你四叔常年在外,想家归不得,能进灵芝堂替大哥做事,是他求之不得的福分,何来辛苦?” 谈话间,马车进入了乔家。 四夫人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等四夫人转过身来去扶乔薇时,就见乔薇已经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五年不见,当真判若两人。 四夫人领着乔薇进了后宅:“你爹娘住兰苑,你的绣楼就在兰苑里头。” “这是谁的院子?”乔薇指着一个古朴大气的庭院,问。 四夫人顿了顿:“这是福寿院,如今是孟姨娘在住。” 二房倒台,对孟老太太的称呼也就改了。 乔薇淡淡地挑了挑眉:“福寿院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不该是我祖母住的么?” 四夫人为难地说道:“原先是母亲住的,母亲……离开乔家后,孟姨娘便搬进去了。” 乔薇的心情本来就有点不爽,这孟氏正撞到她枪口上了:“一个姨娘也好意思霸占我祖母的院子?让她搬出来。” 四夫人对随行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麻利地进了屋,很快,屋内便响起了争吵声,骂骂咧咧的,继而是一阵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 丫鬟捂住红肿的脸跑了出来。 乔薇眸光一冷,大踏步进了庭院,掀开帘子,几步迈上前,看向刚发了一通火的孟氏,毫不客气地说道:“谁打的?” “我!”薛妈妈说道。 乔薇一脚将她踹出了屋子。 孟氏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到了:“你、你、你干什么?” 乔薇冷声道:“我干什么你管得着?这是我祖母的院子,你没资格住!识相的,赶紧卷包袱滚回你原先的院子!不然,你就给我滚出乔家,去找你的侯爷儿子!” 孟氏恼羞成怒:“你、你、你还讲不讲理了?你爹是我奶大的!” “我爹是你奶大的,我又不是!”原先看在她给乔峥喂了几天奶的份儿上,乔薇不想与她闹得太僵,就怕乔峥心里对这个乳母还有一丝感情,可自从知道她的亲祖母凄凉地死在庵堂后,她对这个所谓的孟氏,就没有半点同情与忌惮了! 凭什么她的亲祖母荒凉地度过了最后的岁月,这个小妾却可以在乔家吃香喝辣?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乔薇揪住她衣襟,毫不犹豫地将她拖出了院子,往地上一扔,“给我滚!” 孟氏吓得屁滚尿流,包袱都不敢收,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跑回了原先的院子。 四夫人察觉到了乔薇今日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但她不敢问究竟为什么,只吩咐贴身丫鬟把孟氏的东西收出去,把院子好生清理一番,摆上老夫人的东西。 “还有谁住了不该住的院子?”乔薇淡道。 四夫人说道:“二房的正院,原先是大哥的院子,后面大哥专程给大嫂修了一座兰苑,便从正院搬出来了。” 乔薇没说话,脸色冷得吓人。 四夫人忙吩咐丫鬟道:“去,把正院的东西收出来。” “是!”丫鬟应下。 乔薇去了兰苑。 兰苑年久失修,前院长满杂草,这几日四夫人虽吩咐婆子清理了,但一眼望去,光秃秃的,又莫名有些荒凉。 乔薇凝眸道:“不用大改,以前什么样,就修葺成什么样吧。” 四夫人点头:“也好。” 四夫人留乔薇用饭,被乔薇拒绝了,天色不早了,再不离开,城门一关,她可就回不去了。 乔薇坐上四夫人准备的马车,晃悠晃悠地出了乔家。 想到两个孩子,乔薇让那个车夫将马车驶去了常吃的那家糖葫芦铺子。 到铺子前时,意外地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个多少钱?”一名身着白色劲装的少女问,这少女长得十分俏丽,精致的瓜子脸,肤色润白,丹凤眼,唇红齿白,通身都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灵气。 老板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子,笑道:“熟客了,这个送你!” “这怎么好意思?”少女要掏钱。 男子给了老板一个银裸子:“不用找了。” 乔薇淡淡地走过去:“冥公子可真大方呢,一出手就是一个银裸子。” 少女看看冥修,又看看乔薇:“师兄,她是谁呀?” 师兄? 啊,传说中的小师妹啊。 乔薇的眼刀子嗖嗖嗖嗖地落在二人身上:“带小师妹逛街,就吃个糖葫芦,是不是太小气了?” 少女甜甜一笑,她笑起来,脸颊两个酒窝,很是可爱:“我就喜欢吃糖葫芦,是我叫师兄带我来的!你是我师兄的朋友吗?我叫小月,是素心宗的弟子,我爹是素心宗的宗主,你是谁?” 江湖儿女啊,难怪如此不拘小节,世家千金才不会跟个男人在外抛头露面。 乔薇淡笑道:“我一个乡下人,就不拿贱名污小月姑娘的尊耳了。” 少女天真地说道:“其实没什么的,我外公也老说我是乡下人。” “你外公?”乔薇随口道。 “嗯,我外公是当朝太师,他总说我娘嫁给了乡下人,我娘生的孩子也是乡下人。”她嘴里说着吐槽外公的话,可满眼都是对外公的孺慕之情。 乔薇想的却是,这江湖小丫头居然还有朝廷背景! 少女自来熟地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给我外公贺寿的,你是我师兄的朋友……我还没见过我师兄的朋友呢,你也一起来吧!” 不待乔薇开口,姬冥修淡淡地开了口:“乔姑娘生意繁忙,无暇分身,我看还是算了。” 乔薇斜睨着他,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送。 少女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啊,可是这是我第一次下山,我也想见见师兄的朋友来着。” “不是要吃豆腐花吗?”姬冥修话锋一转。 少女眼睛一亮,瞬间把找朋友的事抛诸脑后了,挽住姬冥修的胳膊:“去哪里吃?” 乔薇看着那只放在冥修胳膊上的手,脸色沉了下来。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4】寿宴,教训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马车抵达村口时已经入夜,很显然,城门已经关闭了,车夫想返回京城必须等明天,乔薇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在镇上找间客栈住一晚。 车夫谢过,高高兴兴地去了。 乔薇面含微笑地上了山。 小师妹,呵,传说中的小师妹。 美丽又多娇,可爱又妖娆,真是掌中尤物。 乔薇掐了一片叶子,揉成粉碎,又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进了别墅。 孩子们已经洗完澡了,在床上翻跟头,碧儿在后院做洒扫,罗大娘正拿针线缝补乔薇破掉的农妇衣裳。 “娘亲!”景云一眼看见了乔薇。 望舒停了翻跟头的动作,兴奋地望过来:“娘亲!” 至少她还有孩子,乔薇欣慰一笑,上前,将两个小家伙抱进怀里。 谁都不能把他们抢走,小师妹也不能。 “娘亲娘亲!”望舒兴奋地在乔薇脸上一顿亲亲。 乔薇被逗乐了,一路上的阴霾扫空了大半,看向矜持的儿子,景云别扭地抓了抓小脑袋,红着脸在乔薇的脸颊香了一个,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 随后,乔薇拿出了六串亮晶晶的糖葫芦。 两个孩子惊讶地张大了嘴,望舒吸了吸口水:“糖葫芦!是十七哥哥买的那家吗?” “是啊。”乔薇说道:“但是今天太晚,不能吃了,明天再吃。” 二人懂事地点点头。 乔薇把糖葫芦放好,揉揉二人脑袋:“睡吧。” “我们可不可以在这边随?”望舒小声问,她一点也不想在自己屋里睡,太可怕了,半夜起来尿尿都没人,她都吓醒了。 乔薇神色平静地撸着她额前的发:“当然可以。” 二人开心地拉着被子站起来,往后一趟,整个被子盖在了身上。 乔薇给二人掖好被角,这时候,不是他们需要她,而是她需要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她一个躺在空荡荡的屋子,还不知会怎么胡思乱想。 罗大娘把衣裳补好,与乔薇说了会儿话便下山了,碧儿清扫完别墅也回了小院,屋子,静了下来。 乔薇洗漱完,躺到床上,景云已经十分心机地从妹妹的左边爬到了妹妹的右边,这样,他就是睡在中间的那个,能够挨着娘亲了,反正妹妹比他起得晚,不知道他抢了娘亲,第二天一早还以为挨着娘亲睡了一整晚,别提多开心了。 景云的小脑袋在乔薇胳膊上蹭了蹭。 乔薇将他抱进怀里。 “娘亲你是不是不开心?”景云软软糯糯地问,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母子连心,娘亲抱着他的时候,他忽然好难过。 乔薇抱着儿子的胳膊紧了紧:“一点点。” 景云从被窝里伸出小手,像小大人一样,轻轻地拍着乔薇的肩膀。 乔薇一笑,捉住他小手放回了温暖的被子:“娘亲没事了,谢谢景云。” 景云打了个呵欠,在娘亲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甜甜地睡了。 乔薇也闭上了眼。 翌日,乔薇照例拿了两罐子货,准备送往容记,还未出门,容老板上门了:“小乔,早啊!” 乔薇抱着罐子正要出门,看见他,淡淡一笑:“早啊,容老板,今天太阳打西边来了,你居然自己上门提货了。” “咳咳。”容老板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来提货的,我是来……我找你有事,有生意做。” “什么生意?”乔薇把罐子放在桌上。 容老板找了把椅子坐下,小眼神在乔薇的身上瞟了一下,道:“容记接了个寿宴的席面,是京城的大户。” 乔薇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容记的生意好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接外头的私活?私活有多难做你不知道吗?” “也、也不算私活,是容记的。”容老板毫无底气地说。 乔薇淡道:“你自己接的,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她现在又不缺这点银子了,干嘛上赶着去大户人家吃规矩?在酒楼做菜,图的是个乐子,上大户人家做宴席,处处都得看人脸色。 容老板就知道乔薇会不同意,所以才会先斩后奏,若一开始便与乔薇说了,估计宴会压根就办不成了。 但这次的对象非比寻常,人家开的价又实在诱人,他哪里舍得错过这么个发财的机会? “那户人家很好的,这单生意很容易做,你就闭着眼睛炒俩菜,其余的交给何师傅与海师傅,你就当是去玩儿的还不行吗?” 乔薇不为所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调包了我的花雕!”容老板使出了杀手锏。 乔薇睫羽一颤:“谁掉包你花雕了?” 容老板没好气地道:“还有大补丸!你害得我被老婆笑,被大补丸的老板揍,都是你害的!你陪我!” 乔薇正色道:“我才没动你大补丸!” 容老板眯眼:“那你是承认你动我花雕了。” “……没有!”乔薇一本正经地说:“宴席什么时候?” 翌日,天没亮,容老板便派车将乔薇接到了镇上,与何师傅、海师傅、小六、姚青以及另外两名学徒一并前往了京城。 当一行人站在巍峨的大门外时,望着那描金的牌匾,乔薇微微皱起了眉头:“太师府?京城有几个太师府?” 容老板就道:“当然只有一个了!” 乔薇转身就走! 容老板拉住她:“哎哎哎!小乔,你怎么了?” 乔薇压下心头的翻滚:“你没告诉我是太师府。” 容老板一脸茫然:“你也没问呐。” “你说是京城的大户!” “对啊我没说错,这就是京城的大户。” 乔薇炸毛:“这不是大,是巨大好么?你把我拽来这种地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容老板摸头,蒙圈地看着她:“你连皇宫都去了,还怕一个太师府啊?” 根本就不是这个! 乔薇在原地踱了几步:“皇宫是皇宫,太师府是太师府,总之……总之我不做太师府的生意!” “你跟太师府有过节啊?” “没过节!” “素心宗的弟子来了!” 门外,不知哪个小厮叫了一声,乔薇就看见一大波身着青纱白衣的弟子浩浩荡荡而来,领头的就是那位娇俏的小师妹。 乔薇可不想与她打照面,不然见了面说什么。 哦,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给我外公贺寿的,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给你们做饭的。 哈! 乔薇背过了身子。 璃月四下张望,目光落在乔薇的纤瘦的背影上,一旁的某位师兄问:“师妹,你在看谁?” 璃月指了指:“那个人好像是四师兄的朋友。” 师兄就道:“是吗?我过去打个招呼。” 一位衣着得体的仆妇从角门走了出来:“你们是容记的吧?随我进来。” 乔薇余光瞄到了朝他们走来的师兄妹,步子一闪,跟着容老板几人进了角门。 师兄拦住璃月:“小师妹,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是下人进的地方,四师兄的朋友怎么会是个下人?” 璃月哦了一声:“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师兄温柔一笑:“走吧小师妹,莫要师父他们等急了。” 璃月与师兄去了,素心宗的弟子从正门进入了太师府,乔薇一行人也被那位妈妈带进了公中的厨房。 这一次的宴席确实是由容记一力承办的,没有其他的酒家,就连太师府自己的厨子也被屏退了。 郭妈妈露出十分灿烂且职业化的笑容:“我姓郭,你们叫我一声郭妈妈即可,你们不用太紧张,我们要求不高,只要做得客人们都满意就好了。” 众人听着前面两句还觉着挺窝心,可最后那句“做得客人们都满意”是几个意思?她难道不知有句话叫众口难调?再厉害的厨子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菜会被所有人喜欢,若不然呢,做那么一大桌菜是为什么?就是总有人爱吃这个,不爱吃那个啊。 乔薇斜睨着容老板,很容易,嗯? 容老板讪讪。 郭妈妈将人领进了院子:“这间是厨房,前院后院都有水井,在哪儿洗都行。”顿了顿,又道:“前院不要见血。” 众人皮笑肉不笑。 乔薇四下看了看,这院子够大,像一座正儿八经的宅子,却原来只是个做饭的地方,太师府果真奢华。 想到什么,乔薇问:“院子的房间都能用吗?我们的东西有点多。”不仅有食材,还有一些工具,以及应急的衣物与药品等。 郭妈妈爽快道:“当然了,随便用!除了那间,那间,那间,和那间。” 乔薇顺着她的手势一一看过去,眉梢一挑,只有一间……小柴房可以用。 容老板咳嗽了一声,示意乔薇淡定。 乔薇前世见见了不少奇葩,郭妈妈暂时、暂时没超出她的可承受范围,乔薇把自己的工具箱拎进了厨房,抹了一下灶台,发现没有任何油渍,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你们家老爷子或者别人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没有,太师府的人都很随和,吃东西从不挑食。”郭妈妈掰着手指,“除了老爷子不吃甲鱼,老夫人不吃无鳞的鱼,大少爷不吃有筋的肉,二少爷不吃羊肉,哥儿在换牙,做点心时别放太多糖了。” 乔薇给了容老板一个似是而非的小眼神,容老板已经没脸面对乔薇了,装聋作哑,两眼望天。 郭妈妈又道:“你们若是忙完了,可以在府里逛逛,我理解你们难得来一次这么高档的宅子,随便逛,别客气。” “除了?”乔薇干笑着看向她。 郭妈妈笑道:“没什么除了,只是别超过前面那棵树。” 那棵树就长在院子门口一米处。 众人笑比哭还难看了。 郭妈妈笑容满面道:“没什么事,我先去了,我留了两个丫鬟,你们有事记得随时让丫鬟去叫我。” 乔薇微微一笑:“郭妈妈慢走。” 郭妈妈刚一转身,前方的小花园便传来一声凄惨的猫叫,郭妈妈按耐住慌张,疾步走过去:“铃铛?” 一只大白猫喵呜一声,窜进了郭妈妈怀里。 一个丫鬟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屁股对郭妈妈道:“对、对不起,我是侍郎府的下人,我家小姐如厕,让我去拿纸,我……一下子跑太快,踩到这只猫儿了。” 侍郎府的人啊,乔薇摸下巴,小六一行人跑上前凑热闹。 郭妈妈柔声道:“这是我家夫人的猫,别担心,我家夫人不会生气的,她为人特别和善。”转头,小声对追上来的乔薇一行人道:“她死定了!” 乔薇嘴角一抽。 “啊!什么东西!”小六忽然甩手大叫。 郭妈妈看看他出血的手指,又看看被他弄掉的花朵,温柔一笑:“这是我家夫人种的花,别担心,我家夫人不会生气的,她为人特别和善。” 小六:“……” 众人:“……” 郭妈妈走后,乔薇将自己的工具箱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看着容老板道:“生意是你接的,要是出了任何岔子,都算在你头上!” 容老板缩了缩脖子,来找他谈生意的不是这个女人啊?是个特别和气的男人。 昨日,乔薇便与海师傅、何师傅商议好了菜单,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必乔薇吩咐,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姚青三人去后院杀鸡宰鹅,乔薇拎了一筐子青菜到前院清洗。 前院是个好地方,正对着一个小花园,花园中开满了乔薇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微风一吹,花香阵阵。 乔薇洗着洗着,素心宗那帮弟子来了,他们打小花园路过,乔薇被几个巨大的菜筐子挡着,他们看不见她,乔薇却能看见他们。 小师妹俨然一个团宝,嘻嘻哈哈地与众人说着什么,逗得众人捧腹大笑,无论男弟子还是女弟子,看小师妹的眼神都充满了疼爱与宠溺。 小师妹一步三蹦,是个十分活泼的姑娘。 不知怎的,乔薇想到了多罗明珠,那丫头也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但不同的是,多罗明珠是个万人嫌,小师妹却是个万人迷。 万人迷,呵。 乔薇一把扯掉了菜头。 说曹操,曹操到。 多罗明珠也来花园了,小师妹面向师兄师姐们,一边说笑一边倒着走,冷不丁就撞上了从岔道出来的多罗明珠。 多罗明珠的鞋子都被踩脏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谁呀?” 乔薇挑眉,多罗明珠这火炮,一点就着,啧,小师妹死定了。 “对不起啊,我刚刚没看路,踩疼你了吧?”小师妹愧疚地说。 多罗明珠拍了拍鞋子:“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叫多罗明珠,是将军府的小姐,你是谁?” 小师妹柔声道:“我叫沐璃月,我是庞太师的外孙女。” “啊,你就是李钰的小师妹啊!” “你认识我九师兄?” “那个混蛋我当然认识!” 二人就这么自来熟了! 乔薇洗完青菜,开始刷螃蟹,刷得特别卖力! 须臾,姬婉也过来了。 世子夫人可是个眼高于顶的性子,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配不上她弟弟,一个江湖门派的千金,怕是入不了她的眼吧。 世子夫人一定不会喜欢她! “多罗小姐,这位是谁?”姬婉问。 多罗明珠拉着小师妹的手道:“这是李钰的小师妹!” 姬婉看着她:“李钰的小师妹?这么说,也是我弟弟的小师妹了?” 小师妹一怔:“你是……四师兄的姐姐?” “叫婉姐姐。” “婉姐姐!”小师妹甜甜地唤道。 姬婉宠溺一笑:“真乖。” 连这个不合群的女人都喜欢小师妹! 乔薇的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乔薇拎着洗好的青菜与螃蟹回了厨房,然后容记的人就发现,二当家今天洗的菜特别干净!尤其螃蟹,壳儿都刷掉了一层,可以说非常皮薄肉嫩了。 “乔姐姐,这个豆腐要怎么切?”姚青问。 乔薇想了想:“还是切成小方块儿吧。” “好。”姚青去拿刀。 “算了,我来。”乔薇打开工具箱,抽出了自己的刀具,唰唰唰几刀,一大块豆腐被好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何师傅拿过学徒洗好的鸡,正要抡刀去剁,乔薇道:“给我吧。” 何师傅看了看众人,众人使眼色,何师傅把鸡让了出去。 乔薇拿起小砍刀,咚咚咚咚,剁成了鸡块。 乔薇:“鹅。” 洗好的鹅被递了过来。 “鸭。” 洗好的鸭被递了过来。 “排骨!” “猪手!” “羊排!” “牛骨!” “……” 所有能剁的菜,统统被乔薇剁了。 众人面面相觑,自动退避三舍。 二当家今天是吃了火炮了,太可怕了。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身着青纱白衣的小姑娘,小姑娘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丹凤眼,小鼻子小嘴儿,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十分可爱。 她的容貌或许算不上人间角色,但那股灵动的气质却让整个世界都鲜活了一样。 这样的姑娘,没人会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容老板笑着道:“可以可以,就是……厨房油烟重,恐弄脏了姑娘的衣裳。” 小师妹灵动一笑:“我不怕。” 她笑起来真好看,众人心口都酥了。 乔薇一刀子剁在牛骨上,巨大的动静震碎了众人心里的粉红泡泡,众人回神,一本正经地回了各自岗位。 小师妹走到乔薇身边,笑吟吟地道:“真的是你呀?那我刚才没有认错。” 乔薇握刀的手顿了顿,灿灿一笑:“抱歉让沐小姐失望了,我只是个下人。” 小师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沐?是不是师兄告诉你的?” 是刚刚听见你亲口说的! 乔薇把剁好的牛骨装进盘子,又拿了条肥嫩的鲈鱼做鱼脍,没理会小师妹。 小师妹也不恼,追着她,像条小尾巴,声音轻柔而细软:“我听她们叫你乔姐姐,你比我大,我也叫你乔姐姐吧?” 乔薇捏了捏握刀的手指:“谁说我比你大了?就看脸我比你显老吗?” 别说,乔薇长了一张逆龄的脸,真看不出年纪,只是她的气质太过沉稳,并不像不谙世事的少女。 小师妹被“吼”得一愣一愣,定了定神,软软地说道:“你别生气,我不叫你乔姐姐就是了,我叫你乔姑娘吧?” 乔薇继续切生鱼片。 “你刀工真好。”小师妹称赞。 我知道! 不用你说! 乔薇淡道:“刀剑无眼,沐小姐没什么事话还是到外边去玩吧,免得不小心伤到你,我这个小小的厨子就是搭上身家性命也赔不起。” “我有事呀。”小师妹轻轻地说:“我是来学做菜的。” 乔薇似嘲似讥地笑道:“世家千金也会下厨的么?啊,我忘了,你是素心宗的人,江湖儿女,想必没那么多规矩。” 小师妹完全没get到乔薇话里的重点:“你也觉得太师府的规矩好大对不对?所以我都没有住太师府,太不习惯了。” 乔薇闷头切鱼片。 傻子都看出乔薇真的不想理小师妹了,容记的人全都为小师妹尴尬,小师妹却浑然不差,锲而不舍地说道:“你厨艺这么好,你教我吧,我师兄要来了,我想给他做道菜。” 乔薇狠狠地剁掉了鱼头:“你做了,还要我们这些厨子做什么?” 容老板都为那条鱼痛啊,他觉得那一刀不是砍在了鱼脖子上,是砍在他脖子上,他看向众人,众人也看向他,全都不约而同地摸上了自己脖子。 小师妹没心没肺没察觉,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做啊,可是师兄要来。” 乔薇顿了顿:“你……哪个师兄?” 小师妹笑道:“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呀!” 乔薇握紧了刀柄,语气如常道:“我听说他不爱参加这种聚会。” “对呀,太子的生辰宴会他都没去呢,但是我外公的生辰宴他一定会来的,他是我师兄嘛!他最疼我了!”小师妹难掩骄傲地说。 这姑娘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怎么每句话都戳得她想发飙? “他来你就得亲自下厨啊?”乔薇仿佛随口一问。 小师妹苦恼地说:“原本是不用的,但我娘说外公要把我许配给四师兄,让我做道菜,好生讨四师兄的欢心。唉,我就说他们怎么同意我下山了呢。” 咚! 乔薇把第二条鱼的鱼头也剁了。 厨房里吓得已经没有第三个了。 “你外公,要把你,许配给你师兄?”乔薇一字一顿地问。 小师妹无辜道:“我娘是这么说的。” 乔薇一笑:“你外公不知道你师兄已经有未婚妻了吗?” “你说的是恩伯府的千金吧?我师兄已经退掉他们的亲事了,之前是恩伯府的大小姐,之后,是恩伯府的二小姐,现在,没了!”小师妹摊手。 乔薇牵了牵唇角:“你师兄只是从恩伯府拿回了婚书,没说要退掉亲事。” 小师妹不理解:“不退亲为什么要拿回婚书?婚书本就该放在女方手里的呀。” 在我手里呀! ……池子里底下呀。 乔薇咬牙。 小师妹再次叹了口气:“我一直拿师兄当哥哥看的,我还想师兄给我找个师嫂呢。” 这话,比乔玉溪当初说冥修是我的你这个乡巴佬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还要欠揍。 这好比在说,你考上三本了吗?啊,我考上清华了,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上清华,可清华非要录取我,我也没办法! 哈! 乔薇剁剁剁剁剁! 小师妹古怪地看着她的刀:“你不是要做鱼脍吗?怎么都剁碎了?” 乔薇皮笑肉不笑:“我改变主意了,今天吃剁椒鱼头。” 小师妹就道:“师兄也爱吃鱼。” 能不能别三句半不离你师兄,知道你们关系好,知道你背景高,但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提这个男人?! 乔薇一刀子剁下去,吸了口气,微笑着说道:“想给你师兄做道菜?” 小师妹点头:“是呀,你觉得我做什么好?你是我师兄的朋友,你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吗?” 乔薇冷笑一声:“当然知道。” “什么呀?”小师妹问。 乔薇莞尔:“虾滑。”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5】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素心宗,地处大梁与南楚交界边境,是南部最大的江湖门派之一,与北部的剑盟齐名天下,素有北剑盟南素心之称,素心宗以修习功法为主,并不像剑盟打打杀杀霸气侧漏,但论起江湖底蕴,素心宗就甩了剑盟太多。 素心宗的历史可追溯到八百年前的天启皇朝。 天启皇朝时期尚未四国分裂,版图较大,往北可至北冥,往南可至南楚,西接西秦,东逾东海,四海归一,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十分强大的皇朝,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天启皇朝是皇权最为羸弱的一个皇朝,那时官府的势力还不如江湖门派的大,各州各郡都存活在当地江湖势力的庇佑下,往往江湖势力越强的地方,纷争便越少,百姓越丰衣足食,反之,则纷争不断,民不聊生。 江湖的鼎盛时期,后宫四妃,均来自各大门派,而素心宗,就占了四分之三。 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皇朝的继承人都流着素心宗的血脉。 素心宗的全盛时期,内家弟子三万,外家弟子十万,几乎能横扫任何一支朝廷大军。 但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皇权日益崛起,江湖日渐衰落,素心宗作为称霸武林的枭主,也没能改变被朝堂驱逐至边境的厄运。 如今的素心宗早已退出政治纷争,安于一偶,不过素心宗所在那几座山头地理位置特殊,既不在大梁境内,也未深入南楚。 两国都曾试图将素心宗划到自己名下,奈何这件事不是素心宗能够做主选择的,投靠大梁,南楚不让;投靠南楚,大梁不允。 大梁不是没考虑过灭了素心宗,可素心宗是南楚的天然屏障,灭了它,再进南楚,便如入无人之境;南楚也一样,它想动素心宗分毫,大梁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在这种诡异的局势下,素心宗居然奇迹般地留存了下来。 当然素心宗也够精明,两边不得罪,朝廷要派人前往素心宗修习,素心宗从来都十分爽快,如姬冥修、如李钰,都曾是素心宗的弟子。 太师府的凉亭中,素心宗宗主许永清给姬冥修探完脉,神色平静地说道:“暂时没多大问题,不过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这股内力留存体内始终不是一件好事,压制它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得想法子将它除掉才是……姬无双还是没找到解决办法吗?” 姬冥修顿了顿:“没有。” 许永清站起身,走到栏杆前,眺望着荷塘边的垂柳,说:“我这次正是为此事而来,我打听到太师府内的后湖有一座小岛,上面种了一株两生花,二十年才结果一次,上次结果时我不知道消息,倒是让它白白枯死了,这次我带了弟子前来,一是为太师贺寿,二是想让你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帮你找找两生花的果子。” 姬冥修眸光一顿:“这种果实对我的内伤有效?” 许永清道:“传言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你的内劲,本是在母体内遭遇内伤所致,也算是伤病的一种,它应该能治愈。” 姬冥修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是……它什么病都能治?” 许永清摇头:“这个我不敢保证,毕竟我也没试过,但祖师爷爷是这么说的。” “太师可知此事?”姬冥修问。 许永清就道:“我岳父不知,两生花的消息是我上个月从白眉老头儿那儿听来的,白眉喝多了酒,一顺嘴给说漏了,事后他万分后悔,叮嘱我一定别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否则天下皆知,太师府难逃一场洗劫。” “素心宗的弟子又知道多少?”姬冥修又问。 许永清淡笑道:“没多少,我只告诉他们我受了内伤,需要一味药材,他们不知那是两生果,只以为是普通的果实。” 姬冥修凝了凝眸,道:“小师妹也不知?” “她那张嘴,现在告诉她,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太师府都会知道了。”他嘴里说着女儿的不是,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你们在我说什么?”璃月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许永清的脸上迅速扬起了宠溺的笑容:“说你又跑哪儿去了?怎么一上午不见人影?” 璃月将食盒放到石桌上,笑盈盈地道:“我去学做菜了嘛。” “做给我的?”许永清问。 璃月嘻嘻一笑:“你也可以吃。” 许永清一脸恍然大悟:“这么说,不是专程做给我的,我养大的女儿,会做菜了,第一道菜居然不是孝敬我的,太伤心呐!” 璃月在他肩上捏了捏:“我第一次做,不熟悉,万一很难吃呢,是吧?等我的厨艺突飞猛进了,再好生孝敬爹爹!” 许永清道:“那就是想让你师兄试菜咯?” “也、也不是啦!”璃月词穷了。 许永清不逗女儿了,回到石桌旁坐下:“是什么?” “虾滑。”璃月把一碗香喷喷的虾滑菌菇汤端了出来,又拿出两个小碗,分别舀了半碗。 许永清古怪道:“你不知道你师兄不吃虾吗?” 璃月一怔:“师兄不吃虾?可是……可是师兄的朋友明明说师兄最爱吃虾了。” “师兄的朋友?”许永清蹙眉,什么朋友会给冥修吃他根本不能吃的东西? 姬冥修端起碗,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 厨房,乔薇一行人正式忙开了,翻炒的翻炒,切菜的切菜,装盘的装盘,忙得不可开交,太师府的下人等在门口,随时听候传召。 菜肴的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几人闻着,饥肠辘辘,口水横流。 一盘盘新鲜的菜肴出锅,下人麻溜地装入特质的大食盒,一盒盒拎去宴席处。 容记的厨子都是在大排档打拼出来的好手,炒菜的速度绝非太师府的厨子可比,众人就看着那菜像流水似的,从厨房里拎了出来。 何师傅与海师傅主要负责炒菜,乔薇负责蒸菜与鱼脍。 太师府可没三文鱼吃,主要是鲤鱼,以及一些新鲜的海鲜贝类,乔薇刀工好,一片片薄如蝉翼,再调了独家酱汁,一上桌便被一抢而光。 不多时,一个素心宗弟子打扮的小丫头进来了:“请问……谁是乔姑娘?” 众人斜睨着她,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姑娘? 小丫头讪讪,上前与正在切鱼脍的乔薇打了招呼:“乔姑娘,我们小姐说谢谢你做的虾滑,四师兄很喜欢。” 乔薇切鱼片的刀子一顿:“你们四师兄吃了?” “是的。”小丫头道。 乔薇睫羽颤了颤:“他知道是虾滑?” 小丫头如实道:“知道,我们小姐和他说了。” 知道还吃,不是对虾过敏吗?是过敏都是假的,还是说但凡小师妹做的,他都照单全收? 混蛋! 乔薇又不切鱼片了,改为剁鱼头。 小丫头不走。 乔薇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这眼神太冷,把小丫头吓得心口直蹦。 小丫头捂住心口倒退了几步,撞上身后的小六。 小六不耐烦地喝道:“干啥呀干啥呀?没见我装盘呢?弄坏了菜是不是你赔呀?” 小丫头不愧是小师妹的仆从,反应都与小师妹一模一样,怯生生地说道:“对不起,我撞到你了,没撞疼你吧?” “……”人家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小六再发火有点儿说不过去。 小六哼了哼,没再理她,只把盘子断远了些。 “还不走?”乔薇淡道。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小姐想请你去船上。” 半刻钟后,乔薇踏上了一艘奢华精致的小型画舫,说是画舫其实不大贴切,它看上去更像一艘巨大的乌篷船,但谁家的乌篷是用黑金做的呢? 这破天的富贵,乔薇赌一包辣条,太师不是个清官。 “乔姑娘,请。”小丫头给乔薇引路。 乔薇跟着小丫头往棚子里走去,棚子两侧落了珠帘,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帘子里隐约可见十几名素心宗的弟子,男女皆有,这就是江湖人与世家的区别了,人家挤一个屋,根本不会觉着害臊。 不知冥修在素心宗“修炼”时,是不是也经常能够与女弟子相处? 就像她上大学,总故意坐到帅哥身边听课一样,一边听还一边流口水。 这么一想,乔薇的心里又有些发堵了。 那样的极品,放在他们大学,绝对是男神级别的人物,她那种提前一个小时占座的功力完全不奏效,必须是骨灰级花痴的道行,才能堪堪遇上。 “呵呵呵……”里头传来了小师妹银铃般的笑声。 从乔薇的角度看去,小师妹就坐在冥修的另一侧,冥修的身子将她完全挡住,侧过脸,不知干了什么,竟然像是在—— 乔薇心里的醋坛子,哗啦啦地打翻了。 事实上姬冥修什么都没做,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不过是偏过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帘子,在某些人自带扭曲功能的眼神里,就成了一个不可描述的亲吻。 乔薇被小丫头带进了篷子。 这篷子看着大,进来了更大。 坐着十几个弟子,半分不觉着拥挤,中间还有长长的桌子,摆着棋盘茶具等。 乔薇的目光匆匆扫了一眼,都是年轻弟子,没有长辈,冥修身边不是小师妹,是一个模样清隽的小师弟,小师妹在那小师弟的旁边。 所以,刚刚冥修是在亲吻这个小师弟吗?! 乔薇定睛瞅了瞅,才发现这个小师弟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闪瞎她眼睛的红衣骚年李钰。 李钰也是素心宗的弟子啊? 不穿红衣了,险些没认出来呢。 这也太嫩了,都嫩得能掐出水儿来了。 在乔薇打量李钰时,李钰也看到了乔薇,潋滟的眸子就是一瞪:“是你?”看看身侧的姬冥修,“四哥!你快看!是她!” “九师兄,你也认得乔姑娘?”小师妹问。 李钰就道:“她是容记的二当家,我见过的!”她一开始还看上了我,用好吃的色诱我,但我顽强地忍住了,后面她又与我四哥眉来眼去,我四哥大概没忍住。 “四哥?”李钰挤眉弄眼。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李钰:我四哥他大概也忍住了。 小师妹笑着把师兄师姐们介绍给了乔薇:“我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没来,最大的就是四师兄了,这位是五师兄,这是六师兄,七师兄,八师兄,九师兄你认识。这是我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姐,五师姐。我还有好多师姐和师弟,都在素心宗。” 乔薇顺着小师妹的目光,一一与众人打了招呼。 这些都是素心宗的嫡传弟子,放到世家就是嫡出的公子哥儿,身份十分尊贵,眼睛差不多都长在头顶,但碍于是小师妹介绍的人,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地打了招呼。 乔妹挑眉,没甩她一脸,真是意外啊。 小师妹又道:“乔姑娘是四师兄的朋友,大家要多多关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乔薇明显感到众人的眼神里多出了一分挑剔。 “她是四师兄的朋友?四师兄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某师弟嘟哝,看向姬冥修,“四师兄,她真的是你朋友吗?”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道:“这得问乔姑娘了。” 乔薇听了这话,心头火嗖嗖的,没好气地道:“我这种厨子,哪里高攀得上你们师兄?是小师妹误会了,我不过是在酒楼做生意,与你们师兄有过几面之缘罢了,谈不上交情。” 这样啊,众人放心了。 四师兄是素心宗最厉害的弟子,尽管他不习武,但没人打得过他,他的智慧更是无人能及,在他们心目中,师兄与师父一样,都是他们最尊敬的人。 乔薇暗道,还真是大梁好师弟(妹)啊,对他交朋友都如此挑剔,若是他娶妻,岂不是更要吹毛求疵了? 小师妹笑道:“乔姑娘的鱼脍做得极好,我请了乔姑娘过来给我们当面露一手。” 说的好听露一手,不就是想让她给大家做个现成的厨子吗? 这小姑娘脑子到底怎么想的?是真的单纯还是蠢? 单纯交她这个朋友,以她的一技之长为傲,还是蠢到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如果是前者,这姑娘的情商没救了;如果是后者,这姑娘的智商没救了。 罢了罢了,跟这种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她本就不是什么人上人,她就是个乡下小寡妇,摆过地毯,打过流氓,做厨子已经是非常乐观的差事了。 乔薇利落地打开自己的工具箱,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早有下人等在一旁,见乔薇准备就绪,便立刻将新鲜的鲤鱼与砧板、餐具等呈了上去。 姬冥修忽然站起身来。 小师妹道:“师兄,你怎么了?” 姬冥修淡道:“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 “不用。” 姬冥修从乔薇的身侧走了过去,擦身而过时,姬冥修的步子顿了顿,乔薇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又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乔薇垂下眸子,拿起了一条肥大的鲤鱼。 乔薇无意卖弄自己刀工,也无意故意藏拙,平常地发挥着,将鲤鱼一片片地切了下来,每一片都薄得近乎透明。 “你刀工这么厉害的!”李钰感慨。 一个师弟道:“乔姑娘刀工确实难得一见,我家新开了一间酒楼,乔姑娘有没有兴趣到我家做事,月钱好商量。” 乔薇看了他一眼,眸光凉凉的,他头皮就是一麻:“我、我随口说说的,乔姑娘别放在心上。” 二师姐娇声道:“我师弟好心邀请你,你怎么还凶他?好不识抬举的厨子!” 少有的,乔薇没有说话,只闷头切着手里的鱼片,这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她懒得与他们计较。 二师姐见乔薇不吭气,以为乔薇是心虚默认了,气焰越发嚣张起来:“我和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不知道回句话?” 乔薇就是不理她。 吵架不是最气人的,最气的是人家根本懒得跟你吵。 二师姐怒气填胸,拉过小师妹的手道:“怎么有这种人呐?小师妹,你们家请的什么厨子?比皇后的架子还大!” 嚯,你见过皇后吗? 乔薇心头冷笑,手中动作不停,很快,又切了一盘。 李钰接过那盘生鱼片,打了个圆场:“二师姐,别生气了,吃鱼。” 二师姐一把打翻了盘子:“这种下作人切的东西,我才不吃!” 乌篷内的气氛霎时一僵,就连小师妹的表情都怔住。 每个人都露出了一丝尴尬与惊讶,唯独姬冥修,看不出丝毫表情。 乔薇冷笑着说道:“我这个下作人可是太师府请来的,你是骂我下作呢,还是骂太师府没有眼光?太师府用下作人招待你们这些上等人,让你们受委屈了,回头记得在太师面前好生哭哭,让太师下次别请这么下作的厨子,免得污了你们尊眼。” “你怎么说话的?”二师姐拍桌站了起来! 乔薇淡淡地看向她:“用嘴巴说的,怎么,这位师姐听不懂?” 二师姐冷声道:“看你是小师妹介绍的厨子,本想给你几面薄面,但你太不识抬举了!小师妹,此事与你无关,与太师府无关,还请你见谅。” “师姐你要做什——” 小师妹话未说完,二师姐便从袖中甩出了鞭子,一鞭子打在乔薇的肩上,衣衫瞬间炸裂,血珠溅了出来。 素心宗个个都是高手,随便一名内家弟子,都能吊打一名胤王府的赤衣卫,这位排行第二的师姐又是素心宗女弟子中资质最出众的,要打伤一个没有练过武的女人再容易不过了。 乔薇挨了一鞭子,肩膀火辣辣地疼,周遭没了声音,静得可怕。 李钰一把站了起来:“二师姐,你做什么?” 二师姐嗤道:“教训一个贱民罢了,九师弟还是别管这么多!” 李钰怒道:“她又没怎么你,你干嘛打人?” 李钰在素心宗是属于比较特立独行的存在,成天像条小尾巴似的长在姬冥修的身后,与别的弟子交涉不深,感情自然也没多少,只是碍于同门情意,会给对方几分敬重,但敬重对方,并不代表能容忍对方在太师府动粗。 “师弟你没见她是怎么羞辱我的吗?” “她那句话羞辱你了?你不要自持清高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敬重你!我告诉你,这是大梁,不是南楚!你想撒泼,滚回你的南楚去!” 李钰是皇室,一个南楚人,竟当着他的面殴打大梁子民,真是好不能忍! 他不会承认他只是有点喜欢这个对他一见钟情的小妇人。 换别人被打,他大概不会吭声的。 李钰脱了外衫罩在乔薇身上:“你没事吧?” 乔薇道:“我没事,多谢。” 能在素心宗修炼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看看姬冥修与李钰便知道了,二师姐又岂会是一个寻常的南楚百姓?二师姐是不惧怕李钰的,她扬起下巴,道:“师弟,我劝你别插手,你打不过我。” “不必他插手。”乔薇冷冷地走向二师姐,抓住她的手,按在桌上,一刀子扎了下去! ------题外话------ 心情不是很好,凌晨四点的时候刷到几条留言,气得心口疼,一直坐在电脑面前,写到现在也才这么点字,让我调整一下,看看待会儿能不能再更一章,要是过了一点还没有,那就明天见了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6】乔薇之怒(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一刀子下去,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直到手上传来剧痛,二师姐都没有叫出声,她绝对想不到身为天下第一门派的弟子,居然会有被人按在桌上“剁手”的一天,这人的胆子和力气怎么都这么大? 乔薇刚刚之所以着了她的道,除了她武功确实高强之外,乔薇也没有防备,乔薇哪里会料到堂堂江湖正派的弟子,会小肚鸡肠到与一个普通的女人动粗?这与男人打女人有什么分别? 当然,乔薇并不是二师姐眼中的普通女人,她发起火来,就算二师姐也是抵挡不住的。 二师姐终于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了神来,尖叫着一掌打向乔薇。 乔薇侧身一躲,二师姐的掌风落在身后的桌子上,将桌子震得粉碎,可想而知这一掌若是落在乔薇的身上,乔薇将遭受多大的内伤。 四师兄不在,五师兄便是资历最高的一个,他果断地拔出了二师姐手上的刀子,刀子插得极深,刺穿了二师姐的整个手骨,拔出的一霎,二师姐痛得几欲死去。 鲜血不要钱似的溅了出来。 乔薇流了多少,她就流了更多。 三师姐与四师姐忙将她抱进了怀里:“师姐,你怎么样了?” 二师姐恶狠狠地瞪着乔薇,那毁天灭地的眼神几乎将乔薇射成筛子:“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五师兄冷冷地抬起了手,小师妹一把抱住他胳膊:“五师兄!你住手!” 李钰见状不妙,赶忙出了船舱。 四哥呢? 这么重要的时刻四哥去了哪里? 这是一条吃水很深的船,外表看来只一个巨大的船舱,事实上甲班往下,还有一层地下船室。 姬冥修坐在船室中,有些难受。 虾滑最终还是让他过敏了,胸闷气短,胳膊上浮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疹。 船身在湖波中荡漾,也让他感觉有些晕船。 “四哥!四哥你在这儿呢?怎么不掌灯啊?”李钰推开“天窗”,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光线斜斜地照进了室内,照在姬冥修戴着面具的脸上,一片清冷。 “何事?”姬冥修淡淡地问。 李钰拉住姬冥修的手:“快跟我上去!出事了!” 姬冥修与李钰返回船舱时,整个素心宗的弟子都把乔薇围住了,每人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唯独小师妹璃月拦在众人面前:“你们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是师姐先动手的,她也是在气头上,你们不要为难她了。” 五师兄责备道:“小师妹,你怎么尽帮着一个外人说话?二师姐才是你同门!是你府上的贵客!你贵客被一个厨子给伤到了,你不替你师姐讨回公道,反倒为这个厨子开脱?” 小师妹为难道:“我不是为她开脱呀,她是四师兄的朋友,你们打了她,我没办法向师兄交代啊!” 五师兄冷声道:“她与师兄根本没有关系!你不要被她骗了!” 小师妹急得跺脚,转头看向乔薇道:“乔姑娘,你赶紧给我师姐道个歉,这样我也好替你求情啊。” 乔薇淡道:“你不要再假惺惺的了,不是你把我叫到船上来,我会被这群人羞辱?我会被你师姐打伤?说起来,你师姐的怒火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在找我的茬。” 小师妹一怔:“你怀疑……我和我师姐串通好的?你怎么能这样想?” 乔薇冷笑:“我不这么想,要怎么想?我与你师兄什么关系,你当真看不出来吗?当着我的面,左一个你要嫁给他,右一个你才配得上他,你十五了,不是五岁,这种没心没肺的话,我女儿都不会说!” “我……”小师妹委屈地红了眼眶。 “人家好心替你解围,你就这么把好心当了驴肝肺。” 姬冥修的声音倏然响在门口。 乔薇回头,撞进他冰冷得毫无感情的眼神,心里,凉成一片。 “被人羞辱,被人打伤,都抵不上你这一句。” 受伤地说完,乔薇撞开了挡在她面前的素心宗弟子。 众人想把她抓回来,可一追到门口,迎上姬冥修威慑的眼神,全都定在了原处。 乔薇脱下了李钰的外衫,拔下头上的白玉兰簪子,狠狠地扔在地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纵身一跳,跳进了冰冷的湖泊。 场面,一下子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又齐齐望向了在湖中浮游的身影。 一个小师弟嘀咕道:“她不会是想游回去吧……这、这多远啊……” 李钰走到姬冥修身边,无所适从地看着他:“四哥……” 姬冥修没说话,默默地走到凭栏处,躬身,拾起了被她随手丢掉的簪子。 李钰对姬冥修与乔薇的事毫不知情,可不知为何,看着姬冥修盯着簪子怔怔出神的样子,他却觉得—— 这不是一个簪子,是四哥的心。 她把四哥的心丢了。 她不要四哥了。 “哎呀,糟糕!”小师妹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小师妹?”李钰问。 小师妹害怕地说道:“我……我刚刚一下子没想起来,我也是昨天才听我娘说的……太师府的风水龙脉就在岛上,怕有人上岛破坏太师府的风水,湖里养了、养了……” “养了什么你快说呀!”李钰道。 小师妹低下头:“食人鱼。” ------题外话------ 抱歉,晚来的二更,字数也不多。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7】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纵入水中后,开始往岸边游,船身太稳,坐在乌篷里尚不觉得,真到了外头才发现他们已经将河岸远远地抛在身后了。 目测,数百米有余。 以乔薇原本的体力,游过去并无多大问题,不凑巧的是左肩受了伤,乏力又疼痛。 鲜血在冰冷的湖水中裂帛,点点晕染开来。 一条体型扁平的小鱼从乔薇身旁游过,优哉游哉的,乔薇没在意它,它也没在意乔薇。 一人一鱼擦身而过。 然而就在乔薇游出了半米远时,一股淡淡的红色液体在小鱼的鼻尖晕染开来。 小鱼摆鳍的动作一顿,随后猛地转过身,在红色的液体中上下游离了一圈,呆滞的眼神渐渐变得兴奋。 它唰的游入水草,水草中唰的涌出一堆同类,最大的约莫三四斤,最小的才巴掌大,浩浩荡荡朝乔薇游去。 感官的敏锐度在水下会直线降低,每一次滑动手臂,那哗啦啦的水声都遮掩了四周的动静,乔薇没听到身下已经被鱼儿炸开了锅。 那群鱼儿追着她,在她身下盘旋,被她手臂的血腥气刺激得不停摆动尾鳍,却没有应身而上,而是强忍住原始的饥饿,缓缓退开三尺,把机会让给了小鱼。 一条小鱼游到了乔薇的脚边,张开鱼嘴,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朝着乔薇裸露的脚踝,一口咬了下去! 咔咔咔。 鱼宝宝的牙齿断了。 鱼宝宝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这个食物太硬了,把宝宝的牙齿都磕掉了! 鱼宝宝泪汪汪游回了鱼爹爹身边。 鱼爹爹呲牙咧嘴地在乔薇四周比划了一阵,又用鱼鳍拍拍鱼宝宝的鳍。 鱼宝宝鼓足勇气,再一次咬向了乔薇,不过这次它咬的不是坚硬的脚踝骨,而是柔嫩的肩膀,肩膀受了伤,衣衫开裂,娇嫩的肌肤毫无保留地裸露在潺潺的流水中。 鱼宝宝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乔薇的伤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咔咔咔! 牙齿又断了。 鱼宝宝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说好的食物呢?为什么这么硬?! 鱼宝宝可怜兮兮地游回了食人鱼身边。 食人鱼让宝宝别泄气,又在水下给它讲解标准要领。 鱼宝宝用稚嫩的鱼鳍捂住眼睛,不论鱼爹爹怎么给它示范,它都视而不见。 食人鱼怒了,这小崽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呀?! 自打被捉来这种鬼地方,半个食物都没碰上,全都在吃草(小鱼小虾,在鱼爹爹眼里约等于水草),后代们的捕食功能急剧退化,再不好好练习,食人鱼就不是食人鱼,是食草鱼了! 食人鱼一尾鳍拍上了鱼宝宝的脑袋,鱼宝宝被拍得在水里栽了几个跟头,但鱼宝宝就是不去,死也不去! 食人鱼决定亲身示范,告诉儿子食物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东西,而且食物非常美味,比“水草”的味道好上千倍、百倍。 食人鱼游到了乔薇的身侧,它要进攻的地方是食物身上最肥嫩柔软的一块,它尖锐的牙齿可以咬穿食物的衣裳,准确无误地咬上食物的肚皮。 它张开了比鱼宝宝恐怖百倍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去!成功咬断了乔薇的腰带。 腰带突然松开,乔薇还以为是自己游水的幅度太大,才把衣裳都弄散了,并未放在心上。 食人鱼望向鱼宝宝,得意地扇了扇鱼鳍,随后对准乔薇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肚皮,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啪! 食人鱼被拍飞了。 乔薇感觉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但依旧没往心上去,大不了是一条鱼嘛,一条鱼怎么了?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食人鱼被拍人的一霎,余下的成年食人鱼全都怒了,一条接一条地朝乔薇咬了过来。 就听见,啪!啪!啪!啪!啪! 食人鱼全都被拍飞了。 乔薇:这个湖里的鱼真多! 食人鱼好容易遇到一个美味的食物,食物没吃到,还被集体暴揍,简直不要太生气!恰巧这时,另一个散发着同样香味的食物朝这边游来了,食人鱼想也不想,一拥而上,将食物团团围住。 这食物不是别人,正是跳下水的李钰。 在听道小师妹说湖里养了食人鱼的一霎,李钰便与姬冥修一后一前纵入了水中。 不同的是,姬冥修直接潜入了深水,自湖底游过,那里,很好地避开了食人鱼的活动区域。 李钰这个憨包,却浮在水面上,像一块行走的肥肉,满脸都写着我很嫩,一下就被食人鱼盯上了。 被激怒的食人鱼是可怕的,李钰根本来不及及做出反应便被发怒的食人鱼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钰疼得大叫:“嗷!嗷嗷嗷!谁咬本殿下的屁股?!” 咬屁股都是轻的,一条巨大的食人鱼游到他身下,对着他腰侧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不许咬本殿下的腰!” 李钰疼得哇哇大叫,他在素心宗学艺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武功学了个半吊子,连小师妹都打不过,又怎是这群食人鱼的对手? 他被食人鱼咬得毫无招架之力。 索性他的公主娘十分有先见之明,恐他身份尊贵,在外遭了歹人暗算,花重金买了金蚕丝软甲背心穿在他身上,金蚕丝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食人鱼的牙齿亦无法将其洞穿,只是有些疼痛罢了。 可这种疼痛对于娇生惯养的九殿下而言,简直就是凌迟。 “啊!” “啊啊啊!” “别咬啦!你们这群凶残的鱼类!” “啊啊啊啊——说了不许咬屁股!” “再咬本殿下就发飙了!” “本殿下要灭了你们九族!啊!你还咬!本殿下的屁股!” 屁股上没有金丝软甲,每一口下去,都实打实咬到他的血肉。 九殿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群食人鱼凶残至极,不仅咬了他的屁股,还游向他腿间,要去咬他的小殿下。 李钰大叫:“锅锅锅!” 船夫立马扔给他一口小锅。 头可断,血可流,兄弟不能丢! 李钰用小锅罩住了他的小殿下。 “五师兄,怎么办呐?”小师妹着急地看向跳下了水,扑腾了半天却连半米都没游出去的九师兄。 五师兄恨铁不成钢瞪了李钰一眼,扔了块木板至李钰身侧,随后足尖一点,身如鸿燕,飞向了李钰,单手抓住李钰,脚尖在木板上借力一跃,将李钰整个人都提出了水面。 李钰的裤子早在水下被食人鱼啃烂了,出水的一霎,人是出来了,裤子落在水里了,就剩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一口黑锅罩住了重要部位。 “啊——”师妹师姐们惊吓地捂住了眼睛! 她们捂,李钰傻了,也跟着一捂。 这一捂,出事儿了。 锅掉了…… 乔薇还不知身后出了如此香艳的大事,若是知道,定会转头一睹小殿下的风采,以饱眼福。 她现在体力透支得厉害,游上岸的计划宣布告破,她恐怕根本游不到一半便会因失去体力而沉入湖中,她唯有去而求其次,改道不远处的孤岛。 目测孤岛的距离三十米。 可即便是三十米,对于眼下的乔薇而言都比往日的三百米来得更为遥远。 好容易游到最后十米时,泡水太久的左肩失去了知觉,她身子陡然一沉,坠向了湖底。 就在她整个人都要被湖水淹没之际,一只有力的胳膊圈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并带着她浮出了水面。 不用回头,乔薇也知道来人是谁。 说来也怪,明明恨死了他,可到了生死关头,会出现、能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她却根本想不出第二个。 “放开!”乔薇挣扎。 她的挣扎是徒劳的,姬冥修一手抱紧她,另一手滑动着,将彼此都带向仅仅十米之距的孤岛。 乔薇手不能动了,嘴皮子却没闲着,喘着气,没好气地喝道:“我让你放开听见没有?你去找你的小师妹!找你的二师姐!找你的素心宗弟子!” 姬冥修没说话,将她带上了岸。 他过敏厉害,本就胸闷气短,在水下更是难以呼吸,上岸后,躺在满是泥沙的河岸边,良久无法起身。 乔薇仰躺着,望着碧蓝的苍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可就算是喘气,她也不想和他一起。 乔薇歇了一会儿,缓过了劲来,慢慢坐起身。 “去哪?”姬冥修扣住她手腕。 乔薇面无表情道:“去哪儿你管不着,你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管管你的那些师姐师妹吧?你一个人跳下水,漂了这么久,她们指不定急成什么样了?回去后美人恩,难消瘦,后院起火,可别怪我这个大梁好前任没给过你提醒!” 姬冥修淡淡地看向她,显然,没听懂那个前任是什么意思。 乔薇好心解释道:“前任就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意思,我不想和你说话,我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姬冥修不放。 乔薇一脚踹上他心口,将他踹翻在了泥沙上,啃了满口。 乔薇站起身来,拍了拍沙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再来烦我,也别跟着我。” 姬冥修捂住几乎被她一脚踹凹的肋骨,神色复杂地吸了口凉气。 女人力气太大了,看来也不是一件好事。 姬冥修站起身,追上了乔薇。 乔薇顿住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向他,姬冥修迎上她凌人的视线,他眸中一片深邃,如无垠的渊源,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 乔薇不耐地转了一条小路。 他也进了小路。 乔薇又左转,进入一片种了木芙蓉的小林子。 他也进了林子。 乔薇气得直瞪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姬冥修走向她,扣住她手腕。 “你——” 不待她把话说完,便一把撕烂了她衣裳。 乔薇面色一变:“你疯了是不是?” 姬冥修将她扣得紧紧的,饶是她力拔千斤,却挣不开他的一只大手,姬冥修把不知何时摘到的野三七揉碎了抹在她伤口上。 野三七是一味止血消炎的药材,主要分布在云南一带,京城的气候环境根本不适合它生长,可它却长在了太师府的孤岛上。 要不是这株野三七是新鲜的,乔薇几乎怀疑是他一早便带在身上的,但这也说不过去,从云南采来,早已晒成草干,怎么还会如此鲜嫩? 他的指腹轻轻地压在她的伤口上,让药汁彻底渗入。 有些疼。 但一想到他在船上说的话,更疼的却是另一个地方。 乔薇拿开他的手,合上被他撕裂的衣裳,打了个结,转身就走。 他拉住了她的手。 乔薇回头,淡淡地看向他:“你现在知道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寡妇,我沉不住气,我蛮不讲理,我会打架会杀人,不温柔也不体贴,以前那些小女人的姿态全都是装出来的。” 姬冥修的眸光没有丝毫的惊诧,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开口:“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谁跟你闹了?”乔薇挣开他的手,“你别缠着我,我才没功夫和你闹!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一秒都不想!我警告……唔——” 话未说完,被姬冥修捂住了嘴。 姬冥修捂住她的嘴,将她拽到了大树后,她一口咬在姬冥修的手上,姬冥修在水下没被食人鱼怎么着,却被乔薇生生咬出了两排压印。 鲜血都流了出来。 他却没有松手。 “师兄,是这座岛吗?不会走错了吧?” 对面的小道上,忽然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乔薇已经抬起来要去劈他的胳膊就是一顿。 “不会的,我上个月就开始挖墙脚,不会挖错的,快把盔甲脱了,真沉!” 二人把身上的青灰色盔甲脱了,头盔也摘了,是两个穿着青衣的年轻人,身材魁梧,五官硬朗,与姬冥修李钰之流虽无可比性,但放在普通老百姓家,显然出色了太多。 个子高的那个是师兄,约莫二十四五,师弟二十出头,二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柄利剑,剑未出鞘,便已能让人感觉到剑上的寒意。 二人的手背上有个奇怪的图腾,乍看着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姬冥修似是瞧出了她的疑惑,在她耳畔轻声道:“剑盟的弟子。” 剑盟的人啊,难怪眼熟了。 乔薇与剑盟的高手打过两次照面,第一次是被六爷调戏的那回,她打伤了六爷,被剑盟弟子追杀,胤王“救”了她;第二次是被胤王追杀,剑盟的弟子救了她。 剑盟弟子的手背上全都有个剑盟特有的刺青。 奇怪,剑盟的弟子怎么到太师府来了?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也不像是赴宴的;要说是行刺,那也该游到对岸才是,那边才是太师府的府邸。 而且,他们既是游水来的,为何穿盔甲? 不觉得重吗?! “咝,该死!”剑盟师兄看了看被生生咬掉一块皮肉的手,扯下布条裹住,“师弟,你怎么样?” 剑盟师弟道:“我还好,没受伤,师兄你没事吧?” 师兄道:“我没事,快走吧,我听说素心宗的弟子也来了,估计也是为了两生果。” 师弟啐了一口道:“素心宗真不要脸!这种好东西应该昭告武林,让大家凭实力争夺才是,就仗着娶了太师府的千金,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把消息捂得实实的,这次偏不让昂他们如愿!” 师兄耳提面命:“等摘到两生果,就立刻离开太师府,切不可恋战!” 师弟拍拍胸脯:“我明白的,师兄,你就放心吧!师兄快看看地图湿了没?” 师兄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纸,喜色道:“好着呢,走!” 姬冥修的眸光微微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本以为上了岛要寻找半日才能找到两生果,剑盟却生生送来一份地图。 真不愧是剑盟,素心宗都没弄到的地图,竟让他们弄到手了。 二人藏好盔甲,顺着地图所示,往东南方走去。 路过大榕树时,师兄的耳朵忽然一动:“谁?” 乔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姬冥修神色一凛,反手射出一枚银针,一只松鼠被扎中了屁股,跐溜一下从树洞滚了下来! 师弟如释重负地一笑:“是个小兽,走吧,师兄。” 师兄回头望了望湖面上的船只:“必须赶在素心宗的弟子之前拿到两生果。” 二人加快了脚步。 确定二人走远,姬冥修松开了捂在乔薇唇瓣上的手,掌心残留着她的温度,有一丝暖意。 乔薇却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憋死我了!你是不是想闷死我啊?” 姬冥修看了看二人的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逐渐朝这边驶来的船只,对乔薇道:“走。” 乔薇要甩开,却怎么也没能如愿,瞪他道:“谁要跟你走?” 姬冥修淡道:“你觉得自己是打得过素心宗的人,还是游得过太师府的船?” 乔薇冷声道:“那也不要你管!我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你管好你的就是了!” “你是想找死。” “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姬冥修眸光暗了暗,如一片炼狱的深海,一脚踩进去,仿佛就能尸骨无存,就在乔薇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之际,他却忽然云淡风轻地笑了:“是挺合我意的,我把景云望舒带回府,找个家世容貌出众的女人给他们做继母,我日日都能天伦,还能左拥右抱。” “你敢?!”乔薇炸毛,“我警告你,你敢抢我孩子,我让你们冥家鸡犬不宁!” “你是怕我抢你孩子,还是怕我左拥右抱?” 乔薇的唇角动了动,气呼呼地道:“当然是怕你抢我孩子!谁管你左拥右抱?你爱抱几个抱几个,你的小师妹,你的大师妹,通房丫鬟,姨娘夫人,你就是精尽人亡了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呵。”姬冥修唇齿间流泻出一丝冷笑。 好汉不吃眼前亏,但乔薇就是与他杠上了,死都不想跟见他了! 乔薇转身就走! 姬冥修眸光一动,将她拽了回来:“你知不知道两生果是什么东西?” 乔薇低叱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姬冥修道:“起死回生的药材,能治百病。” 乔薇闻言,神色一顿:“什么病都能治?” “是。”姬冥修淡淡地说。 乔薇眨了眨眼:“我爹的呢?” “也能。” 乔薇一瞬不瞬地望进他深邃的眸子:“你别骗我。” 姬冥修没有说话。 乔薇想从他的神色中辨别出真假几乎不可能,他不想让人猜透他的心思,便是亲爹亲妈也没那本事,他有一半的可能在撒谎。 但万一他没撒谎呢?两生果真的能治好乔峥呢? 两生果是好东西吧?不是好东西,也不会引来剑盟的弟子入太师府窃取了。 心神闪过,乔薇的心中已然信了大半:“两生果有几颗?” 姬冥修面不改色道:“既是两生果,自然是两颗了,它二十年才结果一次,这几日正是它的果实成熟期,若被剑盟的弟子采走了,你想再等它结果,就得二十年之后了。” 二十年,那时候乔峥都老了,古人寿命又短,乔峥挨不挨得到那日还两说。 不能等。 乔薇把心一横,严肃地看向他道:“那好,我和你一起去采两生果,但你必须分我一颗,否则我就帮剑盟弟子的对付你!” 姬冥修就道:“一言为定。” 二人远远地追上了剑盟弟子。 乔薇还是担心姬冥修是在诓她,一路上问了不少两生果的细节,他答得天衣无缝,若不是他是个天生的谎言家,那么他说的关于两生果的信息便全都是真的。 两生果原本不是中原的产物,是来自一个神秘隐族,隐族是世人对它的称谓,事实上它叫什么根本无人知晓。 没人知道隐族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存在了多少年,以什么为生,有着怎样的习性,只从古书中了解到隐族异常强大,并不与外界来往。 隐族有座灵山,山上种满了珍惜药材,两生花便是其中一味。 当年有人误入了隐族的灵山,从中窃取了几株两生花,以高价卖出,后面那人遭到了隐族的追杀,两生花也被隐族带回,但百密一疏的是,那人的怀中揣了一颗两生花的种子。 太师府是如何得到那颗种子的已无从追溯,但两生花确实开在太师府的孤岛上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白眉老头儿算其中一个,另一个就是海十三。 海十三连姬无双都没告诉,不是海十三信不过姬无双,实在是他自己都不确定这则消息是不是真的。 况且他只知太师府有一株两生花,不知它何时结果。 许永清知道。 所以许永清来了。 乔薇呵呵道:“素心宗的人下山,不是给你和你小师妹定亲的?” 姬冥修淡淡地看向她。 乔薇讥讽一笑道:“看我干什么?你那小师妹亲口说的?不知道在我面前多耀武扬威呢!” 都在气头上,开口就是争。 姬冥修压下火气,没理她了。 前方传来了打斗声,赫然是两名剑盟弟子遭遇了猛兽的厮杀。 平常乔薇上山摘点蘑菇,都会碰上好多毒蛇,更别说这种稀罕的药材了,必定是有厉害的猛兽庇佑,否则早被那些鸟啊虫的给吃去了。 守护两生花的是两条体形硕大的蟒蛇。 蟒蛇一般是无毒的,它们体型大、力气大,拥有极为强悍的捕猎技能,根本不需要毒牙,但让乔薇惊讶的是,这两条体长七八米的巨蟒的头居然是尖的! 尖头瞬间让乔薇想到了毒蛇。 有毒的蟒,天啦,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两条蟒蛇的力气,比寻常蛇类要大,一尾巴扫过去,将剑盟的师弟扫出了三仗远,重重地撞上大树,跌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师弟!”师兄大叫,怒不可遏地用宝剑砍断了那条蟒蛇的尾巴,这是一条雄蛇,它体积比磁蛇要小,威力却十分迅猛,被砍断了尾巴后,它大嘶一声,一口咬上了师兄的手腕。 师兄顺势,一剑插进了它眼睛! 它怒吼着倒在了地上。 师兄的手以看得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师兄忙给自己的手臂点了穴,另一条蟒蛇见自己的伙伴被伤成这样,狂嘶着冲过来,一尾巴缠住师兄。 师兄没了剑,被缠得死死的。 师弟爬了起来,抓着剑,一把砍向蛇的七寸。 雌蟒避开了,一脑袋甩向师弟! 师弟又被撞出了三丈远。 师兄拔出了头上的发簪,朝着蟒蛇的眼睛刺去! 蟒蛇被刺中,张开血盆大口—— 姬冥修捂住了乔薇的眼睛。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8】两生果,强吻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看得正起劲呢,眼睛就被人捂住了,这简直跟在电影院看4d大片突然断电了一样。 尽管这比喻有些不大恰当,毕竟在眼前的与巨蟒大战的不是道具,而是活生生的人类,但对方的目的与他们一样,也是来抢夺两生果的,她绝不可能把乔峥的救命果子让出去,届时兵戎相见,仍免不了一场厮杀。 与其他们来杀她与冥修,不如让他们被蟒蛇所杀。 这就是个生杀予夺的世道。 没什么好同情的,如果是她死了,想来那两位剑盟弟子也不会感到丝毫惋惜。 乔薇抓了几下没把姬冥修的手抓开,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能听见,她听到了剑盟弟子的惨叫:“师兄”,也听到了巨蟒的惨叫,刀剑时而砍在树上,时而砍在大石上,飞鸟扑哧着翅膀,从林子里簌簌飞起,附近的野兽发出了害怕的声音。 等姬冥修终于松开手时,一场大战已经平息,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是巨蟒赢了,然而巨蟒赢得并不轻松,雄蟒被砍断了尾巴、戳瞎了右眼,雌蟒被割破了肚子,蛇血流了一地。 剑盟的师弟倒在血泊中,师兄身首异处,状况十分凄惨。 乔薇想了想,若是没这二人打头阵,他们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比他们好上多少。 巨蟒体力耗损严重,又受了伤,战斗值锐减,对付起来便没那么困难了。 姬冥修拔出短刀,在两条巨蟒中选择了受伤较轻的雄蟒,他不能使用内力,只得以招式相搏,他悄然靠近雄蟒,在雄蟒给雌蟒用蛇信子舔舐伤口时,握紧匕首,一个跃起,刺向了雄蟒的头顶。 虽说打蛇打七寸,但乔薇刚刚观察过,这两条巨蟒的弱点并不在七寸,也不在腹部与尾巴,所以冥修攻击它的头顶,应该是正确的打法。 蛇的视力不大好,一米之外基本就是盲区,蛇没有外耳、中耳、鼓膜等东西,无法接受空气传导的声波,所以听力也不行,但蛇颊窝处的神经末梢,像个天然的热能量探测仪,能感知周围温差的变化,当恒温动物靠近它们时,它们能准确无误地辨别出对方所在的位置。 姬冥修靠过来时,巨蟒显然发现他了。 可巨蟒狡猾,当做没发现的样子,等待姬冥修的靠近,当姬冥修举起匕首刺向雄蛇的脑袋时,雄蛇忽然把上半身一偏,躺在地上的雌蛇张开剧毒獠牙,朝姬冥修凶猛地咬了过来! 看着它这般龙虎精神的样子,乔薇明白中计了,这条雌蟒根本就没有受到重创,它被划破肚子不假,但对它这种体型的巨蟒而言只是一点小伤,它故意躺在地上装残,是因为早感知到了自己与冥修身上的热量,想用个苦肉计骗他们上当。 好狡猾的蛇! “当心!” 乔薇大叫。 几乎在她叫声响起的同一刹那,姬冥修握着匕首的手忽然分开,匕首也离奇地一分为二,一把匕首插进了朝他咬来的雌蟒的喉咙,那匕首看着普普通通,入喉的一瞬刀刃蓦地一转,从刃中爆出无数薄如蝉翼的、轻如鸿羽的刀片,每一片都如夺命的符咒,将蟒蛇的生机夺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另一把匕首,插进了雄蛇的“七寸”。 七寸通常是蛇类心脏的位置,但巨蟒体型巨大,心脏的位置当然不可能真的堪堪在七寸之下。 剑盟的弟子尽管武艺高强,却对这些兽类的了解过于稀少,攻击巨蟒时,找不准它真正的“七寸”,全砍在了肚子上。 雄蟒被扎了心脏,当场毙命。 雌蟒见同伴死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奈何刀片一入喉,它的吼叫只会让刀片插得更深。 它使用浑身的力气,扬起蛇尾,朝姬冥修狠狠地拍了过去! 姬冥修已经解决掉了雄蛇,要躲过这一击易如反掌。 然而就在乔薇以为他能轻松躲过时,他却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硬生生挨了巨蟒一尾巴。 他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表情浮现了一丝痛苦,却很快地抓住巨蟒的尾巴,一匕首斩断! 雌蟒浑身抽搐了两下,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乔薇怔怔地站在那里,良久回不过神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他出手,她看得出他没用内力,但那股快、狠、准的杀气,让她整个脊背都凉飕飕的。 还觉得自己在装淑女呢,明明这个男人才是装的最厉害的一个。 一点都不像个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也不像个只会油嘴滑舌的官场老油条,他像个修罗。 姬冥修正要去取回巨蟒身上的匕首,感受到乔薇的目光,身子僵了僵,目光朝乔薇看去,却在离她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嘴唇微张,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姬冥修用帕子擦了匕首,将匕首与染血的帕子收好,对乔薇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采两生果。” 乔薇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姬冥修道:“这里需要人放风,等素心宗的弟子来了,我想分你一颗两生果都不能了。” 素心宗,素心宗,半句不离它! 你就是当着他们的面分我一颗果子怎么了?他们还能管到你—— 家里去。 混蛋。 乔薇撇了撇嘴儿,移开视线,望向丛林的另一边:“你去吧,我放风。” 姬冥修进了蛇洞,巨蟒的洞府自然非寻常蛇洞可比,不仅宽敞开阔,十分干净整洁,看来只有它两口子居住,并无其它同类,穿过洞府,是一个被山石环绕的小园子,正中心便盛放着一株类似白玉兰的植物,却是冰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精致如幻。 花瓣中央,是一颗拳头大的白色果实。 姬冥修将果实摘下,转身出了洞府。 太师府的乌篷船靠岸了,因许永清只对太师说自己要找一味伤药,并未言明是两生果这么贵重的东西,太师便没派遣侍卫尾随,船夫将船停靠岸边后便没再陪同,只恭恭敬敬地守在原地。 除二师姐与李钰外,其余弟子均下了船。 一个小师弟问:“这就是太师府的岛啊?看起来不大嘛,真的会有师父需要的药材吗?” 小师妹就道:“你别看我外公的岛很小,但岛上药材很多的,我娘说,她小时候还在岛上挖出过人参呢!” 人参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能被师母挖出来的人参,想必是数百年的老参吧,小师弟于是没再质疑,随众人一同往林子里走去。 五师兄对众人道:“师兄应该也上岛了,待会儿大家别只顾着找药材,也找找师兄。” 小师妹点头,药材没了,可以再找,师兄没了就追悔莫及了,所以比起药材,她更在意师兄的下落:“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能更快地找到师兄。” 五师兄想了想,点头:“也好,我和小师妹一组,六师弟,你与大师妹、三师妹一组,七师弟,你与八师弟、四师妹一组,五师妹,你留下,万一四师兄比我们先回到船上,你记得给我们发个信号。” 小师妹不太理解五师兄的做法:“为什么要五师姐留下?跟我们一起不好吗?多个人找,就多个发现师兄的机会。要是师兄真的比我们先回到船上,有船夫嘛,让他告诉师兄等我们便是了,反正师兄又不会丢下我们先走。” 五师兄冷声道:“小师妹,你可是忘了那个厨子?” 小师妹恍然大悟:“你原来是在防着她呀,你怕她对二师姐不利?” 五师兄道:“我可没这么说,我是怕四师兄放走了她。” “五师兄……” 五师兄打断她的话:“别说了小师妹,赶紧去找吧。” 一行人兵分三路,进入了岛屿深处。 乔薇听到了若隐若现的谈话声,心知**是素心宗的弟子来了,正要前去催催冥修,就见对方从洞口出来了。 姬冥修递给她一个白色的果子。 乔薇去拿,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二人的眸光都微微地顿了一下,随后乔薇若无其事地拿过果子:“这就是两生果吗?”形状大小与猕猴桃相似,只不过是白色的。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那颗呢?给我看看。” “怎么?怕我把大的吞了,把小的给你?”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我可没那么说。他们好像来了。” 姬冥修听到动静了,不过,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从剑盟师兄的怀中翻找出了地图。 乔薇觉得奇怪,都已经得到果子了,还留着地图干嘛? 随后,乔薇看见姬冥修将剑盟弟子的尸体拖拽到湖边,抛下了湖水,兵器则遗留在了原地,之后又带着乔薇从另一条路返回剑盟弟子掩藏盔甲的地方,将盔甲也沉入了湖底。 做完这些,姬冥修才最终带着乔薇上了船。 五师妹一见姬冥修,激动地迎上来:“四师兄,你没事吧?” 姬冥修与巨蟒恶斗一番,自是有些狼狈,语气疲倦地说道:“我没事。” 五师妹又看到了他身后的乔薇,脸色瞬间不好了,这个伤了二师姐的女人,怎么没被食人鱼咬死啊?四师兄也真是的,这种女人有什么好救的? 五师妹拿出了信号简,要通知五师兄他们,被姬冥修冰凉的大掌扣住了手腕,姬冥修一用力,她半条胳膊都麻了,信号简掉落在地,她疼痛地说道:“四师兄,你弄疼我了!” 乔薇旁若无人地自她身边走过,仿佛没看到似的,一脚踩在了信号简上,啪的一声,信号简成了碎片。 “四师兄……”五师妹着急地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松开她的手,与乔薇上了船。 素心宗的弟子找遍了整座小岛,都没找到姬冥修与两生果,只找到两条死去的巨蟒,也不知是不是姬冥修干的,纷纷返回了上船的地方。 船只停靠在河岸边,但姬冥修与乔薇已经不在船上了。 …… “师父。” 太师府的凉亭,姬冥修见到了许永清。 许永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捋起他袖子就要给他把脉,却发现他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疹:“这是怎么了?” 姬冥修道:“可能碰到什么花花草草,过敏了。” 许永清不疑有他,给他把了脉,眉心一蹙:“你受了内伤,可拿到两生果了?” 姬冥修眉间浮现起一丝怒意道:“原本是能够拿到的,我已经将巨蟒制服,但不知从哪儿来了两个剑盟的弟子,趁着我与巨蟒缠斗之际,拿走了两生果。” 许永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剑盟的人怎么会出现?” “他们的手中还拿着一份岛上的地图,地图上清楚地标明了两生花所在的位子。”姬冥修说着,从宽袖中拿出了从剑盟师兄身上搜刮出来的地图。 许永清仔细看了地图,脸色越发不悦:“我就说剑盟的消息一贯灵通,怎么这次却没了动静?敢情一早得了消息,想趁着太师府的寿宴浑水摸鱼,真是其心可诛!” 姬冥修道:“要是我没受伤,应该能把两生果追回来。” 许永清叹了口气:“你没追是对的,你就算追到了,剑盟弟子武艺高强,远非两条未开灵智的蟒蛇可比。一旦交手,你少不得要动用内力,那样做,与自杀没什么分别。到最后就算是你抢到了两生果,恐怕也回天乏术。真要怪,就怪你擅自行动,我让你的师弟师妹们下山,就是要助你得到两生果,你却不带上他们,反而带了个伤了你二师妹的女人。 你知道你二师妹是谁吗?她是南楚神将府的千金,她祖母曾侍奉过一名隐族的弟子,这意味着什么你可明白?” 神将府的身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祖母居然有隐族的背景。 尽管这背景有些牵强,但也够神将府在南楚扬名立万了。 “那弟子不过是随手给了她祖母一本兵书,她祖母的废柴儿子便成为了南楚神将,你现在得罪了她,万一她祖母求到那弟子名下,可知后果有严重?我劝你,把那女人交出去,别让你二师妹迁怒于你。” “那弟子不过是偶入俗世,早已归隐,别说他们家早已找不到那座靠山,便是找到了又如何?让那人放马过来。” “你……”许永清与这徒弟说不通了,“你可知两百年前有个九阳宫?剑盟与素心宗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但就因为得罪了隐族,隐族派来一位弟子,一夜之间,将九阳宫灭了门。” 一人,灭了九阳宫满门,这等实力,许永清自问望尘莫及。 可许永清看着自家徒弟,却发现他丝毫不为所动,他真是苦恼又无奈,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且永远不受人威胁,你要与他说谁谁谁多么强大,你要避着他,他是绝对听不进去的,但你哄着他要说谁谁谁多么柔弱,你要怜悯他,他也是绝无恻隐之心的。 他的心,硬如磐石,软硬不吃。 良久,许永清深深地看向了他:“你与师父说实话,那个女人是谁?” 姬冥修顿了顿:“是恩伯府的大乔氏。” 许永清就是一愣:“那个与你有婚约的女子?” “正是。” “她不是被……”许永清话到此处,忽然打住,摆摆手,“罢了罢了,个中细节你不必向我言明,你二师妹那边,我去说吧,但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否则,就算我是你们师父,也管不了你们两国交恶。” 姬冥修微微颔首:“徒儿记下了,多谢师父。” 这边,姬冥修告别许永清回了府,另一边,宴会也差不多结束了,乔薇与容老板收拾完东西,带着两生果出了太师府。 容老板自是不知自己的二当家又险象环生了,一个劲儿地与乔薇说着太师府的人多么多么大方,不仅付了宴席的银子,还每人都打赏了五十两。 乔薇揣着五十两回了山上。 一日又过完了,两个小包子等娘亲等得昏昏欲睡,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小脑袋彼此靠在一起,小鸡啄米似的,一垂一垂。 乔薇心疼地把两个小包子抱进怀里。 二人已经困得不行了,睁开眼,看见是娘亲,餍足地打了个呵欠,歪在乔薇肩头睡着了。 乔薇把二人放到床上,与罗大娘与碧儿说了会儿话,二人也各自回去歇息了,她拿出两生果,开始研究怎么给乔峥入药。 是直接吃,还是需要点别的药引子? 乔薇翻开了乔峥的手札,希望能找到两生果的记载,但乔峥记录的全都是自己这几年的行医实录,他没碰到过两生果,自然也留下任何资料。 “唉。”乔薇叹了口气。 忽然,一只小黑爪从桌子底下慢悠悠地探了上来。 眼看着就要去拿盘子里的两生果,乔薇抄起一本书,对着那小爪子拍了下去! “吱吱——” 珠儿疼得大叫! 乔薇把她的小尾巴提起来:“小丑猴子,又想偷我东西!” 珠儿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打转,一副我绝对没想过偷我只是想摸一摸摸完了就还给你可是你好不讲理冤枉我、弄疼我、欺负我的幽怨神色。 能从一只丑猴子的脸上看出这么多表情,乔薇觉得自己也是厉害了。 乔薇把珠儿从窗子里丢了出去。 很快,又一只小爪子探向了两生果。 “你又来?!”乔薇一把抓住那爪子,提起来一瞧,咦?居然是小白! 小白这货,不知从哪儿弄了块黑布,缠在爪子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珠儿的手。 学会嫁祸猴,厉害了啊我的貂。 乔薇将它提起来:“好的你不学,竟学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罚你三天不许睡床!” 小白的小爪子捂住心口。 这不是珠儿的招牌动作,西子捧心么? 一只貂为什么越来越有猴样了? …… 两生果对于兽类的吸引是致命的,不仅珠儿与小白本能地想要得到这枚果实,就连小白养的那些蛇宝宝也有些蠢蠢欲动。 这东西不能久放,再久一些,指不定附近的老虎狮子全都引来了。 第二日将孩子们送去私塾后,乔薇便坐罗永志的驴车去了镇上,又从镇上雇了关师傅的马车前往京城。 “我正想去找你呢,兰苑有几样家具修复不了,我寻思着买套新的,问你要什么样子。”四夫人正要踏上马车,就看见了乔薇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乔薇道:“兰苑的事稍后再谈,我有别的事找你。” “何事?”四夫人问。 乔薇就道:“府里可有什么好的医书?” 四夫人想了想:“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这几天我收拾兰苑,确实看到了几箱书籍,应该是你爹娘留下的,你要去看看吗?” “嗯。”乔薇点头,与四夫人去了兰苑的书房。 四夫人让丫鬟打开了箱子:“你爹爱读书,这几箱书都是他平时常看的,你娘留了些方子在库房,不过已经被二老爷拿走了,你要是需要,我去找他要回来。” “要吧。”虽然不觉得那些方子里会有两生果的记录,但终归是大房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乔薇在箱子里翻找了一圈,要么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医书,要么是乔峥自己的医疗记录,是不可多得的医术瑰宝,却解决不了两生果的难题。 “夫人,这个盒子收到哪儿?”丫鬟抱着一个陈旧的木盒子问。 乔薇看了看:“这是什么?” 四夫人笑道:“你不记得了?这都是你小时候画的画,你娘收着呢。” “给我看看。” “是。” 丫鬟将盒子呈给了乔薇。 乔薇打开,确实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涂鸦,但为什么会这么重? 乔薇掂了掂,又扣了扣,眉心一蹙,用力一掰,掰开了盒底的暗格,里头,竟压着一本金色的小册子。 “这是什么?”四夫人纳闷地问。 乔薇把盒子递给四夫人,自己翻了翻册子:“我娘留的书吧?” 用金纸做的书页,啧啧,她娘是多有钱。 四夫人瞅了一眼,没细看,她还算识趣,不会去打听不该打听的东西,笑道:“那你慢慢看,我先让人把这里收拾了。” “多谢四婶。”乔薇道。 四夫人拍拍她的手:“自家人还这么客气?” 乔薇捧着金书在园子里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啧啧摇头,她娘一定是个超级败家子,不仅纸是金纸,上头的图画也是用真金白银勾勒的。 这本书若是拿到市面上去卖,能卖出一栋小别墅吧? “玉兰草是什么东西?防风浆又是什么鬼?” 里头记的全都是乔薇不认识的。 乔薇自问阅读了那么多医书,不说学识渊博,大部分草药还是能够辨别的,可这上头记载的,她简直听都没有听过。 不会是她娘闲来无事,自己杜撰的吧? 很快,乔薇翻到了一个熟悉的果子,白白的,拳头大小,果身有小麻点。 这不就是两生果吗? 看来不是杜撰? “治内伤者,切薄片,晒干,以生姜烹煮……治病痛者,捣碎成浆,辅以四季桂晨露,即食之。这么简单啊,不会是坑人的吧?”乔薇摸下巴,决定信那素未蒙面的娘亲一次。 四季桂并不是多么名贵的东西,容记酒楼就种了一株。 乔薇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去容记的四季桂上采集了一小瓶晨,按照书上记载的方子,将两生果捣碎,滴入晨露,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了乔峥。 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醒,就看乔峥的造化了。 比起终于得了救命稻草的乔峥,姬冥修就没这么幸运了。 从太师府归来,当夜便倒下了。 燕飞绝将张太医请了过来,张太医痛斥他们给姬冥修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过敏如此严重,还不及时治疗,又受内伤,这是想找死。 燕飞绝讪讪,他与十七都曾和素心宗的宗族有点不可言说的过节,不便与素心宗的人碰面,这次便让姬冥修独自去了,但他打包票,姬冥修原本是不必受伤的,他给姬冥修的兵器,足以杀死十条大巨蟒,谁知道这货又干了啥? 张太医给姬冥修开了药,好歹把过敏症压下了,但内伤他无能为力。 海十三进屋时,张太医已经离开了,海十三担忧道:“少主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真是的!多大的人了!一次不看着他,他就能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燕飞绝咬牙,“你查得如何?少主到底干嘛了?” 海十三把乔薇被请去太师府做菜,被二师姐打伤,又把二师姐扎伤,随后跳入养着食人鱼的湖,紧接着少主也跟着跳下去,又紧接着二人从岛上出来,先上船离开的事与燕飞绝说了。 信息流有点大,燕飞绝的智商有限不够用。 “所以,那丫头得罪素心宗了?” “然后,那丫头投湖自尽了?” “再然后,那丫头被少主给救了?” “最后,他俩拿走了两生果,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燕飞绝啃了一口苹果:“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海十三扶额:“重点不是素心宗,是两生果没了。” “什么?两生果没了?”燕飞绝炸毛了,两生果没了,少主的命还保个屁啊?! 两生果二十年结果一次,一次一颗,错过这一颗,再等下一颗,就得二十年,谁能保证少主体内的内力能够安分二十年? 也不用二十年了,燕飞绝觉得少主这一次就挺不过去了。 燕飞绝委屈道:“我才活了四十,没活够呢。” 海十三叹道:“如今别无他法,把姬无双放出来吧,只有他有办法控制少主的伤势。” 燕飞绝切了一声:“这兔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他的命令,谁姬无双放出来,谁就是个死,反正是死,我懒得去,要去你去。” 海十三也不敢。 要是易千音在就好了,他最会顺少主的毛儿,可惜那家伙接连施展两次易容术,反噬严重,已经回去闭关了。 二人看向抱着宝剑发呆的十七。 燕飞绝轻咳一声:“十七,少主让你把姬无双放出来。” 十七不动。 海十三道:“十七啊,去把姬无双放出来,给你买糖葫芦吃。” 十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他们的话毫无反应。 “还有一个法子。”燕飞绝道。 海十三问:“什么法子?” …… 乔薇给乔峥喂了药,正要回房歇息,就被一道暗影拦住了去路,她单臂一抖,就要亮出匕首,却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神色一顿:“燕叔叔?” 燕飞绝苦恼道:“丫头,我找你找得好苦。” “找我……有什么事吗?”不待燕飞绝开口,乔薇就道:“如果是你家少主的,那就免谈。” 呃…… 燕飞绝的话卡在了喉咙。 就知道是那家伙的事,乔薇莞尔:“所以燕叔叔现在是没事了?” 燕飞绝的眼珠子动了动,看见正在房间玩布偶的小包子,大声道:“十七受伤了!好严重好严重!快死了!”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了出来:“十七哥哥受伤了吗?” 燕飞绝一脸悲痛:“是啊,腰部中了剑,快要不行了,我是来叫你们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望舒巴巴儿地望向娘亲,眼圈都红了:“娘亲,我们可以去见见十七哥哥吗?” 就这样,母子三人被燕飞绝“拐”去四合院了。 燕飞绝将乔薇领进十七的屋子:“你进去看看他吧。” 望舒与景云也要去,燕飞绝一手一个抱了起来:“你们娘亲会医术,先让她给十七哥哥治个伤,治好了你们再去。” 二人乖乖地点头。 乔薇进了屋,来到床边,她真以为是十七的,可当她看见床上那张熟悉的脸,才惊觉自己被骗了,她转身就走! 床上的人却忽然探出手来,扣住了她手腕。 乔薇真是讨厌死他这招了,动不动就拉她手,她同意了么?还让燕飞绝把她骗来,真是过分! “放开!” 乔薇的肩膀已无大碍,体力也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用尽全力地一甩,应该能甩开他才是,然而令乔薇感到诧异的是,他的手劲比平时更大了好几倍,如铁钳一般,扣得她整条胳膊都无法动弹。 “你到底想……” 话到一半,乔薇回了头,冷不丁撞进一双漆黑得仿佛看不见眼白的眸子,暗涌无边,魔气涌动。 乔薇瞳仁就是一缩:“冥修?” 姬冥修没有反应,只是魔怔地看着她,那眼神,如肆虐的风暴。 乔薇意识到不对劲了:“燕叔叔!燕叔叔!燕……唔——” 姬冥修将她压在床榻上,粗鲁地堵住了她唇瓣。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49】和好,解决小师妹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是十七的硬板床,只铺了一层几乎没有棉絮的褥子,摔上床板的一霎,乔薇的脑袋都被震懵了,两眼冒着金星,脊背传来坚硬的疼痛,她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凉气,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呼不过气。 唇瓣被他堵得死死的,牙齿也磕到,她吃痛,张了张嘴,他的舌尖趁势滑了进来,疯狂地掠过她的呼吸。 乔薇很快就缺氧了,想要推开他,可双手被他扣在两侧,腿也被他的腿压着。 秋季的衣衫,说薄不薄,说厚也不厚,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灼热的体温正透过衣料一层层传来,如同一片火苗,在她肌肤上寸寸燃烧。 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想,她或许会很享受这种姿势,可眼下稀里糊涂的,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在干什么恐怕也不甚清楚,就这么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代出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而且他们已经分手了。 这算什么? 分手炮吗? 谈的时候都没炮过呢! 起开! 乔薇竭尽所能地挣扎,一口咬上他舌尖,腥红的血液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姬冥修终于松开了她唇瓣,却并未停止对她的占有,他低头,开始啃咬她的脖颈。 力度有些大,乔薇觉着疼:“混蛋!” 他全无反应,继续粗鲁地啃咬着她。 衣襟也开了,衣衫也乱了,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他呼吸变得粗重。 乔薇毫无办法,她可能无数次地幻想过与他的亲密,可真到了这一步,用着这样的方式,她却只觉得委屈:“冥修。” 一声冥修,话里都带了哭腔。 姬冥修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乔薇逮住了机会。 乔薇的腿迅速从他腿下抽离,弯曲膝盖,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他身子在空中翻滚了一下,脑袋撞在凳子上,身躯一震,晕了过去。 乔薇惊魂未定地合拢衣衫,跑出了屋子,与前来查探情况的燕飞绝撞了个正着。 看着气定神闲的燕飞绝,乔薇心里那个火啊,真想把他活活烧死得了! 燕飞绝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头发这么乱?衣裳这么皱?你刚刚是不是和少主……少主也太短了吧……这才多久啊……”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揣测这么东西?乔薇气得一掌劈了过去! 燕飞绝惊得一跳,堪堪避过她的袭击,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丫头!你干嘛?少主不行你也不能怪我啊!” 乔薇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把我骗来,就是要给你们少主泻火的?!枉我那么信任你!一口一个燕叔叔,你的良心真的喂了狗!” “喂喂喂,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种事你情我愿,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又不是我让少主和你……”言及此处,燕飞绝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头,“等等,少主醒了?” “你自己去看吧!”乔薇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气氛激烈,四合院的下人全都躲回了屋。 乔薇在东厢找到了吃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的小包子和两小只,这么大的动静,难为他们四个没听见,可见糖葫芦的致命吸引力究竟有多大了。 乔薇抱起两个孩子往外走。 景云困惑地问:“娘亲,我们去哪儿?” “是要去看十七哥哥了吗?”望舒舔着糖葫芦说。 “回家。”乔薇道。 “为什么呀?”两个小包子异口同声,他们还没玩够呢,四合院好多玩具,还有吃不完的糖葫芦。 “因为你们……”乔薇话到一半,燕飞绝冲了出来,“你把少主怎么了?他脑袋怎么……怎么……” 乔薇没好气地道:“他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不是你把我引来给他……那什么的吗?” 当着孩子的面,有些字眼实在难以启齿。 “我几时……”燕飞绝一头雾水,想到了什么,连忙回了屋,须臾,神色凝重地出来,“少主走火入魔了。” “你才知道?” “我当然才知道!” 乔薇微微地愣了愣,燕飞绝的神色不似作假,莫非他真的不清楚冥修的情况?那他把自己骗过来是想干什么? “绿珠,你先带景云和望舒去屋里喝点水。”燕飞绝吩咐。 绿珠上前,征求地看向乔薇,乔薇把孩子放到地上,绿珠牵着两个孩子回了东厢。 燕飞绝走到十七的屋前,见乔薇没有跟上来,心知她是怕了,便道:“我点了他的穴,他暂时醒不了。” 乔薇这才跟着他进了屋。 燕飞绝在椅子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示意乔薇也坐。 乔薇坐下。 燕飞绝犹豫了一会儿,哀声一叹,道:“本不该对你说的,但不说清楚,你以后恐怕再也不来了。” 乔薇看着他。 他接着道:“少主他……伤得很重,把你叫来,是希望你能开口,将姬无双放出来。” 乔薇纳闷:“他怎么就伤得很重了?”那日离开孤岛时,他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燕飞绝就道:“这得问你了,去赴宴之前都好好的,从宴会回来就不对劲了,又是过敏又是内伤,你那天和他在一起,你倒是说说他发生了什么事了!” 乔薇一怔:“他……真的过敏了?” 他半分异样都无,她还以为他吃了虾滑没事呢。 燕飞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信息,危险地看着她:“你知道他会过敏?” 乔薇的睫羽颤了颤:“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弄得好像是我逼着他过敏似的,菜是他小师妹端给他的,他明知是虾滑,还一口吃掉了,他要给他小师妹献殷勤,我拦得住吗?” 提起这个,乔薇也是生气,明知自己不能吃还要吃,这是有多喜欢那个小师妹? “他给素心宗那小娇花献殷勤?我说你是不是……”燕飞绝噎住,撇过脸,“罢了,不提这个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不掺和,我只问你,知道他为什么受的伤?” 乔薇如实道:“被巨蟒扫了一尾巴,那两条巨蟒的力气极大,不亚于任何一名武林高手。” 燕飞绝困惑:“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巨蟒扫到?” 乔薇也奇怪呢,明明可以躲开,他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 燕飞绝无奈:“为今之计,只有找剑盟的弟子追回两生果了。” “什么意思?”乔薇问。 燕飞绝叹道:“少主这次去太师府赴宴,就是为了摘到两生果,两生果是唯一能医治少主的良药,可惜,被剑盟弟子给抢走了。” 姬冥修在现场留下的线索,全都直指剑盟,连海十三都以为是剑盟犯贱,抢走了两生果。 乔薇蹙眉:“剑盟弟子又来了?” “又?”这回,换燕飞绝皱眉了。 乔薇嗯了一声:“我们在岛上碰到了两名剑盟弟子,他们先我们一步找到两生果的位置,和巨蟒发生了缠斗,最后他们惨死巨蟒之手,不过巨蟒也因此而受了伤。” 燕飞绝张大了嘴,狐疑又古怪地看着乔薇:“你是说……剑盟的弟子在拿到两生果之前就死掉了?” 乔薇点点头:“是啊,冥修把他们的尸体还有盔甲沉入了湖中。” 燕飞绝咬牙:“海十三这个蠢货,居然把消息探听错了!” “什么?”乔薇没听明白。 燕飞绝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我问你,既然剑盟的弟子没拿走两生果,到底是谁拿走了?” 乔薇想了想:“他手里那颗我不清楚。” “他手里没有。”燕飞绝道。 乔薇挑眉:“不可能,他摘了两颗,他一颗,我一颗。” “你……一颗?”燕飞绝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嗯。”乔薇无辜地点点头。 如此,燕飞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说少主的身手,加上他的兵器,怎么可能斗不过几只猛兽?敢情那傻逼是把自己的救命稻草拱手送给了小情人,还想了个法子嫁祸剑盟,以防止有心人查到这丫头的头上。 简直是卧了个大槽! “两生果呢?还在不在?”燕飞绝焦急地问。 乔薇摇头:“没了,给我爹吃完了。” 卧了个大大大大大槽! 这么大一颗两生果,你居然给你爹吃完了?! 你就不知道留一点吗? 败家孩子! “啊——”燕飞绝咆哮! 乔薇被他弄得心肝儿都抖了抖:“既然被剑盟的弟子抢走了,就赶紧去抢回来嘛。” 这丫头竟然以为真被剑盟弟子抢走了,燕飞绝都想哭了:“两生果只有一颗,给了你,他就没了,什么被剑盟弟子抢走,都是他放的烟雾弹,他要是死了,就是为你死的,你好自为之。” 说罢,燕飞绝再无法在这间屋子里待下去了,或许姬无双是对的,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能留,她只会拖累少主、拖累他们,现在姬无双的话应验了,少主与他们七个全都要死在这女人手里了。 乔薇坐在空荡荡的屋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两生果有几颗?” “既是两生果,自然是两颗了,它二十年才结果一次,这几日正是它的果实成熟期,若被剑盟的弟子采走了,你想再等它结果,就得二十年之后了。”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采两生果,但你必须分我一颗,否则我就帮剑盟的弟子对付你……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我与你只是暂时的合作而已,等拿到两生果,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随你。” “你那颗呢?给我看看。” “怎么?怕我把大的吞了,把小的给你?” 明明只有一颗,却骗她有两颗。 藏着掖着不让她发现,她却怀疑他拿走了大的。 她到底做了什么…… …… 燕飞绝坐在廊下的台阶上生闷气。 “燕叔叔。”乔薇轻轻地走到他身后。 “哼!”燕飞绝翻了个白眼。 乔薇在他身侧坐下。 燕飞绝站起身,坐到院子的石凳上。 乔薇抿抿唇,跟了过去。 燕飞绝不想理她,拍拍屁股坐回了廊下。 乔薇一迟疑,又跟了上去。 燕飞绝没好气地道:“我说你这人到底要干嘛?我都快死了,你让我死前清净一下行不行?” “燕叔叔。”望舒与哥哥手拉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二人无辜地看向燕飞绝,望舒哀求道:“燕爷爷你生我娘亲的气了吗?你别生娘亲的气好不好?我把糖葫芦给你吃。” 她把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到燕飞绝手边。 景云也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燕飞绝鼻子酸酸的,妈的!老子最受不了这个! 乔薇轻声道:“燕爷爷没有生气,他是和娘亲开个玩笑。” “真的吗?燕爷爷?”望舒巴巴儿地看向燕飞绝,那不安的眼神,看得燕飞绝一阵心疼。 燕飞绝点点头。 望舒开心地笑了,拉着哥哥回了屋。 临跨过门槛前,景云回头望了燕飞绝一眼,眸光有些冷冽。 乔薇在燕飞绝身侧坐下,低声道:“燕叔叔,把姬无双放出来吧,只要他能治好冥修,从前的事我与他一笔勾销。” 燕飞绝用余光瞄了瞄乔薇,哼唧着说道:“他可是差点毒死你。” 乔薇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但如果他能治好冥修,我愿意原谅他。” 这还差不多! 燕飞绝把袖子往上提了提,站起身来:“是你下令把人放出来的,少主追究起来……” 乔薇点点头:“我一力承担。” …… 下午,燕飞绝便将姬无双从寒潭里捞了出来。 连续多日泡在寒潭中,姬无双饱受刺骨之痛,整个人瘦得脱了相,两颊深深地凹了进去,颧骨凸显了起来,眼底鸦青一片,唇色发紫。 他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燕飞绝给他输入了大量的内力,他才堪堪恢复了一丝元气。 在寒潭的这些日子,他不敢说自己已经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但至少,他是真的怕了少主的手段。 与乔薇的见面,出了奇的平静。 “两生果的事,燕飞绝已经与我说了,确实十分可惜,但已经进了你父亲的肚子,总不好再叫你父亲吐出来。” 都两天了,吐也吐不出什么了,乔薇暗暗嘀咕。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姬无双说道。 乔薇眼神一亮:“什么办法?” 姬无双道:“你的貂。” 乔薇蹙眉:“小白?” 姬无双问道:“你没发现它与别的貂不一样?” 发现了,长不大,毒不死,尿效像巴豆。 姬无双正色道:“它是一只灵貂,全身上下都可入药。” 乔薇瞳仁一缩:“你不会是想杀了小白吧?” 姬无双冷哼:“我倒是想,但你肯吗?” 乔薇果断摇头! 姬无双从柜子里取了一把匕首:“放心,那小东西全身是宝,我还舍不得杀呢。” 乔薇质疑的目光在他匕首上扫了一圈:“你之前找我索要小白,也是想治冥修的病?” 姬无双斜睨她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要一个调皮捣蛋的畜生做什么?” “它不是畜生。”乔薇纠正。 燕飞绝踹了踹姬无双的脚,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你与小丫头想吵架,等少主痊愈了,你俩找个屋子,关上门,吵个三天三夜都不打紧,但眼下,少主每多挨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姬无双压下与乔薇辩驳的冲动,说道:“我需要取一点它的血。” 乔薇把小白抱了过来。 小白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子,死活不肯伸出爪子! “乖啦,就一点点。” 不伸。 “我给你取,我刀工可好了,一点都不疼。” 就不伸。 “真的就一点。” 偏不伸。 “买毒丸给你吃。” 人家的家长哄孩子抽血,都是给你吃蛋糕,到了她这儿,却成了给你吃毒药。 小白还是不干,捂紧爪子,就是不干,死活不干。 乔薇把心一横:“给你蹭胸。” 小白的爪子伸了出来。 …… 姬无双取了一小瓶血,小白到底是只幼貂宝宝,别看平时挺威风,可一小瓶血下来,瞬间打回原形了。 幼貂宝宝无力地趴在乔薇怀里,小脑袋搁在乔薇柔软的胸脯上,轻轻地蹭啊蹭,餍足极了,不多时便打了个呵欠,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姬无双对于小白的血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只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姬无双熬了一碗药,以小白的血为药引,端去姬冥修房中,喂姬冥修喝了下去。 乔薇把孩子们哄睡之后,去了十七的屋子。 燕飞绝识趣地将姬无双拉了出去。 乔薇在床边坐下,看着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心里,不大好受。 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知道他和小师妹,八成只是为了气自己,可她不知道的是,他一边生着那么大的气,一边还在想法子医治她爹的病。 她一直觉得自己够冷静,但如果换成自己,她绝对做不到他那样。 浓情蜜意时,她愿意对他好;可一旦翻了脸,她就恨不得掉头走掉,永不相见,再不相干。 乔薇握住他的手。 谢谢你没放手。 …… 姬冥修醒来已是半夜,睁眼就发现一个人趴在床头,不太安稳地睡着,却紧紧握着他的手。 所有倔强,也不过是想等对方先低个头。 看着与自己十指相扣的素手,再大的火气都没了,思念如潮汐涌动,错过的几日,竟像是几个春秋那么久。 姬冥修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 乔薇被惊醒,慢悠悠地抬起僵硬的脖子,疼得抽了口凉气,随即看向他深邃的眼睛,眸光一动:“你醒了?” 是兴奋与喜悦的语气。 眼神也格外惊喜。 姬冥修没有说话,只是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 有点害羞。 丞相大人就没有与人吵架了还和好的先例。 特别地别扭。 乔薇倒是欢喜得紧,她的情绪来得快也走得快,不记仇,很好哄,她既然心里放下了,便也什么都释然了,她轻轻地靠近他,柔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姬无双来给你瞧瞧。” “不用。”沉浸在一种叫做和好的喜悦中的丞相大人完全没想起来姬无双是个什么情况。 姬冥修紧了紧与她相扣的手指,一副生怕她跑掉的样子,只是表情依旧十分的冷酷。 但夜这么黑,谁看他的脸呀?乔薇只感受到了他指尖的力道,脸颊红了红:“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吧。” “嗯。”他应下。 乔薇看着他,挑挑眉,他看着乔薇,一脸茫然。 乔薇道:“手。” “牵着呢。”他说。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放开呀,不放,我怎么给你倒水?” 姬冥修松开了她的手,却在她即将抽离之际,再度握了上去:“我不渴。” “嘴唇都干了。”乔薇看着他开裂的唇瓣,说。 姬冥修无奈松开,乔薇倒了水来,他还很虚弱,没有力气坐起来,乔薇拿了勺子喂他,他喝水时,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乔薇的脸上。 乔薇被看得不好意思,赶紧喂他喝完,把茶杯放下了。 屋子,忽然静了下来。 乔薇坐在凳子上,两只手绕着腰带上的流苏,娴静而温柔。 姬冥修的手晾在被子外,就等她握呢,她却傻兮兮的不管了。 姬冥修握住了她的。 乔薇终于也等到了他的“低头”,这一刻,方觉一场风波真的过去了。 想到什么,她问道:“知道不能吃虾,为什么还吃?” 姬冥修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我不吃,你怎么消气?” 乔薇的眼圈忽然有些红红的,心口有不知名的情绪膨胀。 姬冥修看向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一弯:“乔帮主,你是哭了吗?” “没有。”乔薇吸了吸鼻子,“我只是眼睛漏水了。” 姬冥修虚弱地抬起手来,拂去她眼角的水珠,乔薇就着他的手,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姬冥修搂住她,让她靠上自己胸膛,轻轻地抚摸着她柔嫩的肩膀。 所有不快、酸涩,都在这一刻,化为绕指柔。 …… 天蒙蒙亮,乔薇被一阵喧闹声惊醒,坐直身子,看了看熟睡的姬冥修,给他掖好被角,转身出了屋子。 原来是素心宗的弟子来了,被绿珠挡在门口。 绿珠道:“你们先等等,我要请示我家夫人,才能让你们进去。” 几人自是不让,四师兄未婚,何时就有了夫人?别是什么狐媚子小妾,都敢在他们这群同门的头上撒野! 乔薇淡淡地走过去:“怎么了?绿珠?” 绿珠如临大赦,行了一礼道:“夫人,他们自称是主子的师弟师妹,听说主子病了,想进去探望,您看……方不方便?” 几人看到了乔薇,齐齐一惊,这不是那个伤了二师姐的厨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丫鬟口中的“夫人”? 五师兄站了出来,蹙眉道:“怎么是你?” 乔薇淡淡一笑:“是我,五师兄好像很惊讶,五师兄是来探望冥修的么?这个时辰,好像太早了些,冥修还在睡,如果诸位愿意等,可在明厅候着,若是等不了,就请改日再来。” 五师兄的眸光冷了下来:“你果真勾引了四师兄!” 绿珠不悦道:“这位公子,还请你对我家夫人尊重些!” 五师兄哼了哼:“我说话,几时轮到一个婢女插嘴了?” 这都是一群蛮不讲理的家伙,一言不合就能动鞭子,乔薇淡道:“绿珠你先退下。” “……是。”绿珠退下了。 小师妹走上前,睁大一双无辜的眸子:“乔姑娘,你怎么会在我师兄这里?你昨晚一直在这边吗?” 乔薇淡淡地说道:“我披头散发的,刚从床上起来,你觉得我是从谁的床上起来?” “你……你好不要脸!”三师姐怒斥。 乔薇冷冷一笑:“我要不要脸干你们什么事?我该说的都说了,是走是留,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罢,转身走向十七的屋子。 “你给我站住!”五师兄怒道:“你伤了二师妹这笔账,我还没与你算!” 乔薇会过意了,冷笑着看向他:“所以你不是来探望冥修的,是来专程找我算账的?” 五师兄噎住。 小师妹拉了拉他袖子:“算了,五师兄,二师姐的事,我爹都说不追究了,你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五师兄低叱道:“小师妹!你怎么总是护着她?” 小师妹轻声说道:“我没有护着她,但那天的事,确实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啊,她也受伤了,这件事就这么扯平了不好么?她既是四师兄的朋……人,你就给四师兄一个面子,别为难她了。” 五师兄看向小师妹:“你就是心地太善良,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但是小师妹,人心险恶,有些人是不管你怎么袒护她,她都不会知道好歹的。” 小师妹摇头:“我相信乔姑娘不是这种人。” 乔薇讥讽一笑:“你五师兄说的没错,我就是这种人。” 五师兄眸光一冷:“小师妹,你听见没有?你拿人家当朋友,人家可只拿你当眼中钉呢!” “乔姑娘。”小师妹受伤地看向乔薇,“真的是这样吗?” 乔薇不可置否:“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含着金汤匙长大,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放个屁都香的,不论你做任何事,都永远有一大堆人无条件地支持你、赞成你,哪怕你做错了,你也还是对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你的亲人、家人、友人,我却什么都不是!我凭什么接受你的示好?凭什么被你施舍,让你做天上的圣女,而我做脚下的泥?你根本不知道别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总以为自己对别人很好,却不知你的好只让别人越过越糟糕。悲哀的是别人却连指责你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你不是一个坏人!如果是个坏人,我还能一刀杀了,一掌劈了,可你,我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谁都赞扬你单纯善良,讥讽我不识抬举,可我又究竟做错了什么?是我求着和你做朋友了?是我求着你给我露脸的机会了?还是我求着你给我做和事老了?” 小师妹张嘴:“我不是……” 乔薇打断她的话:“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真的很单纯,真的很善良,但你也真的让我受尽委屈!不是你把我叫到船上,我不会与你二师姐大打出手!我为什么会得罪了你们素心宗的弟子,源头就是你!” 小师妹委屈道:“我……我让你去船上做菜,是真的觉得你手艺好,想借此机会,让大家开开眼界,也让你能与大家交个朋友。” 乔薇冷道:“小师妹,你有见过厨子与主子做朋友的吗?你又说你认为我是冥修的朋友,有把他的朋友叫到船上,当着他与他同门的面做下人使唤的吗?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种羞辱吗?别说是我小心眼,换成你,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小师妹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我没想那么多……我不知道你……” 乔薇呵了一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不在乎?你就从来没考虑过任何人的感受吧?有一种高兴叫做‘小师妹觉得我很高兴’,你这种人,说的好听点,是情商感人,说的难听点,是自私自利,你没有十恶不赦,可你比十恶不赦的人更让人厌恶!已经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们素心宗要找我的麻烦,我都接着!你们要见冥修就在明厅等着,不想见就走!” 乔薇转身上了台阶,想到什么,又停下步子,转过身来,望向泫然欲泣的小师妹,“还有,我不管你对冥修是什么心思,都给我歇了!冥修有主了,谁都别再打他主意!” ------题外话------ 最近没什么推荐,曝光率都靠月票榜了,求个票,鞠躬感谢。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50】甜蜜一家,挑战素心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小师妹是哭着回到太师府的,长这么大,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她爹是素心宗宗主,她娘是太师府千金,所有人都疼着她、让着她,几时敢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 而与乔玉溪这种高高在上的千金不同,她为人和善,不端架子不拿乔,也不娇生惯养,习武如此辛苦的事,她也坚持下来了,她这么努力,为什么还有人舍得骂她? “我的儿,你怎么了?”许夫人在太师府的花园,见到了哭成泪人的女儿。 小师妹泣不成声。 几位师姐将乔薇的一番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道乔薇仗着有四师兄撑腰便目中无人,还将他们全都赶了出来,他们是去给四师兄探病的,结果连门槛都没跨进去。 许夫人一听,火冒三丈,那女人不过是个厨子,就敢狐假虎威地欺负到素心宗的头上?这年头,姘头也能这么嚣张了吗? 许夫人让几个女弟子陪着女儿回了院子,自己则前往书房找到丈夫,把已经添油加醋过的事还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你听听你听听,这都什么话?她居然让我们女儿滚蛋,这辈子都别去冥修跟前儿碍眼!” 事实上,乔薇的原话只是让小师妹歇了对冥修的心思,可从没说过不许二人见面。 但这番话被师姐们四舍五入之后差不多就是小师妹离姬冥修远一点的意思,而再被许夫人四舍五入一番就成了小师妹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最好一辈子别出现在冥修面前。 见丈夫不吭声,她拍了拍丈夫肩膀:“你倒是说话呀!我们女儿被欺负成这样,你这个做爹的,难道就这么袖手旁观了?” 许永清皱眉道:“人家有婚约在身,名正言顺的,你让我怎么替月儿出头?” “婚约?冥修不是已经与乔家解除……”想到了什么,许夫人一怔,“那个女人是乔家的弃女?她不是做出那等丑事,被逐出家门了吗?冥修怎么还会接受她?” 许永清正色道:“怎么做是冥修的家事,你我虽为他师父师母,但有些东西也不可插手过多。” 许夫人叹气:“我心疼月儿。” 许永清的神色柔和了几分:“月儿小孩子心性,哭两天就没事了。” 许夫人还想说什么,但见丈夫似乎没了再谈的打算,无奈一叹,出去了。 她到底不是一直都拿姬冥修当女婿,是她父亲提了句冥修这孩子不错,已经退了乔家的婚约,与月儿青梅竹马正合适,她才动了与丞相府结亲的心思,能成最好,不能成,她也没什么不甘,毕竟她女儿这么优秀,不怕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好男儿,退一万步说,真的找不到,她与相公也愿意养女儿一辈子。 但眼下的情况不同了,她的宝贝女儿被一个弃女给欺负了,这令她无法容忍。 …… 素心宗的弟子最终没有留下,在小师妹哭着跑出去后也一并离开了四合院,大家都走了,五师兄不好一人赖着,也跟着走掉了。 刚刚的动静太大,也不知吵到两个孩子没,乔薇先去东厢看了看,两个小家伙都睡得十分香甜,小白与珠儿呈大字型摊在二人中间,呼吸均匀。 乔薇微微一笑,去了十七的屋子。 姬冥修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百无聊赖地望着门口,冷不丁与乔薇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无所适从,但仅仅是一瞬而已,须臾便淡定如常了。 不幸的是,那一丝异样还是被乔薇捕捉到了,乔薇暗暗好笑,平时见他那么流氓,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风月老手,可这吵起架来,又分明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别扭小初哥。 不会是真的没有过别的女人吧? 都二十七八了,这年纪怎么也不像没开过荤的样子。 那一晚走火入魔忽略不计。 不可能,小黄段子一个接一个,是初哥才怪了,指不定早已过境千帆,只是装得比较清纯。 乔薇神色古怪地走了过去。 姬冥修还不知自己被“过境千帆”了,把那一丝别扭塞回心底的大箱子后,坦然地望向了乔薇,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若细细分辨,竟是有一丝暧昧与得意。 乔薇对上他眼神,莫名地心口一跳,努力镇定地说道:“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姬冥修暧昧地看着她:“你出去就醒了。” 那岂不是刚刚的话全都听到了?乔薇真想一把掐死自己,只顾着斗情敌,怎么忘记背后有只老狐狸在看戏? 定了定神,乔薇道:“我刚刚是故意气她的。” “嗯。”姬冥修的唇角微微勾起,笑意越发意味深长。 乔薇心里一阵打鼓,能不能别这么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是我要赶他们走的,我说了让他们在明厅等着,他们自己不等的。”岔开话题,顺便给自己开脱开脱。 “嗯。” 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垂:“你既然醒了,怎么也不出去跟你的师弟师妹们打个招呼?” 姬冥修拉过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怕影响乔帮主耍威风。” 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 姬冥修看她笑,眸子也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心中欢愉。 乔薇见他高兴,一大早被素心宗添的堵全都烟消云散,心情变得十分畅快。 忽然,姬冥修不笑了,神色微敛,抬手摸上她脖子,轻轻往下一压,乔薇顺势俯下了身,脸颊对上他的,唇瓣几乎碰到。 呼吸在空气中彼此交缠。 乔薇睁大眼,心口砰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姬冥修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乔薇的唇瓣贴上了他的。 柔软而冰凉的触感,让二人的身子都微微地颤了颤。 姬冥修一手扣住她后颈,一手抚上她脊背,加深了这个吻。 乔薇没与别的男子亲密过,不知道是亲吻本身就这样美好,还是因为亲吻着自己的是这个人。 乔薇回应着他的亲吻,舌尖勾了勾他的。 这样的回应,如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姬冥修抱着她一转,将她压在了身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呼吸粗重,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可以吗,乔帮主?” 乔薇垂眸,害羞地说道:“你还受着伤,你可不可以?” 姬冥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色,低头亲了亲她唇瓣,戏谑道:“要不,乔帮主坐上来,自己动?” “流氓!”乔薇捶了他一拳。 姬冥修一笑,扯开了横在彼此中间的被子,大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手解开了她衣襟。 “等等。”乔薇捉住了他正在为她宽衣解带的手。 “反悔了?”姬冥修问,语气中隐有“威胁”。 乔薇清了清嗓子:“门没锁。” 姬冥修亲了亲她素手:“我去锁。” 乔薇红着脸点点头。 姬冥修坐起身,正要下床,就听见一阵哒哒哒哒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道稚嫩的童声:“娘亲!” 姬冥修想关门已然来不及,小煞风景的已经推开了房门。 姬冥修与乔薇迅速交换了一个位置,姬冥修躺回了床上,乔薇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望舒推了门进来,果真看到乔薇,小脸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迈开小短腿儿,哒哒哒哒地扑进了乔薇怀里:“娘亲!” 乔薇抿了抿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对望舒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平时可都是叫都不醒的! “我起来尿尿,就醒啦!”望舒看着乔薇红红的嘴唇,“娘亲你是不是吃糖葫芦啦?” 乔薇轻咳一声:“……是啊,吃了一个。” 望舒咂咂嘴:“我也想吃!” 景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过来,他没赖床的习惯,但昨晚疯闹太晚,今天有些起不来。 他靠进了乔薇怀里,一下一下地打着呵欠。 乔薇心疼地摸了摸他脸蛋:“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景云将小脸埋进乔薇怀里:“要和娘亲一起睡。” 姬冥修黑了脸,多大了还在你娘怀里蹭?放开你娘!让我来! 望舒看到了床上的姬冥修:“冥叔叔,你好些了吗?” 她和哥哥已经知道是燕爷爷弄错了对象,受伤的不是十七哥哥,是冥叔叔,这可怎么办呐?比起十七哥哥,她更喜欢冥叔叔呢,冥叔叔受伤,她好难过。 还是女儿贴心,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发顶,说道:“冥叔叔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望舒看着他额角的大包,这个地方恰巧没被面具遮住,“冥叔叔,你这个是在哪里弄的?” 姬冥修也纳闷,他明明什么都没干,怎么头上就起了个大包? 乔薇眼神一闪:“蚊子咬的吧?” 明明就像是撞的,姬冥修古怪地看了乔薇一眼:“不会是你弄的吧?” 乔薇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打你脑袋做什么?” 姬冥修眯了眯眼:“你刚刚说是蚊子咬的?” 乔薇面不改色道:“第一眼看以为是蚊子咬的,不过现在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撞的,你睡觉的时候不老实,从床上掉下来了吧?” “有鬼。”姬冥修道。 “有……两个调皮鬼!”乔薇把两个小包子塞进了他怀里,“我去做饭,你带孩子!” 这落荒而逃的小身影! 景云没睡好,在姬冥修怀里打了两个呵欠,许是这怀抱很让人安心,他竟再次沉沉地睡了。 望舒见哥哥睡了,自己也闭上了眼睛,但她睡不着,唇角高高地翘着。 姬冥修将儿子放在内侧,盖在了自己的被子里,他的被子从来没盖过第二个人,姬婉都不曾,忽然间多了个小东西,心口涨得满满的。 望舒也钻进了被子,却没躺在床上,而是趴在姬冥修怀里。 姬冥修背靠着床头而坐,小胖墩儿往他怀里一趴,整个怀抱都满了。 望舒嘻嘻地笑,冥叔叔的怀抱好宽、好暖,还好香。 娘亲也香香的,但娘亲的香气和冥叔叔的不一样。 望舒在姬冥修的脸上香了一个。 姬冥修的心都要化了。 …… 乔薇说了去做饭,那自然是真的要做了,杨师傅起先不让让她进厨房,但她实在坚持,便让她去了。 杨师傅给她打下手。 乔薇煮了一小锅桂圆红枣粥,蒸了一笼蟹黄虾肉包与一笼胡萝卜羊肉包,下了一大碗青菜肉丝面,卤了点花生,切了一盘黄瓜,又煮了几个鸡蛋。 考虑到小白昨日放了血,乔薇特地让杨师傅找菜式口的贩子买了一壶羊奶。 开饭时,景云已经睡好了,穿戴得整整齐齐,与妹妹坐在椅子上。 两把椅子是姬冥修让工匠特制的,比寻常的椅子高一些,椅身略窄,给这个年纪的孩子坐,正合适。 姬冥修坐在望舒身边,父女俩说着悄悄话,姬冥修低着身子,把耳朵递给她,她也不知说了什么,神秘兮兮地笑,姬冥修也笑。 景云最近又掉牙了,掉的还是大门牙,说话都漏风,更别说笑了,他把嘴巴闭得死死的。 乔薇把最后一碗鸡蛋放到桌上,挨着景云坐下:“吃饭了。” 蟹黄虾肉包是乔薇与望舒的,胡萝卜羊肉包是冥修与景云的。 母女俩爱吃蛋黄,父子俩爱吃蛋清,鸡蛋也被明确瓜分了。 小白抱着自己的小奶(水)瓶(囊),咕噜咕噜地喝着奶。 珠儿见它喝得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拍了拍它,指向窗子。 小白松开小奶瓶,顺势望向窗外。 珠儿一把抢过它的奶瓶,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随即呕的一声,小爪子捂住心口,吐了吐舌头。 太难喝啦! 一顿饭,几人都吃得饱饱,绿珠过来收拾碗筷时,发现姬冥修居然把一满碗桂圆红枣粥喝得干干净净,盘子里的包子也一个不剩,不由地暗暗惊讶,要知道姬冥修吃东西是很“差劲”的,再美味的菜他尝个一两口便放在一旁了,哪像今早,放进他碗里的东西就没有剩下的。 乔薇:粒粒皆辛苦,剩菜剩饭不能忍! 乔薇去了东厢收拾东西。 姬冥修尾随而至,看了看在院子打弹珠的小包子,从身后拥住了乔薇:“和孩子们多住几天。” 乔薇就道:“我爹还在山上,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碧儿与罗大娘都能帮着照顾,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姬冥修想说接过来一起住,想到什么,又把话头咽下了:“我送你。” “嗯。”乔薇点点头,在他脸颊上飞速地亲了一口,随即若无其事地掰开他搂住她腰肢的手,去拿衣柜里的衣裳。 姬冥修忽然追上来,将她抵在了柜门上,扣住她后颈,一阵霸道而强势的亲吻。 “我赢啦!”院子里传来望舒兴奋的叫声。 姬冥修松开了她,拇指抚过她红肿而莹润的唇瓣,轻轻地压了压。 乔薇红着脸,转身拉开柜门,想把没穿的衣裳拿出来,却一眼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大亵裤。 他的裤子不是都叠在下面的吗?几时挂到上头了? 乔薇把他的裤子拿下来,叠好。 姬冥修挑眉,小没良心的,终于开始偷他内裤了。 公平起见,他应该“偷”她一个肚兜。 姬冥修眼疾手快地把她装进包袱的小肚兜拿了出来,若无其事地塞进了怀里。 乔薇蹲下身,拉开抽屉,把他的亵裤放了进去。 姬冥修不知道这个,装着小肚兜,吹了声口哨,出去了。 乔薇去如厕。 绿珠悄悄进屋,把乔薇叠进抽屉的亵裤拿出来,装进了乔薇的包袱。 至此,丞相大人与乔帮主终于有了彼此的定情信物——一个肚兜,与一条亵裤。 姬冥修的身子其实尚未完全恢复,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喝了姬无双的药后,便不顾姬无双的劝阻,踏上了护送妻儿的马车。 马车宽敞极了,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虎皮,望舒与景云趴在虎皮上,分享从彼此手中赢来的战利品。 姬冥修与乔薇坐在长凳上,宽袖的遮掩下,十指相扣。 “中秋怎么过?”姬冥修问。 乔薇道:“要是我爹醒了,就回恩伯府过,要是没醒,就在山上。” “哦。”姬冥修摩挲着她手指,“那他还是别醒吧。” 乔薇:“!” “我想和你过。”姬冥修说。 乔薇清了清嗓子:“不去……乔家,也行。” 姬冥修笑了。 马车晃悠晃悠地,走过京城的大街,上车前,绿珠便装了一大箱子的好东西,姬冥修觉得不够,又让燕飞绝将马车停在各大铺子门口,糖葫芦买了五十串、蟹黄酥买了五十包、小金珠子买了五十颗。 乔薇:打弹珠用金珠,信不信打完珠子就没了! 马车驶入犀牛村。 乡亲们一看这华丽的大马车就猜出是小乔是回来了,就算不是她本人,那也是一定来找她的贵人。 哎呀,真是羡慕啊,一年的光景,就富庶成这样了。 他们哪怕有她一半的本事,下半辈子的吃穿都不用愁了。 这个时辰,罗家没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 马车长驱直入,停在了山脚。 小魏远远地便瞧见了马车,猜测是夫人回了,放下手里的活儿,跑下山来。 “燕大侠!”小魏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小魏啊。”燕飞绝拉开车厢的后门,从里抱出一个大箱子,“给!” “我家夫人呢?”小魏将箱子背在背上,问。 燕飞绝指了指马车,使了个眼色。 小魏挤眉弄眼:啊,我懂,我懂! 二人很有默契地把箱子背上了山,把两个孩子也叫上了山。 孩子的爹娘在马车内不可言说了一番,乔薇舔了舔唇瓣:“我走了。” “嗯。”姬冥修嘴上应着,握着她手的大掌却没有松开的迹象。 乔薇轻轻地抽回手,躬身朝车帘走去。 快拦住我快拦住我快拦住我…… 姬冥修一把扣住她的手,将她拽进了怀里。 乔薇跌坐在他腿上,心里窃喜了一把,面上却十分冷静,推着他胳膊,就要起来:“别闹,孩子们找不到我会哭的。” 让他们哭吧,哭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你敢松手你就死定了! 姬冥修将她扣得紧紧的,她无法动弹。 乔薇抱怨道:“你干嘛呀?光天化日的。” 最适合白日宣淫了,快亲我快亲我快亲我…… 姬冥修轻轻地低下头,凑向她唇瓣。 她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亲吻却没有落下,她睁眼一看,姬冥修已经坐直了身子:“快去吧,我听到孩子们在叫你了。” 几时?她怎么没听到?! 乔帮主咬住唇瓣,欲求不满地从他腿上站了起来。 姬冥修淡笑着看着她:“我就不送你上去了,免得被人瞧见了不好。”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乔薇清了清嗓子:“景云和望舒待会儿要去钟哥儿那边玩。” 潜台词:我一个人在家! 姬冥修眉梢一挑:“那提醒他们别忘了给钟哥儿带点吃的。” 被撩得欲火焚身的乔帮主:“……” 姬冥修最终还是走了,特别正经,特别心无杂念,特别清心寡欲! 马车驶离了村口,丞相大人拿开了仿佛随意放在腿上的枕头。 小丞相biu的一声弹起来:憋死老子了! …… 乔薇回到别墅,泡了两大杯莲子心,苦得舌头都麻了,总算也清心寡欲了。 她先去探了乔峥的脉,脉象较之前平稳了不少,也苍劲了不少,这是好转的表现,两生果果真是有奇效。 随后,乔薇又叫来七娘,问了作坊的情况。 作坊运转正常,就是容老板来了一次,具体什么事没说,只让七娘转达乔薇,若是回了村子,记得上容记一趟。 乔薇猜是选厂址的事,不知是找到新的厂址了,还是徐氏那边同于同意卖了。 “请问乔姑娘在吗?” 二人说话间,外头响起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乍一听,有些耳熟。 “我去瞧瞧。”七娘起身,出了别墅。 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与一个闭月羞花的少女,二人穿着一样的衣裳,青纱雪衫,奇怪了,这年头,怎么会有男女一样的打扮? “你们是谁?”七娘问。 少女道:“我们是素心宗的弟子,有事找乔姑娘,请问乔姑娘在吗?” “请稍等。”七娘进屋,向乔薇禀明了情况。 乔薇淡淡一笑,素心宗真是好本事,才一日功夫,连她的住址都打听到了。 七娘觉得对方有些来者不善:“夫人,要不要奴婢把他们打发了?” 乔薇淡道:“不必,来者是客,请他们进来吧。” 七娘将二位弟子请了进来。 乔薇在船上见过他们,是存在感较弱的八师弟与五师姐,也是唯二没对她恶语交加的弟子:“八师弟与五师姐上门,是小师妹有什么事,还是你们师父师母有什么事?” 二人对视了一眼,显然没猜到乔薇能一语道破他们的目的。 五师姐道:“不瞒乔姑娘,是我家师母想见见乔姑娘。” 乔薇漫不经心地一笑:“见我干嘛?给她女儿找场子?” 五师姐看了看八师弟,八师弟年轻气盛,经不起刺激,一板一眼地说道:“我家师母说了,你与小师妹的事是你们几个人的私事,也是四师兄的家事,她不会横加干涉,但你伤了我们二师姐,这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揭过的。” 乔薇哦了一声:“她没问我是怎么伤到你们二师姐的?还是你们没告诉她,你们二师姐把我打成重伤,我才还了她一刀子?” 不待二人反驳,乔薇又道:“你们师父都已经说这笔账算了,你们师母却还揪着我不放,还是为了小师妹的事吧?何必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八师弟嘀咕:“你看吧师姐,我就说了这么说不行。” 五师姐面子有点挂不住,师母的原话是为小师妹找场子,但她怕对方拒绝才给改成了替二师姐报仇:“好吧,就是为了小师妹的事,我师母给你下了战帖,不知你敢不敢接?” 乔薇问道:“接了怎样?不接又怎样?” 五师姐正色道:“接了,江湖事江湖了,过了今日,不论结果如何,你与素心宗的恩怨都一笔勾销;倘若不接,那素心宗就要用宗规来处置冒犯素心宗的人了!” 乔薇讥讽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你们素心宗挑衅在先,真要下战帖,也该是我给你们下。” 五师姐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乔薇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要我同意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五师姐问。 乔薇一笑:“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但倘若我赢了,素心宗就是我的。” 五师姐哽住:“你……” “儿子!” 景云听到娘亲的叫唤,从小院跑了过来:“娘亲!” 乔薇笑了笑,说道:“你的字写得好,你来。” “来什么?”景云古怪地问。 乔薇取出文房四宝,一字一顿道:“给素心宗,下战帖!”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1】小白发威,吊打渣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两名素心宗的弟子很快将消息带回了太师府,这一次,也无需他们添油加醋了,人家白纸黑字地写着向素心宗挑战,输了,她的命是素心宗的,赢了,素心宗是她的。 平心而论,这帖子下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素心宗什么门派,岂是一个小小的世家弃女能够等价而论的? 别说乔薇这条命根本就不值钱,便是值,也值不了一整个素心宗。 但乔薇这嚣张的口气,把许夫人气得够呛。 素心宗名气如此之大,原以为素心宗的弟子上门下战帖,会把那女人吓个半死,哪知那女人竟反过来给他们下了一道战帖,她若是不接,岂不是怕了那个女人? “师母,我们该怎么办?”五师姐问。 五师姐是诸位女弟子中最听话的一个,平时也不惹事,唯许夫人马首是瞻,深得许夫人疼爱。 许夫人不屑道:“怎么办?自然是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点教训了。” 五师姐心有不安道:“事关重大,要不要与师父商议一番啊?”把整个素心宗赌进去,怎么想都觉得好可怕啊。 许夫人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以她与几名弟子的实力,完全对付得了一个野蛮丫头,何必捅到许永清的跟前去?真捅过去了,怕是他第一个就不赞成:“你去把大家叫来,就说我有事吩咐。” “是。” 五师姐退下了。 当天晚上,乔薇正在检查腌制的另一批鹌鹑松花蛋,一只信鸽落在了她的窗台上,她打开一看,竟是许夫人的回复。 许夫人接下她的战书了。 啧啧,这许夫人真是激不得。 让她想起了前任青龙帮帮主吴大金,吴大金是粗人,又蛮横惯了,固然有些沉不住气,可饶是如此,吴大金也没在赌局的一开始便把整个青龙帮押上赌桌。 是她一步步诱导他、激怒他,才叫吴大金跳下了她设好的陷阱。 然而这回,她都还没想好怎么坑许夫人呢,许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了。 这是逼着她犯罪啊。 也不知那位许宗主知不知道自己夫人私底下做了什么大好事。 七娘提了一篮子橘子进来:“夫人,大壮家自己种的,大壮媳妇儿给摘了一篮子让你打打牙祭。” 乔薇卷好纸条:“放桌上吧。” 七娘看了看被她卷起来的纸条,轻声道:“是素心宗来消息了?你真的要去吗?” 乔薇顿住,凝眸道:“去,当然要去。” “不能和解?”七娘不禁担忧。 来异世这么久,有活泼机敏的多罗,有乖巧可人的碧儿,有贤惠大方的大嫂,也有宽和仁慈的罗大娘,可真正了解自己心意的还是七娘。 乔薇看向她,坦白地说道:“七娘,这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道,在整个皇朝内,我们这些卑微的下等人都没有尊严可言,我们低下头,不是为了和解,是为了抛下自尊给那群所谓的上等人发泄,他们发泄够了,这件事才了了,发泄得不够,我的命就白白交出去了。我这一路走来,地痞流氓,青龙帮,恩伯府千金,国公府夫人,冥家老太太……太多,太多,我但凡退了任何一步,都不可能站在这里与你好好地说话。我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么已经被男人糟蹋了,要么已经被赶离冥修的身边,带着两个孩子亡命天涯……不是我不想退,七娘,是他们不让!” 七娘从不知乔薇经历了这么多,她来时乔薇的房子便做好了,生意也有眉目了,一切都是光鲜亮丽的样子,她便以为她的过去或许没有别的寡妇那么不易。 直至听她讲了这些,她才明白她承受的东西,远非常人可比。 七娘握住她的手,眼圈有些发红,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表达。 她不算嘴笨,但这一刻,莫名词穷。 她太心疼。 她不知道一个女人究竟要多坚强,才能挺过夫人所经历的那些事,她总以为自己挺过了家破人亡就是难得的了不起,但自己的那些事与夫人的一比,不值一提。 乔薇倒是冷静,从小到大,什么风浪没经历,那是一个公平的世道,却也有公平到不了的边角,她就被遗弃在那样的角落,磕磕碰碰地长大。 很早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的和平不是忍出来,是打出来的。 好人不需要你一味的忍让,你一味忍让的一定不是好人。 既是恶人,又有什么道理可讲? 对付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忌惮你,不敢再打你的主意,否则他的索求、他的欺凌,只会永无止境。 七娘暗暗叹了口气:“那……那你起码与冥公子商议一下,冥公子神通广大,兴许有办法对付素心宗的。” 乔薇摊手:“他就是素心宗的弟子。” “什么?”七娘大惊。 乔薇就道:“我问你,许夫人是他师母,我若把他叫过去对付他师母,传出去,可是犯了大忌?” 七娘弱弱地点头:“恐怕是的。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许夫人既是冥公子师母,那便位同生母,冥公子忤逆她,会惹人诟病的。平头百姓倒还罢,一点唾沫星子,忍忍就过了,若是为商为官,是很影响前途的。” 人就是当官儿的啊,上次送别匈奴使臣,还是走在最前头的那一个呢。 可正因为这样,嫉妒他的人也格外多吧,譬如胤王之流。 要是让胤王那个王八蛋知道他犯了这个忌讳,不知道会怎么在朝堂上构陷他。 她不要给胤王这个机会。 …… 七娘回了小院,阿贵与钟哥儿已经睡了,爷俩儿睡觉都不老实,被子踢得远远的,阿贵皮实没感觉,钟哥儿却是已经冷冻缩成了一团。 七娘上前,给钟哥儿盖好了被子,又打开另一床,给阿贵盖上。 “阿贵啊。”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回应她的是阿贵的呼噜。 她静坐了一会儿,确定阿贵不会醒来,拿着银子下了山。 …… 翌日,乔薇陪孩子们吃了早饭,将二人送去老秀才的私塾,动身去了约定的地点。 那地点并不在京城以内,而是在一处许夫人名下的牡丹园,牡丹园内开满了各式各样的牡丹,有寻常的品种,也有市面上几乎见不到的品种,园子是对外开放的,并不收取费用,但平头百姓不能进。 乔薇想她应该是属于平头百姓的行列,得益于一纸战书,竟也进了这么高档的园子。 此时正值午时,上午观赏牡丹的客人已经离开了,下午观赏的还没到,园子里人丁稀少,牡丹盛放,景致倒是怡人,可惜大家全都没有观赏的心情。 许夫人之所以将地点选在此处,是为了避免引起太师府与许永清的注意,问起来也不过是带弟子前来牡丹园赏花罢了。 庄园极大,绕过牡丹盛放的小花园,是一片草场与一片白桦林,儿时的许夫人与兄弟姊妹便是在这里学习骑射。 管事见到曾经的主子,十分的高兴,欲将她迎入正院,被她拒绝了。 她让管事在草场上搭了个台子,管事以为她想请戏班子来唱戏呢,将台子搭得又快又好。 随后,又搬了桌椅板凳,露天地摆了几排,并奉上新鲜的瓜果点心,甚至恐许夫人被秋日的太阳灼伤,在她的位子上置了一把滑盖伞。 乔薇被等在大门口的五师姐带去草场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几名弟子在草场上骑马射箭,许夫人优哉游哉地坐在最前排、最华丽的一张椅子上。 这是乔薇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素心宗宗主夫人,果真比寻常的世家贵妇英气,一身爽利的青纱雪衣,头发挽了个单髻,以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簪结寰于顶,她的年纪与四夫人相仿,模样却比四夫人出众,长了一张闭月羞花的脸,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并不显老,反而让她看上去更有味道。 “宗主夫人。”乔薇淡笑着打了招呼。 许夫人的目光落在乔薇的身上,事实上,从乔薇步入园子的那一刻她便注意到乔薇了,乔薇衣着朴素,但身上就是有一股强势的气质,让人难以忽略。 通常这种人都比较清高固执,并不圆滑,或者说,并不识趣。 想想也是,若足够识趣,早在她派人上山的一霎就缴械投降了,竟敢妄自给素心宗下战书,真是不自量力! 不过此女的容貌好生精致,靡颜腻理,仙姿佚貌,当得上倾城二字,就是眼神太凌厉,不叫她喜欢。 “你还真敢来。”许夫人讥讽道。 乔薇自顾自地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什么不敢来的?反倒是你们素心宗仗势欺人在先,一个嫡传的弟子打不过一个厨子在后,十分没有颜面在京城露脸了吧?” 许夫人握帕子的手一紧:“牙尖嘴利!” 乔薇回头,看了一眼有椅子也不敢坐,只乖乖站在后排的素心宗弟子,没发现小师妹与冥修,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二师姐,二师姐的手上还缠着纱布,脸色叫做一个精彩,乔薇淡淡一笑,在二师姐几乎气煞的眸光里转过了头去:“我人已经来了,宗主夫人要怎么比啊?我家里一堆事儿,早点比完了我也好回去。” 许夫人冷笑:“就怕你没那个命从这里走出去了。” 乔薇笑笑:“又或者,我没那个机会再叫您一声宗主夫人了。” 武林人士素来是动手不动口,耍嘴皮子,十个许夫人加起来怕都不是乔薇的对手。 许夫人无意以短比长,定了定神,说道:“你不是很能打吗?你与我来一场比武,谁先被逼下擂台就算谁输,你可服?” 乔薇挑眉:“听起来挺公平的。” “对付这种人何须劳动师母出手?让奉之来教训她便是!” 说话的是上门给乔薇传话的其中一名弟子——八师弟,原来他的名字叫奉之。 许夫人迟疑道:“这……似乎不妥吧。” 八师弟说道:“没什么不妥的,我武功在师母之下,我能赢她,师母就更赢她了,若她怕输给我也没关系,咱们素心宗那么多弟子,再让她多挑几个便是,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都随她!” 啧啧,这台词叫一个溜,要说没提前练过,乔薇都不信。 她本不是习武之人,与素心宗的弟子单打独斗已经够吃亏了,居然还让她车轮战,这是要把她耗死在擂台上呢。 “堂堂鸭过大宗门,怎么欺户盐家弱女己呀?老爷我都快看不下去啦!” 草场的入口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乔薇循声一望,瞬间怔住,六爷? 六爷没看乔薇,挺着个圆鼓鼓的肚子,像个行走的大啤酒桶,慢悠悠地崴了过来,在六爷身后,跟着清风儒雅的裘掌柜。 乔薇正要与二人打个招呼,六爷抢先开口了:“哎哟,介系哪家滴姑粮,讲得介么鱼花系玉呀?”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 六爷拿折扇挑起乔薇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从了爷吧,爷样你七香,喝辣,谁欺户你,爷都给你欺户回去!” 八师弟眉心一蹙:“光天化日之下,哪儿来的淫贼?素心宗也是你能挑衅的地方?” “还真系素心宗滴盐呀?六爷我还以为继己眼瞎,素心宗不系名门净派吗?怎么关丧门来欺户一个朽无户**力滴弱女己呀?”六爷不知从哪儿学了一口乱七八糟的南方话,讲起来差点让乔薇笑喷了。 二师姐摸了摸仍旧疼痛的右手,怒斥道:“她才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简直心狠手辣!我的伤,就是被她弄的!” 六爷看向二师姐道:“哎呀,你介过小娃娃,你不要继己打不过盐家就跑回去告家讲嘛,还把全家都叫来围殴盐家,你们介不系名门净派呀,你们系地痞流氓呀!” 乔薇也看出六爷是来助攻她的了,心中觉着疑惑他为何会出现,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阁下是谁?”许夫人不动声色地问。 “坐不改名,行不改姓,陆小六,剑盟第系习系代外系弟己,夫盐一看就系贵气天成,想必系素心宗的宗主夫盐,陆小六介厢有礼啦。”六爷说着蹩脚的话,行着蹩脚的礼。 剑盟是北方的帮派,此人为何会有一口南方口音? 许夫人狐疑。 六爷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递给许夫人道:“我系球州盐,在球州做僧意,我表哥系剑盟滴鲁讲老。” 剑盟确实有一位鲁长老,四大长老,蒋、莫、夏、鲁,鲁长老排行第四,为人低调,外界知名度不高,他能知道鲁长老,又持有剑盟的令牌,看来真是剑盟的弟子。 此人常年在南方,想来与剑盟来往不多,但倘若他果真是鲁长老的表亲,把这件事往剑盟一捅,素心宗的脸就算丢尽了。 定了定神,许夫人说道:“陆老爷,你可能有所误会,是这位姑娘主动给我们素心宗下的战书,我们不过是接下她的战书而已。” 六爷一脸的恍然大悟:“啊,那介过小娃娃很不鸡道天高地厚嘛!” 八师弟忙道:“就是!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自然要代替我们家师母教训她了!” “介……恐怕不妥吧。”六爷摸下巴。 许夫人请六爷坐下,六爷坐了,许夫人问他有何不妥,他正色道:“你派你徒弟出战,她系不系也该派她的徒弟出战呀?不然就好不公平的啦!” 许夫人恣意地说道:“乔姑娘要是有徒弟也可以呀,恐怕是没有吧?” 乔薇的眼珠子一动:“谁说我没有?”对着牡丹丛打了个响指,“小白,出来!” 小白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出来,刚刚干掉了一条毒蛇宝宝,开心极了。 牡丹花养的毒蛇,就是肥美! 众人简直要跌破眼镜,这条小白狗……就是她的徒弟? “是雪貂。”二师姐道。 “幼貂罢了。”八师弟浑不在意。 许夫人笑了:“乔姑娘,你若是不想应战,但说无妨,你给我女儿磕个头认个错,这件事就此作罢,素心宗绝不再为难你。” 乔薇挑眉道:“你能让你徒弟代替你出战,我也能让我徒弟代替我出战,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徒弟太厉害,你们素心宗的弟子要吃亏?” 许夫人嗤道:“一只没长大的貂罢了,我怕刀剑无眼,弄伤你的爱宠,你追悔莫及。” 乔薇道:“那就请陆老爷做个见证,台上无生死,各安天命,先下台者,输。” 六爷看向许夫人:“宗主夫人意下如何呀?” “那就依了乔姑娘的。”许夫人淡淡地吩咐八师弟,“怎么说也是乔姑娘的爱宠,你下手轻些,丢下台就够了,不必赶尽杀绝。” 八师弟抱拳:“是,夫人!” 小白呈大字型摊在乔薇的腿上,乔薇揉着它光溜溜的小肚皮:“别手下留情,知道吗?速战速决。” 小白跳下地,秀了秀肱二头肌。 八师弟施展轻功,如一只飞鸟,优雅又漂亮地落在了擂台上。 小白慢吞吞地爬上去,台子太高了喂,我爬!我爬!我爬爬爬! “哈哈——”台下一阵哄笑。 八师弟将小白拎了起来,丢到台上。 擂台边缘放了一架鼓,许夫人冲拿着鼓槌的七师弟比了个手势。 七师弟一鼓槌敲响了鼓面。 八师弟抡起剑鞘,朝着小白狠狠地砍了过去! 他到底是记住了师母的话,不想以大欺小,便没拔剑,只用了剑鞘。 饶是如此,他也有绝对的信心将这个毛绒绒的小东西逼下台去。 他的剑鞘落向了小白的头顶,眼看着就要将砸中小白,忽然间,一道白光自他剑下闪过,他晃了晃神,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他的整个胸口都被撕破了,长长的爪印一滑而下,血珠飞溅,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便疼得一个痉挛,跌下了擂台。 场下,鸦雀无声。 小白在台上乖乖地坐好。 素心宗的弟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资质聪明的八师弟,居然没在那只貂的手里走过一招,他甚至没来得及让宝剑出鞘,便被打下了台。 等诸位师弟围上去时,八师弟已经晕了,不知是疼晕的还是摔晕的。 二师姐嫉妒地眼睛发红,那个女人的力气大就算了,怎么连养的貂都如此神勇? 五师姐不忿道:“这一局不算!我师弟都没出剑!我师弟让了它的!” 乔薇好笑地看着她:“说的好像我家小白有兵器似的。” 五师姐哑口无言。 许夫人捏了捏茶杯,道:“这一局,乔姑娘赢了,三局两胜,乔姑娘没意见吧?” 乔薇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 五师姐挺身而出:“这一局,我来会会你的狗!” 小白炸毛: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五师姐纵身上了台,她的轻功在八师弟之上,身轻如燕,落地的一霎,裙裾散开,似仙子归来。 七师弟敲响了大鼓。 五师姐拔出宝剑,一道凌厉的剑气砍向小白,小白躬身一跳,避过了一击。 五师姐却反应极快,在小白跳起的一霎便判断出了它的方向,几乎是同一时刻再斩出一剑,这已经不是在比武,是想杀了小白。 小白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杀气,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后爪猛地一蹬,整个貂身如闪电一般飞了出去! 剑气斩在小白原先的地方,地板都裂了一个窟窿,可想而知,这一剑若是落在小白的身上,小白已经是一滩肉泥了。 小白飚向了五师姐,一口咬上她的脖子,五师姐吃痛地一叫,小白又抡起尖利的爪子,左一爪,右一爪,五师姐被打成了猪头,连连后退,一脚跌下了擂台! 小白在她身上,本也要一同跌下去,但小白反应极快,小脚在她胸口一踩,借力跃回了台上。 素心宗的人惊呆了。 许夫人的冷汗冒了出来。 乔薇微微一笑:“需要五局三胜吗,宗主夫人?” 许夫人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那小貂如此厉害,她就不端着宗主夫人的架子,亲身上阵了,她不信凭她的能力,会打不过一个小小的世家女?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丫头连胜两局,一旁还有个剑盟的弟子做见证,她连反口都不行! 六爷悄悄地给乔薇竖了个大拇指。 乔薇心里偷乐,本以为会有一场血战呢,她都做好受伤的准备了,哪知六爷横插了一杠子,真是插得太妙、太及时了! 就在二人沾沾自喜之际,一旁的裘掌柜忽然指着对面,大声叫了起来:“当心——” 乔薇顺着他眸光一看,却是不知何时绕到了场后的二师姐,用受伤的手拿着一把弓,拉开了弓箭,瞄准擂台上的小白,咻的一声射了出去! 小白被射伤了。 乔薇眸光一冷,猛地夺过一旁某弟子的弓箭,对着二师姐,狠狠地放了一箭! 箭矢瞬间将二师姐掀飞了出去,洞穿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钉在了身后的白桦树上! “二师姐!” “二师妹!” 素心宗的弟子们勃然变色! “你这是做什么?”许夫人大怒! 乔薇一巴掌将弓箭拍在了桌上:“我做什么?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打不赢就偷袭,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你最好祈祷我家小白没事,否则我让你的弟子偿命!” 言罢,乔薇跑上了擂台,将小白抱进怀里,这小东西自打跟了她,还是第一次被人伤到,那个可恶的二师姐应该是想射死小白,可惜射偏了,只擦伤了小白的胳膊。 胳膊流着血。 小白在乔薇怀里蹭了蹭。 宝宝痛痛。 乔薇揉着它胳膊。 小白感动极了。 乔薇拿出一个瓶子,拔掉瓶塞,淡淡的药香飘了出来。 小白更感动了,都快要哭了,小薇真好,还给宝宝带了药。 乔薇把药丸倒出来,瓶口对准了小白的血:“别浪费了,回头给冥修治伤。” 小白:…… …… 处理完小白的“伤势”,乔薇抱着小白走下了擂台,另一边,二师姐与五师姐、八师弟全都被抬下去疗伤了,许夫人与素心宗的弟子,个个面色煞白。 是的,他们开始忌惮这个女人了。 一个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一个高手生生射到树上,还死死地钉住? 她看上去也不像是学过武功的样子,甚至可能内力都没有,但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不可思议呢? 当然他们如此忌惮她,并不全因她有一身好力气,也不是因为她养了一只厉害的貂宠,而是他们发现,她根本就是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敢给素心宗下战帖! 只有疯子才敢把一个活人射在树上! 只有疯子才敢面对这么多高手而面不改色。 她甚至不知道怕的。 都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还没人敢在素心宗如此不要命! 要是个平头百姓,他们大可捏死,但这个女人,她快把他们捏死了。 她射杀二师姐时那种凌厉的眼神,简直不像个活人的。 师父发起火来都没她这么可怕。 她似乎完全没有忌惮,永不考虑后果,连命都能彻底地豁出去。 他们不同,他们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他们当然首先是想弄死乔薇,可关键是,弄不弄得死?弄死了,剑盟的人会怎么说?或者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把这个剑盟的弟子一并捏死?捏死了之后剑盟会不会追查?查到他们头上,又会不会对他们展开报复?剑盟的实力与素心宗不相上下,真报复起来,他们招不招架得住…… 一系列的念头闪过脑海,他们的底气便不足了。 乔薇冷冷地走向众人。 众人不禁退了一步。 只许夫人还似乎镇定地站在原地。 乔薇冷冷地勾起唇瓣,笑意里掠过一丝不经意的恣意:“愿赌服输,宗主夫人。” 七师弟开口道:“你刚刚说五局三……” 乔薇一记冰冷的眼刀子射向他:“你们偷袭了我的小白,还有脸找我要五局三胜?你们怎么不上天?!老实告诉你们,我原本对你们素心宗没多少兴趣,只是想替自己出口恶气,但现在,你们把我惹毛了!素心宗,我要定了!” 许夫人一个踉跄,身子晃了晃。 “且慢。” 许永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附近,他身上有一股十分强大的气场,压得人险些喘不过气,六爷阅人无数,却也没见过几个一出场就让他冷汗直冒的。 许永清的目光在六爷身上扫过,不做停留,走向了乔薇。 他身边跟着自己的心腹弟子五师兄,想来这比试的消息就是五师兄透露给他的。 乔薇淡淡地转过身来,被他强大的气场弄得心口一震:“你又是谁?” 许永清穿着常服,不怪乔薇没认出,他道:“我是素心宗的宗主,姓许。” “啊,许宗主。”难怪气场如此强大,乔薇神色如常道:“你家夫人已经把素心宗输给我了,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许宗主了。” 许永清严肃道:“妇人胡闹,岂可当真?” 乔薇冷笑:“所以你是想不认账了?那敢情好啊,我这就去外头找人评评理,让大家伙儿都瞧瞧你们素心宗是怎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又是怎么输了比试后翻脸不认账的!” 许永清正色道:“你挑战的是素心宗,我才是素心宗的宗主。” 乔薇笑了一声:“那么宗主大人,你既不承认这场比试,为何一开始的时候不阻止?我不信你是现在才得了消息,你躲在暗处不现身,不就是想让你的宗门给我一个教训?眼看着教训不到,才跑出来放马后炮,你觉得这样可以服众吗?” 许永清蹙眉:“我确实是处理完手头的公务才过来,对于内人与小女以及诸位弟子的事,我向你道歉,是他们鲁莽了,但他们不能代替我做任何决断,素心宗是谁的,我说了才算。” 乔薇冷声道:“你分明是想赖账!怪道你们素心宗数百年的底蕴,却比不过新出的剑盟,就是因为有你这样言而无信的宗主!” 五师兄拔出了宝剑:“不许侮辱我师父!” 许永清按住了他拔剑的手:“小丫头,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得罪素心宗,对你没好处。” 乔薇无畏说道:“我也奉劝你一句,莫欺少年穷!” 许永清看了看一旁的剑盟弟子,深吸一口气,宽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头:“你若是能在我手里走出三招,宗主之位让你给。” “师父!”众人大叫。 乔薇的睫羽颤了颤,这家伙一看就是不亚于胤王的高手,甩了那群鸟弟子太多,别说三招了,自己恐怕一招都走不过:“你怎么能这样啊?你老婆打不过我,你就给他做外援吗?我和她打!” 许永清正色道:“和她打,只是你们私人恩怨,不殃及素心宗,想要素心宗,就和我,三招定胜负。” 这是摆明了欺负她!她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任宗主?! 别说三招了,她一招都走不过,三招下来,她就能去见阎王爷了。 “既如此,让徒弟来领教一下师父的身手吧。” 姬冥修自花园缓缓地走了过来,场面瞬间一静。 乔薇回头,愣愣地看向他,他给了乔薇一个安心的眼神,在乔薇身边停下:“说到底,都是女人的口角,师父既然替师母出招,就请允许徒儿也替自己的未婚妻接招。” 众弟子惊讶,四师兄说什么啊?这个厨子是他的未婚妻? 许永清眉头一皱:“你要和我打?” 姬冥修神色平静地说道:“冥修不敢,不论任何时候,冥修都不会用师父教授的武功来对付师父,我接下师父三掌,若三掌之后,我还能站在台上,便算乔姑娘赢了,师父意下如何?” 许永清眸光微动:“你还有伤,接不下的。” 姬冥修道:“请师父出招。”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2】大获全胜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许永清与姬冥修站在了擂台上。 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下来,前一秒还青葱嫩绿的草场,这一刻似乎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鸦青色。 秋风鼓动着二人的衣袍,猎猎起舞。 两股强大的气场在空气中交织碰撞,二人都肃然着神色,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 台下围观的人一个个地屏住了呼吸,看看许永清,又看看姬冥修,一时间,连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师徒切磋这种事在任何门派都稀疏平常,便是他们在素心宗也常常找师父练武,然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分出的不是彼此的胜负。 几位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小师妹与乔薇争执经过的弟子开始隐隐地后悔了,若是他们没在师母跟前大肆炫耀乔薇的可恶,师母与乔薇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 小师妹被乔薇怼,其实怼得很对啊,小师妹确实不大懂事,大家喜欢她,除了她年纪小,大家能够包容之外,更多的是喜欢她的同时,也能得到师父与师母的喜欢。 如果他们不是素心宗的弟子,如果他们也被各种“施舍”,他们会高兴吗? 他们是哪根筋不对,才把一切都推到了乔薇的头上? 乔薇才是最无辜的一个,明明是四师兄的未婚妻,却被四师兄的同门各种欺凌,换他们,他们也会生气的吧? 只是现在才想通,又有什么用? 事情已经发展到难以挽回的一步了。 许永清定定地看着姬冥修:“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这么做?” “是。”姬冥修眸光坚毅。 “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你在忤逆师门。”许永清加重了语气。 姬冥修的眸光没有任何波动:“师门,冥修不想忤逆,只是冥修的妻子,也不能随意让人欺负了去。” 这件事,谁更站得住脚,已难以分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场比试,除非哪一方肯认输,否则就势必要进行下去。 但哪一方会认输呢? 乔薇? 许永清? “我不会伤她性命。” 这是在暗示姬冥修劝乔薇投降了,投降后,素心宗不会再找乔薇的麻烦,听起来,似乎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 但乔薇已经受了太多冤屈,至今都背负着一个勾引了胤王的恶名,他又怎么舍得再让她成为天下的笑柄? 姬冥修凝眸道:“第一掌。” 许永清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怒意:“你不要冥顽不灵,你知道你接不下的,就算你接下了,素心宗给了她,她又如何打理?如何服众?这是你师母酿出来的闹剧,宗派的长老们真的愿意臣服新宗主?” 姬冥修神色不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许永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你是为师最看中的徒弟,为师曾想过百年之后将素心宗转交给你。” 姬冥修说道:“师父应该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素心宗地理位置特殊,既不归属大梁,也不隶属南楚,老祖宗的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并不希望宗门成为任何一国的爪牙,于是在传承宗主之位时定下“两不立”——皇室不立,官仕不立。 姬冥修想要继任素心宗,就必须放弃大梁的丞相之位。 当年的许永清曾被南楚皇帝看中,欲封其为国师,被许永清拒绝了。 许永清志在宗门,而姬冥修志在天下,除非他能修改宗规,否则终有一日将陷入两难的境地。 许永清蹙了蹙眉:“你既执意如此,那边准备接招吧。” 姬冥修看着许永清。 许永清打出了第一掌。 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内力,但他五成的内力,足以媲美任何一名胤王府赤衣卫的十成功力,他宽大的袖袍被鼓得满满,无风自涌,拍上姬冥修肩膀的一霎,姬冥修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随即像踩了滑轮一般,生生退行了五米,鞋面将地板摩出了两道长长的印子,火光在鞋尖跳跃,整片脚掌都好似被烧起来了一样。 姬冥修注入内力,稳住下盘,在即将滑出擂台时停住了身形。 脚掌如同火烧,胸口剧痛,一口腥咸涌上喉头,他咽了下去,有一丝来不及,从嘴角溢了出来。 乔薇给小白撸毛的手一顿。 许夫人也顿住,紧张地看着台上的二人。 素心宗的弟子已经连呼吸都不会了,全都目瞪口呆地观望着四师兄,师父只用了五成功力,就把四师兄打得吐了血,后面还有两掌,四师兄到底撑不撑得住啊? 姬冥修擦了嘴角的血迹,目光灼心,走回原先的位置:“第二掌。” 第二掌用了许永清七成的功力,巨风如浪涛自擂台滚滚而过,擂台的大鼓承受不住内力的余波,砰然炸裂! 姬冥修没有闪躲,许永清的手掌实打实地拍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擂台上飞了出去,巨大的内劲如金针入体,灌入他筋脉,肆意窜行,人飞上了半空,连脑袋都是晕乎的。 他的身子急剧坠落,眼看着就要砸在观众席上,他忽然睁开了眼,犀利的冷芒一闪而过,他变拳为掌,在地上打出一道掌风,借力一个翻滚,腾回了擂台,扶住鼓架,没让自己跌在地板上。 喉头的血腥如翻滚的沸水,抑制不住地冲出了嘴角。 他吐出一口鲜血。 台下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师父这一掌想必是用了七成功力,刚刚四师兄都被打晕了,只是掉落的一瞬又奇迹般地苏醒了,若稍是再迟半步,都已经摔死在了地上。 这只是七成的功力啊,四师兄就已经如此艰难了,加上前一掌受的伤,四师兄都快要站不住了。 乔薇紧张得掐紧了小白的貂毛。 小白被勒得吐舌头、直翻白眼。 许永清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再来一掌,你就没命了,还要比吗?” 许夫人转头喝向乔薇:“你这人怎么如此歹毒?你还不快认输?没看见冥修已经伤成了这样?再打下去他就是个死!你就为了出一口恶气,把冥修的命搭上了吗?你骂我女儿自私,你看看你,比谁都更自私!” 乔薇正色道:“别摆出一副你多么关心冥修的样子,他上场时,我可没见你阻止,你想趁火打劫,逼我认输,做梦去吧!” 她认输了,他那两掌就白挨了!宗主有宗主的信仰,冥修也有冥修的坚持,不需要她认输换来的保全,他从上台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认输,丢的不是她自己的脸,还有他一并交出去的尊严。 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尊严,远比命来得重要,他既是为了护她而战,那么她便不能认输,否则传出去别人怎么想?替女人出头,最后却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走,这就是公主的儿子,这就是大梁的权臣。 他拼个半死,就是为了得到这样的结果吗? 她觉得不是。 六爷用折扇拍了拍乔薇的手,示意乔薇安心:“你要相信大人,他心里有数的,他不会抛下你们母子。” 没错,姬冥修你敢抛下我们,我就立马找人嫁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想必有不少人愿意做他们的便宜爹吧? 不是。 不是这样! 素心宗没你重要,我的颜面更没有,打不赢你就回来! 我不要嫁给别人!我不要给景云和望舒找个便宜爹! 我找了两辈子了,才找到一个顺眼的男人,谁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时候? 乔薇腾地站起身! “冥修!我不……” 姬冥修打断她的话:“还有第三掌。” 乔薇:“冥修!” 姬冥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唇角微微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乔薇读懂了他的唇语。 乖,去那边等着。 六爷清了清嗓子,给裘掌柜使了个眼色,裘掌柜走上前,客气地说道:“这位姑娘,你还是坐回去吧,你站在这儿,都挡住我家老爷看比武了!” 乔薇心里不知何等滋味,回到了坐席上。 许夫人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其实不用看她了,看冥修就知道这一场比武许永清赢定了,许永清是什么人?他是素心宗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一任宗主,他的武功在年轻时便超越了他的师父,这些年潜心习武,又精进不少,姬冥修因体质的缘故,习武不多,只是熟记了武功心法与招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许永清的对手? 待姬冥修再一次站回原先的位置后,许永清打出了最后一掌。 这一掌用了许永清十成的功力。 习武之人鲜少会在比武中用上如此深厚的功力,因为会遭到反噬,八成以上就能感觉到元气的大量流逝,十成,只需一招,便能把自己反噬出内伤,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愿意这么做。 许永清一边逼迫着姬冥修,但他其实,才是真正被逼入绝境的一个。 这个徒弟的心,硬如磐石,只要下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指望他认输是不可能了,唯有赢了他。 但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顽强地爬起来。 他没有退路,他只能杀了他! 这一掌打上姬冥修的胸膛,浩瀚的内力如爆破的洪流,涌入姬冥修的身体,姬冥修体内的那股神秘内劲被触动了,如沉默的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 只一下,便似洪荒之力,将许永清的内力逼了回去。 十成功力尽数逼回许永清的身体,许永清被震飞了,重重地砸在了许夫人身边的席位上,桌子嘭的一声碎成木片,许永清倒在一片碎裂的木渣中,捂住胸口,吐出几大口鲜血。 “永清!” “师父!” 许夫人与素心宗的弟子们方寸大乱! 许永清鲜血狂吐。 许夫人抱着他,大声哭了起来! 乔薇跑上擂台:“冥修!” 姬冥修也遭到了内力的反噬,伤得不轻,半跪在地上,难以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抬手,艰难地说道:“别过来。” 乔薇顿住了步子。 姬冥修捂住快要炸裂的心口,站了三次,才艰难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鲜血狂吐的许永清:“点他神门。” 五师兄忙并两指头,点在了许永清的神门穴上。 许永清终于不再吐血了。 许夫人哭成泪人。 诸位弟子害怕地看着许永清。 这一场比武,许永清输得彻底。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一向为师父马首是瞻的,可现在师父输了。 四师兄不是不习武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 姬冥修看着许永清,血丝顺着嘴角滑下。 许永清也看向了他,从他眼中,许永清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没有伤了师父的内疚,没有赢了比试的欢喜,如一泓不起波澜的湖水,静得让人脊背发冷。 “我输了。”许永清说。 许夫人勃然变色:“相公!” 许永清难过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素心宗的宗主。” 许夫人泫然大哭:“相公!宗主之位,岂同儿戏?事情是我闹出来的!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不干你的事!不干素心宗的事!” 在许永清出面之前,或许真的不干他的事,但他没能沉住那个气,走出来教训了这个小丫头。 从他出来的一瞬,他与素心宗就注定摘不干净了。 这简直是史上最荒唐的一次授位,将来到了地底下,恐怕都要被祖师们唾骂。 “素心宗说话算话。”许永清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雀令,“这是素心宗的宗主令牌,乔姑娘请收好。” “师父!师父不可呀!”五师兄拦住了许永清,转头看向乔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素心宗是什么地方?就敢这么接下?就算你得到了宗主令又如何?真以为大家会服你吗?历任宗主,都是要打赢宗门五大长老才有资格继任,你就算拿了青雀令,在通过测试之前,你也不能算素心宗真正的宗主!” 姬冥修将乔薇护在身后:“长老们一年后才出关,一年后,乔氏会上素心宗接受长老们的检验,这一点,就不劳五师弟费心了。” 乔薇在背后轻轻地戳了戳他,低声道:“还要打你们长老啊?我打不过怎么办?” 姬冥修悄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拿下青雀令。” 想到什么,乔薇又道:“要是我死了,你师父还能再继任宗主之位吗?” “不能了。”姬冥修道。 如此,许永清倒是没有什么威胁了。 乔薇眉梢一挑,跳下擂台,慢悠悠地走到几人面前,伸出手来:“给我吧,小五师弟。” 五师兄不肯。 许永清咳出了一口血:“把令牌,交给乔姑娘。” “是乔宗主。”乔薇纠正他。 五师兄重重地把令牌拍在了她手上:“每一位长老的武功都不在我师父之下,我倒要看看一年后,你怎么被五位长老打死!” 乔薇莞尔一笑:“有的人啊,连被长老打的机会都没有呢,是不是啊,五师弟?你很想要这个令牌吧,但是抱歉咯,我不会让给你的。” 五师兄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 大师兄、二师兄与三师兄都是南楚皇室,四师兄又是大梁权臣,这几人摆明了无法继承宗主之位,他是余下的弟子中资历最高的,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的宗主,现在跳出个程咬金,让他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乔薇不再理会这个小肚鸡肠的五师兄,看向许永清道:“素心宗的宗主令我收下了,一年后,我会上素心宗得到五位长老的认可,在那之前,素心宗还是交由许大人打理,不过这令牌是许大人亲自交到我手上的,许大人可别自己都不承认自己选的人。” 许永清从这个位子上下来了,就意味着不论谁打赢五位长老坐上宗主之位,都绝不可能是他了,他咽下喉头苦涩:“许某,随后恭候乔宗主。” 乔宗主?乔薇心头一喜,这称呼她喜欢! 二人都伤得极重,宗主令到手了,别的细节都能稍后再议。 乔薇没再揪着许永清不放,许夫人连忙唤人将许永清抬去了别院,唤来太医为许永清诊治。 乔薇也扶着姬冥修走出了牡丹园。 六爷与裘掌柜继续装作不认识二人,大摇大摆地上了自家马车。 但马车没有返回来时的路,而是往左边一拐,进了一条黑漆漆的胡同。 姬冥修与乔薇上了等候在侧的马车,燕飞绝嘴里叼了根稻草,见到半死不活的少主,弱弱地挑了挑眉:“哟,还活着呢?” 乔薇瞪了他一眼,冥修都伤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毒舌大叔什么的,太不可爱了! 燕飞绝哼着小曲儿,不情不愿地抓起了缰绳:“上哪儿啊?” “四合院。”乔薇道。 燕飞绝一鞭子打在了骏马上,骏马吃痛地跑了起来。 乔薇扶着姬冥修坐下,拿了个软枕垫在他背后,又捏住他手腕,给他把起了脉。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道:“我没事。” 乔薇蹙眉:“怎么没事?脉象这么乱。” 姬冥修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这么担心本少主?” 乔薇就道:“那可不?我现在是你的宗主,你是我宗门的弟子,爱护宗门弟子是每一个宗主应尽的义务。” 特别会一本正经地瞎胡说! 姬冥修唇角微微勾起:“宗主准备怎么爱护本弟子?” 乔薇抿了抿唇:“这样。” 言罢,在他脸颊上飞快地香了一个。 还有每晚召你侍寝,潜规则弟子什么的,太有宗主风范了! 乔薇心里暗戳戳地窃喜着,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红着脸蛋坐在一旁,像只蒸熟的小基围虾。 若是素心宗的弟子看见她这模样,只怕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个一刀子扎了二师姐的手,又一箭将二师姐射到树上的女魔头,怎么会有如此娇憨的一面? 迷死个人了。 姬冥修几乎忘了五脏内腑的疼痛,心里甜甜的,抬手去捏她的脸,却扯到了胸口,惹来一阵剧痛。 乔薇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扶住他肩膀:“你是伤到了吧?你看你看,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是真没事。”姬冥修说着,开始宽衣解带。 乔薇眸子一瞪:“你干嘛?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精虫上脑呢!” “想哪儿去了?”姬冥修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脱下上衣,里头是一件金色小马甲,姬冥修将马甲也脱了下来,放到一边,随后穿上了自己的上衣。 乔薇看了看被他脱下的马甲:“这是什么?” 姬冥修道:“金丝软甲,李钰的。” 乔薇挑眉:“名字挺高大上的。” “高大上?”冥修不解。 “就是很厉害的意思。”乔薇把金丝软甲拿在手里,上面还残留着姬冥修的体温与体香,摸着手心都有些发烫,“不像是普通的马甲,什么料子做的?” 姬冥修解释道:“一种西域的金蚕丝,那种丝坚韧无比,削铁如泥,做成衣裳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也能抵御一部分的内力。” 乔薇似有顿悟:“所以刚刚你是借了它的作用,才从你师父手中撑住三掌的。” “嗯。”姬冥修淡淡点头,不是这件马甲,恐怕他早已暴毙在擂台上了,可饶是马甲抵御了近半的内力,他也依旧伤得不轻。 “我真的要去打那几个长老啊……”乔薇还在纠结这件事,她今天见识了许永清的武功,觉得许永清一个人都这么强悍的破坏力,再来五个不相上下的长老,她怕是要翘辫子呀……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有我在。”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乔薇的心得到了一丝安定。 姬冥修轻声道:“素心宗的情况,比你想的复杂,稍后我会一一向你言明,但得到它,好处很多。” 一听很复杂,乔薇又不淡定了:“可是,好处再多,也要有命去享受,要是真的那么复杂,我看我还是……” 姬冥修比了个手势:“三座金矿。” 乔薇一拍大腿:“要定了啊!” 马车晃悠着晃悠着进入了一条巷子,京城就是巷子多,左拐一条,右拐一条,非得拥有强大的方向感,否则像陈大刀那种路痴,来一次就得走丢一次。 “这不是回四合院的路。”乔薇恰巧是个方向感能媲美指南针的人,她虽未走过这条路,却也知道方向不对。 “见个人。”姬冥修道。 乔薇哦了一声,既然知道要来见个人,刚刚还问她去哪儿,燕叔叔蔫坏蔫坏了。 马车停在了巷口,这里早有另一辆马车恭候,那辆马车上走下两个人,正是在牡丹园插了一杠子的六爷与裘掌柜。 六爷笑眯眯地走向姬冥修的马车,站在窗口处,先与姬冥修打了招呼,随即心情大好地拱了拱手:“恭喜乔宗主,贺喜乔宗主。” 乔薇微微地笑了:“多亏六爷助阵,不然素心宗怕是要杀我灭口。” 在小白连胜两局后,素心宗便对她动了杀念,奈何有个剑盟的弟子观了全场,素心宗想守住消息,就得连同六爷一起杀了,但六爷不是普通的剑盟弟子,他是剑盟长老的表亲,真出了事,剑盟不会不严加追查,剑盟连两生果的地图都能弄到,查出一个杀害了本门弟子的凶手又有何难? 届时就不是素心宗更不更换宗主的问题了,恐怕整个门派都会遭到剑盟的疯狂打击。 素心宗底蕴深厚,剑盟实力雄厚,两两相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没人敢去做这个挑起了两门争斗的罪人。 毕竟谁能保证素心宗为了平息剑盟的怒火,不把“凶手”推出去抵罪呢? 乔薇于是幸免于了一场屠戮。 六爷笑道:“这都是大人的主意,我只是过去装装样子罢了!夫人要谢,还是得谢大人!” 乔薇难得的柔声道:“我自是要谢他的。” 裘掌柜看向乔薇,欲言又止。 乔薇会意道:“裘掌柜,上次的账目好像有些不对,可否借一步说话?” 六爷皱眉,踹了裘掌柜一脚丫子,没用多大力就是了:“你怎么把夫人的账都算不好?” “是我没算好。”乔薇忙道。 六爷哼了哼。 乔薇走下马车,与裘掌柜走到一边:“裘掌柜可是有话对我说?” 裘掌柜小声道:“实不相瞒,昨晚七娘来找过我。” “昨晚?”乔薇困惑,昨晚七娘不是在别墅与她谈心吗? 裘掌柜点头:“是,到我那儿时大半夜了,她与我说你可能遇上了点麻烦,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我没听说过素心宗,但也觉得事态不简单,天一亮便去找六爷,想请他出面,不过那时,六爷已经从大人那边得到消息了,我便没再说什么,只道是想凑热闹,随六爷一块儿来了这里。” 乔薇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也在呢,六爷一般不带你掺和这种事的。” 裘掌柜望了望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六爷,小声道:“七娘真的很担心你。” 乔薇叹气:“那个傻瓜,大半夜的出门,就不怕碰上劫匪吗?” 裘掌柜又道:“这也是我想与你说的,七娘为了任何事来找我,我都愿意效劳,但大半夜的实在太危险,还请夫人好生照顾七娘。” 乔薇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次的事,多谢你了。” 裘掌柜笑道:“夫人言重了,我没帮上什么忙。” “叽叽歪歪的,账还没算好呢?”六爷嚷嚷。 “我先走了,后会有期。”裘掌柜拱了拱手。 乔薇目送他与六爷上了马车,驶出院子,随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回到四合院,姬无双迎上来,一把姬冥修的脉便黑了脸,白了乔薇一眼:“每次和你出去就没好事!” 乔薇哼了哼,扶着姬冥修进了屋子。 燕飞绝靠在廊柱上,啃了一口苹果:“会死不?” 姬无双蹙眉道:“有灵貂的血,不会。” 燕飞绝浑不在意道:“哦,那就没事了。” “你就不生气?”姬无双黑了脸。 燕飞绝摊手:“我干嘛要生气?男人追女人,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燕飞绝的底线是姬冥修活着,至于怎么个活法他并不在意,况且照他说呀,那小子欠揍得很,只要不死,被虐虐他是很乐见其成的。 燕飞绝拍拍姬无双的肩膀:“你够了啊,别老对人家小姑娘有成见,你能被放出寒潭,都是人家的功劳,你别不识好歹,回头得罪了她,少主又把你关进去,看你找谁哭去?” 寒潭姬无双是一辈子不想进了,但要他放下对乔薇的成见他也做不到,他闷不做声地拿上银针去了姬冥修的屋子,给姬冥修施了针,稳住在五脏六腑乱窜的内力。 随后,他去了厨房熬药。 乔薇跟上去,把小白的血递给他。 他脸色总算好了些。 乔薇问道:“还要多少小白的血才能痊愈?” 姬无双答道:“灵貂的血比以往的药物强上数倍,但也只能比较好地压制。” 乔薇是感受到它的压制效果了,以往冥修都是数日甚至十数日才能清醒,而小白的血一夜就能看见效果,她还以为多服用几次,就能彻底治好冥修了呢:“那要怎么才能痊愈?” 姬无双冷笑:“或许……吃了你那只貂?” 乔薇瞪他:“你敢?” 姬无双呵呵:“在你心里,少主还不如一只貂来得重要。” 乔薇原本挺生气,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别挑拨我与冥修的关系,你现在手里根本没有治疗冥修的方子,我就算把小白给你了,你也未必能把冥修治愈。” 姬无双被戳中痛脚,面红耳赤。 乔薇淡淡地看着他:“被我说中了吧?你呀,与其花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研究研究什么方子才能治愈冥修的病,我可是听说,他一旦遭遇不测,你们七个一个都活不了。” 姬无双大怒,这种秘密到底哪个王八蛋捅到她跟前的?! 正在啃苹果的燕飞绝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题外话------ 还差几十票破千,求票。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3】花好月圆,乔峥醒来(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小白的血不愧是疗伤圣药,姬冥修服下以它做药引的药物后,那股躁动的内劲被压下了,只是被许永清打出来的伤势仍需慢慢调养。 姬无双的处方:卧床休息。 乔薇要回山上,出来这么久,孩子们该着急了,更重要的是,她也想孩子们,想得心口都难受。 姬冥修抓着她袖子,语调有些委屈:“留一晚怎么了?我都伤成这样了,还怕我把你怎么着?” 我就是觉得你不能把我怎么着,留着没必要。 乔薇被自己的小污污雷得外焦里嫩,清了清嗓子道:“真的要回了,他们看不见我,会睡不着的。” 好像本少主就睡得着似的! 姬冥修抗议无效,起身去送她。 乔薇自是不让,却也拗不过他。 一国权相,放着好好的丞相府不住,成天往乡下跑,成何体统?! 二人在姬无双刷刷刷的眼刀子里踏上了回村的马车。 马车驶入村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夜幕低垂,繁星闪烁,村庄在笼在朦胧的月色中,宁静而祥和。 乔薇跳下马车:“你不要上山了,早点回去休息。” 姬冥修说道:“我想看看孩子。” 乔薇望了望陡峭的山路,想着他重伤的身体,实在不忍:“我背你吧?” 燕飞绝一个没忍住,笑了。 乔薇见姬冥修不说话,又道:“我抱你也成。” 反正我力气大。 姬冥修脑补了一下自己被某人公主抱的画面,脸色瞬间不好了。 而车座上的燕飞绝,已经哈哈哈哈哈哈地笑翻了。 扑通一声,栽到地上,吃了一嘴泥…… 为表示自己拥有良好的体力,姬冥修坚决徒步上了山。 山上的情景有点儿凄凉,罗大娘与碧儿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面着山下的方向,怀中各自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已经睡着了,两个人也昏昏欲睡,脑袋一下一下地垂着。 “干娘,碧儿,”乔薇轻轻地拍了拍二人肩膀。 罗大娘打了个呼噜,猛地惊醒,看看乔薇,又看看一旁的姬冥修:“回来了啊?你们。” 你们。 姬冥修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 “夫人,公子。”碧儿打着呵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乔薇摇头:“不饿,你和干娘快回去歇息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说罢,乔薇从罗大娘怀中接过景云,又从碧儿怀里抱过望舒。 姬冥修看着累,把景云抱了过来。 罗大娘见他二人一儿一女地抱着,忽觉这样其实也不错,虽然她对这个有着未婚妻还勾引她闺女的男人 罗大娘叹道:“本想进去睡的,但一进去,俩人就醒,非得在门口等你回来,我说你兴许不回了,二人就难过。” 粘人的小东西,幸亏她是回了。 罗大娘与晕晕乎乎的碧儿各自去了,二人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屋。 放到床上的一霎,景云醒了,看到冥修,先是一愣,随即扭头去找娘亲,确定娘亲也在,闭上眼,安心地睡了。 “他很挑人的。”乔薇把望舒也放到床上,“他不大喜欢别人抱,尤其睡觉的时候,换个不够喜欢的,他能立马清醒。” 姬冥修眉梢微微一挑,这是乔薇惯有的小表情,相处时日久了,他脸上也竟也有了她的神态:“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 乔薇给两个孩子分别盖好被子:“我的意思是,他缺乏安全感!” 丞相大人很固执:“分明是说他喜欢我。” 乔薇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姬冥修在床头坐下,宠溺地看着一对熟睡的小家伙:“我儿子,当然喜欢我。” 乔薇开始收拾东西。 屋子里有孩子,有男人,孩子甜甜地睡着,呼吸均匀,男人没说话,只静静地坐在床头,整间屋子静得出奇,却莫名有种淡淡的温馨。 做着手头的事,不经意抬眸,有个醒着的人陪着自己,这种感觉,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如果这就是成亲之后的样子—— “冥修。”乔薇解着包袱,仿佛不经意地唤了他名字。 “嗯?”姬冥修朝她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烛光落进了他眼底,他眼神里一片暖意。 乔薇张了张嘴:“我……” “想说什么?”姬冥修轻声问。 “我……” 说不出口! 她还是没做好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完完全全交给另一个人的准备,她自出生便被遗弃,没感受过一天家庭的温暖,她不是不渴望,看见人家有爸有妈,她也很羡慕、很渴望,只是渴望又有什么用?她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个过程,充满了嫉妒和痛苦,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得到。 当她幼小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住,她便每天都告诉自己,她不需要,她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时间久了,她也就相信自己可能真的不需要了。 这种“不需要”追随了她二十多年,当罗大娘出现,甚至乔峥出现,她都不敢让自己去“需要”。 因为一旦这种“需要”被剥夺,她所要承受的打击,将会比幼童时期的强上十倍、百倍。 至于他,那就更不用说了。“你怎么了?”姬冥修温柔地看着她。 “我……”乔薇抿了抿唇,抓着包袱的手指微微收紧。 姬冥修的目光扫过她略有些发白的脸,以及被她捏得隐隐泛白的指尖,轻声道:“你在害怕什么?” 乔薇定定神,不看他眼睛,只盯着被自己揉得发皱的包袱,道:“也不算害怕,就是……就是有些事我不知道好不好,不太确定……要不要去试一试。” 姬冥修语重心长道:“很多事都只有试过了才知道,你要是连试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知道这件事究竟好不好?” “说的也是。”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朵。 “需要说给我听吗?”姬冥修问。 乔薇望进他深邃的眼底,素心宗的事一幕幕闪过脑海,这人大概是自己这辈子能碰到的最好的男人了,如果连他都不可以托付终身,大概再也没有谁能让她托付终身了。 念头闪过,乔薇把心一横:“我想……” 刚说了两个字,她手臂一扯,扯散了包袱,衣服刷刷刷地散落了一地,夹在两条淡蓝色的罗裙之间,是一条素白的大亵裤。 姬冥修眸色一深:“那是什么?” 乔薇看着那条怪怪的裤子,心道我没有这么粗的腰啊,定定地看了半晌,莫名觉得它眼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把将内裤抓起来,塞回了包袱! 姬冥修俨然已经“看清”了,小没良心的,果真偷了他内裤! 忍住被许永清打出的重伤,丞相大人精神抖擞地走到了桌边,从她手中夺过包袱,打开,拿出了自己的白色大亵裤:“乔宗主,如果本少主没认错,这好像是本少主的裤子吧?你偷本少主的内裤!” “我没有!”乔薇想也不想地驳斥。 姬冥修呵呵:“没有你藏什么?” 乔薇杏眼圆瞪道:“还不是怕你误会?你看看,你果真误会了吧?” 姬冥修冷笑:“误会?那你倒是说说,本少主的内裤为什么会在你的包袱里?” 乔薇急得跳脚:“你问我我问谁?总之不是我放进去的!” 姬冥修危险地眯了眯眼:“不是你难道还是绿珠?” 完全没发现绿珠悄悄动了手脚的乔宗主:“也说不定是你自己呢!” 姬冥修笑了:“呵,你收拾东西时本少主一直站得远远的,连包袱的边角都没碰到,而且本少主比你先出的屋子,出了之后再也没进去,本少主哪儿来的作案时机?” 这一点乔薇无法否认,她收拾东西时,他确实只是在一旁站着,与她说了几句话便去院子陪孩子了,一直到她把包袱提上马车,他也就跟着上车了,整个过程,他没就接触过她的包袱。 但如果不是他,也不是绿珠,又会是谁呢? 总不是自己不小心收进去的吧? 她明明记得自己把他的裤子叠进了暗格,难道说叠进暗格后,她又稀里糊涂地把裤子拿出来,收进自己包袱了? 她有这么健忘吗? 姬冥修内心乐开了花,面上却无比讽刺地说道:“偷男人的内裤,乔宗主究竟想做什么?不会是自我纾解的时候拿出来用用吧?” 乔薇被雷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胡说什么?谁自我纾解了?!” 姬冥修笑得意味深长:“我明明都撞见两次了,还狡辩。” 乔薇的内心真是哔了狗! “呵呵,乔帮主这么脸红,看来是被本少主说中了啊。” 我是给你气的! “汗都出来了,来,擦擦。”姬冥修十分善解人意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方粉色的“帕子”,余光一瞅这颜色不大对,愣了愣神,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大对,等他反应过来时,唰的抽回手,要把“帕子”塞回怀里,却被乔薇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乔薇比他更危险地眯了眯眼:“冥少主,这是什么?不会是我的肚兜吧?” “你看错了。”姬冥修面不改色。 乔薇讥讽一笑:“这肚兜是我亲手做的,上面还绣了我的名字,我会看错?” “你的名字?”姬冥修蹙眉,摊开肚兜,望着边角白乎乎的一团道:“这个小桃子?” 乔薇炸毛:“蔷薇!我绣的是蔷薇!” 其实连桃子的形状都是想象出来的姬冥修:“……” 不论怎样,抓了某人现行的乔薇总算能挺直腰杆儿了,似笑非笑道:“冥少主可否给在下一个解释?在下的肚兜怎么会跑到你怀里?还当帕子擦汗,你是不是要擦一擦再闻一闻啊?你这个变态!色情狂!” 姬冥修不知道色情狂是个什么意思,但也听得出绝不是什么好话:“某人还偷了我内裤呢,到底谁色情狂了?” “你!” “呵~” 姬冥修其实无比的冤枉,昨天那件衣裳明明已经洗了,这件肚兜也该一并洗了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一件的小兜里? 他哪里知道,绿珠给他洗衣裳时发现他兜儿里装着乔薇的肚兜,便以为他是有这种嗜好,连夜洗好烘干后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他的小兜,还熏了熏香哟! 快被绿珠坑死的姬冥修简直无言以对。 而被绿珠坑个半死的乔薇也满嘴说不清。 “这是物证,本少主不会带走的。”姬冥修一本正经地说。 乔薇睫羽颤了颤,不甘示弱:“我……我也不拿回自己的物证,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你就等着!” 二人重新揣上了对方的犯(定)罪(情)证(信)据(物),冷漠脸,下山的下山,洗澡的洗澡,一夜长眠。 秋季的山头格外凉爽,雾大,能见度不足数米。 乔薇许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雾了,还是小时候在孤儿院见过,秋冬的早晨去上学,每日都是大雾缭绕,恍若仙境。 乔薇喜欢有雾的天气。 伸了个懒腰,去后院洗漱,回屋时不出意外,景云起来了,正有板有眼地叠着被子,他力气小,摆弄一床四斤的棉被还是挺困难的,鼻尖的汗都累出来了。 乔薇轻轻一笑,走上前:“你放着,娘亲来叠就好了。” “我想帮娘亲做点事。”他睁着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认真地说。 乔薇心头淌过一股暖流,亲了亲他小脸蛋,被亲的脸蛋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他害羞地抓住被角,很想在娘亲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奈何力气感人,这么一抖,没把被子抖开,反而把自己给抖摔了。 乔薇哈的一声笑了。 景云揉了揉在妹妹肚子上磕红的小鼻尖,也跟着笑了。 小小年纪便已初具风华,笑起来如天上的明月,迷死人的好看。 这长大了怎么了得?怕是比你爹更招姑娘喜欢呢。 乔薇把儿子团进怀里,可劲儿地揉了一把,趁着还小,多吃点豆腐,等长大变成哪个小姑娘的丈夫,她就抱不着了。 母子俩好生亲昵了一番,望舒醒了。 景云自觉地跳下床去洗漱,他是不会和妹妹抢娘亲的,望舒跐溜溜地滚进乔薇怀里,笑嘻嘻地睁开眼,一脸兴奋:“娘亲!” 乔薇笑着亲了亲她小脸:“什么事这么开心?” 望舒开心道:“今天放假!” 小熊孩子就喜欢不上课。 乔薇好笑地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早上想吃什么?” 望舒在床上翻了个跟头:“蟹黄包!”在四合院吃上瘾了。 家里恰巧有四夫人送来的螃蟹,个个肉多肥美,乔薇给望舒洗漱完便去了厨房,做了一笼蟹黄包、一笼流沙蛋黄包,又煮了一锅小米粥,蒸了一盘熏肉。 一家人吃得饱饱。 随后两个小包子去找钟哥儿玩耍了,乔薇记得裘掌柜的事,叫来了七娘:“你的事裘掌柜都与我说了,这件事,阿贵知道吗?” “他不知道。”七娘难为情地说。 乔薇想起阿贵通身的直男癌,摇了摇头:“那还是别让他知道了。” 七娘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薇顿了顿:“你那晚是怎么回的?” 七娘抿唇:“裘掌柜送我回来的。” 乔薇在这方面比较开放,并不觉得男女独处一车就意味着发生了什么,只是世道艰难,女人的处境总是较男人尴尬些:“他对你什么意思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七娘点头,一开始确实不知,后面相处了一两次,渐渐地感受到了,只是谁也没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也就当做不知情,反正她心里只有阿贵,又不会与裘掌柜怎么样。 这一次若非夫人危险,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找上门去。 乔薇心知七娘的品性,不会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周旋,多半是因为自己才豁出脸找了裘掌柜,乔薇语重心长道:“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但我也很担心你,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冒险了,你是没碰上劫匪,万一就碰上了呢?你可是要我内疚一辈子?” 七娘垂眸:“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乔薇道:“以后要想。” 七娘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说道:“我会小心的。” 七娘从别墅出来,去了作坊。 阿贵道:“刚刚夫人找你什么事?” 七娘眼神一闪:“没什么,就问问她不在的这几天,作坊的进度怎么样了?崔总管那边的货不能晚。” 阿贵把一罐子做好的松花蛋抱了起来:“都做着呢,晚不了!” 七娘暗暗松了口气。 乔薇去了乔峥的房中,查探乔峥的情况,乔峥的脉象已经趋于正常,面色也不再死灰一般,白白的,略有些红润,这是大好的迹象,只是不知为何始终不醒。 乔薇叹了口气。 门外忽然传来容老板的声音:“小乔!你在不在呀?” 乔薇给乔峥掖好被角,起身去了堂屋:“哟,什么风把容老板吹来了?” 容老板幽怨地翻了个小白眼:“我都来两次了!你每次都不在!让你去找我,你也不去!还当不当自己是容记的当家了?” 乔薇笑了笑:“我这不是有点私事吗?” 容老板哼道:“你上次明明说私事处理完了的!” 上次是乔家的事,这次是素心宗的事,她可是真没闲着。 乔薇微微一笑道:“容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呀?” 这声容哥听得舒坦,容老板神色稍霁,把拎来的篮子放在了桌上。 乔薇定睛一看:“螃蟹?” 容老板道:“这可不是市面上买的,是我专门托人从外地运来的,每人八个,你是东家,给你二十。” 这蟹比四夫人送的更大一些,乔薇已经能想象把它们蒸出来的美好滋味了,笑着收下,说道:“多谢容老板。” 叫容哥! 容老板哼唧道:“可不是白给你的。” “知道。”乔薇笑着去了厨房,取来一个密封的罐子。 容老板打开一瞧,满满的鹌鹑松花蛋,开心极了! 想到了什么,容老板肃然了脸色:“对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庄子的事?”乔薇问。 容老板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乔薇笑了笑:“我们最近在忙的不就只有这个了?” 容老板哼哼:“就不能我是专程来给你送螃蟹的?” 乔薇挑眉:“你难道是?” “不是。”容老板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轻咳一声,言归正传道:“就是你那位婶婶的庄子,我找了不少人散播谣言,说那儿风水不好,谁去谁倒霉,已经无人问津了,但她还是没有降价的意思,你看要不要一千五百两买下算了?”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还找人散播谣言,够奸诈啊。” “咳咳,无奸不商嘛!”容老板对乔薇不错,可对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奸商,不然也不会一开始便把成本几文钱的松花蛋卖到两百文了,这简直是漫天要价。 乔薇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这是姬冥修沉思时的小动作:“先不买,晾着她。” 容老板想了想:“一千五不亏的。” 乔薇就道:“怎么不亏了?那么点破地方,值那么多银子?” “那又不单单是一块地皮……”言及此处,容老板意识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你是想……嗯嗯。” 乔薇淡淡一笑:“把我全家害得这么惨,我总得收得利息不是?” 中秋快到了,没银子过节,她倒要看看徐氏能撑多久! …… 恩伯府的后门,徐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低头徘徊着,周围时而有丫鬟婆子走过,她用袖子挡住脸。 “今年的螃蟹特别好。” “四夫人给每个人都赏了,我家的已经吃完了,你那儿还有没?” “我爹娘不吃蟹,杜妈妈过来吃吧。” 徐氏听得心头冒火,她连小鱼小虾都吃不上,这群下人居然吃起了螃蟹! “哎?那是谁呀?是不是二夫人?”丫鬟停住了步子。 婆子望向徐氏:“还真是,二夫人!二夫人!” “你认错人了!”徐氏落荒而逃! 三夫人摇着帕子,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二人对着三夫人行了一礼:“三夫人。” 三夫人四下看了看:“你们看见我二嫂没?” 婆子摇手一指道:“瞅见个人,与二夫人挺像,往那边去了。” 三夫人走进了巷子,望着那个寒酸的背影,几乎不敢认:“二嫂?” 徐氏转过身来,看着珠光宝气的三夫人,心头一阵羞窘。 三夫人笑着打量了她一番:“二嫂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必穿成这样吧?” 徐氏定了定神:“我还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被那丫头知道你们还与我有来往,怕是会迁怒你们。” 三夫人假装自己信了:“二嫂找我有事?” 徐氏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借我点银子,等我拿到货款了,就还你。” 三夫人美眸一转:“二嫂的松花蛋不是全都腌臭了吗?还能拿到货款?” 徐氏一噎:“你听谁说的?” 三夫人嘲讽道:“整个乔家都知道了,二嫂你花大价钱‘偷’来大姑娘的配方,结果配方是个假的,你的蛋全都臭了,你赔都赔死了,有银子还我么?” 徐氏被戳中痛脚,气得心口疼:“我当家时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全都忘了是不是?”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三夫人满肚子火气,好容易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就因为二房得罪了大姑娘,害全家都跟着遭了殃,她吐得一个字儿不剩,还找娘家借了好些才把漏洞填满。 现在这个二嫂,居然有脸与她说许过她好处?没害死她都是她命大了! 三夫人讥笑道:“二嫂给我的好处,我已经原封不动地还给大姑娘了,二嫂要借钱呐,去找大姑娘吧!” 言罢,再不与徐氏废话,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徐氏绕到前方,拦住了她去路。 三夫人没好气地道:“我说了我没钱,二嫂究竟要怎样?!” 徐氏蹙了蹙眉:“你给娘带个话。” 三夫人差点笑了:“你还指望孟姨娘呢?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能从她身上拔下一文钱,我高慧就随你姓!” 徐氏怔住。 三夫人敛了笑,正色道:“还有,如果你想去找四弟妹,我劝你也死了这条心,你当初把她婆婆赶到庄子里,她嘴上不说,可最近大姑娘允许她把婆婆接回府里奉养,她与四爷都高兴坏了,她心里定也是恨着你的,你就莫上她跟前讨嫌了。我知道你艰难,可整个府里谁敢帮你?你当初真不该把大哥打成重伤的,大哥是几位爷里心肠最软乎的,你便是犯了再大的错,好生与大哥低个头,大哥也还是会原谅你,可现在……唉,你自求多福吧!” …… 中秋将至,乔薇去镇上买了食材,与罗大娘、翠云一道做了几百个月饼,有蛋黄馅儿、豆沙馅儿、五仁馅儿、莲蓉馅儿……作坊每人发了一盒,一盒六个,又每人送了六个松花蛋、六个咸蛋。 松花蛋与咸蛋都是村子里吃不起的东西,一下子领了十二个,众人高兴坏了! 月饼市面上买得到,不贵,不过他们领到的月饼不是市面上那种一打开就掉皮儿的酥皮小月饼,而是紧实的棕色面皮,泛着油光,上方印着花纹与几个大字,看着就特别地高档,皮儿是软的,一口咬下去,完全不掉沫沫,那软软糯糯的口感,好吃得无法形容。 “花好月圆!” 小栓子指着月饼上的字,大声念道。 栓子惊喜:“你认识呀?” 八岁的小栓子点头:“先生教过的!” 全村的孩子如今都识字了,讲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栓子乐得合不拢嘴儿,儿子识字了,他找到活儿干了,他爹依旧是赶车,但赚的比从前多了,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越过越好了呢? 小魏也领到了中秋大礼包,碧儿知他家里人多,偷偷地多塞了两盒月饼,这样就有十八个了,切开了分一分,大家就都能吃到了! 土匪们从来没有吃过月饼,他们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乔薇家的红烧肉,还有咸蛋黄。 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来自五湖四海,他们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所以他们不过这种团圆的节日…… 主要也是没人记得日子。 但小魏上班啦,便知道今天就是中秋节了! 小魏拎着东西,一蹦一跳地上了山。 寨主对于山寨的第一个中秋节异常重视,将老寨主的牌位请了出来,在外头摆了酒桌,点了香烛:“仪式,开始!” 十几二十号土匪整齐划一地站在朗月下,望着挂在树梢的一面,不,半面迎风招展的破了几个大窟窿的寨旗,右手贴上左肩,庄严而肃穆地念起了他们的宣言:“我们是一群有志向的土匪,我们誓要将土匪事业发扬光大,我们的目标是打家劫舍,我们的手段狠辣果决,我们的武功天下第一,我们的口号抢光、抢光、再抢光,绝不给对方留下一点口粮!” 寨主抬手:“好了,开吃。” ------题外话------ 破千了,谢谢大家。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早更了~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4】腹黑修哥,乔峥醒来(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中秋,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奈何对徐氏而言却是一个堪比灭顶的灾难。 往年在乔家,吃穿不愁,生活富庶,逢年过节她只用坐在官帽椅上,由下人一样样地把清单捧来,她点头或摇头,一场盛大的宴席便能备下了。 可如今,别说宴席了,她连顿几斤肉都买不起。 “你去门口看看老爷回来了没。”她吩咐林妈妈。 林妈妈会意,出门望了望,正要说老爷没回,就见一个药童打扮的小伙子从一辆皇宫专用的马车上跳了下来,药童与车夫交代了什么,车夫将马车停在巷口,药童脚步匆匆地往林妈妈处走来。 待他走得近了,林妈妈才认出他是乔二老爷身边的小厮海波。 林妈妈就是一喜:“海波,你来了?老爷呢?” 海波愣了愣,欲言又止,对林妈妈道:“夫人在吗?” “在,在!”林妈妈见瞧他不答,往他身后望了望,没发现老爷的影子,暗暗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可里头徐氏问是不是老爷回来了,林妈妈不好拦着海波去回话,只得奖海波领进院子。 “老爷呢?”徐氏期盼地问。 海波迟疑了一瞬,行礼道:“回夫人的话,老爷在太医院当值,今晚怕是回不了了。” 徐氏面色当即一变:“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还要当值啊?” 海波轻言细语道:“正是因为重要,才不得不当值呢,夫人是知道的,因为小姐给胤王下药一事,老爷收到了牵连,皇上一连数日不想搭理老爷,好容易允许老爷官复原职了,老爷自当鞠躬尽瘁才是。” 徐氏阴阳怪气道:“怎么不让别人鞠躬尽瘁呀?” 海波的语气依旧轻柔:“这是太医院的安排,恰巧排了老爷今日当值,请夫人体谅一二。” 徐氏嘲讽一笑:“呵,他怕不是要当值,是不愿回这个破破烂烂的家吧?他倒是把锅甩得干净!往太医院一缩,跟个缩头乌龟似的,眼不见心不烦,哪像我,日日操劳这个、操劳那个,头发都熬白几根了!” “夫人请息怒,老爷确实是走不开,况且老爷多做一天事,也能多挣一天银子不是?逢年过节的,给主子们请平安脉都有打赏,老爷也是想早些把外头的债还了。”海波说着,像是怕徐氏又冲他倒苦水似的,以几乎神奇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夫人,这是老爷让奴才带回来的银子,这个月的月钱都在这儿了,让您和少爷过个好节。” 徐氏看着钱袋里寒酸的两个元宝,嗤的一声笑了,她竟落魄到如此地步了,区区十两银子,从前便是掉在地上,她都懒得弯腰去捡,现在,却可悲地生出了一丝欣喜。 海波最终“如释重负”地走了。 徐氏揣上银子,带上林妈妈,去贫民才会去的脏兮兮的菜市场买了一篮子橘子与两盒酥皮月饼。 昨日,书院放了假,她没马车,不好意思走路去接儿子,便叫林妈妈往娘家带了消息,让他们把乔玉麒接去徐家住一晚。 现在,她要把儿子接回来。 她爹娘已过世,当家的是大哥大嫂。 她做乔家主母时,没少贴补娘家,大哥大嫂都拿她当神仙似的供着,但很遗憾,那种羡慕又讨好的表情她再也看不到了。 接待她的是徐家的管事妈妈,管事妈妈笑着将她迎入了内宅:“可真是不巧,今儿早夫人娘家侄媳生了儿子,老爷与夫人赶着回去探望了,本是要把表少爷一并带去,又恐姑奶奶上门,找不着人会着急。” 说话间,管事妈妈不经意地睨了一眼徐氏手中的橘子与月饼,唇角不屑地撇了一下。 徐氏接到了乔玉麒。 乔玉溪一看到徐氏便抱怨:“娘,我再也不来舅舅家了!他们一点也不喜欢我!好吃的也藏着不给我!我全都看见了!” 徐氏没说话,带着儿子出了徐家。 丫鬟看着桌上的月饼与橘子问:“妈妈,这些东西……” 管事妈妈翻了个白眼道:“拿下去吧,还真往老爷夫人跟前儿送啊?” 这话的音量不大不小,徐氏听了个尾巴,气得拽紧了拳头,当初她当乔家主母时,这群贱人是怎么跪舔她脚趾头的?一转眼,竟骑到了她头上! 眼不熟的白眼狼! “娘,马车呢?”乔玉麒问。 “我们走回去。”徐氏道。 乔玉麒幽怨地皱起了眉头:“这么远,我走不动!” 烦心事够多了,儿子却又来无理群闹,徐氏心里堵得慌,负气道:“走不动,那就在你舅舅家待到天荒地老吧!” “娘!娘!”乔玉麒追了上来。 徐氏不想理他。 乔玉麒拽住了她的手,四下望了望道:“娘,我们走错了,回家是那条路!” 徐氏闷不作声。 乔玉麒叽叽喳喳道:“娘,你听见我说话没呀?我们走错了!不是这边!是那边!那条路啊!” 徐氏猛地停下步子,冷冷地看向他,那凶狠的眼神,吓得乔玉麒身子一抖。 她叱道:“要回乔家是吗?好,你自己回!我绝不拦着你!你给我走!走啊!” 乔玉麒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任凭他再顽皮,骨子里也不过是**岁的孩子,被亲娘这么凶,委屈得差点哭了。 他不明白才几日不见,那个温柔爱笑的娘亲怎么就不见了?娘亲好凶、好可怕。 徐氏带着乔玉麒回了租住的院子,这一路,乔玉溪都没再吭声,进了如此破烂的院子,心里拔凉拔凉,却不敢再说什么。 安顿好儿子,徐氏拿上银子去了菜市场,想买点新鲜的菜,她特地挑了快要散摊的时辰,菜都不那么新鲜了,却便宜。 猪肉摊子上还剩最后一条里脊肉,她迈步走过去:“老板,这条肉……” “我买了!”一个胖妇人呼哧一下挡在了她面前,抓住那条肉,“老板,称一下,多少斤!” 徐氏冷着脸走过去:“你怎么回事?明明是我先要的。” 胖妇人喷着口水道:“你先要的?你眼瞎啊,没看见是我先拿到手的吗?” 徐氏嫌弃地往后退了退:“可我已经喊了。” “喊了就是你的?你第一天来买菜啊?”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 “哎哟哟,想讲道理,别再这儿买呀!你上铺子里去,多的是肉!多的是道理!人家拿你当夫人供着!不争不抢的多省事儿!” “你……” “你什么你呀?没几个臭钱,倒在这儿摆起了臭架子!给老娘滚!” “二十三文,算你二十文好了。”老板说。 胖妇人打开荷包掏钱。 徐氏抓住了老板递肉给她的手:“是我先要的,你刚刚也听见了。” 老板看看徐氏,又看看胖妇人,无奈道:“就这么一块肉了,你俩到底谁买?” “我!”二人异口同声。 胖妇人推了徐氏一把:“不给你点教训,你真当老娘好欺负吧?” “你怎么还打人了?” “我就打你怎么了?跟老娘抢东西,就是找打!”胖妇人没好气地说完,将徐氏一把推到了地上。 徐氏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一块里脊肉与人大打出手,这是最便宜的市场,最便宜的摊子,最后一块肉,不买到它,全家今晚便吃不上荤菜。 一想到这里,她便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过去将胖妇人扑倒在了地上! 她骑在对方的身上,撕扯着对方的头发,左一耳刮子,右一耳刮子,打得胖妇人鼻青脸肿。 胖妇人也不似好热的茬儿,短暂的“败北”后,抬起膝盖,朝徐氏的脊背重重一顶。 徐氏吃痛,胖妇人趁机将她从身上扯了下去,随即站起身,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徐氏抱住了她的腿,狠狠一咬。 “啊——你这臭婆娘!你敢咬我?”胖妇人被咬出了血,看着魔怔了一般的徐氏,心里一个咯噔,不敢再应战,抓起掉在地上的荷包,灰溜溜地跑了。 徐氏喘息着,用手指擦了擦被打出血的嘴角,狼狈地站起身来:“老板,里脊肉我要……” “您拿好了。”老板把里脊肉递到了另一个壮汉的手中,壮汉把铜板撒到桌上。 一块用生命去争抢的里脊肉,最终被第三个人买走了…… 秋高气爽。 乔薇带上一双小包子,与罗大娘一块儿坐上了栓子爹的牛车,前往镇上买菜。 除了碧儿回镇上与爹娘过节,其余人都留在山上过节。 乔薇前世不是一个很爱过节的人,但到了这边,事情往往就发展得不大一样。 这一次,她还挺期待了。 马车很快到了镇上,大概是过节的缘故,今日的集贸市场几乎要被挤爆了,乔薇一手抓着一个孩子,在人群中摩肩擦踵。 罗大娘挎着两个大菜篮,人太多,挤得走不过去,她只得把菜篮举起来:“今儿的人咋比快过年那会儿还多?” 乔薇一笑:“不是买的人多了,是卖的人少了,都挤一块儿了。” 罗大娘踮起脚尖望了望:“还真是!” “想吃什么?”乔薇问景云与望舒。 景云想了想:“红烧肉。” 娘亲做的红烧肉特别香,咸咸的,带点甜味,好吃极了。 “好,红烧肉。”乔薇笑着摸了摸儿子脑袋,又问女儿,“望舒呢?” 望舒道:“我想吃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现在可没有,得秋末冬初才上市,乔薇就道:“糖炒栗子不能当饭吃,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糖炒栗子。”望舒笑。 这孩子,跟糖炒栗子杠上了,但好像根本没吃过吧? “又是先生教的?”乔薇问。 望舒吐了吐舌头。 景云解释道:“夫子讲《诗经》,‘栗在东门之外,不在园圃之间,则行道树也’,妹妹问栗是什么,能不能吃?夫子说糖炒栗子是极好吃的。” “你这丫头!”乔薇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她脑门儿,人家都在领会诗句的意境,她倒好,尽琢磨着怎么吃了。 “可是,我想吃嘛。”望舒撒娇地说。 乔薇就道:“现在还没有卖的,等天气再冷些,娘给你买。” 望舒笑嘻嘻地眯弯了眼睛:“娘亲真好!” 乔薇嗔道:“不给你买东西了还好不好?” 望舒不假思索地道:“好好好!” 小马屁精,这点,倒是既不像冥修也不像她,不知是遗传了谁。 乔薇与罗大娘买了一斤新鲜的五花肉、一斤牛肉、六条鲫鱼,每条不到两斤,正是肉质最嫩的时候。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的斤两与现代的定义不大一样,现代一斤十两,每两五十克,可在古代,一斤是十六两,不然怎么说半斤八两呢,古代的半斤还真就是八两。 只不过,古代的每一两很少能达到五十克,具体数字因朝代而异,譬如西汉的一两就只有十六克,一斤是两百五十八克;而唐朝一两是三十七克,一斤是不到六百克的样子……大梁朝的计量单位与唐朝类似,一斤多的鱼换算成现代的单位其实也就一斤。 鸡鸭与小菜家里都有,就不买了。 出了集贸市场,望舒突然指着一个小摊蹦了起来:“娘亲娘亲!你看!” 乔薇循声看去,那是一个卖糖画的小摊,他的糖画都是用糖稀做的,有小胖娃娃、小狗、小猫、小鸟儿……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乔薇记得自己小时候吃过这种糖画,比脸盘子还大,却只卖两毛钱一个,味道嘛,其实很一般,但架不住画的那些小动物栩栩如生,吃起来便觉得格外新奇。 “想吃那个啊?”乔薇笑着问。 望舒吸了吸口水,景云也有些抵制不住糖画的诱惑,小声地吞着口水。 乔薇带着二人来到了摊边,那儿已站了不少人,师傅手艺很好,客人要什么他都能画,很快轮到了景云与望舒。 景云十分干脆地要了一只猴子。 “好嘞!”师傅舀了一勺糖稀开始在石板上作画了,一边画一边问望舒,“小姑娘要啥呀?” “我也想要猴子!不对不对,我想要老虎!呃……我要蝴蝶……我要小白……哎呀!我、我、我要……”到底要什么呀? 望舒要了半天也没要出个东西来。 乔薇笑道:“也做一只猴子吧。” 和哥哥的不一样,待会儿又要馋哥哥的、嫌弃自己的。 师傅做了两个糖稀版的小珠儿,小包子一人一个,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 真甜! 古代糖贵,糖画便不便宜,一个十五文,算是非常奢侈的小吃了。 乔薇给钟哥儿与小白珠儿也分别带了一个。 一行人坐栓子爹的牛车回了村。 小白与珠儿像是知道乔薇回带好吃的给它们似的,排排坐,坐在别墅门口,巴巴儿地望着山下的方向,很像两块望薇石。 乔薇把糖蛇宝宝给了小白,糖桃子给了珠儿。 二兽抱着自己的小糖画,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乔薇将最后一个糖老虎给了钟哥儿,钟哥儿属虎。 八个月大的俊哥儿伸出胳膊,也想要。 乔薇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你还小,不能吃这个哦。” 俊哥儿小嘴儿一撇,哇的一声哭了! 不是馋的,是疼的。 姑姑捏人太疼啦! 翠云抱着俊哥儿回屋喂奶,几个小的留在院子玩耍,乔薇与罗大娘去了厨房做饭。 中秋在大梁朝是仅次于除夕与元宵的节日,除了罗大叔因公务繁忙确实无法告假,连罗永年都从铁铺回来了。 半年不见,罗永年又长个子了,从前只比乔薇高出一根手指,现在都冒了大半个脑袋,身材也魁梧了许多,肌肤晒成了淡淡的小麦色,别有一股精壮少年意气风发的味道。 罗大娘看着他,第一眼几乎没能认出来。 “娘!”他笑道。 声也变了,真的是个大人了! 罗大娘激动得热泪盈眶,用围裙擦了擦泪:“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了?好歹让人捎个口信,我好叫你哥去接你啊!” 罗永年笑道:“我又不是不识路!” “大娘,这您小儿子呀?”正在切菜的七娘问。 罗大娘破涕为笑,拉着罗永年的手道:“就我常和你说的,我家那小泼皮!” 嘴上说着泼皮,面上却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 七娘笑着打了招呼:“是永年吧。” 罗永年不认识七娘,他走的时候山上还只是一座漏风漏雨的破房子,现在不仅盖了漂亮的新房子,还进了他不认识的客人。 罗大娘就道:“这是你顾姐姐,现在在作坊做管事,厉害着呢。” 是的了,他姐开了个作坊,请了半个村子的人去做事,他刚在村口都听人说了。 他姐真厉害! 罗永年嘴甜地唤了声:“顾姐姐。” 七娘笑笑:“叫我七娘就好。” 罗永年又与罗大娘说了几句话,眸光一转:“我姐呢?” 罗大娘摇手一指道:“在后院儿洗菜。” “我去瞅瞅。” 罗大娘拍拍他的手:“去吧。” 罗永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 “姐弟俩感情真好。”七娘笑着道。 罗大娘拿起一块蘑菇:“那可不?他最含糊小薇了。” 罗永年去了后院,远远地站在廊下,便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心口砰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耳根子一瞬间变得通红。 乔薇正在杀鱼,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忙转过头去,就见到了面红耳赤的罗永年,当然因为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所以脸红得并不明显,乔薇眼睛微微一亮:“永年?你回来了!” “是、是啊,我回来了!”罗永年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不就才几个月不见吗?怎么说个话都结巴了?丢死人了! 乔薇倒是不介意,看了看手里的刀与杀了一半的鱼,笑着道:“你先去屋里坐会儿。” 罗永年紧张道:“我、我、我……我反正没什么事,在马车上坐了一上午,屁股都坐疼了。” 乔薇一笑:“那行,你站会儿,我先把鱼杀了啊。” 罗永年看着她一双嫩白如牛乳的手在鱼肉中割来割去,不忍地说道:“我来吧。” “不用,很快就好了。”乔薇一刀下去,将内脏剖了出来。 罗永年看看她满是血污的手,又看了看她秀发下,微微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颈,喉头就是一动:“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什么?”乔薇去了鱼鳞,将鱼洗净放进篓子,又从水盆里抓起另一条活鱼。 罗永年提了提手里的包裹:“一点吃的。” 乔薇就道:“你干嘛这么破费?你那点月钱,够自己花不?” 罗永年忙道:“够够够,当然够,我现在是师傅了,比师兄们的月钱还高。” 乔薇看了他一眼,由衷地说道:“我家永年就是能干!” 罗永年被夸得有点儿飘飘然,把东西放进堂屋,又走回院子,从怀里取出一朵银珠花,这是他攒了几个月的月钱,换成银子,然后用熔炉熔掉了自己做的,他提纯过,纯度比外头的银首饰纯度更好。 他做的是一朵蔷薇,银色花瓣,层层叠叠,花纹的纹理清晰可见,正中央以一颗珍珠为蕊。 这颗珍珠是他给一个大户人家修理铁门时,被门给砸到,人家赏给他的。 他知道他姐现在不缺钱了,但她头上也没戴什么首饰,自己这礼,送的正是时候吧? “姐。” “嗯?”乔薇杀完了鱼,用皂胰子洗了手,站起身来看向他,“什么事?” 罗永年捏着掌心的银珠花:“我……” 乔薇看着他,不禁笑了:“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做坏事了?” “没有没有!我乖着呢。”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我给你做了朵珠花,希望你天天戴着它吗? 罗永年做了个深呼吸,正要把珠花拿出来,忽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听得连他这个男人都感觉骨头酥掉了。 “小薇。” 乔薇乍一听这音,挺熟悉,可那声小薇什么鬼? 罗永年扭过头去,就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缓缓从堂屋走来,男子身材高大,身型健硕,宽袖被微风拂起,衣袂翩飞,气质出尘,面具遮了他大半张脸,可只看那深邃的眼睛、完美没有丝毫瑕疵的下巴,就不难猜测面具下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男子走到他姐的身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小薇,又贴上她姐的耳朵,不知说了什么,他姐抿唇一笑,脸颊蔓上一层绯红。 这样的神态,是罗永年不曾在乔薇脸上看到过的。 罗永年的心里一阵失落。 “这是永年,在四合院住过,但你俩没见着。”乔薇给姬冥修介绍,随后又对罗永年道:“永年,这是冥公子,之前我们住的四合院,就是他的。” 过年就住过一次了,原来那次是他家,他们认识得那么早。 罗永年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手里那朵珠花怎么也送不出去了。 乔薇问道:“永年,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罗永年挠头,灿灿一笑:“没什么啦,我就想问你景云和望舒去哪儿?我进屋这么久还没看见他们呢!” 乔薇微微一笑道:“他们在作坊后边的小院,你去找他们吧。” “诶,好,我去了!”罗永年笑着出了别墅。 待到人走远,乔薇转头,严肃地看向姬冥修:“你故意的吧?” 姬冥修不可置否,腾出一只没拎东西的手,轻轻扣住了她腰肢,将她扣进怀里,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敢觊觎本少主的女人,旁敲侧击一下都是轻的。” 乔薇瞪他:“不然你还想怎么着?” 姬冥修眯了眯眼:“你这是承认自己知道他的心思了?知道还与他眉来眼去的,乔宗主是想三天下不来床?” 乔薇莞尔:“你的本事就才三天啊?” 姬冥修眸色一深,捏住她精致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乔宗主,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乔薇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吹着热气,无声道:“我等着。” 丞相大人被撩得血脉喷张,心口差点炸了。 总算扳回一局的乔宗主畅快极了,妩媚而迷人地抚了抚领口,在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她的眼神里,笑吟吟地进了厨房。 姬冥修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要造反的小丞相。 退下。 本相命你退下。 听见没有? 给本相退下! 再不退下,你一个月一次的福利就没有了! …… 日暮时分,晚饭做好了。 几个孩子洗了手,跑去厨房端菜。 乔薇恐烫着他们,只给了他们几盘凉菜,望舒端着凉拌牛肉,一边走一边口水横流,景云与钟哥儿各端了一盘花生米。 饭桌摆在前院的草坪上,视野开阔,能赏月能观景,两张大方桌一拼,铺上干净整洁的桌布,再搬来椅子,一大家子人全都热热闹闹地坐下了。 罗大娘与姬冥修坐上席,罗大娘身侧是两个儿子与翠云,翠云另一侧是七娘与阿贵,挨着阿贵的是三个小包子——钟哥儿、景云、望舒。 望舒身侧是乔薇,然后是姬冥修。 姬冥修从未与如此多的平民一起吃过饭,罗家是土生土长的农户,阿贵一家是彻头彻尾的罪奴,那小钟哥儿是个庶子……现在已经是养子了。 但他儿子丝毫没有阶级觉悟,与钟哥儿说话说得老欢了。 女儿也是,一口一个舅舅,叫得亲热极了。 喂喂喂,你没舅舅,你外婆就生了你娘一个! 姬冥修心里酸溜溜的,假舅舅都能喊,亲爹却还只是个叔。 “冥公子啊,乡下没什么好菜,你别嫌弃。”罗大娘笑着说,打了几次照面后,她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改观了,虽说气走了她找的相看对象,可也为了小薇把亲事给退了,对小薇一片真心的人,她都是发自内心欢迎的。 冥修微微颔首:“干娘客气了。” 连干娘都叫上了。 谁让你叫的?! 乔薇脸一红,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姬冥修纹丝不动,眸光温和如一泓湖水。 众人挤眉弄眼,罗大娘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全都是小薇的,我和七娘只打了下手,快趁热吃!” 乔薇做的菜,味道自是没得挑。 姬冥修却迟迟没有开动,他眸光在桌上扫了扫,再扫了扫,眼珠子都差点扫掉,也没发现一双公筷。 这简直—— “吃吧,少主大人。”乔薇趁人不备,往他嘴里塞了一勺玉米炒肉。 那是乔薇自己的勺子,“喂”完姬冥修,又从碗里舀了一勺喂进自己嘴里。 姬冥修舔了舔唇瓣,味道不错。 桌不下,姬冥修的右手牵住了乔薇的左手。 乔薇一愣:“你不吃饭了?” 姬冥修准确无误地挟了一颗望舒死活没挟起来的肉丸子,放进望舒碗里:“我左手也能吃。” 天才就是这么任性。 乔薇心里甜甜的,吃个饭还拉手,我男朋友果真是特别喜欢我! 罗永年没送出珠花,原本挺难过的,但几筷子美食下来,那股难过便抛到九霄云外了,肉丸子好吃!菌菇好吃!螃蟹也好吃!啥啥都好吃! 一不小心,勺子掉在了地上。 罗永年躬身去捡,眼贱地瞟了一眼乔薇的裙子,随后就看到了那一双十指相扣的手,你捏捏我,我捏捏你,黏糊得不行,罗永年的心脏再次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让不让了?! 吃过饭,七娘与翠云把桌子收拾了,又把乔薇亲手做的月饼拿出来,鉴于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太饱,一个恐怕干不掉,便切成了块儿。 姬冥修挑了块中间有黄的:“蛋黄?” 乔薇点头:“咸蛋黄。” 姬冥修尝了一口,皮儿柔软细腻,莲蓉清甜,蛋黄微咸,糅合在一起,很是不错。 “怎么样?”乔薇问。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姬冥修喂了她一口。 所有人集体望月,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乔薇红着脸,咬了一小口。 姬冥修把她吃剩的小半块月饼毫不犹豫地干掉了。 罗永志与阿贵喝高了,勾肩搭背地说着醉话,罗大娘拉着小儿子的手,问他在京城的这几月都过得怎么样,三个孩子与小白珠儿蹲在地上打弹珠。 没人注意这边,姬冥修在乔薇脸上飞速地亲了一口! 刚亲完,望舒就抱着战利品哒哒哒哒地过来了:“我赢了我赢了!” 乔薇脸色有些泛红,眼底秋波盈盈,月光落进去,如碎了一湖的珍珠,清辉潋滟。 姬冥修镇定得不得了,揉揉她小脑袋:“真厉害。” 望舒在亲爹的手心蹭了蹭,餍足地眯上眼,又哒哒哒哒地去玩了。 姬冥修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小身影,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来,想到了什么,问道:“咱爹怎么样?” 乔薇神色一肃:“是我爹。” 姬冥修眉梢微跳:“你爹怎么样了?” 乔薇无奈地叹了口气:“脉象有好转,但就是不见醒来,是不是两生果不对症啊?” 姬冥修道:“不对症,他的脉象就不会有好转了。” 乔薇若有所思:“说的也是,可为什么还是不醒呢?他的脉象已经完全正常了啊……” 说着,乔薇望了望身后的别墅,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我爹。” “我去吧,那边在叫你。”姬冥修指了指作坊。 那里,七娘正着急地朝乔薇张望。 乔薇站起身:“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我。” 姬冥修似笑非笑:“不让见岳父大人?” “不让。”乔薇斩钉截铁地说。 “哦。”姬冥修挑眉。 乔薇迈着步子去了,七娘心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阿贵,着急地拉着乔薇去了角落。 姬冥修的眸光四下溜达了一番,落在那只白色的小雪貂上,小白恰巧也朝他看了过来,他冲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跐溜跐溜地跑过来。 姬冥修二话不说地抓住它,将他拎进了乔峥的屋。 小白的后颈被揪住了,四只爪子一阵狗刨似的扑腾! 姬冥修从怀中抽出了匕首:“爪子伸出来。” no! 小白抱紧了小爪子。 “伸出来一刀,不伸出来两刀。” 哼! 小白更大力地抱紧了爪子。 “我数三声,别逼本相动粗。” 小白更更更大力地抱紧了爪子,宁死不屈! 姬冥修玩儿地说道:“让你蹭胸。” 小白翻了个白眼,你的胸有毛好蹭的?有本事让蹭鸟啊! “嗷——” 小白惨叫。 姬冥修收了匕首,掐住乔峥的下巴,迫使乔峥张开嘴,貂血一滴滴滴进了乔峥的嘴里。 一刻钟后,乔薇回了前院,姬冥修坐在椅子上,小白乖(被)乖(迫)地趴在他腿上,被他一下一下撸着毛。 “回来了?”姬冥修笑得人畜无害,“是你的管事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她簪子掉了,让我帮她找了找,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明天再找吧,你没去烦我爹吧?”乔薇警惕地看着他。 姬冥修微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绝对没有,我一直和小白坐在这里赏月,是不是,小白?” 小白:呜呜,宝宝痛痛。 乔薇觉得一人一兽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她道:“那我去看我爹。” “去吧。”姬冥修笑道。 乔薇进了屋,一眼看见乔峥,却不是躺着的,而是坐在床头,温柔又宠溺地看着她。 ------题外话------ 还差20票上升一个名次,求票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5】沉冤得雪,讨回公道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尽管无数次幻想过乔峥醒来的画面,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乔薇又有些难以置信,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连该说什么话都忘了。 乔峥的笑容慈祥而温暖,似一束明媚的春阳照进人心最阴霾的角落,乔薇有点喜欢。 “小薇。”乔峥微笑着开口。 乔薇的睫羽颤出了一个不规律的节奏,定了定神,她走向乔峥,唇瓣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父……父……” 叫不出口。 乔峥轻轻地拍了拍床沿。 乔薇坐下。 不知为何,心中局促,像个做了错事等待责罚的小学生。 乔峥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落在她头上,抚摸着她柔软的发,声音也如同他的掌心一般温暖:“我听罗大娘叫你小薇。” 乔薇嗯了一声,被他摸着脑袋,虽有些不习惯,却并不反感。 乔峥轻声说道:“我以后也这么叫你。” “嗯。”乔薇点头,一身的冷刺,好似忽然之间收了起来,整个人乖巧得不像话。 乔峥温柔地看着她:“我昏迷的这段日子,让你受累了。” “你是为我才受的伤……”乔薇说着,忽然见他在笑,从前没仔细看,尚不觉得,而今细细一瞧,才发现他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啊,不是冥修那种妖孽得勾魂摄魄的模子,而是一张清隽如月光的面庞,乔薇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发现自己在看他,心头涌上一层尴尬,垂下眸子,捡了顺嘴的说道:“那天的事,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跟二房闹得很僵,不该带你去那边凑热闹的。” 乔峥静静地听着,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仿佛在示意她说下去。 乔薇捏了捏手指,说道:“乔家发生了很多事,我稍后慢慢与你说,你先把手给我一下,我看看你的脉。” 乔峥十分配合地伸出手来。 乔薇三指搭上他脉搏,脉象平稳有力,只是跳得略快,看来这个苏醒的父亲大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镇定。 乔薇收回手:“好了。” “我痊愈了?”乔峥含笑地问。 乔薇点点头,又摇摇头:“人的痊愈分许多方面的,有生理上的,有心理上的,有身体上的,有精神上的,你身子是没多大毛病了,至于你别的方面……” 乔峥抬手,理了理她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说道:“我都想起来了,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乔薇低下头,避开他厚重的眼神:“你上次说要去找……找我娘,你还去不去了?” 乔峥缓缓说道:“暂时不去了,我离开这么久,亏欠的何止是她?也有你,我不知道这辈子还不能活着找到她,但我知道我能活着陪陪你,把她亏欠你的那一份,一并补偿给你。” 乔薇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乔峥说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也会赞同我这么做,没人比你娘更在意你,她可以吃苦,可以忍受寂寞,但她不能忍受你过得不好,要是让她知道你这几年……” 后面的话,乔峥没有说下去,想起乔薇这几年的经历,他的喉头就像是堵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无尽的胀痛。 他将乔薇的手合在掌心,明明昨天她还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爹爹,不好好走路,三步摔一跤,半夜不肯自己睡,总装做了噩梦把他们骗上床…… 一眨眼,她已经生儿育女了。 他都错过了什么…… 乔峥眼圈泛红,泪水蓄满了眼眶,他极力忍住。 看着他难过,不知怎的,乔薇的心里也一阵难受。 乔薇想到什么,揉了揉眼睛,把眼底的水光揉去,随后看向他道:“对了,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乔峥道:“乔家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乔薇沉吟片刻,摇头:“不是乔家的,是祖母的。” “你祖母她怎么了?”乔峥的眸子里迅速浮现起了一丝担忧。 乔薇从他掌心抽回手,拿起放在他床头的小匣子,放到他面前道:“祖母故去了,这是她留下的东西,我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我想,可能你打开比较合适。” 乔峥颤抖着双手接过盒子:“她怎么去的?” 乔薇想起那个简陋而冰冷的禅房,想起她六年来孤苦无依,常伴青灯的日子,心里一阵酸涩:“在睡梦中去的,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 乔峥拧掉了匣子的锁头,打开匣子,里头满满的,全是他在外时写给母亲的信,从十岁到三十,每一封都完好无损地保存着,只是页面泛黄得厉害,看得出时常被拿出来,不少字迹被水渍晕开了,那是他母亲的泪…… 他无法想象在得到他去世的消息后,他娘是怎样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怎样在无数个撕心裂肺的夜晚,对着他的遗物泫然大哭。 “娘……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乔峥再也抑制不住心口的悲愤,抱住信,像个被遗弃了的孩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 乔峥醒来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家伙儿都很替乔薇高兴,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亲爹尚在人世,这就是最大的幸事。 乔峥昨晚抱着老夫人的东西哭了许久,乔薇不忍打扰他,轻轻合上了他的门,天亮时分,打他门口经过,想叫叫他,最终忍下了,她不知道乔峥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换成了她,她大概不想让自己孩子看到自己痛哭流涕的一面。 乔薇去了厨房做早饭,中秋,私塾放假三日,小包子在床上呼呼大睡,乔薇不赶时间,慢慢地做。 中途望舒起来尿了尿,又趴回床上睡了。 乔薇做了白面馒头、鸡汤手擀面、薏米粥,回屋时,两个小包子居然已经起了,抱着个袋子坐在拔步床的地板上,吭哧吭哧地啃着。 望舒笑眯眯地道:“糖炒栗子!” 冥修昨晚带了七八斤,分了众人一些,还剩不少。 “一大早吃这个,不怕……” 乔薇话未说完,就听见吥的一声,小包子放屁了。 乔薇眯眼:“谁?” 景云红了脸。 乔薇把早饭摆到了桌上,犹豫了一会儿,去叫乔峥吃饭。 刚走到门口,准备抬起手去扣他的门,门开了。 乔峥站在门内,眼睛是肿的,精神却爽利了许多,看来是熬过来了。 “小薇。”乔峥微笑。 乔薇笑了笑:“早饭好了。” 乔峥看着她:“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爹吗?” “爹。” 声音很小。 但乔峥听见了,心头最后一丝阴霾也没了,眼底的亮色几乎能穿透墙壁。 “诶!”他大声地应。 乔薇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不就是叫了声爹?有必要高兴成这样? “外公外公!你醒啦!” 两个小包子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这段日子尽管乔峥一直昏迷,但乔薇每日都让他们到乔峥床前,陪乔峥说话,他们对乔峥也有着不可替代的感情。 乔峥蹲下身,将两个小外孙搂进怀里:“外公醒了,以后都不会再睡那么久了。” “真的吗?”二人异口同声地问,不愧是龙凤胎,心有灵犀。 乔峥宠溺地笑道:“真的。” 望舒小心翼翼地翻开自己的小腰包,从里头取出一颗黏糊糊的糖炒栗子:“外公表现真棒,奖励外公。” 乔峥高兴地将栗子吃进嘴里,只是很奇怪,既然是糖炒的,为什么没有甜味…… 望舒往饭桌走去,一边走一边从纸袋里拿了一颗糖炒栗子,把糖全部舔了,再把栗子装进了自己的小腰包。 乔峥昏迷的日子,正如乔薇所言,只是不能醒来、不能言语,但耳朵能听,心如明镜,乔家的事、罗家的事、作坊的事、甚至那晚遭遇刺客以及素心宗、两生果,他都知道了七七八八,乔薇没有可隐瞒的,也不打算隐瞒。 乔峥又心疼又难过,当初的出游就是一个错误,错了十几年,好容易回了,却又给女儿添了这样大的麻烦。 乔薇道:“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已经处理好了,乔家那边,你看看要怎么办。”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乔家定是要留给她的,但传嫡不传庶,传男不传女,规矩不好破,他还得从长计议:“我回一趟乔家,先把你的身份恢复了。” 乔薇虽是替乔峥夺回了家主之位,但她被从族谱除名的事,非乔峥亲自出面不能善了:“当年的事……” 乔峥点头:“我心中有数,不会再让人冤枉你了。” 乔薇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能沉冤得雪,谁又不想呢? 这个枷锁背在身上六年,两个孩子被骂了五年的野种,终于,能真相大白了。 乔薇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乔峥握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爹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乔薇点头。 三个孩子下了山,去村里找小伙伴,乔薇收拾带去乔家的东西,都是一些从山里采的菌菇以及自己做的鹌鹑松花蛋,准备带给四叔四婶尝尝鲜,收拾到一半时裘掌柜来了。 乔薇走出院子,笑着与伫立在风口的裘掌柜打了招呼:“什么风把裘掌柜吹来了?不是我这儿的栅栏又出了什么问题要检修吧?” 裘掌柜客气地笑道:“不,这次是一点私事。” “私事?”乔薇挑眉。 裘掌柜四下看了看,作坊正是上班的时辰,大家伙儿都在里头忙碌着,时而有人把清理出的壳子搬出来,裘掌柜的目光变得越发小心。 乔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会意地点点头:“屋里请。” “好。”裘掌柜随乔薇进了堂屋。 乔薇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新泡好,还没来得及喝的茶:“龙井喝完了,普通的红茶不嫌弃吧?” “乔夫人客气了。”裘掌柜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言归正传,“我今日来是为了七娘的事。” 乔薇微微困惑:“七娘怎么了?你不会真的还没对她死心吧?裘掌柜,虽说你是我朋友,但这件事我不赞同啊,人家七娘与阿贵好好的,孩子都有了,你横插一脚,不厚道啊。” 裘掌柜无辜道:“乔夫人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不是来棒打鸳鸯的,是七娘的东西掉我那儿了,我来还给她。”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铜簪子。 “铜簪子本身不值多少钱,丢了也就丢了,想来以七娘如今的本事,不缺这么一支簪子,但在我那儿时,我瞧她老摸这支簪子,想来它不是一支普通的铜簪,所以裘某还是给送回来了,劳烦乔夫人帮我转交给七娘。” “多谢裘掌柜,我替七娘收下了。”乔薇伸手去接。 裘掌柜却又问道:“这支簪子……” 乔薇哦了一声,笑道:“是阿贵送的。” 裘掌柜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答案,脸上并无多少诧异之色,只是有些落寞,他摩挲着手里的铜簪道:“她是个好姑娘,希望阿贵好生待她吧。” 乔薇看着他迟迟不给的簪子,有点儿想把它抢过来:“阿贵这人龟毛了一点,但对七娘挺好的,裘掌柜请放心。” “乔夫人都这么说,那我……没什么可担心的。”裘掌柜依依不舍把铜簪子交了出去,刚交到乔薇掌心,不等乔薇握住,他又拿了回来,“下个月,我可能就不在这边了。” 乔薇的注意力在那支簪子上,簪子的其中一片花瓣弯了,好想把它掰回去啊! “去哪儿啊?”乔薇盯着簪子,心不在焉地问。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再做完下个月的生意,就得随六爷北上一趟。” “哦。”乔薇去拿簪子。 裘掌柜无意识地避开,乔薇无语地看着他,他意识到了不妥,讪讪一笑:“抱歉,给你。” 乔薇拿过簪子,赶紧把被挤压得变形的花瓣掰正,心里总算舒坦了,长长舒了口气,道:“好了,簪子我会替你交给七娘的。” “七娘的簪子怎么在你手里?” 阿贵冰冷的声音突然地响在门口,乔薇吓了一跳,随即赶忙将簪子藏在了宽袖下:“你怎么来了?作坊不用做事了?” “作坊的茶叶用完了,来问问你这边还有没有。”答完乔薇的话,阿贵冷冷地走到裘掌柜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裘掌柜,“七娘的簪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乔薇忙道:“你误会了,阿贵,七娘的簪子是我捡到的!” 阿贵咬牙:“我全都听见了!” 该死! 只顾着纠结变形的花瓣,没注意这家伙在外偷听墙角! 乔薇一时间百口莫辩,什么叫抓了现行,这就是了。 裘掌柜的眼神也闪过一丝慌乱,就算他与七娘是清白的,但被阿贵“抓住”,仍是有那么一丝尴尬,好在他很快便定下神来,还算客气地说道:“你别误会七娘,先听我解释……” 阿贵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七娘也是你叫的?你是她什么人?就敢替她求情?她需要你来求情?你们俩很好吗?” 裘掌柜抬手:“你先冷静。” 阿贵一巴掌挥开他的手:“我怎么冷静?” 乔薇眸色一厉:“阿贵!” 阿贵从她手里拿过簪子,愤愤地出了别墅。 乔薇扶额,担心什么来什么,这世道! 阿贵拿上簪子后,即刻去了作坊,对正在点货的七娘道:“你出来一下。” 他神色吓人,众人不禁朝他与七娘多看了一眼,七娘对众人道:“大家先做手头的事。” 众人闷头做事,七娘随着阿贵出了作坊,进了自己的屋。 “你怎么了?大白天的都在做事呢……”七娘的话,在看见阿贵手中的铜簪子的那一刻哽在了喉头。 阿贵平日便心细如尘,这会子又如何会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瞧她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便知事情不正常了:“你有什么话好说?” 七娘强装镇定:“你找到了啊。” 阿贵讥讽道:“可不是我找到的,是人家不远千里给你送回来的!” 七娘一听这话,脸色便唰的一下白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阿贵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无话可说了?你倒是给我把话讲清楚,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外边偷男人了?!” “我没有!”七娘反驳。 阿贵想也不想地说道:“你还不承认?!人家都把你的首饰送回来了!是不是非得人家把你肚兜送回来你才肯承认啊?”阿贵说着,竟然真的打开箱子,去翻七娘的衣裳,“我看是不是少了!” 七娘难以置信地抓住他胳膊:“阿贵你疯了!你都不听我解释的!” 阿贵甩开她的手,停下翻箱的动作,双目如炬地看着她:“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去没去过裘掌柜那里?” “我……” “你有没有得到我应允?” “我……” “不是我意外发现这支簪子,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七娘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滚的思绪,说道:“阿贵,你完全不听我解释,这对我不公平,是,我是去过裘掌柜那里,那是因为我又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也的确瞒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瞒着你。” 阿贵无法认同的理由,甚至觉得它们有些不可理喻:“你的意思是,以后但凡可能惹我生气的事你都会悄悄去做?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七娘?” 七娘最讨厌的就是这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揉揉心口,按耐住火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这一次实在是情非得已。” “好一个情非得已!”阿贵拔高了音量。 “她原本就是情非得已!”乔薇来到了门口,眸光冰冷地看着阿贵,“你们小俩口的口角我本不想过问,但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让七娘去找裘掌柜的,我遇到了点麻烦,恐自己解决不了,便让七娘去联络裘掌柜与他背后的主子。” 阿贵在心中计量着乔薇话里的真假,狐疑地问:“你既是有求于人家,为何不让我去?” “你睡了。”乔薇面不改色地说。 “你就不知道把我叫醒?”阿贵问。 乔薇神色如常道:“七娘没叫你吗?叫了是你自己没听见!七娘心疼你白日辛苦,才替你跑了这一趟!” 七娘倒是的确叫了,只不过,她叫阿贵不是为了喊醒阿贵,是为了确定阿贵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那晚的情况有些复杂,夫人没想过去找别人,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夫人涉险,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帮助夫人的人是裘掌柜,可倘若她与阿贵提起这个裘掌柜,以阿贵多疑的性子,又难免怀疑她与裘掌柜的熟络性,譬如,为何知道人家家住何处。 乔薇又道:“七娘与裘掌柜就没说过几句话,若不是我告诉她裘掌柜住哪儿,你以为七娘找得到吗?” 裘掌柜语重心长道:“阿贵,我与七娘真的没什么,那晚七娘把消息通报给我后就走了,走得太急,簪子都掉了,我真想对她怎么样就不会把簪子交给你们夫人,而是直接交到她手上了不是?” 这似乎说得过去,阿贵没再呛声了,乔薇淡淡地睨了二人一眼,对裘掌柜道:“我送你下山。” 裘掌柜看了看委屈得眼圈发红的七娘,无奈点头:“好。” 二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七娘与阿贵,七娘把被阿贵翻到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掸了灰,一件件叠好,放回箱子。 “裘掌柜背后的主子很厉害?”阿贵突然开口。 七娘整理衣裳的手一顿:“好像是叫什么六爷的,夫人家的玉龙枕就是他送的。” 玉龙枕这种东西十分讲究,没关系买不来,如此说来,那位六爷倒是个人物了。 “呵。”阿贵冷笑,“我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全都看见了。” 七娘柳眉微蹙:“你又看见什么了?” 阿贵回忆着笑了笑:“裘掌柜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的一样,他喜欢你。” 七娘瞳仁一缩:“你别胡说!” 阿贵好似没听到七娘的驳斥,自顾自地讥讽道:“夫人大半夜的让你去送信,其实就是想把你送给裘掌柜。” 七娘吧嗒一声合上了箱子:“夫人不是这种人!” 阿贵最恼火的就是每次自己与乔氏对立时,七娘都站在乔氏那边:“我只问你,若是裘掌柜那晚提出帮夫人的条件是你从了他,你从,还是不从?” 七娘噎住。 阿贵望着她眼睛:“你会从。” 七娘转过身,重新打开了已经整理好的箱子:“裘掌柜不是这种人,他是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 阿贵道:“你才与他见过几面,就这么了解人家了?那晚,你们不止是谈了公事,还聊了不少私事吧?” “阿贵!”七娘大声喝住了他。 阿贵冷笑:“你也是喜欢他的吧?他比我有钱,比我有身份,听说还是个鳏夫,你去了就能做正室夫人……你们是两情相悦,夫人只是给你们做了月老。” 七娘怒了:“你不要这么不可理喻!” 阿贵眸光一冷:“不可理喻的到底是谁?难怪我大哥死了不到一年你就跟了我,不是我多好,是你骨子里就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啪! 七娘甩了他一巴掌! “我真是错看了你!” 失望地说完,七娘抹了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乔薇在作坊外看到了眼圈红肿的七娘:“七娘。” “夫人。”七娘强忍着难受,笑着打了招呼。 乔薇拢了拢她耳后的发:“去我那边坐会儿吧,放你半天假,不扣钱。” 七娘一个忍不住,笑了,抠门到家的夫人得多在意她才能讲出不扣钱的话,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丝安慰:“我没事的,夫人去忙吧,我点完货再去歇息。” 乔薇点头,拍拍七娘的手,让她去了。 每个人都在成长,七娘也不例外,第一次被丁小英甩了巴掌,七娘难过得几天出不了屋子,这一次与阿贵闹成这样,她竟坚强地把苦水咽下了。 但是阿贵,你的成长又在哪里? 当七娘一日日变得优秀,你却还在原地踏步,可有想过终有一日,你或许再也配不上七娘? 七娘笑着进了作坊,大家伙儿问她怎么了,像是哭过,她道阿贵给她带了消息,她一个娘家亲戚去了,她很难过。众人安慰了她,又问阿贵去了哪儿,她道阿贵染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大家,就不来了,众人表示理解。 一段小插曲,把乔薇的心情也搅得乱七八糟,回屋时,乔峥已经把她要收拾的东西收拾完了,把包袱打了结,道:“出什么事了?” 乔薇叹道:“两口子吵架,阿贵走了。” 乔峥就道:“小俩口吵架是常事,气消了就没事了。” “我看玄。”这次吵得不是一般的凶,阿贵还直接给气走了,乔薇道:“你和我娘也吵过吗?” 乔峥想了想:“没有,你娘不和人吵架。” 她都用打的。 没人打得过她。 父女俩拎上罐子与包袱,并肩下了山,先在二狗子家找到了景云与望舒,听说要去京城,二人高兴坏了,在二狗子与一众小伙伴羡慕的眼神里踏上了栓子爹的马车。 依旧是在镇上租了关师傅的车。 从前不买车是觉着麻烦,但如今乔峥醒了,她倒是想买辆马车,再雇个车夫,方便乔峥出行。 “外公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景云看着窗外的风景问,这不是去四合院的路,也不是去买糖葫芦或者家具的路,这是一条他完全陌生的路。 乔薇笑道:“他记性好,什么路走一次就记得。”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望舒举起小手。 你记得才怪了,小迷糊。 乔峥和颜悦色道:“外公带你们回家。” 望舒古怪地眨了眨眼:“我们的家不是在山上吗?啊,我知道了,山上是娘亲的家,现在要去的是外公的家。” 乔峥揉揉她小脑袋:“外公的家也是娘亲和你们的家。” 望舒兴奋地睁大了眼:“哇!那我和哥哥就有两个家了!” 乔峥笑:“望舒真像你小时候。” 虽然错过了你的,但看着她的,就好像是把缺失的岁月补回来了。 马车停在了恩伯府门口。 父女俩下了马车,两个小包子跳下地,望着庄严气派的大宅门,惊叹地哇出了声。 望舒的嘴巴长成了o型:“外公!你家好大呀!” 乔峥带着女儿与外孙进了乔府,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记忆的闸门打开,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与妻子的、与女儿的、与母亲甚至弟兄的,浮光掠影,让人喉头发紧。 他闭上眼,仿佛一睁开,妻子就还在兰苑等他。 母亲也在福寿院,慈祥地看着他。 但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 景还是那景,却已物是人非。 “父亲。”乔薇见他脸色不对,轻轻拍了拍他胳膊。 乔峥敛起思绪:“我没事,走吧。” …… 乔峥好生生回府的消息,震撼了整个乔家,四夫人赶忙派人将四老爷从灵芝堂请了回来。 乔弼看到乔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哥——” 乔峥将他扶了起来:“你坐吧,你和弟妹的事小薇都对我说了,辛苦你们了。” 乔弼哽咽:“大哥你骂我吧,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囡囡……” 乔峥语重心长道:“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周姨娘被二房捏在手里,纵然四房想做什么,也放不开手脚。每个人都有软肋,女儿是他的软肋,亲娘是四弟的软肋。 “大哥……”乔弼泣不成声。 乔峥道:“你去把老二与老三他们叫来,还有族里的长老,我有话要说。” “好。”乔弼与四夫人分头去了。 乔岳山好找,就在太医院,乔岳峰却不知在哪儿鬼混,常年见不着人,来的是三夫人。 当然,徐氏也来了,只不过没被允许进入花厅,只在外头焦急地徘徊着。 乔峥坐在主位上,乔薇站在她身侧,两个孩子被四夫人的心腹丫鬟带去花园捉兔子了,乔岳山与三夫人依次坐在左侧的,右侧分别是族里的七位长老。 七位长老中,除二长老当年力保乔薇,其余的,都是掠夺了大房家产以及陷害了乔薇的帮凶。 屋子里,静得有些诡异。 乔峥走到二长老面前,屈膝跪下,所有人一怔,二长老赶忙托住他:“峥儿!你这么是做什么?” “乔峥这一跪,并不足以报答二世伯的恩德,还请二世伯,不要嫌弃。” 乔峥说着,给二长老磕了三个响头。 掷地有声,每一声都砸在了众人的心坎上,也砸在了乔薇的心坎上。 从没有人,这样替她出过头,会因为感激别人对她的好,就屈下宝贵的双膝。 被家人疼着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乔峥磕完头,额角一片青紫,二长老老泪纵横:“你这孩子……真是……” 乔峥回了位子上,不复在二长老面前的虔诚,眼底一片肃色:“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几件事要宣布。” 乔岳山道:“大哥,你大病初愈,有什么话还是等你修养好了再说。” 乔峥神色复杂地说道:“你这么关心我,当初还把我女儿逐出乔家,真是难为你了。” 乔岳山的呼吸就是一顿,大哥变了!大哥是最老实不过的人,说起话竟然句句带刺了? 前任家主被怼,几位与乔岳山“同流合污”过的长老们面面相觑。 大长老道:“峥儿啊,我们当年也是听信了二房的谗言,以为你真的已经故去,二房孝敬我们的东西,我们也已尽数归还,是吧,世孙女?” 最后一句,俨然是对乔薇说的。 乔薇淡淡一笑:“现在知道我是你世孙女了,当初把我逐出家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呀?” 大长老哑口无言。 乔峥正色道:“我纵然故去了,我的家产也不是你们说瓜分就能瓜分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分配她们说了算,轮不到你们做主。” “都是你二弟他……”四长老清了清嗓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乔峥道:“是不是被逼无奈,我不在乎,就事论事,你们做了错误的决定,有失长老之职,我以家主的身份,解除你们几人的长老之务。” 四长老勃然变色:“什么?你……你要把我们从长老的位子上赶下来?” 六、七长老曾受了乔峥夫妇太多恩惠,却恩将仇报,此时不敢吭声。 五长老与大房“恩惠”不多,颇为不满地站了起来:“乔峥,我们都是你世伯,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啊,你说我们做了错误的决定,请问是哪个错误的决定?是相信你已故去瓜分了你的家产,还是把你女儿逐出家门?如果是前者,我们也是受了二房的蒙蔽,且我们已将银子如数奉还,又顶着巨大的压力,替你把家主之位争了回来,从这几点看,乔峥,我们不欠你什么!” 不要脸!谁顶着压力把家主之位还给乔峥了?不是她拼死去争的,他们几个能让出来? 乔峥知道事件的经过,不至于被五长老迷惑,就道:“好,我的家产我不提了,我死了,充公了也是应该的。” “就是嘛!”五长老得意。 “但是。”乔峥又道:“我妻子的嫁妆,你们无权过问,纵然把我女儿逐出了家门,那份嫁妆也应该随她一起带离乔家,她的银子、她的药方、她的灵芝堂,养了你们这群吸血虫十几年,你们非但不感激,还把女儿赶了!现在,我们就来说说我女儿这件事,我女儿是清白的,她与胤王并无关系,她那一晚与谁在一起,我一清二楚。” “什么?”花厅炸开了锅。 乔峥痛心疾首道:“我女儿受了冤屈,你们为求自保,将她独自一人推出去顶罪,这是一个大族的长老应该做的事?” 五长老白了脸:“你……你不要含血喷人啊!谁冤枉她了?当时你女儿自己都承认了!” 乔薇淡道:“我承认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那多人都想看着我倒霉,我说我是清白的,谁信了?是你信了?还是你信了?还是你?你?你?除了二长老,你们哪一个不说是我勾引了胤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过!你们借机行事!你们将我逐出家门,好侵吞了我爹娘的家产!” 六位长老被她怼得面红耳赤。 乔峥严肃道:“我女儿与胤王是清白的,她自始至终没背叛过自己的婚约,我以家主身份,撤除你们的长老职务。” 大长老看不下去了:“简直过分!乔家从来没有撤除长老职务的先例!” “现在有了。”乔峥说道。 大长老:“你……” 乔峥正色道:“你们已经没资格管理族中庶务,是自己乖乖地把长老令交出来,还是我派人去拿?” 四长老拍桌而起:“乔峥你不要太过分!我们能联手立了你,也能废了你!诸位长老,你们说是不是?” 五长老:“对!废了你!我们要岳山做家主!” “岳山做家主!”三长老应喝,“我们要废了你!” 乔峥看向乔弼:“四弟,劳烦你去报个官。” 四长老威胁道:“你还敢报官?!” 乔峥无畏地望着他道:“你们私吞我妻子的嫁妆,等同窃取,等着吃牢饭吧,四长老。” ------题外话------ 万更第二天,霸气爹爹上线 大家昨天好给力,上升了两个名次,谢谢大家。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6】真相大白,三胞胎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徐氏在花厅外徘徊了许久,也不知里头的人都谈了什么,眼看着一个多时辰了,不见人出来,只隐约听到几声长老的暴呵,想来是与乔峥父女杠上了。 杠上吧杠上吧,最好把乔峥的家主之位废了,那样二房又能回到乔家了。 受够了贫穷,才意识到乔家的富贵究竟有多难得,也不知当初乔薇是如何颠沛流离了将近六年之久,要知道,她连六天都快熬不下去了! “四弟!”徐氏转悠着,瞧见了大步流星的乔弼。 “二嫂。”乔弼淡淡地打了招呼。 徐氏这段日子受尽了冷眼,对乔弼的态度也就有些麻木了,比起这个,她更关心里头的状况:“四弟,他们谈得怎么样了?长老们是不是很生气?我听着,像吵起来了!” “是够生气的,大哥与六位长老呛开了。” 徐氏暗喜,原以为乔峥那种温吞的性子,不大可能与人冲突,谁料啊,竟如此轻易地与六位长老横了起来,横得可真好! “他得罪了长老们,长老们没说什么?”徐氏急切地问。 乔弼鄙视地睨了她一眼,道:“说了。” “说什么?”徐氏追问。 乔弼嘲弄道:“说要废掉大哥,让二哥做家主。” 就知道会是这样! 六大长老是好惹的吗?好惹当初也不至于能把乔氏逼出乔家了,要知道,老太太那会儿还建在呢,愣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可见长老们究竟多厉害了。 上次会把家主之位输出去,完全是着了那丫头的道!可不是长老们没本事! 这不,长老们很快就要把他们父女一起赶出乔家了! 乔弼懒得与她废话,迈开步子从她身前走过。 她叫住乔弼:“四弟你去哪儿?” “去报官呐!”乔弼爽快地说道。 “报、报官?”徐氏怔住,“长老们要报官抓你大哥?” 乔弼斜睨了她一眼:“错,是大哥报官,抓几位长老。” 徐氏懵了:“为、为什么呀?” 乔弼十分“好心”地解释道:“好像是为了大嫂嫁妆的事吧,在大梁朝可没有私吞人嫁妆的规矩,大嫂又不是没有生养,除了小薇,谁都不能乱动她东西。” 徐氏当即白了脸…… 花厅内,长老们被报官吓得乱了阵脚,纷纷谴责乔峥过分,家丑还不可外扬呢,这种霸占媳妇儿嫁妆的事怎可闹去官府?不是让人看了乔家的笑柄吗? 四长老、五长老横不起来了。 大长老语重心长道:“峥儿啊,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你在外头吃了苦,我们对不住你,你怎么想的、心里有什么不舒坦的,只管告诉世伯,世伯替你做主。” 六长老和稀泥:“是啊是啊,峥儿,自己家里的事,关上门来解决就是了,何必闹得人尽皆知?老太爷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呐!” 乔峥想起家中变故,心如刀绞:“你们还会惧怕我爹在九泉之下不安心的么?把我女儿逐出家门的时候,可想过我爹会泉下有知?逼得我娘与乔家断绝关系的时候可想过我爹会泉下有知?” 六长老无言以对。 大长老一脸无奈:“你娘是自己要离开乔家的,不让她离开,她就绝食,我们也是没办法。” 乔峥沉默,半晌,才轻轻地呢喃道:“那么,大长老可知她为何要离开?” 自然是……为了将你女儿逐出家门之事。 大长老也无言以对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初的事,本就是利欲熏心所致,根本经不起推敲。 “峥儿啊。”大长老也算是豁出一张老脸了,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道:“好歹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与你父亲一同操持乔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世伯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就看在我们伯侄一场的份儿上,别再揪着从前的事不放了。” 乔峥痛心道:“我女儿可曾这么求过你们?我母亲,可也曾这么求过你们?你们看在同是乔家人的份儿上,饶过她们了吗?” 大长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乔峥不再理会几位长老,转头看向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二弟,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连你都这么对我?” 乔岳山很想硬着骨头不理他,可架不住形势逼人,他在太医院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家中若传出变故,他的仕途恐怕就此止步了。 他露出了悲痛懊悔的神色:“大哥,是我没查清情况,就公布了你的死讯,也是我胆小怕事,恐胤王府报复,才让囡囡受了委屈,但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乔家,也是为了囡囡。当时的情况,若是大哥你在,就会知道究竟有多凶险,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乔薇笑了:“哎哟二叔,你上次见我时怎么和说的?说我触犯了族规,要被浸猪笼,将我逐出家门是为了保护我,怎么这才几天,就变成怕胤王报复乔家了?二叔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呀。” 乔岳山硬着头皮道:“恐你被浸猪笼也是其中一个缘故,我让你二婶给你五千两银子,但被你二婶……”乔岳山言及此处,有些说不下去。 乔薇心知以徐氏的为人恐怕真干得出贪图银子的事情,但她不想就此便宜了乔岳山,毕竟他与徐氏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二婶拿没拿二叔会不知道吗?二叔与二婶夫妻多年,二婶什么为人二叔不清楚吗?二叔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或者其实二叔内心也希望借着二婶的手除掉我吧?这样,不仅眼中钉没了,二叔的手也是干净的。” 乔岳山满脸屈辱:“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乔薇淡淡一笑:“二叔,别一脸委屈啊,关心一个人,有很多法子可以帮到她,你六年来对我不管不问,就已经是最好的铁证了。” 乔峥对女儿道:“不必再浪费口舌,侵吞你娘的嫁妆,他也有一份,让他去牢里慢慢地忏悔吧。” 乔薇莞尔:“好。” 坐牢什么的,简直不要太酸爽,这一家子人渣啊,就该在牢里好生反省! 想想他们都对她与她祖母做了些什么! “大哥!”乔岳山心慌地看了过来,他可是太医啊,传出侵吞大嫂嫁妆的事,还要不要在太医院混了? 乔峥想起儿时种种,自己对这个庶出的弟弟好到了骨子里,可自己一“死”,他是怎么报答自己的?他把他唯一的女儿逐出家门了!把他娘逼去道观了! 乔峥的眸光一片冷漠:“还有,把你大嫂的东西还回来。” 乔岳山捏了捏拳头:“药方我已经给四弟了。” 乔峥表情严肃:“你知道还有别的。” “这是干什么呀?啊?这是干什么?好生生的兄弟,怎么就闹起来了?”孟氏被徐氏搀扶了进来。 在得知大房要报官的消息后,徐氏第一时间找到了孟氏,孟氏到底曾奶了乔峥一阵,尽管乔薇前段日子将她从福寿院赶了出来,可在乔峥表态之前,下人们仍不敢对这位老太太有所怠慢。 孟氏毫无阻拦地进入了花厅,与她同行的徐氏也得以入了内。 孟氏看着乔峥身侧的乔薇,脸色就是一冷:“又是你!你每次来都把乔家搅得鸡犬不宁!你就见不得乔家好过是不是?非得把你爹和他兄弟弄成仇人是不是?” 乔薇眸光渐冷,这朵老白莲,被赶出福寿院了还这么会来事儿,不难想象当初是怎么给她祖母添堵的了:“干你什么事?乔家又不是你的,我爱怎么搅和怎么搅和,我爹都没发话呢,你耍什么横?” 孟氏难以置信地看向乔峥道:“峥儿你听听,峥儿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好闺女,她竟这么与我说话!” 乔峥是孟氏的“养子”,多少都得给孟氏几分尊重,至少孟氏是这么认为的。 孟氏却不知,如今的乔峥已不是从前那个温顺无害的乔峥了,十几年颠沛流离,纵然是个疯子,也得想法子好好活下去,那种苦难打磨的心,已有了难以想象的硬度。 乔峥看向孟氏,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孟姨娘,这是我们乔家的庶务,还请你不要插手。” 孟氏闻言就是一怔:“峥儿!” 说话间,四老爷将京兆府的官差请来了,一共十多名,这阵仗够对付两个长老团的了。 长老们瞬间吓得腿软。 孟氏尖声道:“峥儿!你不能这么做!你把族老和你弟弟关进大牢,就不怕世人耻笑吗?” 乔峥反问:“姨娘觉得我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吗?” 孟氏怔住了。 是啊,他官位官位没了,妻子妻子死了,没什么可失去的,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至于乔家,孟氏在他眼里只看到了失望,纵然与乔家玉石俱焚,他也要替他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官差将长老们带走了。 乔岳山是皇上亲封的侯爷,不可一概而论,但也被“请”去了京兆府协助调查,就不知这一协助,要协助多久。 乔峥又道:“姨娘年纪大了,该好生颐养天年,俗世多扰,不如就搬去道观,离了这凡尘之地吧!” 孟氏:“峥儿?!” 乔薇笑道:“我祖母在道观住了五年,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是有点儿想念曾经的好姐妹,不如孟姨娘去那边住住,哪日我祖母还魂,也有个人陪她老人家叙旧不是。” 孟氏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本想拉孟氏来助阵,没想到连孟氏都搭了进去,自己还有什么好指望的?徐氏的眼里落下泪来,走到乔峥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饶了二老爷吧!二老爷是你的手足兄弟啊!你不能把他推进火坑啊……他要是出了事,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呐?” 乔峥没被她的泪水打动,他所有怜悯,都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我女儿也是孤儿寡母地过来了,她能过来,你是她婶婶,你比她厉害,想来不在话下吧。” “大哥!大哥!你不能这样啊!” 乔峥走了,徐氏追上去,又跪下,拉住他的手:“大哥,仲卿和玉麒是你侄儿,他们是无辜的啊……你就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别让他们这么小就没了依靠啊……” 乔峥顿了顿:“仲卿,那晚他买通杀手刺杀我与小薇,毒药都进了小薇的嘴里,你不提他倒罢了,一提,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徐氏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大哥!大哥!大哥你要做什么?!” 乔峥吩咐道:“买凶杀人是重罪,一并报官吧。” 乔弼点头:“知道了大哥。” 这一下,连儿子也搭进去了,徐氏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一番阵仗下来,三夫人整个人吓傻了,幸亏三老爷不在啊,否则,是不是也被抓走了…… 余下的琐事交给了乔弼与四夫人,乔峥带着脚步明显轻快了几分的乔薇出了花厅。 天还是那片天,却感觉蓝了许多。 两个小包子在花园抓兔子,没什么悬念,兔子见了望舒都发抖,乖乖地由着她抓,望舒抓一个,给哥哥一个,景云再把兔子放跑一个,但放跑了也不顶事,在超级小大力士的威压下,它们腿软得没有丝毫斗志。 乔峥走过去:“望舒,景云。” “外公!”两个小包子齐齐跑了过来,望舒的手里还抓着一只白兔子。 望舒把兔子给了乔峥:“外公你看我抓的兔子!” 是错觉么?为什么觉得这只兔子在发抖…… 乔峥笑道:“望舒真厉害。” 望舒点点头:“对呀!我就是好厉害!” 完全不知道谦虚的熊孩子! 望舒从小腰包里拿出一颗栗子:“哥哥,给你吃。” 景云嫌弃地撇过脸。 望舒又给乔薇:“娘亲,给你吃。” 乔薇也嫌弃地撇过脸。 望舒的小心灵饱受重创,可怜巴巴儿看向乔峥:“外公……” 乔峥嘴角抽了抽:“外公吃,外公最喜欢吃栗子了!” 望舒纠正:“是糖炒栗子!” 已经没有糖了好么,全被你舔干净了。 乔峥将望舒牌糖炒栗子吃进了嘴里。 “好吃吗,外公?”望舒满眼都是期盼的小眼神。 乔峥笑:“好吃。” 望舒把小腰包一抬:“那这些都是外公的!” 乔峥:“!” …… 乔峥下午去了一趟族里,在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几个长老与二房后,再提出把乔薇的名字重新上回族谱时,已经没人敢有异议了。 乔薇低头看着手里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牌,惊叹地说道:“这就是玉碟?” 乔峥道:“是的,有了它,你就是真正的乔家人了。” 乔薇对着光照了照:“上等的翡翠啊。”能卖不少钱吧?万一哪天落魄了,可以用来换几顿肉吃。 这么想着,乔薇将玉碟妥妥地收好了。 见女儿将玉碟保管得如此谨慎,乔峥甚慰。 兰院与正院都在修葺,不便住人,倒是有几个干净的小院,但乔峥想到乔薇的生意,还是决定先返回山上。 马车上,乔薇嘀咕道:“还有个讨厌的胤王,他上次被十七打成重伤才消停了一阵,等他好了,指不定又出来乱认孩子了!” 比起乔家那些混蛋,胤王才是最大的恶意,当初就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将乔氏推进了火坑,如今又各种死缠烂打,这个月虽是没上门讨嫌了,可只要一想到他之前的纠缠,乔薇的心里便油然生出一股恶寒。 乔峥对那个刺了女儿一剑的男人没有办法好感:“放心,爹会处理的。” 当晚,胤王便收到了乔峥的帖子,大致意思是请他上门一叙,有事相商。 “哎哟,这乔伯爷还活着呢!”刘太监翘着兰花指,一脸震惊。 最近在王府闭门养伤,没太理外头的事,倒是不知乔峥“死而复生”了。 胤王看着乔峥的拜帖,久久没有说话。 刘太监清了清嗓子:“王爷?” 胤王沉声道:“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刘太监讪笑:“也没什么啦,就是……就是夫人她把素心宗给搞了。” 是搞了,不是得罪了,可见最终吃亏的人不是她了。 胤王眉心一蹙:“素心宗不是姬冥修的师门,她连心上人的师门也敢得罪?” “所以说啊,这女人太不知天高地厚,幸亏王爷没娶她!”刘太监拍马屁拍得啪啪响,“王爷,您说乔伯爷突然约您上门是个啥意思啊?” 胤王不假思索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本王睡了他的女儿,他女儿生了本王的孩子,想让本王给他女儿一个名分罢了。” 刘太监一脸顿悟:“那王爷您打算给吗?” 胤王若有所思道:“景云终究是本王的长子,也不可太过委屈他了。” 刘太监顿了顿:“可是您刚得罪了多罗家,这个节骨眼儿上传出要娶乔家姑娘的消息,恐怕……会惹将军府不悦吧?皇上那头您也交代不过去啊。” 胤王浑不在意道:“将军府不悦只是暂时的,等他们发现本王对大乔氏并无感情,便不会有任何芥蒂了。” 事情果真会如王爷所言的这般吗?为什么他感觉不大可能这么顺利呢? “备上厚礼,本王要上乔家提亲!” 还不知胤王完全曲解了自家爹爹意思的乔薇,回山上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与乔爹好生庆祝了一番,还把裘掌柜送的野山葡萄酒倒出来喝了,乔薇的酒量绝对是遗传了乔峥,乔峥不过喝了小半杯,便往桌上一趴,醉倒了! “啧啧,你果真是我亲爹!”乔薇将乔峥扶回房,收拾完,给两个孩子洗了澡。 景云与望舒在床上蹦来蹦去。 “怎么这么兴奋啊?”乔薇好笑地问。 望舒鼻尖都蹦出了汗:“我和哥哥有两个家啦!外公家好大好大!还有好多小兔子!今天很开心!” 乔薇捉住她,拿帕子擦了她的汗,将她按进被窝:“景云躺下。” 景云立马不蹦了,麻溜地躺下,不仅躺下了,还把被子盖好了,巨乖! 望舒挣扎,换个人按着,她就挣出去了,但碰上大力士她妈,她挣得动么? 半天也没从魔爪下逃脱,望舒委屈极了:“娘亲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伤到我的心了,我会睡不着的。” 乔薇要笑死了,小小年纪讲着大人话,真是太可爱了:“哎哟哎哟,我还伤到你的心了?” “就是的。”望舒瘪嘴儿,十分可怜又无助,“你要给我一包糖炒栗子,我才能睡得着。” 乔薇弹了弹她脑门儿:“睡着了明天才有糖炒栗子。” 望舒两眼一眯:“成交!” 乔薇:“……” 为什么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到底是孩子,无忧无虑的,不多时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乔薇也准备就寝,脱了外衫,想要换上亵衣时,一眼看到了趴在窗台上,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轻轻地点着窗台,笑意深长的姬冥修。 乔薇的心口就是一跳:“吓死我了!你几时来的?怎么都不出声?!” 姬冥修一脸无辜:“我来了好一会儿了,是你自己没发现。” 谁都像你这么隐匿气息,十七也发现不了好么? 乔薇瞪了他一眼,把脱下的外袍穿了回去。 姬冥修单手在窗台上一撑,轻轻地跳了进来,走到乔薇身前,将她合拢的衣襟缓缓打开。 乔薇瞪他:“又想耍流氓?” 姬冥修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我是怕乔宗主火气太旺,热得慌。” “有劳冥少主记挂,我一点不热,相反,还有些冷。”说罢,将衣襟从他手里抽回来,合拢了系上。 姬冥修就势将她搂进了怀里。 “干嘛?” “乔宗主不是冷?”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三句话一个陷阱,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乔薇的眼刀子嗖嗖的。 逗得差不多了,姬冥修松开她,坐到了椅子上,兀自倒了两杯茶,拿起其中一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听说你们去乔家了,战况如何啊乔宗主?” 乔薇拉开抽屉,取出了那块玉牌,抛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准确无误地接住,定睛一看:“乔家的玉碟?你恢复身份了?” 乔薇眉梢一挑:“怎样?我爹厉害吧?” 姬冥修心道:你男人也很厉害啊。 乔薇与有荣焉道:“我爹今天威风极了,把那些害群之马打得落花流水!可算是给我和祖母报了仇!那几个不要脸的长老已经去牢里蹲着了,估摸着没个三五月出不来吧?对了,你是当官的,你应该清楚大梁朝的律法吧?像这种侵吞别人嫁妆的罪名,能判多久?” 姬冥修若有所思:“这是私务,一般都私了,把侵吞的东西还回去,判不了多久。” “啊?”乔薇失望,“就这么便宜那几个老家伙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一笑:“你是不是忘了你面前坐的是谁?” 乔薇狐疑道:“你有办法?” 姬冥修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侵吞嫁妆不足挂齿,但若是越狱……大梁朝对越狱潜逃的罪犯量刑很重的。” 乔薇睁大了眸子:“他们越狱了?不可能吧……” 姬冥修淡道:“今晚的牢房忽然浓烟四起,几位长老以为失了火,抓起掉在门口的钥匙,打开牢门逃了出去,但其实,别的犯人都未看见浓烟,所以京兆尹认为这几人是在以避火为由实施潜逃。” 乔薇闻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但是好喜欢! 乔薇甜甜地笑道:“这种罪,量刑能有多重?” 姬冥修喝了一口茶:“重的杀头,轻的也就关个十来年吧。” “十来年,那岂不是下半辈子都出不去了?”乔薇眯眼,拍了拍他肩膀,“你们大梁朝的律法也是蛮公道的嘛!” 姬冥修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漏洞”:“说的好像你不是大梁人。” 乔薇一本正经道:“我是想说我不是大梁朝的官儿!” “呵。”姬冥修就当他信了。 乔薇不欲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结,以免越说越错,赶忙岔开话题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把那几个长老修理啦?” “当然不是。”姬冥修道:“素心宗的人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乔薇问。 “今早,一过完中秋就走了。”姬冥修道。 乔薇哼了哼:“太过分了啊,都不和我这个宗主请个安什么的。” 姬冥修戏谑道:“要不我替你把他们叫回来?” “算了,眼疼!”一群恃强凌弱的东西,等她彻底拿下素心宗,就把他们全都贬去挖金矿,看他们还敢不敢嘚瑟?想到什么,乔薇又道:“话说回来,他们也没待多久,怎么就走了?” 姬冥修说道:“原本就是来找两生果的,两生果没了,也就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乔薇寻思道:“我们这次嫁祸给了剑盟,素心宗会不会与剑盟打起来?”六爷与剑盟有点儿关系,不到万不得已,她其实不太想拖六爷下水。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放心,打不起来的。” “为什么?”乔薇追问。 姬冥修想了想:“具体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剑盟虽与素心宗两相对立,可彼此似乎都在忌惮什么,并不敢真的撕破脸。” 乔薇摸下巴:“他们是在忌惮彼此的实力,还是在忌惮打起来了有人坐收渔利?” 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好像是在忌惮一个更强大的东西,需要联手对付。” 能让剑盟与素心宗同时忌惮的,会是什么? 乔薇想不出答案,索性不想了,她这人不爱钻牛角尖:“你上次与我说的素心宗的情况有些复杂,就是指与剑盟的诡异关系吗?” 姬冥修抚了抚杯子:“这算是其中一个,另外我怀疑素心宗真正的宗主并不是我师父。”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困惑:“此话怎讲?” 姬冥修道:“只是怀疑而已,我也没有证据。” 乔薇眯了眯眼:“你让我拿下宗主令,不会就是为了一年后能上素心宗彻查它背后真正的主人吧?我告诉你我不……” “金矿是你的。” “成交!” 屋子一静,姬冥修轻轻地笑了,这么见钱眼开,将来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好? 乔薇也觉得自己答得太那什么了,扒拉一下发红的小耳朵:“你干嘛一定要查素心宗啊?” 姬冥修道:“只是有些怀疑那人与我娘有些渊源,我娘当年被人重伤,生下我没多久便去了,我在她体内吸收了一部分内力,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这么说乔薇就懂了:“难怪姬无双说你的‘伤’是打娘胎里带来的,你怀疑是素心宗背后的那个人把你们母子暗害了,要这么说的话,就不难解释你师父为何会知道什么面具能压制你体内的功力了,根本就是那个人说的嘛!是不是找到那个人,就能治好你的伤势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原则上是如此。” 乔薇不解地问:“你在素心宗待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那个人吗?” 姬冥修把茶杯放在桌上:“素心宗有一些地方是不允许弟子乱入的,只有拿到宗主令,才能在整个宗门自由出入,不过你放心,不会真让你与五位长老对决的,届时易千音会易容成你的容貌,随我上素心宗挑战五位长老。” “谁怕与他们对决了?我风里来雨里去的,少在刀口舔血了吗?” 乔薇说着,撇了撇嘴儿,这小神态简直与望舒刚才的一模一样,只是她自己没发现,姬冥修看得乐呵。 “你笑什么?”乔薇蹙眉。 更像了,姬冥修心里乐,面上却渐渐收敛了神色:“还早呢,先不谈这个了,言归正传,胤王那边如何了?你父亲可有向他说明?” 乔薇道:“已经下了帖子,邀请他上山一趟,想来明日就能见到他了。” 翌日,胤王果真不负众望地来了。 这是胤王继蛊虫事件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门,阵仗摆得足足的,八名身强体健的护卫在前方开路,八名同样身强体壮的护卫守护在车队后。 车队足足六辆,第一辆最奢华的坐着胤王,第二辆坐着刘太监,后面几辆都是装着聘礼。 村子里的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又是来找小乔的吧?”何家嫂子问。 张家婶子笑道:“不是来找小乔,难道是来找我们的?” 栓子爹是小乔的半个专用车夫,与小乔跑的地方多,见识也多,骄傲地说道:“看见那后头的马车没?上面装的都是聘礼!” 何家嫂子大惊:“呀!小乔要成亲了?” “哪家的公子啊?出手这么阔绰!”张家婶子吞了吞口水,她女儿出嫁时,男方就给拖了半车的肉与十斤芝麻油,这得什么身份,居然拖了这么多车啊? “村长的亲家都没这么阔绰啊!”何家嫂子感慨。 栓子爹呵呵道:“村长的亲家?小乔的夫婿是姚家小子能比的吗?你们看看人家那马!都把我的马给比成驴子了!” 市面上较好的马种是出自蜀地的西南马,性情灵敏温驯,体格小,四肢细,但耐力强,肌腱壮实,十分适合驮运与拉车,胤王的车队却并不是蜀地西南马,而是来自北方的蒙古马。 蒙古马是战马的一种,体格彪悍,高大雄壮,每一匹都像是马群中的将军,可不就把栓子爹的杂种马比成驴子了么? 浩瀚的战马驶入了村口,护卫们巍然不动,却油然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看热闹的乡亲往后退了退。 刘太监跳下马车,猫身走到胤王的马车前,隔着帘子说了些什么,转头看向乡亲们,笑盈盈地道:“乡亲们不必惊慌,我们王爷并无恶意。” 王爷? 人群中爆发出了惊呼声。 随后,不知是谁带了头,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一只手,从车窗探了出来,做了个平身的手势。 众人看着那手,只觉精致得跟一块宝玉似的,贵不可言。 刘太监道:“王爷让诸位平身。” 众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刘太监和颜悦色道:“乡亲们不必惊慌,我家王爷没有恶意,只是来接夫人与小公子小千金回府的。” 符合夫人、小公子、小千金三重身份的,除了山上那一家再无旁人了。 栓子爹不淡定了:“啊!小乔……小乔是王妃!” 刘太监低叱道:“不可乱叫!” “刘全。”胤王淡淡地说。 刘太监会意,冲随行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将一早准备的篮子拿了出来:“今日是王爷与夫人定亲的大好日子,这些糖就送给乡亲们了,乡亲们也粘粘喜气。” 乡亲们一拥而上,将小太监团团围住了。 车队行驶至山脚。 刘太监扶着胤王下了马车,又叮嘱护卫与下人将聘礼抬下马车,一箱箱搬到山上。 乔薇正在院子翻地,一抬头就见胤王领着一群浩浩荡荡的人抬着箱子进了她的别墅,要不是早知胤王会来,她大概以为自己眼花了:“胤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胤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此重要的日子,她竟穿得像个农妇,不成体统! “乔伯爷呢?” 乔薇望了望屋内:“爹!有人找你!” “让他进来。” 乔峥的声音十分平静。 乔薇看了胤王以及胤王身后的大箱子一眼,好笑地说道:“胤王殿下请吧。” 胤王掸了掸宽袖,进屋。 下人也跟上去。 乔薇拦住他们:“你们就别了,我屋子小,装不下这么多人,还有你们的东西。” 众人看向胤王,胤王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众人便将箱子放在了门口。 乔薇继续翻地,一边翻,一边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并很不客气地竖起了耳朵。 “乔伯爷。” 胤王看着屋内的乔峥,淡淡打了招呼。 乔峥略一行礼,尽了君民礼数,随后请了胤王入座,自己也坐下:“寒舍简陋,委屈王爷了。” 胤王就道:“乔伯爷能平安归来,本王很高兴,乔伯爷曾官至太医院提点,如今提点之位空悬,乔伯爷若是乐意,本王可以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 乔峥客气又疏离地说道:“多谢王爷美意,美言就不必了,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恐无法胜任太医院的职务,就不给王爷添麻烦了。” 胤王看着他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 乔峥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王爷言重了,乔某只是一介草民,不敢与王爷攀交情。” 胤王不喜他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本王虽已内定了正妃,但令爱识趣的话,本王不会亏待她,也不会亏待了乔家。” 乔峥蹙眉:“王爷……好像误会在下的意思了。” “误会?” 乔峥道:“我女儿与王爷并无关系,不知王爷的那句识趣从何说起?” 胤王狐疑地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个可是你写给本王的?” 乔峥看了看:“是。” 胤王淡淡说道:“那不就得了?你约了本王过来,难道不是想与本王定下你女儿的亲事?” 乔峥愣住,好一会儿才从王爷无比清奇的脑回路里回过神来:“王爷……以为我是要把女儿嫁给你吗?在你带给我女儿那么多苦难之后?我像是那么丧心病狂的父亲吗?” 胤王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乔伯爷,慎言。” 乔峥疾首蹙额:“该慎言的是王爷,王爷你‘糟蹋’了我的女儿,又刺伤了她,将此事闹大,害她被逐出家门,她与一双孩子吃尽了苦头,好容易过上几天舒心日子,王爷又跑来捡现成的便宜,我就问问王爷,你作为一个男人,你为我女儿做了什么?你作为一个父亲,又为景云与望舒做了什么?别说孩子本就不是你的,即便是,恕我冒犯,我也不会把自己女儿交到你这种男人手里!” “乔峥!”胤王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你凶什么凶?再凶我爹试试!”乔薇举着锄头走了进来。 胤王冷冷地看着她,悍妇!这种女人怎么会是他儿子的娘亲?她儿子的娘亲,就该是紫玉那种淑女。 是的了,等他要回了儿子,就将儿子放到紫玉名下抚养,以紫玉的性情与才情,定能将两个孩子教养得更为优秀。 乔薇白了他一眼,走到乔峥身侧,大有一副你再凶我爹我就一锄头闷了你的架势。 乔峥正色道:“王爷,关于那一晚的事,我必须要向你澄清,与你一夜夫妻的不是我女儿,所以景云与望舒不是你的孩子,请你以后不要再打他们主意了。” “这不可能!”胤王冷声道。 乔峥叹道:“千真万确,事发那晚,我女儿一直在破庙,快天亮了才离开,她离开时恰巧碰上了我。我虽不知道她后面是怎么进了你的帐篷,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到你那儿时天已经快亮了,如果你真的与人纠缠了一整晚,那么那个人,绝不会是我女儿。” 胤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有什么证据?” 乔峥让乔薇取来手札:“我在外行医治病,遇上疑难杂症都做了记录,那晚的情况有些特殊,我记录的不是她,是与她同在破庙的男子,男子身上的特征,胤王可以一一去查验。” 六年前的墨迹与新墨迹是有所不同的。 乔峥究竟是六年前写的,还是最近才添加的,内行人一看便知。 胤王不去接那手札:“你们在骗我!你们就是不想把孩子给我,所以编造了谎言来搪塞我!” 乔薇怒道:“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怎么就是冥顽不灵?你真不信,就和我上衙门对质!你把懂行的师傅请来,看看这些字究竟是不是六年前写上去的!” 胤王转身:“本王不信!本王不去!本王这就回宫,禀明父皇,景云与望舒是本王的骨肉!本王要让他们认祖归宗!” 乔薇绕到他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冥顽不灵?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真正与你一夜夫妻的女人,可能和我一样,也怀上你的孩子?你真正的骨肉流落在外,你却跑来当别的孩子的便宜父亲?你对得起他们母子吗?” 这当然是乔薇瞎说的,但她说的煞有其事,竟然连胤王都有些信了。 胤王怔怔地看着她:“你是说本王……可能真的……有个孩子?” 乔薇想也不想道:“什么一个啊?指不定两三个呢!” …… 京城外,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上,圆溜溜的小萝卜头依次将脑袋从菜篓子里探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题外话------ 哈!哈!哈! p。s。今天一万一,也是拼了!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7】相认,一家团聚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胤王是在所有乡亲们异样的眼神里离开犀牛村的,大张旗鼓地进村娶媳妇儿,结果媳妇儿没娶着,四大车聘礼原封不动地搬下了山,可是闹了一场笑话。 胤王心情郁闷地回了王府。 犀牛村距离京城三四十里,但京城的南城门距王府又二三十里,等车队抵达府邸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夜幕如泼墨一般晕染了整片苍穹,万家灯火掩映在漫天的星光中,一株海棠硕果累累地压上墙头,让肃穆得有些死寂的府邸多了一分难得的鲜活。 马车停住。 刘太监麻溜儿地跳下地,为胤王放了凳子,伸出手,打了帘子。 胤王自是没女人那般娇气,踩着凳子自己走了下来。 因在山上受了气,脸色有些暗沉,周围的护卫皆不敢言语,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胤王迈步走向大门,哪知刚一绕过马车便在门口看到了三颗光溜溜的小脑袋,赫然是三个小萝卜头蹲在地上,拿着不知从哪儿拾来的树枝,一下一下画着画。 在小萝卜的身侧,立着打盹打得几乎要栽下去的京兆尹。 京兆尹大抵是真的困得不行了,一行车队停在了门口,他竟毫无察觉。 胤王眸光冷淡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京兆尹。 刘太监咳嗽了两声。 京兆尹蓦地惊醒,惊慌失措地拱手行了一礼:“小的叩见王爷!” 扣完,刘太监又咳嗽了两声。 京兆尹惊觉不对,揉了眼一瞧,自己拜的不是王爷,是一堵墙! 京兆尹赶忙转过身,虔诚地行了一礼,这次,方真的行对了:“下官,叩见王爷!” 胤王的眸光自三个小萝卜头的脑袋上一扫而过,心头泛起一股诡异的感觉,问京兆尹道:“何事等在这里?” “呃……”京兆尹瞧了瞧地上的三个孩子,不知该如何向胤王解释,索性走到三人身边,对三人招了招手,“你们跟我过来。” 三个小萝卜放下手中的树枝,乖乖地跟着京兆尹来了。 先前蹲在黑漆漆的角落,看不太真切,而今沐着光一瞧,好家伙,居然是三个穿着灰布僧衣的小和尚! 每人面前挂着一串圆乎乎的小佛珠,他们的脸也是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也似乎是圆圆的,脑袋更不必说,简直圆得像个小皮鞠! 小和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几个长得一样的小和尚为毛和胤王这么像? 刘太监的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胤王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京兆尹,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 京兆尹就猜到王爷会是这个反应,当下也不兜圈子了,如实道:“是这样的,中午的时候,不知打哪儿冒出了三个孩子,要进城,他们身边没个大人,被守城的侍卫拦下了,侍卫恐他们是与家属走散,让他们在一旁等着,他们却告诉侍卫,他们是来找爹的。侍卫就问他们爹是谁,姓什么叫什么,住哪儿,做何差事?他们答不上来,只给了侍卫一幅画像。” 说着,京兆尹从宽袖中拿出了一张卷起的白纸,缓缓铺开,上面是一副男子的肖像,与胤王有七八分相似。 胤王的脸色变了变。 京兆尹又道:“守城的侍卫不认得画中男子,到京兆府报了案,下官瞅着画像,与王爷的容貌十分相似,几个孩子也长得……与王爷几乎……一个模子,下官便斗胆,将人带过来了。” 京兆尹是再圆滑不过的人,讲话来滴水不漏,这一次确实被震惊到了,乃至于话都不会说了,把胤王得罪得够够的。 不论这几个孩子是不是胤王的,都轮不到京兆尹来盖棺定论,那一番话,分明是在告诉胤王,京兆尹觉得孩子是胤王的。 这要是传出去…… 风言风语的,怕是又得惹恼皇帝。 “京兆尹,慎言。”胤王字字如冰。 京兆尹头皮麻了麻,暗道自己真是瞌睡傻了,怎么能讲出那么不要命的话?该说这几个孩子是与爹娘走散了,又拿着王爷的画像,不知是否是王爷认识的人,长得像不像,王爷自己看不出来吗?这张臭嘴!这张臭嘴! 京兆尹恨不得甩自己两嘴巴,讪讪地说道:“下官失言,请王爷恕罪,这个案子尚在查探阶段,下官不会走漏任何风声的!” 胤王淡淡地哼了一声。 京兆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迈步回了衙门,将孩子留在这里。 看着三个懵懂的小萝卜,胤王有些风中凌乱。 他才出了一趟门,回来就成了三个小和尚的爹? 莫非真被那个女人言中了?那个与他一夜风流的对象的确另有其人,还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一怀两三个? 刘太监比王爷更风中凌乱,他没进屋,不知道乔薇与王爷摊牌了,半点思想准备都无,乍一见到三个小和尚,简直要吓尿了好么? “王爷,这可怎么办呐?” 胤王冷着脸:“备车。” 刘太监一愣:“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儿?” 胤王的目光落在三个小和尚身上,宽袖下的大掌渐渐握成了拳头:“还能去哪儿?上山!” 大半夜的出城什么的,幸亏是个王爷,换别人谁给开城门? 胤王自己一车,刘太监与三个小和尚一车,小和尚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手一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刘太监嘴角直抽,说真的你们不是和尚吧?你们娘是不是个尼姑啊…… 想到自家主子可能艹了个尼姑,刘太监整个人都不好了。 胤王今日的运气有点背,干啥啥不顺,求个亲求出了景云不是自己儿子的残忍真相,上个山车轮子卡在了路中央。 车夫修了一两个时辰,当马车抵达山脚时,天空已泛起了一小抹鱼肚白。 不少乡亲们晨起下地了,看见那辆熟悉的马车,好笑地摇头,一国王爷又如何?乔家都拒绝了呀,怎么还恬不知耻地上门呢? 胤王被众人异样的眼光弄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气滔滔地上了山。 乔薇是被胤王的震天怒吼惊醒的,景云浅眠,被那声吓得一个哆嗦,乔薇拍了拍他肩膀,安抚了一阵,随后披上衣衫,眸光冰冷地出了屋子,看着一脸怒容的胤王,淡淡地呵了一声:“王爷大清早的就来我家大吼大叫,想干嘛?” 胤王冷冷地看着她,怒不可遏道:“是不是你干的?” 乔薇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道:“什么是不是我干的?” 胤王怒:“孩子!” 乔薇古怪地睨了他一眼:“啥意思啊?” 胤王有口说不清,转身对抱着孩子上山的刘太监与两名护卫道:“还不快给本王上来?!” 几人加大了步子,一鼓作气,上了山。 小和尚在三人怀中睡得香甜,但那张“闭月羞花”的脸,一看就是活脱脱的小胤王,这要不是亲生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我以为景云和你够像了,看了他们,我才发现景云跟你完全就不像嘛!” 什么叫像?这几个才像! 那眉毛,那鼻梁,那小嘴儿,那脸蛋,简直就是胤王的翻版! 乔薇走过去,拿起了小胤王一号与小胤王二号的手,惊讶地小声道:“看他们的手!短粗短粗的!跟你一样!” 胤王长了一张天怒人怨的脸,可惜手一直不大好看,虽白如美玉,但手指不够修长,再兼之常年习武,指腹长了茧子,就越不尽人意了。 普通人看着其实还不错,可对于乔薇这种见惯了姬冥修那双比钢琴家的更修长美丽的手,胤王的手就丑的一比了。 胤王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女人,恨不得两爪子把她撕了! 乔薇笑得不能自已,恐吵醒三个小家伙,压低了音量:“恭喜你啊王爷,一下当了三个孩子的爹,话说你这个做爹的能不能稍微尽心一点,别把你儿子打扮成这样啊?会让人以为孩子他娘是个尼姑的……” 别真的是尼姑吧? 那难怪冥修他们找不到了,谁会想到胤王会被一个尼姑给睡了?睡完人家还拍屁股走人了。 乔薇简直要笑炸! 胤王气得浑身发抖:“你别以为这样本王就会上当了!本王警告你,你这招对本王没用!你就算找一百个与本王相似的孩子,本王也不会认的!” 乔薇敛了笑,古怪地皱起了眉头:“你以为他们是我找来的?” “难道不是吗?” “难道是吗?我连你在哪儿发现他们的都不清楚……” “我就在我门口发现的!”胤王没好气地说道。 乔薇眉梢一挑:“啊,找上门了呀,只他们三个?孩子的娘呢?” 胤王不屑道:“那可得问你了,你做事怎么也不尽心一点?做活做全套,好歹把孩子的娘也找齐了,再送到本王府上啊!” “说了不是我干的!你看看这几个孩子的眉眼,看看他们的手!噗!”一看那短粗短粗的手,乔薇就忍不住想笑。 胤王的脸黑成了炭。 乔薇轻咳一声,言归正传道:“就是景云都没这么像你呢,我上哪儿给你找这么像的孩子啊?还一找三个,你当我是神?景云只是一点点像你,都被你误会成自己的骨肉,现在来了你的小翻版,你怎么反而不认了?你就照实说吧,你是不是对我余情未了?认孩子是借口,想把我骗回府才是真?” “你……”胤王气得胸口都要炸了,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他会喜欢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与他作对的人?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他喜欢的是紫玉那种温柔贤惠的淑女,才不是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成天只会下地劳作,不懂吟诗作赋的……悍妇。 乔薇笑道:“说不出话了吧?被我言中了吧?王爷你真的死了这条心吧,除非世上所有男人都死光了,不然我不会考虑跟你解决生理问题的!啊,不对,死光了也不要,谁稀罕一条公用黄瓜?” 什么乱七八糟的? 胤王听不懂,但猜得出绝非什么好话,胤王定了定神:“你别想牵着本王的鼻子走,本王把人给你送回来了,本王郑重地警告你,别再给本王耍花样!本王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乔薇愕然:“你是不是傻啊?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我送到你府上的?我有这个本事,还被你纠缠这么久?” 胤王蹙眉:“本王也不知你是向谁借了这等本事,但确实是在你说了本王会有三个孩子之后,他们才出现在本哇好感那府上的,你倒是给本说说,这会是巧合吗?” “必须是巧合啊!” 乔薇嘴上应得顺溜,心里却开始咆哮,她随口一掐的东西,怎么还就成真了? “你休想迷惑本王!” “这几个孩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胤王发出了一声不屑的鼻音,随后对刘太监等人打了个手势。 刘太监苦恼地叹了口气,抱着孩子进了屋,两名侍卫也跟上。 乔薇眸光一颤:“你们干嘛?” 胤王面无表情道:“你找来的孩子,你自己要,本王不管!” 乔薇难以置信:“你是不是疯了?都说了不是我的!你看看他们的长相,跟你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胤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弄:“当初本王也曾这么说景云,但你是怎么回答本王的?你说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仅凭容貌不足以证明是本王的孩子,现在,本王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胤王最终还是离开了。 …… 乔峥大清早醒来,一睁眼,床前三双眼,全都滴溜溜地看着他,吓得他一抖,汗毛都竖起来了! 望舒与景云恰巧不上课,家里多了三个小伙伴,开心极了,也不管对方是否来历不明,拉着三人去了后院玩耍。 乔峥进了厨房:“到底咋回事?别告诉我,他们也是我外孙。” “我一胎生五个,你真是瞧得起我!” 三个小萝卜的年纪分明与景云望舒相仿,又和胤王长得那么像,一定就是那晚怀上的。 都与男人发生了关系,都处在排卵期,都成功地怀上了,又都成功地生下了,这得有多巧合,才能促成如今的局面? 怕是中彩票也不过如此了。 乔薇啧啧摇头:“我就随口说了几句,怎么就给应验了呢?” 乔峥沉默,不一会儿,忽然捉住乔薇的肩膀:“你娘没死,快说!” 乔薇张了张嘴:“呃……我娘没死?” 乔峥舒心一笑,拍拍女儿的肩膀出去了。 乔薇莫名其妙。 吃早饭时,一眼望去,三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可以说是非常醒目了。 他们不说话,不知是不会说还是不爱说,也不怎么笑,只是好在不认生,否则大哭大闹的,她可受不了。 望舒十分客气地给三人各挟了一个小肉包:“我娘做的包子很好吃哦。” “和尚不吃……”乔薇的肉字尚未说完,就见三个小和尚抓着肉包,大口大口地啃起来了。 这一定是假和尚…… 三个孩子饭量惊人,不多时便把一桌子东西扫光了,除了望舒这个小吃货守住了自己的阵地,景云与乔薇乔峥的阵营均已失守,军饷被一抢而光。 景云手里还剩最后半个馒头,正要往嘴里送,三个小和尚吸着口水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景云叹了口气,把馒头掰成三份:“给。” 三小只毫不客气地吃了。 但三小只好像并未吃饱,又吸着口水看向了望舒。 望舒才不会把口粮分给别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蘸了夹了卤牛肉的馒头,别提多香了。 三小只巴巴儿地看向了乔薇。 乔薇扶额:“我去做,我去做。” 乔薇去厨房,做了十个南瓜饼,煮了一锅红薯粥,拌了一大钵凉面,这分量有点儿多了,不过景云和她还有她爹都没吃饱,应该能消灭掉。 哪知等上了桌,才知道这么多,只够三小只的。 三小只终于吃饱了,打了三个饱嗝。 乔薇下了两碗面,自己与景云一碗,乔峥一碗。 从来没有哪天的早饭能够吃到中午,乔薇刚把厨房收拾完,三小只又哒哒哒哒地走过来。 饿了。 乔薇:“……” …… 乔薇决定把三小只给胤王送回去,不然她一整天尽给孩子做饭,别的事不用干了。 也不知是不是景云早上分了馒头给他们的缘故,他们都特舍不得景云,一个个争相抱住景云,抱得死死的,景云的脸都被勒白了。 这可是在同龄人中,景云第一次比望舒受欢迎。 乔薇将三小只抓上栓子爹的马车。 栓子爹哎哟了一声:“三胎啊!你家亲戚?” 跟景云确实长得有那么一丢丢像! 乔薇皮笑肉不笑道:“远房亲戚。” 冥修是胤王的表叔,这么说没毛病。 栓子爹笑着说道:“比你厉害啊,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怎么了?有她的景云聪明么?有她的望舒力拔山河么? 到镇上,换了车行的马车。 关师傅:“三胎啊!你家亲戚?” 乔薇干笑:“远房亲戚。” 关师傅玩笑地说道:“哪个亲戚啊,厉害了,一生生三个,你都才只生了俩呢!人家还都是儿子。” 乔薇的小脸黑黑的。 到了胤王府,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孩子放在侍卫的怀里就走了! 又不是她的孩子,亲爹都不要,她瞎操什么心? “小乔啊,我们现在是回镇上还是去哪儿逛逛?”关师傅问。 乔薇清了清嗓子:“我……有点晕车,你在巷子里停着,我歇息一会儿。” “啊,好。”关师傅十分贴心地将马车停在了胤王府对面的巷子。 乔薇将帘幕挑开一条缝隙,注意着三小只的动静,侍卫像是雕塑一样,对身边的小包子置若罔闻,三小只拍拍他的盔甲,摸摸他的剑,他凌然不动。 乔薇咬牙:“胤王是死了吗?你儿子回来了,还不把人抱进去?” 胤王府有座摘星楼,高七丈有余,站在楼顶,能眺望小半个京城的景色,乔薇的一举一动自然没能瞒过赤衣卫的眼睛。 赤衣卫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了书房。 胤王听了消息,只是冷冷一笑:“她又想耍什么把戏?” 刘太监劝道:“王爷,奴才瞅着,不像是夫人耍的把戏啊。” “你现在开始替她说话了?你收了她什么好处?” “没没没,王爷别误会,奴才私底下与夫人没有任何往来,日月可鉴!” 胤王冷冷一哼。 返回京城的途中,刘太监已从胤王嘴里问出了乔峥的一番真相,心中越发笃定了孩子的身份,语重心长道:“王爷,那几个孩子的年龄与景云相仿,从日子上算,确实有可能是您的,又长得那么像,还揣着您的画像,极有可能是当年的女子回来找您了。” 这一点,胤王又何尝没有想到?只是他内心,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刘太监暗暗叹了口气,王爷是嘴上心里都讨厌乔氏,可就连王爷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真的对乔氏动了心啊,只是拉不下那张脸去承认这份心意罢了。 他如此排斥这几个孩子,又何尝不是想守住景云才是他儿子的可能? 但这……已经没可能了。 “王爷。”刘太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您要以大局为重啊,他们是大梁皇室血脉,您把他们拒之门外,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要苛责您的不是了。” 皇帝喜欢抱孙子,谁不让他抱,他就跟谁急。 胤王捏紧了拳头。 刘太监心知王爷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接着道:“您有了孩子,这不是好事吗?这么可爱的皇孙,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胤王眸光微动,昭王府不就是凭着一个小憨包才得了父皇的宠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家有三个呢!三比一,怎么算都是他赢。 自己刚经历了匈奴王子一事,正是备受冷落之际,没什么比三个小皇孙更能逗父皇开心了。 当年的事,纵然他错了,可看在三个小皇孙的份儿上,父皇想必不会追究。 不仅如此,三个孩子孤苦无依,父皇一定倍加心疼。 念头闪过,胤王打定了主意:“你去把三个小公子接进府,好生洗漱一番,本王要带他们面圣!” 刘太监大喜:“是!” 刘太监去门口把三小只接进了府,一路上,刘太监尝试与他们沟通,你们娘亲是谁?在哪儿?怎么没跟你们一起?你们是怎么来的京城云云,可不论他怎么问,三小只就是不开口。 怕不是哑巴吧? 刘太监掐了某一只的屁股。 某小和尚大叫:“啊!”踹了刘太监一脚! 刘太监忍痛狂喜,谢天谢地,不是哑巴! 怕不是……智障? 刘太监抓了颗小石子儿,塞进另一个小和尚手里:“吃糖。” 那小和尚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刘太监,刘太监是人精,一瞧那小眼神儿便知对方不是傻子了,刘太监傻呵呵地一笑,拿过了石子儿,放进自己嘴里,随后猛地吐了出来:“啊呸!呸!呸!” 胤王去了自己的专属浴房,沐浴焚香。 刘太监则将三小只带去了原先给景云望舒准备的院子,吩咐下人打了热水,伺候小主子洗漱。 三小只体型与景云相似,原先绣娘给景云做的衣裳恰巧能派上用场。 一切准备就绪,刘太监屏退了下人,亲自给三小只沐浴更衣。 三小只要拉臭臭。 刘太监让人拿来了小马桶。 三小只坐上去,舒舒服服地拉完,刘太监给擦了屁屁,擦的时候隐约觉得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三小只跳进了浴桶!水花溅了刘太监一身,刘太监越想越不对劲,抓住某一只,提起来一瞧。 额滴个乖乖,你的鸟呢?! 一只没鸟。 两只没鸟。 三只……也没鸟! 刘太监风中凌乱了! 尼玛! 这不是一群小和尚,是一窝小尼姑啊—— …… 胤王想用儿子争宠的完美计划就这么扼杀在了摇篮里,三小只虽然可爱,但皇帝不稀罕孙女,不然昭王府的王妃就该受宠了,她可是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小郡主呢。 胤王浑身都熏得香香的了,穿得也美美的,就等带着三个儿子进宫,给父皇一个巨大的惊喜。 但显然,只剩惊吓了。 胤王一拳头捶在了桌上! 刘太监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当初就是他满嘴儿子好,才说服王爷把孩子接进府的,现在儿子变女儿,他可怎么办咯? 话说回来,谁这么狠心呐,把三个娇滴滴的女儿头发剃了,当成尼姑养大,三人也不像面黄肌瘦的样子,生活应该不差啊…… 刘太监这会子连心痛都忘了,只对那位神秘的夫人充满了好奇。 “孩子……孩子这么漂亮,想来那位夫人也是倾城之色。” 胤王回想起那晚的荒唐,只觉对方与乔氏长得很像,屋子是黑的,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看见的,但脑海里就是那样的影像。 他记得自己还唤了她小薇,她应了,声清如水,温柔缱绻。 怎么如今……就不是她了呢? 刘太监一瞧王爷的神色便知王爷又想岔了,赶忙提醒道:“王爷王爷,孩子是你的!那晚的人不是乔氏!” 主仆谈话间,一名小太监躬身来到门口:“王爷!外面停了一辆马车,说是来找孩子的!” 莫非是孩子他娘上门了? 乔薇在关师傅的马车里等了一阵,确定孩子被接进去了,不大可能送出来了,才吩咐关师傅回去。 可关师傅刚刚扬起鞭子,乔薇又看到了另一辆马车,车身看上去并无任何奢华之处,但乔薇注意到它的轮子是加了固的,足有两个车轮那么宽。 “关师傅,再等等。” “好嘞!” 乔薇所在的位子,只能看到一侧的车身,面对着王府的那一侧看不见,不知马车内的人做了什么,府内突然走出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的身形被马车挡住了,乔薇隐隐听到一句什么“孩子”,不多时,小太监进了王府。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胤王带着刘太监出来了。 乔薇下了马车,从巷子后头一绕,绕去了另一条斜对着王府的巷子,隐在了巷口的一棵大树后。 这个角度,能将王府门口的一切,包括马车都瞧得一清二楚。 “车上何人?”胤王淡淡开口。 车帘被掀开,先是一只白瓷般细腻的素手探了出来。 那手,美如冰雕,白得近乎透明。 只一眼,连乔薇都屏住了呼吸。 胤王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他后院美人无数,只凭这一只,他便能够断定,对方定是容颜如玉。 手腕上,一个剔透的羊脂美玉镯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浅浅的粉润的光,越发衬得她皓腕凝脂。 很快,她半个身子探出了马车,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女子若得此容貌,当是月下仙,林中魅,美的不可方物。 胤王的呼吸都凝住了。 若她是那一晚的女人,那么他……认了。 女子微微一笑,如雪莲绽放,空气中都仿佛能闻到清香:“请问,我家小主子是在公子的府上吗?” 胤王一怔:“你家小主子?你不是……她们的娘?” 女子低头,温柔地笑道:“小玉蒲柳之姿,怎配做小主子的娘亲?小主子的娘亲是我们高月族第一美人,她就在路上了,随后就到。” 女子话音一落,不远处便传来咚、咚、咚、咚的巨响,每一次响动,大地都会跟着抖动,树上的飞鸟扑哧着翅膀惊走了,瓦片掉了,墙皮落了,地动山摇,如同地震了一般。 咚咚咚越来越近,刘太监被震得东倒西歪! 胤王府的牌匾吧嗒一声掉了一半! “孩——儿——他——爹——我——来——啦——” 狮子吼哇这是! 乔薇的小心心都差点吓爆了,赶忙捂住耳朵,循声一瞧,就见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穿着兽皮、踩着皮靴、留着长发的女中豪杰,迈着豪放的步伐,扑向了胤王! ------题外话------ 昨天的票票有点少,快要掉名次了,求票!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8】那晚的真相,提亲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见证了有生以来最有力量的一幕,一个武功盖世、身材健硕、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男人,就那么被直直扑倒在了地上,巨大的力道几乎将青石板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余波震荡,那块似掉非掉的胤王府牌匾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刘太监脚边,将刘太监吓得一蹦三尺! 乔薇隔着数十米远都感受到了脚底的震荡,她都替胤王疼。 胤王也不知是被压晕了还是被压死了,躺在高月族第一美人的身下,半晌没有动静。 原来你是这样的美人,攻气满满。 原来你是这样的胤王,绝色小受。 乔薇噗的一声笑出来,心情大好地上了马车。 盖因胤王被第一美人压在身下,看不见她的存在,她是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 王府的动静,关师傅也听到了一些,但被马车挡着,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地面抖得厉害,马儿都受到了惊吓,还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什么,那声太大,他捂住了耳朵,于是没听清人家到底吼了啥,不过他猜一定是哪位武林高手出没,人家既是王府,会有高手出没就不足为奇,他没多嘴什么,见乔薇笑呵呵地走回来,关心了一句:“小乔怎么这么高兴啊?” 胤王找到了人生好归宿,她能不高兴吗? 乔薇眉梢眼角全是笑意,藏都藏不住:“有个远房亲戚,妻离子散多年,终于一家团聚了,我替他高兴。” “这确实值得高兴。” “何止啊?人家妻子是族里第一美人,给他生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少爷。” 三小只送进王府还是三个小和尚,关师傅没联想到三人身上来,只道:“你们家是有啥秘方啊?咋这么容易生仨啊?” 乔薇笑:“关师傅想要秘方啊,改天帮你问问?” 关师傅老脸挂不住:“不了不了,我一把年纪了,就不折腾了,我儿子还小。” 关师傅中年得子,儿子如今也才不到十岁。 这话题就此便打住了。 关师傅将马车缓缓驱了起来:“真不去庆丰街了?” 她倒是想去来着,但刚刚热闹看太久,天色已晚,再去一趟庆丰街,就赶不上出城了。 乔薇叹了口气:“不去了,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呢。” 关师傅笑道:“有娃娃就是抽不开身!” 马车驶离了王府。 从王府到南城门,会经过几条繁华络绎的街道,乔薇让关师傅将马车停了停,自己下车找了一圈,试图给望舒小吃货找点儿糖炒栗子,奈何什么也没找到。 关师傅就道:“现在还不到吃栗子的时候,等再过个把月,南方都才刚出呢。” 乔薇也猜到那栗子八成是冥修从南部运来的,只是不死心,想碰碰运气,毕竟昨晚答应了望舒今天会给她栗子,可眼下看来,这个做娘的要食言了。 “唉。” 乔薇弱弱地叹了口气,“回去吧,关师傅。” 关师傅将乔薇送到村口,车款乔薇已付给车行,又额外给了关师傅一个银裸子,关师傅年纪大了,外出赶车不容易,她还每次都是长途跋涉。 关师傅谢过乔薇,笑着离开了村子。 “小乔,回来啦。”栓子爹与乔薇打招呼,“那个王爷是不是又上门提亲啦?我看他的马车又来了。” 村子果真是藏不住事儿,一点风吹草动都人尽皆知。 乔薇笑笑:“没,他是上门找我爹瞧病的。” 乔峥医术高明,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二狗子的痘疹就是乔峥给治好的呢。 栓子爹不疑有他,与乔薇寒暄几句,回屋了。 乔薇上了山,尚未进门,便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看着屋内传出的淡黄色灯光,心中渐渐涌上一层温暖。 孩子是上天的恩赐,胤王那个傻缺,有了三个可爱的儿子居然不知道珍惜,还把他们丢在她这里,她是好心给他送回去了,黑心一点儿,就卖给别人,叫他后悔一辈子! 当然,乔薇还不知那三小只并不是三个蠢萌可爱的儿子,而是三个高冷的女儿,就算知道了,在她心里儿子女儿也没差。 乔薇进了堂屋,两个小包子正盘腿坐在铺了一层虎皮的地板上,同坐虎皮上的还有小白与珠儿,四小只各抱着一颗糖炒栗子,舔的舔,吃的吃。 虎皮正是乔薇从乔家宗祠后山弄来的,那头猛虎老大了,所以虎皮也大得很,几乎能铺一张床。 然而乔薇的重点不是这张不知何时被拿出来铺在了堂屋的虎皮,而是四小只手中的糖炒栗子。 冥修送的糖炒栗子已经吃完了,没吃完的也已被望舒舔了装进自己的小腰包了,地上几大袋新鲜热乎的糖炒栗子又是打哪儿来的? “娘亲!”景云与望舒甜甜地打了招呼。 小白与珠儿回头瞄了乔薇一眼,继续吃栗子。 乔薇道:“这栗子哪儿来的?” 望舒笑眯眯地说道:“冥叔叔买的呀!” 乔薇古怪地挑了挑眉:“你们冥叔叔过来了?” 望舒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在外公的屋里下棋!” 乔薇去了乔峥的屋,果真看见二人坐在窗边,执子对弈。 窗外一轮明月,蔷薇花香混合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幽幽冉冉地传来,夜色静好。 二人对坐着,都是倾城好颜色,一个是经霜弥茂的长山松柏,一个出尘脱俗的月下幽竹,不说话,仅仅是这么坐着,那画面便美如一幅大师笔下的水墨丹青。 乔薇看得心都要化了,她爹这么帅,她男朋友也这么帅,上辈子没碰到的帅哥这辈子全都是她的了! “回来了?”姬冥修轻轻地朝她看了过来,眼波柔和,如一汪酿了十里桃花的春水。 乔薇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一跳,当着她爹的面,能不能别给她放电?她会露馅儿的! 定了定神,乔薇按住扑通扑通跳动的心口,走了几步,意识到这是某小猴的招牌动作,头皮一麻,赶紧放下了手:“爹,冥公子,你们下棋呢?” “回来了?”乔峥拍了拍一旁的凳子,示意女儿坐下,“轮到我了?” “是的。”姬冥修十分正经地说道,随后对刚刚坐下的乔薇眨了眨眼。 乔薇唇角一弯,抬手,给二人倒了茶。 乔峥拿着白子,不知该往哪儿下,死死地盯着棋盘,好一通琢磨。 姬冥修趁着他入神,在桌下握住了乔薇的手。 乔薇的瞳仁就是一缩! 她爹在这儿呢!这家伙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姬冥修的面上瞧不出丝毫异样,左手握住她的手,搁在她柔软的腿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温柔又缱绻。 乔薇的唇瓣不由自主地轻轻勾起。 “下哪儿比较好呢?”乔峥呢喃。 乔薇到底心虚,一听乔峥的声儿便要把手抽回去。 姬冥修紧紧地握住,不给她丝毫逃离的机会,面上平静如一泓不起波澜的湖水,说道:“乔老爷这一步走不对,我可就赢了。” 乔峥棋艺算不错了,鲜少能碰上对手,今日却被逼得十分吃力,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忽然眼睛一亮,落下白子! 姬冥修就道:“妙,妙啊。” 这一局,乔峥赢了。 乔峥心情大好地说道:“许久没下得这么畅快了,年轻人棋艺不错!” 姬冥修微笑:“是乔老爷承让了。” “哈哈!”乔峥爽朗地笑了。 乔薇可没见自家爹爹笑得如此开心过,她爹离家时,冥修还是个少年,尚未致仕,两家空有一副婚约的名头,实际并无多少来往,严格说来,这是冥修第一次与她爹相处,居然就把她爹哄得这么开心了。 乔峥问了三小只的情况,得知他们均已被送回王府,且亲娘也找到了王府,彻底放心了。 虽不待见胤王,可孩子是无辜的,他并不希望孩子受苦。 乔薇去厨房烧水。 姬冥修去如厕,走到一半,脚步一拐,进了厨房。 乔薇等水开的功夫,日常清洗灶台,忽然腰肢一紧,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乔薇拿着抹布的手一顿:“不怕被我爹瞧见?” 姬冥修就道:“你爹貌似很喜欢我啊,瞧见就瞧见吧。” 正好把亲事定了。 乔薇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我爹只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后生,但不清楚你就是孩子他爹,是当初在破庙把我睡了还一走五年的男人!” 姬冥修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耍赖地说道:“天地良心,明明是你睡了我,知道我身份,还不去找我。” 这就扯远了。 乔薇不接话。 “为什么不去找我?你就那么讨厌我?”姬冥修幽怨地说。 当年的旧账,翻起来就复杂了,她并没继承原主的记忆,只从胤王与燕飞绝等人嘴里依稀知道一点从前的事,那就是原主确实对胤王死缠烂打过。 原主真正爱慕的人可能真的是胤王,那么在发现自己与冥修有了夫妻之实后,既不肯找冥修负责,也无颜面对胤王,也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她性子也太强了啊,只顾着自己心里的感受,却不管两个孩子死活,看把两个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乔薇摇摇头:“不说这个了,我和你说件好玩的事。” 姬冥修严肃道:“乔宗主你这样岔开话题是不对的。” 乔薇眯了眯眼,终于明白望舒那些大人话都是跟谁学的了:“胤王的倒霉事你到底听不听?” “听。” 乔薇把下午在胤王府门口地动山摇的一幕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顺带加上了自己的独家解说:“……那丫鬟真是美啊,人间绝色,胤王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我打赌,胤王一定以为她才是孩子的娘亲,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只是个丫鬟……胤王一定在想,丫鬟都这么美,主子一定更美,谁料啊,一来来了个女霸王,啧啧,精彩,太精彩!你错过了这么一幕精彩大戏,真是可惜。” 姬冥修的眼底闪动起丝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高月族第一美人,想来十分与众不同了。” “是呀是呀。”太与众不同了,简直是个高霸天。 姬冥修说道:“既然高月族的人,就难怪海十三查不到了。” “他们很厉害吗?”乔薇问。 姬冥修想了想:“本事是有的,却也不全因这个。高月族一个海岛上的民族,隶属大梁海域,但高月族的人与中原来往不多,也不肯接受中原的驯化,一直那么不咸不淡地处着,海十三大概没料到会是一个高月族的女人。” 乔薇点点头,很快又蹙眉:“高月族不肯接受中原的驯化,皇上不管吗?” 姬冥修轻轻一笑道:“有什么可管的?高月族的人不与中原来往,也不与别的势力来往,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不在海域作乱,亦没多少可开采的资源,朝廷驯化了他们,不过是多了几个会讲汉话的人罢了,又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倒不如让他们在岛上安居乐业,他们安分,朝廷无忧,各自安好。” 乔薇啧啧摇头:“朝廷其实也是挺黑的啊……素心宗有金矿,又是南诏的屏障,朝廷就拼了命的想把它据为己有,高月族一穷二白,朝廷就要都懒得要。” 姬冥修又道:“高月族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乔薇挑眉:“力拔山河的高月族第一美人?” 姬冥修笑了,捏了捏她幽默的小脸蛋,说道:“传闻,高月族的海岛是通往隐族的入口。” 乔薇了悟:“既然这么重要的入口,应该有不少人上岛碰运气吧?怎么会没人想把高月族据为己有?把岛屿占据了,不就等于把入口占据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确实有不少人上岛碰运气,但都败兴而归,所以说是传闻。高月族是大梁的领土,管不管它是朝廷的事,但想要把它据为己有,朝廷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乔薇撇嘴儿:“占着茅坑不拉屎。” 姬冥修弹了她一个爆栗:“不许秽言!” 乔薇瞪了瞪他,想到什么,又道:“你不是说高月族的人不与中原来往吗?胤王又是怎么会与他们第一美人扯上关系的?那晚,你们都随皇上下江南防汛,驻扎在营地,那算得上军方重地吧?她干嘛去了那里?还有她块头那么大,又是怎么在营地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的?” 姬冥修淡淡笑道:“这就得问美人自己了。” 胤王府,胤王终于从晕厥中醒来,活了二十几年,习武十七年,早已练就一身铜肌铁骨,居然当街被个女人扑晕,传出去,实在有损一个男人的雄风。 然而当胤王看到床前那张笑靥如花的大饼脸时,恨不得自己再昏死一次! “孩儿他爹,你醒啦?”第一美人抛着媚眼说。 胤王的心头升起一股恶寒,拽紧了被子,裹住自己精壮的身子,一裹,发觉不对劲,再低头一瞧,彻底傻眼了! 他的衣裳呢? 他的裤子呢? 他的足衣呢? 怎么统、统、没、有、了?!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胤王大怒。 第一美人抬起熊掌般粗大的手,害羞地抚了抚脸:“没什么啦,你衣裳弄脏了,人家给你脱了。” 本王被这个女人看光了?! 这个认知让胤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把棉被裹紧裹紧再裹紧,生怕走了一丝春光,又叫这个丑女人占尽了便宜。 “孩儿他爹,你是不是冷?”第一美人关切地问,“我帮你暖暖吧?” “不要!”胤王想也不想地拒绝,“你就坐在那里,不许动!” “不动就不动,还怕人家走了不成?”第一美人娇滴滴地笑,一只威武雄壮的大棕熊娇滴滴起来是个多么辣眼睛的画面,眼下差不多是那感觉了。 胤王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我不认识你,你不要再那么叫我!” 第一美人失望:“六年不见,你果真是忘记我了。” 我特么根本就没见过你! 第一美人叹道:“还是你只是在生我的气?怪我当年不辞而别?” 求你永别! 第一美人一把将胤王抱进怀里,胤王整张脸被她扣进她的“波浪”中,波涛太汹涌,胤王要溺了。 胤王挣扎。 第一美人浑然不察,只把胤王抱得更紧。 胤王朝守在门口的刘太监打手势,快叫青衣卫护驾!叫赤衣卫护驾! 刘太监看了看满院子鼻青脸肿、昏死不醒的青衣卫与赤衣卫,暗暗撇嘴,第一美人打遍天下无敌手,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胤王无法呼吸了,用力去推她。 第一美人轻轻一扣,他两条胳膊就麻了,第一美人说道:“我其实也是不得已,我有我的苦衷,为了能再次回到你身边,我苦心经营了六年,如今总算如愿,孩儿他爹,再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 胤王没有说话。 继被华丽丽地扑晕之后,他又被活生生地闷晕了。 …… 乔薇清理了厨房,水还没开,关于第一美人的话题仍在继续。 “你说高月族的第一美人和将军府的千金,谁比较厉害?” 姬冥修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古怪地看着她,有些吃味儿地说道:“我发现你对第一美人的兴趣比对本少主大。” “哪有?” “证明给本少主看,本少主就信你没有。” 乔薇回头望了望门口,孤零零的,确定无人经过,转过身,在他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姬冥修一脸不买账。 乔薇抿抿唇,在他唇上亲了亲。 还是不买账。 乔薇深吸一口气,搂住他脖子,贴上他唇瓣,学着他以往的样子,舌尖轻轻地撬开了他贝齿,笨拙地滑入,勾到了他柔韧的舌尖。 舌尖相触的一霎,他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随后搂住她腰肢的手臂一紧,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灶台上,霸道地亲吻着他,一手将她的上衣推了上去,另一手分开她了双tui…… “小薇,水烧好了没?孩子要睡了。” 乔峥的话音忽然响在门外,乔薇一把将姬冥修推进了柴堆! 乔峥入内,乔薇整理好了衣裳,莲步一移,挡住了乔峥的视线:“好了。” “我来。”乔峥挽起袖子,要去打水。 乔薇眸光一颤,抓住他的手:“还差一小会儿!” 乔峥道:“洗澡水不用烧那么热。” 乔薇眼神一闪:“木盆用了几个月,要消毒了!爹你先去把盆子搬出来。” 乔峥看着她通红的脸,心疼道:“你是不是很热啊?要不你去歇着,我来烧水。” 乔薇慌忙说道:“不用不用,你身子骨刚好呢,哪儿让你干重活儿?” 乔峥笑道:“烧个水而已。” 人家的爹都坐在家里享清福,我爹非要跟我争家务—— 乔薇欲哭无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她爹劝了出去。 姬冥修从柴堆里坐了起来,脑袋上挂着几根枯枝,脸色臭臭的,别提多狼狈了。 乔薇讪讪地伸出手,帮他把头上的枯枝摘下来:“抱歉啊,没弄疼你吧?” 姬冥修冷冷地拿开她的手,冷冷地站起身来,冷冷地走出了厨房。 乔薇叫住他:“你去哪儿?” “去找你爹!” “干嘛呀?” “坦白。” 乔薇拉住他胳膊:“你不要命了?我爹要知道你就是那个睡了我还一走六年的男人,肯定一辈子不理你了!” 姬冥修挑眉一笑:“没见你爹有多喜欢我?他看我的时候,整张脸都写着‘快娶我女儿’,他要是知道我是孩子他爹,一定迫不及待把你嫁给我。” 说罢,姬冥修拂去她的手,迈步去了乔峥的屋子,“乔老爷,我有话对你说。” 乔峥笑道:“冥公子,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岳婿什么的,果真特别心有灵犀! 丞相大人笑容满面:“乔老爷先讲。” 乔峥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想说说你与小薇的事。我知道你对小薇的意思……” 姬冥修略一紧张,问道:“您……反对?” 乔峥摆手:“不,你别误会了,小薇的情况,能碰上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小薇的福气,只不过……我对你还不是很了解,想问你家中……可已有婚配?” 这么快就进入了正题!幸福来得太突然,姬冥修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乔峥问了第二遍,才无比认真道:“没有。” 乔峥点点头:“爹娘可都安好?” 姬冥修道:“生母已过世,父亲健在。” 生母不在,就不用伺候婆婆,挺好。 乔峥又道:“我瞧你是大户人家出身,家中做什么营生?” “致仕。” “啊,致仕。”乔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你的情况我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家小薇的情况呢,不知你了解了多少。” 姬冥修胸有成竹道:“都了解了。”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每一颗痣,都知道在哪儿了! 乔峥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的,我家小薇原先有一门婚约,对方也是个大户人家,虽对方已把亲事退了,但我觉得你还是有知情的必要。你家既是致仕的,少不得将来会碰到,万一那人为难于你……” 姬冥修说道:“不会的乔老爷,那人心地善良,心胸开阔,绝不会做这种公报私仇的事。” 特别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乔峥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岳父请讲! “乔老爷请说。”姬冥修道。 乔峥的眉宇间浮现起了一丝犹豫之色,半晌,才把心一横,道:“是关于孩子的生父,他对我女儿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我想拜托你的是,哪怕有一日那个男人真的来找小薇了,你也不要把小薇让出去。” 姬冥修笑容一收,干笑道:“要是我就是孩子的爹就好了。” 乔峥拍着他肩膀,哈哈一笑:“那我可不会把小薇嫁给你了!” 啪,打脸了。 姬冥修:“……” …… 翌日,乔薇在家中翻晒被子,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晾衣服的杆子叭叭叭地掉了,树枝上的鸟也呼哧呼哧地飞了。 乔薇稳住身形,走到门外一看,这虎背熊腰的长发女子不是昨日扑倒了胤王的第一美人,又是谁? 隔得远了,瞧她挺威武雄壮的,待走得近了,才发现是真的好威武雄壮啊! 只不过,她怎么到她这儿来了? 有何贵干? 在乔薇打量她时,她也在打量乔薇。 她的目光将乔薇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啧啧摇头,仿佛,十分的同情。 当然不是在同情乔薇的遭遇,而是乔薇的……外貌。 意识到自己的倾城容貌被嫌弃了,乔薇一脸懵逼。 该被嫌弃的是谁呀?你这么威武雄壮,完全不符合我们中原的审美好么? “你就是那晚的女人?”第一美人开门见山地问。 乔薇不解:“什么那晚?” 第一美人正色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胤王一直把你当成了我。” 乔薇挑眉:“啊,这个啊,怎么了?”上门挑衅啊? 第一美人神色一转,愧疚道:“不好意思,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当年的事是我二哥不对,害苦你了。” 乔薇怀疑自己听错,古怪地看着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友好地握住乔薇的手,乔薇瞬间觉得自己被变形金刚的机械手给钳住了,半分动弹不得:“进、进屋喝茶!” “好。” 第一美人松了手。 乔薇甩了甩发麻的手,将第一美人请进了屋,给她泡了茶,见对方并无恶意,乔薇也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客气地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与我道歉?” 第一美人叹了口气:“当年的事,说来有些话长……” 在第一美人毫无逻辑的解释下,乔薇总算理清那一年的来龙去脉了。 原来,第一美人是高月族族长的千金,一直居住在海岛上,无忧无虑,十五岁那年,她在一场比武中认识了高月族的勇士阿鲁达,她对阿鲁达一见倾心,阿鲁达也对她一见钟情,阿鲁达的家世十分糟糕,只是个小小的庶子,但她并不介意,她打败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执意要嫁给阿鲁达为妻。 她母亲最终同意了。 然而就在大婚前不久,阿鲁达出了一趟海,自此,再也没有回来。 第一美人的脸上浮现起了一丝愠怒:“我阿鲁达不过是撞翻了他的马车,他就把阿鲁达活活地打死了,我必须为我的阿鲁达报仇!” 这里的“他”,指的是胤王。 乔薇会意,原来是相爱相杀的爱情啊。 “我家人不允许我这么做,他们原本就不待见阿鲁达,觉得他死了正好,反正整个岛的男人都想求娶我,我不愁没有出嫁的对象,但我忘不了我的阿鲁达,我决定先替阿鲁达报仇。我打听到他的身份,是大梁皇室的胤王,我便偷了一艘船,悄悄地上了岸。我找到了你们的营地。” 乔薇打断她:“营地那么多人,你是怎么进去的?” 第一美人道:“我走进去的,他们都不拦我!” 八成把你当成防汛的苦力了…… “进去之后,我找到了胤王的帐篷,那时,他已经睡了,我的轻功也是相当了得的,我进去他压根没有发现我,我杀掉他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在看到他后,我犹豫了。” “为什么?”乔妹疑惑。 第一美人回忆道:“他长得这样好看,他才应该是我的阿鲁达!我决定娶他!” “噗——” 乔薇刚喝进嘴里的茶水毫无预兆都喷了出来。 这样也可以? 他是你的杀夫仇人啊! “你娶就娶呗,怎么就睡了?” “没忍住。” 太勾人了,简直就是个小妖精。 “我就把他药倒了。”第一美人回味着那一晚的疯狂,痴迷地舔了舔唇瓣,“他还叫了我名字,小威,叫得真好听,我都没告诉他我叫小威。” “哪个微?” “威猛的威。” 乔薇:“……” 人如其名。 第一美人又道:“后面我二哥赶来了,发现我做了这种事,十分地生气,我的贞洁应该属于高月族最厉害的勇士,不是一个中原的病秧子,不过我不在乎,尽管他很弱小,但我认定了他,他就是我的夫。” 乔薇心里毛毛的:“我又是怎么到他床上去的?” 第一美人道:“我二哥怕他醒来会追查到我头上,就随便抓了女人,打晕了丢进了他帐篷,不好意思啊,好像抓的就是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可是等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被关在岛上了。” 她说着,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乔薇轻声道:“你过得很苦吗?” 第一美人点头:“是啊,特别苦,我以前每天都吃十斤肉,后面只能吃五斤了,日子简直没法过,我于是造反了。” 为了五斤肉,姑娘你就造反了…… 乔薇大开眼界,三观都被刷新了:“你怎么把你孩子剃成光头了?”是不是未婚生子,孩子也不遭人待见,只能放到寺庙长大?想到这个,乔薇有点替孩子心酸。 第一美人道:“她们头上长虱子了,我就把她们的头发剃了。” 乔薇的嘴角抽了抽:“衣裳呢?” 第一美人满脸感激地说道:“衣裳是来中原之后,一位好心人送的,真合身,我就给她们穿上了。穿上好心人送的衣服后,我们去吃东西都不要钱。” 那可不?人家把你娃当佛门弟子了,当你们在化缘呢! 乔薇快要无言以对了,为什么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真相会是这样?她以为会是一个惊天的大阴谋,谁料却是狗血的误会!“我听说你们高月族是隐族的入口,每年都有许多人登岛去寻。” 第一美人耿直道:“其实并没有,是我们岛太穷了,我于是放出了这个消息,来岛上的人多了,我们就卖他们东西,然后我们就有钱赚了,有肉吃了。” ------题外话------ 收到票票了,鞠躬感谢,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69】奶爸生涯,穿帮(结尾增加一千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第一美人是个十分健谈的人,与乔薇畅聊了一上午,基本上乔薇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乔薇不问的她也会主动提起,认错的态度十分虔诚。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当年的栽赃嫁祸是二哥一人干的,乔薇便不会把这笔账算在第一美人的头上,当然若说与第一美人一点干系都没有也不尽然,至少的确是她强了胤王在先,才有了她二哥使阴招善后在后,但倘若就因这个便报复于她,乔薇又觉得有点牵强。 六年没有自由,再多的肉,想来也不怎么香。 乔薇拍拍她肩膀,你二哥这笔账我记下了,改日遇见了一定双倍讨回,至于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况且就算不用我为难,你日子也不会有多么容易,单是多罗将军府就够你喝一壶的了,当然如果多罗将军愿意与美人你单打独斗,这问题就另当别论了。 乔薇慷慨地表示接受了第一美人的歉意,然而第一美人说的意犹未尽,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且见乔薇不再纠结当年的事,越发觉得乔薇是个心胸开阔的女子,又与乔薇说起了海岛上的趣闻。 乔薇是要做事的人,那么多家务不说,中午孩子们还得回来吃饭,实在没功夫陪她一直闲聊下去,随口提了句你远道而来辛苦了,既然你的歉意我已收下,便不耽误你们夫妻团圆了。 第一美人道:“昨晚折腾了一宿,胤王还在睡,没事!” 这个折腾是我理解的那个折腾吗? 求不要把那么私房的话告诉我!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谁在上面?”乔薇问。 第一美人神秘兮兮地地在乔薇耳畔说了几句。 乔薇瞪大眼,如此威武霸气,果然是小攻! 第一美人回味:“啧,小妖精的味道就是好!” 我冥修的味道会更好。 乔薇暗戳戳地脑补了一下扑倒冥修的画面,春心一阵荡漾,又望了望天色,惊觉再不做饭,孩子们回来就得饿肚子了,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抱歉啊,小威姑娘,我厨房还有点事。” 第一美人道:“我去厨房和你说也一样,我不挑地方的。” 我们高月族的人都是很朴素、很随和、很好相处的。 乔薇嘴角抽了抽,进了厨房。 第一美人果真跟了进来。 乔薇开始做菜,她就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是几年没跟人说过话了吗?”乔薇问。 第一美人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在岛上六年,院子里全是哑奴。对了,刚刚说到哪儿了?我们岛上的缠丝洞,我和你说,那是一个鬼洞,里头会闹鬼,全族人除了我没人敢进……” 乔薇切了一个胡萝卜:“闹鬼的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吧?” 第一美人讪讪:“你连这个都知道啊。那些上岛的人,要找隐族的入口,肯定得去一处没人敢去的地方,不然天天有人踩,跟菜园子似的,谁信会有神秘入口不是?我们就在入口摆个摊儿,卖点驱邪的符咒、照明的烛火,老赚了!” 乔薇淡淡一笑:“是不是还有人在里头扮扮鬼,吓吓人呐?” 第一美人惊讶:“哎哟你怎么又知道?老实说你去过高月族吧?” 这还用去吗?原理就和现代的鬼屋一样嘛,没想到这第一美人看着五大三粗,却也是十分有经商的头脑的。 第一美人继续说她的。 乔薇做自己的。 生火、洗菜、切菜、炒菜。 好容易将五菜一汤与一笼白面馒头做完时,一转头,桌上的盘子空了。 第一美人嘿嘿一笑:“我就尝了两口。” 你一口是能吞下一头牛啊,两口就把这么一大桌子饭菜吃完了? 再炒菜来不及了,乔薇躬身,从碗柜下拿出了装皮蛋的罐子,一打开,哪里还有皮蛋?全都是蛋壳了! 乔薇唰的一下看向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讪笑。 乔薇肉痛地盖上罐子,心道回头一定要找胤王把损失赔回来,但眼下,先解决温饱,早上卤了一只野鸡,本是想给罗大娘送去的,这会子只要先吃掉了。 最近的野鸡特别精明,都不进笼子了,可难猎了呢! 然而就在乔薇拉开碗柜的一霎,心里的凉气嗖嗖嗖嗖地窜上了头顶! 鸡呢? 她的鸡呢?! 第一美人打了个饱嗝。 乔薇似乎明白为什么看守第一美人的下人必须是哑奴了,给第一美人做饭,必须得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啊,否则就喂不饱她! 还有那三小只。 乔薇从屋里拿了一袋葵瓜子,摆在桌上。 第一美人表示没吃过瓜子。 乔薇心道那太好了。 第一美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与乔薇遥遥相望,一边掰,一边与乔薇聊天。 是的,掰。 为消耗时间,乔薇没教她用牙齿磕。 第一美人吃东西的速度果真慢了下来。 瓜子是乔薇自己炒的,有五香味、有薄荷味、还有牛肉味……牛肉味是试着炒炒,看究竟好不好吃,味道有些不尽人意,大家都不怎么爱吃,可到了第一美人这儿,就完全变了样。 肉味啊…… 棒棒哒! 第一美人吃着瓜子,乔薇重新做菜,可以说非常和谐了! 等到乔薇快做完时,山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乔姐姐!乔姐姐!你在吗?” 赫然是多罗明珠的声音。 乔薇微微困惑,这丫头怎么也找到山上来了?她的住址已经成为全京城公开的秘密了么? “乔姐姐!乔——”多罗明珠一间间屋子找过来,终于在厨房看到了乔薇,急切的眼神就是一亮,“乔姐姐!” 如乳燕一般,朝乔薇扑了过来。 乔薇侧身一让,她扑了个空,脑袋撞到碗柜,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乔薇晃了晃手里的菜刀:“姑娘,我在切菜呢,不怕伤到你了?” 第一美人扫了一眼乔薇手中的菜刀,呵呵道:“就那小刀,削指甲的吧。” 多罗明珠看到了坐在一旁嗑瓜子的第一美人,第一反应是好雄壮的农户,不愧是成天下地劳作,比京城的女人强壮多了! 多罗明珠匆匆收回了眼神,看向乔薇:“乔姐姐,出大事了!” 乔薇问道:“是你家出事了还是我家出事了?” “我家。” 乔薇挑眉:“你家出事干嘛要上我家说?” 多罗明珠着急道:“我……我就是想和你说嘛!” 自打上次醉酒醒来,二王子便吵嚷着退亲后,多罗明珠就对乔薇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不仅感激她,还喜欢她,做什么总是第一个想到她,这不,家里出了事,她立马坐不住,找李钰打听到乔薇的住址,赶来了。 乔薇不咸不淡地切着菜,小丫头片子,给你摆平了一个难题,可别当姐姐是慈善机构,姐姐搞定匈奴王子主要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坑乔玉溪。 多罗明珠眨巴着眸子道:“乔姐姐,你知道我姐夫吧?” 知道,胤王殿下嘛。 乔薇瞄了一眼对面的第一美人,她吃得正香,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小丫头片子口中的姐夫是与她生了三个孩子的大梁阿鲁达。 乔薇给多罗明珠使眼色,不想死就住嘴。 多罗明珠傻乎乎的没瞧见,接着道:“我姐夫家突然来了个母夜叉!不仅把我姐夫软禁了,还把我姐夫的侍卫全都打趴下了!她还逼着我姐夫和她成亲!我姐夫已经有未婚妻了啊,凭什么再与她成亲?她仗着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了不起啊?我姐姐难道就不会生啊?我姐姐那么漂亮,生的孩子一定也一等一的漂亮,不比那母夜叉的孩子强?!” 第一美人吃瓜子的动作顿住了,古怪的目光落在了多罗明珠的身上。 乔薇扶额,捅娄子了喂姑娘。 多罗明珠被第一美人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柳眉一蹙,不悦地瞪向她道:“你谁呀?干嘛老看我?” 第一美人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母夜叉。” 多罗明珠:“……” …… 多罗明珠生在将军府,长在将军府,初生牛犊还不怕虎呢,何况她又是个出了名的小火炮,不点都能自己着,更别说碰上姐夫的情敌这种事了,简直就是零容忍。 多罗明珠与第一美人打了起来,结果当然是多罗明珠被揍得很惨。 乔薇连阻挠的余地都没有,因为是多罗明珠端了一碗酱油,先泼在第一美人身上的。 乔薇肉痛死了,粒粒皆辛苦知道吗?居然败她酱油,活该被揍! 多罗明珠鼻青脸肿地回了将军府。 宝贝女儿被揍了,多罗将军别提有多生气,当即杀上了胤王府。 王爷什么的也不喊了,一嗓子“李胤你给老夫滚出来”,好容易重新挂上去的胤王府牌匾又给震掉了。 胤王倒是想滚出来,但他被三小只缠得死死的,奶爸生涯无比凄惨,别说王府大门了,就连院子门他都出不去。 他试过装睡,可他刚一躺到床上,便看见一只、两只、三只,爬上了他的床,挤进了他被窝。 他又叫刘太监做了一大桌点心,原以为有了吃的,就能把他这个“爹”给忘了,哪知三小只齐齐把勺子放到了他面前,喂。 他决定尿遁! 可就连上茅房,三小只都跟着! 被封了穴道,无法施展出半分内力的胤王,与一个羸弱书生并没有什么分别,想甩开几个食量惊人的小第一美人,几乎不可能。 不过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可以不吃不拉,小的行吗? 三小只要拉臭臭了。 刘太监将小马桶摆成一排,三小只排排坐。 “没手纸了,父王去拿手纸!” 说罢,胤王飞奔出了院子,来到围墙下,踩着海棠树的枝丫,爬上了墙头。 然而就在他准备翻墙而过时,却绝望地看见三小只提着裤子、举着手纸,站在墙外,仰头看着他。 …… 如此重大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宫里。 皇帝正与姬冥修对弈,听了福公公的禀报,不以为意地淡笑一声:“还有这种事?” 福公公感慨道:“是啊,奴才也觉得惊讶呢,胤王殿下一贯谨慎,怎么会与高月族的女子有了关系?” 皇帝呵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姬冥修也不说话,只静静地下着手里的棋。 “确定是高月族的女子了?”皇帝问。 福公公道:“应当错不了,多罗将军府的千金都和她打起来了呢。” 皇帝好笑:“那小泼猴儿!谁吃亏了?” 福公公干笑:“多罗小姐不敌高月族千金。” “这就是大梁的将门虎女,连个穷岛的丫头都打不过。”皇帝啧啧摇头,落下一子,“冥修怎么看?” 姬冥修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枚黑子,黑润的光泽,衬得他指尖光洁如玉:“皇上问的是高月族千金的功夫,还是她与胤王殿下的关系?” “若是都问呢。”皇帝道。 姬冥修落下一子:“臣听闻高月族所在的海岛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体质羸弱之人在岛上根本长不大,他们尚武,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没什么可奇怪的。” “如此说来,不是刺客了。”皇帝也落了一子,“接着说。” 姬冥修徐徐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六年前胤王殿下与一位千金的风流韵事?” 皇帝淡淡地笑道:“朕这儿子的风流韵事多了,你指的哪一个?” “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一个。” 皇帝愣了愣:“你说的是皇后指婚给你的那个?” 姬冥修道:“正是。” 提起这件事,皇帝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自己儿子把自己表弟的未婚妻给睡了,怎么想都对不住这个表弟,皇帝表情讪讪:“不是都过去了吗?无端提她做什么?” 姬冥修淡道:“胤王与她是清白的。” 皇帝一怔:“清白的?那次朕也在营地,亲眼看见她从小七的帐篷出来。” 姬冥修就道:“她只是个替罪羊罢了,无端被人丢进了胤王的帐篷,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不明所以地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道:“那晚的事,说简单也简单,无非是有人与胤王殿下一夜风流,过后却叫乔氏背了黑锅。” “啊……”皇帝惊愕。 姬冥修点到为止:“皇上还想知道更多细节,不如派人去向高月族的千金打听吧,想来她作为当事人,会十分乐意把知道的情况告诉皇上。” 皇帝意识到了什么,说道:“等等,你是说……那晚与胤王在一起的人其实就是这位高月族千金?” “是。” 那可就祸大了…… 在胤王府叫嚣了半日也没能见到胤王的影子,多罗将军怒不可遏,又即刻进了宫求见皇上,却被告知皇上龙体欠安,已经歇下了。 姬冥修走出皇帝的寝殿,自北门出了皇宫。 其实胤王娶不娶罗多紫玉或其他女人,与他一点干系都没有,但胤王必须给高月族的千金一个交代,因为只有这样,当年的事才能大白于天下,而乔薇也才能沉冤得雪。 今晚一过,皇帝就要彻查当年的事了吧,他忽然很期待皇帝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是再给他与乔薇赐个婚呢,赐个婚呢,还是赐个婚呢? 丞相大人心情不错地上了马车。 “去哪儿啊,少主?”燕飞绝懒洋洋地问。 姬冥修笑道:“去山上,拜会岳父大人!” 燕飞绝嘴角狂抽,岳父岳父,人家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了么?别忘了那纸婚书已经被压在池子底下,这辈子都翻不出来了! 马车去了村子,停在山脚。 约莫是来得多了,村里的孩子见了姬冥修的马车都不怕了,有玩得满身泥巴流着鼻涕的小家伙跑过来,在车轮子上踩了一脚,又触电似的闪开! 周围的小伙伴哈哈大笑。 那小鼻涕虫又壮着胆子走过去,想在马蹄子上踩一脚,燕飞绝做了大凶脸,吓得小鼻涕虫一声尖叫,跑掉了! 姬冥修走下马车,朝山上走去。 那鼻涕虫见他好像不凶,贼贱贼贱地走过去,在他干净的白袍上摸了一把,白袍上迅速浮现了一个脏兮兮的黑手印。 姬冥修的眸光瞬间冰冷了,眯了眯眼,正要把这孩子丢出去,另一边,乔峥下山了。 姬冥修迅速扬起了笑脸,丢人的手改为摸了摸他油乎乎的脑袋,摸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他面上没有丝毫异样,他从马车上拿下一盒糖,递给他一颗。 周围的孩子见他得了糖,也一哄而上,将姬冥修团团围住。 姬冥修给每人都发了一颗糖,特别有爱心! 乔峥对准女婿的表现果真十分满意,走过来,把几个孩子扒拉开:“你们看看,把冥公子的衣裳都弄脏了,去别处玩,快去。” 孩子们不肯走,都盯着姬冥修手里的糖,生怕自己走了,待会儿他又发给了留下的孩子。 姬冥修索性把糖盒给了他们,孩子们得了糖盒,飞快地去了。 “乔老爷这是要去哪儿?”姬冥修看着乔峥背后的篓子问。 乔峥就道:“我去采药。” 姬冥修顿了顿:“我正好也想找一味药材,随乔老爷进山碰碰运气吧。” 乔峥问道:“你要找什么药材,我看我手头有没有?” “紫莹草。” 你肯定没有。 乔峥若有所思:“紫莹草不是大梁的产物,且冬季才有,你在山上恐怕很难找到。” 姬冥修来之前可是找姬无双做足了功课,完全不怕露馅:“我也是听一个江湖郎中说的,说在这附近发现过紫莹草,只是长的位置太陡峭,他摘不到,才放弃了。” 紫莹草确实是长在悬崖峭壁上,乔峥对姬冥修的话不由地信了几分,说道:“两生果也非大梁产物,这次却出现在了太师府的孤岛上,想来凡事都有例外,你随我进山碰碰运气吧。” 日薄西山,乔薇把晾晒在院子的衣裳收了,罗大娘提着两篮子桔子过来:“后院自己种的,有点酸,但这种桔子,吃的就是酸的。” 乔薇将衣裳抱进了屋,接过她篮子:“多谢干娘。” “谢啥呀。”罗大娘帮着乔薇叠起了衣裳,“我瞧见他们爷俩了。” 乔薇叠衣裳的手一顿:“爷、俩?” 罗大娘笑道:“就你爹和冥公子啊,他一来就陪你爹上山采药去了,我瞅着你爹是真喜欢这个冥公子。” 乔薇心道,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那是孩子他爹,等知道了,怕是要摆上十七八个搓衣板,等冥修往上跪了。 二人说着话儿,翁婿俩回来了,有说有笑的,宛若父子。 乔峥两手空空的,药篓子背在了姬冥修的背上。 “爹,你们回来了。”乔薇打了招呼。 乔峥拍拍姬冥修的肩膀,兴奋地说道:“今天冥公子帮忙,采了不少药。” 乔薇看着那沉甸甸的篓子,眸光微微一动:“你不是有珠儿吗?” 乔峥哎呀了一声:“珠儿顽皮去了。” “你就爱惯着那小猴。”乔薇说着,起身帮姬冥修帮药篓子摘下。 姬冥修却拦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来。”对乔峥道:“伯父,是放您房里吗?” 称呼已经从乔老爷变成伯父了! 乔伯父应得十分爽快:“对,放我房里,我回头整理一下,晒干了放进药柜。” 姬冥修贴心地将篓子放进了乔峥的屋。 乔薇打了两盆水来,递给乔峥一块干净的棉布:“这才认识几天,就这么好了?” 乔峥呵呵道:“谁说才认识几天?我与冥公子,比与你相认都早呢!”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乔薇不解。 “说起来有些远了,是春天的事吧。”乔峥绞了帕子,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道:“那会儿我神志不清,不记得你,我碰上了景云。景云晕倒在河边,我把景云抱去了一个山洞,给景云治病时,冥公子找了过来,说景云是他儿子。我将景云错认成了你,死活不肯给他。后面我俩抱着孩子离开了山洞,在林子里遭遇了熊瞎子,我和景云都差点惨遭毒手,是冥公子救了我们,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孩子是个女儿,不是儿子。这个孩子是他的,我就把景云给他了……” 乔薇听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住脑住脑快住脑…… 乔峥笑道:“我把他儿子给他了……他儿子,他儿子……” 乔峥呢喃着,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一下子僵住:“景云是他儿子?!” ------题外话------ 卡文了,来几张票票打打气吧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0】乔峥之怒,搓衣板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捂住眼睛,撇过脸去。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她爹的心都还没捂热呢,穿帮了。 她是真不知道冥修与他爹有过那样一段,她只知冥修平安带回了景云,却不知几人经历了那样的凶险,想来冥修是怕她担心,才把这一段隐去了。 “你早知道对不对?”乔峥唰的看向了乔薇。 乔薇眼睛瞪得直直的:“我知道什么啊……” 乔峥气道:“少装蒜了!你是我生的,我会不知你……” 乔薇一脸无辜地打断他的话:“男人也会生孩子啊?” 乔峥一噎:“少给我耍嘴皮子!你就是知道的对不对?” 乔薇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你先别生气嘛,我也才知道不久啊。” 是不久,才几个月而已。 乔峥可真真气坏了:“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瞒着我!” 乔薇委屈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之前你神志不清我没法儿和你说,现在你倒是清醒了,我又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确实没来得及啊,这种大事,怎么也得先把您老人家哄好了,再开口解释真相嘛。 乔峥冷冷地看着她:“我看你是根本不想说!” “哪儿有?”乔薇嘴硬。 乔峥气得直抽抽:“揣着这么大的秘密,过得很自在嘛!” “有什么不自在的?”乔薇嘀咕,不自在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好么? 乔峥可没聋,这句话是真真切切听进了耳朵里,越发火冒三丈:“他对你做过什么你都忘了是不是?这几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也给忘了是不是?你就算不想想你自己,想想景云和望舒,他们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都是他给害的!你现在,居然就这么原谅他了?” “那要不然怎样?”乔薇迷茫。 乔峥炸毛:“你果真原谅他了?!” 讲了那么多,原来只是在套她的话啊!理科生表示真的好不理解你们文人的脑回路啊! 乔薇气呼呼地瞪向自己爹爹,老实说初来乍到时,她没少怨孩子他爹,她甚至想过他最好是已经死了,否则她就亲自结果了他,只是没想到会阴差阳错地遇上了他,还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控制的事。 “怎么,没话说了?”乔峥冷声道。 乔薇思绪被打断,没好气地道:“让我说什么?说我没有原谅他?说我依旧很讨厌他?我说了你就会信么?” 居然连骗一骗都不肯了!老爹也是需要哄的!乔峥气得浑身发抖:“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乔薇淡淡说道:“我自己的伤疤自己清楚,疼不疼我也清楚!不用你来告诉我!” “你清楚个狗屁!”乔峥气得都爆粗口了。 在乔薇心里,其实并没有多站姬冥修的队,只是她天生叛逆,吃软不吃硬,乔峥越是与她横,她就越不想吃乔峥这一套。 姬冥修走了进来:“伯父,你别凶小薇了,都是我的错。” 还没过门呢,就一个鼻孔出气了,乔峥气不打一处来:“我训女儿你插什么嘴?!” 姬冥修乖乖地闭了嘴。 乔峥努力压下火气,看向乔薇,语重心长道:“你记性这么好,怎么偏偏把这六年吃的苦给忘了?” 乔薇随口道:“我没忘啊,所以我讨厌了他很久!” “你讨厌我?”姬冥修受伤地看着乔薇。 乔薇:“……以前。” “哼。”丞相大人很受伤。 乔薇瞪他,还要不要共同退敌了? 要的。 “那晚的事只是个意外。”乔薇看了乔峥一眼,说道:“你不觉得我出现在那种地方太巧了吗?背着家里下江南,我是多想不开才会这么干?我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嘛。” “比如?”乔峥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比如、比如……”乔薇绞尽脑汁,胡掐道:“比如缠着胤王什么的,我八成是把他当成胤王,才追着他去了破庙……”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幽怨:“你把我当胤王了?” 丞相夫人,你这个解释让本相很受伤! 我只是在圆场! 哼。 姬冥修转头看向乔峥,诚恳地说道:“伯父,当晚确实是个意外,我走火入魔,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后亦全无印象,一直到数月前才得知那一晚的状况。” 乔峥严肃道:“不论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同意你与小薇的!” 乔薇眉梢一挑:“我和他有婚约的。” 乔峥的眸光凉了下来:“你就那么想嫁给他?” 我只是想和你唱反调。 乔薇打着心里的小九九。 乔峥快被女儿气岔气了,揉了揉心口,想到了什么,又对姬冥修道:“所以你就是姬家少主?” 乔薇一怔,望向姬冥修:“你不是姓冥?” 乔峥怒:“你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乔薇呼吸一滞,看向自家爹爹:“你不也不知道?你还说你比我先认识他呢!” “我只是在山洞碰见他一次,哪里就知道他是当今丞相?” “什么?你是丞相?”乔薇看向了姬冥修。 乔峥拔高了音量:“你不知道他是丞相?他不是把婚书给你了吗?婚书上没写吗?” “我没看啊!” 丢池子底下了。 当时霸占了婚约的是乔玉溪,她捡到婚书,恐他发现,随手丢在了施工的池子里。 现在一想,他根本是故意把婚书交给她处置的。 她真该好好看一看的,就能知道原主就是恩伯府的千金,也能知道他就是姬家少主,知道了他是姬家少主,那么离知道他是丞相就不远了。 “我以为你知道。”丞相的表情很无辜。 乔薇想揍人:“少给我装!我成天冥公子冥公子的,像是知道你是姬家人的样子吗?” 丞相一本正经:“我以为这是我们两个的情趣。” 情趣你大爷! 小马甲被扒得干干净净,就算丞相大人也没了还手之力。 生平第一次,丞相大人可怜兮兮被人轰了出来,可怜兮兮地敲了半天的门,又可怜兮兮地下了山。 “去哪儿?”燕飞绝兴高采烈地问。 姬冥修就从没见他如此精神过:“有喜事?” 你吃瘪了可不就是喜事? 燕飞绝大言不惭道:“有个青楼的花魁,看上我了,为我茶不思饭不想,我怕她想不开,决定晚上去会会她!” “呵。”姬冥修就当自己信了。 马车回往京城,城门已闭,燕飞绝亮出丞相令,守门的侍卫毕恭毕敬地开了门。 皇帝是大梁的天,而丞相,能一手遮天,只是这遮天的人物,忽然栽在一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父女手上了,这滋味,其实是有些**的。 马车驶往四合院,路过一家喧闹的酒馆时,燕飞绝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少主,是他!” 姬冥修挑开帘幕,顺着燕飞绝的目光瞧了瞧,就见酒馆的二楼,凭窗的位置,胤王正拿着一壶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若在平时,姬冥修就走掉了,但今日,他突然也很想来上两杯酒。 姬冥修下了马车,走向酒馆。 酒馆的小二才刚刚接待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公子,正惊艳呢,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却又来了另外一位,今晚,真是蓬荜生辉! 姬冥修去了胤王的厢房。 胤王是好不容易从府里“逃”出来的,用的还是给第一美人买见面礼的借口,出来后,便不想回了,本打算去青楼坐坐,可最近被第一美人压榨得太厉害,已没了多少存货,去了也丢人,于是来了这家酒馆。 姬冥修进屋时,他已喝得半醉,睁了睁惺忪的眼,醉醺醺地笑道:“是表叔啊,表叔怎么来了?” “表叔郁闷。”姬冥修在他对面坐下。 胤王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连看这个死对头也没那么讨厌了,笑呵呵地道:“表叔也有郁闷的时候啊……来,喝酒……侄儿请表叔喝酒……” 他说着,拿起酒壶,给姬冥修倒了一杯酒。 酒水撒了满桌。 姬冥修从满桌酒水中端起了酒杯:“你就这么跑出来,你家娘子不管?” 胤王不屑道:“她管得着吗?” 都承认是娘子了,出息啊,小侄儿。 姬冥修喝了一口,烈酒入喉,辣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呃……”胤王打了个酒嗝,“表叔……郁闷啥?” “我娘子不理我。” 胤王的脑海里浮现起了第一美人烈火如歌的笑容:“求不理。” “孩子也看不着。” 胤王的脑海里浮现起了三小只抱着他大腿恨不得啃了他的画面:“求看不着。” 姬冥修眼刀子在他身上割了一个来回,明明是他先触碰到六年前的真相的,也是他先找到自己老婆孩子了,可到头来,这家伙捡现成的便宜,竟还比他先与妻儿相认了。 心塞,心塞啊! 姬冥修站起身:“我先走了。” 胤王揪住了姬冥修的袖子:“表叔……别告诉那个母夜叉我在这儿啊,我实在不想见到她了,我待会儿就去皇宫……我再也……不出来了……” 姬冥修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胤王醉醺醺地憨笑:“表叔……一言九鼎。” “自然。” 出酒馆后,姬冥修上了马车:“派人通知胤王府,胤王醉倒在酒馆了。” 燕飞绝傻眼:“你不是答应了不告诉人家吗?”我在楼下都听见了。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我说了不会告诉第一美人,可没说不会告诉别人。” 燕飞绝:“!” 果真是奸相啊! …… 夜深,风凉。 被亲爹训了话的乔薇有些睡不着,捧了本医书坐在窗前翻看。 忽然,一只鸟儿落在了窗台上。 乔薇当然认得这鸟儿是谁的,乔薇不想理,但鸟儿腿上金光闪耀,险些晃花她眼睛。 她把绑在鸟儿腿上的金纸解了下来。 “乔宗主,睡了吗?” 睡了! 乔薇把金纸往桌上一拍,不回。 乔薇继续看书。 每翻一页,那金纸都会刺一刺她的眼。 金纸做得十分精致,巴掌大的一块儿,薄如蝉翼,波纹的边框,中间镌刻了几朵镂空的绢花,还有姬家特有的印鉴,也是镂空的。 一张小纸罢了,居然就做得如此讲究。 姬家之富贵,可见一斑。 乔薇再看那金纸,发现它上面的绢花图案并不完整,乔薇心里顿时像被蚂蚁爬了似的,提笔,回了他一张字条:“没睡。” 小鸟儿很快回来了。 “还生气吗?” 当然! 乔薇将第二张金纸与第一张一拼,拼出了小半截花枝。 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乔薇又提笔道:“把剩下的给我寄过来!” “不要,全给你了,你就不和我说话了,你必须回我,回一条让你拼一块,我知道你不拼完睡不着的。” 啊! 混账东西! 欺负强迫症啊!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一块拼图罢了,真当姐在乎? 乔薇吹了蜡烛,躺到床上,闭上眼,准备进入梦乡。 但脑海里抑制不住地浮现那半截花枝,心里毛毛的,很快,全身都毛毛的。 乔薇一把掀开被子,点了油灯,回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鸟儿去了。 乔薇以为他会认真地认错,说自己不该隐瞒丞相与姬家少主的身份,谁料鸟儿回来了,她打开金纸一看:“我家很有钱。” 你家有钱干我屁事?! “多有钱?” “比素心宗有钱。”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素心宗可是有三座金矿,姬家居然比素心宗更有钱? 金钱的诱惑,她要顶住。 “丞相夫人很威风的,王妃都得给你让道,你能在京城横着走。” 权势的诱惑,她要顶住。 “京城最繁华的几条街都是我家的,你可以随便做生意。” 前程的诱惑,她要顶住。 “景云和望舒还能去最好的学院,景云日后就是小姬少主,望舒就是大梁第一千金。” 这个她有点顶不住…… 求别再更多了,阵地就要失守了…… 念头刚一闪过,一晃眼,就见窗前一道黑影掠入,姬冥修站在了她面前,她狠狠一惊,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这都多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姬冥修离开酒馆后,忽然不想回四合院,便又来了这边。 这一夜,几乎折腾在路上了,形容有些狼狈。 乔薇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脑海中一片轰塌的城墙,定定神,扒拉了一下桌上的金纸,撇过脸去:“你来干嘛?” “道歉还是当面的好。”他轻声道。 乔薇冷笑:“呵,不说你家很有钱了?” 他神色不变:“已经说过了。” 乔薇转过身,背对着他。 姬冥修认真道:“本想告诉你的,但又怕吓着你,你连我是一个官家公子都不能接受,若知是姬家的少爷,我怕我再也没了机会。”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在南山书院那次,你到底知不知道是我?” “知道。” “给景云加了奖金,给望舒送金算盘,都是故意的?” “是。” “你那么早就……” “是。” 乔薇咬紧了唇瓣,她应该生气的,但一想到这家伙从那么早就开始暗戳戳地打她主意,该死的,她居然很高兴! 姬冥修轻轻地扳过了她身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开挡在她眼前的青丝,语重心长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 “没有。”乔薇不看他眼睛。 姬冥修轻轻一笑,挑起她下颚,覆上她柔软的红唇,并未深入,只轻轻地碰了碰,便放开了她。 在即将直起身子之际,乔薇忽然在他唇上追吻了一口! 他一愣。 乔薇也一愣。 她刚刚干嘛了? 姬冥修轻轻地笑了,眼神如水,亦如月光,整间屋子都亮了。 乔薇红着脸,钻进了被窝。 姬冥修隔着薄薄的棉被,将她搂进了怀中。 乔薇的心呼哧呼哧的,脸也红透了。 姬冥修拉下棉被,让她涨红的脸露了出来。 乔薇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是热的。” “没说你不是。”姬冥修心情不错地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蛋,“这就来娶你,天天让你亲。” 乔薇清了清嗓子:“谁、谁要亲了?” 姬冥修含笑不语,将脸蛋凑过去,唇瓣与她只有不到半寸之距,说说话,仿佛都能碰到。 乔薇的睫羽飞速地颤出了不规律的节奏,美人在怀,考验她定力啊,这红润的唇瓣,就跟一块亮晶晶的果冻似的,诱死个人了! 乔宗主终于没忍住,在他唇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 吧唧完,脸色已经没法儿看了。 姬冥修忍俊不禁,唇瓣轻轻地勾起,指尖抚过她滚烫的脸颊,宠溺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疼……” 乔薇心道我招人疼没用啊,你得搞定我爹啊。 事实证明,乔峥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姬冥修水深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乔峥对于姬冥修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原谅,不接受,不把女儿嫁给他。 姬冥修日日上山,乔峥都避而不见。 姬冥修于是堵在了乔峥采药的路上,乔峥索性不采了。 乔峥喜棋,姬冥修便花重金着人以五彩暖玉,打造了一副冬暖夏凉的暖玉棋盘。 乔峥把棋给戒了。 乔峥在外漂泊十五年,落下了一身病根,逢阴雨天气,便双腿难受,姬冥修让人送来了上等的风湿药,乔峥也不要。 每日下午,姬冥修都会在别墅雷打不动地等上一个时辰,这一日也不例外,更不例外的是,乔峥依然没有见他。 唯一例外的是,地上多了十七八个搓衣板。 姬冥修嘴角一阵猛抽。 时辰到了,姬冥修起身离开。 这个时辰,是乔峥规定的,他不能与孩子碰面的时辰,孩子要放学了,所以他必须走了。 临走前,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十七八个搓衣板,汗毛倒竖。 屋内,乔薇放下抄写医书的笔:“我去茅房。” “给我回来!”乔峥叫住了乔薇。 乔薇撇嘴儿,坐回了椅子上。 姬冥修下了山。 乔薇懒洋洋地问:“现在可以出去了?” 乔峥淡淡地嗯了一声。 乔薇无奈地回了屋,往藤椅上一躺,有一声没一声地叹起了气。 碧儿在小院炸了一盘小鱼,给乔薇端了过来,一进屋,见她唉声叹气的,不由一笑:“夫人怎么也闷闷不乐的了?” 乔薇抓了一条炸小鱼:“也?除了我,还有谁闷闷不乐吗?” “七娘呀。”碧儿把盘子放在了桌上。 这段日子忙着胤王府与冥修的事,倒是没顾上七娘,她记得七娘与阿贵吵翻了,阿贵走了又回来了,却不知二人具体怎样了:“七娘与阿贵好了没?” 碧儿哀叹一声道:“没呢,我看这次是好不了了。” 乔薇啃小鱼的动作顿住了:“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怎么还就好不了了?阿贵还在介意七娘与裘掌柜的事?” 碧儿不悦道:“不是阿贵哥,是七娘。” 乔薇坐直了身子:“七娘又怎么了?” 碧儿皱了皱眉头:“其实也怪阿贵哥,阿贵哥真的太过分了。” 乔薇把剩下的半条炸小鱼吃了:“你把话说清楚,他到底干嘛了?是家暴了还是怎么了?” “他……”碧儿简直难以启齿。 在乔薇的再三追问下,碧儿道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阿贵与七娘大吵一架后,并不是只是窝在附近闷气,是真的离家出走了,还走去了镇上。 去镇上后,他想先找个地方落脚,最近的是容记,但他生着七娘与乔薇的闷气,自然不乐意光顾乔薇的生意。 “等等,他怎么又气到我头上了?”乔薇不解地问。 碧儿道:“他以为你是故意让七娘去找裘掌柜的……献色的。” 乔薇一巴掌拍上了桌面:“混账东西!我找人去色诱裘掌柜,也该派你去啊!七娘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出了事证据都没有!” 碧儿吓得够呛。 “接着说。”乔薇冷声道。 碧儿道:“阿贵没去容记,就去了悦来。” 乔薇冷眸一眯,悦来是容记的死对头,阿贵可真是不忘记给她添堵呢。 碧儿苦恼地说道:“可是去了悦来之后,就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乔薇淡淡地问。 “出了……出了……”碧儿的脸红红的。 乔薇眯了眯眼:“他不会在外惹了一笔风流债吧?谁?是不是悦来的老板娘?” 碧儿点头。 悦来那风骚的老板娘,恨不得半个镇上的男人都与她有一腿,容老板这样的,她都不知勾引了几次,阿贵毕竟是官家老爷出身,英俊潇洒,身材魁梧,气质也不差,更重要的是年轻,身强体壮,悦来老板娘不流口水才怪了。 乔薇也不必碧儿多说什么了,起身去了小院。 作坊已经下了班,大家都离开了,七娘在里头洒扫。 阿贵追在她身后:“七娘,你听我解释。” 七娘不理他,背过身去擦拭桌台。 阿贵夺了她的抹布:“你、你还讲不讲理了?我跟她没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 七娘又把抹布夺了回来:“我看到你们衣衫不整的,你还说跟她没什么?” 阿贵解释道:“我那是喝多了,有点酒气上头,但我们还什么都没做,你就来了。” 七娘痛心疾首道:“你是在怪我打搅你们的好事了是吗?那我真不该去的!又不是我的错!明明就是你先误会了我,我还跑去向你解释!我为什么要去啊?” 阿贵捉住七娘的手,焦急道:“七娘,七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喝多了,我混蛋,我不是东西,你打我吧!” 他说着,果真捉了七娘的手往脸上扇。 七娘挣扎着要抽回手。 他抓紧了不让。 七娘一个大力,抽了回来,身子没站稳,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砸翻了一盆脏水,湿了满身。 阿贵忙蹲下身去扶她:“七娘!” 一只素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他扭头一看,怔住:“夫人?” 乔薇将湿漉漉的七娘扶了起来,神情严肃地看向阿贵:“她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干嘛要逼她?” 阿贵浓眉紧蹙道:“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你不要插手!” 乔薇云淡风轻道:“在我的作坊打闹就是我的事,还有你别忘了,你是签了死契的奴才,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怎么就不能插手你一件事?我承认,你们就是夫妻;我不承认,你们就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一席话,将阿贵的自尊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他悲哀地发现,自以为永远的一切,也不过是人家施舍而来的。 他不甘地说道:“我和七娘来之前就是夫妻了。” “是吗?有婚书吗?衙门有记录吗?拜托堂、拜过父母、拜过天地吗?”她说着,阿贵的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 乔薇毫不客气道:“还口口声声夫妻呢?吵个架就离家出走,这是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吗?你想没想过你家里还有妻儿?想没想过作坊还在做事?你的担当都去哪里?喂了狗了?” “你不要这么……” 乔薇目光冰冷:“顶撞主子,你是想上天?” 阿贵咽下了喉头的话! 乔薇又道:“跟别的女人都快滚到床上去了,还口口声声没关系?那要怎样才有关系?捉奸在床吗?” 阿贵艰难地说道:“我就是喝多了,一时糊涂……” 乔薇冷笑:“那么多喝酒的,怎么就你糊涂了?” 阿贵百口莫辩:“是她自己贴过来的!我也是……” 乔薇讥讽道:“她贴过来的,你就得要啊,换成路边的乞丐,你要不要啊?你不懂什么叫拒绝是不是?” 阿贵被怼得毫无还口之力。 “七娘,我们走。”乔薇扶着七娘,走出作坊。 阿贵转过身来,看着几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咬咬牙,脑门一热,不计后果的话出来了:“我不就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吗?男人三妻四妾的都大有人在,我不过是一时糊涂,与个寡妇说了吃了一顿酒,怎么就成十恶不赦了?别说我没做,就算真做了,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做妻子的,怎么可以善妒?” 七娘心口一阵剧痛。 乔薇停下脚步,转头,冷幽幽地看向他,语气平静:“现在,你是真的十恶不赦了。” 乔薇将七娘扶回了别墅,碧儿拿了自己的衣裳过来:“我不好进你的屋,你先穿我的吧?” 七娘抹了泪:“我没事。” 乔薇把衣裳塞进了她手里:“先把衣服换上。” 碧儿扶着七娘去了屏风后,换了衣裳后,碧儿将脏衣服拿出去了。 七娘哭得眼睛都肿了,阿贵那一席话,实在太伤人、太伤人了! 乔薇心疼地叹了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不是碧儿说漏嘴,我还不知你已经和阿贵闹成这样了。” 七娘吸了吸鼻子:“都是小事。” 乔薇递给她一方帕子:“都这样了还小事?那怎样才算大事?” 七娘接过帕子擦了泪:“我原也不是他明媒正娶的,他要我就要,不要我也没辙,他说的对,我没资格管他。” 乔薇握住她的手:“七娘,你没有这么卑微。” ------题外话------ 十七八个搓衣板:\(≧▽≦)/ 修哥:/(ㄒoㄒ)/~ * 推荐云峰新文《田园福妻》: 这是一个心机腹黑穿越女和冷心冷面暴力王甜蜜互宠,联手虐渣的故事。 穿越成了乞丐肿么破? 萧姝说,你看我就知道了! 打猎赚钱买房置地做生意,小日子照样可以过得红红火火。 可等生意做大了,问题也来了。原以为死了多年的爹竟然没死,不但没死,她爹还是当代版的“陈世美”!她娘之死另有原因!她成为乞丐都是被人害的! 萧姝怒,占人身体,替人伸冤,这个“陈世美”,她收了! 清点一下手中的势力,萧姝目瞪口呆,望着眼前俊美似天神的一张脸,磕巴,“你不是江湖人吗?怎么变成将军了?!” 万俟景淳勾唇,“只要卿卿高兴,变成王也行。” 然后萧姝发现,他真的变成王了……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1】死缠烂打,百丈深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七娘被阿贵伤透了心,屋子是回不去了,就与碧儿商议带钟哥儿住碧儿的屋。 其实小院有不少屋子,随便一间都够母子二人居住了,七娘顾忌的是别的屋子阿贵都敢擅自闯入,唯独碧儿的,他顾着男女之防,并不敢轻入。 碧儿没有丝毫意见,就要去帮七娘收拾东西。 乔薇开了口:“你来我这边吧。” 在小院,终究要打照面,碧儿又不可能日夜守着七娘,哪日碧儿出了门,阿贵还是能把七娘堵住。 倒不是怕阿贵对七娘做什么出格的事,而是眼下这种状况,确实见了比不见糟心。 七娘犹豫:“这……不太方便吧?” 乔薇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就住望舒的屋子,我爹是长辈,不会介意,也别担心谁说闲话。” 七娘沉默,她的身份往大了说是个管事,往小了讲就是个奴婢,奴婢伺候主子是应该的,住一屋檐下,又谁能说闲话?她只是觉得夫人照顾自己够多了,她不想再给夫人添麻烦。 更多的劝导,乔薇也不会说了,她这人牙尖嘴利,损人是损得厉害,可一旦安慰人来就词穷了。 她给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会意,挽住七娘的胳膊道:“七娘你就住下吧,夫人手头事儿多,正巧屋子里忙不过来,你给搭把手,钟哥儿也能给景云望舒做个伴。” 七娘被说动,当晚便住下了。 东西是碧儿去收的,阿贵的脸臭得可以,不许碧儿动七娘与钟哥儿的东西,乔薇往那儿一站,他不吭声了。 不是他怕得罪主子,而是他打不过乔薇。 七娘东西不多,倒是钟哥儿的玩具,七七八八的搜罗了一箱子。 碧儿与乔薇带着东西离开。 阿贵这会子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讲错话了,低着头,别扭地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是喝多了……” 乔薇呵呵道:“重点是这个吗?” “我、我气头上……” 乔薇毫不客气道:“气头上就能口无遮拦?你是大人了,不是个孩子,你是用脚趾头在讲话的呀?” 阿贵打不过乔薇,骂,其实也是骂不过的。 乔薇抱着箱子离开了。 看着突然间空了大半的屋子,阿贵的心也一下子被抽空了。 …… 其实阿贵与悦来老板娘的事,搞不好还真是老板娘耍了幺蛾子,那女人的手段,简直了,青天白日的,她就敢上容记勾引容老板,容老板有妻有子,还不是差点被她勾得被掀红浪?阿贵这种二愣子就更不用说了。 她的道行,就不是阿贵这种虾兵蟹将能够对付的,换六爷还差不多。 乔薇当然也气阿贵定力不够,但乔薇最气的不是这个,而是阿贵的那番话。 她原以为阿贵抛弃世俗选择了七娘,定然是与世俗男子有着不一样的目光,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他与他们也没什么两样。 他对七娘的一心一意,不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觉悟,而仅仅是因为他喜欢七娘,愿意为七娘这样,可在他的骨子里,他的灵魂深处,他是没必要这样的。 这是他赠予七娘的恩宠,七娘可以接受,但不能以此为要挟。 乔薇失望,不知道冥修是不是也是这么想。 夜里,乔峥采药归来。 今天去别村,治了一个摔断腿的小伙子,他很高兴。 可他看见女儿病歪歪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放下药篓,珠儿从篓子里跳出来,拿出一方顺来的帕子,掩面,优雅地打了个呵欠,随后摇摆着漂亮的小美臀,一步一步,优雅如贵妇。 待到进了后院,确定四下没人,又猛地捂住猴屁股,上蹿下跳! 憋死了憋死了憋死了…… 要尿! 乔峥坐到女儿身侧,有些怀疑女儿是因为姬冥修才如此闷闷不乐,当即心下不悦,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慈父的神色:“有心事啊?” “没有。”乔薇回神,道:“七娘与钟哥儿要在这边住几天。” “好。”乔峥点头,没什么意见,七娘那孩子一看就是能干的,心术又正,钟哥儿也教育得不错,“阿贵呢?” 乔薇摊手:“两口子吵架了。” 如此乔峥就明白了,他对别人家的狗血八卦不感兴趣,便没追问什么。 乔薇却忽然道:“爹,你除了我娘,还有过别的女人吗?” 乔峥面色就是一变:“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 乔薇的年龄不小了,可不论她多大,在乔峥心里都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乔薇就道:“我还小?你两个外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乔峥蹙眉:“女儿家讲这种话也不害臊?” 乔薇一笑:“你就告诉我嘛,反正我也不可能去向我娘告密。”嘴上这么真诚,心中却道,我娘都死了,我当然是告不成密了。 一提到妻子,乔峥的心就软了,一股思念涌上心头,连眸光都落寞:“娶了你娘之后,就没有了。” “娶我娘之前呢?”乔薇笑眯眯地问。 原本沉浸在思念狂潮中的乔峥,听了这话,眉头就是一皱:“你这丫头!” “有还是没有嘛?”乔薇依然笑,如山花一般,盛放在最美好的时节。 乔峥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妻子,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鬓角:“没有。” 乔薇哦了一声:“通房丫鬟也没有吗?宝玉还有袭人呢,你怎么就没个知冷知热的?” 乔峥古怪地问:“宝玉是谁?袭人又是谁?”名字取得真怪。 乔薇笑了笑:“是……话本里的人。” 乔峥满腔柔情又刷刷刷地变成了烈火钢珠:“你这丫头,是不是看些不正经的东西了?你从前最爱四书五经,我自来了这边,连它们的影子都找不着。” 你当然找不着,都在景云屋里呢。 乔薇笑道:“爹你先别训我嘛,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就算我看点什么也不过分吧?” 乔峥沉下脸:“越说越离谱!” 乔薇替他捏了捏肩膀:“好了好了,你就告诉我,世家公子哥儿是不是大婚前都会有女人?” 这……乔峥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乔薇了,通常来说,大家族的公子到了适龄的时候都会给安排丫鬟教导人事,但在他们眼里,教导人事的丫鬟并不能算作他们生命中真正的女人。 只是这种羞耻的话,他如何能说给女儿听? “你别没事琢磨这些东西!”乔峥正色道。 乔薇眉梢一挑,道:“我怎么能不琢磨呀?我有个儿子的呀,我得知道我儿子长到几岁,我就该给他准备通房了嘛!” 乔峥咬牙:“景云才五岁!” 乔薇不以为然道:“你上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也才五岁呢,怎么样?一晃眼,我儿子都五岁了吧!” 乔峥简直分分钟被她气吐血。 乔薇又道:“那就不说婚前了,有些通房丫鬟丑,你看不上也是有的,那成亲后呢,你总该遇到过漂亮的姑娘,为什么还是只有我娘一个?是你认为你应该忠于我娘,还是你觉得你真的太爱我娘?” “有区别吗?”乔峥问。 “当然有!”一个是思想觉悟,一个是感情支撑,其实乔薇自己都说不清哪个更重要,也许需要思想觉悟支撑原本就是对感情的一种不自信,她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去纠结这种儿女情长的问题。世界那么大,她那么多事,偏花心思研究这个? 病得不轻,病得不轻! 就在乔薇摇摇头,准备就此离开之际,乔峥静静地开了口:“当你心里,真正装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了。” 所以,只是因为感情,不是因为道理。 那到底是讲道理的一心一意好呢?还是讲感情的一心一意好? 乔薇的脑子不够用了,分析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太为难她的智商了。 乔薇去厨房做饭,乔峥回了屋。 想起妻子,心头一片疼痛。 其实也明白她十有**已经遇难了,只是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人生最悲凉,莫过于此。 …… 中秋后,凉意渐显,乔峥没有足够保暖的衣裳了,孩子们的秋衫也小了,乔薇决定去镇上买几套成衣:“我待会儿送景云他们去私塾,就顺道去镇上了,爹要一起吗?” 乔峥背上药篓,把小珠儿放进去:“不了,隔壁村那个断了腿的,我得再去看看。” 乔薇眯了眯眼:“收诊金了没?” ……没。 乔薇炸毛了:“又没?!这第几次了,爹你能不能别对别人那么仁慈?”对我男人却那么狠心? 乔峥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有点可怜兮兮地站到了门边。 他是个看见病人就走不动的医痴,这么多年游医生涯,就没收过几次诊金,他需要钱了,都是卖掉自己采集的药材。 乔薇就是因为知道,才更生气:“所以说爹啊,你这种菩萨心肠是怎么还把乔家的长老整进大牢了?” 那不一样,他们伤了你。 乔薇对于自家爹爹给人无偿治病十分之有怨言,上山采药那么辛苦,还有风险,却这么白白地拿去给了人! “今天要找他收诊金,你若是不好意思收,我去!” 乔峥忙道:“我收,我收。” 乔薇看了他一眼,仍是有些不放心:“记得收啊。” 乔峥应得爽快:“一定一定。” 信你才怪了,乔薇打开了药篓,把正坐在里头涂脂抹粉的小臭猴子揪了出来:“没有诊金,你今天就别回来了。” “吱——”珠儿抗议。 抗议无效。乔薇把珠儿塞进了篓子,对乔峥道:“我送他们去私塾了。” 乔峥微笑,目送几人离开,随后合上门,也下了山。 他自是先到那病人的家中,病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帮着家里务农,那日是突发奇想,找人借了弓箭,准备进山林猎几只野兔子野狍子,哪知兔子狍子没猎着,反碰到了一头野猪。 那野猪雄壮无比,一下便将他撞飞了出去。 他滚下山坡,摔断了腿,被采药的乔峥发现。 乔峥给他治了伤,把他送回家。 昨日虽是上了夹板,但夹板是临时做的,不够坚固,今日还需再加固一层。 乔峥背着药篓去了小伙子家,刚进院子,就听见里头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不用太担心,一定会给你们解决的。” 那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听得人暖心又安心。 然而乔峥却沉下了脸,迈步进屋,果真看见一袭白衣的姬冥修,平易近人地坐在椅子上,在姬冥修身旁,是本村的杨村长与新上任的县太爷。 县太爷笑道:“还是多下乡走走啊,才能更好地体察民情。” 杨村长受宠若惊:“二位大人真是爱民如子!” 乔峥黑着脸站在门口。 小伙子的娘瞧见了他,高高兴兴地与他打了招呼:“乔大夫!你来啦?快进屋坐!” 乔峥自是不想进。 姬冥修笑着回过头来:“原来是伯父啊。” 小伙子的娘一惊:“大人,你认识乔大夫吗?” 姬冥修笑着点点头:“认识。”说着,站起身来,将位子让给了乔峥,“伯父请。” “你来做什么?”乔峥不咸不淡地问。 姬冥修微笑:“体察民情,关心百姓疾苦。” 一国丞相,到这种山沟沟里体察民情,说出去谁信? 乔峥黑着脸进了屋,众人见他似乎不待见这位大人,可大人不仅不闹,反而笑盈盈的,众人又都没了脾气。 乔峥给小伙子加固了一层夹板,叮嘱他坚持服药,三日后,他再上门查看伤势,至于诊金,忘了。 珠儿从篓子里跳出来,众人冷不丁见到一小猴,除姬冥修外,全都吓了一跳。 珠儿走到小伙子的娘面前,伸出手。 小伙子的娘一头雾水。 姬冥修道:“诊金。” 小伙子的娘红了脸,昨日没收钱,以为今日也不必给呢…… 她忙去里屋翻找,半天拿出几个铜板来。 珠儿掂了掂,继续伸手。 小伙子的娘一张脸臊得不行。 杨村长哭笑不得,从兜里掏出一小吊铜板,放到了珠儿手上。 珠儿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学着姬冥修的架势,去拍杨村长的肩膀,她的个子自然拍不着人家肩膀了,改为拍了拍大腿,随后背着双手,迈着官步,官老爷们儿似的,大摇大摆出了屋。 乔峥治完病,进山采药。 不出意外,又偶遇了姬冥修。 他冷着脸道:“你还阴魂不散了?” 姬冥修无奈道:“我只是在体察民情罢了。” 乔峥神情冷淡:“山上有民情?” 姬冥修和颜悦色道:“有民的地方自然就有民情,据本相所知,深山住了一户人家,本相想去那边看看。” 乔峥冷冷地说道:“我进山那么多次,可没看见有什么人家。” 我的老巢,当然不能随随便便让你瞧见。 乔峥去采药。 他走哪条道,姬冥修就走哪条。 “顺路。”姬冥修笑。 乔峥决定不再搭理他,可走了几步,被他缠得实在生气:“你当初对我女儿也是这么死缠烂打的?” 姬冥修笑了笑:“伯父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啊,伯父采药,我体察民情,能顺路是缘分,其实严格说来也是要上伯父家家访的,既然在这儿遇见了伯父,不如就此与伯父聊聊,伯父意下如何?” 乔峥给了他一记眼刀子:“你不是在体察乡土民情?我是恩伯府的伯爷,京城人丞相大人也要体察?” 他道:“万民一家亲嘛,何分彼此?” 歪理! 自此,乔峥是真的不再理他,寻药、采药、辩药,忙起来了,就不觉得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了。 犀牛村依山而建,一整片绵延不绝的山脉,如一条蜿蜒的长河,在碧空一划而过,云烟袅绕,景致迷人。 往东去是土匪们的黑风山,往西是荒无人烟的宁翠山,二山成合围之势,将乔薇所在的山头囊入怀中。 这座山头似乎没有名字,却异常毓秀,山与山是相通的,越往深处,越无人烟,药材也越充盈。 乔峥带着珠儿前行。 姬冥修望了望遮天蔽日的树群,道:“那里头我都没有去过,伯父请慎行。” 珠儿在树上跳来跳去,不时发出兴奋的声音。 这是找到药材了。 乔峥不理会姬冥修,迈步跟上了珠儿。 姬冥修只觉此处阴森刺骨,不是久留之处,蹙蹙眉,也跟了上去。 那是一朵白猴兰,是药兰的一种,因根茎长了棕色长毛,形似猴毛,才得此名。 白猴兰树状似海棠,长在峭壁的缝隙中,一截长长的枝头伸出峭壁外,枝上白兰绽放,日光碎金般落下,美得触目惊心。 珠儿爬上兰树,她体重轻,枝头足以承载她的重量。 她毫不犹豫地摘了两朵,分别别在自己耳朵上,臭美了一番,才开始认认真真地采药。 她手脚麻利,很快便摘了满手。 然而就在她喜滋滋地拿着白猴兰跳上“岸”时,一只体型巨大的秃鹫张开翅膀,自天际迅猛地飞来,如一道流光,抓住了珠儿的肩膀。 珠儿被抓上了半空,耳朵上的白猴兰被剧烈的罡风吹落,手中的白猴兰也尽数洒落,珠儿吓得大叫! “珠儿——” 乔峥勃然变色,抓起地上的石头朝秃鹫扔了过去! 秃鹫挨了几下,发怒了,在半空一个回旋,丢掉了珠儿,改为朝乔峥扑来。 姬冥修接住了险些被摔成肉泥的珠儿,另一手抽出匕首,刺向了攻向乔峥的秃鹫。 秃鹫被刺中了肚子,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峭壁下,如同变戏法似的,刷刷刷地飞出了一群秃鹫,每个都如同孩童般大小,将二人一兽团团围住。 姬冥修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使用内力,一击击杀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他的内力反噬极大,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弄死这群秃鹫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么一群? 他进入半死不活的状态后,会不会又冲出另一群? 心思转过,姬冥修对乔峥道:“我掩护你们进入林子。” 林子枝叶繁茂,灌木低矮,不利于巨大的猛禽飞行。 乔峥也知进入林子是最好的办法,在姬冥修一匕首刺伤了一只秃鹫后,抱上珠儿朝林子奔了过去。 然而秃鹫高飞,又岂是他跑得过的? 两只秃鹫避开了姬冥修,自高空俯冲而下,直直扑向乔峥! 乔峥一个匍匐,趴在了地上,秃鹫扑了个空,又朝他咬来!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横空飞来,扎中了秃鹫的眼睛。 秃鹫一声惨叫,飞入半空。 另一只秃鹫被激怒,调转方向,朝姬冥修攻了过来。 乔峥回头一瞧,暗道不妙,使出全力,将珠儿丢进了林子,随后自己抓起采药的刀子,朝围攻姬冥修的秃鹫群刺了过去! 其中一个秃鹫蓦地转过身来,一翅膀将他扇飞在了地上,又张开鹰喙,一口咬在了乔峥的腿上! 鲜血刹那间流了出来。 姬冥修眸光一冷,放开了眼前的缠斗,转身朝乔峥奔去,身后一只秃鹫,一口啄上他肩膀! 咔! 鹰喙裂了。 姬冥修穿了金丝软甲。 姬冥修抓起乔峥,拼着被啄成骷髅的危险朝林子奔去。 然而不等他迈出几步,地面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整块小山体如同剥落的甜糕,哗的一声跌下了深渊…… “这件多少钱?”乔薇拿着一件男子的成衣问。 这是乔薇常光顾的布庄,老板娘记得她,笑眯眯地说道:“夫人真是好眼光,刚从京城来的样式,我连夜做出来的!里层是棉的,外层是蜀锦,绣工你瞧瞧,都是顶好的,看你是熟客了,成本价给你吧,二两银子。” 这衣裳的做工极其复杂,值得起这个价。 但不还价,就不是乔薇的风格了。 “二两太贵了,我上次买才一两。” 老板娘嗔道:“你上次买的是小孩子的,料子少,做起来也快,这可是大人的,料子就多了一半呢!你看我这眼睛,都给熬红了,这么着吧,我送你一双鞋。” 乔薇想了想,说道:“行吧,这些都全要了,包起来,一套送一双,一共是八双。” 老板娘花容失色:“哎哎哎!我几时说了一套送一双!是这套啊!这两套贵的,我送两双!” 乔薇又与老板娘砍了一会儿,最终以送六双,以及打了个八折的价格将一家子的衣裳买下了。 出了店子,上马车时,不知怎的,一脚踩空了。 栓子爹赶忙扶住她:“你咋啦?这么不小心啊?” 乔薇笑笑:“没看路。” 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出了什么事。 “栓子爹,能快点儿吗?” “好!” 栓子爹将马车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差点把马给累死,乔薇下了马车,先去私塾接了孩子,随后上山,这个时辰,乔峥尚在外行医,应是不在家的。 可奇怪的是,她看到了满脸惊恐的珠儿。 珠儿一见她便扑进了她怀里,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她手里还抓着一块顺来的玉佩,是姬冥修的。 “我爹出事了?”乔薇问。 珠儿跳下地。 噼啪嘣咔歘(chua)! 这是秃鹫。 噼啪嘣咔歘歘歘歘歘歘! 这是一群秃鹫。 咻咻咻咻唰! 这是冥修。 啪吥——啪吥—— 这是乔峥。 乔峥被打得很惨。 珠儿以一猴之力,完美再现了几人九死一生的一幕。 一幕终了,她累得瘫在了地上! 燕飞绝的马车就停在村里,他如今与村民混熟了,等主子的功夫就在人家家里喝喝茶、聊聊天,倒也算惬意。 乔薇嘭的一声推开门,吓得他把茶都泼在腿上,他烫得跳了起来:“丫头你想吓死我!” 乔薇蹙眉道:“冥修和我爹出事了!” 燕飞绝大骇:“什么?” 乔薇把孩子托付给七娘,自己则带着小白,与燕飞绝追着珠儿来到了事发的地点。 看着断裂的地面,与深不见底的渊,二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少主自己摔下去,有内功护体,想来是摔不死。”至多被反噬得半死不活,但只要及时找到,还能有一线生机,怕就怕有你爹这个拖油瓶在,少主护了他,护不住自己。 燕飞绝想骂娘! 天下女人何其多?怎么就非要这一个? 好容易她不闯祸了,她爹又上了,成天给爷俩当保镖,你当自己是九命喵?! 燕飞绝炸毛死了! 乔薇凝眸:“我回去准备东西。” 百丈深渊,可不是空手就能下的,便是燕飞绝这样的高手,也不敢凭着一身轻功,贸然行动。 乔薇去村里准备绳索工具,燕飞绝打破了信号竹。 金光飞入天际,如绚烂的焰火,在高空炸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少侠饶命!”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被逼入了巷子的角落,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稚嫩冷血的少年,少年有一双黑宝石般璀璨的眼睛,却没有任何的情绪。 少年举剑,刺向他心口。 就在剑身即将刺中他时,头顶闪过了金色的焰火。 十七的身子微微一怔,放开了男子,施展轻功飞上了屋顶。 男子低头,看着湿漉漉的裤裆,长长地松了口气。 十七赶到悬崖边时,姬无双与煞血盟的弟子也到了。 这还是他们入京以来,第一次收到燕飞绝信号令,他们不敢怠慢,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此处。 同时赶到的还有小魏与黑风寨的土匪。 小魏与土匪们自然是跟着乔薇过来的。 姬无双已知少主是与乔峥同时坠崖的,真是气都要气死了,用脚趾头也想得明白,以少主的身手,即便不用内力也足以逃避秃鹫的追捕,一定又是被人拖累的! 他指着乔薇的鼻子:“又是你!少主每次和你在一起,都绝无好事!你几次让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乔薇冷声道:“你又几时把他交到我手上了?你不是日夜防着我,怕我和他在一起吗?今天要是我和他在一起,保不齐就没事了呢!” “你……” 寨主往二人中间一站,语重心长道:“好啦,你们两个别吵啦,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救人要紧。”看向姬无双,“你只是少了一个主子,人家是男人亲爹都没了,谁更难过啊?”到底是偏袒乔薇的。 小魏往崖下望了望,烟雾缭绕的,看得他一阵腿软:“这、这摔下去不会死啊?” 寨主一巴掌拍上他脑门,说啥大实话呢臭小子? 乔薇问:“寨主久居山中,可熟悉地形?” 寨主啧了一声道:“我平时都在上头活动,谁没事往下面跑啊?不过我听老寨主讲过,下面去不得。” “为什么去不得?”乔薇与姬无双异口同声地问。 寨主看了看二人,坦诚道:“有毒荆棘,还有沼泽。” 所以摔下去,要么是被毒荆棘扎死,要么是掉进沼泽淹死。 乔薇不信二人的运气会这么差,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凭什么栽在几个秃鹫的手上? “你们老寨主下去过?”乔薇道。 寨主摇头:“没有,他也听老老寨主说的。” 乔薇安慰自己:“那就未必是真的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做白事的时候有肉么?记得叫上我。 乔薇又道:“怎么下去最快?” “最快的是……” 不待寨主把话说完,就见十七如同一只飞鸟,朝着百丈深渊,义无反顾地扑了下去。 ------题外话------ 28号了,今天开始,投票都是双倍的效果了,在这里求个票,鞠躬感谢。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2】搞定乔峥,拜堂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燕飞绝气得跳脚:“这小子!” 姬无双将一切都怪罪到了乔薇的头上,如果不是乔薇勾引少主,少主便不会来到山中,更不会与乔峥一同坠入深渊,而如果不是少主坠入深渊,十七也不会救人心切,也下了深渊。 一切的一切,都因她而起,她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乔薇不理会姬无双的怒火,她知道姬无双在想什么,不过她不在乎,有本事就弄死她,没本事只在心里想想,她还能少一块肉了? “寨主。”她看向一脸沉思的男子,“下去救人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寨主道:“有三个办法,一是直接爬下去,二是走黑风山的瘴气林,三是宁翠山下的河,据说也流经这里。” 此渊深不见底,一般人不可能爬得下去,爬到一半,万一绳子不够了,他是上来呢还是凿壁前行呢? 乔薇说道:“姬无双,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救你们少主没意见吧?直下深渊是最快也是最准确的一条路,但没武功的人很难下去,最好是由你的手下爬下去探路。” 姬无双冷嘲热讽道:“提到武功,我可是想起来那一晚我的手下在乔夫人手中折损无数,乔夫人与这位寨主似乎十分锐不可当的样子,不如由你们来做开路先锋?” “好啊。” 出乎意料的是,乔薇竟然一口答应了。 姬无双的表情有一瞬的迷惘。 燕飞绝呵斥道:“瞎搅和什么?这种地方是你能去的?” 是在骂乔薇,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责怪姬无双。 “都别争了,我下去!”燕飞绝说着,指了指几个煞血盟的杀手,“你们几个,跟我来!” 几人看向姬无双。 姬无双本没有不让几人下去的意思,不过是想刁难刁难乔薇,这个傻燕飞绝,竟拆他的台! 不过心中再气,也总还是知道分寸的,对几人点了点头,几人与燕飞绝一块儿,开始准备绳索与工具了。 乔薇又与寨主商定了另外两条路,寨主儿时在河里游过,最远曾经游进了一个世外桃源之地,险些迷在里头出不来,他并不确定那里是不是就是深渊之底,但值得一试。 最后只剩瘴气林。 寨主道:“瘴气林还是不要走了。” 那么大的毒性,一般人挺不住。 乔薇却道:“我去瘴气林。”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她知不知道瘴气究竟意味着什么?十瘴九毒,这种地方的瘴气必定是有毒的,且视线难以穿透,危机四伏,凶险异常,几乎是三条路里最危险的一条路。 乔薇看着众人凝重的神色,轻松地笑了笑:“干什么呀?我只是去碰碰运气,又不是去送死,一个个像见了鬼似的?放心吧,我爹做了十几年的游医,什么瘴气毒气没见过?他有配好的药丸,我定时服下就是了。” 姬无双顿了顿,忽然开口:“什么药丸,给我看看。” 乔薇把去取绳索的时候顺便取来的一瓶药丸抛给了姬无双。 姬无双稳稳接住,倒出一粒尝了尝,把瓶子还给乔薇。 乔薇笑呵呵地道:“您老就不怕我这是毒药啊?” 姬无双给了她一记眼刀子。 燕飞绝解下了系在腰间的绳索:“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我跟你去。” 乔薇摇头:“不用了燕叔叔,这边应该是最快的路,我还是希望能够万无一失。”她是不会古代的轻功,不然就自己下去了。 燕飞绝到底是放心不下她,可又不得不赞同她的话,少主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不出意外,人就在正下方,不论人是死是活,都确实应该集中最主要的人手,从此处攀爬进行搜索。 乔薇笑了笑:“没时间犹豫了,燕叔叔快去吧。” 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内心就是这么个固执的人吧? 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做,却偏偏要走那么凶险的路,你是为了你爹,还是为了少主? 燕飞绝心情复杂地握住系在一块大石上的绳索,在腰上胡乱地缠了一圈。 其余人也缠上绳索,面对着峭壁,用脚抵着,一飞一飞地往下滑。 燕飞绝临走时看了乔薇一眼:“当心啊,别把自己弄伤了,实在不行……” 他话未说完,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咚、咚、咚、咚的巨响,每一次巨响,大地都会抖动,巨响越近,抖动越烈,正个崖顶开始地动山摇、沙石滑落、群鸟蹁飞,那些握着绳索往下攀爬的杀手,禁不住这样的震荡,如同被打了农药的小虫,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去。 姬无双骇然失色! 小魏与寨主抱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 粗狂如山洪的笑声,自山林中诡异地响起,众人只觉耳膜都要震破。 乔薇捂住了耳朵。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穿着白裙、踩着黑靴、留着长发的、雌雄莫辩的……人,如乳燕一般,朝着乔薇飞扑而来:“乔姑娘!我来啦!” 咔! 山体又掉了一块。 乔薇真怕自己被她扑成胤王那样,身子一偏,避过了她的投怀送抱。 第一美人刹车不及,扑上了乔薇身后的燕飞绝。 燕飞绝当场被扑在了地上,差点气绝身亡。 “对、对不起啊。”第一美人连连道歉,拍着腿上的灰站起来,对乔薇道:“你怎么能躲呢?” 乔薇心道我不躲,现在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就是我了! 众人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听声音,是女人哦,但怎么长得比这里任何一个男人都要高大?! 乔薇看向她道:“小威姑娘怎么来了?” 第一美人道:“我听说你们丞相出了事,特地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她拍了拍乔薇的肩膀,把乔薇拍得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 不仅知道冥修的身份,还知道冥修与自己的关系,更知道冥修身处险情,一个外族千金,是怎么做到的? 乔薇揉了揉肩膀:“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美人道:“胤王告诉我的,他看到天上的焰火了,说那是丞相有危险。” 原来如此,那么自己与冥修的事,也是胤王透露的了。 姬无双把燕飞绝掐醒了,冷冷地说道:“果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都只知惹祸,哪里懂得救人?不把少主害死都不错了!我求求乔姑娘,还是跟你这位朋友乖乖地待在原地,别给人添乱!” 第一美人插着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谁添乱?” 姬无双缓缓站起身:“我说你——” 嘭! 被第一美人一脚踹了下去! 寨主与小魏暗暗竖起大拇指:霸气啊,姑娘!我们想教训那只老鸡很久了,真特么聒噪啊! 姬无双被飞了,燕飞绝差点与第一美人打起来。 乔薇拦住了他:“燕叔叔!你别冲动!” 尤其不能为了姬无双冲动,太不值了!他那人,就是欠的! 燕飞绝气得七窍生烟:“她凭什么把人踹下去?现在好了,姬无双的命也没了!你满意了?!” 第一美人道:“有什么关系?你们丞相都没死,他肯定也死不了。” 燕飞绝一愣,看向了第一美人:“你怎么知道丞相没死?” 第一美人耸肩道:“你们几个不是与丞相盟了血誓?丞相死了,你们也活不了,你们几个都活得好好的,不正是说明丞相没死吗?” 是啊,他们几个都好好地活着,岂不是说明少主的命也依然健在吗? 刚刚真是急糊涂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茬儿给忘了。 燕飞绝高高兴兴地爬下了深渊。 寨主与小魏前往水路,第一美人决定与乔薇探探瘴气林。 临出发时,阿贵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我……我会水!” 阿贵加入了寨主与小魏的队伍。 山上留了几名煞血盟的杀手。 夜幕低沉,众人没入了夜色。 …… 一颗百年梧桐下,乔峥被浑身的疼痛唤醒,一睁眼,黑漆漆的一片,以为自己瞎了,定了定神,再朝四周望去,才发现是夜深了。 “你醒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耳畔,乔峥吓得毛骨悚然,扭头看去,就见有人点了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光,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满脸的皱纹,肤色黝黑,一双眼睛却并不浑浊,透着精光,十分的清明。 乔峥沙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我是枫婆婆,梧桐谷的主人。” 梧桐谷? 乔峥努力地想了想,没想出梧桐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你又是谁?”枫婆婆问。 “乔峥。”他如实道。 枫婆婆点了个一盏油灯,周围有了昏黄的光亮。 乔峥试图动动身子,却疼痛酸软,难以动弹:“我好像……从上面摔下来了。” “嗯。”枫婆婆点头。 乔峥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姬冥修的影子,可他明明记得,姬冥修与他一块儿掉下来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向枫婆婆打探消息时,枫婆婆开口了:“那个年轻人是谁?” 乔峥心念一动:“哪个年轻人?” “那个。”枫婆婆摇手一指。 乔峥看到了姬冥修,姬冥修趴在地上,衣衫已破烂,似乎是受了伤,但光线不够,他看不太真切:“他死了吗?” 枫婆婆摇头:“还有气,你还没说,他是谁?是不是跟你一起的?” 听到姬冥修还有气,乔峥稍稍放下心来,倒不是他多么在乎姬冥修,而是姬冥修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哪日女儿与外孙追问起来,他恐怕无言以对:“他是和我一起的。” “他是你什么人?儿子?” “不是。” 枫婆婆想了想:“女婿?” “……不是。” 坚决不是! 别以为护了他一遭,他就能答应他与小薇的亲事。 枫婆婆哦了一声,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但乔峥莫名感觉她有点高兴。 枫婆婆道:“我就住附近,你还能走吗?” 乔峥在自己身上捏了捏:“我没伤到骨头,应该可以。” 枫婆婆等他能站了,与他一块儿将姬冥修扶回了自己的小竹屋。 竹屋的前院种了些药用的花草,不似大户人家的中规中国,却也姹紫嫣红,别有一番盛景。 乔峥的目光落在一排繁茂的紫色植物上:“枫婆婆,那是什么?” 枫婆婆看了一眼,叹道:“杂草,我前几天才锄了一次,怎么这么快又长了?” 杂草、杂草……那是紫莹草好不好?!能舒经活血、排毒祛湿、治疗疟疾与时疫的草中之王。 紫莹草非大梁产物,又非冬季不生,没想到在这冰冷的谷底,居然能看到这么大一片,还被人当了杂草。 姬冥修果真没有诓他么?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说什么应什么? “枫婆婆,那草是你种的?” “都说了是杂草,怎么可能是我种的?它自己长的。” 乔峥倒抽了一口凉气,婆婆啊婆婆,你知不知道你的杂草市面上一金难求? 乔峥随枫婆婆进了一间小竹屋,将昏迷的姬冥修放在床榻上,屋子有些简陋,除了床与一张桌子、一条板凳,再无别的家具,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枫婆婆道:“你们先在这里歇下吧,我去弄点吃的来。” 乔峥拱手,由衷地感激道:“多谢枫婆婆。” 坠崖的一瞬,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料绝处逢生,又遇上了这么一个大好人。 乔峥长舒一口气,总算上天,眷顾了一次自己。 乔峥又看向一旁的姬冥修,这人害得他女儿吃尽苦头,如今半死不活了,也算是报应。 乔峥坐到凳子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眸光在姬冥修的身上扫了一圈,冷冷移开。 微风吹了进来,摇着廊下的风铃,悦耳如歌。 乔峥伸了伸依旧有些酸痛的胳膊腿儿,目光又不经意地落在了姬冥修的身上,他眸光动了动,撇过脸去。 面条很快煮好了,门被推开的一霎,乔峥唰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放开姬冥修的手:“我没给他把脉!” 对方笑了笑。 乔峥定睛一看,这却不是先前的婆婆,而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衣着朴素,容颜清秀,就是……看起来有些傻乎。 女子把面条放在桌上,就那么笑着,也不走。 乔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是……枫婆婆的……孙女?” 女子只是傻笑。 乔峥心里有些发毛,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拿起了筷子。 女子看着他笑。 乔峥心里越发毛得厉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我给你把把脉可好?你把手伸出来。” 女子听话地伸出了手。 乔峥从怀中取了帕子,覆在她手腕上,随后才开始诊脉,脉象倒是没多大异常,但结合她的反应,乔峥了悟,这就是个痴儿。 既是痴儿,乔峥便没什么可怕的了,同情地笑了笑,把帕子抽回来,也帮她把袖子放了下来。 这时,枫婆婆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乔峥与自家孙女“亲亲我我”,当即放下水盆,上前将孙女儿拉到了身后。 乔峥讪讪道:“对不住婆婆,我只是给她诊脉而已,我是大夫!” 枫婆婆却好似根本没听见乔峥的话,慢慢地对孙女儿道:“不是这一个!是那个!” 说罢,枫婆婆指了指床上的姬冥修。 女子一蹦三跳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摘了姬冥修的面具,在脸上戴了戴,觉着没意思,又把面具随手一扔,而后,将姬冥修抱进了怀里,像抱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满脸的爱不释手。 乔峥当即就懵了,这什么情况? 枫婆婆指了指桌上的碗道:“快吃啊,坨了就不好吃了。” 乔峥哪里还有心情吃面?蹙眉道:“枫婆婆,你孙女她……” 枫婆婆笑道:“你说我孙女啊,你看她多喜欢她的新夫君,前阵子我给找了好几个,她一个都看不上呢,把人家统统地打跑了!” 乔峥算了明白了,人家根本不是好心地救他们,是想捡个便宜男人做夫君,难怪又是问冥修是不是他儿子,又是问冥修是不是他女婿的,那一刻就打定主意把冥修捡回家给她孙女做夫君了。 天子脚下,泱泱皇城,竟也有如此荒唐之事?! 乔峥心头对于枫婆婆的好感瞬间没了,曾经有多感激,这一刻就有多膈应:“枫婆婆,你这样强抢人是不对的,你都没过问他的意见,也不知道他家中是否已有妻儿。” 枫婆婆也敛了笑,不近人情地说道:“我不管,掉下谷底了,就别想再出去,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香儿!” 女子笑呵呵地转过头来。 枫婆婆问:“香儿你喜欢他吗?” 女子点头,将姬冥修抱得更紧了,他长得好好看,好喜欢,好喜欢! 枫婆婆就道:“今晚,我就给你们拜堂成亲!” 乔峥眸光一凛道:“我不同意!” 枫婆婆呵斥道:“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乔峥捏了捏拳头:“我……我跟他一起的!” 枫婆婆劈头盖脸道:“一起的又怎样?他既不是你女婿,又不是你儿子,你凭什么不同意?” 乔峥噎得不清,半晌,才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你起码要征求他的意见!他愿意娶你孙女才行!” 枫婆婆切了一声:“他是我捡回来的,就是我的,不需要他同意,我说他要娶孙女,他就得娶!” 乔峥炸毛了:“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 枫婆婆吼了回去:“我讲的是道理!” 还道理呢?简直和你孙女一样脑子有毛病! 乔峥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个婆婆俨然是在谷中憋得太久,性格严重扭曲,讲道理是讲不通了,但就这么把姬冥修交出去,他又不甘心。 别的不谈,姬冥修可是他两个外孙的亲爹,将来有一天,孩子们问他,我们爹呢?他怎么答? 我看着你爹,“嫁”给一个女疯子了? 乔峥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枫婆婆,不容拒绝道:“你给我听着,他跟我女儿孩子都有了!你休想打他主意!” 枫婆婆愣了愣:“你不是说他不是你女婿?” 乔峥正色道:“你耳背!听错了!他就是我女婿!” 枫婆婆怒目道:“我耳朵好得很,我没听错!该不会是你自己在打他主意吧?你们俩是不是……那什么什么……龙阳断袖?” 乔峥被雷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他女婿!女婿!女婿! 他不喜欢男人! 乔峥真是要被这个老太婆气死了,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塞进怀中,走到床前,将姬冥修从女子的怀中扯了出来。 心爱的东西被夺了,女子很生气,要去将姬冥修扯回来,乔峥挡开了女子的手。 女子抓住乔峥的腕子,一口咬了下去! “啊——” 乔峥惨叫! 枫婆婆趁机去夺姬冥修。 情急中,乔峥飞起一脚,将枫婆婆踹到了地上! 枫婆婆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男人有力气,但山中清苦,常年劳作,比起寻常妇人,亦是强健不少。 枫婆婆很快站了起来,抡起凳子朝乔峥的脑袋砸来! 乔峥的脑袋已经受过一次重创,再来一次,恐怕也得变成傻子,乔峥被逼急了,一把掐住女主的喉咙,女子松开了“血盆大口”,乔峥捏着她往面前一挡! 枫婆婆眉心一跳,赶紧收住了力道,凳子在半空僵了一瞬。 说时迟那时快,乔峥将女主狠狠地推向了枫婆婆! 枫婆婆被砸倒在地上,女子压在了她身上。 乔峥赶紧背上姬冥修,从屋子里冲了出去,他右腿被秃鹫咬过,一个人走时尚不觉得,但背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就有些疼痛了,但他顾不上这么多,身后的祖孙眼看着就要爬起来,他得逃! 乔峥背着姬冥修一路冲出了院子。 月光照在院口,凉凉的,有些寂寞。 忽然,乔峥又背着姬冥修跐溜溜地跑了回来,躬身揪了一把紫莹草。 枫婆婆追出来了,扶着门板喘着气。 乔峥看看手里的紫莹草,又看看气喘吁吁的枫婆婆,支吾道:“我……我……我刚……给你孙女把脉了,这……这是诊金!” 拿到人生第一笔诊金的乔大夫,如同被鬼追了一般,撒腿跑掉了! 乔峥不知自己跑了多远,一直到枫婆婆与女子的声音再也听不见,才扶着一颗大树,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他想把姬冥修放下,可又怕那对祖孙追上来。 “伯父。” 背上的姬冥修虚弱地开了口。 乔峥一怔:“你醒了?” “嗯。”姬冥修的鼻子里发出了虚弱而慵懒的鼻音。 “要戴面具吗?”乔峥问。 “嗯。”气息有些乱了,寒冰玉能稍稍压制一些。 乔峥从怀里取出面具,反手给他戴上。 他的脑袋,轻轻得搁在乔峥的肩上,乖得像只小奶狗:“伯父。” “干嘛?不舒服啊?”乔峥没好气地问。 “我听见了。”姬冥修弱弱地说。 乔峥眼睛一直:“听见什么?” 姬冥修说:“听见你说,我是你女婿。” 乔峥说道:“我那是瞎说的!” 姬冥修勾唇,声音轻若柳絮:“不管,就是听见了。” “你别耍赖啊。” “爹。” “别瞎叫!我不是你爹!” “爹。” “说了别瞎叫!再叫把你扔这儿不管了!” “爹,她们追来了?” “这么快?” 乔峥勃然变色,背着姬冥修一顿狂奔,奔了半天,才意识到了什么,刚刚这小子叫他爹,他是不是忘记反驳了? 坏小子,蔫坏蔫坏。 …… 却说枫婆婆与女子在追了一段路后,实在没能追上,便放弃了。 按理说,一个受了伤的男人,背着一个比自己更沉的人,是跑不了多远的,但枫婆婆上了年纪,更跑不远,她孙女儿倒是能跑,但她脑子不清楚,万一跑丢了,找不回家了怎么办? 所以枫婆婆尽管十分眼馋那两个男人,还是与孙女儿一道回来了。 孙女儿十分沮丧。 她想要个男人,想生很多很多的宝宝。 枫婆婆心疼地将孙女儿搂进怀里,她一只脚都踏进黄土了,再不找个人照顾孙女儿,他日她两脚一蹬,孙女儿可怎么办? 香儿在枫婆婆怀里掉泪。 要男人,要宝宝。 枫婆婆把香儿哄睡了。 枫婆婆并没有放弃为香儿找个男人的念头,她们当年是一家老小隐居在此的,先是她老伴儿去世了,之后是她儿子儿媳,如今只剩她与香儿相依为命。 她眼下身子还算硬朗,还能再陪伴香儿好几年,但有句话叫未雨绸缪,她不能真的等到自己死的那天才来操心香儿的终身大事。 她希望香儿可以离开这里,回到俗世生活,当然若是香儿不愿意,留在这边也可以,但必须生下许许多多的大胖小子,否则会寂寞。 她不觉得香儿是个傻子,她的香儿只是不爱说话,不会做饭,但心地善良,生得漂亮,一定很多男人愿意娶她的。 只是那些男人,都没机会见到她的香儿罢了。 下面好久没掉下过人了,还是几个月前,掉下过一个妈妈,那个妈妈摔死了,今天一掉就是两个俊公子,会不会,还有公子掉下来呢? 枫婆婆决定去老梧桐树下碰碰运气。 她运气不错,果真又掉了一个,这个挂在梧桐树上,没有彻底地掉下来。 枫婆婆拿竹竿把他弄了下来。 这是一个清瘦的男子,年纪与刚刚那个踹她的男人差不多,没那个男人英俊,却也相当俊秀,衣料华贵,看上去家世不错。 枫婆婆叫醒孙女儿,将男子拖回了屋。 见过了姬冥修与乔峥那样的绝色,再看别的男子,都不免觉着寡淡,索性男子的身材不错,身上又有股淡淡的药香,很是好闻。 香儿把他抱进了怀里。 枫婆婆笑道:“喜欢吗?” 香儿点点头。 枫婆婆忙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让你们拜堂成亲。” 枫婆婆回自己的屋,取出了当年的嫁衣喜服,分别给孙女儿与男子换上。 她又从箱底翻出了两根红烛,摆在堂屋的案桌上。 男子昏迷,无法拜堂,但在大梁朝,可以公鸡代之。 枫婆婆去后院捉了一只老公鸡,戴上大红花,与孙女儿拜了堂。 枫婆婆很满意,从男子的衣物中翻出一块腰牌:“姬……无……双?香儿,从今天起,你就是姬夫人了!” …… 乔薇与第一美人按照寨主所说的路线,进入了瘴气林。 乔薇倒了一粒药丸给她。 “这是什么?”第一美人问。 “解毒丸。”乔薇自己也服了一颗,给珠儿喂了半颗。 第一美人吃下了,低头看了看在她胸上睡得口水横流的小白:“不给它吃?” 乔薇就道:“它毒不死。” 第一美人把小白揪起来,对着灯笼瞧了瞧,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又塞进了自己怀里。 珠儿在树上跳来跳去,搜寻着乔峥的气息。 一道黑影扑向珠儿,乔薇抬手,掷出匕首,一条呲牙咧嘴的黑蛇被地钉在了树枝上! ------题外话------ 月底倒数第二天,不要忘记投票了啊。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3】脱险,备嫁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在树下等了许久,没等到乔峥回来,恐乔峥是为寻水源进了瘴气林,扶着树身站了起来,朝乔峥离开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乔峥正在与一片调皮的沼泽顽强地对抗着,十五年游医生涯,若非说有什么是他不曾经历的,大概就是沼泽。 沼泽一眼望去,与寻常的泥坑无异,但它似乎深不见底,腿脚陷进去,不论如何用力都只能缓缓地、不停地往下坠。 先是脚踝,再是小腿,眼下是膝盖。 越挣扎,陷得越快。 他不敢动了。 姬冥修赶到这边时,大腿都陷进去了。 姬冥修眸光一顿:“沼泽?” 乔峥赶忙抬起手来:“别过来!” 太黑了,都不知沼泽是从哪儿开始的,万一也一脚踩空,那可真是回天乏术了。 月光从厚重的云层探出了半颗脑袋,稀薄的银光落了下来,被斑驳的枝叶筛碎了落下,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姬冥修也不敢大意,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折了一截树枝,在地面上探索而行。 这里是一片大沼泽,伴随无数个小沼泽,从姬冥修发现的第一个小沼泽至乔峥深陷的沼泽,少说有二三丈,中途就姬冥修发现的小沼泽便不下八个,不知该说乔峥运气好,还是运气背,居然在布满沼泽的小路上行进了数十米,他是怎么每一步都踩到土地了的? 距离乔峥六尺之距时,姬冥修停下了步子,开始解身上的腰带:“把你的也解下来。” 两个男人面对面解腰带,这画面其实是有些惊悚的。 但生死关头,乔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将腰带解了下来,衣衫松开,紫莹草掉进了沼泽。 乔峥忙躬身去捞,这一捞,又下沉了不少。 姬冥修冷下脸来:“这个时候还顾什么草药?!” 乔峥:女婿凶我。 “腰带扔过来。”姬冥修伸出树枝。 乔峥将满是泥污的紫莹草塞进了宽袖,随后才将腰带缠在了树枝上。 姬冥修拿过乔峥的腰带,与自己的打了个死结,一端拽在手里,另一端缠在树枝上,给乔峥递了过去:“缠好了,抓紧,不要松手。” 乔峥将腰带在手腕上绕了几圈,紧紧地握住,想到什么,神色复杂地看了姬冥修一眼:“你能不能行啊?” “试试。” 姬冥修握紧了腰带,用力一拽—— 一道冷光闪过,腰带断了! …… 乔薇与第一美人各举了一个火把,在瘴气林小心翼翼地前行。 中途碰到了几只不知死活的豺狼,被二人轻松地解决了。 不得不说,有个强悍的伙伴同行,是一件十分省心的事。 乔薇擦了刚刚宰过狼的匕首,放回刀鞘,道:“对了小威姑娘,还没问你与胤王怎么样了?在王府可还住得惯?” 第一美人叹气:“不太住得惯,天天那么多肉,我都开始吃胖了。” 你原本也不瘦好么?! “对了,你那日打了将军府的小姐,将军府有没有找你麻烦?”乔薇问道。 第一美人道:“找了,她亲爹来的。” 乔薇道:“多罗将军说什么了?” 第一美人道:“他让我赶紧离开京城,回到高月族去,休得踏足京城一步,否则就对我不客气。” 不愧是多罗明珠的爹,讲的话都一样,乔薇又道:“然后呢?” 第一美人云淡风轻道:“然后我就把他揍了。” 乔薇:“……” 人家是大梁的神将,你说揍就揍,也不怕皇上降罪啊! “皇上可派人来‘问候’过你?” 第一美人啧了一声:“派了个姓福的太监,问东问西,真聒噪。” 还真的只是问候啊,多罗将军挨打挨得太冤了。 “孩子是丞相的吧?”第一美人话锋一转。 乔薇怔了怔,不动声色道:“胤王与你说的?” “我自己猜的,他……”第一美人顿了顿,“大概也猜到了,就是不肯承认。” 这话……怎么听着像在说胤王对她余情未了似的?乔薇笑了笑:“我想你误会了,我和胤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早没什么关系了,他一直缠着我,并非为了所谓的儿女私情,只是想利用我儿子去讨好当今的皇帝。不过如今他有了三个,肯定不会再揪着我们母子不放了。” 第一美人道:“我的是女儿。” 乔薇惊讶,那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是女儿? 等等,胤王不喜欢女儿,自然也不大可能宠爱她们的生母,当然若是第一美人生的闭月羞花自当别论,可惜她并不符合胤王的审美,那么胤王是出于什么考量,与她亲密到连冥修的秘密都能分享了呢? 乔薇的眸子里迅速掠过一丝警惕,停住了脚步,凝眸看着前方的美人:“你不是来帮我救人的!” 第一美人的步子也顿住。 乔薇正色道:“胤王想让你干什么?” 第一美人转过身来:“他想让我杀了你。” 乔薇不解:“为什么?” 第一美人很镇定,丝毫没有被人识破的心虚:“不知道,他只说我杀了你,他就不娶多罗紫玉,改为娶我。” 乔薇不可思议道:“这话你也信?” 第一美人道:“他立了字据。” 这么说,是真的了。 但胤王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想要她的命呢?尽管她也认为与胤王水火不容,但一种直觉,胤王对她还没到非杀不可的一步。 究竟是为什么? 胤王在打在什么主意? 乔薇陷入了沉思,第一美人拔出了匕首,冷冷地指向乔薇:“我想你大概打不过我。” 乔薇看着明晃晃的刀尖,似乎能感觉到它上头的寒意,她镇定地看向第一美人:“那可不一定。” “是吗?”第一美人笑。 乔薇道:“你有没有想过,丞相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他除了是大梁权相,也是姬家少主,我虽没去过姬家,但比素心宗更富有的家族,天底下恐怕找不出几个了。你杀了我,就是杀了未来的丞相夫人、姬家的少奶奶,你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丞相不会放过你,姬家也不会。” 第一美人道:“姬家讨厌你。” 乔薇不可置否道:“或许姬家真的不想接纳我,但我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生母,就算是为了家族的颜面,姬家也不可能不替我讨回公道,届时,别说你性命不保,整个高月族,都将遭受丞相与姬家的报复。不,不该这么假设,毕竟你杀不了我,待我逃回丞相身边,向丞相告上一状,你就死定了,虽然很遗憾,但恐怕胤王只是想借丞相的手除掉你。” “我知道。” “知道你还……” 乔薇话未说完,第一美人便举着匕首朝她冲了过来。 怀中的小白骤然苏醒,亮出了犀利的爪子。 说时迟那时快,第一美人一把扣住乔薇,另一手,掷出了匕首。 就听得一声惨叫,一道黑影从隐蔽的树枝上跌落了下来。 小白的爪子已经挠到第一美人的汗毛了,又给生生地收了回来。 乔薇看着那个跌落在地的黑影,咒骂道:“混账东西!居然派人跟踪我?是不是胤王?” 第一美人耸了耸肩。 乔薇咬牙,就知道是他! 王八羔子,都这样了还不老实做人,他想干嘛?怕第一美人杀不了她,他好及时出手么?还是说,索性把第一美人杀了嫁祸到她的头上? 可惜了,谁都不是傻子! 乔薇走过去,从那人身上搜出了一个钱袋,打开将银子倒了出来,钱袋扔回了他怀里,随后望向黑漆漆的瘴气林,冷声道:“还有谁?都给我出来!” 没有回应。 “小白!” 乔薇一声令下,小白跐溜窜了出去! 银白身影,如刀光剑影,在林中飞快地闪过,很快,便有黑衣人被逼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一群。 乔薇叹道:“小威姑娘,不是我要挑拨你跟胤王的关系啊,你看他对你也太不放心了,派你一个来刺杀我就够了,怎么还让那么一群跟着?这不是摆明了对你不放心么?还是他想你杀完我之后再把你给灭口啊?这种男人,小威姑娘可得当心了。” 第一美人呵呵了一声:“就凭他们,杀不了我。” 黑衣人暴露了,也顾不得掩藏了,挥舞着宝剑朝二人冲了过来,几乎是同一时刻,头顶飞过一道黑影,挥手一洒,毒粉如尘,兜头兜脸地朝乔薇与第一美人浇了过来。 只是不凑巧,二人提前服了解毒丸,这种毒粉基本对二人无效,对小白就没效了。 不过十几招,地上便倒了一大片。 乔薇依旧是把钱袋挨个搜刮了出来,忽然,珠儿在枝头吱吱吱吱地叫了起来。 乔薇凝神,双耳一动:“有声音!” 打斗的声音。 今天的林子怎么这么热闹? 不会是冥修与人打起来了吧? 乔薇一行人飞快地赶了过去,远远的,便瞧见刀光剑影,一股巨大的杀气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厮杀的中心,姬冥修几乎是横卧在地上,一手执剑,一手抓住半截腰带,腰带的另一端,是已经快要整个儿沉入沼泽的乔峥。 姬冥修打得十分艰难,他半边身子横在沼泽之上,仅凭腰力维持着平衡,还要抓住仿佛重如千斤的乔峥,大半力气都被牵制住了。 乔薇的心揪成一团,迈开步子便要冲过去。 姬冥修看到了她,大声道:“别过来!是沼泽!” 小白蹦了出去。 宝宝认得沼泽! 乔薇与第一美人踩着小白走过的地方,逼迫向了中心。 第一美人人长臂长,一把抓住腰带,将乔峥从沼泽里捞了起来。 她的背交给了对方,一名黑衣人抡起宝剑,朝她狠狠地砍了下去! 乔薇的匕首扎进了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怒了,一掌打上乔薇的肩膀,乔薇被巨大的力道震飞了出去,姬冥修长臂一伸,抱住了她,另一手抡剑,抹了那人的脖子。 滚烫的鲜血洒了乔薇满脸。 姬冥修的面色灰一般的苍白。 乔薇扶住他:“你没事吧?” 他摇头,嘴角有血丝流了下来。 这群人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议,连没受伤的第一美人在他们手中都讨不了什么便宜。 很快,乔峥又被踢下了沼泽,乔薇去拉他,被一道剑光生生地逼开! 几人身上陆续挂了彩,眼看着就要落败,忽然间,一道凌厉的剑气自半空劈来,直直穿透了三名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当场暴毙,余下的人皆是一惊,想看看究竟谁在偷袭,一抬头,却是一个死神一般的少年。 少年长着一双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的情绪。 十七剑比人快,见血封喉。 不过是刹那间,十数名黑衣人便尽数倒在了地上,还剩最后一个时,姬冥修叫住了十七:“留他性命!” 十七收了剑。 那人要咬破嘴里的毒囊,十七一把卸了他下巴。 第一美人张大了嘴:“阿鲁达……” 乔薇黑了脸:“你都有两个阿鲁达了,还想打十七主意?十七的年纪,都能做你儿子了!” 第一美人按住剧烈跳动的心口:“不是我的阿鲁达,是我女儿的,我可以把我最优秀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他。” 你女儿才五岁! 而且十七是我女儿的好不好? 乔薇幽怨地瞪了美人一眼,走过去,将乔峥从沼泽里拉了上来。 另一边,姬冥修脱力坐在地上,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 十七的身上也受了伤,应是飞下深渊所致,但他好似不知疼痛,走到姬冥修的身边,半跪下身子,将脑袋搁在他竖起的膝盖上,小猫儿似的蹭了蹭,依赖而缱绻。 姬冥修轻抚着他脸颊,轻轻一笑:“我没事。” …… 几人顺着瘴气林,平安返回了山上,之后放了一束焰火,阿贵等人看到焰火,知道人已救走,也纷纷地原路折回了。 燕飞绝找到了崖下的煞血盟杀手,包括姬无双。 但令燕飞绝目瞪口呆的是,姬无双居然在谷底成亲了! 老子不过是半天没看着你,你就把人生大事解决了! 还特么老牛吃嫩草,娶了个年纪能当你女儿的姑娘! 姬无双气得昏死过去,燕飞绝把他与他的新夫人以及新夫人的祖母枫婆婆,一并接出了山谷。 十七将那名被卸了下巴的刺客抓回了京城,交给燕飞绝审问,看幕后黑手究竟是胤王,还是另有其人。 …… 夜色幽幽。 乔薇坐在景云的房中,用帕子给姬冥修擦了手。 姬冥修服药后,便睡下了,这次尽管用了小白的血,压制了反噬的内力,但小白的血并非取之不尽,且压制的时间,会随着次数的递增而变短。 若是再找不到根治之法,不久的将来,小白的血也压不住了。 七娘推门,轻声而入:“夫人,我熬了点粥,你趁热吃吧,老爷那边我已经端过去了。” 乔薇敛了敛起神色,说道:“我不饿,你先放着吧。” 姬冥修的病,乔薇没告诉七娘,七娘只以为是普通的内伤:“公子怎么样了?老爷怎么说?” 乔薇摸摸姬冥修的额头,轻声道:“吃了药,睡了,暂时没有大碍,景云和望舒睡了?” 七娘柔声道:“睡了,今天还挺乖,从私塾回来,做了会儿功课,与钟哥儿在前院玩了小半个时辰,问娘亲与外公去哪儿,我说你们在镇上谈生意,就都乖乖的了。” 想到两个孩子,乔薇心头一片柔软:“是挺乖的,早先我在镇上摆摊的时候,他们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我后头,半天哪儿不去,冷了就跺跺脚,搓搓手,饿了就吃串糖葫芦,渴了会自己喝水,我要是忙起来,都不知道后面还有两个孩子。” 七娘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心里疼疼的。 乔薇又道:“今天多谢阿贵了。” 七娘道:“他又没帮上什么忙。” 乔薇笑笑:“总归是一片好心。” “嗯。”七娘点了点头。 乔峥来到了门口,七娘看见他,起身行了一礼:“老爷。”又对乔薇道:“我先回屋了,夫人有什么事,叫我。” “好。”乔薇颔首。 七娘出了屋子,乔峥迈步走了过来,他已洗漱,换了一身干爽衣裳,额角有轻微的擦伤,下巴也是紫的,形容有些狼狈。 “小薇。”他在乔薇的身侧坐下。 乔薇没说话。 乔峥低声道:“我知道你生我气,我不该不听他的劝,我要是不去采白猴兰,就不会坠下山崖,也不会害你们都受了伤。” 乔薇仍旧不说话。 乔峥的眸光动了动:“我也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但是我,恐怕还是不能把你嫁给他。” “为什么?”乔薇问。 乔峥语重心长道:“他的身边太多危险了,今日追杀他的那些人,全都不是善类。” 乔薇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眸中难掩失望:“爹,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以为你会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感激他拼死也要护住你我的心意,可到头来,你却是被吓退了。” 乔峥艰涩地说道:“我自己有什么可怕的?我这条命便是还给他也绝无二话。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青鸾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不希望你出事。” 乔薇淡淡一笑:“我听说娘是江湖人,娘嫁给爹以前,没少得罪仇家吧?爹你怕了吗?” 从未怕过。 乔薇神色平静道:“这番话,祖父当年也与爹说过了吧?爹听了祖父的话吗?爹没听,那么我问爹一句,爹可后悔当初的决定?” 乔峥不假思索道:“当然不后悔,能娶你娘,是我生平最大的幸事,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陪着她走下去。” 乔薇就道:“那爹凭什么觉得我不愿意陪冥修走下去?” 乔峥怔住。 乔薇看向了熟睡的姬冥修:“我不敢说,我对他已经有了爹对娘那样的感情,我只知道我不怕他的那些事情,当然,也可能是我天生胆大。” 你怎么可能胆大?你小时候,打雷都会吓哭。 乔峥心头的愧疚,无以复加。 他其实并不讨厌姬冥修,这个年轻人,不论从家世、才学、人品,都是个中翘楚,当年的事,也确实事出有因,不能全然怪罪于他,他在很努力地弥补当年的错误,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到。 只是他从女儿的生命中消失了那么久,每每想起那十五年错失的时光,他都心头绞痛。 他也想要努力地弥补。 他想把那十五年的时光补回来,他舍不得女儿离开,他还没疼够她。 “其实我不想嫁人。”乔薇突然道。 乔峥又是一怔。 乔薇叹气:“嫁人是件很麻烦的事,嫁过去之后,伺候公婆,孝敬妯娌,讨好小姑……我虽然很会巴结人,但那是我的生存之道,不代表我就真的喜欢这么去做。” 乔峥愣了愣:“孩子,我只是觉得冥修不是你良配,可没说你不能嫁给别人,你若是喜欢,爹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性情温顺,体贴大度的男子。” 乔薇摇头:“他这么好的我都不想嫁,换别人,我看得上吗?” 乔峥噎住,这倒也是:“那你……不想嫁他?” 乔薇摸下巴:“这个嘛……” 乔峥叹了口气:“你和你娘简直一模一样,你娘当年也不想嫁人,也是怕麻烦,说世家规矩多,不如一个人在谷中逍遥自在。” 乔薇眉梢一挑:“其实呢?规矩多吗?” 乔峥道:“别的世家我不清楚,乔家确实挺多的。” 幸亏没去乔家住!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那……娘习惯吗?” 提到妻子,乔峥的神色变得温柔:“不习惯啊,所以没听人说你几个婶婶都被你娘欺负得很惨吗?” 乔薇咋舌。 她娘那么牛的啊。 乔峥宠溺地抚了抚女儿的脑袋:“你原先的性子随了我,我还担心你日后嫁了人,会在婆家受气,可你越长越像你娘,恐怕将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乔薇哼道:“别这么说我娘,我娘是长嫂,教导弟妹是应该的!” 乔峥笑道:“你去了姬家不也是长媳?” 是哦,冥修是姬家嫡长子,她就是姬家的嫡长媳。 想到什么,乔薇又撇了撇嘴儿:“可是我还没嫁呢,就把老太太给得罪了。” 乔峥笑了:“你娘刚来的时候,也把你祖母得罪得够够的,你祖母养了两只鹦鹉,刚学会说话,就被你娘拔了毛烤掉了,你祖母气得够呛,差点打你娘的板子。” 哇! 她娘可真凶悍! 乔薇又道:“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好了,婆媳俩亲热得跟母女似的,连我都说不上话。”乔峥满眼都是回忆的幸福,仿佛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都是昨日才发生的事。 乔薇想了想那个张口闭口要给她下马威的姬老夫人,对他爹的乐观表示怀疑。 不过她讲什么他爹都能扯到她娘的头上,一个人爱不爱,真的不难看出来啊。 父女俩说了会儿话,乔峥回屋歇息,让乔薇也回去,毕竟没过门,乔峥可以容忍家中住着一个病人,却并不希望这个病人与女儿太过亲密。 乔薇回了屋,换上寝衣,在拔步床上躺下,两个孩子睡得香甜,望舒一只脚丫子翘到了床柱上,一只脚丫子伸进了她哥哥的嘴里。 乔薇好笑地把她的脚丫子拿开,抱着她躺好。 景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从妹妹身上爬过去,爬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亲了亲他小额头,轻声道:“景云。” “嗯?”景云迷迷糊糊地应着。 乔薇沉吟片刻:“你想要个爹爹吗?” “嗯?”景云睡眼惺忪地看向自家娘亲。 乔薇顿了顿:“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能看见娘,也能看见爹,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 景云揉了揉眼:“冥叔叔要做我爹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现在的孩子要不要这么聪明啊? 乔薇轻咳一声:“如果是的话,你愿意吗?” 冥叔叔人挺好的,做他爹也可以呀。 而且娘亲很辛苦了,他又还没长大,有个爹爹照顾娘亲挺好的。 景云点点头,打了个呵欠:“愿意呀。” 居然愿意?! 乔薇眨了眨眼:“那……冥叔叔做你们爹爹之后,我们可能就不能住山上了,要搬去冥叔叔的家了。” 景云晕晕乎乎的脑袋里闪过那个干净漂亮的四合院:“好呀。” 这样也可以? 乔薇嘴角抽了抽:“你跟二狗子还有钟哥儿就不能天天见面了。” 景云打着呵欠问:“我能回来找他们吗?” 乔薇噎住:“……可以。” 景云哦了一声,那就好了呀,他天天想看到的人只有娘亲和妹妹,别人都能隔几天再看到的。 乔薇不甘心:“然后你会有曾祖母。”很凶很凶的曾祖母! 姓曾的祖母吗? 景云想了想罗大娘,罗奶奶挺好的,曾奶奶应该也会很好吧。 “好呀。”景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乔薇气得够呛,傻小子,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好吗?去了姬家,你还想玩泥巴,做梦吧! …… 地牢。 黑衣人被拔光了上衣,双手吊在架子上。 燕飞绝喝了一口茶,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了一枚金针:“爷爷玩暗器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想少吃点苦头就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派你来刺杀丞相的?” 黑衣人吐出一口血牙:“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要消息,没有!” “嘴可真硬啊。”燕飞绝笑盈盈的,双指一动,金针入体,黑衣人疼得惨叫了起来。 燕飞绝冷笑:“啧啧啧,这才第七枚,一共七七四十九枚,省点力气,当心喊破了喉咙,后面想喊都喊不出来了。” 黑衣人咆哮:“你杀了我!有种你杀了我!” 燕飞绝道:“嘴巴放乖一点,我给你个痛快。” 黑衣人咬牙:“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就算折磨死我,我也是不知情!我只是最小的跟班,老大要行刺,我便跟来了!知道消息的人被你们杀了,你们找我,又有什么用?” “嘴硬,太嘴硬。” 燕飞绝又打入一枚金针,地牢响起了凄厉的哀嚎。 …… 天未亮,乔薇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披上衣裳去了后院。 待走得近了,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响,似乎来自池子的方向。 她走过去一瞧,竟是姬冥修在指挥十七挖地道! 一夜修整,姬冥修恢复了七七八八,面色不说红润,却也不苍白了,他裹着白袍,伫立在风口,别有一番出尘的惊艳。 乔薇收回不自觉被他吸引的目光,望向挥汗如雨的十七:“你们干嘛?” 十七躬身,从土堆里找出了一封“信”。 乔薇暗道不好,飞身去抢,却被姬冥修抢先拿在了手里。 姬冥修掸了掸满是尘垢的“信”,勾唇一笑:“婚书。” 乔薇伸手去夺:“喂!还给我!” 姬冥修将婚书举得高高的,笑得意味深长:“你爹同意了。” 乔薇拿不到,急的像只炸毛的小狮子:“我爹没有!他只是看在你差点死了的份儿上,不讨厌你看孩子了!但他没说把我嫁给你!” 姬冥修挑眉:“我全都听见了。” 啊! 这家伙! 昨天她与她爹谈话,他不是睡着了么?药里那么重的安神成分,他是怎么还醒着的? 乔薇跳脚:“一国丞相,偷听人墙角,不要脸!” 姬冥修看着在他怀里蹦着抢婚书的小东西,低头一笑,亲了亲她额头:“我先回去准备聘礼了,夫人好好地待字闺中,莫着急,为夫很快的。” 乔薇要疯了:“谁要嫁你了?谁要嫁了?你没听到我说我不想嫁吗?” 丞相大人一本正经道:“哦,没听见。” 没听见才怪了! 这个无赖! 婚书还给我! 还给我! 早知道就把它撕了! 乔薇心里那个气啊,她一点都不想嫁去他们家,她还没逍遥够啊! 姬冥修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气死不偿命地说道:“宝贝儿别急,很快就来娶你。” 谁急了谁急了谁急了?! 姬冥修拿着婚书离开了院子,乔峥从房里出来,与姬冥修碰了个正着。 乔薇大叫:“爹!拦住他!把婚书抢过来!” 乔峥伸手拦住了姬冥修。 姬冥修无比正经道:“我相信岳母还活着,我会动用整个姬家的力量,寻找岳母的下落。” 乔峥去拿婚书的手,改为拍了拍他肩膀:“好孩子,女儿交给你了。”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天,票票再不投就要清空了,翻翻口袋,别浪费呀。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5】老夫人晓真相(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落梅院,几株盆栽的月季开得娇艳,姹紫嫣红,映得梅树都多了几分鲜活。 姬老夫人躺在廊下的藤椅上,看下人修剪花枝。 藤椅铺了厚厚的虎皮,柔软而暖和。 姬老夫人渐渐有些犯困,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忽然,一双小手摸上了她的肩膀,细细地捶打了起来,力度有些轻,却十分地惬意。 姬老夫人没有睁开眼,缓缓地笑了笑:“是不是鎏哥儿啊?” “嗯。”鎏哥儿轻轻地应了一声。 姬老夫人拉过鎏哥儿的小手:“好啦,祖母舒服了,不用锤了,今天的功课做了没?” 鎏哥儿点头,并不多话。 姬老夫人暗暗叹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了些,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不是他娘让他过来,他大概可以一整日缩在屋里。 “你娘让你过来的?” 鎏哥儿点点头,又很快地摇了摇头。 “自己想过来的?” 鎏哥儿一顿,点头。 姬老夫人心道我是你祖母,不是你仇人,那么怕我做什么? 还是冥修好啊,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头,跟条赶不走的小尾巴似的,又特能闹腾,一日不打,上房揭瓦,除了睡着的时候,就没一刻是清净的。 怪道她最疼冥修呢,那么调皮又好玩的宝贝孙子,谁不喜欢?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热热闹闹的,这小乖乖每日点卯似的来她院子,她也是疼的,只是终究没多少乐趣罢了。 姬老夫人让丫鬟拿了吃食,鎏哥儿中规中矩地坐在姬老夫人身侧的小椅子上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细嚼慢咽,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鎏哥儿吃完了。 他吃东西随了姬家的习惯,没有吃第二个的道理。 姬老夫人看着他虽然渴望却极力隐忍的小眼神,暗暗一叹,拿起装着点心的盘子:“再吃一块。” 鎏哥儿咽了咽口水,脆生生地道:“孙儿饱了。” 姬老夫人没再说什么,放下了盘子。 丫鬟拿出帕子,给鎏哥儿擦了手,又递上热茶,让他漱了口。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老夫人身边,看着老夫人也在看的景色。 这么大的孩子,合该到地上去搓泥巴,却像个姑娘似的陪她这孤老婆子赏花,姬老夫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对他道:“祖母要歇午了,你也回去睡会儿吧。” 鎏哥儿跳下地,对着姬老夫人拱手行了一礼:“孙儿告退。” 姬老夫人慈祥地点点头,鎏哥儿退了三步,欠了欠身,方才转过身去。 姬冥修恰巧进了院子,与要出去的鎏哥儿碰了个正着。 鎏哥儿见了姬冥修,像老鼠见了猫,吓得脸都白了:“大、大、大大大……” 姬冥修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小结巴。” 鎏哥儿委屈死了,他不是小结巴,他会说话的,他、他、他、他…… 姬老夫人看不过眼了,瞪了瞪自家长孙,对鎏哥儿的贴身丫鬟道:“冬梅,带鎏哥儿回去。” “是。”冬梅领命,携了鎏哥儿的手,退下了。 姬冥修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荣妈妈麻溜儿地搬了张凳子,姬冥修坐下:“祖母身子可好了?” “早好了。”姬老夫人嗔了他一眼,“没事别吓你弟弟,他胆儿小。” 姬冥修眉梢一挑:“那是我弟吗?我还以为是个妹妹。” 下人一阵闷笑。 姬老夫人打了打他的手背:“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 姬冥修的唇角淡淡地撇了一下。 倒是难得见他捉弄鎏哥儿,以往见了,都只看看不说话的,姬老夫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什么好事?” 姬冥修道:“给祖母找了个孙媳。” 姬老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哪家的姑娘?” “恩伯府的。”姬冥修道。 “她家的啊。”姬老夫人略略失望,人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姬冥修当初死活不肯成亲时,姬老夫人只求他能娶一个,不论对方身份如何,可等姬冥修想要成亲了,老夫人又希望他娶的能是一个家世背景都配得上的,恩伯府,显然还差了些,“溪儿已经远嫁去匈奴了,你这回看上的又是哪一个?三房的三小姐,还是四房的四小姐和五小姐?” “五小姐才八岁。”荣妈妈提醒。 姬老夫人的嘴角动了动:“那就是三小姐、四小姐?” “四小姐已与娘家表哥在说亲了。”荣妈妈再次提醒。 “三小姐?”姬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了,“她爹是个无赖!” 谁不知道乔家三老爷游手好闲,早年还用银子买了个闲差,没做几日便吃不得苦辞掉了,家族的生意他也是不做的,这种人教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 姬冥修叹了口气:“昨日皇上宣我进宫,与我说起了乔家的婚事,说婚事是先皇后在世时定下的,除非乔家主动退亲,否则姬家无论如何都得娶,我逼着乔家交出婚书的事,皇上知道了,龙心不悦,痛斥了我一顿,道我没将皇后的懿旨放在眼里。” 姬老夫人嗫嚅了一番:“可是、可是这三小姐,还不如溪儿,当初溪儿那么好的姑娘你不要,现在真是……” 姬冥修就道:“是啊,孙儿也异常后悔啊,可是怎么办呢?除了她,孙儿还能娶谁呢?总不会娶大房的姑娘吧?” 姬老夫人不假思索道:“大房的姑娘不要!与胤王做出那种事,休想进我姬家大门!” 荣妈妈略一迟疑,道:“奴婢倒是听了些消息,大房姑娘与胤王殿下似乎只是个误会。” “误会?”姬老夫人深居浅出,消息并不怎么灵通。 荣妈妈道:“京城都传开了,说乔家姑娘是被冤枉的,与胤王一夜夫妻的另有其人,那人还找上门来了,还带着孩子呢!” “孩、孩子都有了?”姬老夫人一听孩子,舌头就打结了,天知道被鎏哥儿那个孙子“荼毒”了那么久之后,她是多渴望一个正常而又活泼的孩子? 荣妈妈点头道:“是啊,三个呢!” 姬老夫人狠狠地吞了吞口水。 荣妈妈早已震惊过了,旧事重提,比老夫人冷静:“不过不管怎么说,终究与胤王有了肌肤之亲,再嫁入咱们家,不合适。” 姬老夫人点头,是啊,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与文武大臣全都看见乔氏从胤王的帐篷出来,要说二人没什么,姬老夫人根本不信,也许胤王确实宠幸了别人,但也未必没碰乔氏,所以啊,为了姬家的清誉,还是别娶一个惹人非议的女人好。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的不公平,乔薇洗脱了勾引胤王的罪名,却洗不掉同床共枕的事实,众人并不会因为她是受害者就不再拿有色的眼光看她,至多是一句,这姑娘可惜了。 姬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房的姑娘,非议太多,名声不好,你还是娶三房的姑娘吧!” 姬冥修顿了顿:“若我执意要娶呢?” 姬老夫人一把坐了起来:“你还真……”意识到了什么,花白的眉毛一拧,“你故意的是不是?她给你灌什么**汤了?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 姬冥修淡道:“这桩亲事是先皇后赐下的,我不过是谨遵了先皇后的懿旨罢了,祖母若是不愿意,就去求皇上下一道圣旨,把先皇后的懿旨驳了吧。” 姬老夫人气得够呛,先皇后过世多年,后位一直空悬,可见皇帝对她用情至深,非常人可以想象,皇帝又怎么可能下旨去驳先皇后的面子? “她都不是乔家人了!” 姬冥修凝眸道:“已经回乔家了。” 姬老夫人看向荣妈妈,荣妈妈点头:“奴婢听人说了,乔家的峥伯爷没死,只是失踪了,如今峥伯爷回来,替乔氏洗脱了冤屈,又把乔氏接回家中了。” 如此,这婚书倒是真的有效了。 但姬老夫人不甘心呐,他前程似锦的孙儿,怎么能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那女人还与别人生了孩子,这是想干嘛?让她的孙儿给一对穷小子做便宜爹吗? 姬老夫人低斥道:“她都和人家生孩子了!” “孩子是我的。” “什么?” 姬冥修一字一顿道:“孩子,是我的。” 姬老夫人哑巴了…… …… 乔薇曾想过,自己好歹是个弃女,又未婚生子,就算孩子是冥修的又如何?仍旧是件让人诟病的事,想来姬家那么大的家族,应该不会同意她过门才对。 然而令她一度惊讶的是,次日下午,姬家便派了个妈妈来了。 来的妈妈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身边的荣妈妈。 乔薇一下子就愣住了,我没救你家老夫人,你不会是回过味了,前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荣妈妈也惊讶极了,这不是救治了老夫人两次的女郎中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荣妈妈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乔薇先缓过了劲儿,神色平静地问道:“荣妈妈,你怎么来了?” 荣妈妈说道:“我是来找乔姑娘的,恩人认识乔姑娘吗?” 乔薇微笑:“如果你找的是住在这里的乔姑娘,那应该就是我了。” 荣妈妈简直惊得合不拢嘴儿了:“你、你、你就是……乔姑娘?” 乔薇莞尔:“是啊。”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医治了老夫人两次的女郎中,居然就是与大少爷有了婚约的乔姑娘——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荣妈妈的心情了,荣妈妈怔怔地问:“那次……被关进牢里的是你?” “是啊。”乔薇笑容不变。 荣妈妈张了张嘴:“那上次去寺庙……” 乔薇一脸遗憾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老夫人就是冥修的祖母,我那日去赴约,没见到冥修的祖母,甭提多失望呢。” 那日给她下马威的话可是一字不漏地被她听进去了,荣妈妈想到这里,整个人尴尬得不行:“那次的事,你可得原谅老夫人,她也是听信了那个女人的谗言,才误会于你,难得你虽不知情,却菩萨心肠,第二次救了老夫人的命。” 救了……一半,乔薇抿唇,压下眸中的小小异样,无比担忧道:“我那次忘了带金针,真是失策。” 荣妈妈道:“怪不得你。” 乔薇笑道:“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荣妈妈一笑:“休养了数月,好得差不多了。” 乔薇笑:“那就好,那就好。” 荣妈妈心中感慨,亲热地拉过了她的手:“这可真是缘分呐!” 乔薇笑笑,将荣妈妈迎进了堂屋。 荣妈妈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却不够奢华的别墅,说道:“我听说令尊回来了,可喜可贺。” 乔薇泡了一壶菊花茶:“多谢荣妈妈。” 荣妈妈端起茶杯,这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瓷杯子,比起姬家用的白玉翡翠器皿差远了,但配上这澄碧的花茶,倒是别有一番清新的意味。 荣妈妈喝了一口,若有所思:“与我从前喝的菊花不大一样。” 乔薇就道:“是山里摘的野菊花。” 野菊花,难怪了,味道比市面上卖的更清香一些。 荣妈妈喝了三四口,觉得精神都舒畅不少:“对了乔姑娘,你既已恢复身份,为何不搬回乔家住?山上太清苦了。” 乔薇笑了笑:“住惯了,生意也在这边,方便打理。” 荣妈妈想起在门口看见的一个大库房,时而有人进出,十分忙碌的样子,就道:“不知乔姑娘是在做些什么生意?” “松花蛋。” 荣妈妈又吃了一惊:“松花蛋是你做的?” 他们全家都爱吃呢! 只是太难买了,偶尔少爷带回一罐子,要不就是宫里皇上赏下一些,基本是不够吃的。 荣妈妈看向乔薇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变化。 其实撇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谈,这位乔家小姐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漂亮,为人大方,虽不如那些娇滴滴的千金温柔含蓄,但勤劳能干,妙手仁心,亦是十分难得了。 乔薇见荣妈妈一杯茶都喝完了,仍没切入正题,便问道:“荣妈妈今日来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 “我……”荣妈妈深吸一口气,“我是想来看看小少爷与小小姐的。” 老实说乔薇有点不习惯自己孩子被人“觊觎”,她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就成别人家的小少爷与小小姐了?真是酸溜溜的。 乔薇清了清嗓子道:“他们在私塾上课,恐怕不方便出来见人。” 被拒绝了,荣妈妈有些意外,按理说她这么想嫁入姬家,有了孩子这样的筹码,应该迫不及待地拿出来才是,却好像藏着不肯让她见似的。 荣妈妈就道:“我远远地看一眼。” 乔薇犹豫了一下,确定她真的只是看看,带着她去了。 老秀才的私塾比起去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学生多了,课室扩建了,乔薇还出资办了个藏书室,村里的孩子都觉得私塾大大的,比自己家干净漂亮。 可荣妈妈一进院子,却险些落下泪来。 她家的小少爷与小小姐就是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念书的吗?未免也太惨了! 课室里黑压压地坐了几十号人,只一个老夫子在台上口若悬河地讲着。 要知道鎏哥儿一个书房,都比这整间私塾大了。 鎏哥儿一人便有六个夫子,分别教习不同的功课,文武兼备。 “哪个是小少爷啊?”荣妈妈踮起了脚尖。 乔薇指了指第一排正中央的位子上,坐得笔直笔直的小身子:“穿蓝衣裳的那个。” 荣妈妈:我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啊! 望舒倒是不难辨认,趴在课桌上打呼噜的就是她了,小白都比她认真。 只是她脸朝里趴着,荣妈妈也看不着啊! 荣妈妈急死了。 就在这时,老秀才点了景云的名字:“景云,你上来与大家说说围魏救赵的故事。” “是。” 景云站起了身,朝台上走去。 荣妈妈盯着小背影,莫名地,觉着熟悉。 景云转过身来,那张与姬冥修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映入了荣妈妈的眼帘。 ------题外话------ 有点卡文,先更一点,等下二更 国庆快乐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6】上门下聘,小白炸毛(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荣妈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丞相府的,一路上,那张精致的小脸一直在脑海里闪现,原本她是奉了老夫人的命前来查探虚实,看孩子是否真是少爷的骨肉,她只看了一眼,就确定是少爷的无疑了。 这可真是太震惊了,少爷不声不响地就弄了个孩子出来,不,是两个。 尽管她没看清那小姑娘的容貌,但只看着那肉嘟嘟的身子,也觉着是极可爱的。 老夫人盼了几年的小重孙,原来早早的就有了,真替老夫人高兴。 “怎样?是冥修的孩子吗?”落梅院内,姬老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向了连口气都没喘过来的荣妈妈。 荣妈妈抚了抚心口,难掩激动地说道:“是少爷的!那鼻子、那眼睛,简直与少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姬老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荣妈妈赶忙道:“您可别激动,当心又中风了!” “我没事,我没事……”姬老夫人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长得好吗?” 荣妈妈比划道:“小小姐肉嘟嘟的,小少爷清瘦一些。” 姬老夫人忙道:“冥修小时候也瘦呢!” 荣妈妈笑着道:“是啊,我那么一瞧,就跟是看见了小时候的少爷一样!” “哎哟,你怎没把孩子带回来我瞧瞧?”姬老夫人有些急不可耐了。 荣妈妈就道:“这我哪儿敢呐?没您和少爷的吩咐,我可不敢动人家孩子分毫,何况小少爷与小小姐都还不知情,别吓着了吧。” “是,不能吓着。”姬老夫人止不住地笑了,想到了什么,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乔氏果真生了冥修的孩子,那可就难办了……” 荣妈妈知道老夫人想说什么,轻轻地劝道:“老夫人,您可还记得昭明公主?”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她长媳啊,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惜芳华早逝,她过世前,冥修还是个小皮猴儿,她一去,冥修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寡言又少语,与人都不大亲近了。 荣妈妈语重心长道:“您不觉得如今的情况与当年惊人的相似吗?当年姬家不同意老爷与公主的婚事,老爷便带着公主住在了外头,一直到少爷与婉小姐长到六岁,才给接回了府,少爷的性子随了他爹,您要是敢像老太爷当年反对公主那样反对乔氏,少爷怕是也要学着老爷再不回姬家了呀。” 姬老夫人气闷道:“他原本就不爱回!” 荣妈妈道:“就是不爱回,才要把乔氏娶进门呀,他的夫人孩子他要不要了?都住这边,他能不回吗?您不过是娶了个孙媳,就多了两个宝贝重孙,一个宝贝金孙,何乐不为?奴婢一路上啊,也想过了,风言风语总有过去的一天,不能为了这个,就把两个孩子的亲娘拒之门外是不是?再者,这亲事是皇后赐婚,咱们不能抗旨不尊。” 姬老夫人的态度软了下来:“他不想成亲的时候,我压根儿不挑,只要他肯娶,哪怕是个庶出的穷姑娘我也认了,现在他肯了吧,我又开始挑这挑那,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 老夫人嘴上说着不该,面色却并无多少松动。 荣妈妈凑近姬老夫人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姬老夫人一怔:“当真?” 荣妈妈点头。 姬老夫人哎了一声:“既如此,这婚事倒是非成不可了,你去桐院说一声,告诉尚青,就说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 荣妈妈走后的第二天,乔薇拿了松花蛋给容老板送去。 容记的生意依旧好到爆,大堂内坐得满满当当,一半是镇上的,一半是京城慕名而来的。 龙虾时节过后,大排档又做起了烧烤的生意。 烧烤这东西镇上的人不是没有吃过,但大多是烤肉、烤鱼,容记的花样就多了,烤茄子、烤韭菜、烤辣椒、烤菌菇、烤鸡爪、烤鱿鱼、烤鸡脆骨…… 那鸡爪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嫩得跟水似的,一吸就进嘴里了。 鱿鱼薄片与鱿鱼须,柔韧可口,香辣有嚼劲,再裹点咸甜适中的酱汁,说不出的美味,便是在京城也是吃不到的。 同行们争相模仿,但他们能模仿容记的菜,模仿不了乔薇的独门酱汁,那叫一个扼腕。 白天大排档是没生意的,都坐在酒楼里吃。 乔薇一进大堂,一股酱汁香扑鼻而来,她肚子咕咕地叫了叫,这才想起忙了一上午,早饭都没吃。 小六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乔姐姐!” 乔薇把罐子塞进了他怀里:“生意越来越好了啊。” 小六笑道:“那还不是托乔姐姐的福?” 乔薇叹气:“这福也不知还能托多久呢。” “乔姐姐你说什么?”小六没听清。 乔薇一笑:“没什么,对了,容老板在吗?我找他谈点事。” 小六道:“你还是别去了,上次那人又来了!” “哪个人?”乔薇问。 小六小声道:“就那个出手特别阔绰的,吃了你的菜,死活不信是何师傅与海师傅做的,非说是个女师傅,肯定又是悦来找的托儿,专门来挖你的!” 不怪小六这么想,实在是悦来酒楼太卑鄙了,早先买通了黄师傅偷他们的配方不说,事后又悄悄地贿赂了几位师傅,连小六这种跑堂的也被收买过,但大家记得乔薇的手段,并不敢出卖容记。 一计不成又生一记,难保这个有钱老爷不是悦来的陷阱。 乔薇挑挑眉,回了自己账房。 容老板应付完那位老爷,看见柜子上的罐子,便知乔薇来了,上楼推开了乔薇的房门,笑呵呵地道:“哎哟哎哟,什么风儿把二当家吹来了?” 乔薇喝了一口茶:“东风。” 容老板眯了眯眼:“瞧二当家这红光满面的,是有喜事啊。” 乔薇瞪他:“哪有?” 人家只是看了看孩子,又没说会娶她过门。 容老板呵呵笑了几声,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我有喜事。” 乔薇的目光落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怀孕了?” 容老板一口瓜子卡在了喉咙! 等把瓜子咽下了,才又说道:“你那二婶的庄子我买下了。” 乔薇云淡风轻地一笑:“哟,她倒是肯卖了?” 容老板恣意道:“能不卖么?我说你都不上京城打探消息的呀?” 乔薇眉梢一挑:“我干嘛要打探她的消息?”那个黑心肝的女人,饿死了又与她何干? 容老板无(幸)比(灾)惋(乐)惜(祸)地叹道:“哎哎哎,他们两口子,过得不是一般的惨呐!” 这个就得从乔峥将乔岳山送入京兆府的大牢说起了。 那日,乔岳山与诸位长老全都入了狱,几位长老经不住“哄骗”越了狱,乔岳山却忍住了,他因此逃过了京兆尹的怒火。 加上京兆尹在审理案件的过程中发现他并没有动用过沈氏的嫁妆银子,他动的是沈氏的药方与药材,但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救死扶伤的,皇帝是最大的受益者,京兆尹不好揪着这个不放。所以,乔岳山被无罪释放了,成功回到太医院。 只是遗憾的是,在一次在替贵妃治病的过程中,乔岳山开错了药,把贵妃吃得上吐下泻,这可不是有人存心诬陷乔岳山,是他真的心绪不宁,把止泻的肉豆蔻写成了通泄的大黄,贵妃金枝玉叶,体质较弱,差点没把半条命交代出去。 所以说,人倒起霉来,喝水都塞牙缝。 谁能料到把匈奴二王子从阎王殿拉回来的神医,会连一个小小的腹泻都治不好呢? 皇帝当然龙颜大怒,将乔岳山狠狠地痛斥了一顿,撤去院使之职,贬为最末等的太医士。 太医士有些类似现代的实习医生,多半是太医们的学徒,像乔岳山这样做了院使又被贬回去做太医士的,实在是有些丢人。 皇帝这么做,多少有点弥补乔家大房的意思。 当然皇帝不是愧疚自己没过问乔薇被逐出家门的事。 作为一国皇帝,公务是很繁忙的,操心国体还操心不过来,自是没那闲功夫干涉人家的家世。当年沈氏治好了皇后与太子的病,皇帝心中自然感激,可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皇帝给了诊金,也给了赏赐,又由着皇后做主给乔家配了一门可能奋斗八辈子都奋斗不来的亲事,皇帝不欠乔家什么了,乔家内部的恩怨,自然也不会去过问了。 尤其在知道爬了自己儿子床的女人是姬冥修的未婚妻时,他就更不想干涉乔家的处置了。 但最近真相浮出水面,是他儿子冤枉了人家,他这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过意不去,又拉不下脸承认,正左右为难,乔岳山一下子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可不就倒霉了? 乔岳山不堪受辱,辞去了太医士的职位,如今闲赋在家。 徐氏实在没了办法,才找到容老板,把庄子卖了。 容老板可不是善茬,当时求你你不卖,现在知道求我了,抱歉,原价不可能了。 于是,一个价值近两千两的庄子,继被乔薇砍到五百两后,又被容老板砍到了四百两。 “怎样?”容老板冲乔薇挤眉弄眼。 乔薇满意地点点头:“容哥威武!” 被表扬了,容老板心花怒放:“啥时候建厂啊?” 乔薇道:“现在就可以建了呀!回头我找找郑师傅,看他哪天有空,和你去庄子看看。” 容老板黑了脸:“为什么是和我去?不是我出钱就行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事吗?” “你去还是不去?” “去。” 乔薇做起了甩手掌柜,心情大好地回了村。 等她走进村口时,就见乡亲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巴巴儿地朝山上张望。 乔薇古怪地眨了眨眼,问向一旁的栓子爹道:“我家出了什么事?” 栓子爹惊道:“小乔你回了啊,你快上山看看,你家来了好多人!抬了好多东西!” 乔薇狐疑地蹙了蹙眉,不会是……没这么快吧? 乔薇加快步子上了山,老远便听见荣妈妈与乔峥的谈笑声,心中暗暗有了一股不祥的语感,一进门,看到满满当当的礼箱,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乔峥看到了女儿,笑着朝女儿招了招手:“小薇啊,快过来,见见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 乔薇循声一瞧,果真在屋里看到了一袭华服的姬婉。 姬婉不咸不淡地瞟了乔薇一眼,态度十分之傲慢。 荣妈妈倒是客气地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个福礼:“乔姑娘。” 态度与昨日的俨然不一样了! 乔薇的心里飕飕的,终于还是被自己亲爹卖了,这感觉,真特么哔了汪! 乔峥笑容满面:“你这孩子,怎么傻了似的?快叫人呐!” 乔薇笑着打了招呼:“世子夫人,荣妈妈。” 姬婉笑盈盈地拍了拍身侧的椅子,乔薇走上前,坐下。 乔峥又与荣妈妈道:“刚刚说到哪儿了?” 荣妈妈忙道:“说到纳征了。” 大梁朝下聘,一共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为六礼之首,是由男方请媒人上女方家提亲,女方家同意后便开始第二礼——问名,也就是俗称的合庚帖。 将女方的名字与生辰八字问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若是卜得了吉兆,便备礼上门通知女方家缔结姻亲,是为第三礼——纳吉。 因乔薇与姬冥修的亲事是先皇后在世时定下的,双方的名讳与八字早已写上婚书,便跳过了纳采与问名二礼,直接上门纳了吉。 纳吉之后是纳征,也就是俗称的下聘礼。 这二礼通常是连在一块儿的,但二人的婚事来得着急,倒是将纳吉与纳征分开了。 今日是纳吉。 乔薇没见过别人家纳吉,不知纳吉究竟该送多少礼,但倘若不是荣妈妈讲了个十日后上门纳征,她几乎要以为这一屋子的就是聘礼。 姬婉呵了一声:“出息!” 乔薇微微一笑:“婉姐姐这话说对了,我是挺出息的,不然怎么把你弟弟勾到手了呢?” 姬婉白了她一眼,哼道:“我是不想违抗先皇后的懿旨才同意这门亲事的,别蹬鼻子上脸,以为我有多有喜欢你。” 乔薇哦了一声:“我又不和你成亲,你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姬婉嘴角一抽,臭丫头! 荣妈妈与乔峥相谈甚欢,乔峥的容貌与气质在这一辈的人眼里基本属于男神级别了就连罗大娘回回见了乔峥,都得脸红好一阵,这荣妈妈自不必提,与乔峥谈得那叫一个上天入地。 姬婉与乔薇被成功地晾在了一旁。 乔薇抓了把瓜子,优哉游哉地磕。 姬婉端起她并不想端的茶盏,用杯盖轻轻地拨了拨茶叶,余光隐约瞄到一个小黑影,一转头,就见左边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坐了一只小猴儿! 小猴儿头上戴着一朵小花儿,端坐着,如同贵妇,手势看上去像端着一盏茶,还在用杯盖轻轻地拨着。 这姿势……有点儿眼熟。 姬婉动了动杯盖。 那小猴儿也动了动“杯盖”,当然它手中并没有东西,只是看手势,像是在做这件事而已。 姬婉不动了,小猴儿也不动了。 姬婉定了定神,把杯盖举起来,小猴儿也将并不存在的杯盖举了起来。 姬婉将杯盖盖在了茶杯上,小猴儿也盖上。 姬婉抬手,抚了抚头上的珠花。 小猴儿翘起兰花指,抚了抚头上的小花儿。 她有兰花指吗? 姬婉放下手一瞧,还真是兰花指! 姬婉捏住帕子,要去擦拭唇角的水渍,却发现手里的帕子不知何时没有了! 再看那小猴儿,正拿着一方冰蚕丝帕,优雅地擦着唇角。 那是她的帕子! 她往左侧狠狠地转过身来,瞪向那小臭猴子! 小猴儿也狠狠地往自己的左侧转过身去,瞪向了……恰巧从此处溜回屋的的小白。 小白貂毛一炸,以为自己被识破了,看了看一旁的乔薇,可怜兮兮地交出了小背篓里的蛇。 ------题外话------ 小白:我是全世界最倒霉的小白/(ㄒoㄒ)/~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6】大婚(上)腹黑景云(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月底下聘之后,婚期定在了十月。 大婚要准备的太多,乔薇没有亲娘在身边,罗大娘又欠缺城里人成亲的经验,便由四夫人担起了操办婚事的重任。 首先是做嫁衣。 以前女子的嫁衣都是由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但渐渐的,这种传统有些流失了,除了寒门女子请不起绣娘,只得在家自己缝制嫁衣外,条件好些的可都是去绣楼使银子请专人做了。 四夫人请了相熟的绣娘,这位绣娘的家中开着绣楼,在京城一带小有名气,她给四夫人做了十几年的衣裳,绣工与眼光是没得挑了,就是价钱贵。 “一套一百两?”乔薇炸毛,这放到现代,就是六十万人民币啊!什么嫁衣这么值钱? 绣娘温和地笑道:“一百两起价,不同的款式,不同的料子,价钱都不一样的。” “那也太贵了!不如你给我一百两,我给你做一套?” 绣娘被唬得一愣一愣,不是恩伯府的大小姐吗?怎么……怎么会舍不得一百两银子啊? 绣娘一辈子衣食无忧,哪里知道连米都吃不起的日子有多难熬?和两个孩子差点饿死的时候,乔薇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个用,哪里舍得花一百两银子去做一套一辈子只能穿一次的衣裳? 四夫人掩面,轻轻地笑了:“也不看看你嫁的是谁,走出去都是乔家的体面,也是他的体面。” 乔薇撇嘴儿:“他认识我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穷光蛋!” 话虽如此,还是让绣娘量身了。 绣娘做衣,什么样的身段没见过,却鲜少有乔薇这般匀称的,腰肢盈盈一握,胸美臀翘,小腹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手臂纤细,一双美腿笔直而修长,这身材,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她家的闺女儿年方十五,还没她窈窕呢。 量完尺寸,绣娘又拿出了三本图册,一本是花样,一本是布料,一本是成衣的款式。 画得倒是栩栩如生。 乔薇翻开布料图册,道:“你们为什么不把布料剪成小片贴上去呢?不比画出来的直观吗?” 绣娘闻言,眸子就是一亮:“这主意好,我从前怎么没想到?” 客人指着图册上的料子做,做出来的效果多少与图册上有所不同,有的客人习以为常,便不说什么,却也有眼底揉不得沙子的,吵着退货改货。 若是能把布料贴上去,不论成品是否满意,起码料子是挑不出错儿了吧? 绣娘谢过了乔薇,替乔薇免了一成的手工费。 张张嘴就能省下十好几两银子,四夫人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这么多主意?” 乔薇摊手:“这得问我爹娘了,把我生成这样。” 乔薇看完图册,料子倒是都还不错,款式与花样却没有满意的。 “这儿有这儿有。”乔峥拿着一本小册子走了进来,“这些都是你娘当年自己画的,她做了一套,其余的都没用上,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乔薇翻开图册,她娘的画工,真是绝了,那衣裳仿佛要从纸上飞起来似的,每一件都漂亮得不像话,绣娘也忍不住探过脑袋瞄了瞄,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惊讶与渴望。 “乔姑娘,你这图册可否借我一观?今日的衣裳钱便不收你的了。” 乔薇打趣道:“只一件衣裳钱就想买我一本图册,太便宜了吧?就凭这本图册,你绣楼的生意能好上一倍信不信啊?” 绣娘咬了咬唇:“多少钱,乔姑娘开个价!” 乔薇就道:“我娘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不卖。” 开什么玩笑,有这么宝贝的东西,她不晓得自己开家绣楼呀? “就这个吧。”乔薇指着其中一款嫁衣,“你要是记不住,我临摹一份给你。” “我来我来!”乔峥自告奋勇地仿画了乔薇选好的式样,交给绣娘。 绣娘只是看着那图案,心都酥了,真不知做出来穿在身上,将是何等的艳冠群芳。 乔薇定好自己的衣裳后,又给望舒与景云也分别定了一套喜庆的红衣红袍,工期一共是二十天。 四夫人与乔薇打得火热,三夫人也不甘示弱,戴着几套珍藏的头面上了山。 三爷游手好闲,赚不来什么银子,花销全靠公中,但公中那点银子怎么够呢?三夫人就算脑子进了水也知道该为自己好生谋划谋划了。 这是三夫人头一次踏足山上,与所有人感觉一样,又嫌弃又震惊,嫌弃的是乡下的环境,震惊的是乔氏的宅子,居然做得这么大、这么气派! 金丝楠木不金丝楠木的,她不认得,但一进院子啊,那满地的蔷薇花,开得她以为春天要来了。 栅栏上也鲜花娇艳,这哪里是个土宅子?分明就是个别墅花园。 不怪大哥乐不思蜀,她都想在这里住一住呢。 “小薇啊,我来看你了。” 说话间,三夫人进了乔薇的屋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旁侧那张明艳喜庆的拔步床,三夫人的步子一下就顿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床啊?弄得她都想再成一次亲了…… “三婶。”乔薇客气地打了招呼,她就坐在拔步床的小屋子里,对着梳妆台试戴四夫人送的耳环。 四夫人也与三夫人打了招呼:“三嫂,你来了。” 三夫人见四夫人已经先她一步出手了,心中略略不爽,但一瞧四夫人只是送了耳环,并没其他,又神色稍霁。 她笑道:“侄女儿要嫁人了,我这个做婶婶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嘛!这是几套我陪嫁的头面,一套红宝石的,一套纯金的,一套玉石的,小薇看看喜不喜欢。” 乔薇打开了盒子,三夫人真是下了血本啊,每一套都精致得不像话,这个三婶,几时变得这么识趣了?不做远近闻名的的铁公鸡了? “三婶送的东西真贵重。”四夫人夸赞。 三夫人得意,那可不?她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小薇啊,你的嫁衣定了没啊?没定的话,我给你介绍个绣娘。” “已经定了,多谢三婶。” “哦。”三夫人也不失望,又道:“陪房选了没呢?” 陪房? 乔薇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关键词,幸亏前世看了不少小说吧,还知道这俩字是个什么意思,就是随着她嫁去夫家的下人:“还没。” 三夫人笑道:“那正好,我给你带了两个丫鬟,都是机灵又上得了台面的,保管去了丞相府不给你丢脸。胭脂,翡翠,快进来!” 一个穿着粉色比甲与一个穿着绿色比甲的丫鬟走了进来。 纤细窈窕是乔薇的第一印象,仪态万方是乔薇的第二印象。 二人在乔薇的身前站定,优雅地行了个福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乔薇看向粉色比甲的丫鬟:“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丫鬟缓缓抬起了头,头虽是抬着的,眼睛却不敢直视主子的容貌:“回大小姐的话,奴婢叫胭脂。” 乔薇一笑:“人如其名。” 美如胭脂,真真是尤物。 乔薇笑意不变:“多大了?” “十五。” “比我年轻呢。” 丫鬟的脑袋低了低。 “可读过什么书?” “四书五经,略读了些。” “哟,四书五经都读过了,你这肚子里的墨水比我还多呢,他日随我去了丞相府,是不是要给丞相来个红袖添香啊?” 胭脂的肩膀一抖:“奴婢不敢!” 乔薇淡淡地移开视线,笑着看向一旁的翡翠:“你又念了什么书啊?” 翡翠可不敢再提四书五经,只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识字不多。” 果真是机灵的,都学会拍她马屁了,乔薇玩味地笑了笑:“不识字可不行,我本来就是半吊子,我带去的丫鬟再不懂,那岂不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改日别人拿给我一本账册,我居然一字不懂,你也不懂,那我要你何用?” 翡翠被噎地说不出话来。 三夫人暗暗着急,识字的你嫌人家比你聪明,不识字的你又嫌人家没用,你到底想怎样? 乔薇懒得与她兜圈子了,合上首饰盒子:“头面我收下了,但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两个顶好的丫鬟就留着三婶自己用吧。” 三夫人巴巴儿看着心爱的首饰被锁紧抽屉,内心一阵咆哮:拿了我首饰,却没办我的事,黑心啊! 乔薇知道三夫人打的什么主意,欺负她年纪轻,好忽悠,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便想在她身边安插两个眼线,让眼线通过她在丞相面前露个脸,若是被丞相看中收了房,那三房的春天就来了。最好呢,能为丞相生下一儿半女,如此三房也勉强能算姬家的亲戚了。 “哎哟,掉了!”乔薇忽然伸出双手去捧,却没捧住,懊恼地看向地板,一阵寻找。 “什么掉了?”三夫人问。 乔薇就道:“三婶的脸啊。” “噗——”四夫人一个没忍住,笑了。 三夫人是黑着脸离开的。 乔薇又把三夫人送的头面拿出来把玩了一阵:“人不是个人,东西却是东西。” 四夫人嗔道:“你呀,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乔薇也不遮掩,挑眉道:“那可不?谁想在我手里占便宜,下辈子吧!” 四夫人忍俊不禁:“你娘也从不吃亏,但她没你这么狡猾,你这丫头,是狐狸变的吧?” 她是狐狸变的就好咯,狐狸不用成亲,不用伺候公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自在! …… 丫鬟的事到底给乔薇提了个醒,她需要陪房。 做粗活儿的可以去外头买几个,心腹却得是知根知底的。 乔薇叫来了碧儿:“我就要去丞相府了,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碧儿点头:“愿意。” 乔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你考虑清楚了,丞相府是世家,规矩大,不比作坊自在,作坊人人都喜欢你,可去了丞相府,或许人人都会排挤你。” 碧儿想了想,仍是点头:“我知道,我考虑清楚了,我愿意和夫人去。” 更多的乔薇没问了,碧儿又不是个孩子,她懂得权衡利弊,她若愿意,她其实也十分欢喜,她嘴上说着可能十分危险的话,但碧儿若真的去了,她又如何不会护她周全? “你去忙吧,让七娘进来一下。” “好。” 碧儿出了别墅,在作坊门口碰到了清洗完筐子的小魏,小魏见她从别墅里出来,不由地问了句:“夫人找你干嘛?” 碧儿如实道:“让我跟去丞相府。” 小魏啊了一声:“那、那这边咋办啦?” 碧儿道:“夫人自有安排,对了小魏,你想去吗?我瞅着夫人身边正缺人手,你要是去的话,不会比在作坊赚的少的。” 小魏低下头:“我不能去。” “为什么呀?”碧儿惊讶。 小魏道:“我要养家。” 那么多土匪要养活,他走了,他们就没吃的了。 “碧儿。”小魏低低地开口,脸色有些泛红。 “怎么了?”碧儿睁大眸子问。 小魏的脸红得越发厉害:“……没、没什么,我先走了。” 碧儿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气得跺脚:“呆子!” …… 七娘点货点到一半,听到乔薇叫她,摘下手套,取下围裙,去了别墅:“夫人,你叫我?” 乔薇点头:“你与阿贵怎么样了?” 七娘说道:“老样子。” “我打算把你留在这边,阿贵我要带走吗?如果有影响的话。” “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答得太快的七娘补了一句,“他影响不了我。”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七娘转身出了屋子。 阿贵忽然从一侧闪出来,抱住了她:“我听见你向夫人开口留我了,你真好,七娘。” “你放开!”七娘低斥。 阿贵委屈道:“七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去喝酒了,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走了,你原谅我,你和钟哥儿搬回来吧。” “你想得美!”七娘掰开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进了作坊。 阿贵:“七娘!七娘!” 乔薇嫁人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不出三日,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个能干的小寡妇要嫁人了,据说嫁的是当今丞相。 他们可不知道丞相年轻有为,只觉当大官儿的年纪也都很大,定是个酸腐的糟老头子,有人羡慕有人惋惜,也有人嘲讽。 二狗子娘叉腰,站在人家门口,唾沫横飞地骂:“有种你也去嫁呀!你把你男人蹬了,也去找个当官儿的呀!就你这种猪婆,脱光了看人家睬不睬啊!” 村子里一片热闹,说的全都是山上那小寡妇的事。 私塾的小伙伴们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孩子的世界就单纯多了,一听说景云的娘要嫁给一个有钱的大官,要搬去京城的大房子,他们就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私塾的后院,景云盘腿坐在地上,努力拍卖着丞相用过的东西。 “这是丞相喝过的杯子,用丞相的杯子喝水,能头脑清醒,思维活跃,一整日不分神,最适合学习吃力的同学,起步价两个铜板,现在开始喊价。” “三个铜板!” “五个!” “十个!” “十五!” “五十!” 围观的小群众狠狠地抽了口凉气,从十五蹦到五十,好好好厉害啊! 喊五十的是个员外郎的儿子,小名阿胖,也是景云的高级vip客户,五两银子包月,享受景云写作业服务、景云替他在夫子面前美言服务、景云罩着他不让他被欺负服务,以及一日一摸小白的福利,他家财大气粗,不在乎几十个铜板。 但私塾不止他一个员外郎的儿子呀,另一个vip客户,叫薛豆豆的,与他掐起来了:“一百!” 薛豆豆是特级vip客户,十两银子包月,除了享受高级vip的一切服务与福利外,还新增了触犯校规免罚服务、上课无责打瞌睡服务、热心下午茶服务(早上吃剩了不要的点心)以及一月一次与小白合画的福利,画师:景云。 阿胖不甘心输给薛豆豆,一拍大腿:“一两!” 薛豆豆不说话了,妈的花一两银子买个破杯子,你牛你上啊! “一两银子一次,一两银子两次,一两银子三次。”景云一锤子敲在石头上,“成交,丞相的杯子是你的了。” 阿胖高高兴兴地掏了钱,迫不及待地打开水囊,把杯子满上,大大地喝了一口,咂咂嘴,味道怎么有点怪? 乔薇在屋子里东翻西找,七娘端了水进屋洒扫:“找什么呢,夫人?” 乔薇蹙眉:“杯子不见了。” 七娘温声道:“哪个杯子?我帮你找。” 乔薇比划道:“就是小白捡回来当夜壶用的那个。” …… 景云从包袱里拿出另一样东西:“这是丞相用过的擦脸布,我娘说它叫毛巾,用丞相的毛巾洗脸,能美容养颜,最适合对容貌不自信的同学,起步价十个铜板。” 景云长得这么好看,原来都是用了丞相的毛巾啊?众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很快便有人喊价了:“十五!” “二十!” “三十!” “四十!” “一百!” “两百!” 看来对容貌不自信的同学有很多啊…… “五两!” 总被望舒嫌弃长得丑的薛豆豆一咬牙,喊出了天价。 小伙伴们静了,二狗子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他家一年也赚不到五两呢,真的好败家啊…… 景云冷静从容地说道:“五两一次,五两二次,五两三次,成交,丞相的毛巾是你的了。” 乔薇继续在房中翻找。 七娘道:“一个杯子罢了,我回头给你送一个过来。” 乔薇古怪地说道:“不是啊,我发现那块布也不见了!” 七娘:“什么布?” 乔薇:“珠儿的尿布。” 薛豆豆开心地付了钱,拿过丞相的擦脸布,为毛擦脸的布这么硬? 他放在脸上擦了擦,一阵微风吹过,气味有些**…… 这之后又拍卖了一些东西,因为他很快就要转学了,日后即便大家再有钱也不能有机会买到“丞相”的东西了,所以大家都一个劲儿地败家了起来。 “这本武功秘籍是我的!” “我的!” “你都没钱了!” “你不也没了?” 吵架的不是阿胖与薛豆豆,而是另外两个小败家子。 其中一个解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金锁:“我用这个买!” “我也有长命锁!”另外一个解下了自己的长命锁,他的是玉做的。 望舒看着金色的长命锁,狠狠地吸了吸口水。 景云问:“想要金锁?” 望舒点头。 景云要了玉锁。 望舒:“……” …… 为即将到来的婚事,丞相府张灯结彩,路面上铺了厚厚的红绸,廊下挂上了大红大红的灯笼,白玉兰被搬走了,换上了娇艳的牡丹,一簇粉、一簇红、一簇紫,严肃的府邸渐渐笼罩了一层喜庆的颜色。 鎏哥儿去落梅院给姬老夫人请安,院子里,几个机灵的小丫鬟正搭着梯子,替换廊下的八角玲珑灯,原先的灯是棕色的边框、白色的灯罩,灯罩上画了水墨青梅,有种清新素雅的美,如今换上去的也是八角玲珑灯,边框却是深深的朱红色,灯罩是彩色,绘着几幅趣味盎然的人物画,每一盏灯恰巧画完一个故事。 灯的穗子或红、或粉、或蓝,微风轻轻地吹着,穗子摇曳,死气沉沉的院子,忽然就有了年轻的颜色,以及一分连鎏哥儿都能感受到的童趣。 “要过年了吗,祖母?还没下雪呢。”鎏哥儿走到祖母身边,疑惑地说。 姬老夫人的藤椅从廊下挪到了院中,她看着丫鬟们挂灯笼,笑容满面,鎏哥儿问她时,她脸上的笑容没有散去,鎏哥儿只觉祖母的笑容好暖、好开心,是记忆中没有的样子。 姬老夫人摸了摸他小脑袋,慈祥地笑道:“不是过年,是你要有大嫂了。” “大嫂?”鎏哥儿似懂非懂。 姬老夫人满脸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就是你大哥的妻子,你大哥要成亲了。” “像爹和娘那样吗?”鎏哥儿问。 姬老夫人点点头:“对,就像你爹娘那样。” “大哥以后都要回来住了吗?”他好怕大哥。 姬老夫人笑道:“不止你大哥,还有你大嫂和你的小侄儿、小侄女儿,他们和你一样大,但你是叔叔,所以要照顾他们知道吗?” “知道了。”鎏哥儿乖乖地点头,府里寂寞,能有小伙伴,他也是很高兴的。 荣妈妈领着木匠,把一对木材搬了进来。 “这是柜子?”姬老夫人问。 荣妈妈答道:“是床,您订的那张,很快就能装好了,您看是装哪儿比较妥当?东厢还是西厢?” “装我屋里吧。”姬老夫人道。 荣妈妈笑道:“也行,没事过来歇个午。” “是给我睡的吗?”鎏哥儿睁大眸子问。 姬老夫人笑着抚了抚他肩膀:“鎏哥儿喜欢,祖母再让人给你做一个。” 原来不是给他的,鎏哥儿失望。 …… 大梁朝婚俗,从纳征(下聘)开始,直至亲迎(迎亲),男女双方都不得见面,否则视为不吉,姬冥修乖乖地上朝、思念老婆孩子,下朝、思念老婆孩子,睡觉、思念老婆孩子,就是不能上山。 他不来,乔薇就是乔峥一个人的了,乔峥日日陪着女儿,好生过了一把慈父的瘾。 但真的只是过瘾而已,操办亲事半点指望不上他,全赖四夫人跑前跑后,外加乔薇自己贡献一点力量。 乔薇坐在房中,拟定宾客的名单,按照犀牛村的风俗,女方出嫁前也是要摆上几桌酒席的,她得想想到底该请谁。 她写着,抬眸看了一眼冲着她傻笑的乔峥,问道:“你就这么把我嫁了,不会想我么?” 乔峥道:“会想啊。” 乔薇放下笔,眯眼一笑:“那要不……我不嫁了吧?” 乔峥淡定道:“你还是嫁吧,不嫁就没人找你娘了。” 乔薇黑了脸,我天天签到送的吧! ------题外话------ 先放一更吧 我再琢磨琢磨后面的情节,不出意外,会有二更 月票榜凶残,需要大量的月票才能保住不掉,求票~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7】大婚(中)春宫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不通知外公?”乔薇压下心中爆棚的吐槽能量,凉飕飕地问。 “你外公?”乔峥的脸色有些茫然。 乔薇提笔,写下栓子的名字:“药王啊,我娘不是药谷的千金吗?” 乔峥道:“不是,药王是你娘的手下败将,你娘把他绑了,借他女儿的身份出嫁了。” 这样也可以?! 乔薇古怪地问:“那我娘究竟是谁啊?” 乔峥很认真地想了想:“不知道。” 乔薇:“……” 你连我娘是谁都不知道,你就这么把她给娶了,你不怕她是杀人犯啊?! …… 九月初,崔总管前来取货,看到乔薇,笑盈盈地拱手:“恭喜乔夫人,贺喜乔夫人。” 乔薇笑道:“多谢崔总管。” 崔总管如沐春风,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要不是有两只耳朵当着,他的嘴巴可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我真不知自己做生意,居然抱上了这么一棵大树啊!” 乔薇客气道:“瞧崔总管说的,抱大树的是我,崔总管人脉广大,松花蛋的生意,还要多仰仗崔总管的。” 崔总管笑盈盈地道:“哪里哪里?是我仰仗乔夫人啊。” 二人客套来客套去,场面话说够了,崔总管才稍稍敛了敛夸张的神色:“夫人的两个孩子……” 乔薇一笑:“是他的。” “啊。”崔总管一脸恍然大悟,随即暗暗感慨,昭王妃你命大啊,没伤到丞相的女儿,不然你们全家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 九月,是乔薇穿越来了之后最忙碌的一个月,既要备嫁,也要将作坊交代妥当,七娘的办事能力很强,但她毕竟是女人,私底下还是有些不服的。乔薇开除了两个给七娘甩脸子的,杀鸡儆猴了一番,算是没人再兴风浪。 罗大娘与翠云、赵大娘、二狗子娘上山给乔薇妆点屋子,好歹是好嫁人,怎么都得喜庆些,村长夫人不请自来,带了从镇上买的红纸。 纸在大梁朝是十分昂贵的东西,就在乔薇自助私塾之前,私塾统一用的竹简,寻常人家除了办大席面,并不轻易用到纸张,嫁人的也不过是买个三五张,门前贴两张,新房再贴上几张。 村长夫人一口气买了一沓,可把她几个月的伙食费都搭进去了,但谁让人家是未来的丞相夫人呢?她不能弄得太寒酸不是? 几人围坐在堂屋,开始剪喜字,都是心灵手巧的妇人,很快便剪了一堆。 罗大娘喜不自胜:“门口贴两个,窗户上贴一个,门上也各贴一个,床上,三面都贴上,再多的,柜子上、墙上,都贴上!” 村长夫人笑道:“这可是咱们十里八乡最气派的新房了!” 一屋子人全都笑了。 村长夫人又打趣道:“罗大娘你好人好报啊,以后你就是丞相的干娘,我回头去你坟头瞧瞧,看是不是冒青烟了。” 罗大娘忍俊不禁,捶了她一坨子(拳头)。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就打发了。 中午,姬家来了人,是荣妈妈。 荣妈妈与姬婉上门纳征那日,罗大娘也在,罗大娘认得她,村长夫人等人却是头一回见,只见对方年纪五十上下,保养得当,虽有皱纹却面色红润,衣着得体,通身贵气,还以为是男方家的哪位主子夫人。 罗大娘笑着打了招呼,介绍道:“这位是姬家的荣妈妈。” 原来是姬家的仆妇啊,咋连仆妇都像个贵妇呢?县令夫人都没她气场强呢。 几人有些局促。 荣妈妈和颜悦色道:“在帮乔姑娘剪喜字呢,剪得真不错。” 她的笑无可挑剔,让人如沐春风,几个脸皮厚实的村妇纷纷红了脸。 到底只是给乔薇面子罢了,并没与几人结交的意思,荣妈妈看向罗大娘,微笑着道:“乔姑娘在吗?” 罗大娘笑着指了指:“在屋里。” 荣妈妈略一点头,笑着去了。 村长夫人长舒一口气,一抹额头,娘呀,都激动出汗了! 荣妈妈找到乔薇,道明了来意:“……老夫人怕大婚那日东西太多,不如先搬一部分过去,把小主子的屋布置妥当了,也好一来就能住得舒坦。” 说白了,就是姬老夫人太念叨小重孙,看不着也想先摆两个小重孙的东西睹物思人。 乔薇明白荣妈妈的意思,大方地说道:“好啊,我去看看有什么能收拾的。” 乔薇先去了望舒的屋子,把望舒不穿的衣裳装进了箱子,只留了几套换洗的。 看着她收拾东西的麻利样子,荣妈妈想搭把手都搭不上,不由地暗暗感慨她这几年过得不易,否则哪个娇滴滴的千金懂得这些? 收完了望舒的衣裳,乔薇把景云的也一并收拾了。 两个孩子的衣裳,居然只装了一个木箱,荣妈妈心里那个疼啊,鎏哥儿在府里,一个月的衣裳都不带重样的,单是给他一人的衣裳鞋袜就占了一整间屋子。 荣妈妈拿起了一件景云的小衫,袖口还有补丁,她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随后,乔薇又找了个箱子装两人的小玩意,景云的比较单一,都是些书籍与竹简,每一本书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卷角,竹简也擦得一尘不染,他床底下藏了个自己的百宝箱,乔薇没动,又去了望舒的屋子。 望舒的东西就有点多了,仅布偶便十几个,每个布偶都“遍体鳞伤”,缺胳膊少腿儿掉脑袋,乔薇看见的便用针线缝上了,塞在柜子里的就只能残着了。 荣妈妈越发心疼了,没钱买玩具,连布偶都是烂的! 望舒抓的。 金孔雀也是扁的! 望舒压的。 金算盘的珠子也是瘸的! 望舒抠掉的。 荣妈妈抱着一箱破破烂烂的东(金)西(子),泪流满面。 我家小小姐太可怜、太可怜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九月底。 乔薇每日周旋在作坊与容记,淡定如水,半点不像个待嫁的姑娘。 距离大婚还剩七天的时候,四夫人与四叔乔弼住进了别墅,带了十几个得力的下人,七娘与碧儿将小院的空房收拾出来,让下人们住下。 十几人中,有厨子、有丫鬟、有婆子、有小厮,大婚那日,该办的宴席、该搬的东西、该清点的嫁妆全都由他们负责。 别墅人多,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个小包子,他们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比过年还热闹,真好! 距离大婚还剩五日时,东西全都收拾妥当了,桌椅板凳也全都买了。 四夫人与罗大娘去了镇上,把大婚那日的食材订好,天不亮就得送上山。 乔弼将给客人的喜糖准备妥当。 乔家的喜糖可不是村子里吃的那种糖,都是用上等的牛乳融了饴糖与蔗糖做的,再一颗颗用糯米做的透明薄纸裹上,装绘了竹纹的纸包,美观又可口。 爆竹准备妥当了。 从村子里也请了一些人做事,哪些人该做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距离大婚还剩两天时,姬婉又上门了。 乔薇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你又来干什么?” 姬婉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来?” 乔薇挑眉:“不想就别来嘛,你是有多和自己过不去啊?” 姬婉哼了哼,从怀里取出一本书,两眼望向窗外,拍在了乔薇的桌上。 “这什么啊?”乔薇拿起还残留着姬婉体温与体香的书本,翻开一看,瞬间红了脸。 一家子流氓! 老实说姬婉也不想做这个流氓,但事关弟弟的福利,她只得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不、不懂的就问我。” 乔薇咋舌。 这还用问啊?你当我在现代白看了那么多岛国片啊?! 大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乔薇与孩子们早早地歇下了。 乔峥屋子里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题外话------ 今天的更完了,明天见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8】大婚(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的生物钟是五更,然而大婚这日,不过四更天便被四夫人叫醒了,四夫人拍拍她肩膀,轻声道:“该起了,小薇。” 乔薇揉了揉眼,从睡梦中醒来,就听见了外头一阵忙碌的声音,厨房开始忙碌了。 “这么早啊?”乔薇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 四夫人见她如此好叫,倒是笑了笑:“今儿可是你大婚,不早怎么办?” 乔薇哦了一声。 四夫人就更想笑了,这丫头一点大婚的觉悟都没有,别的姑娘大婚全都紧张得睡不着,可瞧她红润的面色,似乎是一夜好眠。 乔薇确实睡得挺香的,她心理素质过硬,天大的事都不能影响她安寝。 睡得饱饱,精神也好。 乔薇伸了个懒腰,瞬间就精神了。 四夫人在叫乔薇之前便让人备了热水,此时水温正好,便将乔薇带到了屏风后。 乔薇一瞧这满桶氤氲着水雾的花瓣水,步子顿住:“干嘛?” “洗澡啊。”四夫人笑着,冲碧儿点了点头,碧儿上前,伺候乔薇更衣。 当新娘子还有这待遇,乔薇挑眉,由着碧儿将自己剥得光溜溜的,那美好的身材让四夫人都止不住的红了脸,女人见了尚且脸红心跳,若是姑爷见了,怕别化身为狼才好。 乔薇坐进了浴桶。 碧儿用木瓢舀了一勺漂浮在水面的花瓣,轻轻地浇在乔薇的肩膀上。 夫人的皮肤真好,跟白瓷似的,碧儿心想。 乔薇随手捧了一捧花瓣:“还有柚子啊?” 四夫人看着她手里的柚子皮,道:“你说文旦?” “原来你们这儿管柚子叫文旦。”乔薇疑惑道:“为什么要放文旦皮?” 四夫人笑道:“驱邪的。” 柚子皮能驱邪啊,头一回听说呢,乔薇把柚子皮扔回了水里。 碧儿又取了何首乌澡豆,给乔薇擦拭头发。 四夫人又吩咐了自己的贴身婢女,给乔薇细细地揉按肩膀与手臂。 按得那叫一个舒服。 乔薇靠上木桶,享受地闭上了眼,原来被人伺候这么舒服的,难怪那些有钱人要买丫鬟回来了。 咕噜。 花瓣下鼓了一个泡泡。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木桶上蔓延开来,这血腥味极淡,被花香与柚子香遮了下去,但乔薇毕竟是大夫出身,对血腥味较常人敏感,她几乎是瞬间变闻到了不对劲的气味,蓦地睁开眼,身子往前一倾,探出手臂,将花瓣下的东西揪了出来! 居然是小白! 鼻血狂喷的小白…… 乔薇恼羞成怒:“你这只色小白!居然偷看我洗澡!我看你是皮痒!” 小白被修理得很惨,一瘸一拐地回了房梁上,抱着它的蛇宝宝,生无可恋。 …… 泡完澡,天也没亮,碧儿给乔薇换上了大红色的小衣、大红色的里衣,乔薇皮肤娇嫩,白皙如玉,被红色的衣料一衬,更是玉润得惊人。 “要穿嫁衣了?”乔薇问,心里有点小兴奋,这和女孩子都想试穿婚纱一样。 四夫人笑道:“没这么快,你先吃点东西,让头发干一干,姑爷体谅你住的远,故意将吉时定在了晚上,这好,也不好,好的是你不用连夜地赶,不好的是你怕是要饿上一整天。” 乔薇心道我一个大活人,还能饿着肚子了?往马车上一坐,谁知道我在里头干嘛? 四夫人让人去厨房传膳。 两个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众人的步子都将步子放得极轻。 很快,一盘白面馒头与一碗肉丸子手工面丫鬟端了上来,都是饱肚子的东西。 乔薇不挑食,很快便将早餐解决了。 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碧儿捧出了嫁衣,伺候乔薇换上。 这是一套十分修身的嫁衣,腰线收得极紧,袖子宽大,裙裾如倒着的莲蓬,散开一个蓬松的弧度,嫁衣分两件,另一件乃红色透明薄纱所制,轻轻地罩在身上,立时有了一种缥缈灵动的美。 众人惊叹,如此美艳的嫁衣,真是生平仅见呐! 衣美,人也美,虽未上妆,但乔薇底子好,白得没有丝毫瑕疵的肌肤,完美驾驭住了嫁衣的颜色。 这时,天已蒙蒙亮,天边泛起了一抹小鱼肚白。 景云幽幽地转醒了,看了一眼坐在梳妆台前的娘亲,娘亲穿着大红色的嫁衣,美的像个仙女。 他又看了看放在床头的小“喜服”,与小“喜服”上的红花,他曾在村头看过戏,戏里的新郎官儿就是这么穿的。 以为是自己要大婚的小景云,巨乖地换上了“喜服”,将红花缠在胸前。 …… 罗大娘与帮忙的人全都到了,在别墅忙碌了起来,洒扫的洒扫,做菜的做菜,罗永年与罗大叔也请了假过来,眼下在后院帮着收拾乔薇的嫁妆。 乔薇的嫁妆,算上沈氏的,以及乔峥额外准备的,多得能装满一个车队,更别提男方的聘礼,也得抬一部分回去。 “放心,我马车都租好了,等下就到。”乔弼说。 罗永年看了一眼后院以及池子里红压压的一片,心道这得多少马车?几十辆吧!知道的说他姐是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搬厂呢! …… 不多时,十全妇人上门了,一进门,便是满口的吉利话,逗得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望舒与景云去了乔峥的屋子。 十全妇人是四夫人的娘家亲戚,夫妻和睦,儿女双全,身体强健,是个有福之人,又恰巧住京城,便被四夫人请来了。 “这新娘子俊呀。”十全妇人由衷地笑着说。 四夫人就道:“咱家最漂亮的姑娘了。” 十全妇人不可置否:“那可不?比你的嘉儿还美上三分呢!” 乔嘉,四夫人与乔弼的长女,年方十三,与娘家表兄订了亲,前段日子四夫人的娘亲重病,让几个孩子前去探望,路途遥远,没赶上乔薇的大婚。 四夫人打趣道:“我嘉儿是没长开呢,等长开了,定与她姐姐一样貌美。” 一屋子人全都笑了。 “按辈分,你该叫姨婆。”四夫人对乔薇道。 乔薇笑着唤了声姨婆,十全妇人高兴地应了一声,走上拔步床的地板,站在乔薇身后,为乔薇梳起了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她声音轻轻柔柔,听得乔薇的心都变得柔软。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了打快板的声音:“人讲做人三摆喜,第一著是大婚时,新郎新娘相合意,鸳鸯水鸭成一池。新娘捧茶手春春,良时吉日来合婚,入门代代多富贵,后日百子与前孙。来饮新娘一杯茶,呼汝二年生三个,一个手里抱,二个土脚爬!” 乔薇好奇地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往外一瞧,就见一个衣着朴素,头上缠了一根红丝带的男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打着快板,笑容满面地说唱。 罗大娘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拿了一小吊铜板给他。 他接过铜板,又开始打快板。 罗大娘又给了他一串。 他还打。 罗大娘都气笑了,直接掏了一个银裸子:“这样可以了吧?” 那人笑眯眯地接过,对罗大娘道了声谢,又对趴在窗台朝外张望的乔薇鞠了个蹩脚的躬。 乔薇笑了。 真有意思啊,现在还能看到走街串巷打快板的艺人。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便有舞狮子的、打快板的,挨家挨户地“串门”,有钱的给钱,没钱的给米,长大后看不着了,但其实她还挺想的。 今儿饱了一回眼福,算是没白大婚一场! 四夫人将乔薇“捞”了进来,关上窗子:“你这丫头!都要大婚了,怎可叫外男瞧了去?” 乔薇坐下:“好玩儿。” 之后又来了两个打快板的,没第一个打得好,罗大娘都一一给了打发钱。 舞狮子的也来了一波,铜锣敲得锵锵响。 到后面,他们自己请的戏班子来了,把那些声音盖住了,乔薇就不知是不是又来过什么舞龙的了。 十全妇人拿了细线给乔薇开脸。 开脸又称开面、绞面、绞脸,说白了,就是用线把脸上的汗毛去了,开脸时脸上会出现三条线,又称弹三线。 十全妇人将线头的一端咬在嘴里,另一端系在左手的食指上,右手绕了一下,怎么绕的乔薇没看明白,总之就开始在她脸上绞了。 她余光依稀能看见姨婆的大拇指与食指,一张一合,每合一次,汗毛就被绞掉一些。 不知是姨婆的手法太快太准,还是乔薇本身没有多少汗毛,总之,不怎么疼。 另一边,珠儿从姨婆的荷包里顺了一条线,学着姨婆的手势,在自己的脸上绞了绞。 她是猴啊,满脸都是猴毛,这一绞还得了? “吱——” 小臭猴子疼得浑身的猴毛都炸了! …… 开了脸,十全妇人用柳叶泡的水给乔薇洁了面,又敷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膏,而后,开始给乔薇上妆。 原来古代也是有粉的,不过大多是用米粉做的,粗糙,粘性差,容易脱妆,十全妇人带来的妆粉显然没有这样的隐患,涂抹在肌肤上,贴合又自然。 “这是什么粉?”乔薇好奇地问。 十全妇人道:“胡粉,白铅和珍珠粉做的,你平时别擦这种粉,擦多了不好,擦一日倒是无妨。” 古代的妆粉就含铅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乔薇的脸上涂了厚厚三层,白得她自己都几乎认不出,随后,十全妇人又给她涂了红艳艳的胭脂。 她天生眉毛浓黑,眉形也好,按照现代的审美,根本不用化,十全妇人却把她眉毛剔了,剔成了两道弯弯的小月牙,随后,用黛笔在她眉尾处略添了添。 最后是唇红,一张红红的唇纸,轻轻一抿,便上了色。 乔薇望着铜镜中已经完全变得陌生的容貌,暗暗感慨,好一个薛宝钗啊。 之后是戴凤冠,民间的凤冠并没有凤凰,事实上,古代的平民戴凤凰是违法的,她的凤冠是一朵大大的海棠花,黄金所制,金灿灿的,花瓣栩栩如生,花蕊以红宝石点缀,簪在发髻上,顷刻间多了一分端庄贵气的美。 一屋子人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宫里的皇后,她们没见过皇后什么样,但就觉得,最贵气,也莫过于此了。 正要戴上盖头,乔薇忽然站起身,提着裙裾飞快地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啊小薇!”四夫人也追了出去。 乔薇去了乔峥的屋子:“爹!” 两个孩子手拉手去拉臭臭了,乔峥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听到乔薇的叫声,下意识地扭过头来,明艳的人儿就那么撞进了他的视线,他心口一震,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妻子。 四夫人追过来,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不能被丈夫以外的男人看见?亲爹都不能! 乔薇进了屋,走到乔峥身前,眉梢一挑道:“我想,你大概想看看我穿嫁衣是什么样。” 乔峥的鼻子渐渐有些发酸。 “好不好看嘛?”乔薇孩子气地问。 乔峥怔怔地点头。 乔薇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在他厚重的注视下,撇嘴道:“我要嫁人了,你多保重。” 乔峥缓缓地点头。 整个过程,他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乔薇转身出了屋子。 四夫人看了乔峥一眼:“大哥,你没事吧?” 乔峥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没事,你去忙吧。” “那我去了。” 四夫人给乔峥合上了门。 屋子静了下来, 乔峥平静地走到床边,平静地坐下,又平静地将枕头团进怀里,呜哇一声,哭了! …… 巳时四刻,迎亲的队伍来了。 乡亲们听到马蹄声,全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挤在村口,准备看看小寡妇嫁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糟老头,结果却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青年,骑在高头大马上,俊美如仙。 村子沸腾了。 二狗子飞奔上山,激动得嗓子都破了音:“新郎官儿来了!新郎官儿来了!” 四夫人哎哟了一声:“不是午时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这猴急的姑爷! 嫁妆行礼都整理妥当了,罗家人又去前院招待客人,听见二狗子叫新郎官儿来了,罗永年放下手里的桌布,脚丫子一撒,关上了前院的大门! 罗永志古怪地看了看自家弟弟,又看看周围不足一人高的栅栏,这个弟弟是脑残了么? 果然,姬冥修大长腿一迈,跨过栅栏走了进来。 罗永年:“……” 生平第一次堵门,居然就失败了,罗永年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想跑去堵宅子的大门已经来不及了。 万幸的是,有人先他一步,将宅子门堵住了。 是景云。 罗永年哈地笑了,景云鬼主意多,他堵门,我看你今天都别想进去了! 姬冥修叩了叩门板:“儿子,开门。” 景云已经知道冥叔叔要给他做爹了,所以对于他叫自己儿子,并不十分意外。 但景云没有开。 “要答题的。”景云说。 姬冥修笑了笑:“什么题啊,儿子?” 能叫儿子的感觉怎么这么好啊? 景云一本正经道:“有一两银子的题,有十两银子的题,有一百两银子的题,你要哪一题?” “一百两的。” “一加一等于几?” 罗永年简直要崩溃了好么? “但必须答对三道题才能进去。”景云从门缝里拿过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姬冥修直接往门缝里塞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景云:“恭喜你,答题完毕。”’ 罗永年吐血! 姬冥修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搞定了自家的小财宝,春风得意地进了别墅。 进别墅后,还剩最后一道门,乔薇的屋门。 丞相大人欲故技重施。 乔帮主呵呵:“大婚后,你的就是我的,少拿我的钱贿赂我!” 丞相大人很忧桑! “叫你娘开门。”姬冥修对儿子道。 景云还是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的,揣着银票,哼着小曲儿地去了外公的屋。 姬冥修:“……” “夫人,开门。”姬冥修严肃地说。 乔薇当然不开,这家伙明知她娘已经过世了,还用她娘的下落诱惑她爹,其心可诛! 乔薇笑吟吟地说道:“我听燕叔叔说,你曲儿唱得不错,不如就来一首,唱得我满意了,我就给你开门。” 燕飞绝,回头一定要捏死!捏死!捏死! 马车上的燕飞绝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姬冥修唱了一段天仙配,他说话时,声音特别有磁性,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可他唱起歌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跑调跟坐了火箭一样,嗖嗖的,音色都拯救不了。 一曲终了,乔薇笑炸了! 姬冥修回头,门口黑压压的一片,竟也是全都听去了…… 自此,丞相五音不全的消息不胫而走,若干年后的史书也记下了今日浓墨重彩的一笔:丞相为娶妻,甘冒五音不全之风险,高歌一曲。 乔薇被盖上盖头,送出了新房。 据说新娘子在下轿之前,脚是不能沾地的,多由兄弟背上花轿。 罗永年来背他姐,一走到门口却见他姐已经被某个大坏蛋横着抱了起来。 女眷们何曾见过如此猴急的姑爷?纷纷掩面偷笑。 姬冥修抱着乔薇,拜别了乔峥,在一种爆竹与锣鼓的喧闹声里,走下了山。 望着一对新人逐渐消失在村口的背影,乔峥神色一点点变得复杂。 青鸾,我按照你说的,把女儿嫁给姬家少主了,姬家少主真的能护住她吗?那些人是不是终究有一日会找到她? 但愿不要。 我不求她荣华富贵,只盼她一世安好。 …… 姬冥修将乔薇抱上了马车,随后,把女儿也抱了进去,但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来了,为毛觉得女儿又重了? 望舒喜滋滋地坐上了娘亲的身边,她也穿着漂亮的红衣,戴着漂亮的金冠,顶着漂亮的盖头哟! 但她的盖头只遮到额头,所以她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她看见了外公站在山上,与珠儿一起朝这边张望。 她朝外公与珠儿挥了挥手。 珠儿坐在乔峥的肩头,手里拿着一方从十全妇人身上顺来的帕子,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另一手捂住心口,抽抽搭搭的,“泣”不成声。 乔峥微微一笑,也朝望舒挥了挥手。 望舒笑得看不见眼睛:“外公,再见!” 再见,孩子。 …… 景云与姬冥修坐在高头骏马上,这是一匹汗血宝马,体型不如蒙古马高大,但威风凛凛,气势逼人,颇有一副王者的风范。 姬冥修团了团怀中的儿子:“第一次骑马?” 景云点头。 “怕不怕?”姬冥修道。 “不怕。”景云摸了摸马的鬃毛,“好玩。” 一大一小,一模一样,连胸前戴的红花的位置都不差分毫,父子俩穿着新郎“亲子装”,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很快便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景云没被这么多人注视过,有点小害羞,还有点紧张。 姬冥修一手握住缰绳,另一手抱紧他。 他忽然就觉得安心,一点也不怕了。 马车到了镇上,陈大刀领着青龙帮的弟兄为车队开路,一路送至京城。 容老板坐在酒楼上,呜呜咽咽地哭:“呜呜,我的小乔,怎么就嫁人了呢?” 乔薇坐在马车里,看不见外面的光景,却是听到了不少声音,有祝贺的,有喝彩的,也有姑娘们嚎啕大哭的。 单身了二十七八年的丞相,终于成亲了,谁都没机会了。 马车抵达了姬家。 姬冥修将手递给乔薇,乔薇顿了顿,把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握住。 与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又似乎不大一样。 下了马车。 有人递给乔薇一截红绸,乔薇握住红绸的一端,另一端是姬冥修。 孩子由碧儿领着,跟在二人身后。 乔薇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一道又一道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 孩子们比她想象的勇敢,没有吵着要娘亲,反而笑嘻嘻的,望舒一口叔叔好,伯伯好,婶婶好,姐姐好,超级不认生。 乔薇跨了火盆,踩了瓦片,进入了一间坐满宾客的屋子。 乔薇只从盖头下略略扫了一眼,那鞋、那衣摆,就华贵得不像话。 高朋满座啊! 碧儿一路扶着乔薇,在屋子里站定。 司仪唱礼:“一拜天地!” 碧儿扶着乔薇转过身,对着门口的方向拜了拜。 “二拜高堂!” 碧儿再一次地扶着乔薇转过身,跪在红色的垫子上,轻轻地拜了三拜。 “夫妻对拜!” 碧儿扶着乔薇站起身来,面向姬冥修。 二人弯下身去。 姬冥修拜老子都没这么虔诚,拜老婆恨不得把自己弯成九十度,结果就是,嘭的一声,撞到了! 姬冥修的脑袋上迅速起了一个大包。 众人哄堂大笑! 有生之年,能见姬家少主出一次糗,死都无憾了! “你没事吧?”姬冥修问。 乔薇摇头,她半点事没有。 拜过堂,姬冥修将乔薇送去了婚房,之后,带着两个孩子返回了宴席上。 乔薇坐在床上,百无聊赖:“你们这边都不先揭盖头的?” 碧儿就道:“要洞房的时候才揭。” “那我现在干嘛?”乔薇问。 碧儿四下看了看,姑爷细心,恐夫人不适,没在房中安置丫鬟,放心地说道:“夫人肚子饿吗?桌上有好多点心。” 乔薇在马车上吃了一路,其实并不饿,但也没事干,就道:“拿来我尝尝。” 碧儿拿了一盘点心,递到乔薇的面前。 乔薇拿起一块,放在盖头下瞧了瞧:“姬家的点心这么精致的?”四四方方的一块,雕了兰花,兰花中还有字,她做点心也好看,但论精致,赶不上姬家的。 她尝了一口,是栗子做的,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十分不错。 “你也尝尝。” “奴婢不敢。” 出发前,四夫人一再与她叮嘱,姬家规矩大,她必须比在乔家更为谨慎,方不给夫人丢脸。 乔薇一口干掉了一块栗子糕,又拿起另一块:“我让你吃你就吃。” 碧儿吞吞口水,尝了一小块,真好吃! “有没有喝的?”吃多了点心,口渴。 “有有有。”碧儿从桌上倒了一杯花茶,“还是热的呢,姑爷有心了,一定是姑爷出发前便交代下去了,只等夫人来了便有热茶喝。” 乔薇还在生他的气,半点听不得别人夸他,瞪了碧儿一眼,咕噜噜地把茶喝光了。 只吃点心其实有些腻,但桌上居然还摆了牛肉干与猪肉铺。 主仆俩吃得那叫一个上天入地。 忽然,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射在了地上。 乔薇啃牛肉干的手一顿:“谁?” 碧儿赶忙把盘子藏到了背后,将乔薇手里的半块牛肉干也夺了过来,丢到背后的盘子上:“你是……谁呀?” 对方不说话,只睁大一双眼,好奇地看着床上的新娘子。 “谁呀?”乔薇问。 碧儿小声道:“一个孩子,奴婢也不知道是谁。” “孩子也能把你吓成这样?男孩儿女孩儿?”乔薇道。 碧儿答道:“一个小公子。” 乔薇招了招手:“小弟弟,过来。” 鎏哥儿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 乔薇抓了一块牛肉干递给他:“给。” 鎏哥儿吸了吸口水,很想吃,却又没伸手去拿,因为奶娘说,牛肉干不好克化,小孩子不能吃。 “很好吃的。”乔薇都听见他吞口水的声音了。 鎏哥儿最终没能战胜自己的口欲,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拿过了牛肉干。 乔薇听见他咬了一口,笑着问:“好吃吗?” “嗯。”鎏哥儿点头,比他平时吃的东西好吃多了! “哎哟哥儿,你怎么在这里?奴婢可找你一大圈了!”一个衣着得体的仆妇走了进来,见了床上的人,先是一怔,随即福身行了一礼,“奴婢孙氏,见过少夫人,少夫人金安。” 乔薇微微颔首:“孙妈妈,这孩子是谁呀?” “是三少爷。”孙妈妈对鎏哥儿道,“鎏哥儿,这是你大嫂,快叫大嫂。” 鎏哥儿软软糯糯地喊了句大嫂。 乔薇笑了笑:“牛哥儿真乖。” 城里人也取这么俗气的名字! 孙妈妈客气道:“少夫人稍作休息,奴婢就不打扰了,先与三少爷告退。” 乔薇点头。 孙妈妈抱着鎏哥儿出去了。 乔薇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那孩子的手与景云的差不多大小,年纪也不相上下吧?她记得冥修的亲娘已经过世多年了,怎么会有个这么小的弟弟? 莫非是庶出的? 豪门大宅,有个庶出的弟弟,想来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乔薇吃饱喝足,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来,打了个呵欠,靠在床头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碧儿喊了声姑爷。 ------题外话------ 最后几天月票双倍了,大家有票票的,赶紧投给乔妹吧!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79】新婚之夜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据说大梁朝有个闹洞房的习俗,但是大概没人敢闹当朝权相的洞房,姬冥修进屋时,身边只跟着一个打灯笼的妈妈,那妈妈在门口止住了步子,对着姬冥修一福,又将灯笼提了下去。 乔薇吃吃喝喝一下午,饿倒是不饿了,就是想如厕,她把手递给碧儿:“碧儿,恭房在哪儿?” 碧儿、碧儿已经出去了。 “娘子要如厕?” 姬冥修的声音乍然自屋内响起,乔薇惊了一跳,这人走路怎么老喜欢没声音?还有,不是说姬家规矩大么?不该有人在外头禀报少爷回来了少主回来了云云? 这太不姬家了! “娘子在想什么?”姬冥修轻轻浅浅的声音又响在了乔薇的耳畔,带着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有些勾人。 乔薇吞了吞口水,正色道:“我要如厕!你们姬家太大了,我找个恭房都找不到!” 这话不假,她记得从拜堂的地方走到洞房的地方,几乎走了整整一刻钟。 姬冥修探出手如玉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了乔薇的。 乔薇瞪他:“干嘛?” 姬冥修轻轻地笑道:“带娘子去恭房。” 乔薇撇过脸:“我要碧儿带我去。” 姬冥修道:“那娘子可以等明天。” 混蛋! 乔薇由着他牵着手去了。 解决了尿急的问题,乔薇回了屋,静静地坐在床上,完全没有更衣的打算:“望舒和景云呢?” “睡了。”姬冥修道。 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居然就在没见到她的情况下睡了? 姬冥修又凑了过来。 乔薇问:“你又想干嘛?” 姬冥修晃了晃手中的玉如意:“给娘子揭盖头。” 盖了一天,都差点忘记要揭了,乔薇哦了一声:“那你揭吧。” 姬冥修轻轻地勾起唇瓣,挑开了大红色的盖头。 被盖了一整日,乔薇的眼睛都差点变成红色,猝不及防地来了光线,她眸子就是一闭,待到适应了才缓缓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白皙如玉,五官精致,菱形的红唇微微地勾着,眸光似水,比女子更美上三分,大红色喜服穿在他身上,明艳如霞。 右脸那团红色的火焰,不知是喜服的缘故,还是其它,竟仿佛比之前的更艳了。 他又朝乔薇凑近了几分。 乔薇往后仰了仰:“别得寸进尺啊!” 姬冥修笑:“我是看娘子看得着迷,想让娘亲看得更清楚些罢了。” 谁……谁着迷了? 乔薇撇过了脸。 他在乔薇身侧坐下,撩起她一缕青丝:“娘子真好看。” 乔薇杏眼圆瞪:“少拍马屁!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为夫做什么了,娘子不原谅我?” 乔薇没好气地道:“你逼婚!你骗我爹!” 好吧,逼婚他承认,可骗她爹,这从何说起? “我没骗岳父大人。”他道。 乔薇的眼刀子嗖嗖的:“你怎么没骗?我娘都死了十来年了,你还信口雌黄地说什么相信她还活着,你知不知道你给了我爹希望,要是找不到我娘,我爹该有多失望?” 姬冥修拉过她的手道:“给你爹一个活着的希望不好么?他相信你娘还活着,每日都在喜悦与期盼中度过,是不是好过他下半辈子心如死灰?” 乔薇竟无力反驳。 姬冥修说道:“况且这门亲事是你娘定下的,你难道不想慰藉你娘的在天之灵吗?” 乔薇给了他一个小斜眼:“明明是皇后指的,怎么就成我娘定下的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皇后是多和姬家过意不去,才会把一个小小的乔家千金指成姬家少主的未婚妻?” 乔薇黑了脸:“你瞧不起我!” 姬冥修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娶到你,我很荣幸。” 这嘴皮子!这不要脸的程度!不愧是当官的! 不过,他似乎也没说错,乔家的身份确实太低了,不论如何都配不上姬家。 乔薇的瞳仁动了动:“皇后快一尸两命了啊,我娘救了她,救了她儿子,她一高兴,就指了一门好亲事给我,又什么奇怪的?这代表她很在意自己、也很在意太子嘛!” 姬冥修道:“你娘本是大夫,救死扶伤职责所在,何须千恩万谢?” 这话听起来不近人情,却全都是事实,我看病,你给诊金,银货两讫,也有感激得不行的往他们课室送过小锦旗,但没有哪个病人为了一次救命之恩,就把一个豪门拖下水。 姬家少主,该与门当户对的簪缨世家联姻才对,他娶的妻子,身份要够贵重,才能让这个家族更强大、繁荣。 乔薇嗫嚅道:“你不会是觉得……皇后快死了,我娘以此做要挟,才给她治病的吧?” “虽然不知道你娘为什么执意把你嫁入姬家,但我想,真相应该就是你猜测的那样。所以你看,被算计的人是其实是我,我才应该委屈。”丞相大人说着,应景地露出了一副委屈又幽怨的表情。 乔薇听着前面的,差点就信了,听到最后几句,实在觉得这家伙是在胡搅蛮缠,一巴掌拍上他手背:“不想被算计,就别娶我啊!婚书我可是压在池子底下了,也不知道是谁连夜把它翻出来的!” “是我。”姬冥修诚实又诚恳地说。 乔薇看着他呆呆的模样,噗的一声笑了,笑完,又捕捉到了他眸中的促狭,小身板儿一正,说道:“别想给我上眼药!我不是那么好骗的!” 娘子太聪明了真是不好。 姬冥修缓缓勾起唇角:“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乔薇的眼神闪了闪:“洞房之前不是要先喝合卺酒吗?” 姬冥修玩味儿地眯了眯眼:“原来娘子想与我洞房,我还怕娘子生气,想等娘子消气了再洞房花烛的呢,不过既然娘子想要——” “我不想要!”乔薇打断他的话! “晚了。”姬冥修拿过合卺酒,“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娘子可不能出尔反尔。” 乔薇看着他倒了两杯合卺酒,露出无比害怕与紧张的神色:“我、我不洞房,我没准备好。” 姬冥修轻笑着,将其中一杯合卺酒放到了她的手上:“没关系,我会很温柔的。” 呵呵,你的确会很温柔,温柔地睡大觉! 乔薇低下头,怯生生地问:“怎么喝呀?” “合卺酒须交杯饮之,来。”姬冥修举杯,手腕与她的相绕,将酒杯放至唇边,正要喝下,却发现乔薇并没有动,说道:“娘子怎么不喝?这酒有问题?” 乔薇忙道:“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你们姬家的酒,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姬冥修笑得温柔:“既如此,娘子不如同饮?” 幸亏姐早有准备,猜道你会疑神疑鬼,已经服下解药了,以防万一你耐药性太强,比我先醒,对睡梦中的我做出难以描述的事情! “饮就饮!” 乔薇仰头,将手中的合卺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姬冥修也喝了自己的。 乔薇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杯子,十分满意,这种安神药是乔峥特制的,药效发挥得很快,她随便做点什么,这家伙就能倒床不起了。 念头闪过,乔薇看着他,莞尔地笑了笑:“我先去洗个澡,你在这儿等我。” “好。”姬冥修含笑点头,转头望向门口道:“准备热水,夫人要沐浴。” “是。” 门外的丫鬟应下,不多时,便有十个孔武有力的妈妈提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进来了。 乔薇咋舌,姬家的浴桶到底是多大,怎么要那么水? 浴室在耳房的旁边,用一扇黄梨木的碧纱壁挡着,装修得奢华又精致,乔薇进了才发现,里头根本不是一个浴桶,而是一个小型的浴池! 难怪打水都得这么多人。 “奴婢伺候少夫人更衣。”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走上前。 乔薇摆摆手:“不必了,你们下去吧。” “是。” 丫鬟与婆子们全都退下了。 乔薇锁好门,插上门闩,脱了衣裳,走下浴池。 大秋天的,泡个热水澡是多么幸福的事,何况是“温泉”热水澡,简直不要太舒服。 乔薇美滋滋地泡了一场,泡到水都开始发凉才依依不舍地从浴池中起来,慢吞吞地穿了寝衣,打开门,朝卧房走去。 姬冥修果然已经躺下了,乔薇眉梢一挑,叫了声冥修,没有反应,乔薇脱了鞋子上床,他睡在外边,她不得不从他身上爬过去。 爬的时候,还使坏地蹭了蹭。 反正他睡着了,又不知道她干了什么。 不让他吃,不代表她不占点便宜呀。 谁让这家伙蔫坏蔫坏的? 乔薇爬到床内侧,打开另一床棉被盖上。 他睡得十分安稳,呼吸均匀。 其实撇开他触犯她的底线不谈,这副皮囊是真真完美得毫无瑕疵,就连右脸那块红斑,都没有半分丑陋,反而妖冶到了极致,给人一种无尽的蛊惑。 乔薇眨了眨眼,不着痕迹地往他身侧挪了挪,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拉开了他的棉被。 他的喜服已经褪下了,穿着一套红色的寝衣,领口微微地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与一小片若隐若现的胸肌。 乔薇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领子扯开,伸长脖子往里瞧了瞧。 紧实的肌理,没有丝毫赘肉的腰线,每一块肌肉都饱满紧实,却并不夸张,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乔薇壮着胆子,在他胸上抚了一把。 啧啧,这手感! 又在他腹肌上揉了一把。 最后,绕过他的背后,摸着他的背肌。 她整个人都扑进了他怀里。 “娘子是不是最想摸这里?”他捉住她的手,就要按下去。 乔薇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没睡?!”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睡了,不过娘子盛情难却,所以为夫又醒了。” 什么盛情难却,分明就是没睡! “你干嘛要装睡?” 姬冥修淡淡地笑道:“娘子好心药了为夫一场,为夫怎么也得捧捧场不是?只是为夫都已经决定捧场了,娘子又在为夫的身上煽风点火,可真是叫为夫为难啊。” 谁知道你没睡嘛?! 乔薇气呼呼地说道:“装的那么像,还故意把领口的扣子解了,分明就是想诱惑人犯罪!” 姬冥修笑意深邃:“娘子不掀开我的被子,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扣子解了?” 乔薇噎住,眼神闪了闪,撇过脸:“……我尿急。” 姬冥修掀开了被子,坐起身来,双手伸向乔薇。 乔薇警惕地看着他:“又要干嘛?” “抱娘子去如厕,娘子好生伺候了为夫一场,为夫怎么也得伺候回来才是。” 他咬重了“伺候”二字,一脸意犹未尽的神色。 乔薇的内心简直要崩溃,怎么就碰上了这条腹黑狐狸,道行太深,太深! “我又不想尿了。”乔薇道。 姬冥修一笑:“那就洞房。” 说罢,将乔薇按倒在了床上。 乔薇想动,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他看似没有用力,却都压在了她的穴位上,叫她半分动弹不得。 乔薇气红了脸:“你起开!” 姬冥修在她柔软的红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不起。” “起不起?” 又亲了一口:“不起。” “你确定不起?” 姬冥修细碎的亲吻落在她脖颈、耳垂、锁骨,所有她敏感的地方,大掌抚摸着她纤细的腰肢:“不起。” 乔薇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撇过脸:“那你就上吧!我是不会配合你的!” “是吗?”姬冥修眉梢一挑,“手。” 乔薇抽回了伸进了他衣内的手。 “另一只。” 乔薇把伸进他裤子的那只也拿了出来,耳根子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眼神却万分冷漠:“你可以走了。” 姬冥修的眸光往下瞧了瞧:“你确定这样我走得了?” 乔薇放下了不知何时盘在他腰上的双腿。 “冥叔叔我们可以进来了吗?半个时辰到啦!” 门外,响起了望舒的声音。 原来,并没有睡啊,这家伙又骗她! 姬冥修捏了捏乔薇发红的小鼻尖,玩味儿地说道:“乔宗主好像很失望啊,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乔宗主把时间都浪费了呢?**一刻值千金,不是没有道理的。” 乔薇瞪了他一眼,呵呵道:“原来你的时间就只有半个时辰啊,那浪费了也不可惜。” 姬冥修嘴角明显一抽! “我进来啦!”房门原本上了锁,就听见吧嗒一声,锁头掉了,望舒抱着小雨妹妹,与哥哥手拉手地进来了。 他们在山上便是与娘亲一块儿睡的,到了这边,自然也要和娘亲一起啦! 两个小包子脱了鞋,麻溜地爬到床上。 景云看向与自己同一天大婚的冥叔叔,大婚在他脑海里只是一个名次,还没有什么概念,但看着冥叔叔的样子,他隐约明白大婚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能一起睡觉。 “冥叔叔也和我们一起谁吗?”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她小脑袋:“是啊,从今天起,冥叔叔都要和你们一起睡了,望舒喜欢吗?” 望舒笑眯眯地道:“喜欢呀!” 姬冥修又道:“以后,要改口叫爹爹了,冥叔叔不是你们叔叔,是爹爹。” “爹爹!”望舒叫得干脆极了,“那我以后就有两个爹爹了!一个给我写信的爹爹,一个冥叔叔爹爹!” 姬冥修问道:“你更喜欢哪一个?” “冥叔叔爹爹呀!那个爹爹都不要我们。”望舒的小眼神落寞了下来,“我很想很想他的时候,他都不来找我,我还哭了。” 这孩子,竟是为此哭过的吗?姬冥修的心口一阵涩痛。 儿子不喜欢“亲爹”送的书,是不是也是这个缘故? “我想冥叔叔的时候,冥叔叔每次都来了,我喜欢冥叔叔!”望舒在姬冥修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眼底又有了笑意。 姬冥修看着她手中爱不释手的布偶:“你听说你爹爹的消息时,不是挺开心的吗?” 望舒道:“因为有爹爹,我就不是野种了啊。” 姬冥修心疼得不行了。 他忽然也有些害怕,两个孩子眼下如此地喜欢他,可若是知道他就是那个五年来对他们不管不顾的爹爹,会不会连这点喜欢都不给他了? 孩子的世界,被抛弃是没有理由的,不论他是忘了,还是死了。 乔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当年的事确实怪不得他,只是孩子太小了,还不能理解。 两个小包子困了,打了几个呵欠,在二人中间躺下。 望舒是真的喜欢姬冥修,娘亲也不要了,跐溜溜地滚进姬冥修怀里。 姬冥修抱着她,她抱着布偶,冲姬冥修嘻嘻嘻嘻地笑。 “早点睡。”姬冥修温柔地说道。 “嗯!”望舒闭上了眼,嘴角还挂着笑。 小白跳上了床,钻进景云怀里。 景云抱着它,乔薇抱着景云,不多时,三小只都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两个大人却没有睡着。 乔薇抚摸着儿子柔嫩的肩膀,看着女儿团在孩子他爹的怀里,尽管还是有些生气他不择手段地娶了她过门,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给了孩子一份完整。 “多谢。”姬冥修忽然道。 “谢什么?”乔薇问。 “谢你把孩子生了下来,谢你把他们养大。” 乔薇垂下眸子:“你要对他们好,他们是真的吃了很多苦,多到你难以想象。” “我知道。”姬冥修伸长胳膊,握住了乔薇的手。 “我还在生你的气,别蹬鼻子上脸。” 姬冥修悻悻地抽回了手。 一家四口,一夜好梦。 …… 大婚第二日,到了该给公婆敬茶的日子。 乔薇与姬冥修都不是赖床的性子,可看着怀中的小家伙睡得香甜,竟都有些不想起来。 外头的人催了三趟,乔薇看不过去了,自己先起了。 她一动,景云便醒了。 景云不睡了,姬冥修也不好再躺着,只望舒与小白,倒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姬婉给乔薇送春宫图的那次,大致与乔薇科普了一下姬家的现状,姬家一共四府,东府、西府、南府与北府,一房住一府。 听着有些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宝玉家都有荣国宁国两府呢,姬家这样的百年望族,就更不在话下了。 姬老夫人与大房住在南府。 二房住东府。 三房原本在西府,但几年前三老爷调任去了抚州任知州,全家都搬了过去,西府反而空置了。 北府住的是姬冥修的姑姑与姑父,值得一提的是,姑姑姬霜是在姬家招的女婿,他们生的孩子也姓姬,所以他们就算是姬家的四房了。 二房、三房都是庶出。 大房与四房是姬老夫人的骨肉。 乔薇洗漱完毕,给两个孩子也收拾整齐。 姬冥修没拿妻子服侍丈夫的那一套约束她,也没叫丫鬟进屋伺候,自己穿戴整齐,与乔薇一人牵着一个,前往落梅院给老夫人与公婆请安了。 姬家真是太大了,走了十分钟也没看到落梅院的影子。 “累不累?”姬冥修问两个孩子。 二人摇头。 乔薇就道:“乡下的孩子,十里路都是走得的。” 小没良心的,又戳他心窝子,明知他已经快愧疚死、心疼死了。 “坐不坐滑竿?”姬冥修又问。 “滑竿是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地问。 姬冥修对身后的仆妇打了个手势,仆妇退下,很快便了四队滑竿过来,每两人抬着一个滑竿,所谓滑竿,也就是两根杆子,中间架着一把椅子。 两个孩子没坐过,当即有些想要,齐齐看向了乔薇。 乔薇点头:“去坐吧。” 二人这才去了。 景云轻得很,跟没重量似的,小厮一抬,便将他抬起来了。 望舒却不同了,这个小秤砣往滑竿上一蹦,就听得嘭的一声,椅子塌了…… 望舒委屈。 望舒是被姬冥修抱去落梅院的,等把望舒放下时,姬冥修一双胳膊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 “曾祖母曾祖母!”望舒提起裙裾,哒哒哒哒地跑进了姬老夫人的屋。 昨日姬老夫人便已见过两个孩子了,喜欢得不行,念叨了一睁眼,天不亮便坐在屋里等着,早饭也吃不下,可算是把人盼来了。 姬老夫人笑盈盈地拉过了望舒的手,将景云也叫了身前,慈祥地看着二人道:“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望舒笑眯眯地道:“好呀!我和冥叔叔,不对,现在是爹爹了,我和爹爹一起睡的!” “景云呢?”姬老夫人笑着问。 景云道:“也是的,还有娘亲。” 洞房花烛,被两个小包子搅了,姬老夫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但到底更心疼两个小的,大的自己琢磨吧,小的吃好睡好才是最重要。 姬老夫人看着两个小重孙,只觉心都要化了。 荣妈妈端了一盘点心过来:“小少爷与小小姐没吃早饭吧?” 望舒摸了摸干瘪的小肚皮:“是呀!我好饿呀!” 荣妈妈把点心递给了二人,二人各拿了一块,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荣妈妈又把炖好的燕窝拿了过来。 两个孩子嘴馋,但是看到碗还是知道这是要吃饭了,都没动勺子。 “怎么不吃?”姬老夫人问。 景云说道:“要等娘亲一起吃。”现在,也要等冥爹爹。 姬老夫人心疼地摸了摸他额头:“真懂事。” 乔薇与姬冥修进了屋。 姬老夫人已经从荣妈妈嘴里得知乔薇便是连续救治了自己两次的女郎中,别提多欢喜了,也有些愧疚自己犯下的傻事。 姬冥修是昨日才知一切真相,啼笑皆非了一把。 “来,给祖母请安。”姬冥修轻轻地握了握乔薇的手。 荣妈妈娶了垫子来。 一对新人跪下,给老夫人磕了头。 姬老夫人激动地把乔薇扶了起来:“孩子,苦了你了。” 乔薇微微一笑。 姬老夫人握着乔薇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容貌是没得挑了,身材也好得很,屁股翘,怪道能生儿子:“来,先吃点燕窝垫垫肚子,吃完了再去给你公婆请安。” “他们都到了?”乔薇问。 姬老夫人让她坐在了凳子上:“没事,你们先吃。” 姬冥修把两个小家伙抱到凳子上,自己坐在乔薇的身旁,替她拿了勺子:“吃吧。” 既然老太太罩着,那就吃呗!乔薇接过了勺子。 姬老夫人满意地看着她,若她像别人那样扭扭捏捏不肯吃,她反而会失望,就该直率些,想吃就吃。 四人吃完燕窝,随姬老夫人一块去了明厅。 那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姬家人。 众人见这家子竟是与老夫人一道来的,不由地微微愣了愣,很快,全都站起身来,等老夫人坐下了,才又都坐回原先的位子。 姬老夫人坐在坐边的主位上,右边的两个主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年轻的女子。 男子气质儒雅,神色却有些严肃。 女子容颜精致,恬静温柔,浑身都带着一股悠然的书香气,只静坐着,什么也不做,便美如一幅大师笔下的水墨丹青。 姬婉是天际一抹霞彩,她就是碧空一片白云,各有各的美,但不论是谁,都是乔薇生平不曾见过的倾城之色。 姬老夫人笑着道:“小薇啊,来见过你父亲母亲。” 母亲? 乔薇怔住,那个男人是她公公她能理解,但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人……居然她婆婆?她公公艳福不浅呐! 如此说来,昨天那个什么牛哥儿,就是她的孩子咯? 心里震惊着,乔薇拿余光瞟了一眼姬冥修,就见他神色冷静,瞧不出半分情绪。 有个比自己还小的后妈,心里其实不大好受的吧? 荣妈妈拿了垫子过来。 乔薇跪在垫子上,荣妈妈递给乔薇一杯茶,小声道:“先敬老爷。” 乔薇将茶举过头顶:“父亲,请喝茶。” 姬尚青接过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与姬冥修一样,面上瞧不出多少情绪。 他递给乔薇一个红包:“起来吧。” “多谢父亲。”乔薇双手接过,红包给了碧儿拿着。 荣妈妈又领着她给女子敬茶,正要跪下,就听得姬老夫人道:“怎么没看到鎏哥儿?他大哥大嫂新婚,他也该来给他大哥大嫂请个安的。” 还真是婆婆的孩子啊! 女子轻声道:“回母亲的话,鎏哥儿闹了一整晚的肚子,刚刚才歇下,我便没带他过来了。” 连声音,都透着一股诗情画意。 乔薇瞬间自卑了,同样是姬家的媳妇儿,瞧瞧人家多高大上,自己只是个小土包子。 老夫人担忧道:“怎么会闹肚子了?” 女子道:“好像是吃了牛肉干,克化不了,半夜上吐下泻,折腾了许久。” 牛肉干,不会是自己给他的那一块吧?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大婚的第一天,就把婆婆的儿子给弄病了! 婆婆知道了,还不得整死她啊? 姬尚青开口道:“你昨晚怎么不叫我?” 女子就道:“已经请了大夫了。” 姬尚青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知是气她没及时通知他,还是气有人害病了他小儿子。 姬老夫人也沉下了脸:“哪个不要命的给鎏哥儿吃了牛肉干?”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0】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是奴婢!” 碧儿咬咬牙跪了下来,“昨日奴婢见三少爷可爱,便给三少爷吃了一块牛肉干,请老夫人责罚!” 乔薇将她拽了起来:“是我干的,你干嘛替我背黑锅?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想罚,就罚我吧,和旁人没有关系!” 她讲得理直气壮,毫无心虚之色,众人把不准她是当真不怕姬家的规矩,还是压根就不清楚姬家有些什么样的规矩。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姬老夫人神色复杂:“你为什么要给鎏哥儿吃牛肉干?” 乔薇委屈道:“当时我手里只有牛肉干,我不知道他不能吃,在我们村子,像牛哥儿这么大的孩子都能吃草根、吃树皮、吃冷肉了。我去年病了一场,几日昏迷不醒,景云和望舒四处找吃的,冷掉的馒头、萝卜、肥肉,能吃的都吃了,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也没见把肚子吃坏,我以为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 老夫人一听自家小重孙居然过得这么苦,心里抽抽地疼,大户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丫鬟仆妇簇拥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如何舍得受一丝一毫的艰难?可她两个苦命的小重孙,竟没有娘亲照顾,自家跑去外面找东西吃,还要吃冷冰冰的雪……她一想到两个小身子蹲在地上抓雪吃的场景,就心口一阵剧痛。还不止一天,是几天,他们又是怎么睡的?谁给盖了被子?半夜会不会冻醒?没找东西吃是不是就得饿着肚子? 老夫人把两个小家伙抱进怀里,如今他们身上自然看不出挨饿受冻的痕迹了,但老夫人还是心疼地问道:“吃了很多苦吧?”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叫吃苦?望舒歪着脑袋想了想:“草根是挺苦的。”二狗哥拿到私塾给她尝过,苦死了! 还吃过草根,老夫人心里那个疼,只恨不得把自己给折寿了,把小重孙那几年给换回来。 景云道:“曾祖母你生娘亲的气了吗?为什么他吃坏肚子就是我娘亲的错?曾祖母你吃牛肉干,也会坏肚子吗?要是大家都吃不坏,只他一个人吃坏了,难道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吗?” 一位穿着酱色褙子的仆妇笑道:“小少爷,你有所不知,鎏哥儿肚腹比常人娇弱,吃食不可与常人相比。” 这还是在怪罪乔薇了。 姬冥修神色淡淡地看向她:“我儿子说话,几时轮到你插嘴了?” 仆妇一噎。 女子开口:“不是什么大病,休息几日就好了。” 乔薇暗道这小后妈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那个姓孙的妈妈不在,估计是照顾鎏哥儿去了,她有没有告诉小后妈是自己给鎏哥儿吃了牛肉干? 姬老夫人对乔薇道:“这事儿怪不得你。”又看向姬尚青与女子,“我早和你们说孩子不能太骄养了,这也吃不得,那也吃不得,反倒把身子弄虚了,一说他是咱们姬家的哥儿,燕窝人参地养着,却一点都不壮!你看景云……” 姬老夫人说着,眸光扫过景云的小细胳膊,话音一顿,揉了揉望舒,“他妹妹,多壮实!” 乔薇:用壮实来形容女孩子真的没关系么…… 姬尚青略略欠身:“是,儿子记住了。” 女子也欠了欠身道:“儿媳谨记母亲教诲。” 这么一闹,倒叫气氛有些凝滞了。 荣妈妈笑着打了个圆场:“来来来,敬茶,敬茶,婆婆还没喝到这碗媳妇儿茶呢!” 乔薇有点不想跪了,拜这个小后妈所赐,自己可是差点被老夫人给骂了,尽管小后妈可能是无心的,但是抱歉她生气了,她心中有魔了,她看谁都是魔,小后妈云淡风轻一脸的不介意,可落在她眼里却像是“虽然你赢了我,但你还是得跪我”,这感觉真特么不爽! 荣妈妈摆好了垫子,笑道:“少夫人,请吧。” “请什么?”姬冥修忽然开了口。 荣妈妈一怔:“给、给夫人敬茶啊。” 姬冥修淡道:“我母亲不在,你让她敬给谁?她能代替我母亲、代替大梁朝的公主?” 续弦的地位原就是比不上原配的,若是受宠,在夫家也可有原配的待遇,小后妈俨然就是很受宠的,可再受宠,也不能与一国公主相提并论,除非她本身也是一个公主。 但她是吗? 她不是。 换别人家,自然没人敢这么驳继母的面子。 毕竟她能坐在这里,首先就是得到了老爷的首肯,老爷都同意了,做儿子的还能说什么? 只可惜这个儿子,不太卖老爷的面子。 乔薇看向姬冥修,有点为他的“大逆不道”担心。 姬冥修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我娘是公主。 皇二代就是这么任性! 姬尚青目光沉沉地望向了姬冥修,姬冥修豪不避让地任他打量,目光交错,空气里弥漫起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姬家父子不合,在京城早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姬尚青在内阁做的好好的,就是被儿子给搞下台了,这当然只是传言,可能传出这样的流言,本身就说明姬家父子关系不好了。 眼看着父子二人就要打起来,姬老夫人忙打了个圆场:“小薇来,见见你二叔二婶!” 姬尚青的眸光冷沉。 姬冥修得意地撇了撇嘴角。 荣妈妈领着乔薇走到左下首处,一一为她介绍起了姬家的亲戚。 “这是二老爷,二夫人。” 二老爷姬盛是个儒雅俊逸的男子,面容和善,笑意满脸,一看便是很好相处的样子,他是庶出,生母已过世,夫人姓李,是个世家的嫡女,在大梁,嫡庶分别是很大的,饶是如此,姬家的庶子也仍叫不少世家趋之若鹜。 二夫人有些清高,笑容淡淡的。 二人都给了红包。 乔薇接过,客气地道了谢。 荣妈妈带着乔薇走到了右边的下首处,指着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美妇与一个穿着褐色锦衣的男子,“这是四小姐,这是姑爷。” 美妇想来就是姬霜了,姬霜的年纪比姬婉长了几岁,容貌略逊于姬婉,却也是美艳动人的模样。 姬霜亲热地拉过乔薇的手:“好侄媳,我可是把你盼来了!你不知道我盼这小子成亲,盼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后听你祖母说,他女人孩子都有了,我又恨不得把你们全都抢来!钦天监原本给你们定的腊月的日子,我与他们吵了一架!我说一家四口好生生地要团聚,你们还不让是怎么来?他们方把日期给改了。” 乔薇皮笑肉不笑,敢情是你这么“着急”啊,我就说这婚礼怎么来得这样快呢?! 姑姑什么的太不可爱了! 姬霜是嫡出,亲厚程度非二房可比,她送了个大红包,又悄悄塞给乔薇一个小的。 姑父秦冰羽出身不高,却做得一手好学问,是隆帝十一年的庶吉士,不知为何没有入朝为官,长得斯斯文文的,脾气很好的样子,似乎还有些……腼腆。 姬霜笑道:“别介意,你姑父就是锯了嘴的闷葫芦!但他最是热心了,你有空一定要来北府玩!” 乔薇客气道:“我会的,多谢姑姑,多谢姑父。” 乔薇见过长辈之后,丫鬟婆子领着两个容颜清丽的姑娘上前给乔薇请了安,一个是姬霜的女儿姬婉瑜,年方十四;一个是二老爷的女儿姬如月,年方十五。 听名字,便知身份高低了。 婉瑜是嫡女,如月是庶女。 姬霜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五个月了,大夫都说是个小子。 这之后,老夫人又让景云与望舒叫了人,尽管昨日早已见过,可昨日没红包,今天叫人是有红包的。 一圈下来,两个小包子的荷包都塞满了。 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不少,之后,姬霜打头阵,逮住两个小包子一个劲地逗,逗得一屋子人都要笑翻了,半个上午,便这么过去了。 众人起身,向姬老夫人告辞。 姬老夫人点点头:“你们先去忙,晚上记得过来吃饭。” 姬家太大,走动不便,平时各吃各的,今日是新妇进门,按照惯例,一家人一块儿聚一聚。 众人应下,挨个出了落梅院。 乔薇也准备领着退下,却被姬老夫人叫住:“小薇,你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乔薇拍拍小包子的肩膀:“去院子里玩。” 景云与望舒开开心心地去了。 姬老夫人拉着乔薇的手回了屋,打开箱子,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桃木盒子,乔薇打开一看,全是琳琅满目的首饰。 姬老夫人道:“我上了年纪,这些东西都戴不了了,你拿去戴吧?” 一匣子全是金的!黄金、紫金、赤金…… 乔薇的眼被晃花了。 “喜欢吗?”姬老夫人问道。 乔薇吞了吞口水:“喜欢。” 这么多金子,谁不喜欢?哪天没钱了,拿出去当,都能当初一栋别墅来。 姬老夫人就爱她这直率的性子,拍了拍她的手:“喜欢就好,我库房还有一些,明日让荣妈妈收了,给你送过来。” 乔薇道:“不用了,这一盒子就够了,太多了我也戴不完。” 她本身不爱戴首饰,都是攒着,等以后好卖钱的,但这一盒就够了,再多她就不好意思了。 姬老夫人倒也难得的没有勉强,与她说了会儿话,问了些从前在乡下的日子,她都斟酌着说了。 其实她过得怎么样,姬老夫人随便派人问一问就知道了,她没必要撒谎,也没必要添油加醋。 两个小家伙在院子玩投壶玩上了瘾。 “我们中午可以在曾祖母这里吃饭吗?”望舒哀求地问。 乔薇点了点她脑袋:“这么快就不要娘亲了?” 望舒抓着小脑袋道:“哎呀,不是不是,我们要娘亲的!” 乔薇一笑:“行了,你们玩吧,别闹得太厉害了,曾祖母年纪大了,你们凡事得小心些,不许撞到、磕到,尤其是望舒。” 望舒吐了吐舌头。 乔薇带着碧儿出了落梅院。 碧儿小声道:“夫人,刚刚奴婢打听了,大夫人姓荀,祖籍是姑苏的,父亲是姑苏的大官儿,她是家中的长女,才情兼备,在姑苏一带颇负盛名。” 哟,还是个才女啊。 乔薇挑眉:“我公爹是慕名求娶她的?” “不是。”碧儿与小魏相处久了,也成第二个消息小能手了,乔薇与姬老夫人在里头叙话,她抓着几个婆子,刷刷刷地把消息套出来了,她道:“大夫人在姬家住过几年,很早便与老爷认识了。” 乔薇摸下巴:“很早是多早?我瞧她与冥修差不多年纪,我公爹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小吧?” 碧儿点头道:“是挺小的,那会儿公主还健在呢。姑爷从前不住姬家,老太爷反对老爷与公主的亲事,老爷带着公主住在四合院,生下了婉小姐与姑爷,姑爷长到六岁全家才搬了回来,荀氏也是差不多那时候住进姬家的。” “为什么要住进来?”乔薇狐疑地问。 碧儿道:“她父亲与姬家有点关系,临死前把她托孤给了姬家。” 托孤,呵呵。 真狗血。 乔薇淡道:“住了多久?” 碧儿想了想,说道:“一个妈妈说五年,一个妈妈说七年,奴婢也不知该信谁的,反正她俩都说公主在世时挺喜欢荀氏的。” 乔薇讥讽地笑了:“哈,那我婆婆知不知道她喜欢的小姑娘,长大以后爬了她丈夫的床?” “这……”碧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原本还想告诉夫人,荀氏起先在姬家过得并不好,大家都不拿她当回事,是公主来了之后,见她可怜,把她要到身边,她的日子才一天天好起来了。可现在夫人生气了,她不敢再火上浇油了。 “不要脸。”乔薇冷声道。 碧儿被吓得够呛:“荀氏……是挺不要脸的。” 乔薇呵呵道:“我说我公公啊,人家托孤给姬家,他合该当女儿看待的,怎么养到自己房里去了?我要是人家亲爹,现在都能从坟里爬出来。” “她爹恐怕……挺含笑九泉的。”碧儿讪讪说道。 一个小小的孤女,居然能嫁给姬家的家主,这简直是祖上烧高香了好吗? 是啊,可不是烧高香吗?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就靠着父亲生前挣下的名声,华而不实,又有哪个高门愿意迎娶这样的女子?纵然姬家愿意给她做靠山,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又能靠多久? 留在姬家,确实是她最好的出路了。 如今她又生下了儿子,无论如何下半辈子都有了倚仗。 “啧,这小后妈是个人物啊。” 哄得了公主,嫁得了家主,她要不是人真的好到了极致,便是手段高到了一定的程度。 乔薇淡淡一笑:“有意思。” 说话间,主仆二人出了院子。 荀兰与姬冥修站在槐树下,姬冥修大半个身子背对着这边,乔薇看不清姬冥修的神色,倒是看清了荀兰的,姬冥修不知与她说什么,她脸色不大高兴,眉心微微地蹙着。 连蹙眉都透着一股子仙气,真是美得天地都失了颜色。 她开口,似乎是要解释什么,却一眼看到了站在落梅院门口的乔薇,又把话头咽下了。 她转身离开。 乔薇走上前,与姬冥修并着肩,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说道:“青梅和竹马说了什么呢?” 姬冥修浓眉微蹙,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掩面打了个呵欠:“不说就算了,我还懒得听呢!碧儿,我们走!” “是。”碧儿给姬冥修讪讪地行了一礼,追上乔薇的步子,回了青莲居。 青莲居是并不是公主生前所住的院子,荀兰的桐院也不是,这就是做公主的好处了,人家在姬家建了自己的公主府,后面就算来一百个小后妈,也没一个住得进去。 公主去世后,大概是怕睹物思人,姬尚青与姬婉姐弟从里头搬了出来,起初是住桐院,姬婉出嫁后没多久,荀兰嫁进了桐院,姬冥修再住里面不合适,便住进了青莲居。 青莲居原本就是给姬冥修建的,只等他哪日娶了亲再用,他提早搬进去,并无不妥。 只是他尽管搬进来,一年加起来住的日子还不超过一手之数。 下人是谁,他也叫不出个子丑寅卯。 乔薇坐下,喝了口冷茶,对碧儿道:“咱们屋子是不是太冷清了?” 碧儿皱眉:“是啊,都不见几个人,按理说夫人是过门的新妇,给公婆敬完茶后,下人就该来挨个给夫人请安了,然后告诉夫人她们叫什么、平时都做些什么活儿,请夫人示下。” 乔薇就道:“那你觉得她们是为什么没来呢?” 碧儿迟疑了半晌:“姑爷……吩咐的?” 乔薇淡笑:“吩咐她们连口热水都不烧给我喝?恐怕是有人想给我下马威吧?你去把她们叫来,我认识认识。” “是。”碧儿出了屋子,半晌,却只带回一个做洒扫的妈妈。 那妈妈姓吴,身材矮胖,一双手长满了茧子,一看便知是个苦心劳作的。 她进屋,给乔薇磕了个头:“奴婢吴氏,叩见夫人!夫人万福!” 乔薇淡淡一笑:“吴妈妈,院子里的人都去哪儿?” “这……”吴妈妈低下头眼神闪躲。 碧儿叫了一圈人,一个有分量的都没叫到,只叫来一个傻呆呆的洒扫仆妇,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我家夫人问你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 吴妈妈抖抖索索,整个人伏在地上:“奴婢不敢……” 乔薇语气随和道:“妈妈别怕,我并未有意为难你,只是有些好奇,院子里的人都伤哪儿去了,我记得昨夜我洗澡时,光是给我提水的妈妈就有十多个,怎么才一会子功夫,就全都变不见了?” 吴妈妈害怕,不敢说。 碧儿压下火气道:“你抬头看看问你话的人是谁?是少爷的新婚妻子,姬家的少夫人,青莲居的女主人,你是帮着谁藏着掖着,不敢与少夫人交底?怕得罪了那人,少夫人护不住你么?” 不得不说碧儿不愧是在宅子里混过的,三两句话便戳中了吴妈妈的要害,吴妈妈将头埋得更低。 乔薇淡道:“你要明哲保身可不行,你既被我逮住了,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要么,是乖乖地交代了,要么,就是我逼着你交代。碧儿。” 她使了个眼色。 碧儿会意,从炉子上拎了一壶滚烫的开水。 吴妈妈一回头,看见那烧得通红的壶底,心里一阵打鼓。 乔薇淡淡地说道:“我只给你十个数的时间,我数到十,你还不交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一,二,三,四……” 数到五时,吴妈妈吓尿了:“少夫人饶命,我说!我说!” ------题外话------ 只差十几票就能破千,求票,明日万更答谢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1】教训渣女,一起花瓣浴(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抬手,碧儿移开了悬在吴妈妈头顶的水壶,吴妈妈心头一松,碧儿又吓唬她道:“敢讲一句假话,我这水可就全泼你身上了!” 吴妈妈抖了三抖:“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碧儿呵斥:“快说!” 乔薇暗暗好笑,这妮子在徐氏身边学了些手段,在深宅大院儿恰巧能派上用场,幸亏是带她过来了,留在作坊,可没这么大的作用。 吴妈妈仍是十分地害怕,把心一横,豁出去了道:“是莲儿姑娘!” 乔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莲儿姑娘是谁?” 吴妈妈战战兢兢道:“是青莲居的管事,青莲居大小事宜全都是听她安排的,大家伙儿……大家伙儿不肯出来给夫人请安,也是因为莲儿姑娘说要等她回来了一起。” “哟,排场挺大嘛,不止你们要等她,连我这个正牌夫人也得一并等着,她是这个意思吧?” 吴妈妈脑子没那么灵光,莲儿姑娘说等她时她便等了,没往深处去想,而今少夫人这么一提点,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吴妈妈整个人都不好了。 碧儿小声道:“夫人,先问问那丫头是谁的人。” 乔薇嗯了一声,对吴妈妈道:“你抬起头来,好生告诉我,把你知道的关于莲儿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吴妈妈颤抖着道:“奴婢……奴婢告诉少夫人了,少夫人就能确保奴婢……万无一失吗?” 乔薇漫不经心地牵了牵唇角:“这我可不能保证,但我可以保证的是,如果你不说,那么你现在就会有一万个闪失。” 碧儿十分配合地开水壶放到了她头上,做了个就要倾倒的姿势,吴妈妈吓得什么都招了。 原来啊,这个叫莲儿的姑娘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管事,而是姬老夫人安排在青莲居的通房丫鬟。 “她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是个得力的,又会念书,又会识字,还会记账,对人也再妥帖不过,在落梅院当差时,可是荣妈妈的左膀右臂,老夫人瞧着喜欢,便把她派来青莲居了。虽未当众言明什么,但大家伙儿也都明白,她与咱们是不一样的,她是少爷的人。”吴妈妈道。 乔薇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你们少爷碰她了?” 吴妈妈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只是个做洒扫的,平时都在前院,进不来上房。” 乔薇慢悠悠地笑了:“一个通房丫鬟也敢给我下马威,碧儿你说她是借了谁的胆?” 碧儿道:“不是老夫人的,就是少爷的。” 乔薇喝了一口茶:“那我要是打了她,是不是就是在忤逆老夫人与少爷?” 碧儿笑道:“当然不是,老夫人派了她来,是要她悉心服侍少爷的,不是给少爷难堪的。少夫人是少爷的结发妻子,她不敬重少夫人,可不就是在打少爷的脸?夫人只管教训便是,回头老夫人问起来,那也是她的不是,与少夫人何干?” “说的有道理,你再去传一次话,叫莲儿姑娘出来。” “是。” 碧儿迈步去了,然而令碧儿气愤的是,她把后罩房的每间屋子都喊遍了,仍不见什么莲儿姑娘出来。 乔薇拨了拨杯盖,笑吟吟地说道:“莲儿姑娘在青莲居住了这么久,不会一个朋友都没有,总该有人知道她的行踪才是,你最后去传一次话,就说我说的,全都到偏厅来,谁不来,现在就给我收拾包袱滚出青莲居。” 狠话一放,当真有不少人下人来了。 碧儿点了一遍:“算上吴妈妈,一共二十三人。” “不算莲儿,还少了两个。” “是不是少了?”碧儿问吴妈妈。 吴妈妈不敢答话。 碧儿又看向众人:“少了谁?” 众人低下头,不吭声。 乔薇不紧不慢道:“少了左耳上有颗黑痣的,右手背上有条刀疤的。”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地齐齐一怔,连规矩都忘了,好奇又害怕地看向乔薇。 乔薇一笑:“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昨日我沐浴,一共有十六个人进来伺候过,提水的十三人,备澡豆的一人,备熏香的一人,空手进来的一人。你,你,你……还有你。” 乔薇将三个丫鬟,与十一个提水的、孔武有力的妈妈一个不错地从人群中点了出来,随即笑道:“我可有记错?” 十四人惊得说不出话了。 她们不过是几个备水的下人,谁能打个照面就把她们全都记下了?况且昨夜少夫人似乎根本没拿正眼瞧她们—— 这是不是太邪门了? 众人心里一阵恶寒。 乔薇正色道:“碧儿刚刚可有把我的话转告你们,若是有不到的,就收拾包袱给我滚出青莲居。” 众人的头低得更低了。 乔薇摸了摸腿上的貂毛:“看来是有了,很好,碧儿。” 碧儿福身:“夫人。” 乔薇道:“去把那两个奴婢给我抓来!” “是!” 碧儿去了后罩房,后罩房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要找两个婆子还是很容易的。 碧儿一脚踹开了房门! 与乔薇相处久了,某些手段也变得简单粗暴了。 两个婆子先是一怔,发现来的是碧儿,又凶着冷下脸来,左耳有颗痣的婆子问:“小蹄子不要命了是不是?居然敢踹我的门!” 碧儿冷声道:“少夫人有令,命我抓你们两个过去,你们是自己走去,还是我拿绳子把你们绑去。” 两个婆子面面相看了一眼,随后哈哈哈哈地笑了。 “就凭你?”手背上有条刀疤的婆子笑得不能自已,“你还是回去多吃两碗饭再来吧!” 碧儿扯了扯手里的绳子,果真去绑她。 刀疤婆子不屑地啐了一口,扬起手掌,就要一个大嘴巴子呼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小白自门口一蹿而入,高高地飞起,一爪子挠上了刀疤婆的脖子。 就听得一声惨叫,刀疤婆子痛得倒在了地上,满地打滚。 而她的铜板,那个左耳有颗痣的,见状不妙,抡起凳子便朝这小东西砸了过来。 小白飞起一跳,避过了她的袭击,随即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呼得她一个翻滚,重重地跌在了刀疤婆子的身上! 碧儿赶忙上前,拿绳子绑了二人的手,将二人拽起来,推去了偏厅。 偏厅的下人瞅着碧儿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以为她会在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手里吃亏,却没料她真把人给绑来了,且瞧两个婆子鼻青脸肿的样子,似乎挨了一顿狠揍。 至此,众人越发噤若寒蝉了。 碧儿踹了踹二人的后膝:“跪下!” 眼神表情,与乔薇发飙的样子三成的相似,这是个被乔薇“带坏”的丫头,若是冯氏在这儿,定不敢相信这是她那处处委曲求全的女儿。 两个婆子膝盖一软,跪下了。 乔薇道:“把你们叫来,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们,你们被解雇了,从今天起,青莲居不再有你们的位置,打哪儿来的,都给本夫人回哪儿去。” 两个婆子就是一愣,不敢相信对方真的把她们赶出青莲居了。 刀疤婆子道:“少夫人,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奴婢是青莲居的下人,就算发落奴婢,也得……也得先请莲儿姑娘示下。” 乔薇将茶杯淡淡地搁在了桌上:“莲儿是青莲居的女主子还是我是青莲居的女主子?” 刀疤婆子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青莲居的事向来是莲儿姑娘在打理……奴婢们的去留也该由莲儿姑娘……” “放肆!”碧儿指着她鼻子,“你可是在说我家夫人的话还不如一个奴婢的话好使?” 乔薇摆手:“拖下去。” “是!”碧儿凶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抓起婆子的衣裳往外走。 刀疤婆子尽管被绑了手,其余地方却是灵活的,上半身一崴,整个人倒在地上,任碧儿如何拉扯都绝不起来。 碧儿见拉不动她,又转头去拉耳朵上有黑痣的婆子,那婆子也依葫芦画瓢,往地上一滚,死活不起来。 碧儿拉不动,简直要急死了! 乔薇淡淡地站起身:“让开。” 碧儿气喘吁吁地松开了手。 众人看向乔薇,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就见乔薇一手抓起一个,丢小鸡仔儿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地丢出了大门。 所有人……目瞪口呆。 乔薇拍了拍,回到座位上:“现在,一个个地交代,莲儿去哪里。” 莲儿去桐院了。 在房中照顾病弱的鎏哥儿。 自己院子的哥儿不照顾,却跑去别人院子照顾别人的孩子,是该说这姑娘傻呢,还是说这姑娘真善美? 乔薇差碧儿将莲儿叫了过来。 本以为会是个多么貌美如花的女子,却原来是个姿色平平的姑娘,看来老夫人还没心盲到找个狐狸精迷惑自家孙儿的地步,送了个妥帖的姑娘来,一是解决自家孙儿的需要,二是替孙儿料理料理庶务。 莲儿神色凝重道:“奴婢听说少夫人把两位妈妈处置了,不知少爷可知道此事?” 乔薇淡淡一笑:“你一来,第一句话不是向我请安,而是向我兴师问罪,你的位置摆得很高嘛。” “奴婢受老夫人嘱托料理青莲居,就定当将一切庶务料理妥当,若是有得罪少夫人的地方,还望少夫人海涵。” “我凭什么海涵?做错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少夫人如此,未免度量太小了些。” “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我度量确实小,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以后谁还想在青莲居做事,最好不要再得罪于我。”乔薇说这话时,目光扫过了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众人。 莲儿视死如归道:“少夫人何必为难她们?她们也是听了我的话才会等我,没去及时给少夫人请安,她们是无辜的,少夫人真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啧,高手,真是高手! 瞧这收买人心的手段,简直完美。 在乡下住了那么久,都没碰到一个厉害的,进姬家一日,就给碰上了俩,不愧是豪门大宅,水深似海啊。 乔薇笑了笑,说道:“你看见我为难她们了?” 莲儿一噎。 乔薇慢悠悠地笑道:“她们全都是来这儿给我请安的,我正打算让她们回去,可巧你就来了,你是出于什么缘故,竟认为我在为难她们?不会你走的时候,就算计好了,我找不到你,会一怒之下抓了她们来问话吧?那你这居心就太叵测。今儿是碰上我这种菩萨心肠,没把人怎么样,若是换个厉害的、狠的,这群人岂不是都没命了?要是没命了,这笔账是算在一怒之下的我头上,还是算在把她们推到我怒火下的你的头上?”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莲儿,她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吗?真的只是想拿她们刺激少夫人,却不管她们死活吗? 乔薇冷笑,和姑奶奶玩心计?姑奶奶在office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呢! 乔薇道:“我初来姬家不久,不知按姬家的家规该如何处置,不如就等你们少爷回来,问问他怎么办吧。” 莲儿的脸褪去了血色。 乔薇的目光自众人脸上逡巡而过:“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觉得我与冥修不过是奉子成婚,我是个乔家的弃女,是个在民间流落了六年的小寡妇,冥修娶我,一是碍于孩子,二是碍于那道皇后的懿旨,可在冥修眼里,我或许早已不干不净。你们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我与他并未圆房,越发坚定了他打心眼儿里嫌弃我、瞧不上我,所以你们,也不拿我当回事,一个个地都想骑到我头上,是笃定了我不受宠,不敢拿你们怎么样,也不敢上冥修跟前告状。” 莲儿的脸又一下子涨红了。 句句被戳中了要害,不止她,所有青莲居的下人都开始心虚害怕了。 乔薇藏着掖着,她们姑且不惧,但把一切都摊开了放在明面上,分明就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她们猜错了吗?少爷并不嫌弃她? 可若是不嫌弃,又为何没与她行周公之礼? 乔薇到底不是个古人,不知圆房在古代是一件大事,新婚之夜不圆房的妻子,或圆房了也无落红的妻子,在婆家是抬不起头的。 她孩子都有了,自不可能再有落红,这不是她的错,可架不住有人过不去这种事,人的恶意是无穷的,她在民间的六年,是否真的守身如玉,谁都不敢保证。 床铺上没有欢好的痕迹,更是成就了她们最恶意的揣测。 早知道会引来这么大一场麻烦,昨晚就该与冥修…… 想什么呢? 几个小喽啰罢了。 莲儿开始求情:“奴婢一时糊涂,请少夫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原谅奴婢。” 小丫头嘴巴很厉害啊,居然把老夫人请出来压她,她若是执意动了她,岂不是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过门的新妇,得罪了小后妈就算了,再把祖母给得罪了,她往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乔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点小事罢了,我自然会原谅你,你们所有人也一样,念在你们是初犯,我会替你在少爷面前求情的。” 不多时,姬冥修抱着两个满头大汗的孩子回来了。 “娘亲!”小包子自他怀里一扭,跳下地,扑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摸了摸二人的脊背,全都湿透了,忙对碧儿道:“带景云望舒去换件衣裳。” 碧儿带了小包子下去。 屋子里黑压压地站着二三十号人。 姬冥修古怪地扫了众人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乔薇便把上午的事说了,顺带着替她们,尤其替莲儿求了情,也交代了自己处置两位妈妈的事情:“不知相公,可觉得妾身的处置欠妥?” “是挺不妥的。” 众人心头一喜,少爷果真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赶出青莲居太便宜她们了,逐出姬家,永不录用。至于这个。”姬冥修淡淡地看向了莲儿,他对这个女人几乎没有印象,“拖出去,打十板子,送回老夫人的落梅院。” 莲儿花容失色:“少爷!” 姬冥修摆摆手,两个婆子上前,扣住她,将她拖下去了。 剩余的人个个抖如筛糠。 姬冥修蹙眉道:“姬家不缺下人,你们既然不想伺候,就都走吧。” 众人跪下,拼命地求饶。 被赶出青莲居,就意味着遭了姬冥修的嫌弃,还有哪个院子敢用她们?最坏的结果是被逐出姬家,最好的也不过是在最脏最累的地方做杂役,哪里比得上青莲居呢? “娘子怎么看?”姬冥修问乔薇。 乔薇笑道:“她们也是一时糊涂,算了吧。” 姬冥修温柔一笑:“娘子总是这么温柔善良。” 众人崩溃,温柔善良,那个二话不说把俩婆子提起来丢出去的悍妇到底是谁? 经此一闹,众人再不敢小瞧这位进门的新妇。 ……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落梅院的膳厅用膳,男女分了席,以一扇屏风隔开。 两个小包子想和姬冥修一起坐,便去了爷们儿那桌。 乔薇坐在姬老夫人的身边,姬老夫人的另一边是宝贝女儿姬霜,乔薇的另一侧是荀兰。 荀兰已经换下了上午的正式装扮,穿的是一件素白广袖流仙裙,腰肢紧束,不堪一握,脊背挺直如青竹,袖口与裙裾以金线绣了几朵华丽的木芙蓉,如点睛之笔,让她缥缈出尘的气质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贵不可言,美不胜收。 这要不是自己的小后妈,乔薇觉得自己能被她掰弯。 实在太美了。 姬霜的眼中有难以掩饰的嫉妒。 荣妈妈趁着上菜的功夫,凑近乔薇耳畔讲了几句小话。 乔薇才知,莲儿已经被姬老夫人打发了,姬老夫人唤了她老子娘过来,给了点银子,叫把人领回去,没说再接回来的话。 其余人并不知青莲居风波,笑容满面地等着姬老夫人开席。 姬老夫人拉姑乔薇的手道:“冥修说你给准备了礼物是不是?” “什么礼物呀?”姬霜笑着问。 乔薇对碧儿点点头,碧儿将带入落梅院的锦盒,一盒盒地呈给了在座的女眷。 众人打开一瞧,竟是十六枚铺在红绸上的……鸟蛋? 还是灰色的,不会是坏掉的鸟蛋吧? 这新妇也太小气了,进门送礼,居然送坏掉的鸟蛋?要不怎么说是乡下人。 二夫人李氏淡笑道:“这些鸟蛋不会是侄媳自己上树掏的吧?” 丫鬟们一阵哄笑。 姬老夫人的脸子也有些挂不住,她就是担心孙媳手中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才给了她一大盒首饰,她随便送点什么,都比一盒怪鸟蛋要强啊。 荀兰忽然开了口:“这鸟蛋看着有些眼熟,闻起来的气味也像是在哪儿吃过。” 众人闻了闻,还真是! 乔薇解释道:“这是鹌鹑松花蛋,市面上还没开始卖,我自己做了些尝尝鲜。” “松花蛋?你做的?你会做松花蛋?”姬霜惊讶。 松花蛋可是好东西,在市面上买都买不到,老夫人偶尔得了几罐子,还不够大家伙儿分的,最近倒是听说宫里有了,但谁没事跑到宫里去蹭蛋啊? 姬霜又道:“这种小的我还没见到卖的,你刚刚说什么?鹌鹑做的?” 乔薇道:“是鹌鹑蛋。” “差不多。”姬霜迫不及待剥了一个,一口吃进嘴里,好吃得差点哭了,抓过一个传菜的丫鬟,递给她一枚小松花蛋,“来,给姑爷送过去。” 丫鬟怔怔地去了。 姬老夫人欣慰,起先她还担心乔薇出身不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故意塞了她一盒首饰,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物以稀为贵,姬家人不缺金银珠宝,就缺金银珠宝都买不来的东西。 姬霜又剥了一颗松花蛋,笑呵呵地道:“哎哟,这东西好看又好吃,比那些字啊画啊的死物强多了,你说是不是,大嫂?” 荀兰过门时,送的就是自己的亲笔字画,她出身书香门第,一手字写得出神入化,当今太傅都赞其有大师风范,画作更是传神,被宫廷画师誉为古今第一奇女子,就连太子的寝殿,都挂着一幅她的山水画。 人人都以得到她的字画为荣,可姬霜这种连唐诗都背不下来的草包,哪懂欣赏字画?偏大家都说好,她连牢骚都没处发,憋屈了好几年,如今可算是逮到一个比荀兰字画更稀罕的东西了。 姬霜笑得看不见眼睛:“真好吃!” 荀兰的面上似乎瞧不出任何被羞辱之后的不满,但她睫羽颤了颤,捏着帕子的手指隐隐泛白,乔薇坐在她身侧,对一切一目了然。 荀兰的处境,其实比她更加尴尬吧,她背后好歹有个乔家,尽管乔家在姬家面前弱小得如同一只蚂蚁,可蚂蚁再小也是肉,荀兰却什么都没有,唯一拿得出手的,除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便是一身好才学。 姬霜踩她的字画,与踩她娘家没什么分别,可以说是非常打脸了。 姬老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你吃就吃,哪儿这么多话?再废话,我叫你大哥收拾你!” 姬霜不怕老夫人,却很怕姬尚青,瘪瘪嘴,果真不挤兑荀兰了。 至此,乔薇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那就是老夫人对这位长子的续弦,也是十分维护的,尽管白日里训了她,那也是事出有因。 二房的李氏合上了锦盒,不动声色地说道:“乔家小姐竟有此等手艺,让人大开眼界了。” 话是好话,就是怎么听怎么有点不对劲。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生活所迫,不得以才学了些生财之术。” 李氏道:“这么说,是在离开乔家之后学的了?侄媳在民间流落了六年,其实我很想知道侄媳是怎么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又怎么一个人把他们拉扯大的。” 乔薇看了她一眼,笑意不变:“这说来就话长了,一顿饭的功夫恐怕说不完,不如改日请二婶去我房中,我与二婶好生地交个底。” 李氏笑了:“什么交底不交底,讲的好像我在审问你似的。” 乔薇笑:“难道不是?”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自然不是,我只是关心你罢了,你不愿说,就当我没提。” 乔薇可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她也不爱扮猪吃老虎,敛了笑意,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提了,还是说清楚为妙,不然今日是二婶问我,改日又来个七婶八婶问我,我可解释不过来。” 这番话,当真不客气! 荀兰不由地朝乔薇看了过去,神色有些复杂。 乔薇道:“我娘曾经医好了皇后,相信二婶对她的名讳并不陌生,我娘不是什么世家千金,她是个江湖人,我的手艺就是和她学的。” 李氏又道:“你娘出事时,你似乎还小。” 乔薇点点头:“我娘留给我一些医术与杂记,其中就记载了松花蛋的配方,二婶若是想要,我把配方抄一份给二婶便是。” 李氏清了清嗓子:“你娘留给你的配方,我怎么好意思要?我就是好奇问问,吃饭吧。” 话题就此打住,所有人都发现这个新妇不好惹了,起码真不是个软柿子。 …… 一顿饭,小家伙吃得饱饱,肚子鼓得走都走不动,乔薇与姬冥修一个人抱一个,回了青莲居。 乔薇去库房清点了一下各房送来的东西,挑了些好的,准备后天回门给乔峥带去,等回到卧房时,不见父子三人的人影,倒是在浴室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与嬉笑声。 乔薇进去一瞧,父子三人正坐在满是花瓣的池子里洗澡呢。 姬冥修穿了寝衣,两个小家伙光溜溜的。 景云抓了一把花瓣,拍到妹妹的脸上。 望舒被拍得咯咯咯咯大笑,随后也抓了一把花瓣,拍到哥哥的脸上,结果,就听得咚的一声,景云被拍翻了。 姬冥修赶忙将儿子捞了起来,女儿力气这么小,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啊…… “娘亲娘亲!你也来洗嘛!好舒服的哟!”望舒笑嘻嘻地道。 可不舒服吗?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狼头,正汩汩地往池子里流着热水,洗多久都不会冷却。 乔薇轻咳一声:“你们洗,我还有事。” 望舒失望地低下头,委屈又可怜地说道:“可是我想和娘亲还有爹爹一起洗。” 想一起洗就该让我先进去,让你们爹后来啊! 他这么厚脸皮,一定会奋不顾身往下跳的,可你们娘亲我,矜持又害羞,跳不下去的! “哎哟!” 脚底“打滑”什么的,太讨厌了! 乔薇优雅地摔进了池子,一脸愤怒:“谁把地板弄得都是水?害我都摔跤了!” 姬冥修的唇角微微勾起,竭力忍住笑意,轻轻地说道:“想来是哪个不中用的奴才,不如打十板子,赶出去算了?” 乔薇大方地说道:“那还是不了,我又没受伤,明天我骂两句就行了。” 姬冥修轻轻地笑。 他穿着薄薄的寝衣,衣衫被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饱满的肌理完美若隐若现,充满了诱惑。 乔薇吞了吞口水,撇过脸去,看向两个小包子道:“过来,娘亲给你们洗头。” 小包子齐齐摇头,“游”到了姬冥修身边。 姬冥修笑了笑:“爹爹给你们洗。” 小包子齐齐点头! 二人的头发不多不少,柔软如缎,捏在手里,心也会变得柔软。 姬冥修一个个地洗完,二人舒服地差点在他怀里睡着了。 “娘子要不要洗啊?”姬冥修看向静坐在一旁、有些吃味儿的乔薇。 乔薇哼道:“我自己洗!” 姬冥修挪到她身后,捧起了她如墨的青丝:“我来。” 乔薇避开:“还是给你的青梅竹马去洗吧,还有你的通房丫鬟!” 姬冥修眉梢一挑:“你吃醋了?” 乔薇呵呵道:“谁吃醋了?你们大梁朝的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宠幸丫鬟,就跟吃茶喝饭似的!” “吃饭喝茶。”姬冥修纠正。 “吃饭喝茶!”乔薇气呼呼地道。 姬冥修含笑说道:“那个丫鬟我统共也没见过几次,不是你今天说了,我都不知道她是祖母送给我排解寂寞的,早知道我该用用的,嗯?” 乔薇瞪他! 他一笑,亲了亲她脸颊:“没碰过她。” 乔薇的脸红成一片:“你碰不碰干我什么事?” 姬冥修又说起了荀兰:“荀氏找我,是在向我解释上午的事,她不知道鎏哥儿的牛肉干是谁给的,鎏哥儿没说,她只以为是哪个青莲居的丫鬟,若早知是你,就压根不会提了。” “就这?” “就这。” 乔薇眨了眨眼:“你和她青梅竹马地长大,就当真一点没动过心?” 姬冥修斜睨着她:“乔宗主觉得我要是动心了,还有你什么事?” 乔薇无言以对,他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他想娶谁,不想娶谁,确实没人能够左右,若他真看上了荀兰,一定不可能让荀兰有机会成为他的小后妈。 这样的认知,让乔薇心里有些高兴,她松开了手中的长发。 姬冥修托起了如墨的青丝,动作轻柔,指腹温暖,按在她头皮上,舒适得让人想变成一只慵懒的猫。 “喜欢的话,给你洗一辈子。”他咬着她耳朵说。 乔薇的耳朵唰的一下红了,心也有些酥酥麻麻的。 “去床上?”他道。 乔薇:“!” “别这样,我怕我忍住,在池子里要了你。” 才感动了一秒,这家伙就原形毕露了,果真是只臭流氓! 乔薇正要一记手刀劈过去,又听得他道:“能不能别这么猴急,再猴急,裤子就真的掉了,孩子们还在呢。” 裤子? 猴急? 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的乔薇一把转过身,朝他身下探了过去! 姬冥修吓得虎躯一震:娘子偷桃?! 乔薇从水下揪出了一只色小白,噼里啪啦一顿狂揍! 鼻青脸肿的小白:呜呜,不让看胸就算了,为毛鸟也不让啊…… 貂生真是太凄惨了!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2】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翌日,第一美人造访,说是有新婚大礼送上。 据说大婚那日她也随胤王出席了喜宴,只是可惜没能进到内宅。 乔薇本打算把她请入青莲居,却被告知她还带了一个男人,如此,倒是不大方便在青莲居自由出入了。 乔薇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去了接待贵客的花厅。 第一美人一如既往地威武雄壮,但“爱情”的滋润,让她整个面色都红润了三分,她已换上了大梁朝的服侍,英姿飒爽,别具一格。 在她身侧,站着一个同样威武雄壮的男人,四四方方的麻将脸,五官像是受了惊吓,想从这张脸上逃走似的,全都长得特别开。 眼距一宽,人就显呆,更别提他还没揍得鼻青脸肿的。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威姑娘,他是谁呀?” 第一美人道:“我二哥,他当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现在带他过来,让他给你道个歉,怎么样,这个新婚礼物不错吧?” 乔薇看着二哥,二哥一只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门牙也掉了一颗,可见是真的被揍得极为凄惨。 是个不错的礼物,比那些金银珠宝强多了。 二哥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侧坐在椅子上,不想搭理自家妹妹。 第一美人揪住他耳朵,强迫他转过脸去:“这就是你当年祸害的姑娘,你把人家害得逐出了家门,两个孩子跟着她差点饿死,赶紧给人家磕头道歉!” 二哥睁开肿胀的眼,瞄了乔薇一眼:“我没祸害她呀!” “还不承认?”第一美人拍了他一巴掌,拍得他的心肝肺都差点裂了。 二哥没好气道:“我真没祸害她!我上次抓的女人,不是她!” 乔薇与第一美人同时惊住。 二哥捂着被打断了的肋骨,委屈又气愤地说道:“这么漂亮的美人,我不会自己留着享受啊?为什么拿去便宜了别人?我抓的是个满脸麻子的姑娘!” 乔薇蹙眉:“你确定?” 二哥义愤填膺:“我要是撒谎,让我老婆生儿子没屁眼!” 古人重誓,轻易不起誓,更忌讳这种毒誓。 乔薇的心里一下子困惑了。 如果那晚被二哥丢进胤王帐篷的另有其人,那么她是怎么到胤王的床上的呢?那个二哥找来的女人又去了哪里呢? 事件,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确实是一个阴谋。 乔薇若有所思道:“最开始得知那一夜的事情时,我以为是我婶娘干的,为的就是有个合适的理由将我逐出家门,然后霸占我的家产与亲事,可几次接触下来,我发现不是。 可尽管不是她,我也觉得另有其人。 姬家少夫人的位置,是京城最大的一块肥肉,相信有很多人想拉我下马。只是后面听你说是你二哥随意找个女人善后,我又以为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可照眼下看来,确实是有人不怀好意啊。” 第一美人摊手:“如今真相大白了,你六年受的苦,可别再算在我二哥头上了。” 二哥:所以他这揍是白挨了么…… 送别第一美人与兄长后,乔薇黑着脸地出了花厅。 nnd,谁暗算她? 最好别让她揪出来,否则非得把他大卸八块! …… 青莲居人多活儿少,并不怎么忙碌,基本上早饭过后一个时辰,便能将院子里的活儿干个七七八八,这会子临近正午,理应没多少人的,然而奇怪的是,青莲居的大门都被下人堵死了,里头吵吵闹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乔薇的声音响在众人身后。 堵在最外围的婆子回头,见到是她,慌忙退至两旁,她们可没忘记这位新夫人昨日是怎么把两个婆子丢出去的。 她俩让了,很快其余人也发现了乔薇,也乖乖地让开了。 乔薇走进了院子,正中央的青石板小路上半躺着面色发白的吴妈妈,吴妈妈靠在碧儿的怀里,在二人身前,站着满脸赤红的烟儿。 烟儿是青莲居的二等丫鬟,新婚那晚,便是她伺候的熏香。 烟儿焦急又害怕地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摔倒?我就是轻轻扒了她一下!” 碧儿冷冷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记恨吴妈妈给少夫人通风报信了,想借机整她?” “不是的,不是的……”烟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乔薇走上前:“怎么回事?” 众人噤声,给她行了一礼。 碧儿就道:“夫人,刚刚烟云不知对吴妈妈做了什么,吴妈妈突然就瘫痪了,两条腿都无法动弹了!” 吴妈妈昨日“出卖”了她们,她们怀恨在心,会刁难吴妈妈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可乔薇看烟儿的神色,不像在撒谎。 烟儿对吴妈妈确实是有些痛恨的,所以走路的时候,见吴妈妈挡在了她面前,她不耐烦地扒了一下,但仅此而已,别的她可什么都没做了。 吴妈妈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吓得放声大哭,她也以为是烟儿对她动了手脚,一边哭,一边骂。 乔薇蹲下身,捏起吴妈妈的手腕,给吴妈妈把了脉,随即用手指在她右腿上戳了戳:“有感觉没用?” 吴妈妈哭着摇头。 “这儿呢?”乔薇又戳了戳她腿肚子。 吴妈妈还是摇头。 乔薇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浑身乏力?” 吴妈妈依旧摇头。 乔薇继续问:“那,会呕吐、厌食,或者偶尔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快?” 吴妈妈不知第几次摇头。 乔薇上大学时,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是去春游的时候,一个室友突然下半身失去了知觉,把大家全都吓死了,后面送去了医院,做了化验才发现并不什么治不了的大病。 而在她发病之前,并未出现过任何医书上记载的,关于那一种疾病可能会出现的征兆。当然,也可能是出现了,只是她自己太迷糊,没注意到罢了。 乔薇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吴妈妈与自己室友的情况相同,但可以一试:“碧儿,屋子里的香蕉与柚子还有没有?” “有的,夫人。”碧儿道。 乔薇说道:“你去拿给吴妈妈,让她赶紧吃下,还有想办法弄点羊乳或者牛乳来,再煮上一锅海带紫菜汤,鲜虾贝肉有没有?有的话也放一些。” “都是给吴妈妈的吗?”碧儿问。 乔薇点头。 吴妈妈吓坏了,那些东西,可不是她这种低贱的下人能吃的! 然而在乔薇眼里没有上等人,下等人,只有正常人,与病人。 众人将吴妈妈抬进了屋,烟儿领着碧儿去公中的厨房,吩咐人煮了所需的东西,又去了姬家自己的饲养园,弄了一大碗羊奶。 看着少夫人将这么多好东西赏赐给了一个最低等的洒扫妈妈,众人都有些傻眼。 昨日少夫人太过雷厉风行,她们还以为少夫人是个多么不近人情的人呢。 桐院那边也得知了吴妈妈突发疾病的消息,荀兰即刻着人请了大夫,然而等大夫抵达姬家时,吴妈妈已经在大口喝汤大口吃肉了。 下人的屋子,环境不大好,一个大通铺,睡了七八个下人。 那个年轻的女子好不嫌弃地坐在大通铺上,捏了捏吴妈妈的腿。 吴妈妈倒抽一口凉气:“哟!疼!” 屋子里的下人全都睁大了眼睛,知道疼了,是不是说明好了? 乔薇说道:“这件事,你可冤枉烟儿了,不是她干的,是你身体缺了一味元素,钾元素,通俗一点来讲,就是你吃的不好,营养不良。” 这么说,吴妈妈就懂了,吴妈妈放下筷子,愧疚地看向烟儿:“对不起啊烟儿姑娘,错怪你了。” 烟儿破涕为笑:“你没事就好!”言罢,转头看向乔薇,“多谢少夫人。” 她是谢少夫人替她洗脱了冤屈。 吴妈妈想谢少夫人治好了她的病,还赏赐了一大堆她吃不起的东西。 乔薇淡淡一笑道:“行了,你等好了再给我磕头吧。”眸光一扫,见屋子里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仆妇与丫鬟,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看着她,她心里咯噔一下,“你们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咳咳。”一个胆儿大些的婆子,姓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少夫人懂医术,能不能给我也瞧瞧啊?我……我胳膊疼了老久了,举都有些举不起来。” 乔薇招了招手:“你过来。” 方婆子喜色一笑,过去了。 乔薇给她检查了一番:“肩周炎,晚饭后你到我屋里来,我教你几个动作,你每日做上几次,一个月后,应能有所缓解。” 方婆子这病都好几年了,第一年只疼了几个月,后边好了,但第二年又发了,之后,一年比一年厉害,她有时都疼得睡不着觉,若真能治好,那就太谢天谢地了! “夫人,我……我能不能也……”另一个二等丫鬟,叫婵儿的,支支吾吾地红了脸。 从前谁得了病,都会去找大夫人,因为众所周知,大夫人会请来郎中,免费给她们看病。 可现在,大家却更愿意找少夫人,不为别的,就为少夫人是个女大夫。 在府里,消息传得飞快,不过一下午,青莲居就被前来求诊的下人挤满了。 碧儿站在椅子上,大声吆喝:“别挤啊!都别挤啊!先拿号!烟儿,快给那人一个号!” “好嘞!”烟儿扯了个写了号的小纸条,递给了最末端的丫鬟。 清冷的青莲居,一下子成了整个姬家最热闹的地方。 荀兰带着郎中与仆妇抵达青莲居时,队伍已经排到外头来了。 周妈妈几步上前,拉住了一个往里冲的丫鬟:“翠萍!里头在干嘛?” 翠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荀兰以及荀兰身边眼熟的郎中,心虚地说道:“不、不知道呀。” 周妈妈便是那日在落梅院敬茶时,呛了景云一把的仆妇,她脾气可不怎么好,她掐了翠屏一把,把翠屏肩膀的肉都险些掐掉了:“说不说?” 翠萍害怕地说道:“少夫人……在给人瞧病。” “不是只有吴妈妈病了吗?”周妈妈问道。 “一开始只有吴妈妈,后面……”后面的翠屏有些不敢说了。 周妈妈脸色一沉:“你也是来看病的?” 翠屏慌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找烟儿姑娘借针线的!” 周妈妈冷冷地放开了她,回到荀兰身侧:“夫人,您看……” 荀兰神色平静:“走吧。” 主仆二人带着大夫离开了。 翠屏等她们走远,笑嘻嘻地跨进青莲居:“碧儿姐姐,烟儿姐姐!我也要个号!” 微风吹在荀兰的脸上,吹乱了她的秀发,一缕缕搭在了她脸上,她抬手,轻轻地拂去。 看了一下午的病,乔薇写方子写得眼睛都涩了,回到卧房,沾了点清水揉眼。 碧儿推门而入,叹了口气:“夫人。”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乔薇问。 碧儿就道:“烟儿想请个假,她一个相熟的姐妹,叫翠屏的,出事了。” ------题外话------ 有奖问答,翠屏出事,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a:意外。 b:人为。 —我是小白想蹭胸的分割线— 不敢相信今天真的更了一万三(⊙o⊙)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3】回门,乔妈的消息(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翠屏是在去膳房领饭的途中出的事,她本是花房的丫鬟,平日里负责姬府各大花园的修建与搭理,住的地方也在花房附近,花房没有小厨房,吃食都走公中。 今日恰巧轮到她领饭,她提着食盒去了。 去时都未发生什么,回来的路上,照例抄近路,走了葡萄架附近的抄手回廊,回廊的台阶上长了些苔藓,她一时没看清,踩了上去,随后整个人一滑,从十几步高的台阶上滚了下来,磕破了脑袋,当场流了一地的血。 花房的管事妈妈等了半天没等到饭,以为这妮子又上哪儿窜门儿去了,忙气呼呼地去找,哪知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翠屏。 管事妈妈第一反应是翠屏是死了,忙不迭地通知了桐院,桐院那边又差人通知了翠屏的老子娘,翠屏老子娘连夜入府将女儿接回去了。 桐院给请了大夫,又送了些银子与补药,嘱咐翠屏的老子娘好生养着女儿,待到她痊愈了再回府做事。 翠屏老子娘千恩万谢地领着女儿走了。 只是翠屏伤得那样重,怕是回天乏术了。 “唉,咱们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夫人你医术这么高明,一定能救翠屏的!”碧儿惋惜地说。 乔薇就道:“我是大夫,不是神仙,若果真伤得太重,我也未必有法子的,你去告诉烟儿,我准假了。” 碧儿问:“准几天?” 乔薇道:“随便几天。” 反正院子事少人多,走个把两个丫鬟没差。 将青莲居变成一个小型诊所是乔薇计划以外的事,乔薇没想过给那么多人治病,她治吴妈妈,纯粹是当口恰巧碰上了,之后不好厚此薄彼,便都给看了,她在家闲得慌,偶尔做点自己擅长的事,打发打发时光,其实还是挺惬意的,就不知这么做,会不会给某些人带来什么困扰。 “今天的事,你听说了吧?”乔薇问。 姬冥修翻了翻书册:“啊,你说你给下人看诊的事?嗯,听说了。” 乔薇嘀咕:“你有意见的话,告诉我。” 姬冥修轻轻一笑:“你喜欢就好。” 乔薇往右移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不会是又有什么企图吧?”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人都是我的了,你觉得我还会对你有什么企图?” 乔薇清了清嗓子:“你想……想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姬冥修故作不懂。 乔薇的睫羽颤了颤,红着脸道:“就是那个那个!” 姬冥修一脸无奈:“为夫愚钝,还望娘子把话说明白,为夫想哪个哪个了?” 论厚脸皮,一百个乔薇都不是他对手,乔薇深深地觉得把他脸皮拿到现代,没准能防御导弹。 乔薇不与他辩了,越辩输得越多:“自己琢磨,你是大人了,又不是孩子,何苦总来问我?” 姬冥修眼神温柔:“就想和你说说话。” 油嘴滑舌,油嘴滑舌,油嘴滑舌! 乔薇深吸一口气,瞪了他一眼,去叠衣裳了。 两个小家伙洗完澡,哒哒哒哒地爬上了床。 姬冥修拍了拍望舒肉嘟嘟的小屁股:“今晚自己睡好不好?” 望舒一口拒绝:“不好。” 姬冥修诱哄道:“爹爹给你买了好大好漂亮的床,金灿灿的。” 望舒吸了吸口水,想象了一下不能睡大金床上的感觉,又想象了一下没有娘亲在身边的感觉,觉得还是后者更难接受一些。 姬冥修转头去做儿子的思想工作:“你大了,是男子汉了,再和女人睡不好的,还记得我和说过什么吗?你的小鸟只能给你媳妇儿看,同理,你以后也只能和你媳妇儿睡。” “媳妇儿是什么?”景云问。 “就是和你大婚的人。” “大婚还要人啊?” 姬冥修循循善诱:“当然,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加在一起才能大婚。” 景云似懂非懂:“就是娶了对方的意思吗?” “嗯。” “原来是这样啊。”景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自己的大红花,“我和娘亲大婚了,以后我都要和娘亲一起睡了!” 姬冥修黑了脸。 两个小包子躺在爹娘中间,十分安心地睡了。 中途,景云强行睁开了眼睛两次,确定自己还在大人的床上,又沉沉地闭上了眼。 乔薇也躺下,盖上了棉被。 忽然,棉被被人拉起一角,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具火热的身子也滑了进来,臂膀自她身后紧紧地搂住她,将她整个人纳入了怀中。 她冰冷的脊背贴着他炙热的胸膛,浑身都似有了暖意。 这就是被人抱着的感觉,并不讨厌。 见他只是单纯地抱着,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乔薇按在他胳膊上的手放了下来。 姬冥修又将她往怀里团了团,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乔薇缓缓地闭上眼,很快便甜甜地坠入了梦乡。 ……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别墅中,乔峥轻声念了一遍《游子吟》。 珠儿拍拍桌子,指了指他面前的诗集,示意他继续。 乔峥笑,又轻轻地念了起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珠儿坐在自己的专属bb凳上(乔薇做的),面前是一盏微弱的油灯,灯光照在她(自认为)苍白的脸上,落下一层(自认为)昏黄的光。 她揉了揉(自认为)看不清的眼睛,左手拿起一根(并不存在的)针,右手拿起一根(并不存在的)线,老眼昏花地穿了起来。 针眼太小了,看不清啊! 太为难她们这些老年人了! “抱得三春晖。” 乔峥又念完了。 珠儿又拍了拍桌子。 乔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珠儿终于穿好了针,拿起一件(并不存在的)衣裳,细细地缝了起来,一边缝,一边无声地“落泪”,缝完了,打了个结,咬断线头,双手举起衣裳掸了掸,忽然,眉头一皱。 刚刚忘记把针放回篮子,扎到她手指了! 她把手指伸到乔峥的面前。 乔峥看了看她完好无损的手指,再看她疼痛又想哭的样子,哦了一声,啧啧道:“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被针给扎到啦?流了好多血啊……来,给你包扎一下。” 乔峥做了个包扎的动作。 珠儿解开了绷带,严肃地看向乔峥,没上药! 乔峥就给她“上了药”,随后才“包扎”了。 珠儿满意地点了点头,举起受伤的手,去擦地板了。 一个操劳的老母亲,其实是很累、很累的! 翌日便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回门又称归宁、返外家,一般是指新娘出嫁后,在第三、六、七、八、九天,或满月时由丈夫陪同着回往娘家探亲。 朝廷准了姬冥修三日婚假(原本大梁朝婚假半个月,鉴于某人去年请了整整一年的假,导致朝纲混乱、御史蹦跶、皇帝焦头烂额,皇帝特地严重缩水了他的婚假),姬家便将归宁的日子定在了第三日。 第三日原也是最好的,谁家的姑奶奶能这么早回门,那可都是面上有光的事。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有些地方关于回门的日子就有一些禁忌,如正月十五忌回娘家等。 乔薇问过了碧儿,豫地一带有这种习俗,京城没有,不少人家正月十五回娘家呢。 可不论如何,该回门时,一定得回门,否则会有凶事发生;不该回门时,也一定不能回门,否则也会有凶事发现。 老人说的。 碧儿说老人说的。 这边,碧儿收拾礼物,另一边,小俩口带着两个小包子前往落梅院给老夫人请安。 姬老夫人心知是归宁的日子,高兴地应允了,并送了乔薇一株千年人参,让乔薇好生爹爹,乔薇谢过,又去了桐院。 姬冥修是不去桐院的,他与姬尚青势如水火,见了面恨不得打起来,乔薇就不指望他去向姬尚青请安了,但两个小包子是要去的。 乔薇带着景云望舒前往桐院。 姬尚青早年内退,如今闲赋在家,许是日子无聊,养了几只画眉与鹦鹉,鸟笼子挂在廊下,一路走过去,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热闹极了。 景云怀中的小白,是的,自打发现自己的力气不如妹妹后,景云便用十颗糖与妹妹交换了抱小白的福利,他总觉得妹妹力气这么大,都是抱小白锻炼出来的。 小白闻到了香香的味道,一把抬起了小脑袋。 那些鸟儿原本在闲聊姬家的八卦,甫一见到一双饿狼一般的眼睛,吓得上蹿下跳,鸟毛都在笼子里蹭掉了! “叽叽叽!” 那只貂看想吃我们! “叽叽喳喳叽叽喳!” 它吃不到!我们都在笼子里! 鸟儿于是发现了这个天然的屏障,很快便淡定了,傲慢地瞄了小白一眼,继续聊起了姬家的八卦。 姬尚青与荀兰都在,鎏哥儿坐在荀兰怀里,由荀兰一勺一勺地喂着药,这孩子果真是养娇了,一点呕吐腹泻,三日了还在吃药,换望舒,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的。 三个小包子还没见过,不由地大眼瞪大小眼,好奇地看着对方。 乔薇给座上之人行了一礼:“父亲,夫人。” 没叫荀兰母亲,也不知姬尚青会不会生气。 姬冥修不肯唤小后妈母亲,她才不要为了一个可能会疼她、或者可能不会的公公,去和一定特别疼自己的丈夫唱反调。 姬尚青一贯的不苟言笑、表情严肃,不说话时会给人一副在生气的样子,他却是没为难乔薇,应了声:“你来了。” 乔薇拍拍两个小包子的肩膀,示意二人叫爷爷。 二人都不肯叫。 望舒嘴巴最甜不过了,这次竟也趴在娘亲怀里,拿一只眼睛偷瞄姬尚青,却死活不肯叫姬尚青。 姬尚青的眼神有些失望,他看着两个孩子,动了动唇瓣,似乎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荀兰的唇角扬起一丝清浅的笑意,说道:“刚来,还不熟,等熟了便会叫了。” 乔薇眨了眨眼,小后妈给我打圆场了?所以果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看人家小后妈,分明是个温柔又大度、善良又体贴的女人。 “鎏哥儿,他们是你小侄儿,景云,望舒,以后和他们一起玩,知道吗?”荀兰对怀中的儿子,轻言细语地说。 鎏哥儿乖乖地点头,他已经知道自己会做叔叔了,他其实也不明白叔叔是个什么意思,总之这两个小家伙要喊他叔叔,他看向可能比较容易拿捏的女孩子,严肃道:“叫我叔叔。” 望舒:“不叫!” 特大声,鎏哥儿吓得小身子一抖,一头扎进荀兰怀里,瞬间怂哒哒的了。 人家的孩子像头狼,自己的儿子像只羊,姬尚青都没眼看了。 荀兰顺势搂了搂儿子,笑着对乔薇道:“今日是你归宁的日子,我备了些薄礼,替老爷和我问候你父亲。” 乔薇行礼:“多谢夫人。” 给二人请完安后,乔薇领着孩子出了桐院。 人都走远了,依稀听见院子里有尖叫的声音传来。 “老爷的鸟呢?怎么不见了?谁偷了老爷的鸟?!那是老爷最喜欢的一只!” 小白吐出嘴里的鸟毛,打了个饱嗝。 出了桐院,乔薇便领着孩子去了门口,马车已全部准备妥当,单是装礼物的便有三车。 “怎么这么多啊?”乔薇问,这都赶上纳吉了。 姬冥修笑道:“不多的,有一车装的是金猪。” 望舒一听金猪,忙不迭地跑到装货的马车前,一辆辆地检查,可失望的是,哪儿有什么金猪啊?只有一只烤猪! 这烤猪便是姬冥修口中的金猪了,回门那日,男方家一定要送回金猪一只,以示新嫁娘的清白,虽说乔薇孩子都有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清白了,在丞相大人心里,丞相夫人可是全天下最清白的女人。 马车晃悠晃悠的,正午时分抵达村口。 村儿里人都猜到她今日可能回门,早早地围在村口,等着看热闹。 乔薇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袭红衣,明艳如霞,美得人呼吸都屏住了。 这真的是那个总穿着粗布麻衣,扛着锄头,在田间劳作的的小寡妇吗?这是天上的仙女儿吧? 再看她身边的男人,身材高大,气场强大,从头到脚,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贵气。 那话怎么说来着? 郎才女貌,说的就是小乔和她男人了吧? 两个小包子也从马车跳了下来,二人俱是换上了华贵的衣裳,活脱脱一个纨绔小少爷、一个俏皮小千金。 二人一眼看见了人群后的二狗子,与乔薇打了招呼,便撒开腿去找二狗子了。 一行人上了山,身后追着一大条看热闹的,不仅有本村的,若细瞧,会发现最远的,有从镇上赶来的,谁都想一睹丞相的风采,也想看看什么样国色天香的女人,才够资格嫁给当今的丞相。 结果是没有让人失望,这样一对璧人,天赐良缘。 乔峥坐在主位上,七娘备了茶水,伺候在旁。 姬冥修与乔薇给父亲磕头敬茶,珠儿一板一眼地坐在主母的位子上。 乔薇一把抓起她,丢到了门外! 乔峥喝了女婿茶,眉开眼笑,问乔薇过得可好。 乔薇在他身侧的坐下,报喜不报忧:“好着呢,吃的好,住得好,睡得好,你呢?我不在家,你是不是很不习惯啊?是不是后悔这么早把我嫁出去了?” 乔峥叹道:“是啊,后悔了,怎么办?把你男人踹了,住回来?” 乔薇爽快道:“好呀!” 姬冥修:“……” 罗大娘上了山,把乔薇带回来的金猪分给了乡亲们,众人看着这金猪,就知小乔在丞相府过得十分受宠了。 丞相府烤的肉,肉质鲜美,肥嫩适中,很快便被分食干净。 景云兄妹与二狗子玩到了山上,找到钟哥儿,把从丞相府带的好东西分给了两个小伙伴。 “这是枣泥山药糕,和外头卖的味道不一样,它的枣是最大、最甜的枣。这是燕窝脆丝饼,这是鲍鱼酥……”景云从小书袋翻出了一大桌的东西,一份分给二狗子,一份分给钟哥儿。 外院的草坪上,小白与珠儿也在交换彼此的礼物。 珠儿拿出连夜缝好的衣裳,轻轻地披在了小白的身上,竖起大拇指。 小白点点小脑袋,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一朵大头花,戴在了珠儿的头上。 二人对彼此的虚拟礼物都十分的满意。 小院,小魏也见到了碧儿。 “你、你变漂亮了。”小魏红着脸说。 丞相府的侍女的行头,比寻常大户的千金还贵重,人靠衣装的,碧儿底子又不差,可不比从前漂亮多了? 但这种话,怎么能从一个没有关系的男人嘴里讲出来呢? 碧儿急红了脸:“登徒子!” 小魏慌了神:“我没有,我……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是真的越来越好看了……” 碧儿唇角一翘,压下来,从包袱里拿出一双鞋:“给。” 小魏惊讶:“给我做的?” “想得美啊!谁给你做的?我给我爹做的,做小了,他穿不了,你爱穿不穿,不穿就扔了!” “我穿我传!”小魏麻溜儿地蹬掉了脚下那双破了三个窟窿,被甄威猛缝了又裂开、再缝上再裂开的破鞋,山上清冷,他脚指头都冻红了。他穿上了碧儿做的鞋,不大不小刚刚好,又舒服,又暖和。 “还有一双。”碧儿面无表情地把另一双扔到了桌上。 小魏喜色一笑,把鞋子抱进了怀里:“碧儿你真好。” 碧儿红了脸,看着他**的脚踝,道:“这么穿,容易坏鞋的。” “那要怎么传?”小魏脱了鞋,“我还是不穿了,我供着!” 碧儿噗嗤一声笑了。 她一笑,小魏也傻乎乎地笑了。 碧儿敛了笑,拿眼瞪他:“呆子!” 碧儿从包袱里取出四双足衣,两双是双层的,中间没有棉絮,如今穿正好,另外两双是夹层,塞了绒的,冬天穿,不会冻脚。 小魏抱着暖融融的足衣,心里也暖暖的。 中午,一家人围坐在屋里吃了饭。 罗大娘烧了一只鸡,碗里两根鸡腿,乔薇挟了一个放进望舒碗里,准备把另一个挟给景云,乔峥却先她一步,把鸡腿挟了起来,乔薇以为他是要给景云的,哪知去给了她。 乔薇不解。 乔峥道:“你疼你女儿,我就不疼我女儿了?” 乔薇的鼻尖酸酸的。 吃过饭,姬冥修陪岳父大人下棋,依旧是十分心机地计算着怎么输得不着痕迹,既要让岳父大人过瘾,又不能让岳父大人赢得太容易,几盘棋下来,比批了一天的折子还费神。 乔薇找来七娘,问了她与作坊的状况。 作坊一切正常,有几个刺儿头,仗着乔薇不在,暗地里偷奸耍滑,被七娘揪出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罚了三日月钱。 那几人怀恨在心,趁着七娘去街上采买食材,将七娘堵在田埂,阿贵及时赶到,把几个小杂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自此,再无人敢闹事了。 七娘乐于接受乔薇的思想,但她骨子里,也仍保留了传统女性的特质,女人,还是需要一个男人。 阿贵心肠不坏,就是性格太讨厌了,乔薇觉得自己要是找了这种男人,估计能被活活气死,但七娘不是她。 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半日时光,白驹过隙,转眼便暮色四合。 乔峥伸了伸胳膊:“一下午,坐得我腰酸腿软的!行了,你们回吧!” 姬冥修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乔薇把棋盘收拾干净。 乔峥拿过她手里的棋盒:“行了行了,放这儿吧,我自己会收拾,天色不早了,走夜路多有不便,赶紧上路吧。” 唉,一天怎么就这么短呢? 乔薇郁闷地看向乔峥,他精神倒是爽利,眼底却有两片鸦青,想来这两日,又失眠了吧。乔薇的目光又落在了他头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看到了几根白发:“爹,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梳个头。” 乔峥顿了顿,笑道:“难得女儿这么孝顺。” 乔薇从抽屉取来梳子,摘下他发簪,将他鸦青的发丝放了下来,轻轻地拨了拨。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白头发。 才不到四十的年纪,怎么就华发早生了…… 乔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给乔峥梳完头,戴上发簪:“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带个消息,我带景云和望舒回来看你。” 乔峥温柔一笑:“知道了,去吧。” 天色渐暗,是真是要走了。 姬冥修揽住她肩膀,轻声道:“走吧,改日再回来探望咱爹。” 另一边,两个小包子也在依依不舍地告别玩伴,不知下次见面得什么时候,小伙伴们难过极了。 一开始只是钟哥儿哭,很快,二狗子扛不住了,也开始哭,景云见他们哭,自己也有些忍不住。 三条小男子汉哭成了水母。 只剩望舒淡定得不得了,特别女汉子。 草坪上,小白也告别了珠儿。 二人来了一个友谊的抱抱。 趁着抱抱,珠儿往小白的小背篓里塞了一只癞蛤蟆(小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丑哈哈的癞蛤蟆哟)。 小白也趁着抱抱的时候,往珠儿的小背篓里塞了一条五步蛇。 可以说是一对非常心机的小兽友了! 乔峥站在山头,目送几人下山。 乔薇一步三回头。 乔峥挥手,示意她去。 景云还沉浸在与小伙伴分别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望舒笑眯眯地挥手:“外公再见!” 乔峥微笑,再见。 几人上了马车。 一下午折腾,孩子都累了,马车晃悠了半刻钟便歪在爹娘怀里睡着了。 乔薇情绪有些低落。 乔薇从没想过两世失去了父母的她,会真的碰上一个如此疼她的父亲,而她,从做出的冷漠,到如今的不舍,个中变化,连她自己都惊讶。 原来她也不是不想要,只是要不到。 真正要到了,就难以割舍了。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过了这个月,我时常带你回来,你要是喜欢,可以让咱爹搬去四合院,每个月咱们都去住几天。” 乔薇委屈地说道:“我爹长白头发了,你爹比我爹大那么多,都没长呢……” 姬冥修把孩子放到身后的软榻上,坐到她身旁,将她纳入怀中:“我爹没良心,能和你爹比吗?” 有这么说自己爹的? 乔薇想了想,道:“你找我娘吧。” “嗯?”姬冥修低头看向她。 她扒拉着他的手指:“你说的很对,我爹就是太执着了,我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他大好的年华都耗在了寻找她的路上,他本可再成亲,再生一大堆孩子,他都错过了,他唯一的女儿还出嫁了,他老了会一个人孤零零的。” 姬冥修亲了亲她额头:“不会的,我会照顾他的。” 会把他接到身边,像照顾你一样,照顾他周全。 乔薇低声道:“我娘应该活着,必须活着,我爹都这样了,她要是不活着,就太对不起我爹了!” 这是在赌气了。 没人比姬冥修更明白失去双亲的痛苦,他也曾有一对疼他如命的双亲,但十岁那年,他娘过世了,他爹虽活着,但那与过世也没什么分别,总之,不是那个记忆中让他骑大马、驮着他满院子爬的慈父了。 就如他心疼母亲一样,她也心疼她父亲,心疼到不惜去埋怨撒手人寰,留她父亲一人在世间忍受疾苦的母亲。 姬冥修抱紧了她道:“我已经吩咐海十三去找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天涯海角,也一定找寻出你娘亲的下落。” …… 一望无际的河滩上,海十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手中拿着一张本地的舆图。 这个小镇叫洛河镇,而这个村,是洛河镇最后一个渔村,等走访玩这个村子,洛河镇就走完了。 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啊! 海十三叹气。 杨柳镇、白桦镇、凌阳镇……顺着江水的镇子,他找得七七八八了,人都晒成了鱼干,可当年大火几乎将这一带夷为平地,葬身江腹的死者数以万计,要从中找出一个姓沈的女子,谈何容易? 海十三走进了渔村。 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海十三皱起了眉头,最近闻这种味闻得太多,简直要吐了。 一个小姑娘啃着一条鱼干,好奇又好笑地看着他。 海十三瞅着她还算顺眼,咧唇一笑:“小姑娘……” 话音未落,小姑娘呀的一声吓跑了。 十几天没刮胡子的海十三,已经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凶叔叔了。 海十三见她跑进了一个小木棚子,略一迟疑,跟了过去。 这是一个简单得有些简陋的棚子,不足十平米,墙上挂着渔具,地上也堆着渔具,一个穿着麻衣的中年妇女坐在小板凳上,摘着着渔网上小鱼。 在妇人身侧的一张,确切地说,是半张木床上,躺着一个不知死了还是没死的老人。 老人枯瘦如柴,两颊凹陷,手骨清晰可见。 先前的小姑娘就趴在老人的床上,有些害怕地看着追着她进来的大胡子叔叔。 妇人用方言骂了她几句。 海十三走南闯北地打探消息,不说大梁朝的方言全都会,五六十种还是听得出来的。 妇人在骂她,你爷爷病了,别凑那么近,你也想生病啊,是不是找死啊云云。 海十三微微皱眉,喊了句大嫂子。 妇人以为他是来个鱼贩子,用方言说道:“今天的鱼不好,你要小鱼就有,大的等明天。” 海十三也方言说道:“我不是来收鱼的,我是来向你问个人的。” “去去去!没得空!”妇人不耐地摆手。 海十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银元宝,妇人的眼睛瞬间直了。 海十三道:“我向你打听个人,你要是说出有用的消息,元宝就是你的,不过你也别想糊弄我,我这把刀子不是吃素的!” 说着,海十三将皮靴里的匕首抽了出来。 妇人吓得站了起来! 海十三从宽袖里掏出一个画轴:“我问你,十六年前,这儿发过一场大水,你们家是大水前就住这儿了,还是后面搬来的?” 妇人道:“一直住这边!窝都没有挪!棚子被冲毁了,又重新建了!” 海十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确定她没有撒谎,方打开了画卷:“这个女人,你可有印象?” 画中女子,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一袭白衣,美如嫦娥。 妇人认真地看了看,摇头。 海十三又拿出了另一副画,依旧是这个女人,却戴了面纱,刘海梳起来,露出弯弯的眉毛、眉间一粒红朱砂,艳丽如血。 妇人的眼睛眨了眨,忽然皱眉道:“爹啊!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女人?” 小姑娘摇了摇老人:“爷爷,娘叫你。” 老人被摇醒了。 妇人走到床边,指了指不远处的画像道:“爹!你看那是不是那天晚上在我们家买船的人?” 海十三把画像拿近了些,老人睁着浑浊的老眼,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才张大嘴,啊啊啊地说了什么。 这一次,海十三真的听不懂了。 老人中过风,没钱治,留了后遗症,讲话不利索。 妇人却是听懂了,对海十三道:“是她!” 海十三眼睛就是一亮:“你们真的见过她?” 妇人指了指自己眉间:“她这颗红痣,我记得。” 那时,妇人还年轻,正是爱美的年纪,见这个姑娘眉间点了朱砂,很是漂亮,自己也去镇上买了朱砂来,后面村子里的人见她点,也纷纷效仿,一时间,一整个渔村都是眉间点了朱砂的女人。 海十三激动地问道:“能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你说她买了你们的船,是不是她还活着?” 夫人道:“不是她买的,是和她一起的人,他们几个一起的。” “几个?”海十三皱眉。 “几个男人,好像会武功的样子,带着刀剑,戴着银丝手套。”那群人找他们家买船,出手十分阔绰,妇人不好意思,便留他们用了一顿饭,他们吃饭时,她没事,观察了一阵,倒是阴差阳错记住了这些特征,“那个女人没有吃饭,不晓得是不是死了。” 那晚风浪巨大,几人在棚子外等到半夜,女人宿在她家里,一直没醒,她悄悄摸了摸女子的脸,冷冰冰的,像死人一样。 海十三深深地看向妇人:“那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题外话------ 请叫我勤奋的小蜜蜂,稍后有二更。 友情提示:最后两天月票双倍,不要浪费了。 —我是珠儿小戏精的分割线— 昨天的问题,肯定是有猜对的,但出于不能剧透的原因,暂时不公布答案,奖励发放中,请查收。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4】露出马脚(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三日婚假结束,姬冥修开始上朝,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是家中多了美娇娘,姬冥修连御史都不怼了,满眼笑意,潜藏不住。 在大梁朝,除去归宁外,新婚的第一月都必须待在家中,这叫守房。 乔薇于是过起了坐月子一般的新婚生活,小家伙初到新家,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每日都在府里瞎转悠,到吃饭了才见人影,好在青莲居问诊的人多,乔薇倒也并不十分清闲。 “你这是普通的皮炎,不是虫子咬了,擦点药膏没事了。”乔薇看向碧儿,“清凉膏一勺。” 碧儿从装着药的大罐子里舀了一勺,用小瓷瓶装好,递给丫鬟道:“你要用的时候,用签子挑一小坨就够了,别擦太厚。” 丫鬟接过,对乔薇道了谢:“多谢少夫人!” 乔薇在账册上记了一笔,她可不白给人看病,回头得找冥修报销:“还有几个?” 碧儿往院子里瞅了瞅,正巧吴妈妈在扫叶子,发现碧儿在看自己,冲碧儿笑了笑,碧儿淡淡一笑,转头说道:“没了,夫人。吴妈妈已经好了。” 乔薇就道:“那看来确实是缺钾。” “钾是什么?”碧儿上次听到乔薇提了一次,却没太明白。 乔薇解释道:“钾是一种微量元素,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特殊的营养。打个比方,猪肝可以补肝明目,养血,治血虚萎黄、夜盲等症。它为什么能明目,因为它含有大量的维生素a,这种维生素对人的视力有好处;为什么能治疗血虚,因为它含丰富的铁元素与铜元素,铁元素对补血尤为重要。” 碧儿听得云里雾里。 乔薇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叹了口气:“唉,我和你一个古人说这些做什么?你连钙加锌的广告都没看过。” 碧儿:盖加心又是什么?广告又是什么?为什么她全都听不懂? 乔薇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估摸着孩子快回来吃饭,准备收拾了回上房,就突然听到烟儿禀报:“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那个在饭桌上给了她小鞋穿的李氏? 李氏不是瞧不上她么?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会到青莲居来。 乔薇就道:“告诉她少爷不在。”总不会是来她的。 烟儿轻声道:“奴婢说了,二夫人说,她是来找您的。” 碧儿哼道:“她找夫人干嘛?不会是嫌夫人送的鸟蛋不好吃,要来退礼吧?” 乔薇淡淡一笑:“来者是客,请二夫人进来。” 李氏被请进了明厅,碧儿沏了茶,给乔薇与她奉上。 乔薇笑着道:“二婶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李氏张嘴,看了看一旁的碧儿,欲言又止。 乔薇就注意到她是一个人来的,没让丫鬟入内,估计是不大方便吧?乔薇给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退下,乔薇说道:“二婶现在可以说了。” 李氏有些尴尬与局促,深吸了几口气,缓缓道:“我听说你这儿……能给人瞧病。” 乔薇猜到她是来做什么的了,难怪这般开不了口,若她先把人得罪了,再去求人瞧病,大概也是说不出口的。 乔薇笑了笑,说道:“我爹娘留了些医书医典给我,我闲来无事看看,略懂皮毛,二婶可是哪儿不舒服?” 李氏没答她的话,而是道:“我那天,也不是故意多嘴的,我是真的好奇罢了,你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太不容易,换我,想来是做不到的。” 拍起马屁了。 几句言语上的冲突罢了,乔薇还不至于肚量小成那样。 乔薇淡淡一笑:“都过去了,我已经忘了。” 李氏讪讪。 乔薇笑着问道:“二婶有不舒服的,只管告诉我,我能治的,一定尽力,不能的,也会替你保守秘密。” 最后一句话,算是戳中李氏的心窝子了,她这病吧,有些时日了,一直不大敢找人看,一是,不大方便;二么,就是乔薇说的,恐人将她的病情泄露了出去。 “你、你真的不会说?”李氏忐忑地问。 乔薇一笑,摇头道:“不会,做大夫,这点操守还是要有的。” 若别人讲这话,李氏或许不信,可乔薇出身杏林世家,爹娘都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她的操守,她自是信得过的。 李氏有些难为情地伸出了手腕。 乔薇三指搭上了李氏的脉搏,李氏的脉象初探像弦脉,却比弦月的张力强,不太稳定,如同牵绳绕锁,像是紧脉。 浮紧表寒身体痛,沉紧逢见腹疼痛。 乔薇问道:“二婶可是经常会觉得寒冷?” “是。” “肚子会痛?” 李氏想了想,摇头:“倒是不经常痛。” “何时才痛?”乔薇又问。 李氏道:“偶尔痛一次,来葵水的时候会明显一些。” “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那个……也不大正常。”黎氏凑近乔薇耳边,小声地说了几个字。 乔薇明白地点点头:“二婶之前没找大夫瞧过?” 倒也不是没找,可每次一见人家是个男的,就难以启齿了。 娘家人给她找了个产婆瞧病,可那产婆一进屋就要脱她裤子,她羞愤死了,又不是生孩子,脱什么裤子? 乔薇道:“二婶你这是寒痛症。” 寒邪侵袭,阳气被困而不得宣通,气血凝滞而不通,不通则痛。 “不是那什么的毛病?”李氏疑惑地问。 乔薇笑笑:“女人的毛病?这可不是女人才有的病,二婶平时便会腹痛,只不过来葵水时身子骨虚弱,同感更加明显,可这并不代表它就是女人的毛病,至于二婶说的葵水异常,与这是两回事,二婶先治好这个,再调理那个。” 李氏心头大石落下,又道:“能治吗?” 乔薇点头:“能的,二婶稍等,我写个方子。” 说罢,行至书桌前,写了方子,交给李氏,“煎煮的方法与用量都写在上头了,二婶按时服用,七日后再来看看。” 从青莲居出来,李氏即刻将方子交给了贴身丫鬟石榴。 石榴拿了方子,便去药房抓药,路过小花园时碰到了在园子里采摘牡丹的周妈妈。 石榴笑着打了招呼:“周妈妈,又给夫人摘牡丹了呢?” 周妈妈笑道:“是啊,老夫人最近胃口不大好,夫人想给老夫人熬点牡丹花茶。” 石榴道:“夫人真是孝顺。” 周妈妈见她是要出门,便问:“你去哪儿啊?这都快吃午饭了。” 石榴答道:“我去给二夫人抓药了。” “二夫人怎么了?”周妈妈一脸关切地问。 石榴自然不敢透露李氏的实情,就笑着道:“睡不好,失眠多梦,少夫人给开了个方子,说吃七天就能好了。” 周妈妈的笑容淡了淡:“少夫人开的方子?” 石榴是李氏的贴身丫鬟,身份非比寻常,说起话来也没多少顾忌,就道:“是呀,少夫人给二夫人把了脉,很快就说能治好!” 周妈妈和颜悦色道:“少夫人毕竟年轻,你家夫人金枝玉叶,怎么也不找个有经验些的大夫?你别管这方子了,我替你禀了大夫人,让她把卢大夫请来。人家卢大人今年五十有八了,行医四十余年,可不是什么小郎中比得上的。” 石榴不以为然道:“卢大人很厉害么?卢大人治好了皇后么?卢大人开了灵芝堂么?少夫人的爹娘都是神医,她师承她爹娘,她的医术,肯定比卢大夫厉害多了!” 周妈妈皮笑肉不笑道:“卢大人在咱们府看了这么年的病,连老夫人的病都是她治好的,你怎么能拿他与一个小丫头相提并论呢?爹娘是爹娘,少夫人是少夫人,可不能一概而论的。” 石榴心直口快道:“你以为我家夫人是随便找少夫人瞧的病吗?我家夫人都打听清楚了,当初老夫人在半路噎食,差点死掉,是少夫人救治了老夫人;上一次太子殿下的寿辰,也是噎食了,太医都准备动刀子割喉了,是少夫人轻轻松松地治好了。你要再不信,上青莲居打听打听,吴妈妈瘫痪了,走不动路了,究竟是谁给治的?张妈妈肩膀疼了七八年,又是谁给治的?总之有很多啦,少夫人,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 不厉害,以她家夫人根本瞧不起一个乡巴佬的性子,压根儿就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求医。 “周妈妈,你好心意我心领了,但下次吧,我去抓药了啊。”石榴笑着说完,迈着小碎步去了。 …… 小花园的另一边,望舒与景云玩了一下午,满头大汗,还没玩够,但肚子饿得咕咕叫,只能先回去了。 伺候他们的丫鬟正是婵儿。 婵儿给他们擦了汗:“小主子,别玩了,来,先喝口水。” 她把两个水囊分别递给了景云望舒。 望舒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不喝了,捂住小屁屁:“我要尿尿!” 景云道:“我也想。” 婵儿笑道:“垂柳园有恭房,奴婢带小主子去。” 她一手牵着一个,往垂柳园走去。 望舒憋得不行了,死死地捂住小屁屁:“不行不行,我憋不住了!我要尿了!” 婵儿面色变了变,四下张望道:“这可是小花园,不能随便尿的。” “我知道,可是我、我憋不住了!”望舒夹紧了小胖腿儿。 婵儿怔了怔:“奴婢抱你去吧。” 望舒伸出了胳膊。 婵儿把肉嘟嘟的望舒抱起来,巨大的重量,压得她的胳膊差点断了。 她弟弟明明比小主子还胖啊,都没这么重,小主子到底吃什么长大了?怎么跟个秤砣似的? 好容易把望舒抱到了垂柳园,一回头,发现景云没有跟来,吓得魂儿都差点飞了! “小少爷!小少爷!”她把望舒放下,“小姐你进去如厕,尿完了别走开知道吗?” 望舒乖乖地点头。 婵儿去找景云。 景云的鞋子卡在一块石板缝里了,婵儿松了口气,帮他把鞋子拔了出来,牵着他去找望舒。 望舒尿完了,通身舒畅,乖乖地站在外头等。 就在这时,垂柳边的小池塘里,噗通一声巨响,有人落水了。 望舒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 别看她肉嘟嘟的,跑起步来比哥哥还快。 她来到了河边,一把揪住那人的头发,将那人从河里拽了起来! 那人浑身湿透了,呛了水,哇哇大哭。 望舒眨巴着眸子看向她:“你是谁呀?怎么会掉进水里?” “奴婢是石榴。”石榴吓得眼泪直冒,她不会水,只差一点就淹死了,她看向眼前的小姑娘,认出了对方青莲居的小主子,“是小小姐救了奴婢吗?” 望舒点点头:“是呀!我娘亲说过,小孩子不能去河边玩,会掉下水的,你也不要来河边玩了。” 石榴早已是六神无主,都忘了去惊讶望舒的力气,抽泣道:“奴婢不是来河边玩的,奴婢是打这儿路过,不知怎的脚一崴,滑下去了!” 望舒撇嘴儿道:“你们大人走路也这么不小心啊!” 石榴哭道:“小小姐教训得是,奴婢是该小心些的,对了小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婵儿姐姐去找哥哥了,让我在茅房等她,咯,就在那边!”望舒指了指不远处的恭房,又对石榴道:“你衣裳湿了,快回去吧。” 石榴实在是吓得不行了,只想赶紧回去,却忘了把一个孩子留在河边,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给望舒行了一礼,战战兢兢地去了。 望舒是个听话的乖宝宝,婵儿姐姐让她等,她就一定会等的,她打算回到原先的地方,却一转身,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她抬头,望向了绣花鞋的主人,正是荀兰。 ------题外话------ 今天的留言有点少啊,摸下巴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5】神勇小望舒,痛打小后妈(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望舒在桐院见过荀兰,知道她是自己爷爷的夫人,她还不大能理解夫人的意思,她爷爷与外公差不多的年纪,这个夫人却和娘亲差不多年纪,莫非夫人就是爷爷的女儿吗? 望舒眨巴着眸子,若有所思。 荀兰温柔一笑:“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是谁呀。”望舒诚实地说。 荀兰缓缓地蹲下身子,素白裙裾如一团祥云,让整片垂柳碧波都多了几分仙气。 她定定地看着望舒,眼神温柔:“你觉得我是谁?” 望舒想了想,食指点着下巴道:“姐姐?” 荀兰轻轻地笑了,抬手,抚了抚她鬓角的发:“我不是你姐姐。” “那你是谁呢?你为什么和我爷爷住一起?” “我是……”荀兰顿了顿,说道:“你可以叫我夫人。” “哦。” 这个她早就知道嘛! 荀兰温柔地问道:“你刚刚在河边做什么?” 望舒道:“救人呀!石头姐姐掉进河里,我把她救起来了!” 总记不住人名的望舒,十分顺利地将石榴变成石头了。 荀兰轻柔地说道:“你只是小孩子,贸贸然去救人,会很危险的。” “哦。” 望舒鼓了鼓腮帮子。 荀兰的手抚上她脸颊:“你说你要是不小心掉下水怎么办?你会凫水吗?” 望舒摇头。 荀兰的声音,如垂柳照在水面的剪影,柔柔的,带着一丝别样的冷清:“那就是了,你又不会凫水,一旦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望舒抱着小胳膊道:“爹爹会把我抱上来的!” “是吗?”荀兰微笑,美如盛开的花蕊。 望舒不假思索道:“是呀!有一次哥哥掉下水,好多好多人下去找,是爹爹找到的!” 荀兰唇瓣微微地弯起:“你爹爹在上朝。” “哦。” 望舒假装听懂了。 荀兰探出手,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拍了拍望舒的小肩膀:“所以你看,是不是很危险?这儿又没有人,要是你脚底一滑,掉进了水里,谁都不会发现……” “你不是人吗?”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问。 荀兰的手顿了顿,笑容依旧清淡如风:“我是仙女。” 望舒睁大了眼:“哇!你是仙女啊,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荀兰道:“不是,我是水下的。” “哦,你住水里呀!”对孩子而言,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望舒看着碧波琳琳的湖面,瞬间就信了她的家真的是在水里,望舒羡慕得不行了,她也好像做仙女啊,仙女会法术,仙女不用上学,仙女可以想吃糖就吃糖,不怕小蛀牙,“仙女夫人,你会法术吗?” “你要看吗?”荀兰问。 望舒刚想说要啊,可是想起来自己答应婵儿姐姐要在恭房门口等她,悻悻地耷拉下了脑袋:“还是不要了,我要走了,再见啊仙女夫人。” 言罢,垂头丧气地转过了身,朝着恭房的方向走去。 荀兰的脚轻轻地踩在了望舒的裙裾上。 望舒并不知自己的裙子被踩了,大踏步地往前走,她好像有点走不动,小手轻轻地一扯,荀兰摔进水里了。 望舒听到了落水的声音,以为仙女夫人也回家了,回头,冲在水中挣扎的荀兰挥了挥手:“仙女夫人再见哦。” 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回到岸边,将扑腾挣扎的荀兰抓了起来,“仙女夫人,你明天再表演法术给我看吧,我回去和我娘亲说一声,她答应了就好啦,我和哥哥一起来看,就这么说定了哦。” 荀兰呛了水,一句话说不出来,好容易得了呼吸,正要喊救命,就被望舒按进了水里。 望舒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想送仙女夫人早点回家啦。 荀兰在水下死命地挣扎。 望舒又把她抓了起来,“对了,仙女夫人,我刚刚忘记告诉你了,我家小白也要来看的。” 荀兰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一把抓住了望舒的手腕。 望舒软软糯糯地说道:“不用舍不得我啦,我要回去吃饭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记得我们的约定哦,明天不见不散哟。” 语毕,再一次地将仙女送(按)回(进)了水里,这次用了全部的力气,“仙女”果断被沉下了水底。 我真是一个热心的小姑娘! 望舒心想。 送了仙女回家,望舒心情棒棒哒,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走了起来。 “望舒!” 咦? 谁在叫她? 望舒转过身,没人呀! “这边!” 望舒原地转了个圈,总算看见是谁了,大眼睛一亮,哒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姑姑!” 姬婉可是被这小姑娘撞怕了,见她朝自己飞来,身形就是一闪,移到了一旁。 她这么一移,身后的林书彦遭了秧,林书彦想躲都来不及,睁大一双眼,被直直地撞飞了出去…… 荀兰在水下挣扎,拼尽了全力,总算抓着水草浮出了水面,然而不等她喘过一口气,就被一个不明物体砸中,咚的一声沉了下去。 林书彦被望舒那么一撞,脑袋都懵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砸到了个人,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什么都没有—— 然而等他打算往上游时,又有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林书彦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铁面无私、威风凛凛的大理寺卿,其实是个怕鬼的乖宝宝。 林书彦低头一看,正巧看见一头随波而动的头发。 刚刚还以为是水草呢! 这一定是个水鬼! 天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来一趟姬家,居然被水鬼缠上了! 被水鬼缠上的林宝宝吓坏了,抬起一脚,踹上了水鬼的脑袋,水鬼被蹬开了,林宝宝奋起上游。 水鬼又缠上来了! 还不怕死地扬起了那张可能会吓坏林宝宝的脸。 林宝宝才不要看! 林宝宝一脚瞪了过去! 正中水鬼的鼻子,鲜血流了一路。 鬼是不会流血的,奈何逃亡中的林宝宝没注意到这一异样,他只想赶紧逃回婉婉的怀里! 岸上,望舒十分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姑姑,我把姑父撞下水了。” 姬婉云淡风轻道:“没事,你姑父识水性。” 识水性的姑父游上了岸,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想要从水里逃走,要知道他娘是江边长大的,他童年在外祖家可没少下水,但有了今天的惨痛经历,他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再下水了! 林书彦抱住了姬婉,委屈地说道:“婉婉,下面有水鬼!” 姬婉看了他一眼,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别瞎说,姬家哪儿来的水鬼?” “真的有!她还抓我脚脖子!你看,都给抓肿了!”林书彦扯了扯裤腿儿,露出白玉般的脚踝。 肿不肿的,姬婉看不出来,倒是真的青了一块,莫非真是水鬼? 望舒睁大眸子道:“不是水鬼啦,是仙女夫人。” 姬婉嗔道:“小孩子净瞎说。” “没瞎说啦,我真的看见了!我还和她说话了!” “啊啊啊!水鬼——”林书彦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哇哇哇!仙女夫人!”望舒也大声地叫来。 姬婉看着在水面上挣扎的身影,眉心一蹙,什么水鬼?什么仙女夫人?分明就是……他爹的小老婆,荀兰! 荀兰被捞上来时已经不省人事了。 鼻青脸肿的,林书彦踹的。 头发秃了好几块,望舒揪的。 林书彦与望舒低下头,像犯了错被抓包的孩子,排排站,手放好。 姬婉瞪了二人一眼:“你们……你们真是……” 二人心里苦啊。 望舒:我又不知道她是个假仙女。 林书彦:我也不知道她是假水鬼。 姬婉当然不会认为他们是故意的,先说望舒,一个孩子懂什么呀?是她自己不要脸地说什么自己是仙女,望舒还这么小,肯定就相信她咯。 再说林书彦,他自小怕鬼,当时的情况,会误会什么也正常,谁让她一上来就抓人脚脖子?换谁谁不怕呀? 姬婉着急替两个小活宝脱罪,倒是没去怀疑荀兰什么了。 姬婉亲自将荀兰送回了桐院,说是亲自送,其实就是找来几个丫鬟婆子抬着荀兰,跟着她一道上桐院罢了。 姬尚青一贯宝贝这个小娇妻,姬婉恐他生望舒与林书彦的气,压下对姬尚青的不满,嘴甜地讲了一大堆好话,总算把这件事压下了。 随后姬婉将湿哒哒的林书彦带回了明月楼。 明月楼是专为姬婉建的小绣楼,姬婉出阁前其实是住在桐院,后面桐院来了个新的女主人,姬婉便让人在弟弟附近建了明月楼。 回明月楼的路上,望舒的小脸坠坠的,小眉头皱成一团,情绪特别的低落。 “怎么了呀,望舒?有什么不开心的?”姬婉问。 望舒低低地说道:“我闯祸了,娘亲会生气的。” 姬婉就道:“她生气了会打你吗?” 望舒摇头。 姬婉笑了:“不打你你怕什么呀?” “她会不让我吃糖的。”比起不能吃糖,望舒宁愿被娘亲揍呢,反正揍了她又不疼。 姬婉捏了捏她小脸:“要不,你跟姑姑回去住几天,等你娘亲的气消了再回来?” 望舒眨巴着眸子:“这样可以吗?” 姬婉笑道:“当然可以了!姑姑家有好多好多的糖,随便你吃!” 望舒吸了吸口水:“可是我不能离开娘亲……” 姬婉:“糖葫芦、椰子奶、红枣冻……” 望舒:“偶尔离开一下也没关系。” 耿直的望舒小朋友就这样被狡猾姑姑拐走了! 然后没多久,半路的景云也被坏姑姑“劫”走了! 得知孩子被姬婉带走,乔薇没说什么,也许京城的女人中,讨厌姬婉的,一百个里就有九十九,但这并不代表姬婉真的就是一个坏人,至少对冥修、对两个孩子,姬婉真的好到了极致,就是招呼都不打一个便把人带走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逃一般飞奔的马车上,姬婉很高兴,捏着两个孩子的小脸,越捏越喜欢。 林书彦古怪地问道:“我们不是来找乔氏看不孕症的吗?” 姬婉大囧。 忙着抢孩子,正事儿给忘了。 …… 姬冥修下了朝回来,见乔薇独自坐在房中,走上前,在她身侧坐下,凑近她,问:“孩子呢?” 突然起来的靠近,气息一下子笼罩了她,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也有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很是好闻。 乔薇的睫羽颤了颤,合上手中的账册,面无表情道:“被你姐姐接走了。” 姬冥修眉梢一挑,一抹喜色划过了眼角,长胳膊一伸,搭在了她的椅背上,看上去,就像她被他纳入了怀中一样:“这么说,只剩我们两个了?” 那语调,该死的意味深长! 乔薇的心里有些发毛:“怎么会?还有碧儿!” “哦,碧儿。”姬冥修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刚走到门口的碧儿听了那漫不经心的调调,不知为何,心里打了个突,只觉告诉她,她要是敢端着这盆清水走进去,就别想在好生生地走出来。 碧儿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默默地转身,回了自己屋。 乔薇在屋子里等了半天,没等到自己叫的那盆水。 姬冥修的胳膊始终搭在她的椅背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每一下,都好似敲在了她的心上,他另一只手倒是规矩,把玩着扇坠子,如玉精致的指尖在扇坠的美玉上轻轻地摩挲着,一本正经的动作,却不知怎的,就是透着一股别样的诱惑。 他翘着二郎腿,这姿势换别的男人,或许不怎么好看了,他做起来却格外的慵懒,慵懒中又自有一分不羁的风流。 他的头微微仰着,喉结看上去,莫名有些诱人。 “好看吗?”他轻轻地问。 “好看啊。”乔薇下意识地说道,说完,惊觉不对,眉心一跳看向了他眼睛,就见他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盈盈的全是笑意,乔薇尴尬地红了脸,“我是说……扇坠子好看!” 姬冥修含笑说道:“我也是说扇坠子,不然娘子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乔薇道:“没什么。” 姬冥修轻轻一笑,摘了面具,侧过身子,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她下颚,他长了一张全天下女人都无法拒绝的脸,只是那么看着,都会心慌意乱,他低头,覆上了她软红的唇瓣。 他唇上的味道也迷死人的美好,软软的,甜甜的。 他浅浅一尝,并未深入。 乔薇抿了抿唇瓣。 姬冥修笑:“娘子好像意犹未尽啊……” 乔薇拿眼瞪他。 姬冥修抬手,拇指抚过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压了压。 乔薇肚子上的小邪火,呲溜一下点着了。 这家伙从前是不是个风月老手啊?怎么这么会撩? 姬冥修说道:“和你说件事。” 火都点着了,却要说件事,乔薇登时感觉一盆冷水浇下:“什么事?” 姬冥修的眼底掠过一丝深意:“海十三,打探到你娘的消息了。” 乔薇眼睛一亮:“是不是我娘还活着?” 姬冥修顿了顿:“这个目前无法确定,只知她被几个高手带走了,至于他们带走的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尸体,有待查证。我得提醒你,她生还的可能不大。” 乔薇就道:“那也比什么都找不到的好,那些是什么人?把她带去哪里了?” 姬冥修道:“一切未知,但你娘的身份,可能并不简单。” 乔薇也这么认为,若是足够简单,就真名真姓地嫁给她爹了,怎么还会借了药谷千金的身份?她娘要么真是个在逃的罪犯,要么就是身份不简单。 可究竟多不简单,乔薇又猜不出来,她只知她娘用的书是金纸做的,她娘医术高明,她娘很有钱。 姬冥修拍拍她肩膀:“海十三那边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吃饭吧。” 乔薇怔了怔:“吃饭?” 不是应该…… 姬冥修淡淡地勾起唇角:“娘子不吃饭,想干嘛?” “吃……饭啊!” 乔薇目不斜视地站起身,亲自去打水了。 晚饭因少了景云与望舒,乔薇让小厨房略减了几个肉菜,可尽管如此,还是满满一大桌,二人都不是特别能吃的主,挨个尝了几筷子便饱得差不多了。 下人进屋放了热水,乔薇下午看诊出了一身汗,已经洗过了,但泡个花瓣澡能舒筋活血,她还是进去泡了泡。 泡过之后便合衣躺在了床上。 孩子不在,只他们两个,说不紧张是假的。 只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尴尬,可能是已经适应了彼此的关系吧。 乔薇好心地帮他也摊开了被子,然后自己裹了一床被子。 这个意思很明显,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姬冥修泡完澡归来,看到床上的被子,已经裹得紧紧的“粽子”,不禁失笑。 乔薇闭着眼,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姬冥修熄了灯,坐到床上:“娘子睡了吗?” 无人应答。 他淡淡地说道:“看来是真的睡了。” 是的,我睡了,所以你不要打我主意了! 姬冥修拉开她的棉被,一滑而入。 乔薇的小身子瞬间一僵! 下一秒,他的吻落了下来。 乔薇推她,却被轻松地扣住。 他不容拒绝地含住了她软红的唇瓣,舌尖撬开她贝齿,在她檀口中攻城略地,吸允着她柔嫩的舌尖,让她呼吸都凝住。 乔薇涨红了脸,身子渐渐有些绵软。 夜色,无尽地催浓。 情yu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地弥漫开来。 衣衫一件件地从被子里抛了出来。 他滚烫的肌肤,贴在她冰凉的身躯上。 值夜的下人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暗暗红了脸,她们每日浆洗上房的衣裳,其实是知道少爷与少夫人一直没能圆房,但今日小主子们不在,二人终于能修够成正果了。 乔薇被吻得意乱情迷:“你……你轻点。” “我知道。”姬冥修亲了亲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忍得有些辛苦,他额角都出了汗,他轻轻地压下。 却忽然,门外响起了周妈妈凄厉的尖叫声:“不好了大少爷!老夫人出事了!” …… 半刻钟后,姬冥修披着外袍,眼神冰冷地走了出来:“出了什么事?” 周妈妈着急道:“老夫人晕倒了!老爷出事了!” 姬冥修冷着脸:“到底谁出事?” 周妈妈苦着脸道:“是老爷先出的事,老夫人去看老爷,然后一着急,也晕倒了!大夫人已经差了人去请大夫,但大夫住得远,也不知几时能赶到,奴婢听说少夫人能给人瞧病,能否请少夫人……先去桐院看看?” 姬冥修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回了屋。 乔薇听到了周妈妈的话,已经换好了衣裳,顺带着把姬冥修的也拿了出来。 姬冥修愧疚地看着她:“抱歉。” 乔薇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笑道:“抱什么歉啊,走吧,别让老夫人等久了,她是中过风的,万一再中风,情况就不妙了。” 姬冥修迅速地换了衫,牵着她的手,一道去了桐院。 接连两位主子出事,桐院的下人都吓坏了,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有人给姬冥修与乔薇行礼,姬冥修漠然地问周妈妈:“老夫人在哪儿?” “在夫人的房里。”周妈妈将姬冥修与乔薇领进了荀兰的房中。 荀兰的脸上戴着面纱,因下午的事,姬尚青并未让人宣扬,是以二人不知她的脸上受了伤,只觉奇怪她怎么大半夜的还戴个面纱,不过奇怪也没问。 “冥修,小薇,你们来了。”她打了招呼。 姬冥修淡淡点头。 乔薇客气地唤了声夫人。 姬冥修带着乔薇来到床前。 乔薇探了老夫人的鼻息,再看了老夫人的瞳孔,最后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明显外伤,也不是中风,一会儿就能醒了。” 果不其然,乔薇只掐了掐姬老夫人的人中,姬老夫人便悠悠转醒了,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尚青怎么样了”。 姬尚青是老夫人唯一的儿子,说不疼是假的,他疼姬冥修多少,就疼姬尚青多少,在心中并无差别。 姬冥修听到姬老夫人问起他亲爹,表情十分冷漠。 倒是周妈妈开了口:“回老夫人的话,老爷还没醒呢!” 眼看着姬老夫人又要晕过去,乔薇一把按住了她的穴位:“祖母,您可不能再激动了!再激动,就真的中风了!” 姬老夫人忍住不激动,但她担心儿子啊! “尚青,尚青……”她眼泪都掉了出来。 乔薇宽慰道:“我去瞧瞧父亲。” 姬老夫人这才想起她是懂医术的,忙不迭地握住她的手:“好!好!快去瞧瞧!” 乔薇被周妈妈领去了姬尚青的屋子。 据周妈妈交代,姬尚青是在书房看书时犯的病。 原来,姬尚青有十分严重的哮喘,不发病时与常人无异,可一旦发起病来,就会非常的危险。 今天恰巧他一人在书房看书,发病时身边没人伺候,等鎏哥儿来喊爹爹吃饭时,就发现爹爹倒在了地上。 乔薇蹙眉:“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又是中过风的人,这种事就该瞒着她才对,怎么还让她知道了?” 周妈妈连连点头:“少夫人教训的是,我们原本也不想告诉老夫人的,是请大夫的时候被别的房的丫鬟给听见,传到落梅院去了,那丫鬟已经被我好生教训了!” 现在教训又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乔薇摇头,进了姬尚青的屋子。 荀兰的屋子,一看就是女人住的,华丽优雅,处处透着温婉的书香气,姬尚青的却古朴、颜色单一,走进来有种冷冰冰且十分刻板的感觉。 乔薇给姬尚青把了脉,对周妈妈道:“把窗子打开。” 周妈妈迟疑:“这……老爷病了啊,吹风不好。” 乔薇就道:“他缺氧啊!你还关着门窗,空气流通不畅,要不要他醒了?” “要要要!”周妈妈赶忙打开了窗子。 乔薇淡道:“你去一趟青莲居,让碧儿把我的箱子拿来。” “什么箱子?”周妈妈问。 乔薇只道:“碧儿知道的。” 周妈妈不再追问了,低眉顺目道:“是!奴婢这就去!” 这个妈妈不是胆儿挺大的吗?敬茶的时候就敢与她儿子顶嘴,这才几天,怎么就好像变了个人,对她这么卑躬屈膝了? 周妈妈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将碧儿请来了。 碧儿把乔薇的工具箱放在桌上:“是这个箱子吗,夫人?” 乔薇点点头:“是的,你们出去,把门带上。” 周妈妈古怪道:“干什么呀?” 碧儿白了她一眼道:“我家小姐给人治病,不喜欢人家在旁边看着!”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周妈妈心里嘀咕,却不敢开罪乔薇,与碧儿一道出了屋子。 碧儿合上门,大佛似的挡在了门口。 周妈妈灰溜溜地想走。 碧儿呵呵道:“你要是想去窗子那里偷看,当心我家夫人戳瞎你眼睛!” 周妈妈缩了缩脖子,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乔薇在乔峥的手札上看过一套压制哮喘病的针灸之法,还没在临床上试验过,不知对姬尚青有没有效果,她解开了姬尚青的外衣,按照记忆中的穴位,把金针一一地扎进去。 “夫人在里面?”姬冥修来到了门口。 碧儿道:“估计是在施针。” 两刻钟后,乔薇拎着工具箱出来了。 姬冥修拿过她手中沉甸甸的箱子:“累不累?” “还好。”乔薇笑着摇摇头。 周妈妈忙道:“少夫人,老爷他怎么样了?” 乔薇就道:“脉象与气息都没多大问题了。” 周妈妈往里瞧了瞧:“那……老爷怎么还没醒?” 乔薇想了想:“这个可能就是体质问题了,别的患者几针下去就能醒了,你家老爷身子骨比较弱吧。” 牛哥儿那么弱,他爹也差不多,真是父子啊。 二人回了荀兰的屋。 姬老夫人靠在床头,握住了乔薇的手:“你父亲如何了?醒没醒啊?” 乔薇轻声道:“暂时没大碍了,祖母,您的身体要紧,赶紧回屋歇着吧。” 姬老夫人道:“我不!尚青不醒,我哪儿也不去!”看了看新婚的小两口,抱歉地说道:“耽搁你们歇息了,你们先回吧,待会儿卢大夫就来了。” “夫人!夫人!”一个丫鬟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荀兰轻轻地责备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有事说事。” “是。”丫鬟低头,站定了说道:“卢大人出诊了,他不在家。” 这就麻烦了。 姬尚青这样的情况,是万万离不了大夫的。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乔薇。 荀兰道:“那就再去请别的大夫。” 乔薇道:“我留在这边吧。” 荀兰就道:“这如何使得?” 使不得我人也来了,就这么一走了之说得过去吗? 这丫鬟也是个猪脑子吧,请不到卢大夫,难道不会顺路请个别的大夫? 乔薇压下腹诽,说道:“父亲病了,我在跟前尽孝是应该的。” 姬老夫人拍了拍乔薇的手:“那就辛苦你了,孩子。” 荀兰轻声道:“有小薇在这儿就好了,母亲,您和冥修都回吧。” 姬老夫人仍不放心,荣妈妈劝道:“少夫人的医术您还不放心呐?您要是把身子骨熬坏了,就是在给少夫人添乱了!” 姬老夫人一想,是这个理,便不再坚持了,这若是别的大夫啊,她还真不放心,可小薇,那是她的救星啊,她出马,尚青的命就算是保住一半了! “冥修也回吧。” 姬老夫人知道儿子不待见这个后娘,与她在一块儿,尴尬又膈应。 姬冥修确实不方便留在这里,乔薇留下是形势所迫,他可不行,他与荀兰到底不是亲生母子,该避嫌的地方总是要避的。 姬老夫人握住姬冥修的手:“你送我回落梅院。” 姬冥修看向乔薇。 乔薇笑笑:“去吧。” 姬冥修扶着祖母出了桐院。 天上的明月,不知何时隐入了云层,夜色有些灰冷。 乔薇坐在荀兰的房中,荀兰端了宵夜入内:“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乔薇没有半夜吃东西的习惯:“不用,我不饿。” 荀兰把托盘交给周妈妈撤了下去:“要不你先睡,老爷那边有什么情况,我再叫你。” 乔薇想了想:“也好。” 乔薇坐到床上,脱了鞋,就要躺下,见荀兰没走,便道:“你也要在这里睡?” 荀兰没说话,走到门口,关上门,插上了门闩。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6】同床共枕(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你锁门干什么?”乔薇警惕性大作。 倒不是她针对小后妈,而是环境所致,她自小的警觉性便比常人高一些。 荀兰转过身,轻轻一笑:“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乔薇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劝你别乱来啊,你打不过我的。” 荀兰浅浅地笑出了声,她的笑声有些空灵,让人想起月夜下,一汪淌过山涧的泉水:“你可真是个直率的性子,我好歹是你婆婆,你这般与我说话,传出去,不怕人怪罪么?” 乔薇微微蹙眉:“你到底要不要干嘛?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荀兰慢悠悠地走上前,她步伐优雅,像极了一朵徐徐绽放的牡丹,幽静的屋子,瞬间活色生香了起来。 她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素手解开衣扣:“我换身衣裳。” 原来是要衣裳啊,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害她以为小后妈要对她这个小继媳妇儿下黑手了呢! 不怪她胡思乱想,实在是后妈与继子女的关系本就十分微妙,她又生下了儿子,若是冥修不能继承家业呢,她儿子牛哥儿便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从这一点来看,她完全有动机发难。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坏,善良的继母也是大有人在的。 希望这个美如仙子的继母,心肠对得起她这副皮囊。 荀兰脱了外衣,露出光洁的美背,从乔薇的角度,依稀能看见她前xiong的形状,诱人的美好。 我公公大概真的十分有艳福。 乔薇暗戳戳地想,不大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瞧,撇过了脸,不过,谁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呢?她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地瞄了两眼。 啧啧,腰真细!腿真长!皮肤真好! 天生尤物,天生尤物啊! 乔薇吸了吸口水,不能再看了,再看都要被掰弯了。 怎么会有女人长得这么完美? 这么完美的女人,冥修当初是不是眼瘸啊,居然没偷吃一两下禁果? 不过也幸亏没偷吃,不然也没她什么事,没他老子什么事了。 女人换衣服就是麻烦,左一件右一件,捯饬了足足大半刻钟才全部穿好,她背对着乔薇时,解下了面纱,转过身前又戴上了。 乔薇对她为何戴面纱完全没有兴趣,于是没问。 荀兰施施然地坐到了床上:“不介意吧?” 乔薇一笑:“本就你的床,我当然不介意了。” 说着,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空间。 荀兰和衣躺下,似是担心乔薇以为她对姬尚青的事不上心,解释道:“外头有值夜的下人,老爷醒了,会叫我们。” “哦。”乔薇拉过被子盖上。 被子只有一床,索性够大,两个人都盖了,中间还能睡下几个娃。 乔薇其实不大习惯与陌生人一块困觉,但也不大好意思换个房间,早知道小后妈也要睡这边,她宁可去隔壁守着姬尚青了。 “小薇。”荀兰忽然开口。 “怎么了?”乔薇问。 荀兰顿了顿:“你知道……我的身世吧?” 身世?不是吧?小后妈要和她畅聊人生?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说道:“啊,听说了一些。” 碧儿向落梅院的妈妈打探小后妈的消息,若小后妈有心,想来也不难查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问问自己婆婆的过往怎么了,想更好地孝敬婆婆行不行? 荀兰轻声道:“我父亲,原是老太爷的门生,生前,颇受老太爷器重,我六岁那年,家中横遭变故,我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恐家中叔伯不会善待于我,将我托付给了老太爷。” 这个,倒是与碧儿听来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那些妈妈讲的托付给姬家,她便以为是托付给了姬尚青,没想到是老太爷。 荀兰道:“我进姬家没多久,老太爷便病逝了,那些下人见我没了依靠,待我,便不如从前尽心。” 树倒猢狲散嘛! 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姬家小姐,连庶出的都算不上,人家肯给你一口饭吃不错了。 荀兰接着道:“又过了没多久,老爷一家回府了。” 她还以为是冥修他们先回的府,她随后进的姬家,原来她更早啊。 荀兰的思绪仿佛飘远了,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老爷一家的到来,对我的生活也没有产生什么变化,直到,冥修与婉姐姐把我带回公主府,公主很喜欢我,说她的两个孩子都太皮了,不成体统,她一直想要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我于是住进了公主府。” 不仅仅是青梅竹马,居然还一、起、同、居、过! 荀兰好似忆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唇角微微勾起:“冥修与婉姐姐是真的太皮了,我以为公主是夸大其词,接触了才发现公主已经是口下留情。” 乔薇话锋一转:“你和冥修,谁大啊?” “我,大一个月。” 姐弟系啊。 “冥修与婉姐姐总爱打架,婉姐姐打不过冥修,便会拉上我。” “拉上你就打得过了?” “冥修不欺负女孩子的。” 说的好像姬婉是男人似的。 乔薇撇了撇嘴儿,小后妈这么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到底想干嘛?向她炫耀她与冥修的关系有多么好么?再好不也是翻脸了? 荀兰苦涩一笑:“那几年的日子,真像做梦似的,如果可以,我情缘抛下眼前的一切,回到那几年。” 回到那几年抢我冥修,呵,做梦吧。 嗳,我怎么这么邪恶呀? 人家在交心呢,能不能好好当个聆(垃)听(圾)者(桶)了? 乔薇打了个呵欠。 “公主过世,我们都很难过,冥修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再无往日的生气。他把自己锁在房中,不吃也不喝。他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去劝他,劝了许久……” 荀兰静静地说着,一转头,乔薇已经睡着了。 …… 这一觉,乔薇睡得迷之美好,梦都没有做,一直到荀兰将她摇醒,说老爷有动静了,她才揉着惺忪的眼睛,去了隔壁屋。 “老爷刚刚醒了一次,要了水喝。”周妈妈小心翼翼地说。 乔薇用手指掰开姬尚青的眼皮,姬尚青的眼珠子动了动,乔薇知他是醒了,说道:“父亲,我给你看看,你不用紧张。” 姬尚青配合地躺在那里。 “这是几?”乔薇伸出了两个手指。 姬尚青道:“二。” “这呢?”乔薇加了两根。 “四。” 嗯,神志清醒。 周妈妈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看病的方法? 古代没有听诊器,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想听听他胸腔内的动静都不方便,为何施针时要把大家请出去,就是这个缘故了。 那会子,姬尚青昏迷着,她倒是可以无所顾忌,眼下他醒了,她可不好再趴在他胸口听,好在脉象全都正常了,又神志清醒,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乔薇合上医药箱。 姬尚青说道:“辛苦你了。” 乔薇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应该做的,家中还有哮喘药吗?” “有。”姬尚青淡淡点头。 乔薇说道:“那父亲接着吃就可以了,有什么不舒服别硬扛着,一定及时请大夫。”知道卢大夫是桐院的专属大夫,她无意抢人家生意。 从姬尚青屋子出来,乔薇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秋雨打湿了灯笼,灯光都似微弱了下来。 碧儿与周妈妈一直守在姬尚青的屋子,没怎么睡,打了个呵欠,要去提乔薇的医药箱。 乔薇道:“不用了,我自己提,你回去好生睡一觉,明日不必当值了。” “多谢夫人。”碧儿又打了呵欠。 “现在什么时辰了?”乔薇问周妈妈。 周妈妈答道:“回夫人的话,卯时了。” 都凌晨五点了啊,秋冬昼短夜长,看天色竟还像夜里一样。 周妈妈道:“天冷,奴婢给少夫人找件氅衣吧!” 乔薇摆手:“不麻烦了,走几步就热了。” 荀兰走了过来:“左不过都快天亮,不如吃了早饭在走。” 乔薇淡淡一笑:“我好像有点没睡够,想回去再补个回笼觉。” 这倒不是托词,确实是困的,这一宿睡得沉,却并不解乏。 “那我不留你了,正好,冥修这时候也该去上朝了,你回去送送他。” 乔薇心道送不着了,他每天寅时六刻(约四点半)准时出门,这会儿都卯时了,肯定已经走了。 唉,要是她公公昨夜没病,她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就交代出去了呢。 乔薇戚戚然地出了院子。 碧儿拿过周妈妈递来的伞,撑在她的头顶。 走了没几步,乔薇停下了,定定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夫人?”碧儿顺着她的目光一瞧,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呀!少爷?” 乔薇抱着医药箱,急急地走了过去,几乎撞进他怀里。 他扶住了她。 乔薇仰头,望进他满是疲倦的眼睛:“你不会是在这儿等了一夜吧?” 这这么大的雨,冰肌裂骨的,怎么受得了? 姬冥修撑着伞,另一手擦了她发丝上的几滴雨水,弱弱地叹道:“我也不想等的,但这双脚不听使唤,我也是没有办法。” 乔薇心头微微泛着甜,抱着箱子,额头抵上他健硕的胸膛。 姬冥修拿过箱子。 中间没了阻碍,她整个人都落进了他怀里。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丈夫在雨中苦等了自己一夜,这份守候,相信没有哪个女人会丝毫不动容。 姬冥修看着她小猫儿似的腻在他怀里的样子,眉眼都染了一分柔和。 荀兰站在廊下,手中拿着一副雨具,似乎是要给乔薇送出来,看着在雨中相拥的一对璧人,看着他宠溺的眼神,她最终没有走出来。 姬冥修撑着伞,将箱子给了一旁的仆妇,自己则解了披风,将乔薇裹在怀中,一路迎着风雨,回了青莲居。 二人换了干爽的衣衫,躺在柔软的婚床上。 倒是该把未做完的事,奈何想到这一整晚的折腾,彼此都没了那兴致。 姬冥修将她搂入怀中,她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 姬冥修低头,寻到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吻了一下。 乔薇也回吻了他一下。 彼此的心里都甜甜的。 他宠溺一笑:“睡吧。” “嗯。”乔薇点点头。 没多久,乔薇又进入了梦乡,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等她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了人。 烟儿打了帘子进来:“少夫人,您是不是醒了?” 乔薇揉了揉睡得有些发胀的脑袋,她这是怎么了,睡不醒似的。 “少爷呢?”她问。 烟儿道:“少爷去上朝了,碧儿姐姐在歇息,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题外话------ 月票双倍最后一天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7】识破小后妈(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醒的那会儿,雨已经停了有小半个时辰,碧空如洗,枝叶嫩绿,叶尖儿挂着水珠,阳光一照,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 姬冥修是下午回的青莲居,乔薇听烟儿说他在她睡着后没多久便起身上朝了,想想都觉得累。 乔薇给他倒了一杯花茶:“你睡会儿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姬冥修喝了一口茶,道:“今天不在府里吃。” 乔薇一怔:“你有应酬啊?” 这才大婚多久,就开始在外应酬了,不乖啊,冥少主。 姬冥修淡淡挑眉:“大婚一个月不到丢下新婚妻子出去应酬,在娘子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那你刚刚说不在府里吃是什么意思?又说不能撇下我,总不会是连我也出去吧……”乔薇眼睛一亮,“我真的能出去?!” 姬冥修看着她眼睛几乎放绿光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可真是憋坏你了。” 那可不? 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习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快要憋死她了,虽说忍过头一月,之后便能开始往外走动,但这三十天,也不是这么好挨的。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说道:“晚上有灯会,带你去逛逛。” 乔薇道:“怎么又有灯会呀?” 七夕有灯会,中秋有灯会,没什么节日偶尔也能来个灯会,只不过她还没有真正地去过,说不好奇、不向往是假的。 姬冥修含笑说道:“一年一度的文旦节。” 乔薇疑惑地问:“文旦?不是元旦?”不对,古人不过元旦,压根没有元旦的概念。 “你说上元?”姬冥修也微微地困惑。 乔薇摇头:“上元是正月十五,我们那儿叫元宵节。” 姬冥修看向了乔薇:“你们那儿?滇都?”娘亲的身份都是假的,滇都之说怕也是无稽之谈。 乔薇笑笑,也不解释,只问道:“文旦节又是个什么节?” 姬冥修见她岔开了话题,倒也没继续追问,说道:“从南楚那边流传过来的节日,大致是庆祝文旦成熟丰收。” 乔薇惊讶:“文旦是南楚过来的呀,这么说还是进口的水果?” “进口?”姬冥修古怪地看向她。 乔薇就道:“别的国家的东西到我们这儿来,叫进口;我们这儿的东西卖去别的国家,叫出口。” 姬冥修顿了顿:“你是指进关、出关?” 乔薇一拍他肩膀:“差不多这个意思!” 姬冥修拉过她的手:“文旦确实是关外来的。” “那我们怎么出去?老夫人会同意吗?”乔薇不放心地问,如今虽是荀兰掌家,但青莲居的事荀兰管的不多,多半是老夫人在看着。老夫人尽管十分疼她,可规矩是规矩,总不会因而为这点疼惜,就连规矩都忘了。 “祖母当然不会同意。”姬冥修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崭新的男装,正是姬家统一的小厮行头,“换上。” 开溜啊,这个她喜欢! 乔薇抱着衣裳去了浴房,麻溜儿地换上,只是衣裳好换,头发却不好弄,她在乡下只梳个最普通的发髻,到了这边,每日都得顶着一头的珠宝首饰,脖子都压要弯了。 她拆了半天,也没把发髻拆开,姬冥修轻轻地走过来:“我来。” 乔薇放下了手。 姬冥修将她满头珠钗一根根地摘下来,再将发髻散开,如墨的青丝如一匹黑色的锦缎,光洁而柔亮。 “我自己来。”乔薇从他手中接过了长发,挽了个小髻,以一支铜簪固定在头顶,乍一看,活脱脱一个姬家的小厮,可若细瞧她脸蛋,却也不太像男子的,果然电视上的女扮男装都是骗人的,她保证她这么走出去,十个里有八个能认出她是女人,“会不会被认出来啊?” “不会。” 竟是非得笃定的语气! 乔薇看向他:“为何不会?” 丞相大人道:“没哪个女人敢这么穿。” 乔薇:“……” …… 乔薇将碧儿叫入房中,吩咐碧儿守住门,不管谁来拜访,只道昨儿夜里没睡够,已经歇下了。 碧儿点头,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 姬冥修换下朝服,穿上外出的锦袍,与乔薇一道出了青莲居。 为了更好地扮演一个小厮的角色,乔薇还十分敬业地为主子打了一把遮阳伞。 看着头顶上那把女里女气的粉色桃花伞,丞相大大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路过小花园时,碰到了从东府过来的二夫人李氏。 李氏走得好好的,冷不丁看见一把粉嫩嫩的桃花伞,简直要被晃花眼睛,哎哟了一声,才发现伞下站着的正是她的好侄儿姬冥修,她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 她侄儿看上去那么爷们儿,原来品位这么独特啊! 这粉嫩粉嫩的桃花伞,她都不敢撑呢! 姬冥修余光剜了始作俑者一眼,始作俑者低下头,当起了小鸵鸟,姬冥修看向李氏,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二婶。” 李氏压下心头震惊,笑着说道:“你这是要出门啊。” “出去办点事。”姬冥修道。 “哦。”李氏了然,后宅女人是不方便过问男人的正事的,何况又只是个侄儿,并不是她亲生儿子,她看都没看姬冥修身旁的小厮,说道:“我正要去青莲居找侄媳,侄媳在吗?” 姬冥修说道:“昨晚我父亲身体不适,她在桐院那边,守了一宿,刚刚睡下了。” “这样啊。”李氏为难地叹了口气。 “二婶找小薇何事?”姬冥修问。 李氏干笑了两声,道:“是这样的,我最近身体不适,听说侄媳医术高明,便找她瞧了瞧,侄媳给开了方子,但石榴不小心落了水,把方子弄丢了,我这不是想来找侄媳重开一份吗?” 姬冥修淡淡点头:“原来如此,不如二婶先回,我明日让人把药抓好了送到二婶的府上。” 李氏忙道:“这怎么使得?你让人把药方送来就是了。” 姬冥修道:“都是一家人,二婶不必与我客气。” 李氏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送走了二婶,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 好在也就碰到了二婶一人,一直到出府上了马车,都没再出现任何状况。 姬家所在的地方位于京城以南,算是最为富庶的一带,姬家的几府占据了一整条大街,从东头到西头,走了足足一刻钟,一路上还能看见商贩与民户的住宅,细问才知都是姬家的下人与住所。 真是泼天的富贵啊。 灯会在长流街,长流街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小商品市场,没多少奢侈品,全是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价格公道,货源充足,平时姬冥修走不到这边来,但长流街有全京城最热闹的灯会,每每此时,都会吸引不少大户人家的公子与千金。 长流街上人山人海,马车行至街口便再也驶不进去,姬冥修与乔薇下了马车。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暮光斜斜地投射在地上,大地都添了一片暖意。 “肚子饿不饿?”姬冥修问。 乔薇点点头:“饿了。” 姬冥修牵着她的手,走向了街角的一个小摊子。 二人的衣着与相貌已经是十分惹眼了,还手拉手,亲密得宛若璧人。 路人纷纷摇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姬冥修与乔薇找了一张小桌坐下,四周都是布衣百姓,很难想象他这般贵重的身份,竟也甘愿坐在路边摊吃东西,可转念一想,容记当初的大排档,好像也不是什么上得了档次的地方,丞相大人可没少去呢。 老板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俨然是认出了姬冥修,道了句公子又来了,随后问:“公子想吃点什么?” 姬冥修道:“每种口味的麻球都来一份。” 原来是麻球啊,麻球是糯米做的团子,裹上白芝麻,油炸而成,有些是有馅儿的,有些没有,麻球皮薄香脆,内里甜糯,口感十分不错,只不过她对油炸食品不感冒,所以吃的不多。 麻球很快被呈了上来,一共六个盘子,每个里头都有三个麻球。 乔薇眨了眨眼:“这么多?” 姬冥修笑道:“有红豆沙的、绿豆沙的、麻茸的、蛋黄的、素菜的,还有牛肉豆干的。” 乔薇只吃过甜麻球,却不知还有放菜的,她小时候吃过一种大的蒸元宵,里头包的就是菜,咸咸的,糯糯的,很是好吃,只是可惜长大后似乎没有那种大元宵卖了,都是小小的甜汤圆。 姬冥修知道她爱吃蛋黄,夹了个蛋黄的给她:“这是咸蛋黄的。” 乔薇尝了一口,糯米与芝麻有一股很淡很淡、不易察觉的甜味,配上咸蛋黄的味道,该死的好吃! 姬冥修又夹了个牛肉豆干的给她:“我和姬婉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口味。” 乔薇不咸不淡地哼了哼:“真的只是你和姬婉?没有什么兰?” 姬冥修想了想:“倒是有一次,公主不放心我们,让她跟来了。” 啧,是公主不放心,还是你自己舍不得? 小后妈是我老公的青梅竹马,人生是多么的狗血与无奈呀! 牛肉豆干的味道有些辣,但特别的鲜嫩,配上糯米的口感,有种甜辣的甜辣的味道,好吃极了。 麻球的个头不大,每个差不多乒乓球大小,乔薇一口气吃了十一个,肚子都圆滚滚的了,还想再吃,那边,老板娘端上了一碗面汤。 别说,吃了这么多油炸,还在很有些口渴。 面汤的味道就很一般了,但并不影响乔薇喝了一大碗。 乔薇吃饱喝足,用帕子擦了嘴:“下次带景云和望舒过来吃,他们肯定喜欢。” 姬冥修轻轻一笑:“好。” 二人结了账离开,此时天色已经暗了,街上的花灯全都摆了出来,五颜六色,新颖别致,街上的行人全都戴上了稀奇古怪的面具,有小贩站在街口吆喝:“五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公子!买一个吧!” 姬冥修对乔薇道:“挑一个?” 乔薇挑了个美艳的白狐狸的面具。 小贩:一个大男人,长得女里女气就算了,挑个面具也这么娘!果真是个小男狐狸精! 乔薇把面具戴在脸上,问姬冥修道:“好看吗?” 姬冥修眼底噙着笑意:“好看。” 乔薇一笑:“那就这个。” 姬冥修本身戴着面具,倒是省得再买,他付了钱,牵着乔薇的手没入了人群。 一路上,乔薇看到了不少花灯,鲤鱼花灯、牡丹花灯、莲花灯、财神灯、王母灯、嫦娥灯、桃灯、八角玲珑灯……美轮美奂,目不暇接。 小的,才巴掌大;大的,可比人高。 乔薇看得过瘾,眸光一扫,指向前方一个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台子道:“那边怎么这么热闹?” 姬冥修就道:“那是猜灯谜的,猜中了,花灯就是你的,猜不中,再花钱买。” 猜灯谜啊,她喜欢! 乔薇拉着姬冥修从人群里挤了进去,那是一个酒楼搭建的台子,上头吊了顶,顶上用细绳系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下垂着一张红字条,上头便是题目了。 乔薇选了个小仙童的花灯,拿起上头的红纸条,念叨:“文君当垆,子牙临溪,打一成语。” 理科生的脑子瞬间当机了。 周围不少人朝她看来,想来也是在这题吃了瘪,有些垂头丧气。 姬冥修道:“沽名钓誉。” 乔薇问一旁的伙计:“是沽名钓誉吗?” 伙计惊道:“是,是的!” 乔薇挑眉一笑:“这花灯我要了!”随即,又走向了另一个小仙童的花灯,两个孩子,总得买一对的,“秋分之后,黄梁频现,打一成语。” 理科生的脑子继续当机! 姬冥修道:“夜长梦多。” “你怎么想出来的?”乔薇不解地问。 姬冥修点了点她脑门儿:“秋分之后,黄粱一梦。” 乔薇恍然大悟,秋分后,夜会变成,黄粱是指黄粱梦,可不就是夜长梦多么? 乔薇又挑了个船灯:“话说七九,打一成语。” 这已经不是当机,是要报废了。 姬冥修轻松地说道:“信口开河。” 乔薇:这又是怎么想出来的?! 姬冥修提醒道:“数九歌。” 数九歌乔薇曾听景云背过: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雁来;九九八十一,家里做饭地里吃。 七九是河开,话说七九,话说河开,可不就是信口开河吗? 所以做学问这个东西啊,还真不是肚子里有墨就一定能做得出来的,也得思维敏捷、融会贯通。 乔薇别有深意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道:“怎么了?” 乔薇道:“突然觉得你很厉害。” 姬冥修揉揉她脑袋:“几个灯谜罢了。”一国丞相要是连街头的灯谜都猜不出,大概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 不过,难得听到她一句夸赞,倒是十分受用,丞相大人心情大好地说道:“还想要什么灯,相公都给你猜回来。” 乔薇把台子上一百多个灯谜全都看了,姬冥修一个不错地猜完,摊主的脸都黑成炭了,他开门做生意的,这怪胎把他花灯全都猜中了,他还要不要赚钱了,要不要了?! 好在乔薇只是猜着好玩儿,并非真的想搬空他生意,只拿了那一对小仙童的花灯便离开了。 小仙童,一男一女,一个给望舒,一个给景云。 夫妻二人各执一灯,继续逛灯会。 乔薇打了个呵欠。 姬冥修关切地问:“白天没睡好吗?” 乔薇又打了个呵欠:“睡得好啊,就是不知怎的,特别犯困。” 姬冥修微微蹙眉:“是不是最近太操劳了?” 她最近最操劳的也就是给人看病了,但开门问诊多轻松啊,她在乡下的时候,又种地又做生意,那才是真的操劳呢,可也没这么疲倦过。 莫非是进了姬家,也得了富贵人家才有的富贵病? “不逛了,回吧。”姬冥修拉着她,就要转身回往马车上。 乔薇赖着不走:“我还没逛完呢!我好容易才出来一趟,下次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了,你让我多逛一下!” 姬冥修道:“南楚的使臣来了,会再有一波灯会的,比这个更好看。” 乔薇不依:“那我也要把这条街逛完!” 二人拉拉扯扯间,前方忽然一阵骚动,似乎是喷火的江湖艺人不幸把一个路人烧着了,那个着了火的人疯狂地冲进人群,人群一下子乱了,一大波行人朝二人这边涌了过来,那不是几个人,几十人,而是数百人,几乎是如同海上的狂潮,瞬间将二人冲散了。 不少花灯的摊子也遭了殃,场面越发混乱。 乔薇被挤到一间酒楼的角落,一步迈上台阶,从潮汐一般的人群里脱离了出来。 乔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已经被挤得只剩一根杆子的花灯,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群还在推挤,忽然,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被疯狂涌动的人群踩成肉饼,乔薇一步跃过去,将他抓了起来! 他手里的小木偶掉在原先的地上,瞬间被蜂拥而至的人群踩成木渣。 乔薇啧啧摇头,小子,幸亏姐姐救了你吧,不然被踩成渣的就是你了! 孩子哇哇大哭。 乔薇从怀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他,他塞进嘴里,不哭了。 “你爹娘呢?”乔薇问。 孩子指了指对面的小巷。 “你爹娘在巷子里?” 孩子点头。 “那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孩子一脸茫然。 “罢了,我送你过去。”乔薇抱着孩子,待到人群没那么混乱了,小心翼翼地穿了过去。 巷子有些冷清,黑黝黝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乔薇捏了捏他脸蛋:“是这条巷子吗?你确定?” 孩子吧唧嘴点头。 “你家住里面?” 孩子仍是点头。 乔薇抱着他,进了巷子。 巷子阴森森的,不见灯火。 乔薇越走,越心里发毛:“你是不是记错路了?不是这条巷子吧?这里面哪里有住户?宅子都是空的。” 孩子没说话。 吧嗒,前方传来一声异响,乔薇柳眉一蹙,将孩子放在了地上,单笔一抖,一把匕首滑入了手中。 “别乱跑知道……” 话未说完,乔薇隐隐觉得不对,一转头,那个孩子不见了! 有诈! 乔薇眸光一冷,转身就要冲出巷子,却见刷刷刷几道人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着六人,穿着夜行人,蒙着脸,落地无声,轻功惊人,一看便知道是武林高手。 乔薇可不记得自己几时惹到过这样的人物,她惹过的最厉害的就是素心宗了,但素心宗的人已经全部回了门派,不可能是他们;要说是煞血盟的杀手也不可能,姬无双的命还握在她手里,不会蠢到派人来刺杀她。 乔薇定了定神,波澜不惊地说道:“阁下是谁?为什么把我引来这种地方?可是我有什么得罪了诸位的地方?” 为首的男子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见姑娘长得美,想请姑娘伺候伺候我们爷,姑娘伺候得舒服了,我们自会放了姑娘。相信姑娘是个识趣之人,不会让我们几个为难。” 爷?乔薇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与她有过龃龉的男人,能被称之为爷的,也就是六爷了,但六爷不会派人掳她。 莫非是那个早已消失了八百年的吴大金? 他若有这等本事,当初也不至于把青龙帮输给她了。 素心宗的五师兄? 胤王? 都有嫌疑,但都不像。 乔薇道:“那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们爷是谁吗?” 男子不屑道:“恕在下无可奉告。” 乔薇淡淡一笑:“那可真是抱歉了,我这人挑剔得很,想要我伺候谁,必须得我先看上眼,若是看不上,派了天兵天将来,我也不会从的!” 男子冷声道:“姑娘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乔薇眸光一厉:“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男子打了个手势,几人拔出佩剑,一哄而上。 乔薇暗道了一句不要脸,一大群男人,欺负她一个女人,居然带刀带剑! 一个黑衣人挑起剑花,朝她的面门招呼了过来,乔薇一匕首挡住他的剑刃,随后另一条手缠上他胳膊,往下一折,断了他手骨,将他的剑夺在手里。 乔薇不懂什么武林绝学,全是凭着惊人的反应以及力拔山河的力气,挡住众人的攻击。 但今日状态不是很好,力气也小了一大半。 好几次想把人踹飞,都只踹到了地上。 乔薇暗暗咬牙,这是逼姑奶奶大开杀戒! 又一个男子抡剑冲了过来,乔薇一件刺中他胸口,鲜血飞溅了乔薇一脸。 还剩两个。 乔薇抡剑,与为首的黑衣男人对踹了一脚,彼此都被踹到了地上。 男子一个鲤鱼打滚站了起来,与同伴一起,朝着乔薇砍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枚银针,闪电一般,自二人的背后,穿透了二人的心脏! 乔薇扭头一看:“燕叔叔!” 燕飞绝跑了过来,扶起乔薇:“你没事吧?” “我没事。”乔薇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垢,一双手满是鲜血,拍的裙子上也一片血污。 燕飞绝道:“别管这个了,少主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乔薇拿出帕子擦了手上的血:“我们被冲散了!” 燕飞绝叹气:“我和老鸡也是,我们原本跟着你们的,突然不知怎的,前面的人像是疯了,我们被冲出了长流街,现在才找过来。” 乔薇顺着他目光,看到了巷口的姬无双。 姬无双的脸色很臭。 燕飞绝就道:“别理他,他不是生你的气。”说着,凑近乔薇,小声道:“他那个便宜娘子怀孕了,他气坏了。” 啊,从山谷娶回来的香儿姑娘。 乔薇笑笑:“回头替我恭喜他啊。” 燕飞绝给了个我懂的小眼神,带着乔薇出了巷子,对姬无双道:“你给瞧瞧呗,看少主夫人有没有什么大碍。” “哼!”姬无双冷冷地撇过脸。 乔薇道:“我没受伤。” 姬无双却抓住了乔薇的手腕,不一会儿,眉头一皱,凑近乔薇,在乔薇身上使劲儿地闻了闻。 乔薇古怪地挑了挑眉:“你这是……干嘛?” 姬无双:“你中毒了。” 乔薇:“哈?” 姬无双:“五日欢。” 乔薇:“?!” “这个我知道。”燕飞绝对乔薇解释道:“五日欢是一种常见的化功散,五天内有解,五天后,神仙也回天乏术了,但它也不算是毒药吧,服用了性命是无碍的,只不过一身的武学可能就废掉了。” 乔薇纳闷:“我不会武功啊!” 燕飞绝看向姬无双:“对啊,她不会武功,你是不是弄错了?谁给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下五日欢?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姬无双冷冷地扫了燕飞绝一眼:“我又不是下毒的人,我怎么知道?” “那除非是有人认为她会武功。”燕飞绝觉得自己真相了! 乔薇蹙了蹙眉:“我总犯困,就是因为中了这个什么五日欢吗?” “你只犯困?”姬无双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眼神,俨然是在看一个小怪物。 乔薇懒洋洋地说道:“嗯,犯困,力气都使不出来。” 姬无双看着地上被打得东倒西歪的一群武林高手:“……” 姬无双面无表情道:“普通人中了五日欢,就跟吃下足够药到一头大象的剂量的蒙汗药一样。” 所以这个还能打死那么多武林高手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怪胎?! 姬无双脚底都冒寒气了,往燕飞绝的身材移了一步,决定以后都离这个女人远远的! “哦。”乔薇耸肩。 “哦?”姬无双瞪眼。 燕飞绝若有所思道:“老鸡啊,五日欢这种药常见吗?” 姬无双答道:“药房是没得卖,但它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药,有些大夫能够配出来。” 燕飞绝啧了一声:“丫头,你心怎么大呢?被人下了五日欢你不知道吗?” 乔薇心里苦啊,她除了有点困,没别的异样,她怎么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五日欢? 姬无双看着燕飞绝:“呵,你还是担心那个下毒的人吧。” 原本能药倒一头大象的,结果这丫头活蹦乱跳的,这毒要是他下的,他都活活气死了! 燕飞绝拍了拍乔薇的脑门儿:“你可长点心吧!” 妈的,老子的手好像拍肿了…… 乔薇疑惑道:“这种药,是怎么下到我身上的?我是吃了还是喝了还是怎么了?” 姬无双解释道:“五日欢是一种熏香,无色无味。” 青莲居不用熏香的。 “多久发作?”乔薇又问。 “一般人,当场就会发作。”姬无双说这话时,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估计得一两个时辰。” 所以,从她早上觉得睡不醒的时候,就已经是药效发作了。 她必然是在那之前中的五日欢,按照时间推算,中毒的时间是昨晚。 昨晚,她睡在桐院。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8】真相了(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沉吟片刻,对燕飞绝与姬无双道:“这件事先别告诉冥修。” 姬无双完全没有意见,他巴不得这个女人不去麻烦少主。 燕飞绝倒是有些担忧:“不告诉他你想咋滴?” 乔薇就道:“我至少先查出点线索了,再和他说,免得弄得他左右为难。” 她最近一直在姬家,中毒也只能是在姬家中的,她不确定她跑去和他说,嗳,你家里有人要害我,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燕飞绝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执意如此,那你自己查吧,有解决不了记得和少主说,不好意思和他说,就和燕叔叔说,燕叔叔帮你,嗯?”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燕叔叔。” …… 告别二人后,乔薇先去附近的布庄买了套干净的衣裳换上,她进屋时,满脸的血,把布庄的客人全都吓跑了,好在她出手阔绰,才不至于让老板娘报了官。 银子是从那几个黑衣人的身上搜刮来的,花起来倒是并不心疼。 收拾干净后,乔薇去了与姬冥修失散的地方,姬冥修果真在焦急地寻找,看到她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去哪儿了?” 乔薇笑了笑,说道:“刚刚灯笼被冲掉了,我跑去捡,结果没捡到,只剩一根杆子了。”说着,她晃了晃手中孤零零的木杆,又看向他的手,竟是连杆子都没了。 见她没事,姬冥修稍稍放下心来:“灯没了可以再买,下个月南楚的使臣就要来了,届时很多地方都会有灯会,我带你和孩子们一起过来。” “嗯。”乔薇点头。 姬冥修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你的衣裳换了。” “刚刚摔在地上,弄脏了,就买了套新的换上了。”乔薇眉梢一挑,“你总不会认为是我是背着你偷汉子,才换了套衣裳的吧?” 姬冥修危险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个咯噔,撇嘴儿道:“开个玩笑嘛。” 姬冥修带着她上了马车,她虽极力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姬冥修是何等眼力,几乎是瞬间便瞧出了她的不对劲:“刚刚碰到谁了?” “嗯?”乔薇一怔,扭头,撞进了他深邃如渊的眼睛,心底的秘密,好似一瞬间暴露在了太阳底下,她险些慌了神,定了定神,语气如常地说道:“我不想说可不可以?” 姬冥修眯了眯眼。 她绕着手指道:“我不想编谎话骗你。” “胤王?”姬冥修问。 乔薇嘀咕道:“你再瞎猜我就说谎了。” 姬冥修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我不猜了,也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告诉我。” 乔薇点头。 姬冥修揽过她柔嫩的肩膀,让她靠近了他怀里,她听着他苍劲有力的心跳,轻轻地闭上了眼。 却说碧儿得了乔薇的命令后,便一直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婵儿随着小包子去国公府了,莲儿被发配了,如今就剩她与烟儿两个丫鬟。 因她帮烟儿请假一事,烟儿心存感激,与她便走得近了,见她在门口纳了一下午的鞋底,好奇地问:“是给少爷做的吗?” 碧儿眼神一闪:“不是,给我爹做的。” 烟儿笑笑,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夫人还没醒呢?这都大晚上了,她不吃晚饭了吗?” “不吃了。”碧儿说道。 烟儿道:“我替你守着吧,你去歇会儿。” 碧儿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夫人让我守着,要是发现我跑了,会责罚我的!” 烟儿迟疑着问:“夫人……对你也这么凶吗?” 碧儿回想了一下当初三人在山上闹出的乌龙,心有余悸道:“是啊,她很凶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毛她。” 烟儿受教,还要说什么,姬冥修回来了。 烟儿与碧儿起身,给他行了一礼:“少爷。”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道:“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是。”烟儿退下。 碧儿蹑手蹑脚地走到后院的墙下,悄声道:“夫人?” “在呢!”乔薇翻过了墙头,跳下地,拍了拍手,“没什么异样吧?” 碧儿道:“没。” 乔薇低声道:“你明天回山上一趟,找我爹,让他配置一瓶五日欢给我。” “五日欢是什么?”碧儿问。 乔薇说道:“算是一种蒙汗药吧,你先别问那么多,明天一大早就去,要是有人问起,只说是我这儿的药材不够用了,你去采买药材的。” 碧儿应下:“好!” 翌日天不亮,碧儿便拿着对牌出府了,新妇不得出门,新妇的丫鬟却是没这方面的顾忌,听说她是要给青莲居采买药材,门房的婆子不知多热情,还问需不需要备车,被碧儿谢绝了。 碧儿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山上。 得知女儿需要五日欢,乔峥没说什么,上山采了药,半个时辰的功夫便给配了出来,顺便,把一些乔薇日常所需的药材也装进了篓子,让碧儿带给乔薇。 碧儿暗道,亲爹就是不一样啊,那个公爹可是丝毫不管夫人过得好不好,缺不缺啥呢。 碧儿带着五日欢回了京城,她赶路赶得快,此时也不过是傍晚。 乔薇拿过药瓶,吩咐碧儿关上门,随后打开,用签子挑了一小坨放在纸上,黄黄的,乍一看像是玉米面粉,闻起来,确如姬无双所言,没什么气味,至于说尝起来嘛…… 要是姬无双在这儿,一准被她吓死,人家熏一熏就倒地不醒,你特么真敢吃啊! “这不就是面粉的味道吗?我爹是不是弄错了?”乔薇咂咂嘴,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到碧儿面前,“你闻一闻,是不是面粉?” 碧儿附身,闻了一下,当即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乔薇挑眉:“看来是没拿错。” 既然知道了五日欢长什么样,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那个给她下毒的人,总不会恰巧只买了一指甲盖儿的量,总得还剩了一些,找出那剩下的五日欢,就等于找出了物证。 可惜那几个黑衣人已经死掉了,否则也能抓去做个人证,人赃并获,想不揪出凶手都难。 凶手到底是谁呢? 老夫人与姬尚青可以排除,这俩人没有任何暗算她的动机。 至于说别人,李氏与她有过口角,荀兰是冥修的小后妈,这二人嫌疑最大,姬霜姑姑待她和善又温柔,却也不能排除暗算她的可能。 毕竟,姬霜是嫡出,她在姬家,是当个爷们儿养的,她招的是女婿,她生的孩子姓姬,也拥有姬家的继承权。 可问题是,干掉她了,就能夺走景云的继承权了吗? 这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与继承权没有关系,是出于别的动机。 会是什么动机呢? …… 姬霜正在房中看书,据说怀孕时多念书,将来生的孩子也够聪明,看到一半,下人禀报少夫人来了。 姬霜忙让人将乔薇请了进来,笑着拉过乔薇的手,让乔薇坐在炕上:“终于舍得来看姑姑了?” 乔薇笑道:“上次回门,带了些菌菇,我拿过来给姑姑尝尝。” 姬霜嗔道:“来就来,还带礼啊!太见外了!” 乔薇把盒子放到了桌上,姬霜打开一看,惊道:“哟,是羊肚菌啊!” 羊肚菌可不便宜,又是限量供应,便是姬家这样的门第,也是很少能吃到的。 “你有心了。”姬霜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乔薇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爹自己做的药粉,吃了能安胎呢。” “真的吗?给我尝尝。”姬霜说着去拿瓶子,倒出来,尝了一小口,蹙眉,“这不就是玉米面?” 确实是玉米面,与五日欢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姬霜是凶手,她不可能如此爽快地吃下肚子。 乔薇一脸尴尬道:“玉米面?哎哟,我拿错了,明日再给姑姑送来。” 姬霜笑道:“我倒是想你常来,但就为了送给东西劳烦你跑三跑四的,冥修知道,该怪我不疼你了!待会儿我让画眉随你去一趟青莲居。” 乔薇一脸难为情道:“哪有让画眉姐姐跑断腿的道理?我回去让碧儿送来便是。” 二人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姬霜妥协了。 乔薇出了北府。 之后,又以送药方的名义去了一趟东府,也是差不多的法子,试探了李氏,李氏一听乔薇的熏香能治疗她的寒痛症,二话不说撒进了炉子。 也不是李氏。 其实在来之前,乔薇就猜到不大可能是她们,只是凡事讲究证据,不能因为嫌疑小就不查证,也不能因为嫌疑大就一口断定。 现在李氏与姬霜的嫌疑排除,接下来,就只剩桐院没有查证了。 她可是一百个不愿与桐院对上,毕竟里头住着冥修的亲爹,万一真的是桐院所为—— “少夫人?” 一个仆妇的声音蓦地响在身后,乔薇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桐院,乔薇转过身来,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那仆妇笑着道:“奴婢孙氏。” 乔薇会意:“我想起来了,大婚那日,你进过我的屋子。” “是的,正是奴婢!”孙妈妈和颜悦色道:“少夫人是来给老爷与夫人请安的吧?奴婢去通传一下。” 这个孙妈妈应该是牛哥儿的贴身仆妇,平时照料牛哥儿的起居,心思单纯,不似周妈妈老奸巨猾。 孙妈妈很快便出来了,笑着道:“少夫人,里头请。” 乔薇微微颔首,进了桐院。 姬尚青已恢复如常,唯气色仍有些差,他坐在屋里,鎏哥儿坐在他腿上,小声念着他翻开的书,荀兰坐在二人身侧,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们。 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不知怎的,有些刺痛乔薇的眼。 如果公主没有去世,如果荀兰没有过门,这一切,都该是冥修与姬婉的。 “父亲,夫人。”乔薇躬身行了一礼。 姬尚青不苟言笑,语气也不自觉带着一分严肃:“坐吧,喝茶。” 有丫鬟上前,看了座。 乔薇道:“我是来还东西的,我今天开医药箱,发现里头多出了一个东西,不是我的,我昨天来过桐院,我就想,可能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给收拾进去了。” “什么东西?”荀兰温柔地问。 乔薇就道:“原先的器皿被我打破了,我就随便找了个瓶子装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早已焐热的小瓷瓶。 荀兰要伸手去拿,乔薇却拔掉瓶塞,倒在了自己手上,“父亲,您看。” 姬尚青与他怀中的鎏哥儿同时朝乔薇的手看了过去,鎏哥儿不认得这东西,只觉得黄黄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姬尚青蹙眉:“面粉?” “可以吃吗?”鎏哥儿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 乔薇把粉末递到了鎏哥儿面前。 鎏哥儿去抓。 荀兰一把扣住了他手腕。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89】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鎏哥儿无辜地看向自家娘亲,乔薇也朝荀兰看了过去,值得一提的是,荀兰戴了面纱,旁人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睫羽轻轻地垂下来,也遮了眸中情绪。 只听得她语气平静地说:“小孩子别乱吃东西。” 不让孩子乱吃,似乎并无任何不妥,但那一瞬她反应太快,甚至有了一点激烈的味道,连姬尚青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姬尚青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小娇妻,只是这东西是乔薇拿给鎏哥儿的,她这么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怪罪乔薇做错了事情似的,有点落乔薇的脸了。 乔薇可没说让他吃,只是让他瞧瞧罢了,退一万步讲,计算真是给他吃的,乔薇是鎏哥儿的亲大嫂,还不能给鎏哥儿喂点东西吃了? 乔薇恰如其分地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来之前我尝了一点,好像就是玉米面粉,还放了饴糖,味道挺好的。” 这话是有潜台词的,这东西我尝过,确定无毒无公害,才敢拿给你儿子,千万不要怀疑我的居心! 姬尚青蹙了蹙眉:“是你的东西吗?” 这话俨然是问荀兰的。 荀兰道:“不是我的,也不是鎏哥儿的。” 姬尚青就道:“我屋里也没这种东西。” 乔薇嘀咕:“那就奇怪了,这东西是怎么跑到我箱子里的?罢了,回头我问问冥修,看是不是他动过我的箱子。” 鎏哥儿盯着乔薇手上的瓶子,一个劲儿地吸口水。 乔薇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却没说把好吃的东西给他。 她现在是一个被小后妈落了脸的小媳妇儿,老害怕婆婆的怒火了,才不敢再给小叔子塞东西吃。 姬尚青看着怀里的儿子道:“想吃?” 鎏哥儿看看娘亲,不敢说话。 姬尚青严肃地说道:“想吃就说,别婆婆妈妈的,你是个爷们儿,又不是个娘们儿。” 鎏哥儿犹豫着点了点头。 乔薇把瓶子递过去:“给。” 鎏哥儿还是有些害怕,看了姬尚青一眼,姬尚青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接过了乔薇递来的瓶子:“多谢大嫂。” 乔薇微微一笑:“真乖。” 事情已解决,乔薇请安告退,她一出院子,姬尚青便对荀兰道:“我知道冥修与婉婉不待见你,你心里难免有气,但你是做长辈的,不要与他们计较。” 周妈妈插嘴道:“老爷,少夫人来的第一天就给三少爷吃牛肉干,把三少爷的肚子吃坏了,夫人这不是怕吗?” 姬尚青脸色一沉,周妈妈吓得缩了缩脖子,捂住嘴,悻悻地退到了一旁。 荀兰轻声说道:“老爷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 乔薇出了桐院,现在她已经能确定给自己下毒的人是小后妈了,很奇怪,她又没得罪小后妈,小后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争夺继承人之位? 但这很牵强不是吗? 就算她死了,也还有景云,就算景云也被小后妈ko了,也还有冥修,冥修这么年轻,想要多少孩子要不到,除非她把冥修也杀了,否则继承人的位子永远都轮不到鎏哥儿。 不像是这个缘故。 “小姐!”碧儿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乔薇看着她这副见不得光的模样,古怪地问:“你这么鬼鬼祟祟做什么?” 碧儿道:“我刚刚去膳房转悠了一圈,你猜我打听到什么了?” 膳房是最容易探到消息的地方,跟现代的食堂有的一比,人多,消息多,嘴巴够甜,如碧儿这般,那就能挖出好几段秘史来。 “什么?”乔薇问。 碧儿皱眉道:“夫人你好像得罪荀氏了。” “怎么说?” “看病的事。” “给谁看病?” “给所有人看病。” 乔薇淡道:“说人话。” 碧儿斟酌了一下说辞,言简意赅道:“就是在你之前,府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会去找荀氏,荀氏会免费地给他们请大夫,夫人你没请过外面的大夫,不知道大夫出诊其实是很贵的,一包药才几十个铜板,大夫的诊金最低却是一两银子。” 乔薇愕然,古代的大夫出诊费这么高的?! 一两银子,这可是六百块人民币啊! 不怪乔薇不知情,她当真没请过外头大夫,景云望舒生病的那次,她是背着孩子去镇上的,到药房瞧病,诊金自是便宜许多,而她出痘疹那次,又是罗大娘给付的钱,连同药费一共还给罗大娘的,她没细算其中诊金到底占了多少钱。 碧儿点头:“荀氏的大夫可能没这么贵,那位大夫姓卢,是她同乡,给姬家看了不少年的病。” 乔薇啧啧摇头,自己掏腰包给下人请大夫,小后妈真是善良的标兵,道德的楷模,相比之下,每次给人瞧了病,还要记账找冥修报销的我是多么的小气与自私啊! 乔薇摊手:“她既然这么善良,又怎么会在意我抢了荀大夫的生意?” 碧儿的小眼睛凉飕飕的:“您真的只是抢了一个大夫的生意吗?” 乔薇挑眉:“好吧,我抢了她的风头,但就为了这点小事,她就对我有意见?” 碧儿道:“小姐,这可不算小事了。至少,对荀氏来说不是。” 是啊,荀氏什么都没有,孩子又还小,她所能倚仗的除了姬尚青,便是一副人人称颂的好名声。 这一切,从自己进门的第一起,便渐渐开始有了变化。 先是新妇的进门礼,自己压了荀氏一头,当然这一头压得实在冤枉,她无心与荀氏分庭抗礼,偏那没心没肺的姑姑,看不惯荀氏,便拿她做了筏子,生生借着她的几颗松花蛋,狠踩了荀氏的姑苏才情。 这个恨,可以说是这个没脑子的姑姑给她招下的。 之后便是瞧病。 她是真不知世上会有人如此无私,这一点,就连乔峥都赶不上。乔峥看见病人便走不动路,那并非出于他的一片怜悯之心,而是他本身是个医痴,与强迫症见到凌乱的桌子就想收拾整齐是一个道理。路上遇到乞丐乞讨什么的,乔峥可是从来不掏一个字儿的。 当然荀兰也不是真正的无私,否则也不会因此而生气。 错就错在,她虽不认为荀兰会有多无私,却也没想过荀兰会有多自私。 自私到为了一点名声,就不惜向她伸出毒手。 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她是女人她都搞不懂女人。 碧儿又道:“而且夫人,我还听说她从不拿姬家的钱贴补娘家的,她名声好,可不全是因为免费请大夫给人治病,她每年都把自己的钱贴进姬家,她孝敬起老太太、老爷还有东府北府的人可是毫不含糊的。她说,她能有今日,都是姬家给的,回报姬家也是应该的。” 一心为姬家,姬家人人都爱她。 这段数,啧啧,哪个深闺妇人比得上? 甩了她的好婶婶徐氏十八条大长街。 徐氏但凡有荀兰一半的觉悟,不把她逐出乔家,不贪图大房的产业,等乔峥回来了,以乔峥淡漠名利的性子,灵芝堂会是徐氏的,家主之位也很有可能是徐氏儿子的。 徐氏不是败在自己做了多少坏事,而是败在自己做了多少蠢事。 相比之下,荀兰就聪明多了。 不仅聪明在眼光上,也聪明在细节上,包括揣度人心,荀氏都是一把好手。 那晚荀氏故意当着她的面换衫,就是算准了她不好意思一直盯着荀氏瞧,她望向别处的功夫,荀氏利用身形的遮挡,往炉子里洒上一把五日欢,多么天衣无缝。 现在,她开始怀疑石榴与翠屏的事也非偶然了。 乔薇迈步朝东边走去。 碧儿瞪眼道:“夫人,你去哪儿啊?青莲居不在那边啊!” 乔薇淡道:“去东府。” 李氏刚送走乔薇,还没一会儿乔薇又回了,不由地诧异:“是有什么东西落我这儿了?” 二老爷是庶出,与大房走得真的不算近,好么?就算李氏十分喜欢乔薇给自己瞧病,但乔薇一个时辰跑两趟,还是多少让她有点儿心里发毛啊。 乔薇不动声色地笑道:“没什么大事,我是突然想起来石榴那日去过垂柳园,恰巧我一方帕子掉那儿,想问问石榴有没有捡到。” 李氏暗暗松了口气,说道:“我把她叫来,你问。” 石榴落水,受惊一场,但身体没有大碍,她进屋,给乔薇行了一礼。 乔薇先是认真地问了自己的“帕子”,石榴当然没看见,乔薇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她是怎么落水的,落水前可碰到了谁,那人可有一道来了垂柳园,兴许拾到了她的帕子云云。 她问的巧妙,没叫石榴生出疑心。 “我就是走着走着,好像踩到了一颗小石头,脚底一滑,就摔下去了!我之前见过周妈妈,周妈妈还让我家夫人别吃你的药,让找卢大夫呢!我说我信你!” 石榴不忘拍拍乔薇的马屁。 乔薇在二房坐了小半个时辰,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不少消息,李氏约莫是瞧出她有点调查的意味了,却假装不知道,乔薇问什么,她就在明哲保身的范围之内,提供点不痛不痒的消息。 之后,乔薇回到青莲居,将烟儿叫到跟前,问了翠屏的情况:“她出事之前,可有见过谁?” 烟儿道:“见了好多人吧。”那日青莲居开门看诊,院子里满满当当的,里三层外三层,可都是翠屏见过的。 “可有见过桐院的人?”乔薇问。 烟儿哦了一声:“有的,周妈妈。” 又是周妈妈! 乔薇淡淡问道:“在哪里见的?” 烟儿答道:“就在青莲居的门口。那日吴妈妈出了事,有人已经去通知大夫人了,谁通知的奴婢不清楚,总之,大夫人与周妈妈带着卢大夫过来了,但是听说吴妈妈已经没有大碍,他们于是就走了。” “周妈妈又是怎么与翠屏说上话的?”乔薇追问。 烟儿不敢有所事隐瞒:“翠屏来瞧病,在门口被周妈妈抓住了,周妈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翠屏就不敢说自己是来瞧病的,只道是来找奴婢的。” 乔薇冷笑:“结果晚上,翠屏就出事了?” 烟儿眉心一跳,夫人、夫人是在怀疑…… 乔薇看了她一眼:“我什么都没说,你别乱猜,今日我问你的话,你切忌向别人透露半句,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翠屏。” 烟儿吓得一个哆嗦:“奴婢遵命!” 至此,乔薇基本能够确定石榴与翠屏的事不是意外了,至于是周妈妈自己擅作主张,还是荀兰发号施令,恐怕得问她们自己了。 真不明白,这样的食人花,是怎么成了冥修的小后妈的?姬尚青眼瘸吗? “夫人,奴婢觉得石榴和翠屏的事,一定是桐院的人干的!你的五日欢,也是桐院的人下的!”碧儿已经知道乔薇中过五日欢的事,但还不知乔薇遭遇过一波追杀,“等少爷回来了,把桐院做的好事告诉少爷,让少爷替夫人做主!” 乔薇有那么一瞬,的确想把一切和盘托出,可一想到那日冥修提起荀兰的画面,荀兰说她不知道牛肉干是她送的,冥修信了。 她没有证据,只凭几句猜测就去告荀兰的状,冥修会买账吗? 大概万事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碧儿觉得姬冥修一定会信乔薇,可乔薇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自信。 冥修对荀兰的信任就像一根刺,横在她的心里。 平时不想,不痛不痒,真到了要去触碰它的时候,就会隐隐作痛。 她很少去嫉妒一个人,因为嫉妒是承认自己不如人,但只要一想到荀兰陪伴冥修走过了生命中最纯真的年纪,那一段年纪,她永远都没办法参与,她就不可能真的那么云淡风轻。 乔薇淡淡一笑:“你懂什么呀,傻姑娘,人家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不是我这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能比的。” 碧儿:程咬金是这么用的么? 乔薇摸下巴:“邪不胜正,我就不信她在姬家待了十几年,半个把柄都没留下!” 碧儿问:“你打算从哪儿查起呀?要不把小魏叫来吧?他打探消息可厉害了!” 乔薇给了她一个斜眼:“生怕我不知道你俩关系好是吧?” 碧儿羞红了脸。 乔薇慢悠悠地靠上椅背:“先查她是怎么嫁进姬家的吧。” 总觉得荀兰的年纪身份背景,与姬尚青半点配不上,这个时代,并不歧视老夫少妻,何况姬尚青迎娶荀兰时正值盛年,反倒是荀兰的年纪大了些,快二十了。 这在古代,就是老姑娘了哟,堂堂姬家家主,纳的妾都是粉嫩粉嫩的花骨头,何况是正室啊?怎么想,都是荀兰高攀了姬尚青。 若是出于保护子女的考虑,倒是能理解姬尚青的决定。 找个母族太强大的将来生了孩子,难免与姬冥修争夺家主之位,可找自己儿子的玩伴,他当真没考虑过冥修与姬婉的感受吗? 这几日,乔薇往东府与北府跑的越发勤了。 “你问荀氏你是怎么嫁给大哥的?”李氏道:“公主去世后,老爷寂寞,女儿嫁人了,儿子又与他关系不好,他过得苦,大嫂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温柔娴淑,知书达理,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二人也算是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李氏可真会说!你别信她的,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东西,不敢得罪那狐狸精!”姬霜嗑了一粒瓜子,嘲讽地说道:“那狐狸精成天勾引我大哥,把我大哥迷得晕头转向的,一不小心让她爬了床,我大哥不得已才娶了那狐狸精的!不然就凭她那身份,配坐我大嫂?我告诉你,你以后都离那狐狸精远点,叫冥修也离她远点!你刚进姬家怕是不知道,冥修和她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好着呢,当心哪天她不要脸,又把冥修给勾去了! 我可不是信口开河!我亲眼看到了,她和冥修跪在后山拜天地,结拜夫妻!冥修是开窍晚,傻不拉几的,过家家就是过家家,开窍早点的,当时就把她怎么滴了!” 姬婉送了两个小包子回府,乔薇将姬霜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姬婉难以置信地嚯了一声:“她哪知眼睛看见冥修与荀氏拜天地了?那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们在后山给我母亲烧纸!我也在的,她怎么不说看见我了?” 乔薇的表情有点懵逼。 姬婉呵呵道:“姑姑那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信她你就上当了,她巴不得所有人都跑去针对荀氏才好!” “她与荀氏有过节?”乔薇问。 姬婉就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她自己非揪着不放。据说几年前吧,姑父喝多了酒,错把荀兰当成她了,在花园里抱住了荀兰,那会子荀兰还没嫁给我父亲,荀兰吓坏了,喊救命,我们都听到救命了,赶过去,把姑父拉开了。她二话不说给了荀兰一巴掌,非说是荀兰勾引了姑父!但荀兰真要勾引,还会喊救命吗?姑父是个好人,那次是真醉糊涂了,姑姑把他丢进恭房,他抱着马桶喊了一夜的霜儿呢!” 乔薇脑补了一下秦姑父抱着马桶,**地喊“霜儿”的画面,嘴角一阵抽动。 不过这也算是解释了为何姬霜总是看荀兰不顺眼,还总是一副嫉妒得要命的模样。 “那她究竟是为什么嫁给了父亲?” 姬婉叹了口气:“唉,说来话长。她嫁过人的。” 乔薇:“?!” 姬婉道:“没圆房,新郎就死了,婆家一口咬定是新娘子克死的,恐整个家族都染了晦气,要把荀兰处死。我父亲去把她带了回来,回来之后,就宣布要娶她。” 小后妈的过去原来这么劲爆啊! 乔薇压下心头震惊,神色如常地问:“可是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姬婉漫不经心地说,顿了顿,又道:“是她想报恩吧。” 以身相许的戏码? 那也得你父亲同意啊。 乔薇犹豫了一会儿,道:“话说回来,父亲是不是挺喜欢荀氏的?” “嗯。”姬婉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 乔薇想了想:“比喜欢公主还喜欢吗?” 姬婉没好气地道:“怎么可能?我父亲最爱的是我娘!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填房罢了!我父亲上了年纪,寂寞,我和冥修又长大了,不好玩儿了!才和她生个了儿子逗趣的!” 乔薇侧了侧身子,要不要这么凶啊? 夜里,姬冥修下朝归来,南楚使臣造访一事,细节冗繁,他眉间隐有倦意。 两个小包子扑进他怀里,他宠溺地揉了揉二人脑袋:“姑姑家好玩吗?” 望舒笑嘻嘻地道:“好玩!我们和姑姑说好了,以后在姬家住十天,林家住十天!” 姬冥修拍拍二人的肩膀,二人手拉手地去玩了。 “我姐来过?”姬冥修看向桌上另一杯没来得及撤下去的茶。 乔薇摊手:“来是来了,不过我好像又把她气走了。” “你怎么气她了?”姬冥修笑着问。 乔薇挑眉:“我就问了几句父亲与荀氏的事。” 姬冥修神色淡了淡:“是我父亲要娶她的。” 四个人,四种说法。 姬霜认为是荀兰勾引了姬尚青,李氏认为二人是日久生情,姬婉认为是荀兰在主动报恩,冥修却说是姬尚青主动求娶。 乔薇已经不知道要信谁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不论四人的说法如何出入,都没否认姬尚青对荀兰的喜欢。 ------题外话------ * 推荐雨凉的文《倾世眷宠:王爷墙头见》 面对从池中走出的美男,她直勾勾的盯着,露出花痴神态:“王爷真威武。” 男人无视她的存在,淡定穿衣。 隔日—— 她从池中走出,迎向男人的眸光,媚眼如丝,如妖精般勾魂摄魄,“王爷,我美吗?” 男人身躯僵硬,粗看面色从容,细看耳根暗红。 再然后——【嘿嘿嘿!】 某天,男人见女人在院中编制箩筐,大为不解,“何用?” 她道,“我未出嫁就先背叛了嘉和王,被他们发现我和你的事,一定会被浸猪笼的。趁着没被发现之前,给自己编个好看的笼子,以后被沉湖的时候也能摆个姿势死得好看些。” 某男,“……”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90】手撕小后妈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南楚使臣即将造访,整个朝堂都忙碌了起来,一家四口晚饭吃到一半,姬冥修被宣入了皇宫,商议南楚之事。 相较于双边关系紧张的匈奴,南楚虽与大梁交好,但因地域、人文、经济各方面的因素,两国的暗斗,才更令皇帝头疼。 而且南楚不与大梁联姻,这叫皇帝想使美人计都不行。 姬冥修出了门,乔薇与两个包子继续吃饭,乔薇就发现,才几日不见,二人的吃相似乎就上升了一个品级。 望舒从前吃东西,是风卷残云,眼下却,一小勺、一小勺,优雅得跟那小臭猴子似的。 乔薇当然不会认为女儿是被珠儿耳濡目染了,珠儿要是有这等本事,早把望舒驯化成一个小淑女了,一定是姬婉。 “肉丸子好吃吗?”乔薇笑着问。 望舒道:“好吃!” 乔薇又夹了一个给她,她却道:“不能吃了,姑姑说,一种菜都不能超过三口。”说着,吞了吞口水,“除非除非这个肉丸子和刚刚的几个肉丸子不一样,一定不一样吧?娘亲?” 都是一个盘子里的,有什么不一样? 乔薇看着女儿直吞口水的模样,好笑地说道:“是啊,不一样,刚刚的肉丸子是没有放姜沫,这一个放了姜沫。” 望舒软软糯糯道:“娘亲是说这一个,还是说这三个?” 乔薇干笑:“三个。” “那剩下的三个呢?”望舒的眼神特别渴求。 乔薇道:“剩下的三个是放了葱花的,看见没?” 望舒严肃道:“所以它们其实不算一道菜。” 乔薇笑道:“是啊,是厨娘放错了,所以放心地吃吧。” 我的小饭桶。 望舒开开心心地把一大盘肉丸子扫进了肚子。 “吃点鱼。” “我我吃了三口了。” 鱼是一整条,可不能说不算一道菜了。 望舒想吃呀,想得小心心都难受了:“除非除非我要是不吃,娘亲你就会生气,特别特别生气。” “是呀,我好生气呀!我女儿太不能吃了!”只吃了十五个肉丸子、三个蒸饺、三个马蹄糕、三口牛肉、三口羊肉、三块鸡肉、三个胡萝卜、三勺菌菇、三筷子青菜、三快猪蹄,她这个做娘的都要愁死了。 “姑姑说百善孝为先,虽然规矩重要,但娘亲更重要,娘亲你别生气,我吃就是了。”望舒拿起筷子,把一条长长的大鲫鱼干掉了! 夜里,两个小包子洗白白了,从浴池出来,望舒抱着一个小布偶,景云抱着小白。 乔薇给二人铺了被子:“马上就好了啊。” “我们要回自己的房间睡。”景云说。 “嗯?”乔薇以为自己听错。 景云道:“姑姑说,不可以再和爹爹还有娘亲一起睡了。” “为什么?”乔薇不解地看向二人。 望舒软软糯糯地说道:“因为和爹还有娘亲一起睡,就不会有小妹妹了。我想要个妹妹,小雨妹妹的脑袋太容易掉啦,在姑姑家又掉了好几次。” 你想要个妹妹只是因为想有个揪不掉脑袋的小玩具吗?孩子,娘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一动手,你亲爹的脑袋都得掉。 景云皱着小眉头道:“我不想要妹妹,我想要个弟弟。” 大力士妹妹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需要一个柔弱易推倒的弟弟,天天欺负、天天振兄纲。不然长此以往,他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一个强大的哥哥了。 乔薇被弄得哭笑不得,两个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弟弟妹妹意味着什么?两个人抢爹娘还抢不过来呢,再来第三个,等着哭吧! 不论怎样,孩子大了,确实该分床了。 两个孩子的房间就在隔壁,两张床并着,一张金灿灿的,雕龙描凤,扑面而来一股暴发户的气息,正是望舒的“美人坊”;另一张的款式相对简单,标准的架子床,一板一眼地刻着雕花纹路,正是景云的“风云斋”。 是的,两个小包子给自己的床都起了十分动听的名字。 乔薇铺好了被子,让两个孩子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姬家的屋子全都走了地暖,暖烘烘的,即便踢了被子,也不容易冻到。 “晚安。”乔薇亲了亲二人的小额头,依依不舍地出了屋子。 一开始,二人都睡得乖乖的,井水不犯河水,没一会儿望舒不习惯了,叫哥哥过来。 景云道:“你过来风云斋。” 望舒道:“风云斋不好玩,还是你来美人坊吧。” 景云闭上眼:“我一个大男人去什么美人坊?你来风云斋。” 望舒盯着帐顶:“可我是淑女,姑姑说淑女都是不能出门的。你来不来?” 景云翻了个身:“不来。” 望舒小淑女跳下地,走到哥哥的床边,像抓个小鸡仔儿似的,一把抓起哥哥,拖回了自己的窝。 两个小包子不在上房睡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丞相大人,犹记得新婚之夜缺了个仪式,今夜许就能功德圆满。 丞相大人从皇宫归来,泡澡泡得美美的,熄了灯,躺到床上,发现乔薇泡得比他更香,顿感愉悦,拉开棉被,一滑而入。 乔薇只觉一股冷风灌入,紧接着,一具火热的身躯贴了上来,从身后搂住她。 她的脊背贴在他健硕的胸膛,能感受到他苍劲有力的心跳。 乔薇的心口砰砰砰砰都跳了起来。 夜无痕,月无声。 他大掌扣住她柔软的腰肢,缓缓抚摸着,探入了衣内。 她肌肤冰凉,他的手如同烈焰,所过之处,好似都燃烧了起来。 姬冥修扳过她的身子,轻轻压了上去,低头亲吻她娇嫩的唇瓣。 乔薇纵然心中有所顾忌,身体却诚实得要命,被吻得意乱情迷之际,根本不知身在何处,衣衫滑落至腰际,露出完美如玉的身子,他一点点吻了上去。 感受到她的情动,姬冥修再无犹豫。 然而天不随人愿的是,紧要关头,外面又响起了周妈妈欠扁的声音:“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你快出来一下啊!” 一盆冷水浇下,乔薇与姬冥修的脸色全都黑透了。 姬冥修恐吓到刚刚睡下的孩子,忍住了痛斥周妈妈一顿的冲动,披上外袍,冷冷地出了门:“大半夜的,你家主子又怎么了?” 周妈妈硬着头皮道:“不是我家主子怎么了,是老夫人,我家主子陪老夫人剪纸,剪到一半老夫人忽觉不适,胸口发闷,夫人便着奴婢前来请少夫人过去瞧瞧!” 这要是荀兰病了,姬冥修大可差她去请别的大夫,可病的是老夫人,老夫人自打中风之后,身子骨便不如从前康健,太医叮嘱,一定得好生将养,不可再有差池。 姬冥修的眸光冷如寒潭。 周妈妈被姬冥修冷冰冰的气息吓得够呛,入府这么多年,这位少爷是有些沉默寡言、不易相处,可也没这么可怕呀,吓得她差点去见姥姥了,“奴奴婢也是奉了夫人的命,少夫人若是不去,奴婢、奴婢照实去给夫人复命就是了,少爷别生气。” “等等。” 乔薇穿戴整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我和你去。” 周妈妈眼睛一亮,姬冥修的眸光却有些冷沉:“你回屋歇着,我让人去请太医。” 请太医就说不过去了,她不懂医术还好,可既然懂了,就没有祖母病了,她不去给瞧的道理。 只不过,上一次是姬尚青,这一次是老夫人,姬家的主子,身子骨也太不好了! 乔薇拎着医药箱,随周妈妈去了落梅院。 落梅院中,姬老夫人背靠着床头而坐,荀兰坐在她身边,小心地伺候着茶水。 “祖母,夫人。”乔薇进屋行了一礼。 荀兰微微一笑:“你来了。”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神色温和,“冥修睡了?” 这么关心我男人,真是大梁好后母啊!可我男人听说你在这儿,不想来咋办? 乔薇笑笑说道:“这边有我就够了,他又不是大夫,来了也只会添乱,是不是祖母?” “可不是吗?别说他了,你都不该来的。”姬老夫人说着,看向了荣妈妈与荀兰,“我都说了我没事,不要把这孩子叫来,你们就是不听。” 荣妈妈道:“这不也是担心您的身子吗?” 在荣妈妈看来,请乔薇来给老夫人瞧病本不算什么大事,老夫人是祖母,少夫人作为孙媳,给祖母瞧瞧病怎么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何况就算少夫人不懂医术,来床前给老夫人侍疾也是应该的。 姬老夫人却是没这么宝贝自己的身子:“我这老毛病了,死不了。” 荣妈妈瞪眼:“当着孩子的面儿您都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荀兰柔声道:“母亲,还是瞧瞧吧,万无一失的好。” 小后妈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善良啊。 啧,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乔薇放下医药箱,走到老夫人跟前:“祖母,我给您把把脉吧。” “唉,你这孩子,大半夜的,吵到你和冥修了吧?”姬老夫人伸出了手腕。 乔薇笑了笑,三指搭上老夫人的脉搏,说道:“没吵到,我们也是刚刚睡下。” “景云和望舒在林家玩得可好?”姬老夫人慈祥地问。 乔薇道:“挺好的。” “还是和你们睡吗?”姬老夫人最关心的是这个。 乔薇笑着摇摇头:“没,今天开始自己睡了。” 荀兰喝了一口茶,神色平静。 姬老夫人喜色一笑:“那敢情好,你和冥修抓紧了,再给我添个宝贝小重孙!” 乔薇不好意思告诉老夫人,您今日的小重孙已泡汤。 老夫人的脉象确实有些弱,但诚如老夫人所言,不是什么急症,药都不必吃,睡一觉就好了。 乔薇走到窗边,轻轻地开了一条缝:“祖母,您的屋子有些闷,空气不流通,您上了年纪,就容易胸闷,炉子里的熏香别用了。” 荣妈妈道:“那是老夫人的凝神香,老夫人最近总是很难入睡。” 乔薇对姬老夫人道:“那是运动不够,身体不够累,您白日总是躺在藤椅上,动也不动,这样其实不好,您多去花园走走,一来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二来能够锻炼身体。” 姬老夫人笑道:“好,都听你的,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去歇着吧,再不回,冥修该怨我了!” “不给开点什么药?”周妈妈问。 乔薇就道:“祖母她老人家不需要吃药。” 周妈妈就道:“可是卢大夫每次来,都会给老夫人开点宁神的方子和补身子的方子。” 乔薇淡淡地看向周妈妈:“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不如那个卢大夫吗?” 周妈妈轻咳一声道:“奴婢没这么说,奴婢只是觉得,老夫人的气色这么差,又胸闷,呼不过气,或许并不是小病,要不少夫人再给瞧瞧吧。” 乔薇呵了一声:“所以你是认为我之前给祖母瞧的不认真?” 周妈妈嗫嚅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乔薇淡笑着问。 周妈妈哑口无言。 荀兰起身道:“小薇的爹娘是神医,虎父无犬子,她的医术定是在卢大夫之上的,周妈妈你别添乱,打搅了老夫人歇息反而不妙。”说罢,对老夫人道:“母亲,您先歇息,我在偏房,有什么需要您叫我。” 姬老夫人沉下脸:“这可不行,你最近又照顾鎏哥儿,又照顾尚青,本就够操劳了,回去歇着吧,啊?” 荀兰道:“母亲。” 姬老夫人拍拍荀兰的手:“去吧去吧,我知道你孝顺,我这儿没事。” 荀兰轻声道:“我还是不放心您。” 乔薇:你不就是想让我说我留下来照顾老夫人吗?我偏不说!就不! “那我先走了。”荀兰捏紧了帕子朝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了步子,身子一晃,晕倒了 乔薇想骂娘! “老夫人!”冬梅打了帘子进来,“乔老爷来了。” 乔薇一怔:“我爹?” 冬梅点头:“是的,乔老爷说,他听说老爷的哮喘病发作了,特地来给老爷送药,本该昨日就到,奈何路上碰到一个难产的孕妇,耽搁了时辰。” “亲家老爷有心了。”姬尚青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可老夫人看了一眼贵妃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媳,眸光一动:“快把乔老爷请进来!” 乔峥的医术在乔薇之上,有他坐诊,基本就没乔薇什么事了,乔薇乖乖地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他给荀兰把了脉,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姬老夫人着急地问:“乔老爷,我儿媳如何了?” 乔峥蹙眉:“她只看脉象,似乎是没什么大碍” 周妈妈眼神一闪,道:“但我家夫人刚刚晕倒了!这、这定是有什么严重的病吧?” 荣妈妈却道:“许是操劳过度吧?” 乔薇:是啊,是挺操劳的,操劳着怎么对付我呢! 姬老夫人点点头,儿媳最近操劳得有些厉害了,府里的事,桐院的事,大大小小,都得她忙前忙后,鎏哥儿病了许久,没好几天,尚青的哮喘病又发作了要不怎么说她疼荀兰呢,有几个女人能像她这么面面俱到?性格还这么讨喜。 周妈妈不依不饶:“我家夫人的身子不错的,无缘无故晕倒,想来不是操劳这么简单吧?”想这么快把她家夫人打发了,呵呵,想得美! 乔峥就道:“是啊,确实不简单,虽然很痛心,但姬夫人是得了绝症啊。” 乔薇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爹,亲爹,你悠着点!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向了乔峥。 周妈妈怀疑自己听错:“你说啥?” 姬老夫人问:“亲家老爷,你刚刚说什么?我儿媳她” 乔峥拍了拍大腿,哀叹:“老夫人,亲家母是绝症,绝症啊!” 周妈妈嘴角一阵抽搐:“乔老爷,你怕是看错了吧?我家夫人身子骨一贯硬朗,怎么会得了绝症?” 乔峥古怪地看向周妈妈:“不是你说她无缘无故晕倒了?” “我是这么说的,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说我家夫人得了绝症啊!你这是在咒我家夫人死吗? 乔峥问道:“我且问你,你家夫人最近可有尿频、呕血、盗汗、口吐白沫?” 周妈妈笃定道:“当然没有!” 乔峥点头:“没有就对了。” 周妈妈一惊:“啊?” 乔峥徐徐说道:“病邪入体,侵害人脑,损毁心神,祸及五脏。听着十分严重,但初期其实可以通过尿液、血液、汗液、唾液排出体外,她若是没有排,那就证明我的诊断没出错,病灶仍活跃在她体内。” 周妈妈竟无言以对。 乔峥又道:“我再问你,你家夫人最近的情绪怎么样?是稳定,还是不稳定?” 周妈妈就道:“稳定的。” “稳定就不对了。”乔峥说道。 周妈妈:“?!” 乔峥解释道:“这是损毁心神的病,普通人得了这种病,都会变得非常易怒且暴躁,她若是没这方面的困扰就说明她的体质异于常人,那么寻常的药物对她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姬老夫人害怕地问:“她到底得的什么绝症?” 乔峥正色道:“脑损症。” 居然是脑子的毛病?天啦,那还能活吗?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如何是好啊?姬老夫人苍白着脸问:“要、要怎么治?你刚刚说寻常药物没用,那什么药才有用?” 乔峥无比严肃地摇头:“她体质异常,什么药都没用。” 姬老夫人揉了揉心口:“那怎么办?她活不了了吗?” 乔峥看了一眼榻上死不睁眼的荀兰,深深地叹道:“你看她一昏迷就不醒了,想要救她,只剩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开颅。” 荀兰睁开眼:“我醒了。” 姬老夫人惊喜地握住了她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看向乔峥,“亲家老爷,我儿媳醒了,是不是不用给她开颅了?” 乔峥摸了摸下巴,道:“这得看她日后的‘康复状况’看,会不会半夜又晕倒,会不会一会儿姬老爷病了、一会儿老夫人病了,害她夜以继日的操劳?” 姬老夫人嗔道:“兰儿啊,听见没?你这病就是累出来的,以后不许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我这儿,晚上你也不必来了,府里的事情太多,你主要啊把尚青与鎏哥儿照顾好,外头的事就交给小薇吧,反正她迟早要接手的,现在可以先让她练练了。” 这是要夺了夫人的中馈之权吗?周妈妈整个人都不好了。 姬老夫人心里哪儿有什么夺权不夺权的?在她看来,姬家本就是冥修两口子的,大事小事,都该由这两口子操劳才是。荀兰帮着管了那么久的家,牛马一般任劳任怨,也是时候轻松一下了。当然小薇初到姬家不久,全盘接手太难为她,先管一部分。 荀兰还能说什么? 掌家与开颅,谁会选择最后一项? 这要换别的大夫,姬老夫人或许就认为对方在信口开河了,但乔伯爷的医术与人品,谁会去质疑呢?这可是一个在马路上见到生病的乞丐都会不遗余力去医治的圣人。 其实就是个医痴,乔薇心道。 一如没人会质疑荀兰的人品,也没人会去质疑乔峥的医德,虽然俩人的实际情况都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荀兰在周妈妈的搀扶下缓缓坐直身子,对着老夫人欠了欠身:“儿媳原是想着等小薇熟悉了再把中馈交给小薇,如今我自己身子不争气,就辛苦小薇了。” 乔薇莞尔:“不辛苦,日后我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夫人不吝赐教。” 荀兰弯了弯唇角,笑意有些牵强:“应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姬老夫人瞅着婆媳和睦,高兴坏了,握住二人的手,交叠在一块儿:“你们婆媳处得这样好,我就放心了!” 明月挂枝头。 出了落梅院,乔薇把乔峥开的方子递到荀兰的手上:“这是我父亲给夫人开的脑损症方子,夫人不必太过担忧,这种病在我们老家其实挺常见的,俗称脑残,方子吧,治标不治本,只要不干什么缺德事,脑残病就能不药而愈了。” 荀兰完美的表情有了一瞬的凝滞,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她便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多谢儿媳关心。” 乔薇笑道:“夫人怎么说都是我婆婆,我孝敬婆婆是应该的。何况婆婆对我这么好,我不投桃报李怎么成呢?我爹刚刚还说了,姬老夫人与夫人都待我像亲生的一样,他很高兴,也很感激,并叮嘱我,日后谁再有个头疼脑热,直接叫他前来便是,我这种半吊子的医术,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荀兰的表情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但乔薇注意到她的帕子捏成了一团。 她轻轻柔柔地说道:“令尊可真会说笑,儿媳你是连太子与老夫人都治愈了的神医,怎么可能是个半吊子?日后怕是还要多麻烦你才是。” 还想半夜把她捞起来?做梦吧! 乔薇淡淡一笑道:“我爹还说,给人治病,什么大夫都行,但给冥修做妻子,就非我不可了。我是人妻,就该尽到妻子的义务,我总半夜撇下丈夫出诊,其实是不对的。当务之急我要做的,是赶紧给婆婆添几个乖巧可爱的小孙儿,好让婆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方不失为好妇。” 荀兰道:“你已为姬家生下一儿一女,劳苦功高,很好了,不必着急要孩子,怀孕辛苦,先把身子调理好,再生也不迟。” 乔薇“受宠若惊”道:“婆婆这么体谅我,我真是太感动了,无以为报,越发想生几个小孙儿来孝敬婆婆了。” 荀兰捏着帕子的手指隐隐泛出了白色。 乔薇又道:“我爹在附近新开了一家灵芝堂,以后姬家主子的病,就由他来看了。都是亲家,婆婆应该不会不愿意照顾我爹的生意吧?” 荀兰捏紧了手指,云淡风轻地说道:“替我谢过你父亲了。” 乔薇莞尔一笑,行了个福礼:“夫人慢走。” 荀兰带着周妈妈离开了,人都走了老远,周妈妈还回头,狠狠地瞪乔薇,恨不得把一双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乔薇才懒得理她,笑着走到树后,挽住了乔峥的胳膊,还是亲爹最好,最疼她:“爹,你不是来给我公公送药的吧?” 乔峥想也不想道:“当然不是,我走到门口才听说他哮喘病发作过。” 我就知道!我爹真是机智又勇敢!为了女儿,独闯姬家,还连谎都撒上了! 乔薇心里甜甜的,抱着亲爹的胳膊都不想撒手了:“是不是碧儿回去找你配五日欢,你就猜到府里有人害我了,特地来给我解围的?” 乔峥蹙眉道:“不是啊,是冥修告诉我有了你娘的消息,我来问问什么消息的。” 乔薇:“” 她果真是送的!送的!送的!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大文学小说网,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191】小白威武,祸水东引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翌日,乔薇起了个大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了桐院,她到底年轻,底子好,不施粉黛,也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在乔薇眼中,荀兰是姬家最美的女人,可在旁人眼里,却未必如此。 荀兰美是美,却不够真实,像远山的云雾,亦如幽潭中倒映的明月,看得见,摸不着,捉摸不透。 乔薇才是那个灯火阑珊处,回眸一笑,明艳动人的人间绝色。 乔薇进了茶厅,姬尚青带儿子去练剑了,不在房中,荀兰坐在铺了貂皮的椅子上,端着一盅冰糖燕窝,一小勺一小勺地吃着。 丫鬟领了乔薇入内。 乔薇一眼看见了她屁股下的貂皮垫子,那是一整张貂皮,貂头、貂尾、貂爪都清晰可辨。 乔薇用虎皮,用鹿皮,熊皮,狼皮,却从不用貂皮,她不轻易猎貂,总觉得那是她家小白似的。 “夫人的皮子是新买的?”她问。 荀兰笑得温柔:“好看吗?” 乔薇笑:“好看。” 好看个毛! 荀兰把燕窝递给了一旁的周妈妈,拿帕子轻轻地擦了嘴,动作优雅到了极致,仿佛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 “今日似是比往常早些。”她语气温和地说。 乔薇也温和地答:“从即日起,要协理夫人掌家,儿媳不敢怠慢。” 周妈妈的眸光霎时冷了下来。 荀兰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唇角挂着完美的笑容,不浓不淡:“瞧我这记性,倒是险些忘了,我昨儿夜里还记着给你分配点事情做,得亏你提了。” 乔薇笑得莞尔,不想给就直说,叨叨啥呀? 荀兰轻声吩咐:“周妈妈,去把账册拿来,我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月没有做的。” “是。”周妈妈瞪了乔薇一眼,鼻孔朝天地去了,不多时,抱了一叠账册回来。 乔薇就注意到荀兰的账册整理得十分整齐,一个卷角都没有。 荀兰拿起一本账册,对乔薇道:“你坐吧。” 乔薇不客气地坐下,丫鬟奉了茶,乔薇哪里还敢喝她的茶?里头要是再有个五日欢、七日欢的,她还要不要愉快地蹦跶了? 荀兰静静地翻看着账册,似乎并不在意乔薇是否喝了茶:“这个月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只有柳镇的一个庄子,还没把今年的佃租交上来,再两日,你便能出门了,你看,可愿意去柳镇收佃租?” “柳镇在哪儿?”乔薇问。 周妈妈惊讶:“少夫人是京城人,居然没听说过柳镇?” 乔薇面不改色道:“我外祖家也有个柳镇呢,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哪一个?” 周妈妈心知乔薇的娘是滇都人,她没去过滇都,自然不知滇都有没有柳镇,就信了乔薇的话,答道:“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姬家恰巧有个庄子在那儿。” 乔薇挑了挑眉:“离犀牛镇远吗?” 周妈妈阴阳怪气道:“少夫人不是知道这儿的柳镇吗?” 乔薇淡淡一笑:“只听过,并没去过,我们乔家虽不算什么大户人家,但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 荀兰说道:“犀牛镇是往南,柳镇是往北,方向不同的。” 那就是得走北城门,她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犀牛镇以外、京城以外,都有些什么,她统统没见过,突然有些好奇,但最近还在“坐月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了门,老夫人不会怪罪么? “还没满月。”乔薇道。 荀兰柔声道:“就这三两日了,倒是无妨,我去与老夫人说一声。” 总觉得小后妈没这么好心! 乔薇将荀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荀兰静静地品着茶,优雅如画,仿佛不知乔薇在打量她,她也不着急,不催、不激,从容淡定。 半晌,乔薇收回了目光,眉梢一挑:“好啊,我去。” “小姐啊,你真要去吗?”出了桐院,碧儿担忧地问乔薇。 乔薇道:“去啊,干嘛不去?” 碧儿噘嘴儿:“奴婢总觉得这会是趟苦差。” “当然是苦差了。”她与小后妈水火不容的,小后妈是吃饱了撑着才会分配一件美差给她,但若因此知难而退,可不就称某些人的心吗?届时老夫人询问起来,也不过是一句“我是想让她帮着家里做点事来着,但一点小事她都不愿去”。 “知道是苦差夫人还去啊?”碧儿嘀咕。 乔薇拍拍她肩膀:“我去呢,可能会办不成;但我要是不去呢,就一定办不成。” 二人回了青莲居,发现姬冥修居然在。 乔薇微微惊讶:“今天这么早下朝?” 姬冥修道:“我回来拿点东西,要随太子前往都洲迎接南楚使臣。” 乔薇眉梢一挑:“居然劳烦一国太子与丞相亲自迎接,南楚的架子比匈奴还大啊。” “关系比较亲近罢了。”姬冥修说道。 乔薇哦了一声:“要我帮你收拾?” 姬冥修没说话,定定地看向她。 乔薇一笑:“我知道了,这就收拾。” 搞了半天,就等她收个东西,那样子,还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被他抓包了呢。 姬冥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背影:“我这一去,可能几日才回,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乔薇叠衣裳的手一顿:“……保重?” 姬冥修的眸光暗了暗:“就没点别的?” 乔薇想了想:“……走好?” 姬冥修眸光不变:“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提前给你打点好?” 把你的小青梅给我摁死! “没啊,都挺好的,没什么需要打点,你去吧。”乔薇笑着说完,把箱子合上,“收拾完了,给。” 姬冥修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拎起箱子,冷冷地离开了。 乔薇古怪地挑了挑眉,是她的错觉么?为什么觉得这家伙好像有点生气…… …… 出门前,姬婉来接走了两个孩子,姬老夫人有点吃味儿,她的小重孙,她都没抱够,就被姬婉这个大骗子给拐走了。 姬婉笑眯眯地带着小包子上了马车。 不多时,乔薇与碧儿也踏上了前往柳镇的马车。 听说要去田庄,小白跟了过来。 姬府国公府都好,就是没有小毒蛇,幼貂宝宝快要馋死了。 乔玉溪出嫁那日,乔薇曾来过北门,但只是站在茶楼上,并未真正地出去过,而今终于出了,一股萧瑟的北风迎面而来,空气中都似乎多了一分干冷。 “哇!出城了!”碧儿兴奋地伸了伸胳膊。 乔薇好笑地说道:“说的好像你没出过城似的。” “没出过北城门。”碧儿挑开帘子,望了望两排林立的摊子与神色匆忙的行人,说道:“小姐,咱们走的这条路叫北沿大道,顺着它,就能走到匈奴了!” “谁告诉你的?”乔薇问。 碧儿道:“说书先生说的。” 乔薇云淡风轻道:“北沿大道至湖州就没了,湖州往北,再经历五郡十三州,才能抵达大梁与匈奴的边境。”景云常看地理志,她多少跟着翻了些。 碧儿失望地啊了一声:“这么远啊。” 乔薇笑着问:“怎么?你想去匈奴?” 碧儿摇头,想到什么,又道:“那……咱们离南楚有多远?” 乔薇喝了一口热茶:“南楚比匈奴要近些,约莫七八百公里吧,从咱们镇上一路往南,经六郡九州便能抵达滇都,滇都再往前是素心宗,素心宗过后便是南楚了。” 碧儿羡慕地说道:“夫人知道的真多!” 乔薇笑笑。 马车越走越荒凉,从喧闹的城镇驶入了贫瘠的村落,终于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大院儿前停了下来。 车夫道:“少夫人,庄子到了。” 乔薇跳下马车,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虎躯一震,这真的是个庄子吗?怎么比黑风寨还破呀?!一眼望去,没有半个人影,茅草屋稀稀拉拉的,不是门没了,就是窗子烂了,一条枯瘦如柴的大黄狗趴在地上,看到生人近了,连叫都懒得叫,打了个呵欠,继续打盹儿。 车夫许是来的多了,表情十分地镇定,对着东北方吼了一嗓子:“蔡管事!主子来了!” “来了来啦!” 一个破破烂烂的院子里,跑出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正是车夫口中的蔡管事。 蔡管事真的太胖了,跑到乔薇跟前儿时,整个人就累得喘不过气儿了:“老……老……老奴……给……主子……请安!” 碧儿皱眉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少夫人。” 蔡管事先是一怔,随即赶忙把身子福低了一分:“少夫人……万安!” 乔薇抬抬手,示意他平身,开门见山道:“我是奉大夫人的命,前来收佃租的。每年的佃租分两次上缴,上半年的租子在七月就该交到府上,这都快十一月了,怎么没交上来?” 蔡管事缓过了劲儿,苦恼地说道:“实不相瞒,不是奴才把着租子不交,是实在没有收到啊!今年大旱,佃农的收成不好,没凑齐租子!” 乔薇道:“我知道今年干旱,但还算不得大旱,朝廷在民间多征收了一成半的赋税,农户们穷得几乎揭不开锅。” 蔡管事连连点头:“少夫人所言极是。” 乔薇又道:“可是我们庄子是不向朝廷缴纳税款的,怎么会凑不出佃租?” 蔡管事讪讪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啊,佃农的租子,比朝廷的赋税还重,朝廷收两三成,咱们这儿就得四五成。” 黑,真黑! 要不怎么说农民苦,佃农更苦呢! 乔薇的眸光在荒芜的田间扫了扫:“我不是第一个来收租子的吧?” “不是。” “那之前的人来,你也都是这么说的?” “是的,少夫人。” “来了几个?” “主子只有您一个,管事们倒是来了七八个。” 乔薇就道:“都没要到租子?” 蔡管事讪讪:“没。” 七八个姬家的管事都搞不定,却派了她一个刚进门还没有任何根基的新妇来,果真是趟好差事! 蔡管事点头哈腰道:“少夫人远道辛苦,先去屋里落落脚吧,奴才让婆娘做点热菜汤,给少夫人暖暖身子!” “我不饿,先带我去地里看看。” “啊?” 蔡管事有些愣住。 碧儿娇喝道:“我家夫人让你带路,去田里看看啊!” 蔡管事回神:“啊,是,是!” 蔡管事领着乔薇去了,去的路上,顺便向乔薇介绍了一下庄子里的概况。 这个庄子有四百多亩的田,十几户佃农,最多的一户种了八十亩,最少的是二十亩,种什么的都有——水稻、麦子、棉花、玉米、西瓜……只是收成都不大好。 “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他们都是怎么种的,早知道一个两个都不会种地,当初就不把田租给他们了!”蔡管事抱怨。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一块已经被收割过的稻田,田埂里还有枯黄枯黄的稻草。 蔡管事跳下去,伸出胳膊:“少夫人。” 乔薇看也没看他伸过来的手臂,步伐轻盈地走下了稻田。 蔡管事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由地咦了一声。 乔薇看了地里的土壤,就知道佃农为何种不出庄稼了,太贫瘠了。 一般肥沃的土壤,土色都会比较深,而这儿的土色浅得像是漂过似的。 肥土的土层疏松,特别易于耕种,这儿的土层黏结,耕作起来恐怕十分地费劲。 且它的裂纹多、板结现象严重,这都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水。” 乔薇伸出手。 碧儿从包袱里取出水囊:“给,夫人。” 乔薇打开水囊,倒了一半在地上。 蔡管事凑过来,好奇地问道:“少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看看土质。”乔薇道。 肥土的保水能力强,下渗均匀,速度缓慢,浇灌一次,可滋润六七天,但方才乔薇倒下去的水,全都躺在板块上,半点不下渗,渗水能力如此之差,作物的根部根本吸收不到水分。 乔薇又往板块间的裂缝倒了一点水,这次倒是渗得快了,却并未滋润到板结的土块,不过是顺着裂缝流走了而已,保水能力太差,作物还没吸收够,水分就流失了。 蔡管事一脸惊愕:“少夫人还、还懂这个?” 碧儿与有荣焉道:“那是,我家夫人很厉害的!” 乔薇站起身,把水囊给了碧儿,土质差成这样,她都担心佃农究竟吃不吃得饱了。 “少夫人您看出什么了?”蔡管事好奇地问。 乔薇睨了他一眼:“没什么。” “啊。”蔡管事讪讪,须臾,狗腿地说道:“外头风大,可别把身子冻坏了,回头少爷问起来,奴才可不好交代了!” 乔薇点点头,随着他回了院子。 真是没对比就没伤害,看了姬家的庄子,才知徐氏的庄子有多富饶,四百两银子买下,真是赚到天上了。 “少夫人,请!”蔡管事将乔薇请入了堂屋。 屋子里烧着炭,暖烘烘的。 家具简陋,不像个姬家管事的住处,但一想到庄子如此贫瘠,似乎也说的过去了。 炭是黑炭,熏得乔薇与碧儿眼泪直冒,碧儿用帕子擦了泪,呛咳道:“拿走拿走!这是要熏死个人了!” 蔡管事忙招呼婆娘把炉子取走了。 她婆娘姓余,也是四十多岁,衣着朴素,发饰简单,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略有些发黑,应是有了不少年头,但那双手,倒是少有的玉润。 她给乔薇倒了一杯热茶。 茶也是去年的陈茶。 碧儿跟着乔薇,喝惯了姬冥修送来的新茶,再喝这个,根本都入不了口,她吐了出来:“一股子霉味儿!” 蔡管事抱歉地说道:“庄子里连佃租都交不起,上头罚了我不少月钱,我也买不起好茶,请少夫人宽恕则个。” 乔薇慢悠悠地喝了两口:“摆饭吧,我饿了。” “是是是!”蔡管事忙叫余氏去了。 饭菜被呈了上来,四菜一汤:炒豆芽、炒黄瓜、黄豆焖肥肉、酱萝卜、鸡蛋咸菜汤。 碧儿在山上都没吃过这么差的菜,当即板下脸道:“你就拿这个招待我家夫人?你是在喂猪吗?” 蔡管事吓得福低了身子:“碧儿姑娘请息怒,我提前不知少夫人要来,没去镇上买菜。” 乔薇神色还算平静:“你好歹是个管事,平时就吃这些?” 蔡管事苦叹道:“十指伸出还有长短呢,我就空有个管事的名头,吃穿用度,恐怕还赶不上姬家的几个粗使丫鬟,我每月的月钱,罚过之后再到我手里的就没几个铜板了,我儿子又在京城念书,我是把老本儿都当了,不然都供不起啊!” 乔薇看着袖子里不经意露出来的补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既是如此,蔡管事与余妈妈便坐下一起吃吧。” 蔡管事忙道:“不敢不敢!奴才哪儿敢与主子同桌而食?少夫人先吃。” 乔薇淡道:“也好,我这边不必伺候了,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蔡管事愧疚地退下了。 碧儿哀叹道:“这蔡管事也太倒霉了,被分配到这种完全捞不着油水的庄子,人家周妈妈一天的打赏,都比他一年的月钱还多了。” 乔薇淡淡一笑:“你真觉得他很穷?” 碧儿听着这话似乎不大对:“夫人不这么觉得?” 乔薇冷笑:“他若是天天吃青菜萝卜,能长一身膘吗?他夫人那双手,保养得小姑娘似的,保养费得不少吧?” 碧儿拍了拍额头:“这我倒是没注意!” 乔薇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喊道:“小白。” 正在后院玩蛇宝宝的小白,跐溜一声跑了进来,生怕乔薇又发现自己抓蛇了,抱住乔薇的脚脖子,一阵撒娇地蹭蹭。 乔薇看了看它:“想不想吃肉?” 小白点头! 乔薇道:“那就去找。” 小白去找蛇宝宝。 “找不到肉,别想抓蛇。” 嘤~ 小白灰溜溜地回来了,从前门跳了出去。 房屋内,蔡管事与余氏盘腿坐在炕上,二人中间摆着一张小茶几,茶几上,一盘红烧大肘子、一只烤鸡、一条鱼、一碗卤牛肉,并几碟精致的小酱菜,简直不要太丰盛。 “我今儿还行吧?”余氏撕了一个鸡腿,咬下一口鸡肉,满嘴流油地说。 蔡管事吃了一口大肘子,餍足地嗯了一声:“挺老实,看着就像个村妇!” 余氏笑做一团,又吃了一块牛肉,美得心里都冒泡了,但想到了什么,又担忧地问:“咱们就给她吃那些个东西,她不会生气了回头找人来收拾咱们吧?之前来的管事,都没她吃的这么差啊!” 蔡管事不屑道:“你懂啥?管事和主子能一样吗?管事是奴才,奴才他就要哄,少夫人是主子,主子她就得骗!一个黄毛丫头,怎么会想得到我们有胆子拿下人吃的东西孝敬她呢?她只会觉得我们是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她年轻,心肠软,回头找主家说一说,下半年的租子指不定也免了!” “哎哟,那就好!”余氏笑得看不见眼睛了,“一听上头派来个主子,我可吓坏了呢,没想到是个小丫头!” 蔡管事咬了一口红烧大肘子:“吃吧吃吧,别叫那头等。” 余氏三两口啃了手上的鸡腿,又去扯另一只,却突然,门哐啷一响,一道白光闪了进来,余氏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盘子里的鸡就没了。 余氏大怒,看着那个两爪举着比自己身子还大的卤鸡,只用两只脚在地上奔跑的小……小……小白狗,抄起一只鞋便砸了过去! 小白身形一闪,鞋子砸在了门上! 小白举着卤鸡,以十米冲刺的速度,呼哧呼哧地跑了起来! 卤鸡太大了,将它整个小身子罩住,一眼看去,只能看到缺了一条腿的鸡。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一只卤鸡从管事的屋子里飞出来了,悬空在地上,一路悬浮着,飞去了堂屋。 躲在后罩房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是看到了鸡大仙,扑通几声跪了下来。 “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余氏一扫帚打向了小白! 小白侧身一跳!扫帚打在了地上。 余氏又打,小白又跳,不论怎么打都打不中。 不仅如此,小白还成功地越过了高(门)山(槛),跨过了大(水)海(坑),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余氏气急败坏,抡着扫帚一个横扫,这次看你往哪儿跳,小畜生! 噢,要扫到宝宝的大鸡鸡了! 小白将卤鸡往半空一抛,扫帚从它头顶扫了过去。 卤鸡落下,小白稳稳地接住,继续跑酷! 眼看着小白要跑进堂屋,余氏整个人都吓坏了:“小畜生!小畜生你给我回来!再敢往前跑,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我……我……我给你吃骨头,你给我回来!” 骨头很好吃么?貂家明明更喜欢吃蛇。 小白举着大卤鸡,奔进了乔薇的屋子,运足的全身的力量,奋起一跳,跳到了桌上! 随后高举着自己的战利品,像个威猛的举重冠军,咧唇,露出一口小白牙! 乔薇把卤鸡放到了盘子里。 小白骄傲地秀了秀肱二头肌。 碧儿目瞪口呆:“真有ji肉啊。” 小白:当然啦,宝宝的…… “还是卤的。”碧儿扯了一条鸡腿,放进乔薇的碗里。 小白:…… 余氏是不敢追进来了,回头告诉了自家男人,蔡管事气得打了她一巴掌:“一条狗都捉不到,你干什么吃的?!” 蔡管事压下心头的惊慌,一脸震怒地走了进去:“夫人,小的刚刚给你买了只卤鸡,一转眼,被一条狗给叼走……啊!在这儿?!” 十分震惊的样子!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味道不错,蔡管事有心了。” 清清淡淡的语调,却莫名让蔡管事的心里毛了毛,蔡管事干笑道:“哪里哪里?奴才是想着,少夫人金枝玉叶的,不可以真的和我们这些下人一样将就,便立刻让人去买了。” 乔薇笑道:“镇上很近吗?你这来去才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蔡管事捏了把冷汗,道:“呃……有个卖卤鸡的贩子,路过,我恰巧就买了!” 乔薇哦了一声:“那你买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它的鸡腿少了一只呢?” “这……”蔡管事噎得面色涨红,自己都快编不下去了。 乔薇不疾不徐地撕了一片鸡肉:“蔡管事,我这人脾气不好,在我吃完这顿饭以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你这些钱是哪儿来的?佃农们的收成如何?” “奴才的钱……”蔡管事定了定神,“奴才的钱是之前攒下的,佃农的收成确实不好,所以交不出租子,并非奴才中饱了私囊。” 卤鸡味道不错,乔薇忍不住多吃几口:“后面几句是真的,这钱的来路是假的。” 蔡管事的心里一个咯噔。 乔薇撕了个大鸡翅,放进碧儿碗里:“庄子里的土质坏损严重,几乎种不出什么庄稼,那蔡管事你的钱又是什么时候攒下的呢?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十年前便在这个庄子任管事了,你是攒了金山银山啊,十年都吃不空!” 蔡管事的喉头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呼吸都顺不过来。 乔薇淡淡笑道:“我要是有这么多银子,早不干这没油水的管事了,自己随便开个铺子,不比这个年年罚钱的穷管事强?或者我使点银子,换个肥差,相信也比现在混得好,你说是不是蔡管事?” 蔡管事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乔薇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大可抵赖,可他一对上那双犀利的眼睛,就觉得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穿了。 乔薇吃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肉,漫不经心道:“有人不听话了,小白。” 小白貂眼一瞪,扬起爪子,朝蔡管事挠了过去! 蔡管事一屁股跌在地上,小白扑到他头上,抱住他脑袋,对着他的脸,啪啪啪几个大耳刮子,扇得他两边脸都肿成包子。 小白凶悍地张开血盆大口,蔡管事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少夫人饶命!” 乔薇淡道:“钱是哪儿的?” 蔡管事战战兢兢道:“赚、赚的。” “怎么赚的?” “酒、酒馆。” “什么酒馆?” “镇上的酒馆,我……我投了点钱。” 乔薇道:“小白,有人又不实话了。” 小白一爪子探进他嘴里,把他的舌头掐住了,眼看着就要拔掉,他失声大叫:“卖姑娘卖的!” 姬家这种名门望族,是坚决反对这种有伤风化的营生的。 乔薇的眸光冷了冷:“卖什么姑娘?” “农、佃农的姑娘,他们交不起租子,就……就把姑娘卖去酒馆……” “混账东西!”乔薇一巴掌拍烂了桌子。 蔡管事跪下,连连磕头道:“奴才也是没办法,庄子里每年都交不起租子,不这么办,他们要拿什么吃饭呢?何况奴才没有逼迫他们,是他们自愿的!” “自愿的?”乔薇冷冷地扫了一眼,“碧儿,你去问问,看究竟是不是自愿的。” “是。” 蔡管事的脸变得毫无血色。 碧儿转悠了一圈,很快便带回了几个大娘与大伯,几人一见跪在地上的蔡管事,便如同见了仇人似的,恨不得朝他扑过去。 碧儿轻声道:“这位是姬家的少夫人,你们有什么委屈,大可与少夫人说,少夫人会为你们做主的。” 几人犹豫了一番,似乎是在想碧儿的话究竟可信不可信,他们见了太多,来时做做样子,事后便再也不管他们死活的人。 今日得罪了蔡管事,他日遭殃的还是他们。 乔薇看了众人一眼,语重心长道:“我明白你们的顾虑,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是不是真的把女儿卖给蔡管事了,是真的自愿的,那么我就不管了,若你们是被强迫的,那这个强抢民女的蔡管事,我就要带回姬家发落了。” “发落了……会怎样?”一个大娘问。 乔薇道:“不论怎样,肯定回不来这个庄子了。” 几人一听回不来,顿时有勇气了,那个大娘扑到乔薇脚边,拼命地磕着头道:“我们不是自愿的!是他逼的!他说再不交人,就把我们抓进大牢!我们欠了租子,进去吃牢饭,一家老小就完了!” “求少夫人做主啊!”一个大伯也跪了下来。 其余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乔薇看向蔡管事:“亏你在姬家做了十几年的管事,竟不知姬家是不干这种苟且勾当的吗?” 蔡管事哭道:“奴才……奴才也是被逼的呀!那酒馆不是奴才开的,上头的人发了话,奴才拿钱办事,奴才也是没有办法!” 乔薇冷笑:“上头的人发了话?上头的人是谁?” 蔡管事低下头:“奴才不能说。” 碧儿呵斥道:“不说就乱棍打死!” 蔡管事战战兢兢道:“打死了,奴才也不能说啊,奴才奉劝少夫人别问了,得罪了那人,少夫人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乔薇就道:“我是姬家的少夫人,我丈夫是姬家的少主,姬家还有什么人是我不能得罪的吗?你可别说是老夫人,老夫人疼我,我自然得罪不到她。” 蔡管事揶揄道:“少夫人您就别问了,我是为了您好,您别查了,你要租子,我给您补上就是了。” 乔薇冷冷地看着他:“现在是租子的问题吗?你抢了那么多良家姑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蔡管事不敢说话了。 乔薇淡道:“酒馆在哪里?” 蔡管事硬着头皮道:“在……在镇上,明月楼。” 明月楼,如此风雅的名字,却是个逼良为娼的销魂窟。 乔薇站起身:“备车,去明月楼!” …… 北府,姬霜正歪在贵妃榻上听曲儿,作为老夫人唯一的嫡女,姬尚青唯一的胞妹,她在府中的日子是极为舒坦的。 她的府邸奢华到了极致,还养了一群能歌善舞的小戏子,她闲来无事便会把人叫到跟前儿唱两句,惬意极了。 听到一半,忽然一个丫鬟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在姬霜的耳畔说了几句。 姬霜面色一变:“消息当真?” 丫鬟点头:“千真万确。” 姬霜一把摔烂了桌上的杯子,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道:“备车。” 丫鬟惊道:“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姬霜冷声道:“去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砸我的明月楼!” ------题外话------ 怎么感觉票票两天没动了? 章节目录 【191】暴露,全家审判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的马车停在了明月楼前,明月楼比乔薇想象的要朴素一些,她以为那个她得罪不起的姬家主子,至少会开个更高大上的酒馆。 “一楼都差不多,客人都上、上二楼。”蔡管事小心翼翼地解释。 “你说的是嫖客?”乔薇直白地问。 蔡管事是男人都不禁有些红了脸,一个名门闺秀,是怎么好意思把这种词挂在嘴边的?蔡管事低头道:“是。” 乔薇望了望上方的牌匾,淡道:“那些姑娘在哪儿,你去把她们找出来。” 蔡管事缩了缩脖子道:“不行的,少夫人,我、我这么做,让上头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乔薇一笑:“那不如我现在就打死你?” 蔡管事灰溜溜地去了。 掌柜认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蔡管事:“咦?老蔡?你咋滴啦?和人打架了?” 蔡管事警惕地望了望门口,凑近他:“姬家派人来查明月楼了,让我把庄子里的姑娘带回去,你看咋办啦?” 掌柜心慌了一下:“哪个主子?” “少夫人。”蔡管事道。 掌柜如释重负地笑了:“少夫人啊,少夫人你怕啥?咱们夫人是她姑姑!你告诉她了没?” 蔡管事摇头:“我不敢。” “也是,主子当初吩咐了,不论怎样,都不得把她供出来。”掌柜点点头,“行了,你一边待着,我去应付她!” 蔡管事摸上肿得不成人形的脸,疼痛地让了路。 掌柜笑容满面地走到门口,看到那天仙儿似的姑娘,当即就是一怔,脑子里飘过一句这要是酒馆的姑娘,生意得比现在好上十几倍呀!随后他立马意识到这是姬家的少夫人,赶忙福低了身子,拱手道:“小的见过少夫人。” 乔薇原本看到他那副猥琐的神色,想要一脚踹飞他的,见他还算识趣,把脚又收回来了:“你是这儿的掌柜?” “是的,少夫人,小的姓钱。”钱掌柜笑道。 乔薇淡淡地掸了掸宽袖:“想必蔡管事已经与钱掌柜说了我是来干什么的,钱掌柜是自己把人交出来呢,还是我进去领呢?” 钱掌柜客套地笑道:“蔡管事怕是有什么误会,我这儿的姑娘们全都是来做洒扫贴补家用的,少夫人就这么把人带走,我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人做事不说,他们家里也断了财路不是?” “是不是做洒扫的,把人叫出来不就知道了?”乔薇说着,迈步朝里走去。 钱掌柜伸出胳膊,拦住了她,语气里含了一丝威胁:“少夫人,不要让小的难做。” 碧儿皱眉道:“你什么东西,竟敢拦我家夫人?” 钱掌柜看都没看碧儿一眼,冷飕飕的眼神落在乔薇的脸上,充满了不屑。 乔薇笑了笑,钱掌柜以为她是要妥协了,就见乔薇忽然抓住他,反手一抛,就将抛到了二楼的栏杆上。 正在凭栏处看戏的姑娘,啊的一声,退到了墙角! 客人哗啦啦地站起身来,刚吃完就有人闹事,太好了!不用给饭钱了!老子被吓跑了! 客人跑出了酒馆。 乔薇走进大堂。 十几名孔武有力的伙计从后院刷刷刷地冲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抄着家伙,将乔薇团团围住。 乔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力气这么大,果真都是打出来的啊…… 钱掌柜没开口,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如此,即便少夫人被教训了,也是不知者无罪,他想制止来着,可惜他被少夫人“丢晕”了呀。 十几人抄真家伙冲向了乔薇。 蔡管事装模作样地说道:“别打了,别打了,她是姬家的少夫人。” 音量把握得刚刚好,只有自己能听到。 一个伙计的铁棍朝着乔薇的脑袋挥了过来,小白一爪子挠过去,将伙计的半边脸都挠成了稻田,一垄一垄的。 乔薇单脚一踩一挑,铁棍飞到了手中,她握紧铁棍,一招横扫,七八个壮汉啪啪啪地扫飞了!余下几人见了这架势,心口就是一震,小白张开尖锐的爪子,也学着乔薇一个横扫,将几人刷刷刷地扫倒了。 整个过程,快到难以置信。 还有举着凳子想冲上来的普通伙计,像被点了穴似的定在了原地。 乔薇拍拍手。 碧儿搬来一把完好无损的椅子,之所以完好无损,全赖她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家夫人会把这里毁个干干净净,开打的前一秒,愣是抢了一把椅子在手里。 瞧,现在派上用场了吧? 乔薇坐下。 小白蹦上了乔薇的腿。 乔薇看向挂在栏杆上的钱掌柜,云淡风轻道:“还要装晕吗,钱掌柜?”明月楼离京城不远,比犀牛镇近了将近一半的路程,从姬家出发,最快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但那是骑马,姬霜乘坐马车,速度自是要大大折扣,故而,当她抵达明月楼时,一场“夺人大战”已经接近尾声了。 客人全被吓跑了,酒馆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的木片,混合着酒坛的碎片,凌乱地散落在地板上,几个受了伤的高手被人搀扶着,瑟缩在墙角,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得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乔薇坐在一把完好无损的椅子上,腿上趴着那只凶悍无比的小白狗,红衣如火,明艳动人,一双纤细的素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奶狗的脑袋。 整个酒馆,静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温柔的女人,在一刻钟前,带着一条小奶狗,把整个明月楼的高手打趴下了。 这到底什么怪胎?太特么可怕了! 蔡管事领着八个哭哭啼啼的姑娘走下二楼,姑娘们一个个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许是被这阵仗吓到,面色惊恐,梨花带雨,抱成一团。 蔡管事上前,行了一礼:“少夫人。” 乔薇扫了众位姑娘一眼:“就这些?” 蔡管事颤声道:“庄子里的就这些了,还有几个外头来的是自愿的。” 这倒不是蔡管事撒谎,而是这种生意,本就不够光彩,姬霜又是背着姬家做的,自是希望越谨慎越好。庄子里的姑娘有老子娘捏在蔡管事手里,不怕她们捅娄子,外头的姑娘却是要谨慎些,不找那些不愿意的,免得兔子急了把人给咬了,那可就麻烦了。 蔡管事不过是个利欲熏心的奴才,又不是什么千锤百炼的死士,时至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不敢再有所隐瞒。 乔薇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身为姬家的管事,该明白这种生意是为姬家所不容的,你不晓得劝诫主子,反而助纣为虐,我看你哪儿别去了,随我回一趟姬家。” 蔡管事磕头求饶:“少夫人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少夫人放了奴才吧!奴才从今往后都会光明磊落地做事!再不敢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乔薇想了想:“那好,你且先回吧。” 蔡管事心头一喜。 乔薇又道:“先把这几个姑娘送回庄子,随后再来姬家复命。” 去了姬家还有活路吗?他想跑的呀! 蔡管事还想求情,乔薇摆摆手,碧儿便将他“请”出去了。 碧儿准备带着姑娘们上车,忽然一辆马车停在了明月楼前,姬霜冷着脸走下马车,怒气冲冲地进了明月楼:“我看谁敢走!” 言罢,看见自己的酒楼被人砸得乱七八糟,心火就是一烧,“谁干的?!” 话音刚落,她的眸光便不由自主地便坐在大堂中央的年轻女子吸引,一袭红衣,明艳似火,这样的颜色,鲜少能有人能够压住,但她穿得极好,整个大堂,都好似能明亮了几分。 然而当姬霜的眼睛落在对方的脸上时,瞳仁一下子缩紧了:“乔氏?” 咯,关键时刻,称呼都变了。 乔薇缓缓地看向姬霜,淡淡一笑,神色从容:“是我,天色这么暗了,姑姑怎么会到柳镇来?就算姑姑身子再好,毕竟肚子里揣着一个呢,不怕累着他了么?” 姬霜的眼神冷了下来:“是你砸了我的明月楼?” 蔡管事与酒馆的掌柜像见了救星似的,扑通扑在了脚边:“夫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姬霜冷冷地看向脸都肿成了猪头的蔡管事,柳眉一蹙:“这是怎么回事?” 蔡管事忙把自己在庄子里招待乔薇,却被乔薇与她的爱犬狂揍一段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省略了自己用咸菜招待乔薇,以及向乔薇招供的一段,为什么省略,自然是怕姬霜认为自己经不住打,背叛了她,尽管,这就是事实。 蔡管事轩然大哭:“……她也不知上哪儿听了消息,说咱们把庄子里的姑娘卖到了明月楼,我明明与她讲了,姑娘们是自愿的,她却还是要来抓人……” 啧啧啧,这口才,不去做传销可惜了。 乔薇淡笑着看向了蔡管事,以及蔡管事面前的姬霜,姬霜对蔡管事的话深信不疑,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乔薇不打算解释,原本嘛,一个是信任的管事,一个是不太熟悉的侄媳,按理说该帮亲,可自己坏了她生意,晓了她秘密,从她对待荀兰的态度,可以看出她的度量不大,那么她很有可能并不会因为自己占着理就“原谅”自己。 果不其然,姬霜听完蔡管事的“禀报”,冷冷地朝着乔薇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抬手就甩了乔薇一巴掌! 乔薇轻轻松松地扣住了她手腕。 她手腕一痛,想要挣扎,却好似被铁钳给钳住了。 她厉声道:“你反了天了!” 乔薇清清淡淡地牵了牵唇角:“我听说姑姑与姑父大婚多年,只得了婉瑜一个女儿,现在好容易又怀上了,我要是姑姑啊,就安心地坐在家里阳台,没得给人当了枪使,人财两空!” 姬霜面色一沉:“你敢教训我?我是你姑姑!” 乔薇正色道:“就是拿你当姑姑呢,才与你推心置腹地说这些,不然我何必管姑姑死活?姑姑怀着孩子,我可没有!我在马车上就算颠簸到吐,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但姑姑想没想过,你这么急冲冲地赶来,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保不保得住?!姑姑年纪不小了,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的身子骨还与那些小姑娘一样健壮吧?” “你咒我孩子!”姬霜更气了,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掌掴乔薇。 乔薇依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扣住了她,这个蠢姑姑,真该庆幸自己是个孕妇,否则就凭着她一而再地要打她的脸,她就该把她从这儿狠狠地摔出去! 她才不管什么姑姑婶婶的,在她眼里,只有路人、友人、敌人,老夫人得罪她时她都没手下留情,一个半吊子姑姑,真以为她会有所忌惮吗? 可笑。 “你放开我!”姬霜怒喝。 一旁的蔡管事早就吓傻了,姬家的嫡长女啊,姬老爷的嫡亲妹妹,少主的嫡亲长辈,少夫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啊! 自己、自己刚刚……是不是做错了…… 乔薇笑道:“姑姑还没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还是让我给姑姑地解释解释,让姑姑明白个中的厉害,别再傻乎乎的,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姬霜一点都不想听她的,姬霜恨死她了,砸了她酒馆,坏了她生意,还扣住她的手让她在那么多下人面前难堪:“你们都死了吗?快把她给我拿下!” 门外的护卫得了主子的令,呼啦一声涌了进来。 小白危险地眯了眯眼,奋起一跳,一爪子挠翻了一名护卫,那护卫在半空滚了滚,砸上一张桌子,将桌子砸成了碎片。 其余人见了这架势,都惊得顿住了脚步。 小白虎视眈眈地望着众人,血盆大口里发出了愤怒的(奶声奶气)的声音。 众人目瞪口呆。 乔薇就道:“姑姑,方才蔡管事说,我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才知道明月楼在做见不得人的生意。” 蔡管事心里苦,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撒谎了,我现在就承认是我自己把明月楼供出来的! 乔薇讥讽一笑:“姑姑可想知道,是谁给我这个消息的?” 蔡管事:纳尼?! “谁?”姬霜冷声问。 乔薇淡淡地笑道:“谁派我来收租子的,姑姑只管这么想。” 姬霜自是不知荀兰在落梅院晕倒,以及乔峥上门整蛊了荀兰的事,却是听说了老太太让乔薇帮着荀兰打理庶务的消息,莫非是荀兰把冥修媳妇儿派来的? 乔薇就道:“姑姑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到了。” 姬霜的面色变了变:“她为什么这么做?” 乔薇叹道:“事到如今,姑姑居然还会问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是谁拿着我的松花蛋,踩了她的字画?是谁说她虚有其表,不如我有手艺好?姑姑自己得罪她不说,害我也把得罪了,她会这么离间姑姑与我,不奇怪吧?” 这要换别的姬家人,压根就不会信,但姬霜嫉妒荀兰。 姬霜的神色有了松动,只是仍有些嘴硬:“不可能,她要真想这么做,早就做了。” 乔薇淡道:“现在很晚么?” 姬霜噎住了。 一旁的蔡管事完全不吭声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卷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早知如此,还不如坦白呢,现在“被迫”成了少夫人嫁祸大夫人的同谋,他心里苦啊! “贱人!居然敢害我!”姬霜跺脚。 乔薇松开了姬霜的手,姬霜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回府!”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走了。 蔡管事把姑娘们也送上马车,离开了。 碧儿长长地松了口气:“天啦,明月楼居然是四夫人的,这也太可怕了!” 乔薇浑不在意道:“他说是我得罪不起的主子,我还以为是我公爹呢!” 碧儿咋舌! 二人上了回府的马车。 碧儿问:“夫人,我还是不明白,荀氏到底知不知道四夫人开命月楼的事啊?” 乔薇摊手:“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碧儿瞪圆了眼睛:“你刚刚果然是在诓四夫人啊!” 乔薇抓了抓小白的尾巴毛:“当然了,不然呢?” 碧儿急道:“不然……不然我以为荀氏是故意把您派来这边的,让您查出庄子的异常,然后按图索骥查到明月楼,再把明月楼给你砸了,这样,您可就彻底得罪四夫人了嘛!” 乔薇摸下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碧儿难得被夸,挺直了小身板儿:“是非常有道理嘛!可是,荀氏确实没向我们透露过任何消息呀!四夫人去找她对质,不是很容易就露馅了吗?” 乔薇就道:“是啊,她只是让我去收佃租,并没提及明月楼的事。但蔡管事不是说了么,我是得了消息直奔明月楼而来的。” 碧儿了悟:“那家伙啊。” 小后妈算准了所有人的心思,却唯独忽略了这个小人物,他一句“她也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说咱们把庄子里的姑娘卖到了明月楼”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姬府,姬霜气冲冲地直奔桐院:“荀兰!你给我出来!” 荀兰已经准备歇下了,听了这话,又披着外衫走了出来。 姬霜气不打一处来:“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要派人砸了我的酒馆!” 荀兰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姬霜语气冰冷道:“别给我装蒜!你叫人去庄子查我,当我不知道吗?” 周妈妈忙扶住她胳膊:“什么查您啊?大夫人哪儿会去查您呢?您是老爷的嫡亲妹子,大夫人对您是最信任不过了。今天,大夫人确实派了少夫人去庄子收佃租,莫非是少夫人做了什么惹四夫人不高兴的事吗?四夫人可千万别生气啊,我们夫人也是逼不得已的。这个月的事儿该做的都做完了,老夫人发话让少夫人帮着掌家,夫人实在找不着能给她做的事,才派了个收租子的任务给她。” 姬霜冷冷地甩开她的手:“你们都少给我装蒜!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记恨我平日对你冷嘲热讽,所以想找个机会报复我!” 周妈妈一脸委屈道:“哎哟,我的夫人,我的小姐喂,您可真误会我家夫人了,我家夫人怎么可能对嫡亲的小姑子做这种事?” 姬霜恶心地说道:“你这副嘴脸,留着去哄我大哥吧,我就不必了!”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姬尚青从房中走了出来。 姬霜闭了嘴。 这种事,她私底下发发牢骚就好,真闹到大哥面前,她还是没胆子的:“没什么,我先回了。” 姬尚青道:“你给我站住。” 姬霜顿住,脊背僵硬,就是不转过身来。 姬尚青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荀兰与周妈妈,不怒自威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姬霜不说。 周妈妈笑道:“小事,一点小误会,奴婢弄坏了四夫人的东西,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派人去给四夫人修!” 姬尚青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叫小薇来见我。” 姬霜开溜。 姬尚青道:“你也留下!” 姬霜捏紧了拳头! 乔薇一进府便被下人叫去了桐院,姬霜动静闹得太大,把老夫人与二老爷夫妇、秦姑爷全都惊来了,姬婉不知什么缘故,居然也来了。 本就不大的明厅,此时被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老夫人与姬尚青坐在主位上,荀兰与姬霜各坐在两旁的下首处,二人再往下,分别是姬婉与二夫人,以及秦姑爷与二老爷姬盛。 乔薇一见架势,就知自己是坐不了,站在大厅的中央,先给老夫人与姬尚青行了一礼,随后向各位长辈与姬婉行了礼。 姬霜的脸色十分难看。 姬尚青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乔薇道:“去收佃租。” 姬尚青道:“只是收佃租?还做没做别的?” 姬霜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说。 乔薇静静地说道:“还去砸了个酒馆。” 姬霜简直要气死! 姬霜一怒,姬婉就看出名堂了。 恐怕不止姬婉,李氏与二老爷也瞧出端倪了。 不过当着大哥的面,二人什么话都没说。 姬老夫人担忧道:“你砸了谁的酒馆啊?有没有受伤啊?” 都不问问她为什么砸的,乔薇感激地看了姬老夫人一眼,轻声道:“我很好,多谢祖母关心。” 姬尚青道:“砸了谁的酒馆?为什么砸?” 姬霜继续给乔薇使眼色。 乔薇也继续装作没看见,她是不会为了讨好这个蠢姑姑,而去与自己公爹作对的。 何况公爹是姬家的主子,就算自己不说,他就不会查么?反正他是要查到的,自己瞒下又有什么用? “砸了姑姑的。”她如实道。 姬霜气了个倒仰! 死丫头片子! 敢告她的状! 姬老夫人纳闷道:“你为什么要砸你姑姑的酒馆啊?” 李氏附和:“是啊,侄媳,你姑姑怎么把你得罪了,你要砸她的馆子?” 姬霜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想知道呢,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新媳妇进门,一掌家就拿我开涮!我怎么得罪你们大房了?一个两个的,都见不得我好过!” 这话,俨然是把荀兰也捎了进去。 今天的事,她恨乔薇不把她放在眼里,却也讨厌荀兰背后作梗看戏! 这对婆媳,就是想联起手来对付她! 不得不说,姬霜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姬尚青看戏乔薇:“你来说。” 乔薇无辜地耷拉下脑袋:“我不敢说。” 姬老夫人语重心长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和你姑姑有什么误会,赶紧说。” 姬霜的眼刀子嗖嗖嗖地刮向乔薇,臭丫头,你敢说,弄死你! 姬婉呵呵一笑:“姑姑,不会是你的酒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恰巧被小薇给撞破了吧?” 姬霜狠狠地瞪了姬婉一眼! 她也讨厌姬婉,在姬婉出生前,她是大梁朝最贵重的千金,她爹是两朝元老,后面经历了一朝,是三朝了,她哥哥是姬家的少主,她是姬家唯一的嫡女,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奈何没几年,一个叫姬婉的丫头出世了! 她也是姬家的千金,但比自己强的是,她还有个公主娘亲,姬婉的身份,一下子越过了她去。 后面她哥继承了家主之位,姬婉更是成了整个家族的掌上明珠。 更气人的是,随着二人慢慢长大,她发现姬婉不论是容貌还是才情,都远胜于她,说起来她是姑姑,却还不如这个侄女。 索性这个侄女出嫁了,她也就没那么讨厌她了。 但现在,这个侄女又回来与她作对了? 姬霜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出了嫁的女人,就不要插手了。” 姬婉像只骄傲的孔雀,都不拿正眼瞧她:“我偏要插手,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孙女,从小争到大,姬老夫人头疼:“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听听小薇怎么说。” 众人看向了乔薇。 乔薇清了清嗓子,道:“姑姑的酒馆有从庄子里抓去的姑娘,我去要人,酒馆不给,我就把酒馆砸了。” 众人:不给就砸,可真是彪悍呐! 姬霜涨红了脸道:“你胡说!我几时抓了姑娘了?” 乔薇眉梢一挑:“我又没说是姑姑抓的。” 姬尚青目光沉沉地看向了姬霜,眼底的犀利,几乎是瞬间剖开了姬霜的伪装,姬霜连反驳都忘了。 姬尚青一巴掌拍上了桌子,姬霜吓得一个哆嗦,听得他威严地说道:“你是不是忘记姬家的规矩了?居然在外头干起了这种下九流的事情!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姬霜委屈道:“什么啊?怎么就是我丢脸了?她不把这件事闹出来,谁会知道酒馆是我开的?你要怪就怪她!” 姬尚青双目如炬:“你还强词夺理!今天要不是乔薇及时发现,你要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姬家数百年基业,从来没有人在外头干过苟且的营生!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姬霜驳斥道:“是我想让你失望的吗?是她非要查!她干嘛查我啊?有本事也去查查别人,大哥你以为干坏事的只有我一个吗?二哥开了赌坊!” 二老爷姬盛正在喝茶,冷不丁躺了一枪,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姬盛整个人都定住了。 姬尚青的目光如寒冰一般,将他彻底笼罩。 姬盛也怕大哥啊,怕死了好么? “你开了赌坊?”姬尚青捏紧了拳头,牙齿咯咯作响。 姬盛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半晌讲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姬尚青一拳砸在了桌上:“姬盛!” 姬盛脱口而出:“婉婉圈地!” 姬婉身子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开青楼,开赌坊,只能说是上不得台面,很丢脸,但圈地,这简直是顶风作案啊! “姬、婉!”姬尚青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发怒来形容。 姬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就是来凑凑热闹的,怎么这把火会烧到她的身上啊? 姬尚青站起身朝她走来,她吓得跑到了乔薇的身后:“祖、祖母斗鸡!” 章节目录 【192】解决,神助攻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老夫人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婉婉?!” 姬婉终于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赶紧捂住嘴,越发躲在乔薇的背后不肯出来了。 斗鸡不算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有对斗鸡十分热衷的,大梁朝的不少赌场都设了斗鸡的项目,也有专门的斗鸡场,生意不可谓不火爆。 据说唐明皇当年就十分喜爱斗鸡,还不惜花重金在宫廷建了个超级豪华大鸡坊,让人养鸡、训鸡、斗鸡,可见斗鸡在缺乏娱乐的古代是多么盛行与风靡了。 乔薇穿来这么久,还没见过人斗鸡,却也知道斗鸡只是男人玩的游戏,女人一般是不沾手的。 女人玩斗鸡,与女人逛赌坊逛青楼是一个性质,是为这个时代的礼教所不容的,更别说这个女人,还是姬家的老夫人,除了当今太后,哪个老太太的身份贵重得过她去?她倒好,不做老太太们的表率,反倒学着那些无所事事的小年轻,跑去斗起鸡来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姬婉与姬冥修,因为那两只鸡,就是姬冥修给她买的。 姬霜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说道:“母亲,你说你养鸡种菜是想弄个小菜园子,原来只是为了斗鸡啊!难怪我说把它们杀掉吃了你不干呢?!” 姬老夫人像个犯了错被抓包的孩子,侧身,揉着手里的帕子,又气又脸红。 姬尚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母亲!” 姬老夫人幽怨地撇了撇嘴儿。 人上了年纪,就这么点嗜好,叫她怎么办嘛? 姬尚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屋子,静得有些诡异。 姬霜不怕死地说道:“母亲都在斗鸡呢,我开个青楼怎么了?碍着大哥你了?” “你给我闭嘴!” 姬尚青一声厉喝,姬霜吓破了胆,像个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姬盛劝道:“大哥你别……” “还有你!” 姬盛乖乖地闭了嘴。 姬盛与三弟不是姬尚青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姬尚青待二人十分严厉,儿时被大哥暴揍的经历刻骨铭心,哪怕过去那么多年,想起来屁股蛋子还是会隐隐作痛。 姬婉准备溜之大吉,没走两步,被姬尚青吼了回来:“敢溜打断你的腿!” 姬婉定住了,都嫁人了还被亲爹这么管着的,全天下也只有她一个了! 姬婉乖乖地回到了位子上。 通常在这种时候,有胆子与姬尚青作对的只剩姬冥修,奈何姬冥修今日不在。 荀兰安安静静地坐着,并不多说一句话。 李氏也安静着呢,但李氏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大哥没揍过她,但她莫名就是怕,总之,全家都怕大哥。 姬尚青深吸一口气,说道:“给你们一天时间,该关的都给我关了。” “大……” 姬霜刚要开口,被秦姑爷把嘴巴捂住了。 姬尚青沉沉地看了姬霜一眼,姬霜肚子里的孩子都感受到了大伯的可怕,在肚子里一阵拳打脚踢。 姬尚青放缓了语气:“母亲您若是寂寞,就让景云和望舒多过去陪陪您。” 姬老夫人心里苦,就是在陪啊,每天都一块儿斗鸡呢,斗得可好了!你把鸡弄没了,我拿什么和他们玩儿啊! 一场批斗大会,姬尚青算是把几个弟弟妹妹,包括自己的老母亲,全都得罪了。 “儿子送您回去。”姬尚青去搀姬老夫人。 “哼!”姬老夫人抽回手,翻了个白眼,“小薇我们走!” 乔薇十分听话地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姬婉也赶忙搀住了祖母的另一只胳膊,生怕留在这儿惹起老父亲的注意。 姬尚青严肃道:“姬婉,别以为你嫁了人我就管不了你了,你的那些地,我会查的。” 姬婉:“!” 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 老夫人没了鸡特别地难过,姬婉原本想把景云望舒再接去国公府住几天,都不大好意思了,留在这儿安慰安慰祖母受伤的心灵吧。 有个这么不近人情的儿子,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情啊。 “你现在知道我父亲究竟有多讨厌了吧?”出了落梅院,姬婉黑着脸抱怨。 “这个嘛……”乔薇摸下巴,她以前也觉得公爹挺讨厌的,但现在,那种讨厌似乎被冲淡了。 不论怎样,他至少是个正直的人。 姬婉气得跺脚:“我熬了多少年才逃脱他的魔爪,他现在居然还这么管我!” 乔薇就道:“有人管不好吗?我就很喜欢被我爹管啊,这说明他是真的疼我。” 碧儿神色匆匆地走来:“小姐,老爷刚让人稍了口信,说上次忘记与你说了,你字写得不好,恐在夫家丢了颜面,记得日练千字,他回头要查的。” 乔薇瞬间炸毛:“我都嫁人了他还管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姬婉:“……” …… 夜幕重重,乔薇将姬婉送出了姬府,送上马车。 姬婉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捧了个汤婆子,对站在的窗外乔薇道:“好了,我走了,我过几天再来接景云与望舒。” 乔薇微微一笑:“大姐慢走。” 言罢,帮她把帘子放了下来。 姬婉又唰的将帘子撩了上去。 乔薇古怪地看着她:“大姐还有事?” 姬婉犹豫了一下,蹙眉道:“刚刚人多,我没好意思问,你和我弟弟怎么回事?” 乔薇不解地看向她:“什么怎么回事?” 姬婉给了她一个冷冰冰的小眼神:“他让我照顾你,又不让我告诉你,是不是很奇怪?” “是啊。”乔薇深以为然,想到什么,眸光一动,“你今天晚上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姬家的呀?你怕我搞不定姑姑?” 谁担心你搞不定她?搞不定她你也不用在姬家混了,我纯粹是来凑热闹的好么? 只可惜热闹是凑了,秘密被发现了。 早知道,还不如在家打马吊呢! 姬婉简直恨得咬牙切齿,看着乔薇那光溜溜的额头,抬起手指,弹了乔薇一个爆栗,结果就看见那手指头以看得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乔薇张了张嘴:“你没事吧?” 姬婉握住肿得像馒头的手指,瞪她:“你说呢?你什么脑袋?铁做的吗!” 乔薇摊手:“你要弹我的。” 怪我咯。 姬婉到底不是来与她争执的,甩甩手,言归正传了:“你真傻还是装傻?你和我弟弟到底怎么了?” 乔薇一脸茫然:“没怎么呀,他和你说我们怎么了吗?” 姬婉就道:“说了我还来问你?” 乔薇古怪地皱起了眉头:“我们真的没怎么呀,一没吵架,二没红脸,就是……” “就是什么?”姬婉问。 就是他临走的时候好像不大高兴,可她实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惹他不快的事。 “没什么。”乔薇摇头。 姬婉郑重其事道:“我告诉你啊,在你之前我弟弟没有过别的女人,你别欺负他。” 乔薇杏眼一瞪:“说的好像我有过别的男人似的!” 姬婉看着她,眯了眯眼。 乔薇轻咳一声:“我又没和胤王怎么样。” 姬婉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等他回来,我自己问他,你回去歇息吧,我走了。” 乔薇挥了挥手:“大姐再见。” 姬婉点点头,上了马车。 夜幕低垂,冷风萧瑟,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了峡谷,侍卫们忙碌了起来,扎了帐篷、升了篝火,很快,峡谷中便飘荡起了沁人心脾的香味。 姬冥修盘腿坐在帐篷内,他面前是一方小几,小几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份奏报,左边是皇宫送来的,右边是即将送往皇宫的。 姬冥修写完一封奏报,放入信封内,滴了蜡,盖上印鉴。 太子裹着披风走了进来,颤抖着身子道:“怎么比我的帐篷还冷啊!” 说着,往铺着一层薄褥子的地上一躺,拉过姬冥修的被子盖上,“四叔忙自己的,不必管我。” 顿了顿,又道:“晚饭好了,叫我。” 姬冥修没说话,又拿起另一个信封,滴蜡盖印。 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玉质的面具上,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淡淡的有些清冷。 太子裹紧了棉被,古怪地看着他,见他总也不理自己,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来,在他的桌上翻了翻。 “找什么?”姬冥修淡淡地问。 “吃的。”太子饿了,赶了几天路,一顿好的都没吃着,快要饿疯了。 姬冥修淡道:“我这里没有。” “哦?有?”太子打开了姬冥修的箱子,从里头翻出了一个锦盒,里边装着四枚咸蛋、四枚松花蛋、以及八个……鸟蛋? 姬冥修看了一眼,有些怔住,竟是不知她还装了这些。 太子剥开了一颗鸟蛋,和松花蛋一样,就是个子小小的,但口感,比松花蛋的更香糯一些,且没有那么重的腥味。 太子很喜欢,一口气吃了四五个。 “吃多了不好。”姬冥修把盒子拿了过来。 太子意犹未尽,咂咂嘴,抓了一本奏报,正是皇宫传来的,翻了翻,没意思,又给扔回了桌上。 忽然,他眼尖儿地看到了姬冥修怀中反射的一丝玉润珠光,坐直身子,将那个隐隐发光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枚白玉兰的木身玉簪,玉质极好,做工精致,白玉兰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太子好奇地问:“哪个女人的,四叔?” 姬冥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太子翻来覆去地看,不一会儿,给看出了名堂:“我认出来了,这簪子是昭明公主的。我母后也有一支,但我母后的是白牡丹,昭明公主的是白玉兰,是同一个工匠做的,那个工匠叫什么来着?胡?卢?忘了。” 姬冥修道:“你今天有点话多。” 太子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怎么不送给四婶?” 姬冥修写字的笔顿住,送了,她又扔了。 …… 窗棂子被冷风吹得呜呜作响,乔薇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盖着暖和的棉被,棉被与枕头上依稀残留着他的气息,淡淡的,很是好闻。 乔薇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屋子里烧了地龙。 乔薇裹紧被子,总觉得不够暖。 天蒙蒙亮时,乔薇被体内的生物钟叫醒了,世家的媳妇儿其实也不大好做的,虽不必早起劳作,却得早起请安,按理说两个孩子也得起了,但天色实在太早,乔薇不忍心吵醒他们。 乔薇洗漱完,穿戴整齐,去了桐院给姬尚青与荀兰请安。 “我今天打算再去庄子一趟。”乔薇行完礼,说。 荀兰轻轻地说道:“租子的事不用管了,本也只是让你去历练历练,收不收的到都没关系的,回头我安排新的差事给你。” 乔薇道:“我不是去收租。” 荀兰轻轻一笑:“那你是去干什么?探望那些佃农吗?这也可以,你代表姬家,去慰问慰问他们,告诉他们这次的事是姬家的不是,姬家会补偿他们的。” 乔薇摇头:“不是这个,是田,庄子里有数百亩田,大多数收成不好,我想去看看怎么解决。” 荀兰喝了一口茶。 姬尚青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道:“你懂种地?” 乔薇就道:“略懂一二,父亲不嫌弃的话,我想再去看看,那儿的土质贫瘠,却也并非毫无办法,那么多亩田,若是都能变成良田,收获就大了。” 姬尚青点点头:“你去吧。” 乔薇行了一礼,缓缓退下,刚走到门口,姬尚青又开了口:“你从庄子回来,记得来桐院一趟,我有事找你。” 乔薇愣了愣,道:“好。” 荀兰把茶杯放在了托盘上,用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角,神色优雅。 …… 姬家某些方面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乔薇抵达庄子时,新的管事已经上任了,姓谢,是个五十出头的老伯,据说是姬家的管家亲自挑选的,为人正直、勤恳勤勉,一来便挨家挨户地做起了慰问工作。 早先的蔡管事被打了板子,罚了钱,赶出姬家,永不录用。 他这样的年纪,被姬家给赶了,在京城是混不下去了。 “少夫人。”谢管事的慰问工作进行到一半,听说姬家的主子来了,忙不迭地迎了出来。 乔薇看他面相,确实是个老实人,就不知骨子里究竟如何了,但是姬尚青亲自下令,姬管家亲自挑选的,想来人品不会太差。 乔薇微微颔首:“谢管家,你待会儿让佃农到你院子集合一下,我有话要说。” “是!” 谢管事领命去了,约莫一刻钟,带回了十七八个佃农,“少夫人,这些都是能干活儿的。” “我知道了。”乔薇点点头,“辛苦你了。” 谢管事笑道:“小的应该做的,夫人不必客气。” 这十多个佃农大多是青壮年,没有昨晚见过的大伯大娘,大家警惕地看着乔薇,俨然把家中妹妹被掳走的罪,怪到了乔薇头上。 他们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在他们眼中,不论姬霜也好,少夫人也罢,都是姬家的主子,姬家一丘之貉,强抢了他们的妹妹,如今又来这边,大概只是假惺惺的,摆摆一副慈悲的嘴脸罢了。 谢管事说道:“你们都别误会少夫人,这次是少夫人把姑娘们带回来的,少夫人为救人,把人家的酒馆都砸了。” “那酒馆是谁开的?怎么处置的?”一个小伙子问。 谢管事道:“怎么处置的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蔡管事两口子被打得血肉模糊,丢出姬家了,以后他们自生自灭,再与姬家无关!你们且都放下心来,好好种地,我向你们保证,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众人面面相看,彼此点了点头。 乔薇看了谢管事一眼,表面是个老实人,肚子里也是有些手段的,他并没有撒谎,却愣是把姬霜给摘干净了,乔薇收回目光,看向了众人:“你们的田,我昨天已经看过了,之所以收成不好,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因素:一,是土壤的改良措施不够,二,是种的作物不对。东边与北边那一片田是谁家的?” 七八个佃农站了出来:“我们的。” 乔薇道:“你们的田地,土壤偏酸性,在耕作之前,要施足底肥,改善土壤的通透性与保水性。最好进行水旱轮作,比如一季种水稻,一季种油菜,当然,你们想种别的也可以,主要看你们自己的需要。” 众人惊愕地点头。 乔薇看向余下的十人:“南部与西边的田是你们的了?” “是的,少夫人。”刚刚问酒馆的小伙子说道。 乔薇不紧不慢道:“你们的田是沙壤土,虽然贫瘠,但无需刻意的改良,也能种出好东西。” 众人的眼睛就是一亮。 乔薇就道:“沙壤土是很适合种葡萄的。” “葡萄?”众人一怔,他们要种的是粮食啊,葡萄又不是粮食! 葡萄虽不是粮食,不过在乔薇看来,已经是目前能够耕种的最佳作物了。 葡萄喜欢贫瘠的土壤,尤其是沙壤土,沙壤土微碱性,透气性好,钙元素多,十分利于葡萄的生长。 能种活是其二,其二,葡萄虽不是粮食,却是十分可口的水果,卖价也不错,并不比种粮食差。 乔薇说道:“你们只管种,怎么卖出去是姬家的事,你们种多少,姬家就要多少,不会让你们的葡萄烂在架子上的。你们是卖卖钱,还是想换粮食,都可以。” 严格说来,他们都是佃农,每年交出一半的收成,剩下的便都是自己的了。交一半的葡萄,与交一半的粮食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另一半粮食他们留着自己吃,恰巧能填饱肚子,可葡萄、葡萄能饱肚子吗?现在少夫人说,能帮他们卖出去,那就没啥可担心的了。 众人再一次地看向乔薇,衣着气度,都是个贵人,却懂那么多耕种之道,那个好奇的小伙子又忍不住开口了:“少夫人你怎么也会种地啊?” 乔薇微微一笑,如山花在萧瑟的秋风里绚丽地绽放开来:“因为我种过啊。” 啊,少夫人也种过地的? 众人下巴都要惊掉了。 姬家的少夫人,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会有种过的地呢? 她讲得头头是道,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乔薇又道:“到时候姬家会把种子给你们送来,你们先别盲目地种,我请个种过的人来教你们。” 众人越发惊讶了。 种子送来的意思……是不用他们自己买吗?还请专人来教,这……这简直……叫他们不知说什么好了。 乔薇起身离开。 谢管事留乔薇用饭,被乔薇婉拒了。 谢管事打趣道:“不会让少夫人吃咸菜的。” 乔薇不禁一笑:“我可不是怕吃咸菜,是天色不早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谢管事这才想起来,少夫人与少爷是早就有了骨肉的。 未婚先孕,在大梁朝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这样,还能嫁进姬家,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手姬家的庶务,可见她不是一般的能干。 谢管事心里,对这位新过门的夫人越发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送上了马车。 碧儿也上了马车,车夫收好凳子,就要挥鞭子离开,这时,几个佃农跑了过来,为首的是那个好奇的小伙子。 小伙子怀里抱着几个红薯,一股脑儿地塞进了马车。 他塞完,身后的佃农也纷纷把自己的谢礼塞进了马车,有红薯,有南瓜,有萝卜,有茄子,还有两个热乎乎的鸡蛋,是刚下的。 乔薇看了看地板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不远处,躲在家里,探出脑袋往这边张望的农户,会心一笑:“多谢。” 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 乔薇找谢管事要了个筐子,把东西装好,回了京城。 碧儿心道也就自家夫人会真把这点东西当东西了,换别的主子,看都不会看一眼,所以说,吃过苦的究竟不一样,那些姬家的主子,哪里会懂农民伯伯的辛苦?每日浪费的饭菜,都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用度了。 乔薇记得姬尚青的吩咐,去青莲居收拾看一番后,便拎着一个食盒去了桐院。 鎏哥儿夜里着了凉,白日打了几个喷嚏,请大夫诊治耽搁了一点时间,别的院子已经吃过晚饭,桐院的饭菜才刚刚上桌。 荀兰优雅一笑:“还没吃饭吧?周妈妈,快添副碗筷。” “是。”周妈妈笑盈盈地摆了餐具,看着她手里的食盒道:“少夫人提的什么?” 乔薇打开食盒,把煮好的红薯端出来:“佃农送的,我煮了一点,带过来给父亲和夫人尝尝。” 周妈妈暗暗翻了个白眼,红薯在姬家是拿来喂猪的,她竟好意思摆到老爷与夫人的餐桌上,要不怎么说是个乡下丫头呢,真小气! 乔薇用公筷夹了一片给姬尚青:“这是红薯,父亲可吃过?” 姬尚青尝了一口,甜甜的,软绵绵的,味道不赖:“头一次吃。” 乔薇微笑着说道:“红薯能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使人长寿少疾,父亲每日可略食一些。” 周妈妈一副玩笑的口吻道:“大户人家的老爷,谁会吃这个?真要补身子,燕窝人参,咱们姬家可是吃不完的。” “燕窝人参也是极好的。” 乔薇没反驳周妈妈的话,反倒显得周妈妈的挑剔有些刻薄了。 周妈妈难为情地清了清嗓子。 荀兰夹了一块:“我倒是吃过,好像没这个甜。” “我也要吃。”鎏哥儿说道。 荀兰顿了顿,给他夹了一小块。 小孩子是很喜欢红薯的味道的,鎏哥儿吃了一块还想吃,荀兰没动,姬尚青给他夹了一点:“多吃点,等你长大去了封地,要知道农户的疾苦。” 姬家祖上有人封过异性王,世袭三代后,王爵取消,但封地仍在,封地历代都只传给嫡出的子嗣,这一代的二房、三房并没有资格继承,姬霜虽是留在家中当了男儿养,可严格说来,也只分到了一点田庄。 姬家三城十七镇,全都在姬尚青的名下。 冥修未来会继承大部分的封地,可作为姬家的家主,他仍将住在京城,姬尚青让鎏哥儿长大了迁去自己封地的意思,大概谁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荀兰吃了一口白米饭。 晚饭后,姬尚青将乔薇叫去了书房。 姬尚青的书房与姬冥修的几乎一模一样,好听点是古朴大气,难听点是老气横秋,却比较符合当下的审美。 乔薇进屋。 姬尚青在书桌前坐下。 炉子上温着茶,乔薇倒了一杯,双手呈给他。 他接过,放在了桌上:“你做的很好。” 乔薇古怪地眨了眨眼,什么做的很好?改良田庄的事?砸了酒馆的事?曝光了姬霜的事? 姬尚青却没为乔薇答疑解惑了。 这对父子,其实还是许多相似之处的,比如,都有些沉默寡言,都爱把话说一半留一半。 姬尚青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盒子,里头有一把钥匙,他把钥匙递给乔薇,用眼神瞟了瞟对面的柜子:“去打开。” 乔薇拿了钥匙,走到一个大铁柜前,这柜子不是用普通的钢铁做的,坚硬无比,且锁头的形状十分古怪,瞬间就让乔薇料想到了现代的保险柜,虽原理不同,但功能恐怕一样的。 乔薇打开了姬尚青的“保险柜”,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一封信。 “拿过来。”姬尚青道。 乔薇拿出了信封,信封有点重,却不是装着信。 “打开。”姬尚青又道。 乔薇打开信封,从里头倒出一把金钥匙。 姬家真是有钱啊,居然用金子做钥匙。 乔薇把钥匙递给姬尚青。 姬尚青没接,而是道:“你拿着。” “嗯?”乔薇一怔。 姬尚青一贯不苟言笑,正常状态下,表情有点凶凶的,不熟悉他的人,会觉得他是在生气:“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好生保管。” 乔薇端详着手里的金钥匙,不解地问:“这是哪儿的钥匙啊,父亲?” 钥匙都是金的,门会不会也是金的? 可能是一个大宝库? 宝藏? 乔财迷的眼睛都开始泛绿光了。 姬尚青说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乔薇坚定坚信这是一个大宝库的钥匙,十分不客气地收下了,开心地说道:“父亲放心,我回去找根红绳串起来,天天戴着,保证不弄丢!” 公爹平时看着凶巴巴的,其实挺阔绰的嘛,一出手就是一个宝库,赚翻了! 姬尚青点点头:“没什么事了,你回院子吧。” 乔薇笑着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原地,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姬尚青叫住了她:“冥修他……” “嗯?”乔薇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姬尚青。 姬尚青顿了顿:“没什么,下去吧。” 不愧是父子啊,一句话都不能说完的! 乔薇抓心挠肺了一把,看在宝库(其实只是一把金钥匙而已啦)的份儿上,不与他老人家计较了。 乔薇哼着小曲儿,来到了前院。 荀兰正拿了一把剪刀,剪着花枝上的牡丹,月光照在她身上,长身玉立,美如仙子。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夫人,我先告辞了,明日再来向你请安。” 荀兰侧过身,朝她看了过来,眸光在她的钥匙上顿了顿,很快移开了,轻轻点头:“去吧。” 乔薇潇洒地挺起小胸脯去了。 周妈妈端了一盆凉水过来,她如今是越发不掩饰对乔薇的厌恶,狠狠地瞪了乔薇一眼,与乔薇擦肩而过时,乔薇忽然伸出脚,周妈妈两腿一绊,连人带盆扑在地上,泥巴都啃进了嘴里,凉水哗啦啦地浇了她一身,裤衩都湿透了。 丫鬟们捂嘴偷笑。 周妈妈咒骂。 乔薇心情大好地出了桐院。 …… 却说周妈妈被乔薇绊了一跤,怀恨在心,背着荀兰,连夜出了府邸,她们这种下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旁门左道还是挺多的。 她花了银子,从个小地痞手里买了一袋毒蛇,拎回了姬府。 她提着蛇,抄小路来到青莲居,她记得青莲居的有个浴池,浴池连着西墙,那儿有个狗洞,后边虽是被赌上了,但堵得不严,有缝隙。 她只用把毒蛇放进去,不愁钻不进上房。 该死的丫头片子,敢绊倒她? 咬不死你! 周妈妈的手上抹了雄黄,毒蛇倒是不咬她,她把蛇从袋子里抓了出来,一条条地塞进狗洞。 小白正趴在草丛里玩地龙宝宝,玩着玩着,一条毒蛇钻了进来,小白的眼睛就是一亮! 跐溜溜地跑回来,把自己的小背篓拿来了。 它抓起毒蛇,装进了自己的小背篓。 很快,第二条毒蛇也进来。 哇! 居然还有! 小白又抓进自己的小背篓。 小白左一条,右一条,把小背篓装得满满当当,还剩一条,装不下了。 小白盖上了小背篓,抓着最后一条毒蛇跳上了围墙。 周妈妈收好麻袋,得意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哦,原来是这个人类放的呀! 以为她是个坏人的,没想到是个大好人! 给小白毒蛇的全都是大好人! 小白追上去,想把最后一条毒蛇还给周妈妈。 周妈妈进了桐院。 有丫鬟迎上来:“妈妈,您刚去哪儿了?夫人找您呢?” 周妈妈眼神一闪,笑道:“夫人找我什么事?” 丫鬟道:“奴婢也不清楚,要不您自个儿去问吧,夫人在洗澡。” “好,好!”周妈妈先回屋,打了水,洗掉手上的雄黄,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前往荀兰的屋子。 小白一进桐院,就把周妈妈跟丢了,它挨个屋子都找,有间屋子特别地暖和,香香的,暖男的,像小薇身上的味道。 小白跐溜溜地跑了进去,一眼看见浴池中香艳的大美人,鼻血哗啦啦地喷了出来! 它忙捂住鼻子,手一松,毒蛇掉了池子。 ------题外话------ 差二十票就能凑整,求票 【猜一猜】毒蛇会咬中小后妈吗? 章节目录 【193】咬到了,下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荀兰泡完澡,两个丫鬟捧了棉布与衣裳上前,伺候她更衣。 寝衣乃丝绸所制,简单大方,宽松得体,但依旧难掩一副傲人的身材,丫鬟们不论伺候多少次,每一次都能被羞红脸。 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丫鬟退至一旁,福低身子。 荀兰挑开帘子,回了卧室。 两个丫鬟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同是女人,看看并没什么大不了,但夫人的身体实在是美得有些不像话,她们是女人她们都受不了,可惜而知,老爷究竟有多喜爱夫人了。 “听说了没,老爷今晚又宿在夫人屋里了。”尖脸丫鬟,名叫秋萍的,笑着说。 鹅蛋脸,名叫春之的丫鬟羡慕道:“你该说老爷哪晚不在夫人的屋子?咱们夫人自打嫁给老爷,可就从未房中寂寞过。” “嘘——”秋萍比了个手势,压低音量道:“当心让人听见。” 春之浑不在意道:“听见也没什么,我说的是大实话,咱们夫人就是受宠,老爷独宠夫人一个,别的谁也看不上!” 秋萍比春之晚来两年,不如春之了解府里的行情,好奇地问:“老爷从前和公主有这么好吗?” “当然没有!”春之将荀兰换下的衣裳收起来,“公主哪儿有咱们夫人漂亮?她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又是老爷的元配,为老爷诞下了子嗣,才与老爷相敬如宾的。可是你想想,世间男儿,谁不偏爱美色?就得咱们夫人这般美貌的女子,才能把老爷的心栓得紧紧的。” 秋萍怔怔地道:“夫人……确实美若天仙。” 春之哼道:“美的女人多的去了,咱们夫人不仅是脸蛋美,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美!” 尤其那一对傲人的酥胸,与一双修长的美腿,只是想一想,便会让人血脉喷张。 秋萍忽然笑着道:“夫人夜夜承宠,想来不久,就能给鎏哥儿添个弟弟了吧?” 春之打着心里的小九九,笑道:“是啊,夫人还这么年轻,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说罢,眸光一扫,看见一道蜿蜒而过的黑影,吓得手里的衣裳都掉了! 秋萍忙道:“怎么了?” 春之惊魂未定道:“我……我刚刚好像看见……看见蛇了……” 秋萍看了看:“没有啊,你看错了吧?姬府每年都派人清理府邸,不会有蛇的。” 春之揉了揉眼:“也许真是我看错了。” 却说荀兰回了屋,见姬尚青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床头,被子盖到腰部,手上捧着一本书,似乎在等待她时无聊地打发着时间。 荀兰的睫羽颤了颤,轻轻地走到烛台前,吹灭了蜡烛。 姬尚青将书册放到一旁。 之后的事,就有些不可描述了。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进入正题时,一道小黑影爬上了床铺,紧接着一声惨叫从某人的嘴里跑了出来…… …… 青莲居,乔薇都睡下了,又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 半梦半醒被这种声音惊醒,乔薇的小心肝儿都颤了一下,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忙披了衣衫起来,打开门就看见是洒扫的吴妈妈摔了一跤,把晒衣服的架子扑倒了。 吴妈妈见自己将主子惊醒了,忙跪下磕了个头:“少夫人恕罪!” 乔薇看了看一地狼藉,心知那一下摔的不轻,遂问道:“你没事吧?” 吴妈妈显然没料到乔薇关心的会是自己究竟有没有事,狠狠地怔了一下,才说道:“奴婢没事。” 乔薇打了个呵欠:“没事就去睡吧。” “……是。”吴妈妈应下。 乔薇转身进屋。 吴妈妈张嘴,欲言又止。 乔薇关上门,吴妈妈又突然冲了过来,压低音量道:“少夫人!” 乔薇一怔,打开门看向她:“有事?” 吴妈妈低声道:“奴婢刚去了趟膳房,回来的时候路过桐院,听说桐院出事了。” 乔薇望了望空荡荡的屋子,冥修不在呢,他俩没亲热,怎么桐院还能出事? 乔薇就道:“出了什么事?” 吴妈妈道:“老爷被蛇咬了。” 姬尚青被蛇咬了,大半夜的,这个消息本该藏住的,但他那声惨叫实在太可怕了,连桐院外的过路丫鬟都听见了,丫鬟即刻奔往落梅院,把消息告诉了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吩咐冬梅去青莲居请乔薇,一边让荣妈妈伺候自己更衣,随后叫了个滑竿,火急火燎地去了桐院。 老夫人都出动了,二房与四房自然也被惊动了,纷纷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前去桐院看热闹。 是的,看热闹,自打被这个大哥关了酒馆与赌坊后,姬霜与二哥就对这个大哥十分的不满了,听说他没蛇咬,二人心里都是一阵称快。 “快点,快点啊你们!”姬霜坐在滑竿上催促道。 秦冰宇是用走的,他不解地问自家夫人:“你不是还在生大哥的气吗?这么着急去看他干嘛?” 姬霜呵呵道:“我怕去晚了,伤口愈合了,我都看不着了。” 几人几乎同时抵达的桐院,姬老夫人拉着乔薇的手,二话不说往荀兰的屋子走去,门口,周妈妈小声与荣妈妈讲了几句荣妈妈,荣妈妈面色大变,拦住姬老夫人与乔薇,将二人轻轻地带到了一旁:“大夫人已经去请大夫了,很快就能到了,您与少夫人先在明厅坐会儿吧?” 姬老夫人道:“请什么大夫啊?小薇不就是大夫吗?” “这……”荣妈妈的老脸红了红,轻咳一声道:“老爷是少夫人的公公,怎能让少夫人看了老爷的身子?” 姬老夫人愣住了,先前只顾着担心儿子,倒是把这一茬儿给忘了,男女有别,虽说大夫在男女之防上可较常人松备些,但那是男大夫,小薇毕竟是个女人,脸皮薄,恐是不大好。 “小薇……”姬老夫人看向乔薇。 乔薇笑笑:“没什么,在大夫眼里,没有男人女人,只有病人。” 她上次还扒了姬尚青的上衣,给他针灸呢。 对一个外科大夫来说,这都不叫事儿。 荣妈妈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咬的不是地方儿。”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什么,地方?” 荣妈妈简直难以启齿,用帕子掩了掩嘴,凑近乔薇,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道:“当时,老爷正与夫人行房,一条蛇从老爷的后面爬了过来……” 后面啊,乔薇懂了,这个部位男人女人都有好么?她只当自己看了一个丫鬟的:“我知道了,带我去吧。” 荣妈妈狠狠地怔住。 姬老夫人焦急道:“咬的严不严重啊?严重的快就带小薇去看看吧!” 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谁还顾得上那些?赶快把她儿子的命救回来是正经! 荣妈妈于是带乔薇去了。 姬尚青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意识,面色发紫,印堂发黑,看来伤得不轻。 荣妈妈屏退了下人,忍住心底的尴尬,走到床边,轻轻揭开了姬尚青的被子。 乔薇匆匆扫了一眼,一个咯噔,猛地捂住了眼睛:“怎么会是这里?盖上盖上盖上!” 荣妈妈赶忙盖上了被子:“不是你说……你知道了吗?” “我以为你说的是屁股!” 什么东西从后面咬,能咬到前面去啊? 荣妈妈老脸都红透了,碰到这种事,她也很尴尬的好不好,只是老爷确实伤得严重,可能有性命之忧,这才硬着头皮将少夫人给带了进来。 少夫人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老爷都伤成了这样,少夫人又不能治,那该怎么办呐?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门外,周妈妈兴奋地叫道。 荣妈妈松了口气,忙将卢大夫请了进来,是荀兰亲自去请的,比丫鬟的速度快了不少。 乔薇与荣妈妈退了出去。 谁料卢大夫只进去了一小会儿便汗颜地出来了:“老夫无能为力,夫人另请高明吧!” 众人唰的看向乔薇。 乔薇道:“碧儿我爹呢?” “来了来了!老爷来了!”碧儿将乔峥领进了桐院。 乔薇没在古代治疗过蛇伤,谨慎起见,在老夫人派人通知她时,她便差了碧儿去请乔峥,新开的灵芝堂就在附近,跑过来用不了多久。 姬老夫人激动地说道:“亲家老爷,你来的正好,快!屋里请!” 乔峥进了屋,听说咬的不是地方儿,便不叫女儿进来观摩学习了,合上门,坐到了姬尚青的对面。 他先给姬尚青服了一颗速效解毒丸,暂时压住体内的毒性。 不多时,姬尚青悠悠转醒,一眼看到坐在凳子上的乔峥,面色就是一红:“……亲家来了。” “嗯。”乔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被子上的某处,他倒是不尴尬的,作为大夫,走南闯北医治了那么多疑难杂症,这个部位的也不少。 他只是有点好奇。 谁的大啊…… 姬尚青尴尬得不行了,拽着被子,不肯撒手。 这要是别的大夫倒还罢了,偏偏是他亲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乔峥看出了他的窘迫,大方地说道:“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把我的也给你看。” 姬尚青涨红了脸:“不用了!” …… 这边,乔峥给姬尚青医治伤病,另一边,姬老夫人将众人叫去了明厅,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桐院怎么会有毒蛇出没。 乔薇第一反应,小白那兔崽子又背着她去哪儿弄毒蛇了!上次从庄子回来,她就发现它往小背篓里藏了两条青竹蛇,但在半路,就被她给丢掉了,莫非那小臭貂,事后又把青竹蛇给捡回来了? 喝茶,喝茶,别说话! “老二,每年的防害工作不都是交给你去做的吗?”姬老夫人含了一丝责备地看向姬盛。 姬盛站起身,拱了拱手道:“母亲,儿子一年三次派专人搜查,不会出错的。” “不会出错怎么会有蛇?”还是毒蛇!这是想害死她儿子吗?姬老夫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姬霜冷笑着看了座上的荀兰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把蛇从外头带进来,故意陷害我大哥的呢?” 荀兰没有说话。 周妈妈心虚得冷汗都出来了,虽不知那蛇是怎么认路地从青莲居跑去桐院的,但她觉得,那应该是自己放出去的蛇。 奇怪啊,她每一条蛇都从狗洞的裂缝里塞进青莲居了,事后怕它们出来,还把裂缝给赌上了,那条蛇究竟是怎么越过院墙,跑进了青莲居呢? 也许,并不是自己买的蛇? 一定不是,否则,就算跑得出青莲居,也爬不进桐院才是! 院子里,小白终于捉住了逃走的毒蛇宝宝,毒蛇宝宝的内心是崩溃的,它是一个男宝宝,可它却咬到了那样的地方,从今往后,它都不能好好地面对蛇生了! “四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桐院的人全都对老爷忠心耿耿,怎么会有人去陷害老爷呢?”周妈妈笑着道。 姬霜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这可就说不准,保不齐是有谁看我大哥不顺眼,就想将大哥处之而后快呢?” 周妈妈嘴角抽了抽,挤出笑容道:“咱们院子的人都指望着老爷过活,谁会看老爷不顺眼?个个儿都盼着老爷能长命百岁。” 姬霜讥讽地说道:“说的比唱的好听,若果真如此,这蛇又是哪里来的?当时两个人在场,怎么偏偏就咬了我大哥?” 是啊,两个人呢,怎么被咬的就是姬尚青呢? 眼看着二人就要吵起来,姬盛打了个圆场:“不管怎样,还是先把毒蛇给捉到吧,免得它又……” 话未说完,小白抓着一条小毒蛇,跐溜溜地进来了。 它走到周妈妈的面前,立起身子,把毒蛇一递,给! 周妈妈吓得上蹿下跳! 一屋子人,除乔薇与荀兰外,全都惊慌失措地退到了椅子后。 小白追着周妈妈,要把周妈妈的蛇宝宝还给她。 周妈妈“花”容失色,在屋子里一阵乱窜,从西跑到东,从东跑到西。 “救命啊——救命啊——快把这东西拿开!” 小白一个跃起,跳到了周妈妈的肩膀上,周妈妈发出了杀猪一般地尖叫。 小白快速又温柔地把蛇宝宝塞进了她的怀里。 周妈妈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衣裳,毒蛇宝宝终于掉下来了。 小白一怔,又塞进了她怀里。 她“啊”的惨叫,脑门儿一热,把上衣脱了! 众人恶寒地捂住了眼睛。 “周妈妈!”荀兰低叱。 姬盛忙将那条小毒蛇抓了起来。 乔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以为是小白抓的蛇呢,原来是不是啊:“周妈妈,毒蛇是你抓来的啊?” 周妈妈捡起地上的衣裳穿上了,听到乔薇的话眼神就是一闪,随即否认道:“那明明是少夫人养的貂!是它抓的毒蛇!它要陷害我!”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蛇既不是小白抓的,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乔薇坦荡地看向周妈妈,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家小白拾金不昧,它只是想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周妈妈驳斥道:“这怎么会是我的东西?明明在你的貂手里!” 乔薇眉梢一挑:“哦,在谁手里就是谁的啊,二叔,你是凶手哦。” 抓着毒蛇的姬盛就是一个趔趄,他帮忙抓蛇的好么?怎么他成凶手了? 周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 姬霜唯恐天下不乱,笑了笑,说道:“半斤八两,到底谁是凶手,还是都是凶手,真是说不准呢。” 周妈妈就道:“大家都看见了,那貂拿着蛇走进来,二话不说就往我的身上塞,它是想让蛇咬死我呀!” 乔薇正色道:“小白没有。” 周妈妈指着她道:“就是有!老爷也是你放蛇咬的!你今天来过桐院两次,早一次,晚一次!晚上你还拎了个食盒,说什么是给老爷送吃的,其实你是在里头藏了蛇吧!你就是那时候把蛇藏到桐院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了乔薇。 桐院的看守是十分严格的,便是周妈妈自己也没能卖将一大袋子毒蛇带进桐院,这也是为何买了毒蛇之后,周妈妈便直接放进了青莲居的缘故。 蛇不大可能是周妈妈带进去的。 莫非真是乔薇? 但乔薇为什么这么做? “我与父亲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这么做?”乔薇问向周妈妈。 周妈妈冷哼道:“你要陷害的自然不是老爷了,你想害的是我家夫人,只是你没料到老爷今晚会宿在夫人的房中,那条蛇是阴差阳错地咬伤了老爷!” 不得不说,周妈妈编造得很有道理啊,她确实想把小后妈给咬死的,可惜她没这么笨,弄死婆婆是大事,她才不会为了一个小后妈,把自己的前程葬送了。 乔薇含了一丝淡淡笑意地说道:“这可真是奇怪,我与夫人也没什么仇怨,我为什么要放蛇咬她呢?凡事都得讲究动机,我既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平白无故地去陷害自己婆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还是你觉得夫人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被我知道了,所以我要报复她?” 周妈妈的阵脚乱了:“夫、夫人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别含血喷人!” 乔薇一脸无辜道:“她既没对不起我,我为何会放蛇咬她?” 有本事你就把五日欢的事抖出来呀! 周妈妈整个喉咙都哽住了。 要说乔薇与荀兰不对付,众人是信的,撇开牛肉干的事不谈,姬冥修与桐院的关系一向不好,大婚那日,姬冥修更是当众给了荀兰难堪,为此父子俩险些打起来,在这样的形势下,婆媳关系不够融洽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仅仅为了这么点小事,乔薇就去放蛇咬荀兰,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周妈妈搜肠刮肚,脑海里灵光一闪,说道:“你……你是嫉妒老爷疼鎏哥儿,比疼大少爷多,你觉得都是夫人吹了老爷的耳旁风,所以你……你就伺机报复夫人!” 众人暗暗点头,鎏哥儿与姬尚青的父子关系,确实比冥修与姬尚青的亲密许多。 乔薇淡淡一笑:“老爷真的疼鎏哥儿,比疼冥修更多吗?那老爷为何把这个给了我呢?” 说罢,乔薇从衣襟里掏出了那把用红绳窜着的金钥匙。 众人看着那把金钥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姬尚青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乔氏?要知道,这可是历任家主在临终前托才会托付给继承人的东西,姬尚青这么早地给出去了,还是给了一个儿媳? 屋子里,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姬尚青这般疼爱乔氏,乔氏确实没理由去嫉妒任何人,荀兰也好,鎏哥儿也罢,在姬尚青的心目中,最有资格继承姬家的,还是青莲居的两口子 乔薇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道公爹到底给了她一个什么东西,怎么把全家人吓成这样? 姬老夫人收回了目光,对荀兰道:“我相信不是乔薇干的,你去把桐院的人全都叫来,我挨个审问。” 事关儿子的性命,老夫人不想大意。 荀兰欠了欠身:“是。” 乔薇把金钥匙塞回衣襟,对姬老夫人道:“不必挨个审问了,凶手就是周妈妈。” 周妈妈骇然失色:“不是我!” 乔薇走上前,扣住了她手腕,从袖子里拉出一截中衣的袖口,上面一片零星的橙色:“你洗了手,换了棉袄,以为自己弄得很干净了,可你大概不知道你的袖子上也沾了雄黄吧?” 周妈妈瞳仁就是一缩! 乔薇不紧不慢地说道:“雄黄具有一定的驱虫蛇功效,不少人进山,恐被虫蛇攀咬,都会事先在身上涂抹一点雄黄,想必你去买蛇的时候,也是抹了雄黄的吧?” 周妈妈支支吾吾道:“你……你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乔薇似笑非笑道:“你袖子上沾了雄黄,怕我诊断有误,可以将我爹叫出来;担心我爹包庇我,也可将卢大夫请来,让卢大夫瞧瞧周妈妈的袖子上是不是沾的雄黄。” “是……是……我刚刚明明没有!是你给我抹上去的!你捏我袖子,你……你抹上去的!” “啊,是我给抹的呀。我什么时候抹的?” “就……就刚刚!你抓我的袖子,拉出来的时候,趁机把雄黄粉抹了上去!” “啊,原来是这样,那么周妈妈,你之前穿的衣服,也是我给抹了雄黄粉吗?” “什、什么?” “这么晚了,周妈妈应该没来得及洗衣裳吧?碧儿,去周妈妈的房里……不,算了,碧儿是我的人,为了避嫌,还是请荣妈妈帮忙跑一趟吧!” 姬老夫人点点头,荣妈妈去了,不多时,抱回一堆衣服,正是周妈妈刚刚换下,还没来得及清洗的那一套。 看到衣裳的一霎,周妈妈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荣妈妈翻开了袖口,她是不认得什么雄黄不雄黄的,但那上头的粉末,确实与周妈妈中衣上的橙黄色粉末如出一辙。 乔薇好笑地说道:“我可没碰你这件衣裳,你别说是我买通了荣妈妈,让她把雄黄粉撒在你袖子上的。” 荣妈妈瞪了周妈妈一眼:“我身上可没什么雄黄粉!” 说着,抖了抖她的衣裳,里头掉出一个小麻袋。 姬盛打开麻袋闻了闻,胃里一阵翻滚:“这是装了蛇的!” 雄黄也有了,装蛇的麻袋也有,证据确凿,周妈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姬老夫人气得直发抖:“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儿子?他待你不薄!” 周妈妈在府里横行霸道的,姬尚青看在荀兰的面子,总睁只眼闭着眼,谁料惯出了一只白眼狼! 周妈妈扑通跪下:“奴婢没有害老爷!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老爷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如何会去陷害老爷啊?” 姬霜嘲讽道:“你是气我大哥把金钥匙给了乔氏,没给你家主子,所以一怒之下,想把我大哥给咬死!” 周妈妈哭道:“四夫人,奴婢冤枉!” “你冤枉?是的了,你应该是冤枉的。” 姬霜说完,周妈妈心头一喜,却又听得姬霜冷嘲热讽道:“你一个奴婢,哪儿来的胆子陷害我大哥呢?想必是你家主子让你这么干的吧?” 周妈妈吓白了脸道:“此事与夫人无关!是奴婢自己买的蛇!奴婢自己干的!夫人毫不知情!” 荀兰蹙眉:“你糊涂!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 周妈妈哭哭啼啼道:“奴婢是想给夫人给补身子啊……夫人的身子留了病根,奴婢心疼,听说用毒蛇泡酒喝能够帮助夫人复原,奴婢就买了……” 乔薇挑眉,哟,还知道毒蛇泡酒喝能补身子。 周妈妈哭着,膝行至老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老夫人,夫人当初出了那样的事,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奴婢心里疼啊……虽然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总还是试一试……奴婢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事……是奴婢糊涂……奴婢太大意了……老夫人……您要杀要剐,奴婢绝无二话,但求您……别迁怒夫人……她是无辜的啊……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您心里是明白的呀……” 小后妈出过什么事?乔薇古怪地看向神色平静的荀兰,再看向明显有了一丝不忍的姬老夫人,心头的疑惑越发明显。 荀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在老夫人面前缓缓跪下:“儿媳管教不力,竟叫下人做出了这等事情,儿媳罪不容恕,请母亲责罚。” 这件事还真不是荀兰干的,若在平时,姬老夫人就不说什么了,但这次受伤的是她儿子,她的心都疼死了,恨不得把所有有关的人一棍子打出去,叫她忍下火气,不迁怒荀兰,她做不到。 但要她把荀兰怎么样,她又于心不忍。 毕竟荀兰她…… 姬老夫人捏紧了拳头,撇过脸,不去看荀兰。 乔薇瞧出了老夫人的心思,走过去,扶着姬老夫人的胳膊,语气轻柔地说道:“祖母,我相信母亲是无辜的,您就饶了母亲吧。” 姬霜冷冷地看向乔薇:“呵,她无辜?我大哥,你公公,差点毒蛇咬死!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了?还帮着这个黑心肝的女人说话!依我看,当初我大哥就不该娶她!可你们都不听我的呀,非让这个丧门星进门,现在好了吧?我大哥快被她害死了!” 荀兰低着头,默默地承受姬霜的怒火。 周妈妈没胆子道出自己要害的其实是乔薇,说了也没用,受伤的是姬尚青,不论动机是什么,老夫人这个火都不可能轻易地消下去。 姬老夫人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把周氏拖下去,杖责五十!” 什么人挨得了五十板子?不到一半就得咽气。 周妈妈哀嚎着被人拖了下去。 荀兰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看得人于心不忍。 姬老夫人却没叫她起来,只道:“你去外面跪着。” “是。” 荀兰轻轻地站起身,走到冰冷的青石板地上,缓缓跪了下来。 姬老夫人对众人道:“你们几个,都退下。” “我还要等大哥的……”姬霜说道,见秦姑爷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她哼了哼,不情不愿地出了明厅。 姬盛两口子也退下了,乔薇也要退下,姬老夫人开了口:“小薇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章节目录 【194】表白,荀兰的秘密(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夜色幽幽。 姬尚青靠在床头,他已治疗完毕,准备歇息。 乔峥站在一旁,仔细地整理着医药箱,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毒素没那么快清除干净,我明天还得再过来一趟。” 姬尚青刚刚经历了人生最尴尬的事情,没有之一,只恨不得早点把乔峥送走,很快地答应道:“多谢了。” 乔峥将针灸盒与绸布收入箱子,回头看了姬尚青一眼,欲言又止。 姬尚青忍住某处的疼痛,缓缓躺了下来,刚闭上眼,乔峥开了口:“药方我放桌上了,用法用量都在上头,按时服用。” “多谢。”姬尚青闭上眼。 “还有。”乔峥道。 姬尚青睁开眼,看向了他。 乔峥顿了顿:“我上次便见过你的夫人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有艳福的人。”压低音量,嘀咕道:“现在我觉得她才是那个有艳福的。” “你说什么?”姬尚青没听清最后一句。 乔峥合上箱子:“没什么,我要回灵芝堂了,告辞。” 姬尚青微微颔首,就看见乔峥拎着箱子,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姿势十分古怪,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 明厅内,荣妈妈带着下人退了出去,从外头合上门,她站在门口,眺望着无尽的夜色,夜色尽头,荀兰笔挺地跪在地上。 屋内,姬老夫人拉过乔薇的手,未语,人先叹了口气。 乔薇的目光落在她仿佛忽然间便多了一分沧桑的面容上,轻声道:“祖母,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是关于大夫人的事。”姬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冥修不肯认她做母亲,她年纪轻了些,又是个续弦,但不管怎样,她是你们父亲的妻子,是你母亲。” 乔薇笑道:“祖母说的是。” 姬老夫人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荀氏的事,荀氏在嫁给你父亲之前曾在姬家住过几年,与大家相处得都不错。她是个懂分寸的,一直都很守规矩。我要与你说的事,可能不大合适,但有些话不讲明白,我怕你会误会大家。” 乔薇干笑,大家是指…… 姬老夫人道:“今天的事,是周氏过分了,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笔账算到荀氏的头上。” “我不会的,祖母。” 不会才怪了,周妈妈也不知是因为谁才这么讨厌她的。 姬老夫人拍了拍乔薇的手道:“说起来,荀氏也是可怜人,她自幼没了父亲,母亲又改嫁,叔叔伯伯待她不好,她虽是养在咱们家,可到底不是姓姬的姑娘,个中艰辛,怕是只有寄人篱下过,才能体会。” 乔薇心道我想寄人篱下都没机会呢,在豪门长大的孤女,居然会有人觉得她可怜?没有姬家,荀兰早不知过成什么惨样了好么?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一大群丫鬟婆子伺候,出了门,道是一句养在姬家的姑娘,谁又真的敢轻慢了?不过是比姬家的主子差些罢了。 姬老夫人回忆着说道:“她是六岁来姬家的,十三岁被姑苏荀家的人接了回去,原因是她父亲生前曾给她定了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男方上门下聘,只待她及笄便能大婚。既是父母之命,姬家不好强留,便让她随荀家的人去了。” 乔薇眨眨眼,那个新婚之夜便死了的短命鬼,原来是她指腹为婚的夫婿啊? “那家人好吗?”乔薇问。 姬老夫人就道:“是姑苏的名流,与荀家算得上门当户对。” 与荀家门当户对,与姬家定是天差地别了。 姬老夫人叹道:“很可惜的是,她及笄那一年,未婚夫得了天花,去世了。” 咦?不是新婚夜的短命鬼?! “那之后呢?”乔薇又问。 姬老夫人道:“之后啊,这门亲事自是取消了。取消后,我又把她接回来了,我想着,给她再找觅一位如意郎君,想来并非难事。” 在姑苏死了未婚夫,怕是不少人觉得是荀兰给克死的,荀兰想在姑苏找个好婆家,怕是挺难了。 老太太这么做,对荀兰而言,确实是一条最好的出路了。 姬老夫人又道:“她性子拧巴啊,非要替死去的未婚夫守节三年,这一拖,就拖到了十八。十八,倒也不算大,亲事还是找着了,对象是前中书令袁大人家的嫡幼子。” 中书令是能帮皇帝在宫廷处理政务的官员,可以说是皇帝的近臣,十分受皇帝器重,前中书令家的嫡子,这等身份,配姬家的姑娘也不差了。 “这一次……是怎么没成呢?”乔薇轻声问。 姬老夫人说道:“这次啊,她倒是好生生的,未婚夫也身强体壮的,但气愤的是,大婚前一夜,那个男人与一个青楼的姑娘私奔了!” 乔薇目瞪口呆,还有这种事啊?古人也这么豪放的?! 姬老夫人的面上透出一丝不忿:“事后,袁家找到了那逆子,绑着他上门致歉,并表示这类事一定不会再发生了,他们会善待荀氏,视如己出,可这样的男人,我们如何敢让荀氏嫁呀?这不是把荀氏往火坑里推吗?” 所以,这个也不是新婚夜的短命鬼。 额滴个乖乖,小后妈在与姬尚青修成正果之前,到底经历多少前任? 姬老夫人摇头:“她被伤透了心啊,任我们再怎么劝都死活不肯嫁了,说再提嫁人的话,她就剃了头去庙里做姑子。这一拖,就拖到了她二十一岁。这一年,遇上了个好后生。” “谁遇上的?” 乔薇一句话把姬老夫人问住了,姬老夫人顿了顿,说道:“你父亲。” 姬老夫人遗憾地说道:“荀氏对他也十分地满意,本以为能成,可是新婚之夜他暴毙了。” 新婚夜的短命鬼是这个啊。 姬老夫人难过地垂下了眸子,有那么一瞬,乔薇觉得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但下一秒,她长叹一口气,说道:“那家人与荀氏闹得十分不快,我便让你父亲去把荀氏接回来。” 是你让的,还是……父亲自己要去的? “那是在江南,路途遥远,回来时不幸遇上一伙劫匪……”言及此处,姬老夫人顿住了,后面的话,即便她不说,乔薇通过她的表情也猜到了。 荀兰一辈子被毁,姬尚青心有愧疚,便提出娶她。 这在当时可能遭到了所有人尤其是姬霜的强烈反对,但姬尚青坚持要娶,老夫人点了头,荀兰便过门了。 姬老夫人想到什么,又道:“那件事,你二叔三叔和姑姑他们都不知情,婉婉也不知。” “冥修知道吗?”乔薇问。 姬老夫人点点头:“他知道。荀氏落下病根,生养困难,鎏哥儿是她拼死生下的,也不知是不是娘胎里没养好,鎏哥儿生来身子骨就弱,哪像景云望舒,跟两头小牛犊似的。” 小后妈真是个人物啊,亲事如此坎坷,就好像全天下的倒霉事都让她一个人遇上了是的,难道就没人怀疑过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吗?会不会是她得罪了什么人,姬家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 罢了,或者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小后妈嫁入姬家的事实。 这之后,姬老夫人又絮絮叨叨地与乔薇说了些荀氏的琐事,姬老夫人的意思乔薇明白,不想乔薇把周妈妈的账算到荀兰的头上,乔薇当即大方地表示一定好好孝敬婆婆,老夫人很高兴,也越发喜欢乔薇这个孙媳,赞乔薇知进退、通情达理。 “就是还不够贤惠啊。”出了桐院,乔薇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碧儿迎上来,给乔薇披上袍子:“天冷了,仔细冻着。” 乔薇打了个呵欠:“我爹呢?” 碧儿给乔薇系好丝带:“老爷回去了,说明日再来给姬老爷复诊。” 乔薇挑眉,都不等她说几句话的,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 乔薇回了青莲居,两个小包子在她床上翻跟头,小白也学着二人的样子,从床头翻到床脚。 乔薇忍不住笑了,走过去,摸了摸二人的后背:“都湿透了,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望舒在床上蹦来蹦去,笑嘻嘻地道:“好暖和!” 整个姬家的地底下,铺着和皇宫一样的地龙,能不暖和吗? 乔薇打来热水,给两个孩子擦了背,换了干爽衣裳,正要让二人回房歇息,碧儿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夫人!姑爷回来了!” 听说冥修回来的两个小包子无论如何也不肯睡了,望舒鞋子都没穿,光着脚丫子,哒哒哒哒地跑了出去,景云也要跑,被乔薇一把按在了床上。 乔薇给景云穿了鞋子与小棉袄,三个丫鬟追着望舒一阵狂奔,望舒肉嘟嘟的,跑起路来却谁都追不上。 三人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望舒一片衣角都够不着。 婵儿累得直翻白眼:“什么孩子啊?怎么这么能跑……” 婵儿趴下了,烟儿也跑不动了,只有碧儿还在顽强地追赶着,好容易终于追到了望舒,正要伸出手,把这调皮的小东西揪起来,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没走出一个人,望舒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将那人撞了个满怀。 只听得嘭的一声,父女俩齐齐倒在了马车的地板上。 姬冥修结结实实撞了一下,脑袋都撞懵了,却紧紧着抱着她,一刻也没撒手。 望舒趴在他身上,肉呼呼的小手抱住他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爹爹!” 看着那满头大汗的小家伙,姬冥修的心底刹那间变得一片柔软,宠溺地揉了揉她小脑袋:“爹爹回来了,想爹爹没有?” 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点头如捣蒜。 姬冥修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爹爹也想你。” 望舒抱着他,小脑袋在他怀里蹭啊蹭。 姬冥修将她抱起来,用披风裹进怀里。 “鞋都不穿,我告诉你你死定……”乔薇一把拉开帘子,恰巧姬冥修抱着望舒出来,望舒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被他的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乔薇视线一移,撞进了他深邃的眸子。 他定定地看着乔薇,乔薇也愣愣地看着他,想来路上这几日过得并不容易,他眸中难掩疲乏,唇周也多了一圈淡淡的青色,望舒正从披风里伸出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摸着他的胡渣。 这一幕,莫名让人动容。 乔薇眸光动了动:“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姬冥修抱着望舒走下马车。 景云终于也跑到了终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见妹妹已经被冥爹爹抱进了怀里,心里一阵吃味。 打不过妹妹就算了,怎么跑也不跑不过啊? 姬冥修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景云小脸一红,见冥爹爹还有一只手空着,忙伸出了小手。 不能抱着,拉拉手也是好的。 可就在他快要拉到冥爹爹的手时,冥爹爹却牵住了娘亲的手。 冥爹爹牵着娘亲,抱着妹妹,你侬我侬地迈步朝府里走去。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景云内心一阵咆哮,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 一行人进了青莲居,景云的小脸臭臭的,他生气了,冥爹爹和他说话,他再也不理了! 姬冥修进了屋:“景云,宵夜想吃点什么?” 景云:“包子!” 一家四口用了点宵夜,孩子们打了个呵欠,靠在一块儿睡着了,小俩口一人一个抱回了房中。 “自己睡了?”姬冥修有些意外。 “是啊。”乔薇拉过被子,分别给二人盖上。 小白仰躺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 乔薇拉过一床用帕子缝的迷你小棉被,盖在了小白的肚子上。 三小只沉沉地睡着了。 乔薇看着他们,连心都是暖的。 乔薇回头,门虚掩着,姬冥修已经不在了,乔薇撇了撇嘴儿,果真还在生气吗?那刚刚干嘛要牵她的手?做给孩子看的啊? 混蛋! 乔薇跺脚,回了上房。 姬冥修坐在屋里,似乎在等她,乔薇装作没看见,从他面前径直走了过去,拉开衣柜,开始挑选寝衣。 姬冥修开口道:“你还是没什么对我说的?” “没有!”乔薇气呼呼地道,莫名其妙地生她的气,有什么可说的? “我有。”姬冥修说道。 乔薇一怔,差点就转过身去,却生生地忍住了,就听得他低沉的话音从身后传来:“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与荀兰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乔薇酸溜溜地道:“我想的哪种关系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从没怀疑过你们之间纯洁的友谊,夫人的小竹马!”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有些事,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 乔薇拿了一套自己的寝衣:“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这回,换姬冥修困惑了。 乔薇又拿了一套他的,转过身来:“嗯,祖母告诉我了。” 姬冥修狐疑地蹙了蹙眉:“她告诉你……荀兰的事?” 乔薇点点头。 “告诉了多少?”姬冥修问。 乔薇把衣裳抱去了浴室,声音自浴室中传来:“全部,还说二房、三房那边不明真相,让我替夫人守口如瓶,毕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恐怕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了。”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确实是件不好言说的事。” “不好言说?冥少主你是不是讲得太轻巧了?”乔薇从浴室出来,古怪地看着他,“要是让姬家的族老们知道了,她这辈子都毁了,她永远别想踏足姬家,她也别想再见她儿子、她丈夫,她会被送去家庙!” “姬家没有家庙。”姬冥修纠正道。 “寺庙!”乔薇瞪圆了眸子,“她的余生将会在嘲讽中度过,这些在你眼里仅仅是不好言说?” 姬冥修仔细想了想,一旦秘密曝光,荀兰还真有可能遭遇这样的境况。 姬冥修定定地看了乔薇两秒,忽然忍俊不禁地笑了:“你几时变得这么菩萨心肠,还替她说起话了?” 乔薇望了望廊下的八角玲珑灯,弱弱地叹道:“因为我在很努力地做一个姬家人啊!你们姬家人,不都很爱荀兰吗?” 姬冥修淡道:“只是可怜她罢了。”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这么说你也可怜她了?” “我可怜的不是她,是在意她的那个人?”姬冥修说着,顿了顿,“毕竟是我至亲。” 知道,亲爹嘛,血浓于水,再怎么不对付,心里也还是在意彼此的,要不然呢?姬尚青怎么会给了她一把如此贵重的金钥匙?别说是给她的,没有冥修,姬尚青认识她?不过是拉不下这个脸,也恐冥修会拒绝,才暂时交到她手上罢了。 “对了,父亲给了我一个好东西。”乔薇取下了戴在脖子上的金钥匙,“父亲让我好生保管,千万别弄丢了,这是开什么的钥匙?好像很珍贵的样子。” 姬冥修看着手中的钥匙,眸光就是一顿,须臾,给乔薇戴回了脖子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就不能给她一个痛快吗? 乔薇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收好钥匙:“忘记和你说了,父亲受伤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姬冥修的神色淡了淡:“这么晚了,明天吧。” 就不问问是怎么受的伤? 刚刚还说是自己在意的至亲呢,转头就变得如此冷漠。 乔薇撇了撇小嘴儿,朝浴池走去,刚一撩起帘子,姬冥修开了口:“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乔薇扭过头来。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几番犹豫,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没人比你重要。” 乔薇的唇角情不自禁地一翘,故作镇定地进了浴池,整张脸都红透了。 …… 乔薇泡完澡出来,姬冥修不在,床上的寝衣不见了,应也是去洗澡了。 青莲居的浴池可不止这一个,只是这个连着卧房,比较方便。 乔薇擦了头发,打开他的箱子,把行李一一拿了出来,一支白玉兰的簪子掉在了地上。 这支簪子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当定情信物送给了她,她在船上受了素心宗的气,一怒之下给扔了。 之后,忘了去找回来,他也没有再提,她以为是丢掉了,没想到他一直带在身边。 应该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才会如此吧。 …… 姬冥修洗完澡,刮了胡子,清清爽爽地回了上房,一进屋就见乔薇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医术,静静地翻看着,她的头发轻轻盘起,挽了个单髻,以一支白玉兰簪子固定。 姬冥修的眸光在发簪上停留了许久,随后合上门,走到了床前。 乔薇往里挪了挪。 他拉开棉被,挨着她坐下。 乔薇翻了一页书,发现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灼热,她脸颊有些发烫,抬起冰凉的指尖,按了按:“不是故意动你东西的,你要是不喜欢,我……” 她说着,就要把簪子拿下来。 姬冥修握住了她的手。 他身上,全是沐浴过的淡淡清香,以及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好闻得人心都要酥掉。 乔薇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我还一点点就看完了。” “嗯。”姬冥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乔薇的眼睛长在书上,余光却飞到了他的脸上,心里像进了一只跳羚,砰砰砰砰的,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 乔薇抬手,捂住了他眼睛。 他没拿开乔薇的手,只轻轻地往前凑了凑,轻柔的吻落在乔薇的颊上。 颊上像是着了火,一瞬间烧到心底,整个人都好似热了起来。 手仍放在他眸上,乔薇侧过身子,看了看那张美得天怒人怨的脸,鼓足勇气,碰了碰他的唇瓣。 姬冥修微微愣住。 乔薇抿了抿唇,又亲了一下,觉着不够,整个儿覆上了他的唇瓣。 姬冥修轻轻地回应着她,并不剧烈,却每一下都勾得人神魂颠倒。 乔薇的呼吸渐渐变得急速,咬了几下不得章法,拿开手,猴急地将他推倒在床上,重重地吻了上去。 …… 一刻钟后,二人平躺着,盖着被子,齐齐望向帐顶,彼此的脸上都残留着尚未褪去的情潮,还有一点古怪的尴尬。 “要叫水吗?”姬冥修郑重地问。 乔薇无比郑重地点头:“要。”顿了顿,“还有碧儿。” 姬冥修穿好衣裳,神色镇定地开了门。 碧儿喜滋滋地打了热水进来,看着虽然过着被子但显然没穿衣裳的乔薇,嘿嘿一笑:“总算是圆房了!” 乔薇笑笑没有说话。 碧儿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笑容微微一收,“姑爷的时间也太短了。” 乔薇瞪眼:你竟是在外头数着的吗?! 碧儿拉开被子,一眼看见了床上的红点,惊喜道:“唔,落红!” 乔薇依旧是笑笑没有说话。 碧儿兴奋地扯下了床单,正要问乔薇是不是疼坏了,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夫人你都生孩子了,哪儿来的落红啊?” 乔薇斜睨着她道:“不是落红,是大姨妈!” …… 翌日,天蒙蒙亮,姬尚青被一阵喧闹声吵醒,问了下人才知,是乔峥来了。 没见过哪个大夫来这么早的。 姬尚青艰难地坐直了身子,吩咐人将乔峥请进来。 乔峥入内,将医药箱放在了桌上,随后搬了把凳子,在姬尚青的面前坐下。 姬尚青亮出了手腕。 乔峥看了一眼,却没给他诊脉,而是亮出了自己的左食指:“这是什么?” 姬尚青古怪地说道:“手指?” “没错。”乔峥又亮出了自己的右食指,不同的是,这根手指不知是不是受了伤,肿胀得不像样,“这个呢?” “你的手怎么了?”姬尚青问。 乔峥道:“被蛇咬了,就是咬你的那条蛇,把我的手指咬了!同样是手指,同样被蛇咬了,你看,被咬的这根是不是粗大很多?!” “你到底想说什……”姬尚青讲到一半,忽然领会到了他的意图,“你故意被蛇咬的?就为了……为了……” 乔峥两眼望天。 姬尚青羞愤得简直说不出话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亲家啊!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195】彻查小后妈(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十一月,天气越发冷了,两个小家伙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乔薇去叫,二人裹紧被子往床内侧一滚,乔薇好笑,爬上床,一手一个,把二人从被子里抓了出来,随后走到架子上,取了二人的衣裳:“自己……” 穿字未说完,一转头,就发现屋里已经没有两个小家伙的影子了! 乔薇眯了眯眼,大步流星地回了上房。 姬冥修坐在床头,被子盖至腰腹,悠闲地翻着书。 “景云望舒呢?”乔薇问。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没看见。” 说罢,指了指被子下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两个小包子还不知自己被爹爹出卖了,以为藏得很好呢,在被子里嘚瑟地扭了扭屁股。 乔薇又好气又好笑,就藏成这样,还嘚瑟呢?智商呢? 真是大了主意多了,都学会变着法儿地赖床了。 望舒赖床倒是不奇怪,这丫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早起五天都是奇迹,景云却是一只早起的鸟儿,现在,也变成小懒虫了? 吃过早饭,乔薇叫住了姬冥修:“和你商量一件事。” 姬冥修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什么事?” 乔薇被捏得有点痒,把手抽了回来,又被他抓了回去:“景云和望舒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了,他们需要上学。他们在村子里上的是老秀才的私塾,这边我不知道姬家有没有私塾,或者……族学?” “府里有夫子。”姬冥修道。 乔薇微微困惑:“我来了一个月了,怎么一次也没见到?” 姬冥修说道:“府里平时只有鎏哥儿一个学生,鎏哥儿最近一直在生病,他们便没过来。” “你是想让景云望舒和牛哥儿一起上课?”她倒是不讨厌牛哥儿,但那孩子那么弱,她好怕望舒一个巴掌,就把那孩子给拍碎了。若是不和牛哥儿一起上课,单独请夫子吧,又不大好,“有私塾吗?我觉得孩子们多接触一些集体生活会比较好。” 姬冥修手臂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书院倒是有的,只是景云和望舒年纪太小了,书院都是比他们大的孩子。” 乔薇靠在他有力的臂膀上,暧昧地抚了抚他胸口:“这个没关系,在老秀才的私塾时他们就是最小的,别的孩子都大他们好几岁呢。” 姬冥修看着她越来越不规矩的手,危险地眯了眯眼:“乔宗主,点火呢?” 乔薇有恃无恐,一双手抚上他精壮的腰身,左捏右捏:“我身子不方便,抱歉了啊,冥少主。” “那这个方不方便?”姬冥修玩味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素手上。 乔薇先是一怔,随即脸一红,抽回了手:“流氓!” …… 姬冥修去了皇宫,乔薇则前往落梅院给老太太请安。 人未到,便听见了姬老夫人几乎笑岔气的声音,紧接着是望舒的声音:“我又没有说错,曾祖母你笑什么嘛?” 姬老夫人又是一阵大笑。 乔薇进了屋:“祖母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姬老夫人好容易压住了笑:“小丫头背诗呢。” 背得那叫一个牛头不对马嘴,把老太太逗死了。 李氏与姬霜、荀兰都在。 据说昨晚荀兰在院子里跪了大半夜,跪得膝盖都肿了,容颜也有些憔悴,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美得惊人。 真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小后妈啊! “祖母,夫人,二婶,姑姑。”乔薇敛了脸心神,给座上之人行了礼。 姬老夫人让丫鬟带了三个孩子出去,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这个位子,据说也是有些讲究的,除了姬冥修,连姬婉都没坐过几次,乔薇来落梅院请了那么多次安,也是头一回坐到老太太的身边,可见昨晚的“温柔大度”不是没有收获的。 姬老夫人拍拍乔薇的手:“刚还说到你了呢,你嫁进姬家有一个月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想不想回娘家看看?” 乔薇没多少犹豫道:“想。” 姬老夫人点点她脑袋,笑了:“还真不客气一下的,去吧!” 乔薇莞尔一笑:“多谢祖母!” 从落梅院出来,乔薇便带着碧儿坐上了姬府的马车。 难得出趟门,碧儿兴奋地合不拢嘴儿:“小姐,我们是去灵芝堂看老爷吗?” 乔薇抚了抚头上的白玉兰:“当然不是。” “那是去看……恩伯府的四夫人?” “非也。” 碧儿眼睛一亮:“我知道了,罗大娘!” 乔薇挑开帘子,对车夫道:“城西的砖瓦厂。” “是,夫人。”车夫应道。 碧儿不解地问:“砖瓦厂是什么地方?咱们去哪儿干嘛?夫人你要买砖?” 乔薇差点忘了碧儿没去过,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地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碧儿:怎么学着姑爷说话了?! 南楚使臣造访,封了几条街,他们绕路而行,比平时多走了半个时辰,却也在午时之前抵达了砖瓦厂。 乔薇直奔花厅,裘掌柜正在核算上月的账目,冷不丁看见一道人影,还以为是哪个客人上了门,说道:“您先坐会儿。” 乔薇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椅子上:“裘掌柜很忙?” 裘掌柜一听这声,瞳仁就是一缩,抬起了头来,整个人都惊到了:“乔夫人?不对,现在该称呼姬夫人了。姬夫人远道而来,可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乔薇拍了拍手,端起丫鬟奉的茶,喝了一口,开门见山道:“我找六爷。” “哟,哪个小美人儿想六爷了?” 六爷从账房走了出来,对着乔薇笑呵呵地拱了拱手,“多日不见,夫人别来无恙啊!” 乔薇叹道:“怕是有恙啊。” 六爷给裘掌柜使了个眼色,裘掌柜会意,站起身,与碧儿连同几个丫鬟一块儿退了出去。 屋子里没了外人,乔薇倒也不浪费时间与六爷兜圈子了,直言道:“实不相瞒,我此次上门,是想请六爷帮我一个忙。” 六爷捏了捏手里的折扇:“什么忙?” 乔薇道:“我想请六爷帮我查个人。” “谁?”六爷问。 “荀兰。” “荀兰?”六爷用折扇轻轻地敲了敲脑门,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谁?” 乔薇如实道:“我公公的续弦。” 六爷一愣:“丞相的继母?” 乔薇点点头:“没错,就是她。” 六爷搞不懂了:“她不是你婆婆吗?你查你婆婆做什么?” 乔薇没说话。 六爷眯了眯眼:“婆婆给你小鞋穿了?” “我觉得她给了,但我没有证据,所以我来找你。”乔薇说着,从宽袖里拿出了一张纸,“她的事情我都写在上头了,她六岁来姬家,十三岁离开,她在姬家的事你大概查不着,但她离开姬家之后,所有经历,事无巨细,我全部都要知道。” 六爷打开了白纸,毫无心理准备的六爷被白纸上一大坨丑哈哈的字惊得小心心都颤抖了,妈呀,这真是一个千金小姐的字吗?未免也太丑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看内容。” 六爷嘴角抽了抽,无比伤神地读完了满纸错别字,捏了捏快要瞎掉的眼睛,感慨道:“本以为闪瞎我眼睛的会是你的字,没想到是上面写的事。哪个说书先生告诉你的?六爷我都比他编得好。” 看看,这才是正常人听了小后妈经历的反应,要说是姬家熟悉小后妈的人品,对小后妈的过往深信不疑,但她是个新进门的媳妇儿,她头一回听说小后妈的事,表现得那般信任与平静,老夫人竟也一点不意外。 乔薇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这可不是编的,是真的。” “真的?”六爷呵呵,“那姬家人怕是要可怜死她了。” 乔薇笑笑,没有接话,而是道:“素闻剑盟消息灵通,想必查个人花不了多少时间。” 六爷意味难辨地一笑:“把你的丫鬟送给我,一个月。” 乔薇将钱袋放在桌上:“六爷把钱收下,十天。” 四目相对,乔薇的眼神毫无退让,六爷咂咂嘴,拿过了钱袋,一边打开,一边道:“你也太小气了,这么点银子,还不够我请弟兄们喝酒的,哇——” 金票! 厚厚一叠! 六爷吞了吞口水:“乔宗主,你的松花蛋生意赚了不少啊?” 松花蛋才没这么多呢,这是大婚第二日给长辈们敬茶时,大家伙儿给的红包。 乔薇看着六爷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再把另一半付给你。” 六爷合拢了钱袋:“成交。” ------题外话------ 就差几票2600了,特别的抓心挠肺。 章节目录 【197】有喜了(结尾新增一千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离开砖瓦厂后,乔薇心情不错地坐上了马车。 剑盟的能耐她是见识过的,想当初找两生果时,素心宗都只得到了两生果在孤岛的消息,剑盟却弄到了完整的地图,剑盟的能耐,可见一斑了。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还是找裘掌柜定了一批木材,让他改日送往姬家。 碧儿给乔薇倒了一杯热茶:“夫人,我们现在是要回姬家了吗?” 乔薇没喝茶,而是拿了一块点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早回去岂不是亏了?” 碧儿咋舌,这么宅不住的夫人绝对不是她主子!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呀?”碧儿问,“是回村子吗?” 乔薇坏坏一笑:“就不回,就不让你见小魏。” 碧儿的心咯噔一下,眼神慌乱道:“谁、谁要见他了?” “哦。”乔薇眉梢一挑,把碧儿藏在身后的包袱勾了出来,“也不知这些鞋子都是给谁做的。” 碧儿一把将鞋子抢在了手里,脸红成了珠儿的屁股。 乔薇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等笑够了,拍拍她肩膀:“行了,满足你的心愿,去镇上吧。” 从砖瓦厂到犀牛镇,一个多时辰便到了,乔薇在容记下了车,碧儿坐着马车,马不停蹄地回了犀牛村。 乔薇在容记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头望了望最初摆摊的地方,已经变成一个豪华大排档了,但她卖点心、两个孩子搬着小板凳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的日子,清晰如昨。 那会儿她点心卖多少钱一个来着? 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买十个送一个。 第一天卖的是红豆糯米糕,怕不好卖只做了五十个,一日下来,除去车钱,就只剩几十个铜板。 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苦—— “乔姐姐!” 小六从酒楼里跑了出来,打断了乔薇的思绪,乔薇看着他,微微一笑:“是小六啊。” 小六兴奋道:“乔姐姐你怎么了?你不是嫁人了吗?” 乔薇睨了他一眼道:“嫁人了还就不许我来了?” 小六挠头,傻笑道:“怎么会呀?我可是天天儿都盼着乔姐姐的!乔姐姐的账房,我每日都擦得干干净净!” 乔薇眯眼,犀利地看着他:“每日?” 小六被看得心里一阵咯噔,含糊不清道:“每……两日……三日……四日……” 小六缴械投降,“好啦,我一个月没扫过了!” 乔薇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迈步进了容记。 容记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大堂内座无虚席,有不少认识她的熟客,笑着与她打了招呼。 乔薇心情不错地走上二楼,容老板的账房没人,她迈步朝自己的账房走去,顺带着喊了一嗓子:“容老板!” “我没在打扫你的屋子!” 容老板一把丢掉了手里的扫帚! 乔薇进屋,看看嘭的一声卡在脸盆架上的扫帚,又看看满头大汗的容老板,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容哥。” “容什么哥?”容老板神色冰冷地坐下,却忘记刚刚洒扫时已经把这儿的椅子挪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慌乱地去抓,把桌布扯了下来,好容易才摆整齐的点心果盘茶具也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可以说非常狼藉了! 乔薇笑着走过去,将容老板搀(拎)了起来:“我来收拾,容哥坐吧。” 容老板的脚步有点儿虚浮,像是走在云端上,他不会承认那声容哥,喊得他小心心都酥了。 小乔不在的日子,他快想死小乔了,呜呜呜…… “容哥。”乔薇收拾着东西,忽然转过头来。 容老板哭丧的脸立即恢复了冰冷高冷的神色:“什么事?” 乔薇眼神示意:“你的脚。” “好看吧?”容老板得意。 “踩到桌布了。”乔薇道。 容老板唰的拿开了脚! 乔薇麻溜儿地收拾好了一地狼藉,解放了被容老板仓皇之下丢进脸盆架的扫帚,除此之外,乔薇发现她的账房还真挺干净的,纤尘不染倒是不至于,却比她想象中的洁净太多了。 “多谢你了,容哥。”她由衷地说道。 容老板一笑,摆了摆手:“平时都是小六收拾的,今日客人太多,小六忙不过来,我才搭了把手。” 乔薇挑眉。 容老板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慢悠悠地喝了起来:“你今天过来干嘛?” 乔薇托腮,莞尔一笑:“想容哥了就过来看看呗。” 容老板瞪眼:别调戏我,我有老婆的! “咳。”容老板清了清嗓子,“你不来找我,我其实也打算去找你的。” “厂子建好了?”乔薇问。 “嗯。”容老板应完,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乔薇嫣然一笑:“我料事如神。” 容老板呵呵:“那你有没有料到我招工的时候招到谁了?” 乔薇想了想:“我二婶?” “大爷的!” 容老板要摔桌了! 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他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还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战果的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薇无辜道:“我瞎猜的。” 确实是瞎猜的,她知道乔岳山与徐氏过得很惨,却没料到这么惨,居然到了要去庄子做事的地步。虽说她不觉得给人打工有何不妥,但她是个现代的灵魂,劳动最光荣,只要是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打工也好,摆地摊也罢,她都不觉得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可徐氏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从贵妇变下人,几乎是把她的颜面与自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容老板道:“不用同情她,你以前过得比她惨。” 乔薇好笑地说道:“我当然不同情她了。” 这叫现世报,大快人心还差不多,同情?免了。 “我二叔呢?”乔薇问。 容老板讥讽道:“你那个好二叔啊,比他婆娘还惨。” 乔岳山不堪贬职,一怒之下辞去太医院的职位,本以为是避免了被同行羞辱,哪知日子渐渐拮据了起来,他迫于无奈,在家做起了郎中,但郎中不是那么好做的。人家都是做了好几年,把名声打出去了,他一个新搬来的,谁认识呀?他于是想到报出名讳,奈何更糟,他欺压大房孤女一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来看病的没几个,每日往他院子丢臭鸡蛋的倒是不少。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去药房做大夫。 讽刺的是,他头上还挂着一个侯爷的头衔,虽是有名无实,可民间的药房哪儿敢使唤皇帝亲封的侯爷? 灵芝堂倒是敢,但乔峥不要他。 他实在走投无路了,只得隐姓埋名,背着药篓,去坊间做起了游医。 “十天半月,才归家一次吧,啧啧,真可怜。”容老板哀叹。 乔薇喝了一口茶:“他可怜什么?我爹当初可是做了十五年的游医,就让他也尝尝这好滋味吧。好了,接下来的事我统统猜不着了。”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 不对,有一件。 容老板眯眼笑了笑,拿腔拿调地说道:“咱们容记的名声打出去了,每日都能接到不少做席面的生意,昨日又接了一单,你一定猜不着是哪儿的单?” 乔薇挑眉道:“别告诉我是皇宫的。” 容老板真的要摔桌了! 南楚使臣造访,皇宫派了人前来请容记的师傅进宫做菜,与太子寿辰不同的是,此次容记并不是李钰随口推荐的,而是太子钦点的,太子甚至连菜都点好了:虾滑菌菇汤、鹌鹑松花蛋。 容老板没单独带人做过菜,不论是进宫,还是去太师府,都有乔薇坐镇,而今乔薇嫁了人,想来不如从前方便,容老板本想辞掉,但太子的命令,又不得不从。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容老板幽怨地问。 “我真是瞎猜的。”乔薇剥了一颗瓜子,“太子不是只点了两道菜吗?怕什么?小松花蛋我那儿还有一罐子,回头我给你送来便是了。虾滑菌菇汤让何师傅做,错不了。” 容老板道:“没菌菇。” “去山上摘呗。”乔薇道。 容老板幽怨地说道:“去了,没摘着!” 乔薇摇头:“啧啧啧,几个大男人,还没我家小珠儿能干,得了,包在我身上吧,摘了给你送来。” 乔薇在容记吃了午饭,又与容老板商议了一些蛋厂的细节,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碧儿也刚好从马车上跳下来。 “夫人!” 碧儿笑盈盈地跨过了门槛。 但说话的不是她,是她身后的车夫。 乔薇定睛瞧了瞧:“大刀?” 陈大刀咧唇一笑:“夫人,是我!” 乔薇微微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碧儿解释道:“马车在半路坏掉了,陈大哥找了朋友修理,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恐夫人等得着急,便先把我送来了。” 碧儿早先与陈大刀见过一次,是在乔薇大婚那日,陈大刀领着青龙帮的弟兄,将乔薇一路护送到京城,碧儿当时还问了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是谁,乔薇道是青龙帮的帮主,碧儿便记下了。 陈大刀扛着一把大钢刀跳下马车,虎虎生威地说道:“马车还在修呢,我先送夫人回去吧!我已经吩咐虎子好生招待夫人的车夫了,不会让他饿肚子的!” 他家夫人回丞相府了,作为夫人的家臣,兼功臣,他是最有资格接近丞相的,他一定要抓紧一切机会,在丞相大人的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乔薇看了看日渐暗沉的天色,记挂着两个孩子,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陈大刀将四十斤重的大钢刀放在了外座下,揉了揉被压得发麻的肩膀,对乔薇道:“夫人请!” 乔薇与碧儿上了马车。 从镇上到京城只一条官道,闭着眼都不会走错,陈大刀优哉游哉地驾着车。 乔薇有些不放心,毕竟第一次带景云与望舒进京神童试时,陈大刀就把自己走丢了,乔薇挑开帘子道:“大刀,你没去过姬家吧?知道怎么走吗?” 陈大刀拍拍胸脯道:“夫人放心吧,我刚刚问过你家车夫了,他说进了城,顺着那条路,走到尽头,再往东,一直往东,就到了!” 确实是这么走的,乔薇点点头,放下了帘子。 马车颠簸,乔薇与碧儿都有犯困,二人往靠枕上一歪,迷迷糊糊地睡了。 乔薇是被一阵乌鸦的叫声惊醒的,缓缓睁开了眼。 没有掌灯,马车内漆黑一片,四周静悄悄的,又阴森森的。 乔薇挑开了帘幕,入眼处不是商铺林立的街道,而是荒无人烟的林子,与一座又一座的坟头。 乔薇瞬间炸了毛:“不是去姬家吗?你怎么跑到坟场来了?!” 陈大刀支吾道:“我、我迷路了……” 乔薇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迷路的?进了城,顺着那条路走到尽头,再往东,一直往东,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陈大刀委屈道:“我知道啊!我是这么走的啊!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东在右边嘛!我就往右,一直往右,不停地往右,我已经右拐了很多次了!可它就是不到啊!” 乔薇简直要吐血了。 这块坟场究竟是在哪个地方,乔薇完全没有印象,让陈大刀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就是右拐右拐再右拐,可究竟是几个右拐,他又答不上来。 三人对影成单,惨兮兮地坐在马车上,陈大刀握着他的四十斤大钢刀,目光坚毅:“夫人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嗷呜——” 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可听起来特别像鬼叫,陈大刀吓得把钢刀都扔了,一把躲在乔薇身后,瑟瑟发抖。 碧儿哀叹:“咱们这次可真是晚回了。” 乔薇托腮,她想晚一点回没错,可没想这么晚,这都半夜了…… 最后,还是姬冥修在家中等不到人,恐她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带着人找了过来。 姬冥修把乔薇与碧儿带回了姬家,又差铭安将怂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大刀送去了客栈,并叮嘱铭安明日亲自将陈帮主送回青龙帮。 这一番折腾,回府时已是半夜,景云与望舒睡了,乔薇累得不想动弹,洗漱过后,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大清早,乔薇被生物钟叫醒,一摸身侧,冰凉一片,他竟是早就起了,乔薇穿了衣裳,去孩子们房间一瞧,就见两个孩子已经被他从被窝里捞起来了。 望舒坐在他怀里,伸出脚丫子,由他给自己穿上暖和的足衣。 穿好了,还不想起来,挂在他身上,被他抱去耳房洗漱。 景云乖乖地坐在书桌上练字,卖萌不是他强项,他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吧。 乔薇进屋,揉揉景云的小脑袋,凑过去亲了亲:“这么早呢?” 景云小脸微微一红:“娘亲早。” 望舒被亲爹抱了出来,软趴趴地抱着亲爹的脖子,死活不肯下来。 乔薇去抱她,她小脸一撇,一头扎进了姬冥修怀里。 臭丫头,有了爹就忘了娘! 乔薇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今天这么早?” 这话,俨然是对姬冥修说的。 被女儿黏糊了一早上,姬冥修心情十分不错,眼神都带着笑意:“昨天忘记与你说了,今天要入宫。” 乔薇愣了愣:“入宫?做什么?” 乔薇绝对没想过皇宫能与自己有什么牵扯,唯一一次入宫还是因为李钰多了嘴,借着给太子做饭的名义去开了一次眼界,这次办席,她已经明确表示不可能去了,所以刚刚冥修说什么?入宫? 姬冥修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样子,轻轻一笑,暧昧地捏了捏她下巴:“你现在是丞相夫人了,外邦使臣来访,总得去见见的。” 这句话仿佛像说,你现在是总理夫人了,x国元首造访,你也要去接待接待的。 乔薇乐了,不用给人做饭也能进宫,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上次入宫,说是开了眼界,实则连皇宫的一根毛都没摸着,被崔总管带去膳房做菜,做完了又被带出来,中途觐见了一次皇上,奈何沿途都被人“四面夹击”着,连风景都没来得及好好赏,基本等同于猪八戒吃了一次人参果,什么味儿都没品出来。 “我能四处逛逛吗?” 姬冥修点头:“当然。” 乔薇的小眼神儿一亮:“能去看看妃子的宫殿不?我都还没见过古……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皇妃住所。” 姬冥修笑道:“让太子领你去先皇后的寝宫坐坐。” 乔薇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皇后的?” 那岂不是比妃子的好上很多?就不知方便不方便了,她可不想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好奇,为难冥修去欠太子一个人情。 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先皇后是林姐夫的姑姑,两家的关系,比你想象的亲近。” 想到了什么,乔薇若有所思道:“等等,先皇后是林姐夫的姑姑,太子与林姐夫就是表兄弟了,他俩是一辈的。你是太子的叔叔,姬婉是太子的姑姑,林姐夫和姬婉……差辈儿了!” 姬冥修弹了她一个爆栗:“才知道?” 虽无血缘上的联系,但辈分摆在那里,这桩亲事其实是有些艰难的,更别说姬婉还比林书彦大,林书彦当初是冒着与家族决裂的风险将姬婉娶进门的。 “姬婉在林姐夫之前没与谁家的公子哥儿有什么婚约吧?” 姬冥修道:“当然没有。” 姬家的女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婚配的,提亲的对象都是千挑万选,姬家众人一再过目,半点瑕疵都容忍不得。曾有个门当户对、才情皆备、容颜无双的官家公子看上了姬婉,上门求娶,姬尚青与老夫人都对此人印象不错,但就因为他手腕上有道半寸的疤,被无情淘汰了。 乔薇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到底是选女婿呢,还是选妃呢?男人磕磕碰碰不是正常吗?连疤都不能有了? “你们给荀兰找的那个前中书令家的袁公子,也是完美得连一块小小、小小、小小的疤痕都没有吗?” 姬冥修淡道:“她又不是亲生的。” 乔薇小声嘀咕:“不是亲生的也是一块儿长大的,你们这么厚此薄彼,就不怕人家心里不舒坦吗?人家心里不舒坦了,随便动点手脚什么的,可不就有人遭殃了么?” “你说什么?”姬冥修没听清。 “没什么。”乔薇把望舒按在椅子上,给她扎了两个丸子头,让婵儿带了她与景云去上房,随后才对姬冥修道:“姬婉滑胎过你知道吗?” 姬冥修微微蹙眉:“她滑胎过?你听谁说的?” 乔薇想了想,说道:“我们大婚以前,那时我还没遇到我爹,有一次我在容记做生意,姬婉找上门,问我能不能治疗她的不孕症,我说你要是从来没有怀过,可能不是你的问题,是你丈夫的。她告诉我,她怀过两次,都滑胎了。” 姬冥修的大掌渐渐握成了拳头,深邃的眼底浮现起了一丝冰冷。 乔薇极少见他动怒,才发现,他难受,她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你先别难过,都过去好久了。” 姬冥修捏紧了拳头,眸光深邃道:“她与林书彦大婚九年了,一直想要个孩子。” 乔薇抚摸着他肩膀,轻声道:“我知道,她那么喜欢景云和望舒,一定是很喜欢孩子。” 姬冥修整个气场都冷了下来:“林书彦这个王八蛋!他怎么照顾我姐的!滑胎一次就算了,居然两次!他当我姐是什么?” 乔薇被他震到了,他发起火来原来这么可怕的,早知道,就不和他说了:“你……你吓到我了。” 姬冥修将情绪压回了心底,握住她的手,隐忍着道:“对不起。” 乔薇抬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眉头,将他紧皱的眉心抚平:“我对不孕症是没多少研究,但不是还有我爹吗?” 姬冥修微微释然:“今天宴会结束,我就带姬婉去找咱爹。” 乔薇点头:“好。” …… 早饭后,一家四口打扮得美美的,出了青莲居。 姬家作为大梁第一望族,这种宴会简直不要太多,到门口时,就发现荀兰、鎏哥儿、姬霜与秦姑爷已经准备妥当了。姬尚青兄弟原也该去,但姬尚青有伤在身,不便于行,姬盛是夜里染了风寒,也只能留在家中,李氏也选择了留下。 姬霜是个爱凑热闹的,打扮得十分华丽,素白高腰罗裙,外衬一件高腰华服,恰如其分地遮了她六个月大的肚子,大梁朝的衣着相对保守,衣襟严实,可这并不影响她因怀孕而变得饱满的前胸,再加上满头珠钗,可谓十分惹眼了。 相较之下,荀兰的装扮就素净许多,素白长裙,袖口与裙裾零星点缀了几朵紫色的小花蕾,一眼望去,像是满天星开在了她的脚底,整个人瞬间就有了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你比她美。”姬冥修在乔薇的耳畔轻声道。 乔薇小眉头一皱:“你看她了?!” 姬冥修面不改色:“我说姑姑。” “呵!”她就当她信了! 几人分别上了各自的马车。 望舒与景云从没如此大方地去过皇宫,上一次,他们可是躲在菜篮子里,才跟去了皇宫的哟! “哇哇哇!好多马!好高!好大!”望舒趴在窗子上,指着皇宫附近的御林军,兴奋得大叫,“马肉一定很好吃!” 乔薇一口茶水呛在了喉咙。 一行人自北门入了宫,除他们之外,也来了不少别的世家,这些世家里,并不包括乔家,乔家的门第,还是有些不够格。 其余人三三两两地下了车,由宫人领着各自的车夫,将马车驶入统一的马厩。 “我们不下车吗?”乔薇问。 姬冥修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你要是愿意,可以到了皇后的寝宫再下车。” “姬家这么厉害的?” “是你相公厉害。” 乔薇挑开帘子,往身后一瞧,果真见荀兰母子与姬霜夫妇下了马车,二人一下车,便有宫女领着两顶轿子迎了上来,荀兰与鎏哥儿坐上一顶轿子,姬霜坐上另一顶轿子。 有太监前来给秦姑爷领路,偏秦姑爷碰见了一个朋友,二人说说笑笑地去了。 大梁朝的皇宫分为内庭与政宫,政宫主要是皇帝与诸位大臣上朝以及办公的场所,军机处、三省六部也在此设了自己的“办公室”,姬冥修官至丞相,“办公室”比别人的大些,是一处独立的宫殿。 政宫除了办公之外,还用以接待外邦使臣,南楚的使臣便住在政宫的平春殿。 宴会也设在平春殿。 “我上次就是从这里进去的!”乔薇指着一个狭窄的小门说。 姬冥修揉揉她脑袋:“难为你了。” 那是下人才走的。 一行人从北门而入,走青石路去了平春殿,有太监早早地候在一旁,领着车夫,将马车驾去了马棚。 姬冥修与乔薇牵着两个小包子的手,进了平春殿。 平春殿比整个乔家的宅子还大,一正殿,两偏殿,十多个小厢房,三个花园。 崔总管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大人!夫人!小少爷,小小姐!” 姬冥修微微颔首。 乔薇喜色一笑:“崔公公!” 崔总管道:“奴才知道夫人要入宫,特地在此候着,皇上那边等许久了,大夫不妨先过去?奴才会照顾好夫人的。” 姬冥修对乔薇道:“你跟着崔公公去见见各宫娘娘。” 还能见娘娘,好呀! 乔薇告别了姬冥修,领着两个小包子,与崔总管去了偏殿。 …… 另一边,国公府的马车也抵达了皇宫。 林书彦先下了马车,随后将姬婉抱下马车,四周有不少前来赴宴的宾客,瞧着二人这般有伤风化的模样,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谁料姬婉非但不知收敛,还搂住了林书彦的脖子,一群人,尤其是女人,简直要呕坏了! 黎氏与林二爷也下了马车。 二人就没这般亲密了。 黎氏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过来,另一手扶着尚且平坦的肚子,讥讽道:“大嫂这般娇贵,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的肚子里揣了一个呢。” 言罢,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 小丫鬟凑近姬婉道:“二奶奶的葵水晚了三四天了,大家都在说,二奶奶怕是又怀上了。” 姬婉哼道:“葵水晚了就是怀了吗?我也晚了呢!” “你不是前几日刚来过?”林书彦问。 姬婉斜斜地看着他:“以前!” 林书彦一笑,拉着她的手抄近路,去往平春殿,姬婉这样的女眷,本可坐轿,但姬婉不喜欢。 二人走到一半,姬婉的胸口有些闷。 林书彦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婉婉?不舒服吗?” 姬婉捂住胸口,眉心蹙了蹙:“不知道是不是吃什么了,我有些犯恶心。” 林书彦忙道:“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叫顶轿子来!” 姬婉点头。 林书彦忙不迭地去了。 忽然,姬家的两顶轿子从侧面的小路上走了过来。 荀兰挑开帘幕,看见了眉心微蹙的姬婉,轻声道:“停轿。” 太监停下了轿子。 荀兰看向姬婉道:“婉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姬婉淡淡点头。 荀兰柔声道:“这儿风大,你既是不舒坦,快别站着吹风了,坐上来吧。” 姬婉犹豫了一下,对随行的小丫鬟道:“你在这儿等世子,回头就说我先和夫人去了。” “是。”小丫鬟应下。 姬婉上了荀兰的轿子。 鎏哥儿乖乖地叫了声姐姐。 姬婉摸摸他脑袋:“真乖。” 荀兰拿起茶壶,就要给她倒水:“你的脸色很差,哪儿不舒服?” 姬婉揉着心口道:“刚刚还好好的,走了一会儿,突然就犯恶心。” 荀兰的手一顿,放下了茶壶,打开一旁的食盒,道:“你是不是早上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吃点猪肉脯。” 姬婉一闻那股肉味儿,胃里翻江倒海,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题外话------ 国公府与姬婉偶遇荀兰这一段是新增的剧情,已经看过的读者可以不用重复刷新了。 * 《相爷盛宠:嫡女枭妻》水墨青烟 穿越前,沈若华只想赚钱赚钱养美男。 穿越后,银子有了,美男有了,她把夫君给绿了。 身份一落千丈,成了下九流的商户,夫君也是不得宠的庶子。 万贯家财,众人虎视眈眈。 她唇一勾,笑眯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谁知,不声不响的庶子夫君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天怒人怨的大奸相。 章节目录 【198】打猎,小小白(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你是不是来葵水了?”荀兰问。 “来葵水会犯恶心吗?”姬婉问。 荀兰笑了笑,说道:“没,我瞧你脸色差,才这么一问的。” 姬婉说道:“我前几天刚来过,要不是来过,我怕是以为自己怀孕了呢。” 荀兰倒了一杯茶给她:“喝点茶。” …… 黎氏走到半路,腹痛去如了厕,出来脸就黑了。 丫鬟把换下的衣裳收拾好,小声劝慰道:“二奶奶您别担心,您还年轻,又不像世子奶奶是个不能生的,您会再怀上的。” “谁说我没怀上?有人怀孕了也是有葵水的!我怀大哥儿的时候,不也见了两日红吗?”黎氏死不相信自己没怀孕。 丫鬟低下头:“二奶奶说的是。” …… 平春殿的偏殿中,乔薇见到了传说中的皇妃,端坐在主位上,一袭明黄色宫装的中年美妇就是贵妃了,贵妃人如其名,端的是优雅清贵,体态略有些丰腴,但脸蛋儿小,五官小,圆润精致,美丽非常。 早在太子寿辰时,乔薇便与贵妃有过一面之缘,奈何彼时她被一桩吃出来的小石头“命案”缠身,无暇去留意屏风后女眷,是以,并不认识贵妃,而贵妃却一眼认出了她,原因无它,她一贯自持端庄,风雷不惊,那日却被乔薇刺激得喷了两次茶,可谓形象俱毁,很是懊恼了一阵。 贵妃上下打量着乔薇,到底新婚的缘故,穿着一身素色束腰罗裙,外衬一件半透明大红色纱衣,朦胧中自有一股别样的美感,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束着一条红色丝带,丝绦坠如柳,长身玉立,风姿卓越,不像世家千金那般矜持温雅,却明艳大方,英姿动人。 她招了招手:“走上前来。” “是,娘娘。” 乔薇朝前走了几步,一想到自己眼前这位就是古代的宠妃,乔薇心里一阵激动。 这样的激动,让贵妃很是受用,贵妃含笑看着她的脸,微微一惊,说道:“长得真像你娘。” 大家都这么说,乔薇道:“娘娘也见过我娘吗?” 贵妃点点头:“你娘曾入宫给先皇后瞧过病,本宫有缘与她见了几面。本宫也见过你的。” “嗯?”乔薇讶异。 贵妃道:“那会子你还很小,你娘抱着你入宫,给皇后请安,皇后就是看到你这么漂亮,才给你指了一门好亲事。” 乔薇微笑。 贵妃和颜悦色道:“怪道你懂医术,上次竟没认出你就是乔家的姑娘,本宫听闻你父亲回来了,身体可好?” 乔薇恭敬地说道:“回娘娘的话,父亲一切安好,多谢娘娘记挂。” 贵妃点点头,乔薇行的礼在贵妃眼里还是挑得出错儿的,但听闻乔薇曾在市井颠沛流离了六年之久,又觉得这样已经难能可贵了,贵妃又看向了乔薇身侧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情不自禁地眼睛一亮:“丞相的孩子?” 乔薇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肩膀:“快给贵妃娘娘请安。” 小包子有模有样地抱起了小拳头,一本正经地行了一礼,软软糯糯地说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一听这声就乐了,笑着将二人叫到跟前儿来,看着景云的脸,就是一愣,这孩子,有点儿像胤王,可仔细一想,也不奇怪,皇上与昭明公主本就长得像,胤王的长相随了皇上,冥修的长相随了昭明,这孩子定是随了冥修。况且真论像,无厘头那三只才是如假包换的小胤王。 贵妃亲热地拉着二人的手,柔声道:“都叫什么名字?” 景云:“景云。” 望舒:“望舒。” 贵妃若有所思道:“虎啸而谷风生,龙举而景云属;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好名字,好名字!” 望舒巴巴儿地看着贵妃手边的糖果子,贵妃温婉一笑,亲自将盘子递了过去:“吃吧。” 望舒咽了咽口水,回头看向自家娘亲,见娘亲点了点头,方抓了一把,还不忘道谢:“贵妃娘娘你人这么好,难怪长得这么漂亮啊!” 贵妃一个没忍住,笑了,捏了捏她小脸道:“小嘴儿这么甜,是不是吃了很多糖?” 望舒诚实地说道:“是呀是呀!我每天都吃糖的!” 一屋子人全都笑了。 两个孩子都得了些果子。 贵妃又指了指一旁的宝蓝色华宫装的中年妇人,与一位身着紫色宫装的年轻妇人,道:“这是惠昭仪,昭王的母妃,这位是昭王妃,你见过的。” 乔薇带着孩子给二人见了礼。 惠昭仪一看便是老实人,据说当初不怎么懂得争宠,生了昭王也没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个嫔,连带着昭王也不大得宠,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起码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想想当年的皇后,可都是芳华早逝了的。 昭王妃与乔薇有过一小段龃龉,但乔薇已是丞相的妻,丞相的实权远在昭王之上,昭王妃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笑着与乔薇说起了话儿,仿佛当初那些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切都只是乔薇自己的错觉。 “许久不见小世子了。”乔薇道。 昭王妃摇手一指:“那儿呢。” 乔薇顺势一瞧,就在对面的屋子看见了小世子,小世子比景云望舒大了一岁,个头却是差不多的,他正抱着一大包不知什么东西,和盘腿坐在地上的三小只搭着讪。 三小只正是胤王府的小千金,她们的头发长出了一些,但仍像三个小男宝,就是五官漂亮得不像话,所以很是逗人喜欢。 小世子也喜欢,把自己的私藏全都拿出来了,想和小伙伴们一块儿分享。 奈何三小只十分的高冷,除了吃东西就是吃东西,完全不搭理小世子。 景云看见了久违的朋友,拉着妹妹的手,哒哒哒哒地跑进了屋子。 景云是想找小世子的,谁料一进屋,便被三小只看了个正着。 一只抬起头,两只抬起头,三只也抬起了头。 随后,三小只像小猫见了鼠宝宝似的,一把丢掉手里的点心,朝着景云扑了过来! 不多时,姬霜一行人也到了,令人诧异的是姬婉也在。 几人给几位娘娘行了礼,贵妃问了姬霜的肚子,姬霜笑着道:“六个月了。” 这之后,又有几位女眷,包括国公府的黎氏也前来给几位娘娘请安。 多罗将军府也来了人,却不是多罗明珠,她不爱凑这种热闹,也不是多罗紫玉,她与胤王闹得正僵,更不是那位常年卧病的二小姐,而是将军的原配嫡妻多罗夫人。 多罗家受了委屈,贵妃待多罗夫人格外客气,拉着多罗夫人坐在自己身侧,不巧的是,这个位子恰巧能看见碧纱橱后的三小只,多罗夫人的眼睛都疼了! 乔薇坐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女眷,却唯独不见第一美人,问了崔总管才知高月族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第一美人与二哥连夜赶回高月族了。 乔薇淡笑,八成又是胤王的手笔,为了摆脱第一美人,那个黑心肝的男人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正殿,胤王打了个喷嚏。 南楚的使臣,八王爷南天璃正在向皇帝敬献文旦,冷不丁被这声喷嚏打断,整个大殿都静了静。 皇帝不着痕迹地看了胤王一眼。 南天璃定了定神,接着道:“这是南楚今年的文旦王,献与梁皇陛下,愿梁皇陛下万寿无疆。” 皇帝看着那个比寻常文旦大了两倍的文旦王,笑容和煦:“多谢八王爷。” 年年都献文旦王,已没什么可稀奇的了。 南天璃也明白这一点,对着门口拍了拍掌,一个侍卫提着一个小笼子走了进来,那笼子罩了布,看不清里头是什么,但瞧八王爷一脸春风得意,又不难猜测它装的是个好东西。 皇帝不禁来了兴趣,正了正身子道:“八王爷,这是何物?” 南天璃颇为得意道:“这是我南楚神将府从隐族带回来的宝物。” 隐族? 众人惊讶。 那个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与世人来往的隐世家族吗? 南楚……南楚竟是有人去过那里了? 虽然,并没有任何人说过得隐族者,得天下这样的话,但对于这个神秘的家族,所有人都想前去一探究竟,传闻神将府曾经就是得到了一位隐族弟子的点化,才在数年之年,从一介布衣,变成了南楚的神将。 莫非传闻是真的?隐族是真的,南楚神将府与隐族的关系也不是假的? 皇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八王爷身后一名身材高大、容颜冷峻的年轻男子身上,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南楚神将府的小将军沐寻风。 皇帝的眸光动了动,语气如常地问:“是沐小将军去的隐族吗?” 沐小将军淡道:“正是。” 众人惊大了嘴巴,他们活到这把年纪,连隐族弟子的一根毛都没见过呢,此子小小年纪,竟已有如此造化,前途不可估量啊! 胤王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总觉得这小子的运气太好了些。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波澜不惊。 太子打了个呵欠,好无聊。 昭王哈了一声道:“你说去过就去过啊?那个什么隐族,不过是世人的虚构罢了,哪里真有那种地方?我不信!” 沐小将军道:“去没去过是我的事,信不信是别人的事。” 昭王翻了个白眼:“切!” 皇帝问道:“你说笼子里装的是隐族的宝物,不知是何物。” 沐小将军揭开了笼子上的布。 众人定睛一看,不免傻眼。 什么宝物啊,不就是一条白色的杂毛狗吗? 咦? 不对,不是狗,是貂! 昭王定定地看了半晌,忽然噗嗤一声,嘲讽地笑了:“我当什么呢,就是一只貂啊!这种貂我们大梁朝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比它大的,比它小的,白毛的,杂毛的,黑毛的,应有尽有。沐小将军想糊弄人,也拜托弄点稀罕的东西,别拿我们当了土包子,好像什么都没见过似的!” 沐小将军没说话,打开了笼子,就见那只白貂如闪电一般飞向了昭王,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昭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只体积与寻常小家犬一般大小的貂扑在了地上。 昭王可是习武之人,老虎都未必能把他扑成这样,然而一只貂做到了。 昭王的冷汗刹那间冒了出来,惊恐地睁大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姬冥修看了那只貂一眼,说道:“好貂。” 胤王蹙眉,他觉得这只貂有点儿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南天璃笑呵呵地道:“不是好貂,南楚也不敢拿出来献丑了。”说着,看向一旁的沐小将军。 沐小将军吹了声口哨,那只白貂放开昭王,窜回了笼子。 文武百官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南天璃对着皇帝拱手道:“南楚与大梁世代交好,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梁皇陛下不要嫌弃。” 皇帝客气道:“八王爷说的哪儿的话?这么好的宝贝,朕求之不得,何来嫌弃之说?只是他生性迅猛,怕是不好驯服。” “没错,云貂生性凶残,确实不易驯养,沐小将军初得云貂时,也是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训练得如此听话。” “那朕就更不能夺人所好了。”皇帝说的可不是客套话,开什么玩笑,这么凶的小畜生,要回来了是关在兽园子,还是赏给儿子、臣子?关起来,就失了它原本的价值,送人又恐它闹出人命,刚刚那一扑,他可是瞧真切了,不是沐小将军在场,那只貂恐怕都把他儿子给咬了。 南天璃道:“怎么是夺人所好呢?我是真心实意地想给梁皇陛下献宝的,梁皇陛下找几个懂饲养的,我让沐小将军教导教导他们就是了。” 懂饲养的怕是不够吧?这小畜生连朕的儿子都能扑倒,几个不懂武功的奴才,经得起它一爪子? 只是,对方又确实有些盛情难却。 皇帝顿了顿,说道:“你的礼物朕收下了,朕想将它赏赐给大梁朝的勇士,待会儿打猎的时候,把这只云貂放进去,谁能猎到它,谁就是它的新主人。” …… “娘娘,皇上要开始打猎了。”偏殿中,一名宫女小声地禀报了贵妃。 贵妃微微困惑:“这就开始了?” 宫女道:“是的娘娘。” “不是说下午吗?”贵妃小声问。 宫女道:“皇上让下令开始的,好像是得了什么宝物,迫不及待地要打猎了。” 贵妃摆摆手:“本宫知道了。” 宫女退下。 贵妃看向众人,笑着道:“他们要打猎了,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大梁朝的皇宫,比乔薇想象的大上许多,除了政宫内庭,居然还有个人工猎场,猎场约莫有小半个村子那么大,茂密的树林,山石嶙峋,四周围了栅栏,北面是饲养兽类的兽园;看台在南面,贵妃带着女眷们抵达看台时,打猎已经开始了。 皇帝坐在主位上,下首处是姬冥修与太子,姬冥修不下猎场倒也罢了,太子竟也不肯去。 皇帝一脚踹上他屁股,将他踹进了林子。 太监们扑腾着跟上,生怕这小祖宗猎到一半,在马上睡着了。 南楚的使臣们大多去打猎了,只留下零星几个。 宫女们摆好席位,请娘娘与女眷们入了席。 贵妃坐在皇帝身侧。 林书彦去打猎了,姬婉无聊,又懒得与黎氏一桌,便坐在了姬家的席位上,左边是荀兰与姬霜,右边是乔薇。 几个小包子玩得开心,都留在了平春殿。 乔薇想打猎,巴巴儿地望着林子,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进去。 贵妃看了她一眼,笑道:“姬夫人打过猎吗?” 乔薇说道:“打过,我在山上的时候,每天都会去打猎。” 贵妃指了指林子:“既如此,姬夫人也去吧。” 乔薇一怔:“我可以吗?” 贵妃一笑:“可以啊,今天是多罗小姐没过来,她来的话,也会去打猎的。” 宫女给乔薇牵了一匹马,看着高大健壮的骏马,乔薇讪讪一笑,她不会骑马…… 姬冥修站起身,掸了掸宽袖:“臣去打猎了。” 皇帝看看姬冥修,又看看不远处正被太监扶上马的乔薇,会心一笑:“去吧。” “我我我……我自己上!” 乔薇推开了抱着她大腿的太监,一只脚踩上脚蹬,正要翻上去,却忽然被人举起来,利落地放在了马背上。 腰肢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乔薇微微红了脸。 荀兰喝了一口茶,眸光幽静。 姬冥修随后也翻身上了另一匹马,把乔薇的缰绳拽在手里,带着她,缓缓地进了林子。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199】深林旖旎,追捕云貂(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进入冬季后,林间活动的野兽便少了,但皇宫的狩猎场并不存在这样的担忧,毕竟饲养的猎物,想要多少有多少。 狩猎场的野兽,并不如全野生的凶猛,可到底也是有兽性的,武将们自是不怕,太子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二代,就有点危险了。 太子百无聊赖地坐在马上,太监牵着马,不敢往深处而去,就在周边转悠,见殿下毫无拉弓之意,太监劝道:“殿下,您好歹打两只兔子吧?” 太子哼了哼。 太监叹气,人家进了猎场是打鸡血,自家主子进了猎场却是打瞌睡,上回的几只兔子还是他们逼着撞到太子马下的,今日八成,又得故技重施了。 正叹着气,太监忽然头顶一道寒光逼过,几乎是压着他的头皮,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心口一揪,双臂抱住了身子,随后就听得铮的一声,似乎是箭矢钉在了树上。 他睁大眼一看,对面的梧桐树上确实钉了一支箭,半个箭身都没入了树身,明黄色的尾羽因巨大的力道上下颤抖着,树叶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有未迁徙的飞鸟惊起,扑哧着翅膀发出惊恐的叫声。 太监捂住快要吓爆的心脏,这他妈是谁的箭啊?贴着他脑袋射过去的,就不怕把他射死啊? 他回头想看看太子受伤没,正巧看见太子将弓收回来,眉宇间有一瞬的凛然,与往日的吊儿郎当天差地别,太监以为眼花,揉了揉眼,再朝太子看去时,太子已经又变成那个无精打采的小男人了。 太监一句话也不敢问,牵着马路过那棵树时,他尝试着把箭拔出来,却怎么也没拔动。 云貂躲过了一箭,飞一般地窜进丛林深处。 飞跑了一段,又一支箭朝它射了过来! 云貂飞起一跳,箭矢钉在了它原先待过的地上。 咻咻咻! 一连三箭飞来,云貂往下一扑,在草丛打了几个滚,箭矢射空了,全都钉在树上。 昭王一巴掌拍上马鞍,又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箭,瞄准飞跑的云貂,冷声道:“本王就不信射不到你!” 敢扑他,让他当众出丑,他非杀了这只貂不可! 昭王的箭法在皇子中是出了名的,先皇在世时,昭王才是个半大小子,就已在射箭上表现出了不俗的天赋,先皇将自己在沙场用过的大弓赠与了他,正是手中的这把。 靠着这把弓,他也不知射杀了多少猎物,只不过,从前不受皇帝疼爱,不敢乱出风头,如今皇帝偏疼小世子,连带着对他也多了几分眷顾,他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藏着掖着了。 他搭了一支箭,正要狠狠地射出去,却从东南方飞来另一支箭,抢在了他前头! 当然那支箭也没有把云貂射中,却射掉了它几根貂毛。 昭王有些恼火,他射了半天一根貂毛都没射着,谁这么讨厌? “哟,皇兄也在呢。”胤王坐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昭王冷哼:“我在不在你会不知么?分明是故意抢我猎物!” 胤王不咸不淡地说道:“皇兄此言差矣,父皇说了,这猎物谁猎到了就是谁的,皇兄又没把它猎到手,怎么能说是我抢了皇兄的呢?” 昭王狠狠地瞪了胤王一眼,其实同为不受宠的皇子,他俩是有些同病相怜的,但不同的是,胤王曾经受宠过,他生母容妃是曾能与先皇后平分秋色的皇妃,只可惜毒害了先皇后,自此失宠,到最后,过得比他这个嫔的儿子还不如。 可他知道,这个弟弟绝不像表象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不然呢?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和高月族的千金生了三个孩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嫉恨我。” 胤王冷笑:“我几时嫉恨皇兄了?为什么?” 昭王得意地说道:“因为我生了儿子,你却只有三个女儿,父皇恨不得把皇长孙宠到天上,却根本不拿正眼瞧你女儿,嫉妒吧,七弟?” 胤王俨然被戳中了痛脚,眸光凉了凉,不屑地说道:“那又怎样,我也没见你变成太子。” 昭王嘴角抽了抽:“别乱说,我可没有谋逆之心。” “呵。”胤王冷笑。 …… 另一边,姬冥修与乔薇也进了林子。 姬冥修起先是坐在自己马上,四周没了人之后就跳到了乔薇的马上,自身后拥住乔薇,一手扣住乔薇的纤腰,一手握紧缰绳,自己那匹马的缰绳。 乔薇的缰绳在她自己的手中,她发现骑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瞧,挺温顺的,想去哪儿,拽拽缰绳就是了。 姬冥修的手轻轻滑到了她腿上:“夹紧了。” 乔薇的腿异常敏感,他这么一碰,几乎是瞬间绷紧了。 姬冥修扒了扒她的腿内侧:“太紧了,打开一点。” 他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耳畔,乔薇的耳朵像火烧过似的,一点点变红了:“你到底想干嘛……” 姬冥修道:“教你骑马,你以为我想干嘛?” 一会儿让人夹紧,一会儿让人打开,很容易想入非非的好不好? “缰绳握的不对,握这里。”姬冥修指了指缰绳上正确的位置。 乔薇抿了抿唇,忽然回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姬冥修微微一愣。 乔薇又亲了一口,这次亲在了他的唇上。 姬冥修加大了搂着她的力度,暧昧地问道:“葵水走了?” 乔薇:“没有。” 没有还撩他?! 姬冥修果断坐回了自己的马上! 乔薇长腿一横,抓着他,爬了过去,侧坐在他怀里,眨巴着眸子看着他。 姬冥修眯眼,捏了捏她脸蛋:“故意的是不是?” 乔薇点头。 姬冥修好气又好笑,小没良心的,知道他不能把她怎么样,就可劲儿地撩他。 姬冥修四下看了看,没什么人来,扣住她后脑勺,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温柔到了极致,连风声都轻柔了。 她心脏跳得厉害,脸红透了,呼吸也乱了。 姬冥修松开了她被吸允得红肿的唇瓣,她微微地喘着,眸中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是刚被疼爱过,那股不经意的妩媚,看得人心都要酥了。 姬冥修忍住把她拆吃入腹的冲动,单手覆上她眼眸,轻轻地碰了碰她唇瓣:“去打猎,嗯?” 乔薇摇头,长长的睫羽在他掌心扫来扫去。 姬冥修拿开了手,再一次地吻了上去。 乔薇缓缓地闭上眼,即将闭上时,看见一道白光闪过,她眸子一瞪:“小白?大白?” 云貂朝着二人扑了过来,可就在快扑到时,几支箭矢刷刷刷地射了过来,生生将云貂逼进了林子。 姬冥修的吻落了下来,却还没亲到,便被力拔山河的小娇妻随手一扒,毫无准备的丞相大人,一个不稳,从马上栽了下来! “我去打猎了!你赶紧跟上啊!”乔薇跳上了自己的马,马鞭一挥,朝着云貂追了过去! 云貂俨然成了本场狩猎最受欢迎的猎物,狮子猛虎统统没人猎了,全都跑去追云貂,就连南楚的使臣也加入了追逐的行列,毕竟大梁的皇帝说了,谁猎到了就是谁的,这个谁又没限制必须是大梁人。 沐小将军驯貂月余,对云貂早已有了一丝感情,也想借这个机会把云貂猎回来。 云貂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大追捕,跑得貂腿儿都快断了! 沐小将军的箭瞄准了云貂,他驯貂这么久,其实是有法子控制它的,但周围都是追猎者,若让人抓到他作弊就不妙了,所以他选择了最公平的方式,然而就在他即将射出这一箭时,一道红色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她? 沐小将军的弓箭一偏,咻的射向了来人! 乔薇眉心一跳,谁放的乱箭?! 乔薇侧身一避,箭矢贴着她的胸襟射了过去,将树身钉出了一个大洞! 乔薇古怪地看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如果说前一秒她以为是谁无意中放的流箭,那么在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敌意后,她便知对方是故意的了。 她黑了脸,道:“你谁呀?干嘛拿箭射我?” 沐小将军没说话,而是又搭了一支箭,瞄准了乔薇。 乔薇火了,哪儿来的神经病?一上来就射她!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呢! 乔薇也拉开了弓箭,对准他,毫不客气地射了过去! 两支箭矢在空中撞到了一起,嘭的一声碎成木片。 沐小将军又箭筒取了箭,两箭齐发! 乔薇射出一箭,挡下了他一箭,但另一箭却不是射向乔薇本人的,它射中了乔薇身侧的箭筒,箭筒掉在了地上。 乔薇面色就是一变,狡猾啊狡猾,把她的兵器弄没了,她用什么射啊?! 沐小将军三箭齐发,咻咻咻地朝乔薇袭击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五支箭矢自乔薇身后铺天盖地射了过来,不仅拦截了沐小将军的攻击,还射中了沐小将军的箭筒与头冠。 箭筒掉了,沐小将军的头发也散开了,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在寒风中猎猎飞舞,几缕断掉的青丝缓缓落在了马鞍上,一缕滑落到了地上。 古人重发,断发如斩首,刚刚那一箭,夸张一点来说,就是沐小将军被人爆了头。 乔薇扭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厉害,把这个大疯子爆头了,就看见姬冥修漫不经心骑着马走来。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沐小将军,趁着本相不在,欺负本相的妻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的妻子?”沐小将军古怪地皱起了眉头。 乔薇策马走到姬冥修的身边:“他谁呀?怎么一来就要射我?” 姬冥修抚了抚她略有些蓬乱的鬓角:“你没事吧?” 乔薇摇头:“我没事。” 姬冥修道:“他是南楚神将府的沐小将军,也是素心宗二师妹的哥哥。” 乔薇恍然大悟:“那个女人的哥哥?她是南楚神将府的千金?” 她和二师姐的梁子结得可算是大,二师姐打伤了她,她扎穿了二师姐的手,又把二师姐一箭射到了树上,说不定二师姐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呢,怎么这么倒霉,她就碰上她哥哥了? 乔薇斜睨了沐小将军一眼:“我说那什么沐小将军,你们沐家人都这么不讲理的吗?你要替妹妹报仇也得先问问你妹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不分青红皂白,真的很不像个将军的!” 妹妹被人伤到后,几乎失了半条命,沐小将军十分地震怒,在看了乔薇的画像,发誓只要见到这个女人,就一定亲手杀了她,替妹妹报仇! “你怎么会娶我妹妹的仇人?我妹妹是你师妹。”沐小将军不解地问。 姬冥修道:“在你妹妹成为我的师妹之前,我就已经与我妻子有婚约了,何况,确实是你妹妹太不讲理了。” 沐小将军怒道:“我妹妹不过是打了她一鞭子!” 乔薇简直难以置信:“不过是?你知道那一鞭子有多重吗?我是身体好,扛住了,换别的没习过武的姑娘,早被她一鞭子打死了!她还射伤了我家小白!我没射死她,都是看她师兄的面子了!” 沐小将军握紧了袖子里的短刀。 姬冥修的破神弩对准了他的心脏。 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起了一股浓厚的硝烟味。 姬冥修的威压如海浪一般淹没了沐小将军。 沐小将军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太子!太子你怎么了?来人啦!太子坠马了!” 不远处传来了太监的叫唤,姬冥修淡淡地看了沐小将军一眼,拉过乔薇的缰绳,与乔薇离开了原地。 沐小将军的掌心被汗水湿透了,余光瞟了一眼附近的大树,树后,走出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男子的容颜隐在斗篷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一个光洁的下巴。 沐小将军冷声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手?” 男子淡道:“你不是没事吗?” 沐小将军握紧了缰绳:“刚刚明明可以替我妹妹报仇的!” 男子没有说话,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步子顿了顿,抬脚朝前方走去。 “你要去哪儿?”沐小将军问。 “找云貂。”男子道。 沐小将军冷哼道:“不是你让我把云貂献出去的?现在你也后悔了?我告诉你,我不会让给你的!你等等我!” 说着,沐小将军翻身下马,将掉在地上的箭筒挂回马鞍上,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等他再抬头去看黑袍男子时,却早已没人影。 ------题外话------ 差10票到2900 章节目录 【200】逆天好运,云貂认主(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冬阳正好。 贵妃与诸位女眷坐在看台上,被照得懒洋洋的,有些犯困。 宫女奉上一杯花茶:“娘娘。” 贵妃揉了揉眼,看向一旁的皇帝,皇帝正与一位南楚的使臣下着棋,很是投入的样子,桌上的果盘没动,点心少了两块。 贵妃轻声吩咐:“再去取些点心来。” “是。” 宫女忙打发脚程快的太监,自御膳房取了新出炉的羊脂美玉一般的花型糕点。 宫女给每个桌子都上了一盘。 姬霜拿起一个,闻了闻:“好香啊,这是什么点心,我好像从未吃过。” 贵妃笑道:“这是蟹籽膏,用南楚送来的大海蟹做的,你怀着身子就别吃了。” 螃蟹性凉,姬霜是知道的,忙把咬进嘴里的一块吐了出来。 宫女呈给黎氏,黎氏揉了揉因葵水而略有些腹痛的肚子:“我可能也怀了身子,不能吃。” 荀兰拿起一块,尝了一小口:“挺鲜的。”看向姬婉,“要尝尝吗?” 姬婉上午闻什么都不舒服,唯独这清香的蟹籽糕,有点嘴馋,她也拿了一块,正要吃,就见一个小白团子跐溜溜地跑了过来,坐在她脚边,扬起小脑袋,巴巴儿地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姬婉把小白抱到了腿上,见小白看着自己的点心,口水横流,“给。” 小白的小爪子拿过点心,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姬婉又拿了一块,小白吃完了,又巴巴儿地看着她。 姬婉:“给。” 小白又吃完了。 还剩最后一块,小白无辜地看着姬婉,特别特别萌! 姬婉无奈:“给。” 小白十分开心地吃下了! …… 太子并无大碍,只是在马背上打瞌睡,不小心摔了下来,又恰巧摔在牵马的太监身上,二人一块儿倒下去,太监承受了大半力道,太子只蹭破了点皮。 乔薇给太子做了简单的处理,太子举着缠着绷带的手,翻身上马,继续狩猎。 乔薇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医疗包”,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一丝不苟。 姬冥修眸光一扫,淡淡地说道:“你出门还带这些东西?” 乔薇眉梢一挑,莞尔道:“对于一个平均一个月遭遇一次追杀的人而言,是的,我出门都备着药!”顿了顿,负气地说道:“我还是难以置信,那个什么小将军会跑来追杀我!他是不是专程来给他妹妹报仇的?” 姬冥修将她鬓角的发拢到耳后:“这倒不至于。” 乔薇挑眉道:“神将府,名字倒是高大上的。” “高大上?”又是一个姬冥修没听过的词。 乔薇一笑:“就是很厉害的意思。他们和多罗将军府,哪个更厉害?” 姬冥修也跟着有了一丝笑意:“论底蕴,自然是多罗家,多罗家是有数百年传承的簪缨世家,战功显赫,底蕴深厚;沐家是从沐将军这一代才开始发迹的。” 乔薇摸下巴:“那不就是个暴发户?” 姬冥修被这句暴发户给逗笑了,若是叫沐家知道自己光荣的发迹史在一个小丫头眼中只能算个暴发户,大概,要气得吐血了:“沐小将军的祖母曾侍奉过一个隐族的弟子,那弟子给了她一本兵书,靠着这本书,沐将军发迹了,几年之内就成了南楚的神将。” 乔薇道:“哇,这么厉害!我说的是那个弟子。” 姬冥修神色淡淡:“确实是有几分本事,所以这次沐小将军来,说自己去过了隐族,还从隐族带回了一只云貂,连皇上都吓坏了。” 乔薇想了想:“皇上是怕南楚得了隐族的支持,会一跃成为最强悍的大国,然后把大梁给吞并了?”乔薇摸下巴,“隐族有这么厉害吗?” 姬冥修淡道:“不知道,也许被世人夸大了,但只要有人信,就能动摇军心。” “那倒是,士气也是挺重要的。”乔薇想起了那个一句话不说便拿弓箭射她的男人,小嘴儿一撇,“他真的去过隐族啊?” “糊弄人的罢了。”姬冥修道。 “嗯?”乔薇一怔。 尽管姬冥修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沐小将军在撒谎:“那只云貂倒有可能真是隐族之物,但绝不是他自己去拿的。” 乔薇嫌弃地说道:“故弄玄虚啊,那家伙真是太狡猾了!” 到底是沐小将军故弄玄虚还是南楚,尚未可知,姬冥修眸光一动,朝来时的方向望了过去。 乔薇纳闷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姬冥修将乔薇抱上马,自己也上了马,将她的缰绳拽在手里:“没什么,去打猎吧。” 二人骑着马,离开了原地。 黑袍男子自大树后走了出来,唇角弧度淡淡:“被发现了么?不愧是姬家少主。” …… 丛林深处,云貂被众人团团围住了,昭王、胤王、大梁武将与南楚使臣全都拉开了各自的弓箭,以万箭齐发的阵势,铺天盖地地攻向了场地中央的云貂。 这若换成别的貂,早被射成了筛子,然而云貂却如同鬼魅的影子一般,在箭雨中矫健地穿梭。 昭王瞄准了云貂,云貂后蹄猛地一蹬,闪电般地窜向了策马赶来的太子,昭王那一箭来不及收回,射出去的一瞬才看见了太子,他吓得眼珠子都险些瞪掉了。 知道的说他是在射貂,不知道的,还当他在刺杀太子呢! 太子打了个呵欠,箭矢自他耳畔一飞而过,箭风撩动他的长发,迎风舞了起来。 昭王心口砰砰直跳,翻身下马,奔了过去:“八弟,你没事吧?” 太子浑不在意道:“孤没事,五哥猎到貂了没?” 昭王松了口气,说道:“还没有,那貂实在是狡猾,眼看着就要射到它了,它却又给跑了。” 云貂并未跑远,它原本被逼出了包围圈,不一会儿又给逼了回来,尽管它是一只实力雄厚的貂,但周围的狩猎者也全都是实力雄厚的高手。 又一箭射向了云貂,云貂飞身一跳,避过了,紧接着,咻咻咻,数箭如风,追着云貂兜头兜脸而来,云貂却忽然身形一偏,箭矢射中了它身后的昭王! 昭王的肩膀中了一箭,鲜血刹那间流了出来。 他捂住肩膀,想骂到底谁干的,又一支箭飞来了! 这狡猾的貂! 故意把箭引来! 昭王忍住疼痛,拉开了弓箭,瞄准云貂,狠狠地射出了箭矢! 然而云貂身形再次一闪,箭矢射中了一名南楚的使臣。 昭王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畜生,不弄死你,本王就不姓李! 昭王搭弓拉箭,咻咻咻,三箭齐发,又有三名南楚的使臣中箭了。 昭王简直气死了,再次拉开弓箭,被胤王一箭射掉了他的弓! 胤王冷声道:“还添乱?!” 昭王蹙眉一瞧,地上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倒了一片,有南楚的使臣,也有大梁的武将,昭王心里毛了毛,这些人……不会……不会都是他射的吧…… 胤王都不想理这个蠢皇兄了,还自称什么神箭手,结果就这种烂箭术,把大梁的脸都丢尽了! 一行人继续追捕云貂。 从进猎场,至此已过去半个多时辰,这只云貂一直在疲于奔命,体力之强悍,令人称奇,众人越发坚定了得到它的想法。 众人不知道的是,云貂的体力其实透支得差不多了,但这群讨厌的人类就是不肯放过它,它也是没有办法,才拼着最后一口气,死命地逃窜。 “快看!它去那边了!”一个南楚的使臣,指着一道白影说。 众人拉开弓箭,朝着云貂射去。 云貂的后脚蹬上大树,借力一个跃起,想要攀上头顶的树冠,奈何方向没把准,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树枝上,两眼瞬间冒出了金星,眼珠子一晕,直直地坠了下来。 乔薇与姬冥修手拉手,在林子里散着步,忽然一个白团子掉进了怀里,乔薇定睛一看:“哦?又一只小白?” 姬冥修看看正火急火燎朝这边追来的众人,又看看头顶的树枝,挑了挑眉:“这样也行?” 小白团子累坏了,趴在乔薇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乔薇解下腰间的水囊:“要喝水吗?” 小白团子还处在眩晕状态。 乔薇把水倒在自己掌心,慢慢地喂进了它嘴里。 众人追上来了,看着那只生龙活虎的云貂,像个被吓傻的乖宝宝,众人心里一阵咆哮,什么嘛?明明他们先猎的,就差一步了,居然让人捡了现成便宜?! 他们刚刚可是看见了,这个女人什么都没做,是貂自己撞到树了,跌进她怀里的! 她这是不劳而获! 可耻! 羞耻! 无耻! “刚刚那一箭是我射的,我把它逼上了树,它撞晕了才会掉在你身上的,所以它应该是我的。”一个南楚的使臣说。 一个大梁的武将不赞同地道:“你只射了一支箭,另外两支是我射的!我的箭比你多,它应该是我的!” 南楚使臣道:“箭多就是谁的吗?可我的比较准!” 大梁武将道:“你又没射中!” 又一个大梁的武将道:“你们两个争什么?没有我们先前的围剿,它会吓得四处逃窜吗?照这么说,我们也是有份的。” 先前还在争执的二人异口同声道:“你有什么份?是我们两个射的箭!” 几人争论着,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他们走了!” 是的,乔薇走了。 乔薇才懒得与这群人争执呢,抱着小白团子开开心心地出猎场了,她一直觉得两个孩子只有一只小白,才残忍了,现在终于猎到第二只了,从今往后,二人都能有自己的小貂宠了。 隐族云貂成了一个孩子的小貂宠,这绝对是史上最暴殄天物的事情! 二人抱着貂回了看台。 姬霜身怀六甲,坐久了身子不适,姬家的女眷与姬婉陪着她回平春殿了。 皇帝已经知道了乔薇“猎获”云貂的经过,真是啼笑皆非,那么多人追不到,这小畜生却自己把自己撞晕了,还好死不死地掉进这小丫头的怀里了。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皇帝清了清嗓子,道:“它是南楚进贡的云貂,生性凶残,你可要三思。” 乔薇道:“不会啊,它很乖的。” 很乖的云貂,张开血盆大口,凶狠地咬上乔薇的手腕! 咔! 牙齿掉了。 恰巧是那只坏掉的牙。 …… 皇帝一口气赏赐了乔薇一大堆金银珠宝,感激乔薇把这凶残的小畜生领回家了。 乔薇得了小雪貂,高兴坏了,比第一次得了小白还高兴。 本来嘛,小白最初碰上她的时候,给她惹了个大麻烦,害她差点被老虎吃掉,不是望舒喜欢小白,她都把小白卖掉了。加上那会儿穷,饭都吃不上,拿什么来养小雪貂?现在不同了,别说一只雪貂,十只她也是养得起的。 “这么高兴?”姬冥修看着她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乔薇道:“一只给望舒,一只给景云,当然高兴了。你别看景云嘴上不说,他也是很想要个小白的。” 姬冥修问道:“你怎么没给他买一只?” 乔薇瞪圆了眸子道:“买要花钱呀!” 姬冥修:“……” …… 小白还不知家里即将多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伙伴,吃了几个香喷喷的小点心后,它便背着小背篓进林子捉蛇了。 再冷一点,蛇宝宝就全都冬眠了,在那之前,它一定要捉好多好多的蛇宝宝。 小白背着小背篓,在林子里愉快地寻找着。 忽然,咻的一声,侧面飞来一支箭矢,小白貂耳一动,飞起一跳,跃到了树上! 沐小将军又射出了一支箭,铮铮地钉在了小白的两腿间,小白看了看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箭,小眉头一皱,拔出箭来,一把扔向了沐小将军! 沐小将军没料到它会来了这么一招,后退两步,那箭也钉在了他的腿间。 他又惊又喜:“你居然学会这个了?” 小白叉着腰,腮帮子鼓鼓地看着他。 沐小将军笑着道:“你不跑了?也好,快下来,反正没别人,我把你藏在兜里带回去。” 小白警惕地看着他,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 沐小将军看着他,越看越古怪:“你背的什么东西?” 小白却不理他了,抓着一根藤蔓,荡了出去。 沐小将军揉了揉眼,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那只貂有一丝猴样? 乔薇把小白团子抱回了平春殿,一路上,乔薇发现这只雪貂和小白还是有点区别的,小白是纯色,身上一根杂毛都没有,这只貂的脖子和尾巴有几根灰色的小杂毛,不过也很漂亮就是了。 不仔细看可能看不出来,但它的体积确实比小白要大上一个型号。 果然全天下长不大的貂,就她家小白一只了。 而且它似乎是…… 乔薇掰开云貂的小短腿儿,想看看是公是母,云貂一把伸出小爪子,捂住了! 孩子们闹腾了一上午,把平春殿的屋顶都差点掀翻了,宫女们一个个头顶冒烟,看见乔薇进来,简直如临大赦。 乔薇抱着云貂进了屋。 一群孩子见到小宠物,也不管是貂是狗,争先恐后地要,乔薇也没管,放下云貂便走了。 一屋子宫女太监面面相觑:把一只生性凶残的野兽和几个孩子放在一起,真的没关系吗? 凶残的云貂张开了血盆大口。 它要把这群人类统统地咬死!咬死!咬死! 望舒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温柔地抚了抚云貂的小身子,云貂只觉自己忽然被一座大山压在了底下,那大山还在它身上碾动着,它五脏六腑都要被碾平了。 之后,望舒把云貂给了一旁的三小只。 三小只的力气也不小哟。 第一只撸了撸貂毛,半条貂尾都光秃秃的了。 第二只捏了捏貂腿,下半个貂身失去知觉了。 第三只亲了小貂一口,半边貂脸登时高高地都肿起来了…… 在被四个小大力士无(惨)比(绝)温(人)柔(寰)地对待了一番后,再轮到景云与小世子时,凶残的云貂已经只剩翻白眼的力气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201】胎儿健康(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狩猎一直持续到午后,中午本该留在平春殿用膳,姬霜的肚子忽然痛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吓得她以为自己要生了。 乔薇给她把了脉,脉象安好:“姑姑是假性宫缩,不是要生了,姑姑别紧张。” 姬霜不大明白,哽咽道:“是要滑胎了吗?可我今天没吃那个蟹籽糕啊!” 乔薇微微一笑道:“不是滑胎,姑姑的胎儿好着呢。” 姬霜不放心,坚持回家躺着,姬家的女眷便也一同离宫了。 皇帝那边着人催姬冥修前去赴席,姬冥修记挂着带姬婉与林书彦去找乔峥的事,与皇帝请了一个时辰的假。 离开平春殿时,三小只抱着景云不撒手,景云的脖子都快被勒断了,无法呼吸,脸涨成了猪肝色。 可怜的小世子在三小只身后蹦来蹦去:“你们抱我呀!抱我呀!” 没人理他。 鎏哥儿羡慕地看着几人扭成一团,他不可以乱跑,他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着,但能和这么多小伙伴一起坐,他也还是很开心的。 出宫的路上,姬冥修与乔薇一人抱着一个小包子,两个小包子怀里又分别抱着一只小雪貂,喜欢得不得了。 凶残的云貂特别安静,主要是晕了还没醒。 一行人上了各自的马车。 姬霜等人回了府,姬冥修一行人去了姬府附近的灵芝堂,这儿原先并没有灵芝堂,是给荀兰险些“开颅”后,立刻买下了一间布庄改建成灵芝堂分铺的。 生意倒是不错,就是乔峥总忘记收诊金,分铺时常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乔薇十分庆幸当初把生意托付给了四叔,真让自家爹爹打理,恐怕没一年就给赔干净了。 “爹!”乔薇进了乔峥的账房。 “外公!” “外公!” 两个小包子也哒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乔峥开心地放下了捯药的棒子,将两个小家伙搂进了怀里,想把二人抱起来,抱了半天只抱动了景云,他清清嗓子,看向景云怀里的小团子道:“这是新买的?” 景云道:“娘亲抓的。” 像是女儿会做的事,乔峥又道:“它叫什么名字?” 景云想了想:“外公猜?” 乔峥为难道:“这让我怎么猜?” “小白是白色的,所以它叫小白,它有一点杂毛。” 乔峥下意识地道:“小杂?” 景云摊手:“大白啦。” 乔峥傻眼,那这名字和毛有毛关系啊?! 景云小声道:“大白睡着了,外公你不要吵醒它哦。” 乔峥看着大白秃了半截的尾巴、肿了半边的小脸,孩子,你确定它是睡着了么?不是被人给整晕了么? 大人要谈正事,孩子们抱着两只小兽宠去后院找珠儿了。 珠儿正在戴头花,往左看,看见了望舒怀里的小兽友;往右看,又看见了景云怀里的小兽友,脸盲症瞬间就犯了! …… 孩子们离开后,姬冥修向乔峥道明了来意。 姬婉与林书彦略有些局促地坐在一边,二人私底下找过不少大夫,可这么“光明正大”地夫妻同诊,还是头一次,更别说大夫还是弟媳的父亲。 乔峥沉吟片刻,蹙眉道:“这么多年的不孕症,那是有点麻烦了。” “能治吗?”姬冥修问。 乔峥道:“我试试吧,我先给林世子瞧瞧。” 林书彦指了指自己:“我啊?” 姬婉踹了踹他的脚:“快去!” 林书彦走到乔峥的桌前坐下,伸出了手,老实讲,他有点紧张啊,尽管他不觉得这是他的问题,但万一是呢? 乔薇拽了拽自家相公的袖子:“我们回避一下吧。” 姬冥修点头,拉着乔薇的手出了屋子。 乔峥三指搭上他脉搏。 林书彦紧张得心跳都加速了,他发誓当初追求婉婉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脉象倒是没有多少异样。”乔峥说着,又对姬婉道:“我看看你的脉。” 林书彦长长地松了口气,站起身,拍拍姬婉的肩膀道:“没关系,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孩子,你生不生无所谓,我一点都不想要。” 姬婉没说什么,坐到了乔峥的对面。 乔峥拿出一方丝帕,盖在了她的手腕上,随即才三指搭上她脉搏:“咦?喜脉?” 姬婉狠狠一怔:“喜、喜脉?不可能啊,我前几日……才来过葵水的。” 乔峥就道:“有的人怀孕初期会有一点葵水,正常的。” “所以我是……真的怀上了?”姬婉捂住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乔峥笑着道:“恭喜林夫人,你是真的有喜了。” 林书彦瞪大眼:“梦寐以求的小世子终于来了!” …… 姬婉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姬姬婉究竟多想要个孩子,又为了要孩子付出过怎样的努力,曾经姬婉听人提到一个巫医,能以巫术助孕,她信了那巫医的,在铺满荆棘的草席上,滚得遍体鳞伤。 没几日,她确实怀了身孕,可受伤太严重,孩子滑胎了。 那之后,她的身子便始终不大好了。 又一次怀上是在三年后,三年期间也不知吃了多少药,得知怀上的一瞬,安胎药、保孕丸,不要钱似的往屋子里拿,可惜依旧没能保住。 如今,又过去了三年,她虽是怀上了,却又害怕会与前两次一样。 “我要吃什么药吗?安胎药,多贵都行!” 乔峥宽慰道:“不用吃,你脉象很好,胎儿很健康,除了头三月忌行房事,别的没什么,不要紧张,和平时一样。” “真……真的不用吃药吗?”姬婉紧张地问。 乔峥说道:“真的不用。” 乔薇也很替姬婉高兴,嫁过去那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姬冥修将林书彦叫到了茅厕,抓住他的领子,语气冰冷道:“我姐的孩子要是再有什么意外,我就新账旧账和你一起算!” 姬婉心情雀跃地上了马车,临走前,给小白买了一串糖葫芦,不是这家伙贪吃,今天那一盘子蟹籽糕可能就进了她的肚子了。 她挑开帘幕,看向弟弟与乔薇:“对了,月份尚浅,我想等过了头三月再告诉家里,你们先替我保密。” 乔薇指了指:“除了我们没别人知道吧?” 姬婉笑着摇头:“没有。” 马车缓缓地离开了,姬冥修陪着乔峥下了几盘棋,之后,也带着乔薇与孩子上了回府的马车。 偌大的灵芝堂,又只剩乔峥与珠儿了。 乔峥摇摇头,去了药房整理药材,他拉开小格子,把没来及分类的药材一一装进去:“珠儿,把茯苓递给我。” 一分茯苓递了过来,就在乔峥的肩旁。 乔峥拿在手里,正要放进格子,忽然惊觉不对劲,珠儿这么矮,几时够得着这里了? 他猛地转过身来! 天色暗了,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灯光微弱,光线昏黄,本就不亮的屋子,此时站着一个一袭黑袍的男子,黑袍的帽子遮了他大半张脸,光影笼罩着他,只露出一个光洁的下巴。 “乔伯爷,好久不见。” 乔峥古怪地看着他:“你是谁?” 男子的唇角扬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我是谁并不重要。” 乔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道:“你是想看病的话,请到大堂,我这边马上就好。”说着,转过身,拉开了一个小格子。 男子说道:“我劝乔伯爷不要轻举妄动。” 乔峥去拿匕首的手顿住了。 “当年的孩子在哪里?”男子问道。 乔峥抓住了匕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男子道:“无妨,反正云貂已经找到她了,我只是来和你确认一番。” 乔峥的眸光暗了暗:“她在姬家,有本事你就去硬闯。” 男子一笑:“好主意。” 乔峥深吸一口气,一个转身,挥着匕首刺了过来,却什么也没刺到,只见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 半个时辰后,男子站在看青灰色的院墙外,望着眼前的十尺高墙,冷冷地勾起了唇瓣,随即施展轻功,飞入了墙内。 落地的一瞬,他胸口一痛,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即刻跃了出来,看着冷冰冰的高墙,不咸不淡地擦了嘴角的血迹:“果真是进不得么?” 章节目录 【202】查出罪证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家四口回了姬家,两个小包子抱着各自的小兽宠,欢欢喜喜地奔去了落梅院。 姬冥修与乔薇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便没了他们的影子,乔薇心神一动,就要追上去,姬冥修牵住了她的手:“放心吧,没事的。” 乔薇点点头,她有时太紧张孩子了,恨不得把他们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但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不会一直像个奶娃娃一样,终日黏在她的身上。 只是她虽明白这样的道理,却仍有些不适应。 姬冥修看着她不舍的眼神,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鬓角,戏谑道:“才五岁,离翅膀硬还早着呢。” 乔薇委屈地说道:“望舒第一天去私塾,哭了一整日,拼命喊着要娘亲,她现在可以去国公府,几天都不找自己娘亲了!” 姬冥修有些忍俊不禁,抚了抚她肩膀,道:“你是不是想再要个孩子?” “没有!”乔薇拿开了他的胳膊,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我也想要。”姬冥修说道。 乔薇严肃道:“我说了我不想!我有景云和望舒就够了。”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温柔地牵了牵唇角:“好。” 冷风吹过,自领口一灌而入,乔薇紧了紧领子。 反正圆房了,迟早会有孩子的吧,又不是她不想要就不要的。 铮! 线断了,脖子上的钥匙掉了下来。 乔薇躬身去捡。 “我来。” 姬冥修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脚边的钥匙拾了起来,又从她脖子上拿下断掉的红线:“断了。” 乔薇把线与钥匙接在手里:“这么容易断的?回去不用单线了,我编根花绳。”顿了顿,看着钥匙道:“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钥匙?别说什么以后就知道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说道:“是姬家禁地的钥匙。” 乔薇眨了眨眼:“禁地?姬家还有这种地方?” “嗯。”姬冥修点点头,“你们乔家不也有禁地?” 乔薇撇嘴儿道:“乔家那是因为宗祠监造得太偏了,依山傍水的,恐林中猛兽出没伤了人,才将那儿围起来做了禁地的,其实里头什么都没有,除了药材。你们姬家的禁地总不会也是这个缘故。” 姬冥修若有所思:“老实说,我也没去过。” 乔薇失望,还想知道公爹给自己的钥匙究竟能开启一个多大的宝库呢,罢了,知道了是哪儿的钥匙,以后找个机会去探探便是了。 小俩口手拉手,一同去落梅院探望了姬老夫人,晚饭是在落梅院吃的,随后姬冥修带着孩子们回了青莲居,乔薇则前往桐院看了姬尚青。 姬尚青恢复状况良好,毒性已被完全控制,只是要全部清除仍需花费些时日。 乔薇回到青莲居时,两个小家伙已经抱着大白小白去泡澡了。 小白的领地意识是很强的,被它划了“记号”的地方,没有任何兽宠能够入内,便是珠儿,也从未越雷池一步,但这只大白不同,它是自己的同类,小白看着它,有一股浓浓的亲切感,虽然依旧不愿意与它分享自己的领地,但小白十分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东西——砒霜丸。 砒霜丸本是乔峥用来毒耗子的,小白觉得好吃,便把它们全都藏起来了。 小白把一颗圆润光泽的药丸推到了大白的爪子边。 很好吃的哟! 大白不吃,嫌弃地看了小白一眼,往边上挪了挪。 小白跟着它挪了挪,再次把药丸推到它爪子边。 大白还是不吃。 小白抓起药丸,一爪子塞进了大白的嘴里! 这是小白的最爱哟! 不用谢哟! “咔咔!” 大白呛到了,咳嗽了几声,药丸咕噜进了肚子,随后大白两眼一翻,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面色发紫,口吐白沫! 继被四个小大力士蹂躏一番后,凶残的大白又被自己的同类荼毒了,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了! …… 乔薇洗了澡,回房时,姬冥修正坐在床头看书,被子盖住了他修长的双腿,他静静地翻着书,乌发随意地披散下来,修饰着他白皙的面庞,如美玉一般。 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乔薇走过去,摸了摸他的手,暖的。 姬冥修拉开内侧的棉被,拍了拍床铺,示意乔薇睡上来。 乔薇从他腿上爬过去,钻进了棉被,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软软地看着他:“还看呢?” 姬冥修宠溺地笑了笑:“要看吗?” 乔薇点点头。 姬冥修将她抱到腿上,拉过棉被,将她裹好,她整个人窝在他怀中,如被进了一个大暖箱,头发丝都是暖的。 “你每天都要看这么多书吗?”乔薇轻声问。 姬冥修道:“不是,白天就看完了。” 乔薇不解道:“那你还看?” 姬冥修就道:“我是觉得,你进来看见我这样,会比较容易被吸引。” 乔薇呛到了。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被吸引到吗,乔宗主?” 乔薇的小脸红红的,杏眼一瞪:“……没有。” 姬冥修轻轻一笑,温暖的大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疼不疼?” 乔薇摇头:“不疼。”她身体一贯很好,什么毛病都没有,便是来了葵水,也跟一头小牦牛似的,该下地的下地,该干活的干活,与平时并无二样。 姬冥修亲了亲她鬓角:“睡吧。” 乔薇躺下来,他起身,熄了灯,拉开棉被一滑而入,将她温软的身子纳入怀中。 乔薇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缓缓进入了梦乡。 姬冥修却有些难以入睡,柔软的身子,散发着诱人的馨香,让人心神荡漾。 体内渐渐有些躁动,姬冥修轻轻地拿开她圈住他腰肢的手,将她平放到一旁,与她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闭上眼,慢慢平复着体内的躁动。 忽然,乔薇的小身子贴了过来,手脚并用,盘在了他的身上。 姬冥修再次将她放到一边,塞了个枕头。 不多时,乔薇果真将枕头抱住了,抱得紧紧的。 姬冥修闭上眼,不一会儿又睁开眼,拿掉了她怀里的枕头,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甜蜜又折磨地睡了。 …… 乔薇一觉睡得饱饱,睁眼时精神舒畅,姬冥修天不亮便去上朝了,孩子们睡得香甜。 乔薇穿戴整齐,洗漱一番,去了桐院给公爹与小后妈请安。 公爹去遛鸟了,据说是坐轮椅去的。 荀兰在前院修剪花枝,宝蓝色的陶瓷花盆内,水仙花开得娇艳,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明艳如春,在水仙花的附近,毫不起眼的角落,种着几株花叶万年青。 万年青四季葱翠,阳光一照,叶片碧绿如翡翠,很是赏心悦目。 万年青能净化空气,也能做药用,能治疗跌打损伤、筋断骨折、闪挫扭伤、丹毒等,还能排水消肿。 乔薇走过去,有读书声从鎏哥儿的房中传来。 “夫人。”乔薇打了招呼。 荀兰从水仙的盆栽里剪下一片坏掉的叶子:“这么早。” 乔薇笑笑,说道:“夫人更早,做儿媳的不敢贪睡。” “冥修去上朝了?”荀兰轻声问。 乔薇不大喜欢她叫冥修的名字,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亲昵,从姬霜、姬婉口中叫出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很早就去了。” 荀兰又剪了一片坏掉的叶子:“他倒是疼你,没叫你起来伺候。” “要伺候吗?”乔薇纳闷。 荀兰语气轻缓道:“丈夫起了,妻子岂有贪睡之理?伺候丈夫更衣、用膳,本就是一个妻子应尽的本分。” “哦。”乔薇挑了挑眉,莞尔道:“我娘去的早,没人和我说这些,冥修也不告诉我,害我以为他睡他的,我睡我的就够了呢,多谢夫人提醒,我日后一定好生侍奉夫君,让他心里永远都只有我一人。” 荀兰剪了一朵水仙,顿住。 乔薇看了她一眼:“夫人是不是剪错了?” 荀兰的睫羽微微一颤:“我插花。” 说罢,又剪了一朵,娇滴滴的一朵,含苞待放,水嫩又漂亮:“昨日去探望你父亲,亲家老爷可安好?” 乔薇道:“一切都好,多谢夫人记挂。” 荀兰柔声道:“你大姐成亲这么多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林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多少是有些意见的。你哪日方便,带你大姐去给你父亲瞧瞧。” 昨天就去瞧了,姬婉已经怀上了,我很快就能有个小侄儿了! 乔薇压下心头的欢喜,神色平静道:“知道了夫人,哪日大姐过来,我会带她去灵芝堂的。” 荀兰又剪了会儿花枝,见乔薇一直不走,问道:“可还有事?” 乔薇一笑:“有啊,祖母不是让我帮着夫人打理庶务吗?佃租的事我已经做完了,特地前来请夫人示下,看看还有什么是我可以练手学习的?夫人辛苦,周妈妈又不在了,我很乐意替夫人分担的。” 荀兰捏着剪刀的手顿了顿,说道:“你都擅长些什么?” 乔薇笑容可掬道:“我擅长什么不重要,只要是夫人分配给我的,我都会努力去做,若是碰上不明白的,便前来向夫人虚心请教,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我资质愚钝。” 荀兰道:“你言重了,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人,若也称资质愚钝,大概天底下没几个脑筋灵光的了。” 乔薇笑了笑:“夫人过奖了,真论冰雪聪明,谁又及得上夫人呢?夫人能从一个小小的荀家孤女,变成大梁朝的第一夫人,想来凭的不只是一副好容貌吧?夫人之聪慧,真不是我等能够望其项背的。” 荀兰剪着水仙,眸光幽静。 乔薇看着她,完美的容貌,表情无懈可击,简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想到什么,乔薇眸光一动,说道:“啊,对了,我听说翠屏大好了。夫人可还记得翠屏?她上月因身子不爽,去青莲居找我瞧病,不巧,我方子都开了,她却从台阶上摔下来,摔去了半条命。我们都以为她挺不过去了,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前几日醒了,等养个三五月,想必就能回姬家做事了。我听说她是在花园附近的抄手回廊摔下去的,夫人以后可别走那条路,万一也从台阶上摔下来,可就悔不当初了。姬家需要夫人,牛哥儿也需要娘亲,夫人说是吗?” 荀兰剪水仙的手顿住:“你去采买。” 领到采买任务的乔宗主,光明正大地出府了。 外头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乔薇记得答应容老板的事,让碧儿去了一趟灵芝堂,带上珠儿回犀牛村采菌菇,采完送到容记,她自己则去了一趟砖瓦厂,由头嘛,自然是上次定制的木材送错了,趁着采买的机会把木材退掉。 “裘掌柜,你办事不牢靠啊!咱们都多久的交情了,你还把木材给我送错了!我说我要的是黄梨木,你却送成了紫檀木,你欺负我不懂木材是不是啊?”进了花厅,乔薇一脸抱怨地说道。 裘掌柜看了看乔薇身后的几名姬府下人,眼神一闪,道:“哎呀,姬夫人,今年紫檀木的行情好,比黄梨木还贵呢!” 乔薇冷声道:“贵也不是我要的!全都给我退了!” 裘掌柜一脸为难:“我给您换换还不成吗?” 乔薇想也不想道:“不要了!退掉!统统退掉!” 裘掌柜道:“这……我恐怕做不得主,姬夫人不如与我主子谈吧。” 乔薇看了看身后的丫鬟婆子:“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是,夫人。”几人行了一礼。 乔薇被裘掌柜领进了账房,裘掌柜站在门口,丫鬟婆子仍旧能够看见他,他冲几人笑了笑,望着里头道:“爷,有人要退货,得您亲自示下。” 六爷不耐道:“让她进来。” “是。”裘掌柜打了帘子,“夫人,请。” 乔薇冷哼着进了屋,别提多不情愿了! 一进门,立马合上了门,低声道:“六爷!” 六爷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腿间的姑娘,拉过衣裳盖住:“你怎么来了?!”对那衣衫半解的姑娘道:“退下退下!” 姑娘红着脸进了里屋。 六爷提好裤子,尴尬又懊恼地说道:“我道是爷们儿呢,怎么是你啊?” 乔薇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自果盘里拿了个红彤彤的橘子:“六爷可以继续,我不介意的。” 继续个毛啊,爷都吓软了好么?! 六爷的长相其实挺英俊的,年轻时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风流少爷,只是上了年纪,身材有些走样罢了。 六爷系好了裤腰带,面色潮红地看着她:“这次又是什么事?” 乔薇比了个手势:“嘘,小声点儿,外头全是姬家的下人。” 六爷咬牙:“你还把姬家的下人带来了?” 乔薇剥开了橘子,一股酸酸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婆婆安排我采买,我总不能把这些拎东西的给打发了。” 六爷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当初是倒的什么霉,怎么招惹了这样一个小克星? 乔薇吃了一片橘子,真甜! 吞了橘子,对外头嚷道:“我可不是头一回在你们这儿买东西了!居然给我送错!退了!我不要了!” 六爷嘴角抽了抽,大声道:“你说不要就不要啊?哪儿有买了还退货的道理?谁知道你退的是不是我送的那一批?” 哐啷! 乔薇踢倒了一个凳子。 厅内的下人面面相觑,看向裘掌柜,裘掌柜讪讪一笑。 乔薇往桌上一坐,小声道:“查到没啊,六爷?” 六爷没好气地道:“这还没到十天呢,一半都没有!” 乔薇又吃了一片橘子:“我知道,可剑盟的弟子遍布大江南北,总该查到了点儿什么吧?” 六爷嗔怪道:“也不知你这丫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我前儿才放出消息,按理说没个三五日不会有动静,可巧,一个剑盟的弟子,曾在姑苏的道儿上混过,与那户姓孙的人家有点交情。” 姓孙的人家,便是与荀兰指腹为婚的对象,也是荀兰的第一任未婚夫。 那未婚夫姓孙名询,是孙家的嫡次子,身份还算贵重,自幼不好喜文弄墨,偏爱舞刀弄枪,可惜家中不允,逼着他识文断字,下场科考。无奈之下,他便偷偷地在外结识了一些切磋武艺的江湖朋友,其中一个便是后来的剑盟弟子。 孙询品性还算端正,并不流连烟花之地,对于家中定下的亲事,起先不大乐意,后面见了荀兰后,为荀兰的美貌倾倒,迫不及待地想将荀兰迎娶过门。 荀兰似乎也很满意孙询。 “等等,你说荀兰很满意他,意思是他俩见过?”乔薇打断了六爷的话。 六爷点头:“是的,孙询曾夜探香闺,与荀兰私会。” 夜探香闺啊,乔薇摸下巴:“荀家人和孙家人可知道?” 六爷道:“不知,只有那几个江湖朋友知道。孙询很中意荀兰,几乎三天两头地翻进荀府,大婚前一个月才没再去了。” 有这么个说法,临近大婚前,双方见了面会不吉利,姬冥修当初也是忍了月余,半步都没踏足山上,孙询这么做,无可厚非。 乔薇道:“孙询的天花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六爷望了望门口,“说了不退!你再吵,我就要报官了!” 乔薇愤怒地嚷道:“你去报啊!我倒要看看哪个衙门敢和姬家作对!” 六爷火冒三丈:“姬家了不起吗?天下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乔薇怒气滔天:“我告诉你,在京城,姬家就是王法!” “摔个杯子。”六爷提醒。 乔薇拿起了一个翡翠杯,六爷赶忙抱住:“不是这个,这个太贵了。” 乔薇又拿起了一个白玉杯,六爷把杯子夺了下来:“这个也不行。” “这个?”乔薇拿起了一个砚台。 六爷:“你还是踢凳子吧。” 乔薇踢了个凳子。 乔薇连姬霜的酒馆都砸过,再砸个小小砖瓦厂,根本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主子这么粗鲁,做下人的,有些汗颜啊。 下人们的脸臊得厉害,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六爷道:“最后一个月,孙询不仅没有再去见荀兰,别人也没见了,安安心心地待在府中,没几日,传出了他得了天花的消息,可你猜怎么着?那几个与他交好的江湖朋友,四个里竟有三个也得了天花!” 天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在某种程度上与水痘相似,譬如都具备极强的传染性,都不容易治愈,都具有一过性,得过一次便能终身免疫,且都存在一定的潜伏期,潜伏期时,就有可能相互传染。 如果孙询和几个江湖朋友全都染上了天花,那么一直与孙询有所接触的荀兰应该也很难幸免,但奇怪的是,荀兰和她身边的丫鬟,一个都没有染上。就像是……早有防备一样。 “也或许是她们与孙询接触不深吧。”六爷道。 乔薇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第二个男人呢?他与青楼的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六爷喝了一口茶:“那个袁家的公子啊,他在与荀兰定亲之前,便对青楼的花魁心有所属了,奈何人家花魁瞧不上他,一直不肯接受他为入幕之宾,可突然有一天,那花魁被他的情深所感动,接受了他的示好,将自己给了他。” “在他与荀兰订婚之后?”乔薇问。 六点放下茶杯:“没错。” 乔薇淡淡一笑:“这也太巧了,是这位袁公子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不过是与寻常无二,送了些珠钗首饰罢了,许是滴水石穿?”六爷反问。 乔薇看了他一眼。 六爷不逗她了,说道:“这位袁公子没干什么,倒是花魁这边出了点事。花魁在把自己给他之前,曾见过一个人,那人是谁我暂时还没有查到,但可以肯定的是,花魁绝非是被袁公子的深情所打动才与袁公子私奔的。比袁公子有身份、有背景、出手更阔绰的大有人在。我要是那个花魁,才不会冒着得罪姬家的风险,与一个什么都不出挑的公子私奔。他们逃亡的路线,原本十分隐蔽,怎么还是被袁家给捉到了,这其中发现什么,也有些耐人寻味。” 乔薇好笑地说道:“八成是花魁给留了线索呗!看来这第二次的姻缘,也是有人从中作梗了。第三个男人呢?” “那个短命鬼啊!”六爷笑了一声,“那个确实是暴毙了。” 乔薇把最后一片橘子塞进了嘴里:“与荀兰行房前,还是行房后?” “行房前。”六爷似笑非笑道:“刚喝了合卺酒,便暴毙了。” “死因?”乔薇问。 六爷道:“验尸单上留的是心脏受了刺激。” 乔薇古怪地摸了摸下巴:“吓死的?” 六爷摊手:“这就不得而知了,我查到的暂时就只有这些,证据还不是特别的充分,但以我多年的江湖经验来看,这三门亲事确实都不是终于意外。不管是她干的,还是别人干的,你都要小心了。” 乔薇眯了眯眼:“她一个人干不出这么多事,暗中一定还有个人,那人不是她的仇家,就是她的帮凶。” 六爷点点头:“一个弱女子,确实不足以成事,我会帮你查出那个人。” “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不刻意地查他,把她那么多年的事挨个翻出来,也总能有些蛛丝马迹的。”乔薇顿了顿,“对了六爷,她被劫匪强了一事,可是属实?” 六爷拍了拍脑袋:“你不提这个,我差点忘了!那件事是真的,她确实被人侮辱了。” 乔薇蹙眉:“奇怪啊,六爷。” “有什么可奇怪的?”六爷问。 乔薇若有所思道:“她都逃避了那么多亲事,怎么会连一伙劫匪都搞不定呢?我公爹也不像那么没本事的人啊。” 六爷就道:“那伙劫匪武艺高强,先制住了姬大人,逼着她就范的。” 乔薇托着腮帮子:“我觉得怪怪的。” 六爷问道:“哪里怪了?” 乔薇挑眉:“说不上来。” 六爷道:“你放心吧,我会继续查的,要是之前有哪里查错了,也会告诉你的。” 乔薇莞尔一笑:“那就拜托六爷了,木材我就不退了。” 六爷好笑地说道:“你赶紧走吧我的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别再打搅我好事了!” 乔薇眯眼笑了笑,朝着门口走去,人都出去了,又忽然闪回来:“她刚刚是在给你干嘛?” 六爷的眼皮子狠狠一跳:“你一个女人,问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乔薇意味深长的眸光扫过他某处:“不说就算了,反正我瞧见了。” 六爷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人啊?! 乔薇最终以老板同意白送一堆木材为由妥协地收下了,带着几个姬家的下人去了街上,继续采买荀兰交代的东西。 走到半路,好巧不巧地碰到了林书彦。 “姐夫!”乔薇笑着打了招呼。 林书彦正在给姬婉买栗子糕,看见乔薇,登时扬起了大大的笑脸:“小薇!” 乔薇看着他手里的点心:“给大姐买吃的呢,怎么不让府里的厨子做?” 林书彦道:“府里没有板栗了。” 乔薇看了看手里的清单,上头正写着五十斤板栗:“你说的不会是我们府吧?” 林书彦点点头:“是呀!她就在姬家!多少钱?”最后一句是对老板说的。 老板笑了笑:“三十文。” 林书彦给了他一个银裸子:“不用找了,你再我两块蟹黄酥吧。” 乔薇由衷地说道:“你对大姐真好。” 林书彦笑道:“蟹黄酥是给鎏哥儿的。” 乔薇微微一愣:“大姐在桐院?” 老板包好了蟹黄酥,林书彦接过,说道:“是啊。” 乔薇的眸光凉了凉:“你怎么放心把大姐一个人留在桐院?” 林书彦看着她忽然冷下来的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乔薇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你不怕我婆婆给她脸色瞧啊?” 林书彦一笑:“怎么会?大夫人人挺好的,昨天婉婉在宫里不舒服,我去喊轿子,去了很久,就是大夫人让婉婉坐她的轿子去平春殿的。” 乔薇面色微微一变:“大姐坐她的轿子了?她知道大姐不舒服了?” 林书彦道:“是啊,婉婉昨天一直犯恶心来着。” 乔薇沉吟道:“那她岂不是猜到大姐怀孕了?” 林书彦想了想:“不会吧……” 乔薇柳眉一蹙:“什么不会?她可是生过孩子的!” 说罢,乔薇把单子往林书彦怀里一拍,从小厮手里拽过缰绳,翻身上了马。 马绝尘而去,林书彦呛了满嘴的尘:“哎!你去哪儿啊!你把我的马骑走了!我怎么回去啊!小薇!小薇!” ------题外话------ 点了个猪柳蛋堡,居然没有猪柳,好忧桑/(ㄒoㄒ)/~ 章节目录 【203】撕裂美人皮(一)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唯一一次骑马是在狩猎场,还都是姬冥修牵着她的缰绳,她自己几乎没费什么心,今日,却当街纵起了马,她自己都要被自己吓死了,一鞭子抽下去,行人纷纷避开,这时候,身份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她畅通无阻地回了姬府,把马鞭往小厮怀里一扔,大步流星地去往了桐院。 姬婉是来探望姬尚青的,奈何姬尚青去后山遛鸟了,姬婉便在桐院等着,她一人自是无趣,便差丫鬟将两个小包子叫了过来。 院子里来了小伙伴,鎏哥儿有些坐不住了,也从书房出来,他先是看了荀兰一眼,荀兰温柔地点点头,他随后咧唇一笑,跑向兄妹俩了。 景云从兜里掏出几颗弹珠:“我们打弹珠吧。” 鎏哥儿没玩弹珠,景云给他示范了一番,他学得很快。 只是在地上玩,多少有些不雅,他又看向自己娘亲。 荀兰道:“你玩吧。” 他方放开手脚去了。 姬婉让人在廊下摆了藤椅与桌子,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孩子们逗趣,想着若干个月后,自己的院子也会迎来一个小生命,心中便淌过一股难以言述的感动。 荀兰亲自煮了一壶花茶,在姬婉身侧坐下,倒了一杯给她:“要尝尝吗?” 姬婉轻轻地尝了一口:“甜的?” 荀兰轻声道:“放了点蜂蜜。” “难怪这么好喝。”姬婉忍不住喝了小半杯。 春之与秋萍奉上点心。 姬婉吃东西挑剔,但桐院的点心又精致又可口,且一样只有一个,看着便很有食欲。 姬婉拿了一块淡粉色的玫瑰糕,小白跐溜溜地跑了过来,坐在她面前的地上,萌萌哒地看着她。 “昨天给你吃过糖葫芦了!”姬婉道。 小白一个劲儿地卖萌,姬婉根本抵挡不住小萌宠的魅力,把点心给了它。 小白三两口便解决了。 姬婉又拿了一块枣泥糕,结果又被小白给吃掉了,小白自己吃了还不够,还要打包给大白,姬婉不给。 荀兰微微一笑:“真可爱。” 姬婉无奈道:“就是特别馋。” “你太惯着它了。”荀兰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糕,小白挪到荀兰的面前,巴巴儿地望着她手里的点心,荀兰将点心掰成了两半:“望舒,景云。” 两个小包子迈着小短腿儿地跑了过来。 “给。”她把点心给了二人。 小白呼啦一跳,将点心抢进嘴里了! 小白抢食的事简直不要太多,小包子也不在意,又跑去玩了! 等乔薇赶到桐院时,盘子里的点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荀兰看向乔薇,柔声道:“这么早,东西买完了?” 乔薇笑道:“没呢,我碰到姐夫,姐夫说他帮我买,让我先回来陪大姐,我便回了!” 荀兰点点头,让人又搬了一把藤椅出来:“点心刚刚吃完了,春之。” “夫人。”春之走上前。 荀兰吩咐道:“你去膳房,让他们做些点心来。” “是。” 春之去了。 乔薇握了握姬婉的手:“大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陪你进去换件衣裳。”说着,不待姬婉做出反应,便将姬婉拽进了屋子。 门被合上的一霎,姬婉抽回了手,揉了揉险些被掐肿的腕子道:“我在出汗呢,哪里凉了?” 乔薇没说话,拉过姬婉的手,替她把起了脉,脉象还算正常,乔薇稍稍放下心来:“刚刚都吃了什么?” 姬婉哼道:“什么都没吃,全进你家小白的肚子了。” 乔薇替她拉好袖子:“那就好,以后桐院的东西,你一口也不许吃。” “为什么?”姬婉不解地问。 乔薇淡道:“为了你好。” 姬婉定定地看着她:“你把话说清楚。” 乔薇的眸光落在姬婉尚且平坦的肚子上,老实说,如今时机不成熟,不该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姬婉,但小后妈已经知道姬婉怀孕的事了,谁知道小后妈会不会对姬婉做什么?不做自然最好,万一做了,总得有备无患才是。 “你知道小白最爱吃什么吗?”乔薇问。 姬婉想了想:“糖葫芦?点心?” 乔薇道:“毒药。” 姬婉一愣:“毒……毒药?” 什么怪胎啊?居然喜欢吃毒药?不怕中毒么? 乔薇点头:“是的,它爱吃有毒的东西,毒性越高,越喜欢。”点心和糖葫芦也喜欢,但不是它的最爱。 姬婉狐疑地打量了乔薇一番:“你该不会是想说小白那么喜欢盘子里的点心,是因为点心被人下了毒吧?谁会给我下毒?荀氏?” 乔薇挑眉:“你自己说的。” 姬婉柳眉一蹙:“你还真怀疑她?!” 乔薇没说话,荀兰在点心下毒的可能不大,毕竟这种事是很容易被查出来的,只是不这么说,又不足以引起姬婉的重视,何况她也没撒谎,小白确实喜欢吃毒药。 姬婉的神色正了正:“乔薇!” 这是与姬婉相识这么久,头一回被姬婉连名带姓地叫,好像原本亲密的二人,一瞬间就生分了。 乔薇叹息着看了她一眼:“有些话我不想现在就说,但你一直这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姬婉觉得乔薇严肃地有些奇怪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荀氏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姬婉道:“你指她什么事?” 乔薇将她拉到屏风后,坐下,小声与她道:“你早先与我说过,在嫁给父亲之前,她便与人有过一段婚约,周家的公子周棣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名字?”姬婉不记得自己与乔薇提过! 乔薇低声道:“我不止知道周公子的名字,我还知道与荀氏有过婚约的不止一个公子。” 姬婉不明所以地看着乔薇。 乔薇淡淡一笑:“看来你果真不知道。” 姬婉想说什么,却噎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乔薇不咸不淡道:“荀氏十三岁那年,被荀家人接回了姑苏。” “这个我知道。”姬婉说道。 乔薇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荀氏回姑苏是干嘛去了?姬家如此疼爱她,怎舍得放她回姑苏,到那群没良心的亲戚手里?” 姬婉回忆了一下,道:“据说是她娘想她了。” 乔薇摇头:“你错了,是她自幼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找上门来,要娶她为妻了。” 姬婉抚肩膀的手一顿:“这不可能,她与人指腹为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乔薇摘了不知何时落在她发髻上的一片枯叶:“大小姐,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荀氏回到姑苏后,在姑苏住了两年,那两年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在大婚前不久,那位与她指腹为婚的孙公子得天花病逝了。之后,姬家将她接了回来。” 姬婉陷入了沉思,荀兰十三到十五岁的这两年,确实是在姑苏度过的,老太太只说她是回家陪她亲娘了,人家母女要团聚,谁好去说什么?却原来是为了一门亲事吗? 乔薇接着道:“姬家将荀氏接回京城后不久,又给荀氏定了另一门亲事,对象是前中书令袁大人家的公子?” “什么?”姬婉惊得睁大了眸子,“哪个公子?在礼部任职的那个,还是死了一任妻子的那个,还是与青楼的花魁私奔的那个?” 乔薇道:“与青楼花魁私奔的那个。” 姬婉怔住了。 这件事她其实是知道的,确切地说,整个京城都知道,那袁家的公子本与一个世家小姐订了亲,却在成亲前不久与青楼的花魁私奔,这在当时很是轰动了一阵,她曾好奇地打听过谁才是那个倒霉的世家小姐,奈何袁家将消息封锁得极紧,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竟然是荀氏吗? “谁告诉你这些的?”姬婉问。 乔薇道:“祖母。” 姬婉微微困惑:“祖母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她老人家连我都没有告诉!” 又不是多么光彩的事,老夫人自然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了,这次要不是为了护着荀氏,老夫人也不会与她开这个口。 乔薇淡淡地说道:“周妈妈诬陷我放蛇咬了父亲,祖母她老人家恐我将账算到了荀氏的头上,便与我说了荀氏的情况,道她也是可怜人一个,希望我也能对她好。” 倒是像祖母会做的事,姬婉的睫羽颤了颤:“所以在那个暴毙的周公子之前,荀氏就已经定过两次亲了,但那又怎样?又不是她的错。孙公子得天花,袁公子与人私奔,周公子暴毙,最终的受害者都是她。” “受害者?”乔薇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随即嘲讽道:“那我现在看到的姬家主母是鬼变的吗?所有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 姬婉不悦地蹙眉:“她与我父亲的事和那几个人没关系!不要讲得好像是她谋害了他们似的,她这么单纯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恶毒的事来?” 乔薇有那么一瞬,不知该怎么接话:“你这么替她说话,看来很喜欢她啊,我以为你很讨厌她的。” 姬婉正色道:“我的确讨厌她,我讨厌她取代了我母亲的位置,我讨厌她抢走了我的父亲,但我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就把她没造过的孽算在她的头上!” 乔薇的神色淡了下来。 姬婉看着她逐渐变得疏离的神色,眸光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京城的女人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们,所以有时候我讨厌一个人,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是个恶人。” 乔薇扶额:“我不指望你一下子相信那么多事,但今天,她对你不怀好意,这是千真万确的。” 姬婉仍是不信:“你真的想多了,摆在桌上的东西,她自己也吃了,如果东西真的有毒,她为何会没事?” 姬婉的回答并不让人意外,毕竟她与荀兰认识十几年,与自己不过认识几个月,自己一张嘴,就推翻她十几年的信任,哪怕是面子上,她都会有些挂不住。 乔薇凝了凝眸,说道:“桌上有一盘酥饼,是用杏仁做的,杏仁与蟹肉一样,都是孕妇忌食的,她明知你怀了身孕,还拿杏仁饼招待你,你不觉得居心叵测吗?” 姬婉说道:“她并不知道我怀孕了。” 乔薇真想撬开这个姐姐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怎么长的,冰雪聪明的人儿,怎么一到了小后妈的问题上,就跟打结了似的:“你在马车上又呕又吐的,鬼才看不出来了。好,就当她之前不知道,现在,再让她知道一次!” 桐院的水仙开得正艳,秋萍拎着水壶,耐心地给花浇水,从前这些事都是周妈妈做的,周妈妈不在桐院后,便成春之与秋萍的差事了,今日轮到的是秋萍。 秋萍比春之的容颜逊色一些,也不如春之八面玲珑,但这种小事,她做得很是不错。 浇完水,秋萍把水壶收好,拿去了工具房。 乔薇拉着碧儿走到了工具房外的走廊,碧儿道:“夫人,我瞧姑奶奶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不舒坦啊?” “当然不是,她好着呢。”乔薇说道。 “可她看起来不像是很好的样子啊。”碧儿的语气十分疑惑。 乔薇四下看了看,稍稍压低了音量道:“她有喜了。” “什么?姑奶奶有喜了?”碧儿惊叫。 乔薇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小声点儿,姑奶奶刚怀上,还不想张扬,打算过了头三月再宣布喜讯的,你可别把消息捅出去了知道吗?” 碧儿点头如捣蒜,拿开乔薇的手:“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乔薇望了一眼虚掩着门的工具房,就算是聋子也该听见了。 乔薇带着碧儿离开,秋萍打开虚掩的房门,轻轻地走了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快步朝荀兰的屋子走去。 转角处,乔薇与姬婉走了出来。 望着秋萍快速离去的背影,乔薇道:“她现在就会把你怀孕的消息告诉荀氏,就算荀氏在马车上没看出你怀孕了,这会子也该知道了。” 乔薇挽着姬婉的胳膊回了前院。 阳光正好,三个孩子蹲在地上打弹珠,荀兰已从房中出来,坐在了廊下的藤椅上。 乔薇与姬婉也坐过去。 景云与望舒玩得满头大汗,跑过来喝水。 乔薇拿出帕子,给二人擦了汗。 鎏哥儿见小伙伴找娘亲擦汗,犹豫了一下,也跑过来,将满是汗水的脑袋伸到荀兰的跟前。 荀兰顿了顿,也拿出帕子给他擦了。 鎏哥儿开心极了,一蹦一跳地回到了空地上。 三个孩子呼呼哈哈地玩了起来。 膳房的管事妈妈送来点心,先笑盈盈地给几人行了一礼:“夫人万安,少夫人万安,姑奶奶万安!”随即从食盒中取出一盘盘精致可口的点心与坚果,“还得会子才开饭,夫人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荀兰赏了她一个银裸子,她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乔薇看着桌上的点心:“红豆酥、桂花糕、五仁饼……沾了夫人的光,才吃上这么多好东西啊!” 荀兰用帕子擦了擦唇角:“你的院子没有?回头我吩咐膳房,每日加送一顿茶点。” 乔薇莞尔:“多谢夫人。”有吃的,不要白不要,“时候不早了,我院子还有事,先回去了。” 荀兰柔声道:“吃了午饭再走吧。” 乔薇笑了笑,说道:“冥修中午可能要回。” 荀兰喝了一口茶,唇角笑意清浅:“那我就不留你了。” 乔薇带着孩子们回了青莲居。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姬婉过来了,恰巧赶上了午饭,姬婉净了手,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饭桌上,两个孩子乖乖地去洗手,碧儿忙着上菜,乔薇挨着她坐下,低声道:“如何了?提醒你别吃杏仁酥了没?” 姬婉道:“没。” 乔薇给她盛了一碗饭:“现在你相信我了?” 姬婉拿起筷子:“也许秋萍压根儿没告诉她我怀孕的事。” 乔薇又给景云和望舒盛了两碗饭:“我用脑袋担保,秋萍告诉她了!”秋萍一看就是老实的,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荀兰,说不过去。 “就算她知道,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也不知道怀孕了不能吃杏仁,碧儿你知道吗?”姬婉问向正在传菜的碧儿。 碧儿一愣,摇头。 姬婉淡笑:“碧儿还是你这小神医的丫鬟呢。” 碧儿把蒸好的大海蟹放到桌上。 姬婉看了看乔薇道:“你不也拿螃蟹招待我?你也对我居心叵测?” 乔薇瞪了她一眼:“谁知道你会过来吃饭?这是望舒的!” …… 一条计策失败了,乔薇并不气馁。 姬婉对荀兰的感情,说复杂够复杂,说简单,却也简单。 姬婉讨厌荀兰,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荀兰嫁给姬尚青,取代了公主的位置,成为姬家的主母,姬尚青也不再是姐弟俩的父亲,而是另一女人的丈夫、另一个孩子的亲爹,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姬婉深恶痛绝,但是荀兰与姬婉一起长大,荀兰从未做过一件恶事,就连嫁入姬家,都是姬尚青的坚持,荀兰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所以在姬婉心中,荀兰尽管是个讨厌的女人,却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人。 荀兰对她简直好到了骨子里。 理智告诉姬婉,她应该去接纳荀兰,可她做不到,于是她心生了愧疚,在荀兰犯错的时候,她其实会比别人更容易原谅荀兰的过错。 这听起来十分的荒唐,可放在姬婉这种看似不近人情,实际比谁都心软的千金小姐身上,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 吃过饭,孩子去午睡了,乔薇将姬婉叫到了上房:“我为你真是豁出去了。” 姬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怎么了?” “这些事,我连冥修都没告诉过,不是你肚子里这块肉,我真懒得理你!” 姬婉懒洋洋地拿起了一颗红枣。 乔薇道:“上月,姬府的两个丫鬟出了事,一个是花房的翠屏,一个是东府的石榴。她们两个在出事前,都曾经来青莲居找我看病,都在看病之后,遇到了桐院的人,然后很快都出了意外。” 姬婉轻轻地咬了一口红枣:“你说桐院的人是指谁?” 乔薇如实道:“翠屏碰到的是周妈妈与荀氏,石榴碰到的是周妈妈,周妈妈是荀氏的心腹,想必你很清楚。” 姬婉放下吃了一半的红枣,无奈地看向乔薇:“你认为她们出事是荀氏派人干的?荀氏为什么这么做?” 乔薇一瞧她这神色,便知她是不信的,认真地解释道:“我听说,在我进府之前,大家伙儿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荀氏,而我来了之后,再没人去麻烦荀氏了。” “你抢了荀氏的风头,荀氏便把怒火洒在两个小丫鬟的身上了?”姬婉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乔薇的手,语重心长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但你真不要太介意了,她与冥修虽是一块儿长大,可他们真的没什么,再说了,她如今已是我父亲的妻子,退一万步说,二人真的有过什么情愫,也再无可能了,你何苦揪着她不放?” 乔薇心里那个冤枉,都能唱出一曲窦娥冤了,她才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就把对方怎么着,她要是这种人,当初早把素心宗的小师妹给揍了:“我再最后向你证明一次,这次如果你还是不信,那么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在你面前讲她一句不是!” …… 李氏的寒痛症,在经乔薇治疗后已经基本痊愈了,经期腹痛的毛病仍在调养中,乔薇给她开的是温养的食疗之法,小厨房每日变着法儿地做些养生粥,一段日子下来,李氏的面色都红润了许多。 东府的杂役房有个叫红杏的丫鬟,名字取得好,可惜样貌平平,做事也笨手笨脚,始终不得器重,进府两年了,仍是最末等的粗使丫鬟。 前日红杏砍柴扭伤了手,今日都未见大好,想找个大夫瞧瞧,听说乔薇医术不错,但她恐自己身份卑微,入不得乔薇的眼,还是决定去桐院。 走到半路,被碧儿拦了下来。 碧儿笑吟吟地道:“这不是红杏姐姐吗?” 红杏在李氏的院子见过碧儿几次,知道她是少夫人的得力丫鬟,却没与她说过话,没想到她认识自己,红杏受宠若惊:“碧儿姑娘。” 碧儿仿佛没看见她僵硬的手臂,挽着她胳膊:“今儿天气真好,少夫人让我去院子摘几朵梅花,红杏姐姐陪我一块儿去吧。” 红杏不知碧儿为何叫上自己,但被碧儿亲近,她挺高兴的,就应下了。 碧儿拉着红杏去了花园。 红杏帮碧儿摘了一朵腊梅:“这个可以吗?” 碧儿却看着她高高肿起的手腕道:“红杏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红杏难为情地说道:“劈柴火的时候扭了一下。” 碧儿关切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都肿成这样了,怎么也没去找大夫瞧瞧?” 红杏憨厚地挠了挠头:“我……刚刚是要去的。” 碧儿说道:“大门又不在那边。” 红杏支支吾吾道:“我不是出府,是……是找大夫人,大夫人能给请大夫。” 碧儿嗔了她一眼:“嗳,你傻呀,怎么不来找少夫人呢?少夫人是爹娘都是神医,她的医术比卢大夫好多了!何况卢大夫是男的,你一个姑娘家,真让男人看你身子啊!” 红杏吓得抱住了双臂。 碧儿道:“你今儿遇上我,算你走运,来,跟我去找少夫人!” 红杏紧张地问道:“少夫人……会……会给我看吗?” 碧儿就道:“会的会的,我家夫人最心善了,当然了,如果你不信任少夫人,也可以去找大夫人。” 红杏抱住她的手,急切道:“碧儿姑娘,我怎么会不信任少夫人呢?我一开始就想找少夫人瞧伤的,只是害怕我是个粗鄙丫鬟,少夫人不搭理我,我才决定去桐院的。” 碧儿笑道:“我家夫人刚来,你不知她品性,在她眼里实则没有下人上人之分的,只一点,她瞧病时有个规矩,急病优先,你伤病不急,若在平时可能最后才能轮到你,但今日青莲居没几个看诊的,你去了就能看着。” 红杏激动道:“那敢情好,碧儿姑娘,劳烦你给我领个路吧!” 碧儿将红杏带到青莲居,红杏伤的不重,只是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仍带伤劳作,所以不见好转。 乔薇给开了一盒乔峥自制的跌打损伤膏,叮嘱红杏三日后来复查,治疗期间,切忌劳作。 红杏千恩万谢地去了。 乔薇打了帘子进屋,姬婉正拿着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木镜,臭美地照着:“这就是你说的证明荀氏有歹心?给个丫鬟治病?” 乔薇看着她这副欠抽的模样,发誓若不是她是小包子的姑姑、是冥修的姐姐,她现在就把她摁在地上狂揍一顿了,乔薇移开目光,给碧儿打了个手势。 碧儿带着两只白悄悄追了出去。 两只白都是打架小能手,比侍卫好使多了,目标还小,容易隐藏。 先前碧儿拉着红杏去园子,自然不是单纯地找个说话的地方,荀兰每晚都以花瓣沐浴,是以丫鬟每日下午都会去花园采摘新鲜的花瓣,那番话,碧儿表面是对红杏说的,实际却是希望被桐院的丫鬟听去。 按照前两次的经历来看,红杏能活着走回东府,都是天上下豆子了。 一刻钟后,碧儿火急火燎地回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夫……夫人……红杏……红杏出事了……” 姬婉惊讶地看了过来。 乔薇站起身:“就知道她坐不住!出了什么事?” 碧儿扶着桌子,支撑住快要倒下的身体道:“红杏……红杏……受伤了……” 乔薇正要问你们三个跟着,怎么还真让小后妈得逞了,就听得碧儿气喘吁吁道:“被……被大白咬伤了……” 凶残的大白在被四小只以及自己的同类蹂躏得不成貂形后,终于逮住机会,一展了貂威! 结果就是红杏被咬伤了。 小白发飙了,追着大白一顿狂咬,大白被咬得满园子乱窜,已经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姬婉收好镜子,拍了拍手,呵呵地笑了:“红杏没白来一趟,确实向我证明了不少事,这府里啊,危险!我怀着身孕呢,就不往你这青莲居来了,免得那哪次被你的貂咬伤,我可就真的悔不当初了。” 乔薇黑了脸,大白,你死定了!你真的真的死定了! 正被小白疯狂追击的大白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乔薇送姬婉出府。 姬婉要求的,理由是,我怕被貂给咬了! 乔薇气得眼刀子嗖嗖的,姬婉笑得肠子都要断了:“想证明别人是坏人,结果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怎么说你都是我弟媳,是我腹中孩儿的舅母。” 二人去桐院向姬尚青辞行,路过后门时,看见几个妈妈抱着一大堆料子出来,放在一辆普普通通的推车上,那些料子一看便是极其名贵的上等衣料,怎么好像要被扔掉一样? 乔薇走了过去。 几人给她行了一礼,又给她身后的姬婉行了一礼。 乔薇看着一车富贵逼人的料子,疑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些料子都不要了吗?” 穿酱色褙子,身材矮胖的妈妈道:“回少夫人的话,这是大夫人捐给慈恩堂的。” 慈恩堂是京城的收容所,住着流离失所的孤儿与老弱病残,早听闻荀兰时常捐赠善款,用不着的衣物、衣料也会捐去慈恩堂,以为只是捐点棉麻,谁料竟是如此名贵的锦缎。 乔薇肉痛,这么好的料子,卖出去能卖不少钱,穿在穷人身上却不过是穿个几天,还不如换成银子了给他们呢,再用那些银子买普通的布料,够好几人穿一年的了。 姬婉走上前,嫌弃地看了一眼推车,再好的料子,往这种车上一放,她都绝不再碰了。 乔薇翻了翻,越翻越肉痛。 忽然,姬婉捉住了乔薇的手。 乔薇一愣:“怎么了?” 姬婉把她抓住的料子翻了出来,这是一匹朱红色的锦缎,绣着栩栩如生的白梅,颜色端庄大气,只是色泽太重了些,一般人可能撑不起,荀兰貌美的,自是无惧的。 乔薇摸上料子,柔软的手感让她的心都差点酥掉了:“这可是时兴的料子,一寸一两,你们夫人也让你们送去慈恩堂了?”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 胖些的妈妈道:“这种料子太老气了,我们夫人穿着不合适。” 瘦个子的妈妈道:“是呀是呀,都是上了年纪的太夫人才穿的,夫人年轻貌美,合该穿更年轻的料子。” 姬婉的脸色莫名其妙地变得十分难看。 “谁送的?”乔薇又问。 胖些的妈妈道:“不知道呢,周妈妈让我们处理,我们便处理了。周妈妈如今虽不在了,可这料子,该送的还是要送的。姑奶奶,少夫人,我们赶着出府,先走了。” 乔薇点点头:“去吧。” 二人推着一车布料离开了。 乔薇看向姬婉,就见姬婉的脸已经黑成了炭。 “嫌我送的料子老?那是我最喜欢的料子!她是在讽刺我老了吗?把我送的料子拿去处理,贱民都和我穿一样的衣裳了!”确实不年轻的姬婉瞬间炸毛了,“贱人!” 乔薇一怔:“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好像是周妈妈让送的。” 姬婉捏紧了拳头:“周妈妈让送的?不是她点头,周妈妈敢把我送的料子拿起送人?!” 乔薇无比确定这件事是周妈妈擅作主张,以小后妈的智商,做不出这种愚蠢的事来,还选在姬婉回府的这天,她是有多和自己过不去? 姬婉咬牙切齿道:“你刚刚说那个贱人什么?她害死了三个未婚夫?她还想害我孩子?!” ------题外话------ 攻克婉姐姐一枚。 差9票凑整,按爪,求个票。 章节目录 【204】老夫人晓真相,撕裂美人皮(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回到青莲居时,两个孩子已经起了,搬个小板凳,一脸茫然地坐在门口。 乔薇仿佛是回到了住在山上的时候,她每每外出,两个小家伙都会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巴巴儿地望着山下的方向,让人心疼又感动。 乔薇走上前,抱住了两个小家伙。 很快,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两个小家伙似乎仍然望着门口的方向。 “哥哥,你说小白什么时候回来?” “捉到大白它就回来了。” 乔薇:“……” 竟然不是在等她,是在等那两只白吗?! …… 小白捉没捉到大白,乔薇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被大白咬伤的红杏让碧儿扶回来了。 大白这一口咬在了红杏的小腿儿肚上,它被喂得很饱,没拿红杏当食物咬,只是发发貂威,所以没给咬下一块肉来,但也出了不少血就是了。 乔薇给红杏的伤口消了毒、擦了药,无撕裂性伤口,不必缝针,缠了一圈纱布。 碧儿找来自己的干净衣裳,让红杏换上。 红杏不肯穿:“这怎么好意思?我脏兮兮的,没得弄脏了碧儿姑娘的衣裳。” 碧儿忙道:“是我的不是,没把大白看好,害你受伤了,好姐姐,你就穿吧,穿了我心里舒坦些。” 红杏拗不过,穿上了。 其实不过是被狗(红杏以为两只都是狗)咬一口罢了,丫鬟命不值钱,咬死了也是她倒霉,不必这么费心地照顾她的。 乔薇亲自将红杏送回了东府,红杏伤了腿,行走不便,乔薇叫了个滑竿。 坐在滑竿上,红杏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就被狗咬一口,她就坐上主子的滑竿了! 抵达东府后,乔薇向李氏道了歉,这本不算大事,乔薇又如此看重地将人送了回来,李氏面子上足足的,半点不计较,反而对那被咬的丫鬟多看了两眼,道了句“也是造化,以后就来上房做事吧”。 红杏在府里熬了两年,二夫人恐怕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而今却点名她去上房,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最末等的粗使丫鬟了,她是上房的姑娘了,这简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至此,红杏是一点都不后悔被狗给咬了,她恨不得找块肉骨头,给那条小白狗送去! 红杏感激地给李氏磕了三个响头,但红杏心里明白自己最感激的人究竟是谁,夜里偷偷拜老祖宗时,捎带着提了提青莲居,让老祖宗没事多去青莲居转转,保佑保佑少夫人。 是夜,乔薇睡觉的时候,总感觉脑门儿凉飕飕的,仿佛有双诡异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 大白终于还是被抓回来了。 鉴于它咬伤了无辜的红杏,乔薇决定对它实施惩罚,关进笼子,不许吃饭! 说起来,乔薇家是没有笼子的,小白最初跟着乔薇的时候,乔薇都不要它,巴不得它赶紧跑了,哪里想过用找个笼子关它?就这笼子,还是吴妈妈担心小主子的“狗”没地方儿睡,让自家男人给打的。 笼子里铺了柔软的棉絮,钉了两个小木碗,一个用来装饭,一个用来装水,可以说非常周到与舒适了。 但小白睡惯了拔步床,哪里肯进狗窝? 这笼子于是闲置了下来。 后虽有了大白,可大白是景云的小兽兽,妹妹的小兽兽能睡床,他的自然也可以啦,大白于是也睡到了床上。 自从大白睡到床上后,景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了,睡眠质量提升了许多(那是因为望舒的小胖腿儿不再压哥哥,改为压大白啦)。 大白每晚都被压得很惨,冷不丁不必压了,大白还松了口气,乖乖地蹲在狗窝里,享受自己酸爽的貂生。 但很快,它发现貂生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酸爽,虽然不必再被那怪胎小人类碾压,可它也没吃的了! 它肚子饿! 想出去找点吃食,笼子又锁住了! 大白愤怒地摇着笼子! 望舒与小白抱着团,睡得香甜。 景云睁开了眼。 屋内留了一颗光润的夜明珠,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亮,景云看到了笼子里拼命想出来的大白,他掀开被子,穿好鞋走了过来,蹲下单薄的小身子,对大白道:“大白你咬人了,娘亲说不能放你出来,所以你要在里头乖乖的知道吗?” 大白继续摇着笼子! “你是不是肚子饿?”景云小声问。 大白还是摇笼子!它摇不动,改为用咬的,这一幕落在景云眼里,就成了大白饥不择食,都跑去吃笼子了。 景云心疼得不行,从妹妹的小荷包里拿了一块妹妹偷偷藏着的五仁酥,从笼子的缝隙里递了进去。 大白看见了美味又细嫩的食物,人类娃娃的手指! 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景云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景云完全不知道大白要对自己做什么,把五仁酥放在了木碗里,抽回手,大白一口咬在了笼子上。 咔! 小尖牙掉了…… 这次是颗极好的! 貂生真是太绝望了! …… 乔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皇宫出了点事,昭王与南楚的沐小将军因为一只貂打起来了,起因是昭王没猎到林子里的貂,便托人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沐小将军以为那只是他的,向昭王要,昭王不给,二人闹翻了。 要说沐小将军打昭王是应该的,在狩猎时,昭王就误伤了那么多南楚使臣,人家没把他拖回家揍一顿已是仁至义尽,不就是一只貂吗?权当赔给人家了,可昭王不干呐。 这沐小将军其实也有些不厚道,他的貂已经献出去了,就算昭王手里这只真是他原先那只,他也断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双方都理亏,偏双方都不讲理,皇帝头疼,把担子撂给了姬冥修。 论武功,昭王是不如沐小将军的,所以昭王被揍得很惨。 但论势力,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外来的使臣又怎会是整个昭王府的对手?所以沐小将军也没吃到好果子。 二人鼻青脸肿,一个断了两根肋骨,一个折了一只胳膊,脑袋上全都缠着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面对面坐着,凶悍地看着对方。 姬冥修也不说话,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地喝着茶。 屋子里诡异地涌现起了一股“相爱相杀”的味道,但碍于丞相的淫威,谁都不敢先造次,就那么恶狠狠地瞪着,一夜无眠。 …… 落梅院的灯,也亮了一整夜。 姬婉没与林书彦回国公府,而是借口照顾受了伤的姬尚青,留在了姬家。 孙女儿愿意在家多住些时日,姬老夫人打心眼儿高兴,恐林家不乐意,特地让荣妈妈捎了口信,道是自己思念孙女儿,想留她在家里住上几日。 祖孙情深,林家没不答应的道理。 姬婉便在落梅院住了下来。 夜里,姬婉睡在姬老夫人的床上。 姬老夫人心里那个欢喜,比斗了一整日的鸡还多,姬老夫人拉着孙女儿的手,慈祥地说道:“怎么想着和我睡了?不嫌我一身味儿?” 姬婉朝姬老夫人靠了靠:“祖母身上香香的,哪里有味儿?” 自是没有的,只是人上了年纪,多少恐小家伙们嫌弃自己。 姬婉嫁人了,可在老夫人眼中,永远都是那个爱臭美的小姑娘。 姬老夫人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可是姑爷对你不好了?” 姬婉哼道:“他敢不对我好?我是他姑姑!” 姬老夫人拍了一下姬婉的手背:“胡说!” 姬婉忍俊不禁地笑了,心道原本按辈分,他就该叫她一声姑姑。 姬老夫人一听孙女儿的语气,便知她对姑爷是极为满意的,遂又问道:“你婆婆又给你气受了?” 不怪姬老夫人多心,实在是这桩亲事吧,当初就挺不般配,二人的辈分摆在那儿,姬婉又比林书彦要大,别说林家不同意,姬家也觉着不合适。 林书彦追求姬婉,很是费了些功夫的,他费功夫,林家越不高兴,就这样的,姬婉嫁过去,能不受婆家的气吗?又九年了肚子都没动静。 也亏得姬婉是姬家的千金,换别人,早不知被休出婆家多少回了。 姬婉道:“没给我气受,婆婆对我挺好的。” 林夫人敢不对她好吗?她儿子一言不合就“家暴”,林夫人吓都吓死了,哪儿还敢不对姬婉好? 姬老夫人听得出孙女儿没在撒谎,又道:“既不是在婆家过得不好,为什么非得回娘家住?” 姬婉就道:“娘家也是我家呀,我回回怎么了?嫌我碍眼,不想给我饭吃啦?” “说的什么胡话?”姬老夫人嗔了她一眼。 姬婉笑了笑,抱住姬老夫人的胳膊道:“祖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姬老夫人道:“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姬婉试探地问道:“荀氏的事,她在嫁给我父亲前,是不是与别人有过婚约啊?” 姬老夫人微微愣了一下,语气如常道:“你不是都知道吗?周家暴毙的公子。” 祖母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姬婉道:“她十三岁那年,为什么突然回姑苏了?” “她是……”姬老夫人话未说完,意识到了什么,黑暗中,朝她看了过来,“你听谁说些什么了?” 姬婉自是不会供出乔薇,就道:“我今天探望父亲,不小心听到他和荀氏说话了。” “他们说什么了?”姬老夫人问。 姬婉道:“就是一些从前的事,好像荀氏不止有过周公子一个未婚夫?” 这种夫妻间的小话儿,姬老夫人是不好去找儿子求证的,姬婉不担心穿帮。 姬老夫人叹了口气:“确实是还有过两个,一个是指腹为婚的,一个姬家给她找的,指腹为婚的那个得天花死了,姬家给她找的那个又和青楼的姑娘私奔了,她命苦啊。” 这些话,姬婉也与乔薇说过,说时满肚子的深信不疑,可从别人嘴里讲出来,就听着有些怪怪的了。 姬婉眼神闪了闪,说道:“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故意不让她好过的?” 姬老夫人沉声道:“瞎说,哪有这种事?她在姬家长大的,能得罪谁?” 姬婉阴阳怪气道:“许是她爹娘的仇家?” 姬老夫人道:“越说越没谱儿,她爹娘都是最忠厚不过的人。” “祖母见过她爹娘?” “你祖父在世时,时常夸赞她父亲。” 姬婉小声嘀咕:“祖父在世时,还时常夸赞莫姨娘与赵姨娘呢。” 姬老夫人不耳背,一个字不落,全都听着了:“你这孩子,越发没规矩!” 姬婉终于明白乔薇的感受了,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可对方就是不信,这种滋味,简直不要太糟糕。 想到自己怀着身子,不宜动怒,姬婉平复了情绪,说道:“她是不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啊?怎么老是嫁不出去?” 姬老夫人不以为意道:“是那些人没福气,你看她嫁到咱们家,不是挺好的吗?” 原先姬婉只是在生荀兰的气,这会子被祖母一说,还真有那么点怀疑了,为什么和别人都不行,和她爹就行?莫非是她爹八字重,压得住? “她都有过那么多婚约了,爹怎么还要娶她?” “你爹那是……”姬老夫人顿住,“我说你是不是专程来套我话的?小薇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小薇知道?”姬婉当即就怒了,“祖母你是不是太偏心了?我才是您亲孙女,你有事居然告诉一个孙媳,不告诉我!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姬老夫人懵了一下,讪讪道:“没什么……” “好啊祖母,您现在还在说没什么,果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现在不是姬家人了,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外来的媳妇儿,我走了!我再也不回来了!过年也不回了!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姬婉愤愤地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姬老夫人吓到了,赶忙拉住她:“婉婉你别生气,祖母告诉你,告诉你还不成?” 姬婉重新躺回了床上。 姬老夫人将荀兰的三段姻缘,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姬婉,与乔薇所言没有丝毫出入,可见乔薇没有骗她。 “祖母,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姬婉问。 姬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啊,亏你与兰儿一块长大的,还不如小薇信任兰儿呢。” 那丫头哪里是信任了?她分明是狡猾罢了! 姬老夫人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兰儿抢了你们父亲,你一直不大高兴,但这些年兰儿是怎么对你,又怎么对冥修与你父亲的,你全都看在眼里,别再揣测她了,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你捅一刀两刀罢了,捅多了,她也是会难受的。” 姬婉拽紧了被子,那丫头白天一定很想打死她!因为她现在……也好想打死她祖母啊! …… 几经周折,六爷终于集齐了证据,亲自带着剑盟弟子,前往约定的小镇,与三方人马回合,分别是与孙询有过交情的剑盟弟子,他是唯一一个没被天花传染上的幸存者,回忆起当年的事,仍有些心有余悸,他手中,有一封孙询写给荀兰的信,里头清楚地记录了二人的关系,原本是孙询控制不住思念,拜托他传信给荀兰的,但他给忘了,等想起来时,又听说孙询病倒了,一来二往的,这封信迟迟没能送出去,如今,反而成为了二人关系的铁证。 除剑盟弟子外,周公子的家仆,与青楼花魁相熟的姑娘也被带到了镇上。 六爷是在这一日的中午与他们会合的。 剑盟弟子叫康闵,如今在剑盟的定州分舵任外室弟子,当年孙询与几位江湖朋友得了天花后,他也病了一场,十分严重,几日高热未退,还起了红疹,他一度以为自己也是得了天花,都准备回老家给自己找口棺材了,半路却又痊愈了。 事后他想想,觉着不大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只是直觉告诉他,再不能回姑苏,于是他改头换面,加入了剑盟。 康闵是他的新名字。 从前叫什么,六爷没问。 周公子的家仆是个倒夜香的老奴,事发当晚,他听到了周公子的惨叫声,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随后便传出了周公子暴毙的消息。 周家震怒,将所有伺候周公子的奴仆陪了葬,他因是个哑巴,在主子眼里跟条狗似的,连奴才都算不上,倒也因此将他忘了。 至于那个青楼的姑娘,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与那花魁并称青楼双姝,只是竞争的关系,二人一直水火不容,后面她从良了,花魁如何她便不知了,但袁公子那一年她仍在青楼,他俩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三人在回忆起当年的事时,都提到了一个人。 康闵:“有一次,孙询喝多酒,施展轻功翻进荀家的院子,我们都以为生米要煮成熟饭了,孙询却被人打晕了丢出来了,她身边,应该有个厉害的护卫吧。” 护卫? 六爷眯眼。 哑奴比划,他孙子说道:“我爷爷说,他在周公子的院子看见过一道鬼影。” 鬼影? 六爷摸下巴。 那从良的妇人名唤月锦。 月锦道:“牡丹有过不少入幕之宾,袁公子算其中一个吧,但自从跟了袁公子,她便没再接待过其他的客人,除了,她与袁公子私奔前的那一晚……” 六爷无比确定整件事的背后有个厉害的帮凶了,为防夜长梦多,六爷带着几人即刻踏上了返京的路,至天黑时,几人宿在了一个简易的驿站。 年关快到了,驿站生意好得出奇,八方来客,将驿站挤得满满当当,驿站住不下,六爷只得带人在外头扎了几个帐篷,月锦单独一个帐篷,六爷与康闵与哑奴祖孙一个帐篷,剑盟弟子一个帐篷,另留了几名弟子值夜。 周围陆陆续续有行人进驻,无一例外在外头扎起了帐篷。 人越来越多,六爷吩咐剑盟弟子提高警惕,别叫人浑水摸了鱼。 夜半三更时,一行人忽然被一声凄厉的嚎哭吵醒。 “你们行行好,让我娘子住下吧!我娘子快生了……” 六爷坐起身:“谁在那儿吵?” 为首的剑盟弟子道:“回六爷的话,是几个过路的,那娘们儿好像快生了,她男人和一大家子都求着入住,但这会子哪儿屋子给他们?” “啊——”女儿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月锦挑开了帘子,躬身走出,却被一名剑盟弟子拦住,弟子问:“去哪儿?” 月锦道:“那个女人好像是要生了,我生过孩子,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剑盟弟子道:“不许去,万一有诈呢?” 月锦瞅了那个痛不欲生的孕妇一眼:“你若是不放心,和我一块儿去瞧就是了!你们不是剑盟的弟子吗?就算有诈,也难为不到你们吧?” “你……”剑盟弟子一噎。 六爷蹙眉道:“你去把他们几个叫过来,就说我把帐篷让给他们歇息。” “是。” 剑盟弟子去了,与一大家子交涉了几句,一大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过来。 六爷掀开帐篷:“你们进来吧。”又对鼾声如雷的祖孙俩道:“哎,起来,起来!” 祖孙俩慢悠悠地翻了个身。 月锦着急地打了帘子捡来,对孕妇道:“你是快生了吧?” 孕妇扶着大肚子,艰难地说道:“前儿就开始痛了,一直生不下来,才想着去城里找个大夫……” 月锦担忧道:“你难产这么久啊,那……那很难生了……” 孕妇哇的一声哭了。 她相公与小叔子、一对公婆都贴心地安慰他。 六爷道:“京城有家灵芝堂,那儿的大夫医术不错,丞相府附近那家是乔伯爷亲自坐诊,你们可前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月锦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放到孕妇的手中:“拿着,从驿站雇一辆马车,赶紧上路吧。” 孕妇的家人跪下,给六爷与月锦磕了个头。 帐篷外,六名剑盟弟子握紧了手中的宝剑,目光犀利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帐篷里的声音,说大不小,说小不小,习武之人,即便身处医馆的房间,也能够听到。 剑盟弟子刻意忽略了这种可能会干扰到他们的声音,努力地提高着警惕,不远处的小路上,依稀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细细辨认,竟多达十人之众。 为首的弟子拔出了宝剑:“六爷,有人来了。” 六爷一把掀开了帐篷:“上马车!” 月锦、康闵与哑努祖孙即刻坐上了马车,六爷坐到外车座上,抓紧了缰绳:“驾!” 马车如离弦的箭矢,嗖的一声飚了出去! 四名剑盟弟子断后,两名弟子策马护在六爷等人左右。 这几人都是剑盟的内室弟子,武艺不在胤王府的赤衣卫之下,动起手来,以一敌百,然而那群手持弯刀的黑衣人,也不知打哪儿学的招数,身形如鬼魅一般,剑盟弟子根本就拦不住。 黑衣人追上了六爷,两名剑盟的弟子挥剑而上,康闵在剑盟也学了些功夫,但外室弟子学的都是皮毛,连内室弟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便没出去不自量力。 两名剑盟弟子殊死抵挡了一阵。 六爷将马车的速度提到极致,然而没跑多远,那群人又如影子一般追了上来。 一道银光闪过,六爷被刺中了心口,眸子一瞪,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了地上。 马匹受到了惊吓,漫无目的地狂奔了起来,带着一车四人——康闵、月锦、哑奴祖孙冲进了湖泊。 几人在水中死命地扑腾。 黑衣人冷冷地站在岸边,看着几人如同垂死的蝼蚁一般挣扎,最终,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僵硬着身子坠下了湖底。 湖面恢复了死亡一般的平静。 天空破晓,孕妇一家用月锦给的银子租了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踏上了前往灵芝堂的路。 阳光照在路边,鲜血染了一地,竟不知是谁的。 几名黑衣人戴着斗笠,逆着光,与一家子擦肩而过。 许是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气,车内的孕妇一阵干呕。 黑衣人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地过去了。 …… 姬婉在姬家住了好几日,就是不肯回林家,姬老夫人急了:“虽说我喜欢你陪着我,但你总不回婆家也不是个事儿,传出去,会惹人笑话的。” 姬婉照着镜子道:“谁敢笑我?” 姬老夫人瞪她。 姬婉放下了镜子:“好好好,我明早就走,行了吧?省得碍了您老人家的眼。” 住在姬家的最后一晚,姬婉是在桐院用的饭,回到落梅院,便有些不对劲,姬老夫人问她怎么了,她捂着肚子不说话。 至半夜时,她忽然抓紧了姬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我……我肚子疼……怕是孩子出事了……” 姬老夫人就是一怔:“孩子?什么孩子?你肚子里有孩子?” 姬婉捂住肚子,在床上直不起身子:“请大夫……快请大夫!” 姬老夫人吓得脸都白了:“我这请!我这就请!” “等等……”姬婉抓住了祖母的手,冷汗滑落,“我……我不想让人知道……” 姬老夫人惶惶然道:“我知道,你快躺好!我这就把小薇叫来!” 姬老夫人以自己头疼为由,让荣妈妈将乔薇叫了过来。 姬冥修这几日都在皇宫,倒是没什么不便,只是在给姬婉把完脉后,乔薇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这、这脉象太复杂了,我没见过,还是赶紧把我爹叫来吧!” 碧儿二话不说地去了,可没多久,又回了,泪汪汪的:“老爷走不开!灵芝堂来了个难产三天的孕妇,很凶险,老爷怕自己走了,那个孕妇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老爷说要是不着急的话,就先在家里等等……或者……请个别大夫吧……” “啊——”姬婉疼得在床上打滚。 乔薇神色一肃:“不能等了!把人送到我爹那里去!” 姬婉抓住祖母的手,颤抖着身子,泪如雨下。 姬老夫人哭道:“祖母在呢,别怕,啊?” “祖母……”姬婉扑进姬老夫人的怀里,嚎啕大哭。 姬老夫人的心都要碎了:“你别哭,你会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乔薇轻声道:“马车备好了,祖母,您在家歇着,我送大姐去灵芝堂吧。” 姬婉在姬老夫人的怀中哭成泪人。 姬老夫人哽咽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乔薇苦口婆心道:“那怎么行?更深露重的……” 姬老夫人痛心道:“婉婉都这样了,我这个做奶奶的,能放心把她丢了不管吗?!” 结果当然是乔薇拗不过姬老夫人,带着姬老夫人一块儿上了轿子。 姬婉的惨叫声几乎响了一路,连桐院都惊动了。 姬尚青掀开了被子,蹙眉道:“婉婉出了什么事?” 荀兰披着衣裳走进来:“好像是肚子疼,乔伯爷手头有病人,不能出诊,她便自己去了。” 姬尚青嗯了一声:“你派个人去瞧瞧。” “好。” …… 灵芝堂就在丞相府附近,快马加鞭,一刻钟便到了。 姬婉被乔薇扶下马车,碧儿与荣妈妈将老夫人搀下了马车。 姬老夫人火急火燎地进了灵芝堂。 乔峥好端端地坐在位子上,在他身旁,是一个身怀六甲的胖妇人,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一对公婆,与一个小叔子。 几人神色镇静,丝毫不像一个难产的现场。 姬老夫人就是一愣,不待她会过意来,疼得直不起身子的姬婉直起身子了,云淡风轻地擦了汗:“累死本夫人了!” 姬老夫人花白的眉毛一拧:“这是怎么回事?” 姬婉望天。 一旁的孕妇抬起手,揭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小胖脸。 不是六爷,又是谁? 六爷咧唇一笑。 乔薇也笑了。 坐上的男人、公婆与小叔子也纷纷揭掉了脸上的面具,正是康闵、月锦与那对哑奴祖孙。 ------题外话------ 老祖宗知道啦,普天同庆,有奖问答来一发 【六爷他们是什么时候易容的呢?】 a:在帐篷里易容的 b:出发前就易容了 章节目录 【205】姬爹晓真相(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老夫人惊得说不出话了,难产的孕妇不难产,反而变成一个男人了,她丈夫不是丈夫,成一个面容清俊的后生了,那对年迈的老妇更是离谱,居然是个貌美如花的美娇娘,老大爷倒还是个老大爷,却也变脸了,小伙子更是。 若到现在还看不出自己是被专程骗来的就说不过去了。 “姬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姬老夫人怒喝。 姬婉被吼得小心肝儿都颤了一下,别看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这次,到底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不敢看姬老夫人的眼睛:“就是……有点事。” “什么事?”姬老夫人的语气更沉了一分。 姬婉哪里说得清?她不过是配合乔薇把祖母诓过来而已,至于诓来之后怎样,又不是她计划中的事! 乔薇道:“祖母,我来说吧。” 姬老夫人稍稍压了压火气,目光却依旧有些冷凝:“我一贯认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想到你也与你大姐一起胡闹。” 乔薇走上前,扶住了姬老夫人的胳膊,轻声道:“祖母,这次不是大姐胡闹,是我的主意,还望主母不要怪罪大姐。” “我去泡茶。”乔峥站起身,去了茶房。 六爷拍拍大腿:“我也去。” 屋子里就剩乔薇主仆、姬婉、姬老夫人主仆、几位证人……与一只端坐着,一板一眼品着茶的小猴儿。 姬老夫人看了小猴儿一眼,不知为何,总感觉这小猴儿的仪态有点眼熟,像她家婉婉。 姬婉的手抚上了肚子,自打怀孕后,便很喜欢摸肚子了。 珠儿见她摸肚子,也摸起了自己的肚子。 姬婉眸光一瞪,小臭猴子,又学她! 姬婉把珠儿放在肚子上的手扒开。 珠儿也把姬婉放在肚子上的手扒开。 姬婉瞪珠儿,珠儿也瞪姬婉,大眼瞪小眼。 姬婉:小臭猴子! 珠儿:大臭婉婉! 乔薇将姬老夫人迎上主位,让碧儿与荣妈妈扶姬婉下去歇息。 姬婉不走,乔薇说道:“你怀着身子呢,别太折腾了。” 姬老夫人盯着姬婉的肚子,在得知这一切只是骗局的时候,她以为姬婉的肚子也是假的,别提多失望了。她看向乔薇,紧张地问:“真有了?” 乔薇点点头:“是的祖母,一个多月了,因月份尚浅,并未宣扬。” 姬老夫人松了口气,对姬婉道:“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先绕你一次,回头你生了,看我怎么跟你算总账!” 姬婉才不怕呢,与碧儿一道去后院的厢房了。 屋子静了下来。 姬老夫人的眸光落在几个明显出身不怎么样的证人身上,不明白乔薇怎么会与这群人来往。 乔薇给姬老夫人倒了一杯热茶:“祖母,抱歉用这种方式把您骗来,可如果不这么做,我恐怕根本没办法把人带进姬家。” “这群人?”姬老夫人的眉头皱了皱,“你要把他们带进姬家做事?” 乔薇摇头:“不是的祖母,他们都是十分重要的证人,他们有很重要的话对祖母说。” 姬老夫人狐疑地看了众人一眼。 众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纷纷喝起了手里的茶。 乔薇看了看康闵:“祖母可知这位康公子是谁?” 姬老夫人问:“谁?” 乔薇道:“康公子是孙公子的好友。孙公子您应该记得,姑苏的世家,与荀家有过一门婚约,却不欢而终了。” 姬老夫人若有所思:“荀氏的未婚夫家,孙家?” 乔薇点头:“正是。” “你说他有话对我说,是什么?”姬老夫人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已与荀兰撇清干系的孙家的一个朋友能与自己有什么可说的。 有些东西很厚,比如南墙,可就是有一大堆人往南墙上撞;而有些东西很薄,比如窗户纸,却很少有人愿意去捅破它。 乔薇大概是少数不害怕捅破窗户纸的人,对康闵道:“康公子,不如你来告诉我祖母,孙询与荀氏当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姬老夫人隐约察觉出什么了,眸光流露出了极强的讶异。 康闵走上前,对着姬老夫人抱拳行了一礼,正色道:“孙公子与荀氏情投意合,本是大好姻缘一桩,奈何有人从中作梗,害死了孙公子,也害死了我几个弟兄。我不求老夫人替我们几个做主,却也不希望老夫人继续被恶人蒙蔽。” 姬老夫人从未听说荀氏与孙公子情投意合的事,更不知这桩姻缘是被人从中破坏的,姬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康闵,康闵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孙询临死前的一个月写给荀氏的,拜托我转交给荀氏,我给忘了,想起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乔薇接过信,打开了递给姬老夫人。 孙公子虽是世家公子,但自幼不喜墨宝,喜好舞刀弄枪,写字的水平差强人意,但意思是明白的,大致是离大婚只剩一月期限了,他要乖乖地待在家中,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夜探深闺,望荀兰不要介意。 老夫人看完,脸色就沉了。 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么大婚前,孙公子真的夜探了深闺?荀氏竟然没阻止?二人怎可作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姬老夫人压下心头乱窜的火气:“你说有人从中作梗,又是什么意思?” 康闵道:“当年的天花来得蹊跷,孙公子与几位知道他与荀氏关系的人都相继染上了天花,我也出了疹子,只是并非天花,对方大概以为我已经染上,便没再刻意地动手,我因此逃过了一劫。” “你有何证据?”姬老夫人问。 康闵叹道:“老夫人,我有什么理由骗您呢?我的兄弟们都死了,我也不过是苟活着罢了,就算您信了我,也不能把兄弟们赔给我。您要是不信,只管想想,荀氏当年是怎么说起孙公子的?” 姬老夫人沉默了。 乔薇虽不知小后妈是怎么向姬老夫人汇报的,但想来,没道出自己与孙公子认识的事情吧?否则以老夫人的迂腐劲儿,指不定让她为孙公子守节三年呢。 “她又是谁?”姬老夫人看向一旁的月锦。 月锦起身,给姬老夫人行了一礼,道:“民妇月锦,给老夫人请安。” 姬老夫人蹙眉:“你也是认识孙公子?” 月锦恭谨地答道:“奴婢不认识孙公子,奴婢早年是梨春院的姑娘,与牡丹共过事。” 青楼的姑娘?姬老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乔薇解释道:“牡丹便是那位与袁公子私奔的头牌。” 姬老夫人就是一愣:“她?” 乔薇点点头,看向月锦,示意月锦说下去。 月锦到底是在京城见过世面的,被调教得知书达理,礼数周全,她微微颔首道:“我比牡丹先来的梨春院,那时,我是梨春院的头牌,自从牡丹来了之后,我便屈居第二了,因着这个缘故,我对牡丹很是不满,也对牡丹格外留意。牡丹与袁公子其实很早便相识了,袁公子欣赏牡丹的才情容貌,想为牡丹赎身,将牡丹养在外头做个娇滴滴的妾室。牡丹不愿意。我们青楼女子,并非全是做皮肉生意的,牡丹卖艺不卖身,想求娶她的大户公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袁公子在那些人里头只能算中等偏上,牡丹瞧不上袁公子也是情理之中。 但突然有一天,牡丹将袁公子领回自己的香闺了,香闺可不是待客的地方,是姑娘们自己的屋子,对于牡丹的做法,我们都感到十分诧异,但我们也只是以为牡丹要与袁公子秉烛夜游而已,像对待从前的那些入幕之宾一样,哪知次日妈妈派人去叫牡丹,才发现牡丹的床铺上有落红,牡丹把自己给袁公子了。 又过了几日,我们才听说袁公子与一位大户人家的千金结了亲,我们都问牡丹是不是吃醋了才这么做,牡丹笑着说是。” 姬老夫人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那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就是荀氏?” 月锦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没过多久,袁公子便与牡丹私奔了,说是,不想娶那个千金,但那户人家实在太过厉害,他家得罪不起,一日在京城,就一日要娶她,不如远走高飞。” 那个大户人家是姬家无疑了。 尽管已经知道这件事,可听月锦说起个中细节,姬老夫人仍是气得不轻。 月锦接着道:“老实说,牡丹与袁公子并不般配,她会为了一点嫉妒就把自己给了袁公子,我们都有些不可置信,有姐妹说,牡丹不过是玩玩袁公子,玩腻了,也就该把他踹了。可是两个月过去了,牡丹仍与袁公子如胶似漆,我们又以为,牡丹是真的对袁公子动了心,直至有一日,我路过牡丹的房间,听到牡丹与丫鬟的谈话,丫鬟说避子汤喝多了,会损伤身子,你既这般心悦袁公子,不如给他生个孩子算了,有孩子傍身,日后也不必再来这青楼卖笑,牡丹却讥讽地说,让我给那个呆瓜生孩子,下辈子吧!” 乔薇顿了顿,道:“这么说,牡丹并不喜欢袁公子。” 月锦点头:“没错,我当时十分的震惊,袁公子又不是牡丹惹不起的人,牡丹何须如此委身于他?我想不通。又过了几日,牡丹的房中来了一位客人,牡丹与那位客人吵起来了,客人走后,牡丹大哭了一场,我忽然间觉得,牡丹心悦的应该是那个男人才对。可谁料第二天,牡丹便与袁公子私奔了。” “谁提出私奔的?”乔薇问。 月锦道:“牡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明明不喜欢袁公子,却百般勾引袁公子,要说是真有了心上人,拿袁公子与心上人赌赌气,可那也不必把自己的清白搭进去。 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针对袁公子的预谋。 但为什么要针对袁公子呢?袁公子招谁惹谁了? 若说是要毁掉袁公子的前程,可袁公子并不致仕,他上不上青楼,又有什么关系?传开了,也不过是笑他一句荒唐,亲事上多些不顺罢了。 可不是不顺吗? 姬家得知了消息,第一件事便是退掉了袁家的亲。 乔薇心中明白,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也无需表露了,老夫人只要不是傻子,就该想得比她多才多。 姬老夫人的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珠儿坐在她旁边,都觉得她抢了自己黑美人的风头。 姬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又看向另一边的祖孙:“你们想必是周家的人了。” 她确实不是傻子,从康闵开口,她便猜出一切是冲着荀兰来了的,既已有了孙公子的熟人、袁公子的熟人,想来周公子那边也多少要来凑凑热闹了。 哑仆如今已不在周家做事了,但六年前的那一幕,他至今难忘。 他比划着,他孙子道:“我爷爷说,周家闹鬼,周公子是被厉鬼吓死的。” 古人是很迷信的,便是姬老夫人,也对鬼神非常的敬畏,姬老夫人正了正神色:“经常闹鬼吗?什么鬼?” 哑仆比划,他孙子解说道:“就周公子大婚那晚闹了鬼,是个厉鬼,又高又大,身长八尺。” 八尺有些夸张了,姚明都没这么高呢,不过也不排除踩高跷,乔薇心想。 姬老夫人问道:“你爷爷当时怎么不说?” 小伙子哼道:“我爷爷也吓坏了啊,病了好几天呢,回到周家就发现伺候的下人都被拖出去陪葬了,我爷爷哪儿还敢说?夹起尾巴做事,别被人想起来才好呢。” 如果厉鬼是在婚房中出现的,那么荀氏也该看见了才是,她为什么没被吓到?若说她胆子大,倒也说得过去,但她隐瞒婚房的动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宁可让周家人误以为周公子是被她克死的,都不肯道出真相,为什么? 因为道出真相了,周家是不会把她怎么样了,她也自此是周公子的未亡人了。 姬家会把一个周家的小寡妇接回府中吗? 可如果周家要把她处死,姬家必定不会坐视不理,闹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谁也不会放心她继续待在周家,那么,将她接回姬家就是必然了。 姬老夫人按住昏昏沉沉的脑袋,冲击太大了,她一下子难以消化。 乔薇顺了顺她的脊背,她好受了些,问乔薇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 乔薇明白姬老夫人会起疑,并不打算刻意隐瞒,说道:“刚刚扮孕妇的那个人,是一个江湖朋友,冥修也认识他,这些人是我拜托他找来的。” 听见自己孙儿也认识对方,姬老夫人缓缓点了点头,也没问乔薇是从几时开始怀疑荀兰的,而是道:“你让我静一静。” 荣妈妈走过来,将姬老夫人扶回了厢房。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珠儿打了个呵欠,跳下地,一手扶着腰,另一手托着(自认为)九个月大的孕肚,八字脚,一崴一崴地进了屋。 众人望着那只表演怀孕的小猴,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不是这猴子太小,他们怕是要以为她真的怀孕了! 灵芝堂够大,乔薇给康闵等人安排了屋子住下,期间,桐院的春之来了一趟,询问姬婉的状况。 姬婉已经在厢房睡得雷打不醒了。 乔薇就道:“肠绞痛,吃了药,睡下了,但需观察一晚,确定不复发了才能回去,今晚我们都歇在这边,你去回禀老爷,让他不必担心。” “是。”春之退下了。 六爷色眯眯地看着转身离去的春之,就要上前把春之扑了,让乔薇拦住了。 六爷悻悻地砸了咂嘴,不能强抢民女的日子,是多么无趣与无奈。 乔薇看了六爷一眼,六爷还穿着民妇的衣裳,假肚子倒是拿掉了,但他自己的肚子也不小,乔薇戏谑一笑:“六七个月了吧?” 六爷白了乔薇一眼,没良心的,他是为谁才穿成这样的? “你爹的衣裳都太小了,爷穿不下!” 在帐篷与死士相互易了容后,他的行李都在马车上,被假六爷带走了。 乔薇笑了笑,不再打趣他了,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人跟踪的?” 六爷道:“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要搜查消息,势必会闹出动静,我被盯得太死,甩了几次没甩掉,才想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的法子。” 说起来云淡风轻,可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当时的情况究竟有多凶险,他们之中,但凡谁的手脚慢了一步,都可能全军覆没。 索性大家都挺争气的,成功骗过那伙人,也成功抵达了京城。 “你家老太太能信吗?”六爷不放心地问。 乔薇摊手:“我做了我能做的,信不信是她的事了。” 六爷喝了一口茶。 乔薇又道:“那伙劫匪有消息了吗?” 六爷摇头:“暂时还没。” 乔薇想了想:“如果前面都是有人算计的,那么劫匪一定也是计划之中的了,如果老夫人信了康闵他们,就不难猜出劫匪一事也潜藏了猫腻。” 六爷蹙了蹙眉:“老太太信任她这么多年,很难一下子就怀疑上吧?” 乔薇淡淡一笑:“信任与怀疑本就只有一墙之隔,把这堵墙推到了,怀疑便会铺天盖地而来了。” 何况,这堵墙,还未必是固若金汤的,所有人都信任小后妈,一大半是小后妈的为人确实无可挑剔,另一小半大概就是所谓的从众心理在作祟了,大家都说好,一个人跳出来质疑,会遭受内心与外界的双重拷问,这必然会带来巨大的压力,但如今,她与姬婉已经率先跳了出来,将这股压力背在了自己身上,老夫人便可轻松地顺从本心,处理起来也能更公允了。 姬老夫人在房中躺了一夜,这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一闭眼就是那个瘦小的小姑娘,穿着并不保暖的旧衣裳,瑟缩在寒风中,睁大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无辜而又害怕地看着她。 就是这样一双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让她心疼了那么多年,可到头来…… 姬老夫人闭上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姬婉在灵芝堂“留观”了一整晚,并无大碍,天一亮,便被林姐夫接回了国公府,乔薇则陪着姬老夫人回了姬家。 荀兰前来给姬老夫人请安。 姬老夫人没有见她,而是道:“把尚青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姬尚青的伤势痊愈了大半,已能下地走路,听到老夫人的传召后,即刻来了落梅院。 今年的冬季来得晚,却也来得猛,寒风凛冽,吹得窗子里呜呜作响,掀开帘子的一霎,一口冷风灌入,整个屋子都好似凉了下来。 姬老夫人坐在炕上,容颜憔悴。 姬尚青赶忙走上前,担忧地问道:“母亲,您怎么了?是不是昨夜照顾婉婉没睡好?” “不是婉婉。”姬老夫人屏退了下人,拍了拍一旁的座位,“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姬尚青隐隐觉得姬老夫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母亲不说,他也不好追问,依言坐下了。 姬老夫人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们娘俩许久没说话了。” “母亲。”姬尚青愧疚。 姬老夫人把桌上的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小时候就爱吃栗子,婉婉随了你,这是新做的栗子糕,尝尝看。” 姬尚青尝了一口,还是原先的味道,却不知怎的,有些食不知味。 姬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接下来的话让她有那么一丝难以启齿,她顿住,犹豫了一会儿,才定下心道:“荀氏过门这么久,我想问问,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姬尚青沉吟片刻,道:“荀氏贤惠,办事得力,母亲问这个做什么?” 姬老夫人道:“当初你要娶荀氏,我原是不同意的,只是她出了那样的事,你自责于心,我不忍你终日消瘦下去,便开口答应了你们的亲事。现在我来问你一句,若是没有当初那件事,你可依旧愿意娶她?” 姬尚青不解道:“母亲,您到底是怎么了?你说的话,儿子不明白。” 姬老夫人自嘲一笑:“我或许有看走眼的时候,但尚青,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做娘的能不明白?我且再问你,荀氏与孙家公子、袁家公子、周家公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姬尚青眉心就是一蹙:“母亲,您说什么呢?儿子做什么了?” 姬老夫人揉着心口,点了点头:“看来不是你做的,我总算是能放下心来,免得将来到了地底,都没脸见你父亲。” 姬尚青古怪地看着姬老夫人:“母亲您不会是怀疑儿子故意破坏了荀氏与那几人的亲事吧?儿子没有这么做过,一次也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不过……”姬老夫人顿了顿,苦涩地笑道:“你喜欢那丫头吧?一直都喜欢。” 姬尚青身子一僵。 姬老夫人痛心道:“你去姑苏探望过她几次,我起先并未放在心上,后面孙公子出了事,你将接回姬家,你那时看她的眼神,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你当我为何你将她接回姬家后,迫不及待地给她找了另一门亲事?” 姬尚青涨红了脸。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原来,早已被母亲洞悉了。 第一次去姑苏,是公差,他顺道看了她。 第二次,依旧是顺道。 第三次…… 她似乎是个大姑娘了,温柔的笑,如云朵一般美好,娇羞地看着他,那一丝青涩的妩媚,让他想起了昭明。 姬老夫人难过地说道:“她是昭明养大的孩子,你怎么能对她动念呢?你这么做,对得起昭明吗?我将她远嫁周家,她在周家出了事,你撇下公务去把她接回来,我拦都拦不住!你真以为我这个做娘的……是个傻子吗?” 姬尚青臊得不行:“母亲……” 姬老夫人含泪道:“她出了那样的事,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抛下她,我心疼你,我答应了,可是尚青,我或许错了呀……” 姬尚青看着姬老夫人眸中的泪,心疼地问道:“母亲何错之有?” 姬老夫人却未答他,而是道:“尚青,你可信母亲?” 姬尚青点头:“我信。” 姬老夫人从宽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了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姬尚青打开了孙询写给荀兰的信,看完,整个脸色都变了。 ------题外话------ 月票,月票,月票,重要的事说三遍 下午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206】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天气晴好,青莲居的山茶花开了,花团锦簇,明艳瑰丽。 两个小白团子在花丛里咬来咬去,望舒跟着哥哥念书,眼睛早跑到两只白身上去了。 乔薇坐在偏厅,给最后一个前来看诊的病人开了方子,靠上椅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碧儿抱着一大堆东西,火急火燎地走进屋,东西堆得太高,都遮了她视线,她磕磕碰碰,总算把一满怀的物价儿完好无损地放在了桌子上。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累死我了!” 乔薇翻了翻桌上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呀?” 碧儿擦了把汗道:“我也没看呢,荣妈妈让我拿回来的。” 乔薇随手打开一个放在边上的盒子:“人参。”又打开另一个,“鹿茸。”打开第三个,“虫草。” 碧儿惊讶:“这么多好东西啊!” 乔薇关上了盒子:“收着,回头拿去灵芝堂。” 碧儿笑道:“就知道夫人对老爷好,嫁人了也不忘给老爷补身子。” 乔薇睨了她一眼:“拿去灵芝堂卖。” 碧儿咋舌! 这么多人参鹿茸虫草雪莲,少说能卖个几百上千两银子吧,不枉费她辛苦了那么久,乔薇把盒子全部用包袱装好:“哪天出门别忘了给我爹带过去。” “知道了。”碧儿撇撇嘴儿,把包袱收进了柜子,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沙漏,“夫人,都过去这么久了,老爷与老夫人谈完了没呀?” 都快吃中午饭了,按理说是谈完了,就不知谈得怎么样,老夫人心软,姬尚青看着心硬,可在某些事情上,也颇有些儿女情长。 乔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你去瞧瞧?” “好!” 碧儿忙不迭地去了,刚跑出院子没多久,又呼哧呼哧跑了回来:“老爷回青莲居了!我刚刚看见了!” 乔薇问:“脸色怎么样?” 碧儿挠头,想了想道:“很凶。” “他什么时候不凶?”乔薇道。 “比平时还凶!这样的。”碧儿瞪圆眼睛,做了个气鼓鼓的表情。 乔薇摸了摸下巴,这么看来,公爹是生气了,就不知是在气什么,气小后妈与孙询的私情,还是气小后妈不择手段地嫁进了姬家。 “得去瞧瞧。” “什么?”碧儿没听清。 乔薇莞尔一笑:“六爷东奔西走那么久,好容易出成果了,我得去验验。” 碧儿张大了嘴:“夫人,你不会是想……” 乔薇拍拍她肩膀,潇洒地去了。 桐院位于南府的中轴线上,除了老太太的落梅院,便属它的地理位置最佳,它一共三门,前门,后门与一个平时不怎么用的小侧门。 据说原先侧门才是后门,但扩建之后,这个门就不大方便了,于是给锁了起来,也没什么人看守。 这种门对于乔薇的难度,大概等于捏坏一个纸杯。 乔帮主单手一堆,吧嗒,门栓掉了。 乔薇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挂好门栓,进了内院。 这会子正吃饭,院中人少,乔薇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回廊下。 没什么人嘛,太容易了! 乔帮主大摇大摆地走向荀兰的屋子。 “春之,厨房给了红烧狮子头,我一会儿给你送来。” 乔宗主一把窜到了房梁上! 春之与秋萍手挽手地从她身下走过。 待二人走远,乔薇跳了下来,望望几乎高大两米的房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窜上去的,太猴儿了! 荀兰的屋子就在拐角第一间,眼看着就要走到了,前方传来丫鬟的声音:“老爷!” 乔薇眉心一跳,胡乱推开手边的门,走了进去,她隐约觉得这间屋子有点眼熟,好像来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她祈祷着姬尚青先回自己的屋,待她溜进了荀兰的屋,再去找荀兰。 不多时,她心想事成了。 姬尚青果真回了自己的屋子,就是这一间…… 乔薇想死的心都有了,姬尚青给她钥匙的那一次,不就是把她叫来了这间屋子吗?她居然给忘了?! 姬尚青脚步声渐近,乔薇心念一动,拉开书柜的门,坐了进去。 书柜正对着姬尚青的书桌,乔薇坐在里头,从狭窄的缝隙中,可以看见姬尚青的举动。 他的脸色,诚如碧儿所言,凶得骇人。 他将一封信丢在了桌上,沉沉地坐下,弓着脊背,似乎是按了按脑袋,随后他起身,转过来,走向了书柜。 乔薇的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探出了手,拉开书柜。 乔薇一句“父亲”都滑到嘴边了,却听见咯吱一声,是柜门被拉开了,却不是自己这一扇。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 从门缝中,她看清了姬尚青取出的东西,是一幅画像。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欣赏画像,公爹你到底怎么想的?! 赶紧把小后妈叫过来,对质对质对质啊! 姬尚青缓缓打开了画像,他背对着乔薇,乔薇看不清他表情,却能从他的动作上看出他的温柔与小心。 乔薇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画宝贝成这样? 乔薇伸长脖子,想瞅个明白,奈何格子就这么高了。 姬尚青的手指在画像上缓缓地拂过。 他什么也没说,也不去吃饭,就那么静坐着。 乔薇等了半天不见他出去,打了呵欠,脑袋一歪,靠在柜子里睡着了。 等乔薇睁眼时,屋子里已经点起了油灯,姬尚青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手边是那幅画。 ------题外话------ 雄心壮志地想写个几千字的大肥章,结果卡文卡的不要不要的,先更一个短小君,明日让粗长君上阵! 献上一则小剧透:这是一幅画像,但具体是谁的呢? a:荀兰 b:昭明公主 章节目录 【207】姬爹之怒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咚咚咚! 春之叩响了房门,轻声道:“老爷,该吃饭了,您午饭就没吃,晚饭好歹用些吧,膳房做了您最爱吃的鲈鱼。” 咕噜~ 乔薇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在柜子里睡了这么久,她也很饿啊。 幸而春之声音够大,盖住了她肚子里的咕咕叫。 乔薇打开了望舒的小荷包,杏仁酥、五仁酥、栗子糕、花生乳糖…… 乔薇挑眉,捏了一块花生乳糖放进嘴里,真甜! “老爷,老爷您是睡了吗?”春之没等来姬尚青的回应,壮胆继续问了几句,“天儿凉,奴婢给您添一床被子吧?” 你直接说奴婢给您暖床吧? 乔薇打了个呵欠,小后妈身边的两个丫鬟,秋萍样貌平平,老实巴交,对小后妈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个叫春之的就不那么心思单纯了,长了一张狐媚人心的脸,打扮不招摇,却处处透着小心机,又懂得温柔体贴,她要是男人,时日久了,恐怕难逃这小妮子的温柔乡。 偏她公爹呢像块木头似的不解风情,真是辜负了小后妈的一番美意啊。 春之又敲了几声门:“老爷,我给您送被子,我进来了。” 姬尚青没说话,乔薇看着他背影,依稀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而这一切,春之自是不知的。 春之推开了房门。 屋内只掌了一盏小油灯,光线昏暗,姬尚青就坐在油灯下,容颜冷峻。 这是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并不让人感到苍老,反而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春之只是看着,脸色便一阵发红。 她将被子铺在了屏风后的床铺上,缓缓走出来,那优雅与温柔的模样,在乔薇看来,竟是有几分小后妈的味道。 看来这丫头还不算太傻,知道姬尚青就好这一款,只不过她的姿色虽算上乘,可与小后妈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不模仿还罢了,一模仿,就成东施效颦了。 “老爷,您在看什么?”她温柔地走上前。 却在离姬尚青几步之遥时,被姬尚青冷冷地喝住了:“你出去,叫你主子过来。” 春之先是一怔,随即失望地低下头:“是,老爷。” 乔薇的眸子亮了亮,好戏要登场了! 荀兰大抵并不知姬尚青叫自己所为何事,云淡风轻地走进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神色:“尚青,你叫我?” 只听声音,都让乔薇的心头酥了酥,她是女人她都真的很想把她给压了,难怪公爹对这个女人如此着迷。可既然这般着迷,出了这种事,公爹又究竟信还是不信? 姬尚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冰冷让荀兰的眸光微微一顿:“尚青,你怎么了?” 姬尚青将桌上的信,推到了她手边。 信封上写着荀氏亲启。 那熟悉的字迹,不知可让荀氏想到了孙询,书柜正对着小后妈,乔薇从门缝打量着小后妈的神色,她淡定地拿起了信封,取出信纸,缓缓看完,自始至终,神色都没有多大变化。 乔薇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在姬家逍遥这么久,赢得所有人的信任,不是没有几分本事的。 “你有什么要说的?”姬尚青沉沉地问。 荀兰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低声道:“你就为了一封信,找我兴师问罪吗?” 姬尚青沉声道:“为什么不说你和孙询曾经来往过?我去探望你的时候……你一个字也没说!” 公爹还去姑苏探望过小后妈的呀?听公爹这咬牙切齿的语气,似乎在姑苏,二人就有过什么了?太出格的事儿大概做不出来,眉目传情总该是有的。 若果真如此,小后妈无疑是在作死了。 脚踩两船啊,哪个男人受得了? 荀兰的睫羽颤了颤,捏紧了信封道:“我与他没有私情。” “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每晚都去私会你!” 荀兰道:“他每晚来烦我,难道也是我的错?” “你可以说!”姬尚青捏了拳头。 荀兰的眸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委屈:“向谁说?是你,是姬家,还是我的叔叔婶婶?你当时不也不要我吗?我说了又有什么用?我叔叔婶婶只想早些拿到孙家的聘礼,才不管孙公子有没有日夜前来烦扰我。你们让我说,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敢说?” 姬尚青被噎得哑口无言。 乔薇啧啧摇头,奥斯卡欠小后妈一个影后,这恰到好处的委屈,把她的心都差点看疼了。 公爹,hold住啊! 姬尚青就道:“那你也不该瞒着我!” 荀兰道:“我想过对你说,但死者已矣,我何必再议他是非?” “好一个议他是非?” 姬婉讥讽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乔薇斜斜一瞄,就见姬婉迈着优雅的步子,跨过了门槛,她仰着尊贵的头颅,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她淡淡地扫了荀兰一眼,从荀兰手中夺过信,打开了,一边看,一边嘲讽地说道:“书香门第的姑娘,不会连几句话都读不懂吧?这上头写得清清楚楚,‘赏月泛舟,执子之手,湖光山色,犹不及卿,不知何时能再同游之’。都亲亲我我地泛过舟了,还说是孙公子一厢情愿地纠缠?他跑进你香闺,你无力阻止,怎么和他出门,也是被他绑出去的不成?” 荀兰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瞬的凝滞,但很快,又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没有和他出去过,荀家人都知道,我回府两年,从未踏出府门半步。” “是吗?”姬婉看向门外,“康公子,有人嘴硬不肯讲实话,不如你来说说,孙公子与我后娘究竟有没有一块儿出去过。” 康闵走了进来,先给座上的姬尚青拱手行了一礼,他是习武之人,一眼便察觉到了书柜里藏着一个人,但对方的气息有些熟悉,他没有轻举妄动,随后,他看向了一旁的荀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荀兰的真容,总听孙公子夸赞他的未婚妻多么貌美倾城,他一直不信,而今见了,才明白为何孙询会为她神魂颠倒。 姬婉也美,却太过犀利,乔薇的美,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男人还是更喜欢这种温柔如水、能待自己如帝王的女人。 康闵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但很快,他回过了神来,对姬尚青道:“我是孙公子的朋友,我可以证明信上的内容都真的,孙公子曾包下一艘杨河的画舫,与当时的荀小姐私会,那是他二人唯一一次出来,我们几个都想一睹荀小姐的真容,也悄悄地租了一艘小画舫,跟在二人后头,二人泛舟至半夜,孙公子才将荀小姐送回了荀府,是翻墙进的,所以荀家人并不知晓。 后半夜,孙公子兴奋得睡不着,又将我们几个叫上了画舫,彻夜饮酒作乐,那是孙公子最后一次见荀小姐,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孙公子。那晚之后,孙公子便回到孙家安心等待大婚。” 姬婉狐疑地蹙了蹙眉,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你不是说孙公子和你几位朋友的天花来得蹊跷吗?会不会就是这一晚在画舫染上的?” 康闵微微一愣:“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的确想起一件事来!” 那是在孙公子将荀兰送回荀家后,孙公子因终于一亲了芳泽,兴奋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叫上他们到画舫,好一通炫耀,他们喝多了,觉着厢房憋闷,便去船头吹风。 当时有个艄公,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他们虽觉着大热天穿成这样十分奇怪,却也懒得多问,后面他们在甲板上睡着了,他依稀记得是艄公将他们一个个背进厢房的。 天亮时,他们醒了,艄公却已经不见了。 只不过,谁会去在意一个艄公呢? 不是姬婉问起,康闵大概一辈子不会想起那个艄公来。 姬婉笃定道:“就是艄公了!艄公感染了天花,趁着你们入睡,将天花传染给了你们!” 乔薇摸下巴,难怪同样与孙公子来往密切的小后妈却没有染上天花,根本是在她走了之后才动手的,如此,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姬婉淡淡地看向荀兰:“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荀兰道:“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姬婉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嘴硬也没用。” 荀兰淡道:“你所谓的人证,就是找个我根本见都没见过的人,用一些我没有做过的事来指责我?” 姬婉讥讽地笑了一声,道:“你要是真的没有做过我为什么要来指责你?你得罪我了吗?你抢我家产了吗?有没有你我该分到手的家产都已经分到手了,不该我分到手的就算你死了我也一个子儿都分不到,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冒着得罪我父亲的风险跑来揭你的短?” 姬婉说的没错,荀氏与她之间并无任何利益上的冲突,荀氏也一贯待姬婉不薄,姬婉实在没必要跑去污蔑荀兰,这么做,对姬婉又有什么好处呢? 若说姬婉是嫉妒荀兰抢了昭明公主的位置,那也不该等到荀兰在姬家地位已经稳固了才跑来找荀兰发难。 要知道这几年,姬婉有无数的机会给荀兰添堵,可她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若不是荀兰真的做了错事,姬婉何至于此? 荀兰捏紧了手指。 姬婉呵呵一笑,抬手抚了抚鬓角,恣意地说道:“你欺骗我父亲的感情在先,蓄意谋杀孙公子与他几位无辜的朋友在后,你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做我父亲的妻子!不过我父亲对你感情太深,一件事恐怕不能令他寒心,幸好你够配合,做了不止一件。” 说着,姬婉看向门外:“月锦,胡大爷,你们可以进来了。” 姬家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即便姬婉,也不能任意地带上三五个陌生人出入府邸,是老夫人坐镇,才将人顺利地带了进来。 月锦与胡大爷各自交代了自己所知的事,与在姬老夫人跟前说的别无二样。 姬尚青的气场渐渐冷凝了下来。 乔薇能感受到他的震惊与愤怒,一边暗叹老夫人果真怕伤了儿子的心,只道出一小半事实,一边又庆幸姬婉虽然心软关键时刻却并不掉链子。 月锦与胡大爷交代完所有的信息,姬尚青不知何时抓在手中的毛笔已经断成了两截。 “事实就是这样,孙公子的天花也好,袁公子与青楼牡丹的私奔也罢,抑或是周家公子新婚夜暴毙,都不是巧合。孙公子出事前,见过荀氏,周公子暴毙时,荀氏就在现场,袁公子倒是没见过她,但牡丹曾见过一个人,那人就算不是荀氏,想必也与荀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姬婉说着,看向了姬尚青,“父亲,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怎么做也由你,我反正已经嫁了,姬家的事,说起来与我没多大干系了,大不了我眼不见为净,以后都不回来便是了!” 姬尚青神色复杂。 姬婉看了看康闵等人,又看向荀兰,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几个证人在来的路上遭遇过追杀,不知是巧合呢还是有人已经知道我在查探她的底细。若是巧合,想来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荀兰垂眸,静静地拽着手中的帕子。 姬婉又看向了姬尚青:“父亲,你还有什么想问他们的?没有的话,我先把人带下去了。” 姬尚青仿佛一瞬间疲倦到了极致,抬手,沙哑着嗓子道:“下去吧。” 姬婉带着康闵等人转身离去。 快跨过门槛时,姬尚青叫住了姬婉:“你为什么突然查这些?” “为什么不重要了吧。”姬婉顿住步子,抬手摸上尚且平坦的小腹,“我怀孕了,这一次,我不想再滑胎了。” 姬尚青愕然地看向了姬婉,姬婉却没再说什么,迈步出了桐院。 桐院的丫鬟不知出了什么事,老爷突然将夫人叫去书房,姑奶奶又带着几个穷酸的平民冲进了书房,丫鬟们面面相觑,害怕地看着姬婉一行人离开,又悄悄地围在了院子里,巴巴儿地瞅着书房,想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尚青。”荀兰轻轻地握住了姬尚青的手。 姬尚青心情复杂地将她的手拿开:“婉婉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荀兰摇头:“我不知道。” 姬尚青隐忍着说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荀兰轻声道:“我真的不知道。” 姬尚青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曾经忍不住地沉溺,这一刻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你一个人做不来这些事,那个人是谁?” 荀兰半蹲下身子,单手抚上他的腿,仰头虔诚地望着他:“我什么都没做,我不知道。” 姬尚青避开那双温柔的眼睛,撇过脸,望向幽暗的角落,徐徐道:“回京的途中,遭遇的一伙劫匪,是不是也不是偶然?!” “尚青。”荀兰受伤地看着他,“你就那么不信我?” 姬尚青艰涩地说道:“我就是因为信你,才将你娶进了门,我待你如昭明,可到头来……却发现你一直在欺骗我!你究竟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尚青……” 姬尚青拿开她放在他腿上的手,站起身来:“你太令我失望了。” 荀兰抓住了他胳膊:“尚青……” 姬尚青抽出了胳膊,冷漠地看着她:“给你两个选择,交出那个人,或者离开姬家。” 荀兰面色一变,眸中浮现了一丝慌乱:“尚青。” 小后妈的脸色终于变了,看来她也不是没有软肋嘛,她费尽心思嫁入姬家,好容易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一旦离开姬家,她就什么都没了。 但她也不能轻易出卖那个人,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如果她把那个帮凶交出来了,岂不是等同承认了自己真的犯过错了?所以她不能交,可如果不交,姬尚青又会将她逐出姬家。 什么叫进退两难,这就是了。 小后妈啊小后妈,当初给姑奶奶下五日欢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吧? “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早我要答案。” 姬尚青说完,将画卷放回柜子,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荀兰在房中静默了良久,随后,熄了油灯,也出了屋子。 乔薇赶忙推开了柜门,伸长腿,狠狠地揉了揉,待到麻木的双腿恢复了知觉,才踮起脚尖,拉开了上头的柜门。 柜子里有不少画像,但只有一幅残留着姬尚青的体温。 乔薇打开了画像。 是个端庄温柔的少女,在花丛中,含羞而笑。 十四五岁的年纪,如豆蔻一般,青涩中,透着一丝不经意的妩媚。 但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温柔的眼睛,温柔得近乎美好。 乔薇没见过自己母亲,但她想,如果她母亲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女人,大概……也应该拥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吧? ------题外话------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二更,如果四点没更,那就是没有了 章节目录 【207】圆房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悄悄地出了书房,这会子已入夜,各房都准备洗漱,除了守门的婆子与几个担水提物的丫鬟,院子里行人不多。 乔薇穿过回廊,一路往侧门而去。 路过荀兰的屋子时,从窗户里听到秋萍轻轻的劝慰声,大致是奴婢虽不知夫人与老爷怎么了但老爷外冷心热,只要夫人肯低个头,好生和老爷认个错,老爷一定会原谅夫人的。 乔薇心道,傻丫头,这可不是认个错就能揭过的事,你家主子自作孽不可活,自求多福吧! 秋萍又劝慰了荀兰几句,什么老爷平时这么疼爱夫人,夫人何不亲自给老爷煲个汤送去,以表歉意云云。 乔薇听到这里,其实有些替小后妈感到悲哀,秋萍又不知小后妈与姬尚青发生了什么事,却一味地将责任怪罪到女人头上,真是时代的悲哀,女人的不幸呐! 感慨着,乔薇来到了侧门,耳畔回响的最后一句是秋萍的老爷这么多年从未碰过别的女人,对夫人可谓用情至深,门被人钉上了,恐破开闹出动静,乔薇翻上了院墙。 坐在院墙上,乔薇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公爹真那么喜欢你,还会在书房看另一个女人的画像?那个女人比你年轻、比你温柔、比你有气质,我公爹就喜欢老牛吃嫩草,咋滴?不服气?” 话落,余光瞟见一道人影,定睛一看,正是从桐院出来准备不知去哪儿散散心的姬尚青。 姬尚青面无表情地看向乔薇。 乔薇的眉心突突一跳,差点从墙头栽下来! 公爹怎么会在这儿?! 刚刚他听见了多少? 且也别说听了,自己这会子正坐在桐院的墙头呢,傻子也知道她不是来赏风景的。 尴尬,太尴尬! 偷听墙角都没出事,翻墙却被抓了,这是栽在了临门一脚啊! 就在乔薇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向姬尚青解释时,姬尚青却迈开步子走掉了。 乔薇就是一愣,望望姬尚青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这是没发现她呢还是没发现她呢? 乔薇正要跳下来,姬尚青却又折了回来,看了乔薇一眼,道:“我只比昭明大一岁。” 乔薇:“……” …… 乔薇回了青莲居,望舒坐在小椅子上,晃动着肉呼呼的小胖腿,一板一眼地背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娘亲!” 望舒看见了乔薇,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扑进乔薇怀里,笑嘻嘻地道:“娘亲娘亲,我会背了!哥哥教的,我全都会了!” 乔薇揉了揉她小脑袋,欣慰地说道:“这么乖呢。” “是呀是呀!我好乖的!”望舒说着,在乔薇的袖子里一阵翻找,“娘亲,我的东西呢?” “难怪背的这么快,就是为了你的东西呀……”乔薇顿觉好笑,抬手去摸宽袖里的荷包,一摸,怔住了。 刚刚在柜子里太饿,把荷包里的东西吃完了…… 景云朝乔薇看了过来:“娘亲你不会是把妹妹的东西吃完了吧?” 望舒受伤地看着自家娘亲:“娘亲你真的把我的东西吃完了吗?” 乔薇:“我……” 望舒瘪瘪小嘴儿,哇的一声哭了! 姬冥修从皇宫归来,一进院子便听见女儿嚎啕大哭,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打了帘子进来:“望舒怎么了?” 爹爹回来了,望舒哭得更大声了。 姬冥修走上前,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包子抱进怀里,皇宫住了几日,被昭王与沐小将军吵得乌烟瘴气,难得回家一趟,这小家伙又哭上了。 姬冥修有些忍俊不禁,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哭什么?想爹爹了?” “嗯!”望舒抽泣着点点头,小脑袋埋进他怀里,眼泪鼻涕洒了他一身。 景云看着妹妹霸占冥爹爹,吃味儿地说道:“妹妹才不是想爹爹了,是娘亲吃了她的糖和点心,她生气了。” 乔薇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儿子这边,抱怀看着哭得昏天暗地的女儿,挑眉道:“就是嘛,几块糖和点心罢了,吃了就吃了,还哭鼻子。” 望舒哭得更大声了。 那些东西都是她攒了好久的,自己都舍不得吃,只晚上偷偷地拿出来舔一舔,却被娘亲吃完了…… 乔薇:难怪都这么黏糊糊的!原来是被你舔过的?! 望舒哭得衣裳都汗湿透了。 姬冥修抱着她,轻轻地哄道:“娘亲把你什么吃完了,爹爹买给你?” 望舒泪汪汪地看着姬冥修:“真的吗?” 姬冥修接过乔薇递来的帕子,给她擦了鼻涕:“还多买两串糖葫芦。” 望舒瞬间不哭了! 碧儿带着兄妹俩回屋换衫,乔薇走上前,去解他朝服的腰带,姬冥修没料到她会替自己宽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起双臂,方便她动作。 乔薇的手绕到他腰后,解下他腰带,挂在架子上:“朝堂的事可还顺?” 姬冥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还有半个月,南楚使臣便要离开了,琐事有些多。” “那怎么回来了?”乔薇解扣子的手一顿。 他握住了她的手:“答应了要带你看灯会,今天是最后一天,过完今晚,灯会就结束了。” 那日给两个孩子买的灯笼都在人群中被踩坏了,他说,会带她与孩子们一起上街挑灯笼。最近忙着抓包小后妈,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她这个做娘的都忘了,难为他还记得。 乔薇心里暖暖的,取来常服给他披上。 姬冥修低头,亲了亲她脸颊。 被亲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烧到,唰的一下红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抬起如玉修长的手指,暧昧又温柔地抚了抚她唇瓣。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瓣直达心口,心头如同漾开了一池春水,乔薇整个人都有些晕乎。 姬冥修笑意更甚,低头去亲吻她的唇瓣。 “娘亲娘亲!我们好了!” 望舒迈着小短腿儿,哒哒哒哒地跑了进来。 姬冥修的唇近在咫尺,呼吸柔柔地落在她唇角,听到望舒的声音,他顿住,乔薇睫羽微微一颤,转过身,将那个扫兴的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娘亲!我想你啦!”望舒抱住了乔薇的脖子,软软又撒娇地说。 乔薇嗔道:“现在不怪娘亲吃你的糖了?” 望舒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怪啦不怪啦!” 爹爹说会买新的嘛!爹爹买的,肯定比她藏的好啦!还有两串糖葫芦呢! 景云也换了衣衫入内,他穿着一套与姬冥修同色同款的锦服,紧束的腰身,修长的线条,眉目冷峻,气质如松,父子俩都是绝世好容貌,站在一块儿,直叫姑娘们的眼睛不都知往哪儿放才好。 姬冥修换完衣裳,乔薇也换上了与望舒同款的白色银狐短袄、淡粉色束腰罗裙,母女俩都粉嫩嫩的,美得不可方物。 院子里的人全都傻了眼,虽说已知道这家子长得好看,但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景云和望舒给两只白也穿上了衣裳,小白的是乔薇去年做的小粉袄,今年居然还能穿,像个小粉桃子似的;大白比小白大了一个型号,是碧儿给做的,一件碧绿碧绿的小夹袄,穿在白胖白胖的身子上,活像一颗绿油油的小白菜。 大白抓狂地咬着自己衣裳! 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上了马车。 望舒与景云从未在夜里溜达过,兴奋得一人霸占了一个窗子,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哇!好大的包子!”望舒指着一个包子摊,口水横流。 姬冥修的胳膊圈着她,生怕这不不安分的东西一激动从窗子里蹦出去了。 乔薇抱着景云,景云很安静,但眼神儿亮晶晶的,看得出十分欢喜。 长流街人山人海,马车到了街口便再也驶不进去,一家四口下了马车。 郎才女貌,一对仙童一般的小萌宝,萌宝的怀中还抱着两只粉嫩、碧绿的小白狗,行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五彩花灯在暗夜中灼灼生辉,美得夺目,可这家子人的出现,让一整街的花灯都失了颜色。 咕噜~ 望舒的肚子叫了。 她揉着瘪(鼓)瘪(鼓)的小肚子,弱弱地说道:“爹爹,我饿了。” 景云就道:“可是你晚上吃了那么多。” “不多呀!”望舒说道。 景云掰着手指,认真地数道:“一个红烧狮子头、半碗红烧肉、一条红烧鱼、一个卤水猪蹄、半盘板栗烧鸡、两碗米饭、一盅燕窝、两瓣柚子,是哦,真的不多。” 望舒吐了吐舌头。 可是真的饿了嘛! 姬冥修带着妻儿去了上次的小摊。 今儿生意好,桌子都坐满了,老板娘去隔壁借了一副桌凳,让一家子坐下。 姬冥修是熟客了,老板娘认得他,乔薇也见过一次,小包子是头一回见,可把老板娘的眼睛看花了。 这么漂亮的孩子,跟画里走下来似的! “望舒和景云吃辣吧?”姬冥修道。 乔薇点点头:“吃的,他们不挑嘴。” 肉也吃,青菜也吃,连苦瓜都吃,有很喜欢的,但碰上不喜的,为了填肚子,也不会浪费。 姬冥修心疼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每种口味的麻球都要了一份。 老板娘笑着道:“我们前儿才开始卖汤圆,你们是老顾客了,我送你们几碗。” 这个天,咬一口咸麻球,喝一口甜汤,实在是再惬意不过的事。 乔薇微微一笑道:“多谢了。” 老板娘高兴地应下。 麻球皮薄香脆,内里甜糯,最合孩子的口味了,望舒一口气吃了十个,红豆馅儿、绿豆馅儿、麻茸馅儿、蛋黄馅儿、牛肉豆干馅儿……全都吃遍了,被牛肉豆干辣得不停呼气。 乔薇喂了她一口米酒汤圆,汤圆又甜又糯,好吃得她一双眼睛都眯起来了。 景云食量不大,半天也才吃了三两个,他喂了小白一个红豆馅儿的小麻球。 小白爱红豆,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景云又去喂大白。 大白嫌弃地撇过脸。 没有血的食物,是尸体!尸体!尸体! 尊贵的云貂不吃尸体! 乔薇将一颗红豆馅儿的小麻球塞进了大白嘴里。 大白嚼了一口…… 唔,真好吃。 一家人吃得饱饱,姬冥修结了账,带着妻儿前去挑选花灯。 望舒兴奋地大叫:“哇哇哇!好大好大的莲灯!我想要这个!” 姬冥修正要去买,望舒又对着一个红色的鲤鱼灯叫了起来:“鱼!好大好肥的鱼!我要鱼!” 姬冥修又去买“鱼”。 望舒:“我不要鱼了!我要小狗!” 姬冥修:“……” 景云挑中了一条小金龙,小金龙做得栩栩如生,仿佛能喷火吐焰一般,十分打眼,小金龙不是一口价,需要竞拍。 老板将小金龙拿到了台子上,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笑着压了压手:“大家稍安勿躁,金龙灯乃本店的镇店之宝,价高者得,起价一百文。” 话音刚落,一个风流公子举起了手中的扇子:“五百文!” 人群中一阵哗声。 不过是个纸糊的灯罢了,你一下给出这么高的价,会不会太败家了? 老板笑道:“这位公子出五百文,可还有更高的?没有便是这位公子抱得龙灯归了。” “一两!”一个中年男子开出了高价。 折扇公子不甘示弱:“一两五百文!” “三两!”又有人喊出了高价。 “五……五……五两!”折扇公子红着脸叫道。 乔薇啧啧摇头,一个纸糊的灯喊到五两银子,这群人真是疯了。 “五十两。”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 人群唰的一声静了。 乔薇像见了鬼似的看向姬冥修,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五十两是多少钱?能供罗大娘家吃好几年的了! 众人也不约而同地朝这个“疯子”看了过来,只见他一袭白衣,欣长健硕,脸上带着一张玉质面具,面具遮了上半张脸,露出光洁精致的下巴,微微抿起的红唇,说不出的冷峻。他一双眼如望不见底的深潭,只是那么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意。 直觉告诉他们,这个灯,他要定了,不论加价多少,他都有办法加得更高。 看看他穿的袍子便知了,那可不是寻常布庄能买到的面料。 老板敲了敲桌子:“五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龙灯就是这位公子的了。” “我出一百两。” 一道嚣张的声音响在了人群中。 人群中自动地分出一条道来,一个容颜俊逸、眉宇间满是倨傲的青衣少年缓缓走了过来,正是南楚神将府的沐小将军。 沐小将军容颜俊秀,气度不凡,一看便知非寻常世家的公子。 价钱一下子提升到了一百两,众人不禁来了兴趣,好奇地看向二人,想知道究竟鹿死谁手。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沐小将军好兴致。” 沐小将军似笑非笑地走到了他身侧,看了一眼他另一侧的乔薇与孩子,呵呵道:“我听说这是灯会的最后一天,错过今天,一直到我离开京城,都不会有灯会了,既如此,我又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众人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药味,似乎这位小公子与这一家子认识,且关系不怎么好啊? 沐小将军看见了两个小包子怀里的貂,两只貂已经被打扮得貂目全非,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小男孩儿怀里的是他养过的云貂,小女孩儿怀里的似乎是只普通的雪貂,刚满月的样子,奶巴巴儿的。 但他又隐约觉得见过这只小奶貂。 景云不喜欢他看大白的眼神,像是要把大白抢走似的,顿了顿,望向看台道:“两百两。” 众人一怔,乔薇也一怔,如果她没听错,儿子刚刚是……叫价了? 老板愣了愣:“这位小公子……出两百两?” 景云说道:“是的。” 老板诧异的目光落在了姬冥修的脸上,姬冥修道:“我儿子喊价了,你没听见?” “听、听、听见了!”老板捏了把冷汗,“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这灯就……” “三百两。”沐小将军举起了手指。 景云毫不犹豫:“四百两。” 沐小将军笑了:“五百两。” 众人鄙视地打量着沐小将军,跟个孩子抢灯,是不是太无耻了? 景云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六百两。” 沐小将军的笑容淡了淡:“七百两。” 景云:“八百。” 沐小将军彻底笑不出来了:“你既如此喜欢……” 景云微笑:“没钱的话我爹爹可以借给你的。” 沐小将军嘴角一抽:“一千两!” 众人惊吓。 一千两,能买个纸灯厂了,这人是不是傻? 众人好奇地看向景云,期待着他会给出个什么惊喜,谁料景云只是云淡风轻地来了句:“灯是你的了。” 沐小将军愣住了。 乔薇抱着景云亲了一口,不愧是她儿子,对付敌人就要这么腹黑狡诈,谁让他冲她放冷箭的?现在好了,一千两买个破灯,回到南楚,不被人笑死才怪了。 乔薇笑吟吟地道:“我儿子怎么这么懂事啊?古有孔融让梨,今有我儿让灯,沐小将军,好好享受你的灯,不用谢。” 老板拿着小金龙走到他面前:“公子,一千两。” 看着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花灯,沐小将军的脸黑成了碳! 一道黑影自巷子里走了出来,看着渐渐远去的一家四口,淡淡地勾起了唇角:“这不是等到了么?” “爹爹,抱。”望舒走累了,往姬冥修怀里一赖。 姬冥修将她抱了起来,小家伙可不轻了,抱得疼手。 乔薇牵着景云走在前头。 几人走了一段,姬冥修双耳一动,脚步顿住。 黑袍男子的脚步也跟着顿住。 姬冥修没回头,垂下右手,比了个手势。 人群如潮,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然而当黑袍男子继续追上前时,却迎面飞来一枚梅花镖,男子眸光一颤,反手捏住了。 梅花镖忽然炸开,白色粉末扑面而来,男子忙拂袖,掩住口鼻,一愣神的功夫,再朝人群中看去时,已经没了乔薇一行人的影子。 男子看着地上的梅花镖,淡淡地勾起了唇角:“燕飞绝?那个打铁的啊。” …… 一家四口逛到了长流街尽头,景云挑了个老虎灯,望舒挑了一个小金桃,二人提着灯,开心极了,这之后,姬冥修又领着两个小家伙买了一大堆点心,将望舒的小荷包塞得满满当当。 “要回家了吗?”乔薇问。 姬冥修将她被风吹乱的发拢到耳后:“想回吗?” 乔薇点点头,该逛的都逛完了,吃也吃了,喝了喝了,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姬冥修携了她的手,一家人坐上马车,乔薇挑开帘幕,望着倒退的风景:“这不是回府的路。” 姬冥修摩挲着她的手:“去四合院。” “为什么要去四合院?”乔薇问。 “近。”姬冥修道。 有吗?不是差不多? 马车停在了四合院,绿珠笑着迎了出来:“少爷!少夫人!景云和望舒也来了?” 四合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跑了出来,自打大婚后,姬冥修便没再来过四合院,他们别提多挂念了。 望舒一手抱着小白,一手提着金色小桃灯,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杨伯伯!绿珠姐姐!鸳鸯姐姐!雀儿姐姐……”嘴甜的,把每人都唤了一遍。 众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儿。 杨厨子打趣道:“咋还买了个桃子呢?” 望舒耍宝地说道:“我爹爹买的!” 绿珠将几人迎往东厢:“这么晚了,还以为少爷夫人不过来了,都准备落锁了呢。” “你知道我们要来?”乔薇微微困惑,看向一旁的姬冥修,不是说近才顺道过来的吗? 绿珠怔了怔,讪讪一笑:“奴婢哪儿知道啊?奴婢就是天天盼呢!快进屋吧,外头冷。” 一行人进了东厢,东厢的墙壁上贴着大红喜字,桌上摆着龙凤香烛,床铺与帐幔一应的红色,喜庆得如同一个崭新的婚房一般。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娇艳的梅枝,枝头花蕊绽放,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梅香。 望舒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惊喜道:“好漂亮呀!” 是绿珠几个装扮的,被夸了,绿珠很是高兴,笑盈盈地问道:“肚子饿不饿?奴婢让厨房做点宵夜吧?” “好呀!”永远吃不饱的望舒坐在椅子上说。 乔薇摸摸她小河豚似的肚子,道:“今天不能吃了,吃多了睡不着,明早再让杨伯伯给你做好吃的。” 望舒撇撇小嘴儿:“可是我的糖葫芦还没买呢。” 姬冥修道:“十七哥哥去买了,明早你一睁眼,就能看到糖葫芦。” “真的?”望舒眼睛一亮。 姬冥修点头。 望舒跳下地:“那我要去睡觉!” 绿珠将两个小家伙带下去洗澡,鸳鸯与雀儿提来热水,乔薇也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姬冥修已经洗完,坐在大红色的被子里。 二人的身上都穿着红色寝衣,仿佛回到了大婚那一晚。 乔薇解下头上的棉布,满头青丝垂了下来,如一匹忽然铺开的黑锦缎,光滑而柔亮:“孩子呢?” 姬冥修放下书:“睡了,绿珠在那屋守着。” 乔薇放下心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用干爽的棉布轻轻地擦着湿发。 姬冥修走到她身后,从她手中拿过棉布,给她细细地擦了起来,温暖的指腹在她发间穿梭,轻轻地按在她冰凉的头皮上,暖得她心尖都有些发烫。 她轻轻地靠了靠,靠在他的身上。 姬冥修冷峻的神色浮现了一丝柔和,轻轻地擦着她的发,大概是太暖了,乔薇打了个呵欠,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乔薇是被一阵细碎的亲吻惊醒的,醒来就发现屋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她躺在他身下,身后是柔软的床铺,他轻轻地吻着她,虔诚而温柔。 姬冥修看到了她眼底的光:“醒了?” 乔薇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夜色黑暗,他一双眼睛却如同宝石一般,潋滟生辉,刹那间便照进她了心底。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乔薇的瞌睡醒了大半,睁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要继续吗?”姬冥修虚虚地压着她,唇瓣覆在她唇上,轻声问。 乔薇张了张嘴,想不到不继续的理由,孩子们睡了,没有突发状况了,她的葵水也完了,似乎真该圆房了。 但她……莫名地有些紧张。 紧张的又何止她一个? 那一晚的事,他也全然没了印象,于他而言,这差不多也是第一次了。 姬冥修安抚地亲了亲唇瓣:“别怕。” 富有磁性的嗓音,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乔薇心口一阵酥酥麻麻,素手抓住了他衣襟,红着脸道:“你、你轻点。” “好。” 姬冥修的亲吻再一次的落了下来,不同于先前的温柔,这一次,带了少许霸道,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进腹中。 乔薇被吻得意乱情迷,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衣衫滑落,肌肤相触的一霎,二人的身子都轻轻地颤了颤。 他松开她的唇瓣,吻上了她的温软。 乔薇能感到情潮的涌动,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也渐渐为他打开。 如同等了一季的花蕾,终于在他身下徐徐地绽放。 ------题外话------ 来张票票庆祝下修哥吃肉? 差20+票3600 章节目录 【209】姬家的审判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天蒙蒙亮,一缕晨曦穿透薄薄的云层,照在了四合院的斗拱飞檐上。 四合院忙碌了起来,杨师傅将锅里烧上热水,取出百合与莲子放入碗中。 鸳鸯浇花,雀儿洒扫,都放轻了动作,偶一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鸳鸯悄悄地指了指东厢,比划了个手势。 雀儿偷笑,摇摇头,也比了个手势。 鸳鸯看看自己手里的三,再看看雀儿手里的二,无比惊愕地张大了嘴。 绿珠从南厢走了出来,顶着一对厚重的黑眼圈,清了清嗓子。 鸳鸯与雀儿赶忙放下了手势,小声地道了声绿珠姐姐,见她憔悴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关切地问她是否没睡好。 当然没睡好了,两个熊孩子晚上吃多了,精力充沛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在床上蹦来蹦去,地板上跑来跑去,大白小白也加入战斗圈,一喊瞬觉就要娘,绿珠也不敢喊了,就由着四小只闹,闹到最后,全都趴在地上睡着了。 绿珠都不知四小只是几时睡着的,她自己熬不住先歪在椅子上眯过去了,睁眼时四小只已没了动静,屋子里一片狼藉,像被打劫似的。小白趴在她的胸上,一边打呼噜,一边哗啦啦地流着口水,大白、景云、望舒横七竖八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没盖被子,却也没冻坏,身体棒棒的! 绿珠把景云抱到了床上,去抱望舒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 最后的最后,还是把杨师傅吵醒了,二人合力将这小秤砣抬到了床上。 抬完后,俩人的半条胳膊都快废了…… “我去看看主子起了没。”绿珠打了个呵欠,晃晃悠悠地去了东厢。 东厢内,乔薇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因记挂两个孩子,所以哪怕困得要命也还是被生物钟催醒了。 半梦半醒间,乔薇做了一个梦,梦见她醒了,动了动身子,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就像被车轮子给碾过似的,酸痛得她觉得都快不是自己的身子了。大冬天,天儿凉,一个人睡时总觉着被子不够暖,此时被某人紧紧地抱在怀中,肌肤毫无间隙地相触,她像是进了一个火炉,浑身都被点着,她想抬抬胳膊,把这大炉子推开,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当然这是梦境,真相却是她的确困得要命,某个不可言说之处也的确红肿得有些过分,但她一点也不腰酸背痛,相反,还感觉棒棒的,舒适又满足,从未有过的满足。 乔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睡过去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像被大卡车碾过”、“浑身酸痛”、“我都起不来了”、“手指头都不是自己的了”……一个也没派上用场。 她现在可以打死一头猛虎。 乔宗主的脸更红了,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悄悄地睁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浓浓的眉毛,睫羽浓长,鼻梁直挺,嘴唇红润,皮肤好得如美玉一般,惹人想咬上一口。 乔薇忍住了,微微挑开被子,看了看二人交缠的身子,那香艳的画面,刺激得她鼻血都差点喷出来了。 她赶忙盖上被子,不敢再往下看了! 可她管住了眼睛,却管不住脑海中汹涌而来的记忆,彻夜缠绵,她在他身下一遍又一遍,羞人的喘息与低喃,眼泪都流了出来…… 乔薇羞得不行了,那个人可能真的不是她! “还在回味呢,乔宗主?”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头顶,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听得乔薇整个小身子都怔住了,大眼睛狠狠地眨了记下,闭上眼,装睡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早在她睁眼的一瞬他就醒了,占了他一大早便宜,现在却想装睡? 姬冥修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禁了他这么久,一个晚上可补不了。 “爹爹!爹爹!” 恶魔般的声音响在门口,姬冥修顿住,侧身而下,拉过被子盖紧乔薇,随手拿过面具盖上。 望舒光着脚丫子跑了进来,她被尿尿憋醒的,尿尿的时候想起了爹爹承诺的糖葫芦,便再也睡不着了:“爹爹!十七哥哥回来了吗?我的糖葫芦呢?” 姬冥修不动声色道:“十七哥哥去买了,很快就能回来,你先回房,让绿珠给你换身衣裳,别冻着了。” 望舒确实有点冷,就想像往常那样爬进爹娘的被子,姬冥修忙拉住了她:“娘亲昨晚没睡好,先别吵她,你去找哥哥。” “哥哥还在睡呢!”望舒嘀咕,看了看在爹爹怀中酣睡的娘亲,眼睛睁得大大的,“娘亲是大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抱着她睡呀?” “因为……” “是不是你好喜欢娘亲呀?”望舒打断了爹爹的话。 姬冥修宠溺地点点头。 望舒有点小吃醋,歪了歪脑袋,道:“爹爹也抱过我睡,爹爹是不是也好喜欢我?” 姬冥修揉揉她小脑袋:“当然。” 望舒又开心起来了。 那边,绿珠进了东厢,见这小家伙竟然站在这里,吓得心脏都险些跳出嗓子眼,忙将小家伙哄了下去。 孩子醒了,俩人想再干点什么几乎没可能了。 姬冥修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起身穿了衣,从耳房洗漱完出来时,乔薇已经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穿戴整齐了,一本正经地道了声早,一本正经地进了耳房,又一本正经地去了南厢。 姬冥修失笑。 屋外,燕飞绝来了,使了个眼色。 姬冥修会意,迈步去了书房。 他的一身神清气爽,燕飞绝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某人昨夜想来是风流快活了,满眼都写着春风得意。 姬冥修坐下,语气一贯的清冷:“如何?可查出是谁了?” 燕飞绝敛了敛神色,道:“那家伙狡猾得很,寻常暗器对他没用,十七与他交了手……让他逃了。” 说逃其实有些夸张了,那人并非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倒更像不像与他们纠缠了,于是尽快抽身离去了。 姬冥修道:“能在十七手里全身而退的人不多,你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可看出他用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燕飞绝摇头:“没有。” 姬冥修淡道:“江湖阅历不够啊,燕大侠。” 燕飞绝吹胡子瞪眼,如果有胡子的话:“是我江湖阅历不够吗?你叫姬无双去看,你看他能给你看出个什么名堂?” 事实上,他已经让十七把那人用的招式比划给姬无双瞧了,可姬无双也没能准确地说出对方的来路,他加上姬无双,不说对江湖功夫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还是不会认错的,尤其这种能在十七手中占得便宜的高手,就更该出自显赫的门派,譬如剑盟素心宗之流,而这些江湖大派路数,燕飞绝可谓是熟得不能再熟,闭着眼都能猜出来路。 而那个黑袍人,完全没有任何他们俩所熟悉的门派招数的影子。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又不是大梁人。”燕飞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南楚。”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你联系一下易千音。” 易千音的魔教在南楚,如果对方真是南楚的高手,易千音应该能够看出来路。 怕就怕,他也不是南楚人。 燕飞绝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按理说对方是沐小将军的护卫,就该是南楚的高手无疑了,又何必找易千音确认一番呢?除非,少主是在排除他是南楚人的可能。 “少主,你怀疑他不是南楚人?”燕飞绝问。 姬冥修眸光幽静道:“素心宗北连大梁,南接南楚,在两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除了素心宗的几位长老,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打得过十七。” 燕飞绝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那几个长老提前出关了?” 姬冥修无语地看了燕飞绝一眼。 燕飞绝摊手:“你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姬冥修淡淡地看向了窗外:“南楚神将府与隐族有过来往,这次,更是得了一只隐族的云貂,你说那只貂是谁给他的?” 燕飞绝看傻子似的看向姬冥修:“你不说了是隐族吗?” 姬冥修快被燕大侠的智商气得没脾气了:“隐族的谁呢?” 燕飞绝无辜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将府的人。” 姬冥修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 “总不会是那个黑袍吧?”燕飞绝好笑地摆了摆手,忽然,笑容一僵,“真是他?他来大梁做什么?还来追杀你?” 黑袍一共出现了两次,每次姬冥修恰巧都在,自然,便让人觉着他是冲着姬冥修来的了。 燕飞绝纳闷:“你怎么树敌树到隐族去了?” 这也是姬冥修困惑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仇家多,但隐族的人,他从未招惹过,要说是神将府请来的外援,倒不是没可能,但这么做的前提是南楚想要吞并大梁,便先自大梁的权臣下手。他可不认为对方会为了两个女人之间的龃龉就如此兴师动众,二师妹还没重要到这个程度。 若果真是想朝他下手,最好的办法是刺杀,而想成功地刺杀他,就必须先杀死十七与燕飞绝,而从他与二人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也就是说,他暂时还不想杀他。 不想杀他,又为何要跟踪他?他跟踪的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是他,对方图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对方跟踪的人便是乔薇,这就更奇怪了。 他背后好歹有个姬家,一个乔家千金,有什么值得隐族惦记的呢? 姬冥修陷入了沉思。 燕飞绝叹道:“可惜海十三不在啊,他在就好了。话说他都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递个消息回来?不会是已经有了眉目,你们却都瞒着我吧?” 姬冥修淡淡地看向他。 燕飞绝哼道:“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们又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 什么都瞒着他,连少主被人睡了也瞒着他! 少主知道了孩子的真相,也蔫坏蔫坏地瞒着他! 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他说漏嘴,少主能知道自己在外头播过种吗?! 一群恩将仇报的家伙! 燕飞绝这回是冤枉姬冥修了,姬冥修确实已许久没收到海十三的消息,最后一次收到海十三的信是在南楚访梁前不久,知道海十三去了海上,如今已过半月,音信全无。 “别是被人给抓了吧……”燕飞绝摸下巴。 姬冥修一记冰冷的目光打了过去。 燕飞绝的乌鸦嘴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曾有个江湖大派花重金建了一座邀月塔,他站在塔上,随口道了句这塔牢不牢啊,别哪天给塌了吧,结果没几天,邀月塔真的塔了。 又有一次,凤倾歌将青楼的生意开到了扬州,凤倾歌一手媚术修炼得出神入化,人称媚音仙子,经她手调教的姑娘,几乎没有不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她的青楼开在哪儿,哪儿的同样就得倒闭,无一例外。那次扬州的青楼开张,燕飞绝去捧场,一进门便来了句“这边儿上全是青楼,你开青楼堆儿里不怕没生意啊”。 笑话,凤倾歌的青楼会没生意吗?她次次都开青楼堆儿里,次次都把人逼得没生意,然而这回,也不知是倒的什么霉,扬州爆发疫症,她楼里的一个姑娘染上了,消息没捂住,给传了出去,那之后,真没人敢上她青楼了。 凤倾歌开了那么多年青楼从没这么倒霉过,简直要恨死燕飞绝了! 燕飞绝知道江湖人称他暗兵之王,却不知道比起暗兵之王,更多人称他燕乌鸦。 燕乌鸦又乌鸦嘴了一把,姬冥修想把他轰出去。 遥远的海域,大雾茫茫,海十三率领着船队在迷雾中穿行,他打探了许久才终于打探到当初那伙人的踪迹,那伙人顺着江流进入了海域,海十三一座座海岛找过去,渐渐地到了大梁的边缘,再走过这座岛,往外便不是大梁朝的领海了。 海上匪患众多,海十三雇佣了一支厉害的水师。 其间倒是果真遇上几次海匪,都被水师给打跑了。 但水师的军师在一次打击海匪的战斗中光荣牺牲了,剩下的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愣子,连海域的方向都辨不明白,更别提告诉他前方究竟是一座什么岛了。 海十三硬着头皮上了岛,本想着好生与人交涉一番,他只打探消息,并不烧杀抢掠,然而令他震惊的是,岛上的人讲的不知什么话,熟悉几十种方言的海十三愣是一个字没听懂! 那群人见海十三身后带着一支全副武装的水师,以为海十三是来截岛的,纷纷抄起家伙,朝海十三杀了过来。 海十三的水师不是吃素的,将那伙原著居民打得落花流水。 就在海十三以为自己赢定了的时候,岸边忽然停靠了一艘小船,从船上跑下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穿着兽皮、踩着皮靴、留着长发的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咚咚咚咚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大地抖动了,飞鸟惊走了,海水掀起狂潮了,地动山摇,风惊浪啸,如同海震了一般,整个水师都被震得东倒西歪! 海十三见状不妙,拔腿就跑! 他跑上了一艘应急的小船,这艘小船的设计十分独特,一桨能抵三桨的力,按理说是能逃掉的。 偏这时,海面忽然刮来一股妖风,吹得海十三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这喷嚏真的是好大好大,海十三身子一抖,船一歪,栽进海里了…… 被女中豪杰叉上岸的一霎,海十三疯狂地咆哮:“燕飞绝你他妈是不是又在咒我——” …… 燕飞绝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个新鲜的梨,啃了一口,他顿住了步子,若有所思地望向天际。 绿珠刚从南厢出来,正要去厨房给望舒拿点吃的,见燕飞绝杵在廊下发呆,微笑着问了句:“燕大侠你怎么了?” 燕飞绝若有所思:“好像听见海十三在叫我。” “海大侠来了吗?”绿珠忙望向门口。 “怎么会?肯定是我听错了。”燕飞绝啃了一口又香又甜的梨,没心没肺地走了。 …… 一家四口在四合院用了早膳。 大梁朝的习俗,新妇圆房后都会吃上一碗百合莲子羹,寓意多子多福。 杨师傅做了一大碗百合莲子羹,乔薇一口不剩地吃完了。 吃过饭,十七回来了,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 望舒笑嘻嘻地跑了过去:“十七哥哥!” 十七把左手的糖葫芦递给了她。 景云也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过去:“十七哥哥!” 言罢,伸出手来。 十七却把右手的糖葫芦也给了望舒。 受伤的景云:“……” …… 收拾一番后,几人坐上了回姬家的马车,姬冥修虽迟到了,但班还是要去上的。 将母子三人送回府后,姬冥修方带着燕飞绝十七一道去了皇宫。 乔薇牵着小家伙的手回了青莲居,一进屋,碧儿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夫人,你怎么才回呀?姑奶奶正找你呢!” 乔薇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肩膀,景云与望舒手拉手地玩去了,乔薇方看向碧儿,问道:“姬婉找我?她来府里了?” 碧儿焦急道:“来了!一大早便来了!坐青莲居等了夫人好久呢!我说你去四合院了,要不要派人去叫,她又说不用,可是我看她挺着急的,好像是有正事儿找夫人。”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能劳动这位姑奶奶在青莲居等她一上午?想来也只有桐院的那一位了。 昨儿公爹不是给小后妈下了最后通牒吗?也罢,是时候去瞧瞧结果了。 乔薇叮嘱婵儿与烟儿照顾好景云兄弟,自己则带着碧儿去了桐院。 桐院今日可热闹了,挤得满满当当的,不仅姬婉与林姐夫到了,老夫人也到了,据说二房与姬霜那边也得了点消息,想赶来凑凑热闹,让姬老夫人打发了。 姬老夫人不欲节外生枝,就想干脆利落地将这件事解决了。 姬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身边是姬尚青,姬尚青的下首处是林书彦夫妇。 几个得力的心腹,荣妈妈、春之、秋萍候在两侧。 荀兰跪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脊背挺得笔直,微微颔首,一缕青丝垂下,修饰着她削瘦的面庞,越显单薄清瘦。 “祖母,父亲,大姐,姐夫。”乔薇入内,给座上之人一一行了一礼。 姬老夫人招招手:“坐吧。” 乔薇坐在了姬老夫人的下首处。 姬老夫人对乔薇道:“虽说你过门不久,但姬家总有一日要交到冥修与你的手上,内宅之事,你可要多费心了,切不可让冥修有后顾之忧。” 乔薇明白姬老夫人的意思,欠了欠身,说道:“孙媳谨记祖母教诲。” 姬老夫人点到为止,见她心领神会了,便不再多言,又转头看向林书彦道:“姑爷是婉婉的夫婿,也算是自己人,今日之事,还望姑爷替姬家守口如瓶。” 林书彦忙道:“祖母放心,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姬老夫人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儿子:“你是怎么个想法?” 姬尚青顿了顿,说道:“全凭母亲做主。” 姬老夫人再次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荀兰苍白而虚弱的脸上:“姬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绝不是让你回来祸害姬家的,念在你为姬家生育了一个子嗣的份儿上,老实交代,你来姬家究竟有什么目的,和谁串通一气,你若老老实实地说了,我会考虑从轻发落,但你倘若有半句假话,姬家,就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这差不多是姬尚青的意思了,姬老夫人没擅作主张地去改变什么,想想也没什么可奇怪,婆媳嘛,哪里比得上夫妻?丈夫都下得去狠手了,做婆婆的又怎么可能动那劳什子的恻隐之心? 乔薇看向了地上荀兰,想知道这一夜,她可有想出个结果。 荀兰只是沉默。 姬婉冷声道:“我祖母问你话呢,别装哑巴了,当谁不清楚你的那些勾当似的!铁证如山,你可别想抵赖了!我们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荀兰依旧沉默,手指拽着裙裾的边角,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姬婉将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看样子,你是不准备交代了,也罢,给过你机会你不要,看来是存心不想留在姬家了。祖母,快刀斩乱麻,把事儿办了吧!” 姬老夫人沉沉地看了荀兰一眼,这孩子她忽略过,却也疼过、在意过,平心而论,她并不希望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希望又能怎样? “荣妈妈,伺候笔墨,今日姬家……” 姬老夫人话音未落,外头跑来一个丫鬟,神色匆忙地道:“老爷,老夫人!周妈妈求见!说她知道夫人的事!” “周妈妈?”乔薇呢喃着,看向了身后的碧儿,“那个被打了板子赶出府的周氏?” 碧儿点头:“恐怕是她。” 乔薇一脸茫然:“她还没死?” 被打了五十板子,她以为她早咽气了呢。 不止乔薇,就连姬老夫人都以为周氏咽气了,当时打完,荣妈妈去瞧了,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赶紧让人裹上席子丢出了府,哪里料到她会活下来? 既是知晓荀氏的事,就没不让她进来的道理了。 姬老夫人摆了摆手,荣妈妈与小丫鬟一道去了。 周妈妈是让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仆妇用一块门板抬进来的,她被打了五十大板,伤得极重,至今下不了床。 她趴在地上的床板上,用额头点了点地:“给老夫人磕头了,给老爷磕头了,给姑奶奶、姑爷、少夫人磕头了!” 实打实地撞了好几下,额头都肿了。 乔薇不动声色地看了周妈妈一眼,周妈妈的身子确实不大利索,打扮也颇为狼狈,但气色并不像个没被好生照顾的人,看来那些打板子的人,并未往死里发力,表面看着血肉模糊,实则没伤到筋骨,再经由卢大夫的细心诊治,这条命就算是保下了。 小后妈啊小后妈,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姬老夫人摆摆手:“行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说你知道荀氏的事,赶快从实招来!” 周妈妈激动道:“奴婢自夫人十三岁回荀家,便伺候在夫人的身侧了,夫人的事,奴婢一清二楚,老夫人想知道什么,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姬老夫人严肃道:“荀氏的几门亲事都有蹊跷,这些你可知道?” 周妈妈先是一怔,面上掠过极强的惊诧与慌乱:“老夫人……” 姬老夫人道:“看来你是知道了,你好大的胆子!知情不报,姬家白养了你这样的奴才!” 周妈妈可不是荀家给荀兰的人,而是姬家的一名家奴,当初荀兰返回姑苏,老夫人恐荀家人怠慢了荀兰,才给荀兰指了个厉害妈妈,十几年过去,周妈妈俨然成了荀兰的心腹,姬老夫人看着荀兰如此重用自己指派的人,心中其实是有些宽慰的,可姬老夫人万万没料到,这个自己指过去的人,先是不小心弄蛇咬伤了她的儿子,继而怕惹祸上身,嫁祸给了她的孙媳,如今更是瞒着荀氏的秘密,这叫姬老夫人如何不火?如何不恼? 周妈妈磕头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啊……奴婢之所以不说,并非存心隐瞒,实在是……太可怜夫人了啊!” 姬婉讥讽道:“她有什么好可怜的?她把我们这一家子耍的团团转,她笑都来不及呢,可怜的是我们吧!” 周妈妈艰难地挪动身体,面向了姬婉,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姑奶奶,您可真是冤枉夫人了啊……那些事夫人虽然不是意外,但确实不是夫人干的啊……” “不是她,那是谁?” “是个江湖上的人……” 姬婉冷嘲热讽道:“哟,她还勾搭上江湖上的人了。” “不是夫人勾搭的……夫人冤枉啊……”周妈妈捶地大哭,“这件事,还得从夫人十三岁那年说起……” 那年,荀家派人上门,将荀兰接回姑苏嫁人,回去的途中,做了一艘大船,船上有不少船客,其中一人喝醉酒,倒在了荀氏的屋门口,酒瓶泼了,扎了他满手血,他浑然不知。 荀氏心善,便让婆子给他止了血,上了药。 本是善事一桩,哪知那人醒来后,前来找荀氏报恩,却垂涎上了荀氏的美貌,自此对荀氏纠缠不清。 荀氏是官家千金,又有婚约在身,怎会与这种江湖无赖来往? 那段日子,又传出了孙家公子并不想娶她的传言,荀氏心急,恐嫁不了孙家公子,那无赖便真的会上门提亲,于是在孙公子夜探香闺时,她没有拒绝。 她满脑子想着,嫁谁都好,可别是那江湖无赖! 那无赖中途警告过她几次,退了孙家的亲事,否则他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荀氏以为无赖只是嘴上说说,哪里料到他真的会对孙公子下手? 这件事,说到底因她而起,如果她肯退掉孙家的亲,也许孙公子就不会死于非命了,但她如何敢说?她说了,大家会不会用唾沫星子骂死她? 姬婉打断了周妈妈的话:“照你这么说,孙公子是被那无赖给弄死的,那么袁公子与周公子呢?” “也是那个无赖啊!”周妈妈捶胸道:“牡丹勾引袁公子的事,就是那无赖撺掇的,那无赖的本事之强大,姑奶奶恐无法想象,新婚之夜闹鬼,也是那无赖想的辙,他潜入婚房,生生吓死了周公子。夫人被纠缠了那么多年,一直到嫁进了姬家,那无赖才没再敢惹上门了……” 乔薇啧啧摇头,厉害,厉害,这故事编得天衣无缝,情有可原,感人肺腑。 姬婉道:“为何不告诉我们?一个无赖罢了,难不成姬家还怕了他?” 周妈妈哭道:“夫人就是怕啊……姑奶奶,您是大小姐,从小衣食无忧,不懂寻常人的疾苦,您可知,一般的女人碰上这种事,都是不敢讲出来的?” 姬婉撇过脸:“我不信!” “姑奶奶……您先相信奴婢啊!奴婢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古人重誓,周妈妈连这种毒誓都讲了出来,别说姬婉,就连姬老夫人的面色都变了变。 周妈妈伸手去抓姬婉的裙子,姬婉嫌弃地将裙子扯了出来:“别碰我!” 周妈妈哭道:“都快奴婢,是奴婢不好……夫人好几次想过对老爷与老夫人坦白,是奴婢不让……夫人寄人篱下,已经是个累赘了,若是叫人知道她身上还惹了个如此大的祸害,姬家还会要她吗?奴婢怕啊……” 姬老夫人的神色不淡定了。 周妈妈拼命地“磕头”,脑袋上磕得一片血肉模糊,看得林书彦这个大男人都有了一丝不忍。 姬尚青的脸色沉得吓人,他握紧拳头,没人看得出他究竟想了些什么。 乔薇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这个什么无赖,尽管十分有说服力,却并不足以弥补荀兰对众人的欺骗,想留在姬家,这张底牌可不够。 “周妈妈。”荀氏忽然抬手,扶住了拼命磕头的周妈妈。 周妈妈哭着看向她:“夫人,是老奴害了你啊……老奴不阻止你,让你早些交代……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误会了……” “那个无赖是谁?”乔薇开口问。 “是谁都不重要了。”荀氏接过了话柄,拿出帕子擦了周妈妈脸上的血迹,“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儿啊夫人?”周妈妈惊道。 荀兰站起身来:“去哪儿都好,走吧。”说着,看向几个仆妇,“把周妈妈抬出去。” “夫人!夫人你不能走啊!”周妈妈抱住她的脚。 姬婉嫌弃道:“不走能行吗?等我们查出她更多的罪证,就不是逐出家门这么简单了!” 荀兰道:“周妈妈,你放手。” 周妈妈死活不放,望向坐上的姬老夫人与姬尚青:“老夫人,老爷!夫人真的不能走啊!夫人她……她肚子里已经有老爷的骨肉了!” ------题外话------ 猜测大家现在一定很想给作者寄刀子~ 为补偿大家,决定今天写羞羞的剧场。 福利会放在群里,微博我试试放不放得上去,最近都在净网,所以就算是放上去了也最多一两个小时我估计就得删除,所以还是进群看比较保险。 群号:478516603 先进验证群,提交【全文订阅截图】,再进正版v群。 章节目录 【210】冥修晓真相,出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周妈妈话音刚落,明厅内便静住了。 周妈妈刚刚说什么? 荀氏怀孕了? 这、这怎么可能? 姬婉第一个站了出来:“你别瞎编乱造!谁怀孕了?周氏我警告你,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让人将你乱棍打死?!” 周妈妈一脸哀痛道:“姑奶奶,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夫人她……确实是怀了老爷的骨肉啊!”想到了什么,又道:“少夫人……少夫人不是懂医术吗?姑奶奶不妨让少夫人给夫人把把脉,看夫人可是有了喜?” 众人唰的看向了乔薇。 乔薇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荀兰的身侧。 荀兰伸出了手来。 乔薇一笑:“等等,夫人金枝玉叶,我乡下丫头一个,可别污了夫人的尊体。” 说着,乔薇向荣妈妈借了一方帕子,搭在荀兰的手腕上,隔着帕子替荀兰诊了脉。 “如何?”姬老夫人问。 乔薇抽回手,将帕子还给了荣妈妈,道:“回祖母的话,是喜脉。” 姬老夫人的神色掠过了一丝复杂,原本都要处置她了,她却怀上了尚青的骨肉,这可如何是好? 虎毒不食子,姬尚青纵然也十分气愤荀氏的作为,但她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难道真的可以坐视不理? 屋内,静谧如声,乔薇明显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别的世家在不在意子嗣乔薇不知道,但姬家是视若珍宝的,这一点,从姬老夫人对景云与望舒的态度就能够看出一二。 荀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爆出怀孕,无疑是得了一张免死金牌。 乔薇云淡风轻地牵了牵唇角:“恭喜父亲,我和婉姐姐又要有个弟弟妹妹了。” 姬尚青神色复杂。 荀兰眸光幽静。 明厅内的气氛出现了一瞬的诡异,要说多个手足,本该是件大喜事,奈何非一母同胞,生母又做出过那样的事情,就连姬婉都有些高兴不起来。 姬婉还想说什么,被林书彦扯了扯袖子,噤声了。 姬老夫人又气又无可奈何,说不气荀氏是假的,可说不在意她肚子里那块肉更是假的,姬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对姬尚青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行处置吧。” 姬尚青沉沉地点了点头。 从桐院出来,姬婉整个人都不好了,顿住步子,回头瞪了一眼寂静如水的桐院,只恨不得把那个人从院子里逮出来!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怀孕了?她不会是假怀孕吧?”姬婉嘀咕。 乔薇淡淡一笑:“从脉象上看确实是喜脉。” 姬婉蹙眉:“上次在皇宫,她还吃了蟹籽糕的,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能吃那种东西?不会滑胎吗?” 乔薇道:“蟹肉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堕胎药,它只是能增加滑胎的风险,并不一定能让人落胎的。” 姬婉咬牙:“她这胎来的可真是时候!” 可不是吗?太是时候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即将垮台的时候来。 但也只是强弩之末了,她做了什么,老夫人心知肚明,周妈妈被打了五十板子是怎么没被打死的?赶出府了又是谁替她疗伤的?荀兰出了事,周妈妈又是为何能够出现得如此及时?老夫人甚至没追问,周妈妈都不在府里了,是怎么知道桐院的一举一动的。 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姬老夫人不在意荀氏又作了什么妖,她只要荀氏肚子里的那块肉,一旦荀氏将孩子生下来,她便会将荀氏逐出家门。 当然,这只是姬老夫人目前的打算,人心善变,谁能保证怀胎十月期间,姬老夫人不会被荀氏的温柔善良所打动? 荀氏自打六岁便来了姬家,至今已逾二十载,姬老夫人看荀氏,虽比不上亲生的孩子,可到底是在她身边养大的,荀氏知道如何攻破老夫人与姬尚青的防线。 事到如今,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小后妈是个棘手的敌人。 乔薇笑笑:“来这边一年了,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对手,有意思。” 姬婉古怪地看向乔薇:“什么一年?你不是才嫁入我家一个月吗?” 乔薇点点头:“我是说与冥修认识一年。” 姬婉会意,看着乔薇清瘦的脸:“吃了不少苦吧,当初乔家也给过你不少罪少,我祖母不明真相,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姬婉一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忽然间变得温柔,倒叫她好生不习惯了。 就在乔薇想着怎么接话时,姬婉又淡淡地哼了一声:“但是能嫁给我弟弟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再多苦也值了,你就偷着乐吧!” 乔薇:果然这才是婉姐姐的正确打开方式。 乔薇又与姬婉说了会儿话,大致是宽慰姬婉,怀着身子的人就别再为这种小事操心了。 “姐夫。”姬婉去如厕后,乔薇叫住了林书彦。 林书彦很喜欢这个弟妹,黎氏虽也是他弟妹,但黎氏总挤对婉婉,小薇可爱了,和婉婉那么好。 “小薇。”林书彦微笑。 乔薇望了望姬婉离去的方向,对林书彦道:“我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了,虽没有证据表明她前两次的滑胎与荀氏有关,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请姐夫以后不要再带大姐回桐院了。” “我知道。”林书彦点点头。 乔薇辞别他,回往青莲居。 一路上,碧儿都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真是过分啊,她是不是故意的?怎么怀孕了不早说?非这个时候才说?她不会是假怀孕吧?我听说有一种药,吃了能让人变成喜脉!” “嗯,百菇草。”乔薇道。 碧儿眼睛瞬间睁大了:“所以她是吃了这种草对不对?我就知道!她没这么容易怀孕的!夫人你怎么不戳穿她?!” 乔薇淡道:“这个我可说不准,她有一半的几率是真的怀上了,万一我说她是假的,把她气得流产什么的,我不就成姬家的罪人了?” “是哦,对付一个恶人,把一个好人搭进去,的确挺不划算的。”碧儿顿悟,很快又嘀咕,“可是夫人你也不算什么好人嘛!” 乔薇的眼刀子嗖嗖嗖地飞了过来。 碧儿嘿嘿一笑,须臾,又皱起了每天:“可是夫人,咱们就这么放过桐院了吗?翠屏的伤,石榴的意外,可都是桐院干的。” 乔薇随手掐了片叶子:“谁说要放过她了?她以为留下了就很好么?我要是她,就在我公爹让她离开姬家时乖乖地离开,有我这个心腹大患在这儿,她就不怕我害了她的胎!” 碧儿打岔道:“夫人你别管她的胎了,你赶紧自己怀一个吧,等你再生个大胖小子,她肚子里那块肉又算得了什么?” 乔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起一夜的缠绵,不禁有些脸红:“就一晚上能怀上吗?” 碧儿笑道:“当初怀景云和望舒不就是这么怀上的?” 主仆二人谈笑着回了青莲居。 假山后,周妈妈与荀兰走了出来。 荀兰目光幽静如一泓湖水。 微风吹起她衣袂,白裙蹁跹,她美如仙子。 …… 午饭后,孩子们去午睡了,乔薇没有午睡的习惯,坐在偏厅看书,中途来了几个问诊的丫鬟,乔薇一一地看了,收拾东西,准备去院子走走时,一位不速之客上门了。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周妈妈杵着拐杖,笑盈盈地给乔薇行了个礼。 乔薇含笑看向她:“什么风把周妈妈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碧儿打了帘子进来,对着那老东西翻了个白眼,把新切好的瓜果摆在桌上。 周妈妈看着桌上的瓜果,笑着道:“这是庄子里新送来的甜瓜吧?这一季很少有能种出甜瓜的,东府和北府都还没有呢。” 乔薇懒得与她闲话家常,吃了一片新鲜的甜瓜道:“是夫人有什么事找我吗?” 周妈妈客客气气地笑道:“不是夫人,是奴婢。” 乔薇眉梢一挑,笑了:“这可是奇了,周妈妈与我关系好像不大好吧?怎么会主动上门了?莫不是周妈妈忘了当初是怎么污蔑我的?” “那日的事,是奴婢不对,奴婢猪油蒙了心,为了自己能脱身,竟将屎盆子扣在了少夫人的头上。奴婢罪该万死,请少夫人责罚!”她虔诚地说真,就要给乔薇退下。 乔薇给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扶起她来,道:“行了,您老还是别跪了,万一跪出个闪失来,我家少夫人可担待不起!” 周妈妈用胳膊夹住拐杖,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是我不好!怎么情急之下,竟跑去冤枉了少夫人!我当时就是想着吧,老夫人与老爷都那么疼爱少夫人,连金钥匙都给了少夫人,少夫人背一背锅,想来也背得起……” 乔薇打断她的话:“行了,你就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实不相瞒,奴婢是来找少夫人治伤的。” 乔薇的目光在她不良于行的双腿上扫了一圈:“卢大夫给你治得挺好的啊。” “好是好,就是没治干净!” 话音一落,周妈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咬紧了牙关。 乔薇呵呵一笑:“果真是卢大夫给你瞧的病呢。” 周妈妈嗫嚅了数下,讪讪道:“什么都瞒不过少夫人,奴婢当时受了罚,恰巧卢大夫从门口路过,他认得奴婢,便将奴婢带回医馆疗伤了。” 好一个路过,你真当自己是福星转世呢,这样都能碰上相熟的大夫? 乔薇不欲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结,她知道结果就够了,过程怎样,其实并不重要。 周妈妈道:“卢大夫的医术还是比不得少夫人,卢大夫说奴婢这腿,以后都离不开拐杖了,奴婢不甘心,就想找少夫人瞧瞧!” 碧儿哼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家夫人凭什么给你瞧病?” 周妈妈难过道:“奴婢知错,奴婢以后都会重新做人的,再不会与少夫人作对了。” 乔薇指了指一旁的床铺:“躺下。” 碧儿不爽地瞪了周妈妈一眼,死老婆子,算你命大,碰上了我家夫人!换别人,你就哭吧! 碧儿扶着周妈妈躺到了诊疗的小床上,乔薇检查了她的腿:“没那么严重,记住三个月内别走路,自然就能康复了。” “三、三个月不走路?那不行啊,我是做奴才的,我不干活儿,哪儿有饭吃是吧?”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给你开了处方,用不用在你。” 周妈妈笑:“有没有什么药让我擦擦的?” 乔薇看了她一眼:“没有。” 周妈妈悻悻地低下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了,多谢少夫人。” 说罢,坐起身子,杵了拐杖就要离开。 乔薇叫住了她:“诊金,一两银子。” 周妈妈一愣:“不是不要钱吗?” “给别人看不要钱,给你看,要钱。” 周妈妈黑了脸,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拍在了桌上! 碧儿冲着她背影做了个鬼脸。 待到周妈妈出了青莲居,碧儿拿起那银子,放进自己荷包,又从荷包里拿了另一个一两,放在了桌上:“可别弄脏了夫人的手!” 乔薇被这丫头较真的样子逗笑了:“我可是种过田的,挑水施肥什么没干过,会嫌银子脏?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她手脚的确不干净。” 手脚不干净的意思是……碧儿眨了眨眼:“她偷东西了?” “偷倒是不至于,可塞嘛,就说不准了。”乔薇弯下腰,往周妈妈躺过的床板下瞧了瞧,果真看见个好东西,伸手将它拽了下来,是一个红色的荷包,荷包外有一层不知什么质地的黏胶,黏性很是强烈。 碧儿有些傻眼,刚刚是她扶着周妈妈躺到床上的,她怎么没看见周妈妈往床板下黏了个荷包啊? 乔薇掂了掂荷包:“瞧人家的手多块,学着点儿。” 碧儿咋舌,她又不去偷东西,手要那么快干嘛? 乔薇打开了荷包,一股浓郁的幽香扑鼻而来。 碧儿吸了吸鼻子:“什么呀?这么香?” 乔薇拿出里头的东西闻了闻:“麝香。” “麝、麝香?”碧儿一把将东西抢了过来,用帕子包好,找了个麻袋胡乱地装上,“这东西闻多了,会怀不上孩子的!” 乔薇失笑:“没那么严重。” 麝香能散瘀,通络,辟秽,孕妇闻多了不好,但也不是沾一沾就滑胎或终身不孕了,它要真的这么神奇,就该拿它当一味正儿八经的堕胎药使了。 碧儿恶寒道:“周氏把这么恶心的东西放咱们屋,到底几个意思啊?她想害夫人怀不上孩子吗?她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啊?夫人,咱们赶紧去禀报老夫人吧!周氏太过分了!不对不对,是荀氏太过分了!这么贵的东西,周氏买不起,铁定是荀氏的!” “别着急啊。”乔薇把包袱拿了过来,取出麝香块儿闻了闻,“极品麝香,好得很,拿去给我爹,他又能高兴了。” “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关心老爷的生意啊?”碧儿都快急死了。 “一个麝香块儿,这点本事?”乔薇挑了挑眉,把麝香收好,出了屋子。 碧儿追上来:“夫人,你要干嘛呀?” 乔薇没答话,而是在院子里逛了起来。 碧儿不明所以,纳闷地追了上来。 前院种了一丛山茶,山茶开得娇艳,芳香四溢。 乔薇在山茶前顿住了步子,目光盯着地上绿油油的青草地,用脚轻轻地压了压:“这些花花草草的都是谁在搭理?” “花儿都是烟儿亲自打理的。”碧儿答道。 “洒扫呢?” “吴妈妈。” “把吴妈妈叫来。” “是。” 碧儿将正在歇午的吴妈妈叫了过来。 吴妈妈行了一礼:“少夫人,您找奴婢?” 乔薇问道:“你今天给花松过土了?” 吴妈妈点头:“松过了。” 乔薇吩咐道:“铲子拿来。” 吴妈妈不明白少夫人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照办了,从工具房拿了个小铲子,用抹布将把手擦干净,递给乔薇:“少夫人,给。” 乔薇蹲下身,从蓬松的土壤里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个扎满银针的小人,小人的衣着打扮与荀兰十分相似,背后写了一串的生辰八字。 傻子都看出这是什么了,大梁朝明文禁止的厌胜之术。 吴妈妈当即就傻了:“这、这、这儿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碧儿也傻眼得不行,拿过小人儿的生辰八字一看,不是乔薇的,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小时候常听她娘说,用针扎小人儿,能把人活活扎死的,她们巷子就有个叫张阿婆的,最会扎小人儿,得罪她的人,都被她的小人儿扎死了,从此再无人敢惹她。 吴妈妈连冷汗都吓了出来:“少夫人,不是奴婢啊!奴婢不知情!奴婢没弄这种东西!” “没说是你。”乔薇看了看手中的小人儿,“刚刚还有谁来过这边?” “刚刚?”碧儿捕捉到了乔薇话里的含义,“夫人怀疑是有人刚刚才埋下的?那不就是周妈妈?!” “她在我院子埋东西太惹眼,东西是她拿来的没错,但不是她亲手埋下的。” 这么说,碧儿就明白了,她就说呢,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一贯看她家夫人不顺眼,怎么可能上门找她家夫人看病?原来是存心要陷害她家夫人! “麝香不够,又来一个小人儿!” “麝香是烟雾弹,那边料到我们不会相信周妈妈是诚心来治病的,甩个麝香,让我们以为周妈妈的手段就是害我终身不孕,可事实上,这个才是她们的重头戏。” 碧儿张大了嘴:“好深的计谋啊!但是……但是夫人你怎么知道周妈妈还买通人留了后招?” “我院子里一直就有桐院的眼线啊。” “啊?有吗?” 乔薇点头,每次她与冥修一圆房,那边就来捣乱,时间掐得这么准,谁说不是有人给那边通风报信了? 乔薇看向吴妈妈:“可想起来了?想不起来,这个锅就得你自己背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吴妈妈道:“刚刚周婆子蹲在这儿鬼鬼祟祟的,我问她干嘛,她说她镯子不见了,在找镯子!我问要不要帮她一块儿找,她说不必,我便回屋睡觉了。” “周婆子?”乔薇若有所思,“那个守门的妈妈?” 吴妈妈道:“是她!少夫人!要奴婢去把她叫来吗?” 乔薇淡道:“不用,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吴妈妈愣了一下,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乔薇顿了顿:“先放你几天假,不扣你月钱。” “是!”吴妈妈笑着应下了。 下午,吴妈妈便收拾东西回了自个儿家。 碧儿问道:“为什么要放她的假?夫人是担心她会与周婆子通气吗?” 乔薇摇头:“不是,她心眼不坏,不会出卖我,我只怕她太实诚了,对着周婆子会露出马脚。” 碧儿恍然大悟:“可是,就算被发现了,老夫人他们又会相信吗?老夫人这么疼夫人,夫人做不做得出这种事,老夫人不知道吗?” 乔薇摸了摸小人儿肚子上的银针:“我连荀兰的罪证都搜集出来了,荀兰没有被逐出姬家,我恐怕是最恼火的那个,我会用厌胜之术害她滑胎,让她没了倚仗被逐出家门,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一切都如乔薇所料的那般,是日夜晚,荀兰便有些不大舒服,卢大夫入府,给开了个方子,姬老夫人在意自己未出世的孙儿,亲自上桐院探望,临走时,发现自己戴在头上的珠钗不见了。 那支珠钗是冥修送给老夫人的,一共五支,老夫人每日戴一支,从不落下,忽然间不见了,老夫人很是着急,便派了人在落梅院与桐院以及来的路上仔仔细细地找,奈何都没有找到。 周妈妈道,恐是哪个丫鬟手脚不干净,拿了又不敢交出来,随手扔在了哪处,还是每个院子都查一查的好。 这一查,自然查到了青莲居。 周妈妈再没了上午的谄媚,杵着拐杖,领着老夫人的丫鬟,直奔山茶花丛下,用拐杖在蓬松的土壤里捯了捯,都叫她捯出一个坑了,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不由地瞪了周婆子一眼,周婆子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明明是埋在那儿了。 周婆子又了指了指他处。 周妈妈又去梅树下捯,捯了半天,也什么都没捯到! 周妈妈气坏了! 最终据说是找到姬老夫人的珠钗了,就在她老人家裙子的褶皱里挂着。 姬冥修从皇宫归来,碧儿与几个丫鬟正在收拾一院子狼藉。 “怎么了?”他问。 碧儿哼道:“找东西呗!恨不得把青莲居掘地三尺!” 姬冥修进了屋,乔薇已经睡了,桌上燃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是一排五个颜色各异的小人儿,每个都做着荀氏的打扮,肚子上扎满了银针。 姬冥修坐下,翻了翻小人儿背后的生辰八字,看看手中的小人儿,又看看背对着他侧卧而眠的乔薇,神色淡了下来。 …… 翌日,姬冥修没有回姬家,而是宿在了四合院。 乔薇屋子里的灯燃了一夜,早起时,眼睛都是肿的。 下人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从前少爷没大婚时,便不爱回姬家,理由是什么,众人心知肚明,可自打有了少夫人,少爷每晚都会归家,除了前几日因公务之故,不能离开皇宫,但如今他能离开皇宫了,却又宿在四合院了,这说明什么,众人有些不敢想。 碧儿的眼圈都红了:“早知道……早知道奴婢就不劝夫人向少爷坦白了,哪里知道少爷问都不问一句,就认为是夫人对荀氏下了厌胜之术,少爷太过分了嘛!” “无妨。”乔薇淡淡地放下勺子,“把景云和望舒送到姬婉那边,我不想他们看见这些。” “嗯。”碧儿吸了吸鼻子,去婵儿屋,叫上婵儿,收拾了两个小包子的东西,让婵儿带着小包子去了国公府。 一连三日,姬冥修都宿在四合院。 乔薇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下人们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触了少夫人的霉头。 府里藏不住事儿,姬冥修冷落乔薇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姬老夫人与姬尚青的耳朵里。 姬尚青将姬冥修叫去了桐院:“你怎么回事?最近怎么又不回家了?把新婚妻子一个人留在府里,你觉着合适吗?”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对不起我娘的时候,可想过合适不合适?” 姬尚青被儿子噎得面红耳赤,气鼓鼓地瞪了儿子一眼:“你祖母有话和你说!” 姬冥修淡淡地站起身,去了落梅院。 刚跨进院子,与从里屋出来的荀兰碰了个正着。 荀兰顿住了步子,轻轻地看向他,他也看向了荀兰,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却谁也没有离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乔薇打了帘子出来,看到这一幕,睫羽微微一颤,无声地退回了屋子。 姬老夫人拉着乔薇的手,愧疚又心疼地说道:“冥修这孩子吧,性子是怪了些,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他娘去的早,和他爹又跟个仇人似的,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他习惯了,便也什么都不与人说了。我瞅着是不是朝廷那边形势有些严重,他心情不好,才想在四合院清净清净,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嗯。”乔薇低低地应着,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委屈。 这可是给自己添了两个宝贝重孙的救命恩人呐,自己如何舍得她这般委屈? “老夫人,我能回娘家住几天吗?”乔薇低声问。 可怜的孩子,在婆家受了委屈,可不就想回娘家了吗?毕竟是自个儿的孙子冷落了人家,姬老夫人没法儿不答应,点头,让乔薇回去了。 乔薇退下后,姬老夫人将姬冥修叫到房中狠狠地数落了一顿:“该死的小子!到底怎么一回事?当初死活都要娶进门的人,这才多久,就不珍惜了?” 姬冥修道:“这是我自己的事,祖母别费心。” 姬老夫人花白的眉头一拧:“你嫌我管的多了是吧?” “没有。”姬冥修神色冷淡。 姬老夫人气他,又拿他无法,骂了几句,让他退下了。 姬冥修出了落梅院,果真没回青莲居,而是直接前往二进门,这便是又要出府了。 路过花园时,姬冥修看见了荀兰。 荀兰静静地站在花丛中,什么都不做,便美得不可方物。 她轻轻地转过身来,鼓足勇气,唤了他名字:“冥修。”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步子一转,去了湖边的凉亭。 这一处亭子掩映在花树下,人烟罕至,凳子上铺满了落叶。 姬冥修淡淡地坐下。 荀兰跟上来,在他身侧坐下,递给他一个橘子:“刚摘的,吃吗?” 姬冥修犹豫了一会儿,拿过了橘子。 荀兰望着碧波万顷的湖面,微微地笑了笑:“多久没和你这么说话了。” 姬冥修依旧沉默,掰开了橘子,酸酸甜甜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荀兰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橘子,但你个子小,摘不到,都是我爬树给你摘。” 姬冥修掰橘子的手顿了顿。 荀兰垂眸,苦涩一笑:“你可还记得九岁那年,我们三个一起溜出府,结果被老夫人逮住了,罚抄了一夜的《论语》,我时常会想,要是时间,一直停在那时候……” 姬冥修吃了一片橘子。 “和以为的味道一样吗?”她笑着问,眸中有点点水光。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荀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橘子油,探出手,将他的手托了起来,她能感到他的手背微微地僵了一下,她用帕子细细地擦着,像擦着世间的珍宝:“冥修……” “你还戴着?”姬冥修打断了她的话。 荀兰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发髻上的一朵粉色珠花,这朵珠花已经有些年头了,也不太符合她一家主母的身份,但她总戴着,被别的首饰遮了光芒,倒也并不打眼,她把摘下来,说道:“你送的,我当然会戴着。” “都十几年了。”姬冥修道。 “是二十年又一个月。”荀兰说道。 姬冥修看了那朵已经褪色的珠花一眼,他一只手还被她握着,用另一手将珠花拿了过来。 荀兰握着他的手,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二十二年的守候,等到今日,才终于握住了他的手。 “冥修……” 她开口。 姬冥修将珠花戴回了她头上,抽回手,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 祸不单行,这边小俩口莫名其妙地闹了别扭,另一边,姬尚青的身体又不大好了,乔薇不在,姬老夫人便请来了卢大夫,卢大夫道是染了风寒,低热,虚弱无力。 卢大夫给开了方子,吃了两剂不见起色,姬老夫人差人去请乔峥。 乔峥却道自己的身子也有些不适,恐过了病气给亲家老爷,还是让老夫人另请高明。 姬老夫人明白乔峥是生气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家活了大半辈子,妻子也过世了,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割肉似的把宝贝疙瘩送进了姬家,姬家却给她气受,换她是乔峥,她也气! “哎呀,最近怎么就那么多事儿?这么不顺呐!”姬老夫人一筹莫展。 荣妈妈奉上一杯茶:“您可要去寺里上柱香?” 姬老夫人一想,确实有段日子没去庙里上香了,最近又这么多事儿,是该去拜拜的好。 午饭后,姬老夫人便坐上马车去了普陀寺。 姬老夫人是普陀寺最大的香客,僧人全都认识她,皆客气地与她打了招呼,她也都十分虔诚地回了礼,随后,她去了观音殿,按照惯例,抽了一支签。 她把签文拿给了高僧:“大师,请你帮我看看,我这支签是何意?” 高僧接过她的签文,仔细地瞧了瞧,说道:“‘一重山水一重山,谁知此去路又难,任他改求终不过,是非终久未得安’,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呐。” “下、下签?”姬老夫人愣住了。 “请问施主是问什么?”高僧道。 姬老夫人苍白着脸道:“我想问问我儿子的病情,以及我孙儿的家室。” 高僧道:“都是家宅之事,施主家宅不宁,乃祸起有因呐。” “大师,此话怎讲?”姬老夫人问。 高僧看向姬老夫人:“我看施主的面相,命中当有此劫,施主家中,可有身世坎坷之女子?” 身世坎坷?姬老夫人想了想:“我孙媳,五岁丧父丧母,十五身败名裂,被逐出家门,在外漂泊六年之久,不知大师说的是可是她?” 高僧摸了摸白胡子:“若是她,那施主可要当心了,此人乃天煞孤星之命,可致家宅不宁,施主若想一切顺遂,还得将天煞孤星迁出家宅才好啊。” 姬老夫人的心里毛了毛:“万、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高僧从抽屉抽拿出一个鸽子蛋般大小的白珠子:“这是我寺的辟邪珠,若是命中带煞之人触碰此珠,此珠便能有所反应,施主不妨将此珠带回家中,一测究竟。” 姬老夫人将珠子带回了府中,叫来所有人,一观普陀寺的辟邪珠,她当然不会说它是用来测量天煞孤星的,只道能辟邪。 她将乔薇也接了回来。 姬霜、李氏都拿了辟邪珠,辟邪珠没有反应,她们又不是天煞孤星,自是没反应了,姬老夫人并不感到奇怪,然而当轮到乔薇时,辟邪珠也依旧没有反应,姬老夫人纳闷了,莫非不是小薇? 不是也好,不是也好啊! “老夫人,夫人来给您请安了。”门外,冬梅禀报说。 姬老夫人点头:“让她进来吧。” 荀兰步伐优雅地进了屋,一眼看见老夫人身旁的乔薇,眸光微微地动了动。 乔薇莞尔一笑:“夫人来了?来得正好,寺里的高僧给了祖母一颗辟邪珠,祖母正给我们观赏呢,夫人要看看吗?” “什么珠子,我瞧瞧。”荀兰伸出手,接过了乔薇递来的珠子。 就在这时,珠子的颜色忽然变深了。 “哦?”姬霜一愣,“它还会变色的?” 姬老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变,荀氏六岁丧父,生母改嫁,多少年寄人篱下,历经三段姻缘,才终于嫁入姬家,她的身世……也是异常坎坷啊! 莫非、莫非她才是那个克了她儿子孙子的天煞孤星? “母亲,您怎么了?”荀兰不解地看向老夫人,“您脸色好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姬老夫人没有听清她说什么,脑海里一阵翻滚,自打她来了姬家,没几年,公主去了,又没几年,冥修与他爹父子反目了,最近,尚青的身子又不大好了…… 是她! 她是天煞孤星! 姬老夫人猛地倒退了一步,撞到炕上,一屁股跌坐了下来。 巨大的动静,惊得所有人都朝老夫人看了过来。 荀兰担忧地上前:“母亲,您怎么了?” 姬老夫人抬起手:“你别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李氏姬霜不清楚荀兰的事,只知老夫人最近貌似待荀兰不比寻常了,只是,虽有别于往日,却也没有相差太多,今儿是怎么了?当众给荀氏难堪。 姬老夫人惶恐道:“高僧说姬家家宅不宁,全赖出了个天煞孤星,原来是你!” 荀兰看看珠子,又看看老夫人,睫羽一颤,放下了珠子。 乔薇将珠子拿在手里,摩挲了一圈,那珠子的颜色又变浅了。 随后,姬霜与李氏也拿了珠子,珠子都没有丝毫变化。 只有荀氏。 姬霜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我明白了,这是辟邪珠,有煞气的人靠近它,它会有反应。我就说我每次见了你回去都会肚子疼!原来是你带煞呀!” 肚子痛当然是假的了,但能落井下石就够了。 李氏不敢吭声。 姬老夫人像见鬼似的看着荀兰:“快!快去把冥修叫回来!” 姬冥修正在皇宫议事,听闻是老夫人急召,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与此同时,二老爷姬盛与秦冰宇也得了消息,纷纷从各自的屋里赶来。 落梅院,一瞬间变得热闹非常。 姬冥修进屋,看着炕上面色发白的老夫人:“祖母,出了什么事?” 姬老夫人惊恐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姬霜添油加醋地把辟邪珠的事说了一遍。 姬冥修听完,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祖母你不要信那和尚说的,姬家没有天煞孤星。” 姬老夫人道:“没有你父亲是怎么莫名其妙地病倒了,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 姬冥修顿了顿:“父亲……许是方子不对吧,回头我让姬无双来给父亲治治。” 姬老夫人不信:“那你和小薇呢?你俩从前好好儿的,最近也不大好了!” 姬冥修看了乔薇一眼,乔薇冷哼着撇过脸去。 荀兰站在人群中,眸光幽静。 姬冥修安抚道:“我这就让姬无双来给父亲治病,您别担心了,这颗劳什子辟邪珠,也赶紧扔了。” 乔薇冷冷地翻了个白眼。 姬老夫人担忧道:“你父亲要是治不好,我告诉你,那就还是得信这珠子!” 姬冥修即刻让人去了四合院,将姬无双叫了过来。 众人一起前往桐院,将姬尚青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姬无双先是看了卢大夫的方子,确实是治疗风寒的药物,十分对症,但姬尚青并不是风寒呐! “不是风寒?”姬老夫人愣住了。 姬无双再三把脉,看了姬尚青的手指、瞳孔与牙齿,笃定道:“脉象是风寒的脉象,寻常大夫都会以风寒诊之,但若是细细查看他的手指,会发现他其实是中毒了。” 姬老夫人狠狠一怔:“什么?中毒?” 姬无双点头:“一种慢性毒药,叫玉兰散,中毒的人会出现风寒一类的征兆,一般就当风寒治了,七天后,风寒加重,全身红疹,又像是天花,那时又可能被当成天花治,再过七日,红疹消失,心肺开始衰竭,那时全身都会出现发黑发紫的征兆,那倒是能看出是中毒了,可惜已经救不回来了。” 一句救不回来了,将姬老夫人吓得浑身都瘫软了:“我……我儿子还有救吗?” 姬无双道:“目前是第一阶段,还有救,我先去准备药材,回头还要给姬老爷扎上几针。”说着,他忽然看向了一旁的乔薇,“你不是懂医术吗?你没看出来你公爹是中毒了?” 乔薇低下头。 姬老夫人道:“你别怪她,她走的时候尚青都还好好儿的,是她走了之后尚青才生的病……中的毒,这几日她都不在府里,也是今日才回。” 乔薇一脸愧疚:“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回娘家了。” “还不是这小子把你气回去的?”姬老夫人越想越来火,她中途去请过乔峥一次,以乔峥的医术,想来也能发现姬尚青的毒症,奈何自己孙子不争气,给人家闺女小鞋穿,活该人家不上门给治病吧!但姬老夫人最气的还是给姬尚青下毒的人! “冥修你去查,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你父亲下毒!” 姬冥修道:“祖母,府里人这么多,一下子可能查不到,您先别着急。” 姬老夫人揉着心口道:“我怎么能不急?有人要害死你父亲啊!” 姬无双的目光落在了乔薇手中的那颗辟邪珠上:“这不是辟邪珠么?用它就可以了,碰过毒药的人,再碰它,它会有所反应。” 他云淡风轻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姬老夫人目瞪口呆:“你刚刚说……它有反应,是因为碰它的人……有毒?不是命中带煞?” 姬无双笑了:“命中带煞纯属无稽之谈,它是辟邪珠,也叫辟毒珠,我与毒物打交道多年,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你确定是辟毒的?”姬冥修沉声问。 姬无双点头:“我确定。” 如此说来,荀兰的手中是沾染了毒物了。 姬霜一把扣住了荀兰的手:“是不是你毒害我大哥?” 荀兰镇定道:“我没有,不信你去搜,看我房中可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搜就搜!”姬霜亲自带人去荀兰的屋子搜了,“那个姓周的屋子,也别给我放过!” 周妈妈委屈道:“老夫人,您冤枉夫人了呀,夫人是老爷的妻子,她怎么会给老爷下毒呢?” 乔薇笑了笑:“曾经是不会,可现在,老爷都要把她逐出家门了,谁能保证她不心存怨念?” 周妈妈指着乔薇道:“我想起来了!是你把珠子给夫人的!夫人进屋的时候,珠子就在你手里!定是你在珠子上动了什么手脚,才叫那珠子有了反应!” 乔薇淡淡一笑:“那好啊,你来搜啊,看我身上是不是藏了毒药,当场给你家夫人下的毒!” 周妈妈还真去搜了。 乔薇淡道:“等等,万一你栽赃我,趁着搜身的时候,往我身上转移毒药怎么办?” “我来吧。”荣妈妈道。 荣妈妈领着乔薇去了屏风后,一刻钟后,双双出来。 荣妈妈摇头:“没有东西。” 姬霜也带着人回来了,荀兰的屋子与周氏的屋子都干净得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有。 莫非给姬尚青下毒的另有其人?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姬冥修忽然看向了荀兰的发髻:“那是什么?” 荀兰抚上了发髻:“珠花,怎么了?”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拿下来看看。” 荀兰将珠花拿了下来,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荣妈妈,你检查一下那朵珠花。” “是。”荣妈妈从荀兰的手中夺过了珠花,掰开一看,一堆黑色的粉末掉了出来。 荣妈妈吓得赶紧跳开,姬无双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一闻:“就是玉兰散。” 姬尚青是老夫人的逆鳞,谁动姬尚青,谁就是在和她拼命!姬老夫人暴怒,抄起一个杯子朝荀兰砸了过去! 杯子砸中了荀兰的额头,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流进了她眼里,视线一下子模糊了。 她受伤地看向姬冥修。 如果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算计到她,这个人,就是姬冥修。 ------题外话------ 从六点码到现在,12000字,爪子都要断了,肚子好饿。 今天能冲上4000票吗? 章节目录 【211】荀兰的下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所有人都被姬老夫人怒砸的一杯子震到了,不管是嫁入姬家的李氏,还是自小长在姬家的姬霜,都不曾看到过姬老夫人如此动怒的一面,姬老夫人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子气得发抖,眸子仿佛能喷出火来,额头青筋暴跳,手指紧握成拳头,太大力的缘故,指节都隐隐犯出了白色。 荣妈妈赶忙顺了顺她的背,轻声劝道:“哎呀,好了好了,您消消气,天大的事儿也没您自个儿的身子重要,老爷已经病倒了,您再倒下,可不是叫这个家雪上加霜吗?” 道理谁都明白,姬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说不珍重自己的身子是假的,可近来接二连三的事,已经让她的情绪高度紧绷了,紧要关头,又爆出这当头一击,这叫她如何平静得下来? “是啊,母亲,您可别把身子气坏了。” 是李氏。 李氏不好蹚大房的浑水,干站着又有些尴尬,只得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做起了孝子贤孙。 也亏得是乔薇过门后,时常被姬老夫人调理身子,若不然,这会子怕是早又中风了。 姬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当我想气的么?你大哥被人害成这样,生死未卜,我这心里难受啊!” 李氏难过地说道:“母亲说的是,我和二老爷心里也难受呢,但刚刚大夫不说了吗?大哥中毒不深,还有的救,你千万放宽心,别等会子大哥醒了,您又给倒下了,那样,大哥该多内疚啊!” 李氏的话,说到了姬老夫人的心坎儿上,发现得及时,所以儿子还有救,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安慰到她的事了。 “我……我得亏是去了庙里一趟,不去庙里,不抽那支下下签,我都不知家里藏了这么一个祸害!”姬老夫人可不管什么辟邪珠、辟毒珠的,在她看来,高僧给她的,助了她的,就是佛祖冥冥之中庇佑的。是她的诚心打动了佛祖,所以佛祖显灵了,借了高僧的手帮她揪出了祸害,拯救了她儿子。 她看向被鲜血染红了半边脸与一整块衣襟的荀兰,眸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怜悯,“你自打进了我们家,我是怎样对你的,我儿子是怎样对你的,你忘了吗?我们全家都待你不薄,你出了那样的事,我儿子都没有嫌弃你!还把你娶进门!我不同意,他就跪在我面前,说他对不起你!他想照顾你一辈子!他这样待你……这样待你啊,你怎么狠得下心去伤害他?!” 想起儿子这么多年来的不容易,姬老夫人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荀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身子僵硬如铁,唇瓣微微地发抖,却始终讲不出一个字来。 周妈妈跪好了身子,泫然大哭道:“老夫人!夫人是冤枉的啊!夫人是老爷的妻子,怎么会给老爷下毒呢?这一定是弄错啊!请老夫人明鉴啊!” 姬霜上前,踹了她一脚道:“弄错?谁弄错?是大夫弄错还是我母亲弄错?你这老虞婆,上次就拿毒蛇咬我大哥!没把我大哥咬死,这次又改用毒药!你们主仆,可真是好忠心呐!” 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被姬霜这么一插杠打诨,竟也有了几分道理。 姬老夫人冷冷地皱起了眉头,莫非上一回周氏买毒蛇,不是为了泡什么药酒,而是想咬死她儿子? 她儿子命大,被乔峥给救回来了,万一没有乔峥呢?大夫们束手无策,她儿子岂不是已经归天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拼命地发芽,不管那些事是不是荀氏做的,如今在老夫人的眼里,都似乎与她脱不了干系。 姬老夫人自责又愤怒,自责的是自己没早些识破这人的奸计,周氏污蔑乔薇时,她还替荀氏说话,恐乔薇记恨了荀氏,特别将乔薇叫到房中,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么的傻啊!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居心叵测! 他们姬家,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乔薇静静地站在一旁,并不多嘴。 碧儿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后,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音量道:“老夫人是不是激动得有些过头了?都有些冲动了。” 乔薇淡道:“要是有人这么害我儿子,相信我,我也不会比老夫人理智多少。” 碧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又没生过孩子,怎么会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想法?所以她看老夫人先前得知荀氏想法设法嫁入姬家,不惜害了几条人命的真相时都没这么激动,姬尚青才稍稍中了点毒就恨不得暴走,一时间,有些震惊。 果然是刀没切在自己手上,不觉着疼。 周妈妈哭道:“天地良心啊姑奶奶!上次的事真的是个意外!奴婢对老爷忠心耿耿!夫人也对老爷绝无二心啊!” 乔薇差点就笑了,荀氏恐怕是这世上对姬尚青最有二心的人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锅里那个还是姬尚青的儿子,这狗血又混乱的关系,不是亲身经历了,她还真不会信。 荀兰隐忍着极大的痛楚,指甲掐进了肉里,掐得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周妈妈道:“老夫人,今天事出蹊跷!想来是有人毒害了老爷,嫁祸给夫人呐!您冤枉了夫人不打紧,可那祸害还留在姬家,保不准她日后继续对老爷下手啊!” 她这话,只差没点名道姓了。 姬老夫人怒道:“好,你既说是被人嫁祸的,那你告诉我,给尚青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是……”周妈妈的眸光扫过了乔薇。 乔薇惊讶地一笑:“周妈妈怀疑是我给老爷下的毒?我为什么要给我公爹下毒?” 周妈妈喝道:“自然是想嫁祸我家夫人,把我家夫人赶出家门了!你原本就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乔薇眉梢微微一挑:“啊,现在不说我是为了泄愤才给我公爹下毒的了,你这口风转得够快啊。” 周妈妈尴尬得面红耳赤:“你……你……你当然也想泄愤了!你一边想惩罚老爷,一边想把夫人逐出家门,你一箭双雕,你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乔薇淡淡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给老爷下的毒?” 周妈妈的眼神闪了闪:“那得问你自己了!你来了桐院这么多次,与老爷交往甚多,你随便往老爷的杯子里投点什么,老爷就幸免不了!” 乔薇睨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姬无双:“姬大夫,我想问问你,我公爹他中毒几天了?” 姬无双正色道:“从脉象与中毒的征兆上来看,约莫三天。” 乔薇摊手:“可我四天前就离开姬家了,我倒是想问问周妈妈,我人都不在姬家了,又是怎么给我公爹下毒的?” 周妈妈绞尽脑汁,半晌,才急吼吼地说道:“你不在了,你的下人都在!你指使她们干的也说不定!” 碧儿瞪眼:“我可没去过桐院!” 不止碧儿,青莲居任何一个下人都不曾与桐院的人有过来往。 从前莲儿在时,倒是常去串门儿,可莲儿早被发配出了姬家,剩下的丫鬟婆子都与桐院的人不熟。 啊,倒是有个与周妈妈狼狈为奸的周婆子,可那几日,周婆子也没立刻过青莲居,就算想诬赖乔薇,都诬赖不成。 周妈妈又道:“许、许是……买通了桐院的丫鬟呢!” 乔薇冷冷一笑:“这就更可笑了周妈妈,我与桐院的丫鬟话都没多说几句,我开了诊所,所有人都跑来你找我治病,除了你们桐院的。啊,你倒是来了一次,难道是我收买你了吗,周妈妈?” “你……”周妈妈被噎得哑口无言。 周妈妈若说自己被乔薇收买了,一切都是奉乔薇的命干的,那么,在接到乔薇毒害老爷的命令时,她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告发乔薇,而是帮着乔薇把一切都落到了实处呢?这本身就是一桩不可饶恕的罪孽了。 乔薇看了看一旁的狼狈不已的荀兰,不是很能装白莲吗?这会子怎么哑巴了?任由人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却好似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周妈妈看着那朵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的珠花,脑海里灵光一闪,叫道:“珠花……珠花不是夫人的!是……是别人送的!” “谁?”姬老夫人问。 周妈妈道看了姬冥修一眼:“是……” “是公主。”荀兰开口,打断了周妈妈的话,“公主送的,我与婉姐姐,一人一个。” 姬霜不屑地笑了:“周妈妈,我大嫂都死了快二十年了,你可别说是她把毒藏在珠花里,送给了荀氏,好叫荀氏今日来毒害我大哥的。” 姬无双补刀:“这种毒,过了一年就没效了。” 所以就算是昭明公主藏在珠花里的,那也早已没有毒性了,可这一份玉兰散是新鲜的,也就是说,绝不可能是昭明放进去的。 周妈妈着急地看向自家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替那人隐瞒?这摆明了让人算计了啊!什么辟邪珠,什么珠花,统统是那人的计啊!就连乔氏四日前归宁,恐怕也是预先设计好的,为的就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仅乔氏摘干净了,乔峥也没卷进来,乔家父女的手,可谓干净! 可怜的夫人,就这样着了他们的道! “夫人……”周妈妈泣不成声。 荀兰抬手,缓缓拂去脸上的血珠,门外,刮来萧瑟的冷风,吹得烛光一阵摇曳,光影落在她血红的面庞上,有些触目惊心。 她转过了单薄的身子,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屋子,静得近乎诡异。 忽然,乔薇叫住了她:“你的帮凶究竟是谁?或者我换句话,你究竟是谁的棋子?” “我不是谁的棋子。”荀兰道。 乔薇道:“那么石榴与翠屏呢,她二人的意外,是不是你干的?” 荀氏的身子顿了顿。 周妈妈大叫道:“是我!是我!不是夫人!” 乔薇冷冷地看向周妈妈:“我问你话了?” 碧儿绕过椅子,将周妈妈摁在了地上:“再叫,就撕烂你的嘴!” 荀兰站在门口,月光将她的身影照得削瘦而单薄。 她没有说话。 乔薇一字一顿道:“我的五日散,是不是你下的?” 众人一头雾水,翠屏与石榴倒也罢了,五日散又是什么? 姬冥修望向荀兰的背影,眸光冷了冷。 荀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众人站着。 乔薇又道:“婉姐姐的胎,是不是你落掉的?” 众人更惊讶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还落过婉婉的胎?何时?! 荀兰抚着肚子,轻轻地走向门槛,走了几步,与姬冥修擦肩而是时,忽然停下来:“为什么?” 姬冥修道:“没有为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地……” 后面的话,她没说了。 可姬冥修听懂了,目光落在她被血染红的脸上,冷漠又无情地说道:“如果有能让你好受一点,没有。” 荀兰的身子一僵。 姬冥修一字一顿道:“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又一个二十二年,我也还是不会多看你一眼。” 心脏,好似瞬间被撕裂。 荀兰扶住了一旁的桌子,脊背慢慢地弯了下去,左手抚着肚子,艰难地颤抖着,二十二年的信仰,在这一瞬轰然坍塌,她几乎要直不起身子。 疼痛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至整个五脏六腑,小腹也没放过,好似有什么沉沉的东西……往下坠、一直坠…… “啊!她……她流血了!”一个小丫鬟尖叫。 众人忙朝她看去,就见她裙下,有鲜红的血迹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姬无双忙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三指搭上她脉搏,片刻后,说道:“没了。” 乔薇怔住,荀氏不是服用了百菇草,是真的怀了身孕,只不过,又生生地气没了,冥修究竟和她说什么?她整个人都好似瞬间崩溃了。 周妈妈推开碧儿,哭着爬过去:“夫人!” 姬老夫人站了起来,她是有想过狠狠地处置一番这个胆敢毒害她儿子的女人,但此刻,荀氏被一股巨大的悲恸笼罩,让老夫人想起了荀氏初来姬家的时候,她听闻了荀老爷过世的消息,也十分的悲恸,却不及此时。 姬老夫人都被震撼了。 荀兰一步步朝外走去,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脚印。 姬霜本想再好好地修理修理她,这一瞬,忽觉够了。 荀兰立在了月光下,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滑了出来。 起先她只是无声地抽泣,渐渐地有了声音,到后面,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相识这么久,何曾见她这般难过? 荀氏瘫坐在了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连碧儿这种对荀兰恨之入骨的小丫鬟,都感到了荀兰身上的那种彻骨的绝望,心口划过不忍。 姬冥修冷漠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块石头,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乔薇虽也不同情荀氏,却替荀氏感到悲哀,爱上冥修这样的男人,注定是她一辈子的劫数,她用尽办法,变成仙也好,堕成魔也罢,永远都不能打动这个男人分毫。 爱而不得,才是世上最痛苦、最让人发疯的事。 冥修亲手终止了她二十二年的执念,比拿刀在她心上砍上一百遍还要可怕,哀莫大于心死,她不仅心死了,信仰也坍塌了,她的人生,再也没有光明了。 夜幕沉沉地压在荀兰身上。 荀兰晕了过去。 周妈妈爬到她身边,将她抱进了怀里,声嘶力竭:“夫人——” 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浇在荀兰的衣衫上,冲刷着她脸上与身下的血迹,血迹汇成长河,自她身下蜿蜒地淌过。 荣妈妈轻声道:“老夫人,您看这……” 姬老夫人回神,叹了口气:“罢了,都这样了,我还能拿刀把她剐了不成?带下去吧,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带到哪儿?”荣妈妈问。 姬老夫人想说随便找个庄子安置她吧,毕竟当初她父亲将她托孤给了老太爷,老太爷临终前也交代了善待她,她不想忤逆老太爷的意思,但倘若老太爷九泉之下有知,大概也容不下她继续留在姬家作乱了:“她父亲,既把她托付给了老太爷,老太爷又待她恩重如山,今后,就让她去为老太爷守陵吧!” 姬家陵远在封地,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又有姬家的禁军看守,她就是长一双翅膀,也飞不回京城了。 况且瞧她心如死灰的样子,恐怕把大门给她敞着,她也翻不出什么浪了。 周妈妈求饶:“老夫人!老夫人,奴婢求求您!不要把夫人送走啊!夫人为姬家操劳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人没有陷害老爷!老夫人明察!明察啊!” 姬老夫人摆摆手。 荣妈妈叫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堵了周妈妈的嘴,将主仆二人拖了下去。 回廊后,鎏哥儿光着脚丫子,惊恐地看着自己娘亲被人拖走,他吓得小脸都白了。 他从狭窄的狗洞钻了出去,隔着一排花卉,从平行的小路上跟着那些人,一路跟到了门口。 周妈妈挣扎得厉害,至大门口时,一下从板子上跌了下来,场面一片混乱。 鎏哥儿趁乱跑出了府。 荀兰已被丢上了破旧的马车。 车夫披上蓑衣,挂上灯笼,挥动马鞭,将马车驶了起来。 鎏哥儿急了:“娘亲!” 大雨磅礴,将他的声音遮掩。 鎏哥儿光着脚丫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在冰冷的雨水中疯狂地跑着。 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很快被大雨冲刷掉。 “娘亲!” “娘亲你不要走!” “娘亲你不要丢下鎏哥儿!” 鎏哥儿哭喊着,追赶着马车,可马车太快了,他就要追不上了。 “娘亲!啊——” 鎏哥儿摔了一跤,扑倒在水洼里,膝盖和手全都破了,流出血来,他顾不上疼痛,从水洼里爬起来,拖着一身的水渍,继续追赶着马车,脚踩到了锋利的碎瓦上,瓦片刺进了他的脚。 他踩着肉里的瓦片,忍住巨大的疼痛,哭着追赶:“娘亲——娘亲——娘亲你等等我——娘亲你不要不要我啊……我再也不偷懒……我好好念书……娘亲你回来啊……” 马车,渐渐被大雨吞没,车轱辘的声音越行越远。 鎏哥儿心如刀绞! 忽然,一只有力的胳膊将他抱了起来。 他抬起被泪水迷蒙的眼睛,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大哥……娘亲走了……你快把她叫回来……” 他并不知自己的娘亲并不是大哥的娘亲。 姬冥修没说话,用斗篷裹紧了他,抱着他朝姬家走去。 他拼命地挣扎,眼泪全都滴在了姬冥修的肩上:“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姬冥修抱着他,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鎏哥儿望着马车的方向,伸出了稚嫩的手,似乎要把娘亲抓住。 但他永远都抓不住了。 章节目录 【212】幕后主使(前半段新增剧情)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将鎏哥儿抱回了青莲居,乔薇给鎏哥儿处理了伤势,小小年纪摔成这样,怪可怜的,消毒的时候,小家伙哇哇大哭,哭得屋顶都快塌了。 膝盖与手心的擦伤比较容易处理,脚掌却是有些严重,需要缝针。 乔薇先把瓦片取了出来,用酒消了毒,随后给他抹了点具备麻醉功能的草药,这种草药达不到麻醉剂的效果,只能稍稍减轻创口的知觉。 姬冥修将鎏哥儿抱在腿上,鎏哥儿疼得咬住了他手腕。 他没动。 乔薇给鎏哥儿缝了两针,涂上药,缠上纱布,随后孙嬷嬷将他抱回了桐院,姬老夫人不放心,又差人将他抱去了落梅院。 景云与望舒还在国公府,没了孩子,青莲居显得格外安静。 乔薇与姬冥修对坐着,倒了一点金疮药,细细地涂在姬冥修的手腕上,牛哥儿看着柔柔弱弱的,咬起人来毫不含糊啊,瞧这小牙印,快把她相公的肉给咬掉一块了,回头那孩子痊愈了,非得抽一顿屁股不可! 姬冥修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这手劲,还是换个抽,我怕你把人抽飞了。” 乔薇一噎,搞什么啊?这个人会读心术不成?怎么她想什么他都能一眼看穿? 乔薇一脸镇定道:“说什么呢?什么抽抽抽的?” 坚决不承认自己想把他弟弟暴揍一顿! 姬冥修的目光落在她气鼓鼓的小脸上,渐渐浮现起了一丝温柔。 乔薇不必看,也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想起他在落梅院的冷漠,他对她与孩子一贯体贴,弄得她以为他本身就是个体贴温柔的男人,可今日见了才知,他冷漠起来究竟有多可怕。 似是看出了她的唏嘘,姬冥修抬手,轻轻地拨了拨她鬓角的发。 乔薇被他的动作暖到了,又觉得他这样其实也不错,否则他对别的女人与对她一样,她不得醋死了? 这么想着,乔薇又释然了,静静地给他处理伤势。 想到了什么,她道:“那个周妈妈,我听说她原先是府里的人,怎么会对荀氏如此忠心?”她没什么把柄捏在老太太手里?譬如儿子女儿丈夫? 姬冥修就道:“周妈妈不是京城人,是家里遭了变故,全家只剩她一人了,才拖了个同乡在京城找了份差事,后姬家缺人,把她给招进府了,她手脚勤快,老太太很喜欢,让她在落梅院做了半年,后荀氏回姑苏,老太太瞧她是个厉害的,便将她指给了荀氏。” 难怪了,周妈妈与姬家的渊源本就不深,与荀氏朝夕相对多年,反而更患难与共。 问完这个,乔薇不吭声了。 二人话不多,屋子有些静谧。 这次的事,乔薇其实并未向他坦白全部,只是将扎了针的小人儿放在了桌上,碧儿已经告知他周妈妈带人搜府,以他的能耐,不难猜出周妈妈要搜的其实是那些小人儿。 桐院欲以厌胜之术害她,这是他所能猜到的真相。 至于说桐院为何要害她,这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她没说,他也没问。 但乔薇隐隐觉得,他应该也是知道的,不然今日在桐院,她讲出荀兰的那些“过往”时,李氏与姬霜都震惊得要命,他却一脸淡定。 “嗳。”乔薇用脚丫子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腿,“六爷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嗯。”姬冥修应了一声。 乔薇瞪眼,果然! 早该猜到是这样的,她找六爷查探消息时,六爷答应得太爽快了,六爷明明与冥修关系匪浅,却没问她,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和冥修商量,她当时只觉得又哪儿不对劲,只是太着急搜集小后妈的罪证,把那点不对劲给忽略了。 “不会……六爷他们的易容也是易千音给帮忙的吧?”她记得易千音的易容术十分强大。 姬冥修道:“这倒没有,那点易容的难度,还不必易千音出手。” 看看看看,连个中细节都知道! 那荀氏的过往呢?他会不会也一早知道了? 乔薇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荀氏和孙公子他们的事?” “嗯。” 乔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你还由着她嫁入姬家了?你难道不觉着蹊跷吗?”姬老夫人与姬尚青看不出不对劲倒也罢了,可这个大奸臣,他怎么也看不出问题? 姬冥修淡道:“那些事不是她干的。” 乔薇一怔。 姬冥修抚了抚乔薇的手:“你的五日欢是她下的,她不希望你有力气与我圆房,不过你在巷子里遭遇的追杀,不是她。” “你……你连这个也知道?”乔薇眸光一冷,“燕飞绝还是姬无双?哪个告诉你的?” “你说呢?”姬冥修看着她。 乔薇捏紧了拳头:“燕飞绝!” 正在四合院啃梨子的燕飞绝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那要是不是她,又会是谁?”乔薇蹙了蹙眉,“是不是六爷碰上的那伙人?” 姬冥修道顿了顿:“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乔薇撇嘴儿:“可是就算她没有做哪些,她对石榴和翠屏做的事,对婉姐姐做的事,也挺十恶不赦的。” 姬冥修点头。 乔薇又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不是她干的,究竟会是谁呢?六爷说那伙人武艺高强,她是怎么招惹到那么厉害的人物的?莫非真像周妈妈说的,在回姑苏的船上,随手救了个无赖,那无赖便自此缠上她了?可什么无赖能对姬家的动静了如指掌,连我派人去查她底细都知道啊?” 乔薇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姬冥修没说话,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眸光深邃。 乔薇被摸得痒痒的,抽回手来:“我一想挺生气啊,我累死累活搜集她罪证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看好戏,你知道不是她干的,还不劝我停了?” 姬冥修再一次拉过她的手,迎上她的目光,认真说道:“有些事,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 这倒是,当时她那么怀疑他与小后妈,他要是胆敢跑来告诉她,嘿,你别查小后妈了,她没派人追杀你,也没杀害那几个公子,她嫁进姬家只是感情驱使,她想,她一定会和他翻脸,狠狠地翻脸! 姬冥修说道:“之前我只是猜测,也是六爷查证了,我才确定不是她。可就算不是她,她做的其它,也不可饶恕。” 这话她爱听! 那个女人,嫁了老子还觊觎儿子,满肚子坏水,就算有过被人逼迫的经历,也不值得同情。 姬冥修道:“而且要不是你查出这些,老夫人与姬婉都不会信,今天这一步棋也走不下去。” 乔薇的唇角翘了翘:“这么说我还挺能干的?” 姬冥修唇角一勾:“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娘子。” 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乔薇好生乐了一会儿,但很快,又拉下脸来,不对啊,这次的事,是她先和他说了,他才动手的,要是她一直不和他坦白,他是不是就一直坐视不理了? 姬冥修当然不会不理,真到了非他出手的一步,不管她开不开口,他都不会无动于衷。 乔薇不由地想起了他去接南楚使臣之前,莫名其妙生的那股子气了,他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那时,他是不是就已经知道小后妈给她下过五日散了,就等着自己向他搬救兵呢? “我说你这人可真是……”奇怪! 姬冥修其实也不大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一方面希望她历练,历练到能够独挡一面,这样即便哪日他不在了,她也依然能够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能多依赖自己一点,这种矛盾的感觉,他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过,他也非常困惑,有时,会茫然无措。 其实乔薇对景云与望舒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她看着他们小小的,这不会那不会,跑也跑不快,蹦也蹦不远,就日日盼着他们长大,可最近望舒刚会自己扣扣子,她这心里就不舒坦了。 姬冥修不解地问:“会扣扣子难道不是好事?景云已经早就能自己穿衣了。” “我知道是好事,我也盼着她能干,可她一能干,不就没我什么事了么?我心里有落差,恨不得她还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依赖我。”乔薇说着,认真地看向他,“你对我,也是这样的吗?” 姬冥修想了想,点头。 乔薇会心一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姬冥修微微一愣,看着她眼底的笑意经久不散,不知她为何如此高兴,拉过她的手,让她坐进了自己怀里。 他衣衫单薄,跟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身子的热意,幽香入怀,他渐渐有些口干舌燥。 “还疼吗?”他沙哑着嗓子问。 乔薇红着脸,轻轻地摇头。 都过了好几天,早不疼了。 姬冥修分开她双腿,让她跨坐到了自己身上,暧昧而蛊惑地看着她:“想要吗,乔宗主?” 乔薇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也感受到了自己身子的变化,脸越发地红了:“灯。” 姬冥修打出一道掌风,灭了桌上的烛火。 明亮的屋子瞬间暗了下来。 渐渐的,有羞人的声音自屋子里响了起来。 小俩口浓情蜜意,外头的碧儿却整张脸都黑成了锅底。 烟儿路过,担忧地问碧儿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碧儿心道,我哪哪儿都不舒服,以为那两只真的闹翻了,她不知多心碎,头发都差点急白了,结果好着的嘛!故意做戏给人看的,连她都蒙在鼓里了! 好气哦! 气呼呼的碧儿决定一整晚都不理自家夫人了! 一整晚过去了,天一亮,碧儿又笑眯眯地去上房了。 …… 一夜风流,当时真是腿软得要命,身子颤得更像是寒风中凋零的落叶,但睡过一觉,便神清气爽,浑身都好似充满了用不完的劲儿。 乔薇拿过一颗核桃,轻轻一捏,核桃便碎了。 吃过早饭,乔薇去落梅院给姬老夫人请安,李氏与姬霜都在。 姬老夫人拉过乔薇的手道:“荀氏去了,你父亲又还在昏迷,大夫说得个三两日才能醒,可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不能没个人打理,我将你二婶与姑姑叫了过来,年前先让她们帮着,年后祭了祖,你再慢慢地接手。” 祭祖乔薇是知道的,只有祭了祖,将自己的名字上到姬家的族谱上,才算真正地得到了姬家上下的认可。 乔薇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她最近忙着斗小后妈,自个的事儿堆了一大箩筐,正愁没机会把它们办了,眼下有李氏与姬霜搭理庶务,她也可腾出时间,捯饬捯饬自己的事。 姬老夫人见乔薇如此明事理,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你也别太偷闲,得空了多与你二婶姑姑学学,姬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掌管的田庄铺子一手数不过来,封地的进项也每年各有不同,你须得一一地熟悉。” 乔薇乖乖地应下,又道:“我许久没去山上了,不知作坊那边进展怎样,想去看看。” 姬老夫人知道乔薇有自己的生意,他们这样的人家,按理说是不需要女人抛头露面谋营生的,但架不住这孩子喜欢,那就随了她吧,嫁过来这么久,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不好再拘着她了。 乔薇得了应允,高高兴兴地回了青莲居:“碧儿,上次我让你带给我爹的虫草人参你拿过去没?” 碧儿道“还没,我正打算今儿和那块麝香一起送过去的。” 乔薇翻了翻黄历:“不用送了,给我吧。” 碧儿惊讶:“怎么了?夫人不卖了?”那可都是钱呐! 乔薇看着黄历上画了圈的儿十五道:“今儿是我干娘的生辰,我带回去给她补补身子。” 罗大娘其实并未与她提过自己的生辰,只是去年今日,她在罗家吃饭时,桌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只鸡,翠云还给罗大娘夹了一只鸡腿,想想应该就是罗大娘的生辰了。 碧儿赶忙打开包袱,取出了补品:“景云和望舒要去吗?” 乔薇点头:“你去把他们接回来吧,顺便把麝香给我爹带去,然后把珠儿带过来。” 碧儿依言去了,先去灵芝堂送了麝香,接了珠儿,随后去国公府,将婵儿与四小只接了回来。 回来时,珠儿的头上多了一朵明艳动人的珠花,也不知从哪儿顺的。 乔薇将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上马车,就要出发时,荣妈妈抱着鎏哥儿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坐在马车里的小包子,纳闷地问:“景云和望舒也去吗?” 乔薇笑着点点头:“是啊,我想起来今天恰巧是我干娘的生辰,便带他们一块儿去给我干娘贺个寿。” 荣妈妈是见过罗大娘的,也知乔薇最落魄的时候,是罗大娘伸出了援手,如今人家过寿,乔薇与孩子没不去贺寿的道理,只是) 乔薇看了一眼她怀中的鎏哥儿:“有什么事吗,荣妈妈?” 荣妈妈讪笑道:“原不知景云和望舒也去,老夫人让奴婢抱了鎏哥儿来找他们。” 亲娘没了,脚又受伤了,这孩子情绪不高,老夫人看着心疼,又听说两个孩子回了,便立刻让她把鎏哥儿抱过来了,哪知他们又要走。 鎏哥儿失望地低下头。 望舒掀开帘子,好奇地看着脚上缠了一圈纱布的鎏哥儿,软软糯糯道:“你受伤了呀?疼不疼?” 鎏哥儿委屈,眼圈红红的。 望舒探出肉呼呼的小手:“我给你揉揉。” 荣妈妈把鎏哥儿抱过去,乔薇正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望舒轻轻地一揉,把鎏哥儿给揉血崩了…… 鎏哥儿左手一只大白,右手一只小白,腿上一只珠儿,才堪堪止住了哭泣,坐着乔薇的马车,晃悠晃悠地离开了京城。 乔薇顺道去了一次容记,问容老板庄子里的事宜,庄子已经开始做养殖了,请的是犀牛村的大锤叔,大锤叔孤家寡人一个,在村子里又没什么朋友,住哪儿都一样,而在庄子里,容老板给他请了几个“小弟”,听候他差遣,他摇身一变,成了小工头,还挺高兴的。 容老板向乔薇炫耀自己新得的匕首:“这可是南楚的宝贝,沐小将军赏的。” 乔薇阴测测地笑:“哟?还勾搭上神将府的人了,本事不小嘛。” 容老板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那是!也不看看你容哥是谁!” 真相是,皇宫为南楚使臣准备的一次宴席,请了容记的人做菜,何师傅做了一道虾滑菌菇汤,沐小将军吃得十分高兴,问是谁做的,容老板厚着脸皮说是自己,沐小将军便赏了他一把匕首。 乔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种抢人功劳的事也做得出来,你就不怕何师傅半夜爬你窗户吗?” 容老板哼了哼:“我是老板!” 乔薇告别了容老板,坐上马车,准备回往村子。 珠儿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珠光宝气的匕首。 碧儿定睛一看:“诶?这不是沐小将军赏给何师傅的那把吗?” 乔薇淡淡地嗯了一声,从珠儿的手里抓过匕首,在珠儿气鼓鼓的眼神里将匕首塞进了宽袖。 碧儿鄙视脸:你就不怕何师傅半夜爬你窗户吗…… …… 马车抵达村子时,正值正午,乡亲们都在家吃饭,马车停在了罗家的门口,一个小不点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到门槛那儿时,他走不过了,小身子往下一扑,改为用爬的,爬过了门槛,随后就再也不走了,一直爬到马车旁,好奇地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 最先下来的是乔薇。 乔薇一眼认出了俊哥儿,将俊哥儿抱了起来,笑道:“叫姑姑!” 俊哥儿正在长牙,口水流了一身:“嘟嘟。” 才十个月呢,就能喊嘟嘟了,真厉害! 乔薇挑眉一笑:“俊哥儿真乖!” 屋子里,罗大娘听到了动静,手上的铲子都来不及放下,便激动地迎了出来:“我说我听见声儿呢!今儿怎么回来了?”望乔薇身后看了看,“景云和望舒呢?” “奶奶!” 望舒从车内探出小脑袋,笑嘻嘻地跳了下马车。 这时,翠云也穿着围裙出来了。 罗大娘把铲子递给她,她拿过,喜色地与乔薇打了招呼:“小薇回来了啊。” 望舒嘴甜地唤道:“舅妈!” 翠云俯身,捏捏她小脸:“望舒长高了啊。” 景云也下了马车:“奶奶,舅妈。” 随后,碧儿抱着……抱着两只白与夹着一只猴儿的鎏哥儿下了马车。 罗大娘与翠云皆是一愣,这孩子是谁呀?穿得周周整整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嘴唇比小姑娘的还要嫣红,睫毛长得不像话,虽是一副少爷打扮,可长得也太……太像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乔薇就道:“鎏哥儿,冥修的弟弟。” “是弟弟啊。”罗大娘差点问是不是妹妹呢,“咋有个这么小的弟弟呢?” 乔薇笑了笑:“是挺小的。”没说同父异母之类的话,但罗大娘应该能猜到,毕竟当初冥修上门提亲时,说过自己生母已经过世了。 乔薇对鎏哥儿道:“叫罗大娘和姑姑。” 鎏哥儿不叫。 罗大娘笑道:“没事,孩子认生,别吓着他了。” 鎏哥儿不叫,是因为这个大娘看起来像个粗使妈妈,那个女人看起来像个粗使丫鬟,他才不要把下人叫大娘和姑姑。 罗大娘倒是不在意这些,将几人迎了进去。 鎏哥儿从没来过这么奇怪的地方,一点也不好看,丑丑的,旧旧的,房梁上还有蜘蛛网。 他坐在炕上,抱着血崩换来的两只白与一只猴,景云与望舒跑出去了,不多时,带回来一个丑哈哈的哥哥,他听见景云和望舒叫他二狗子。 二狗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鞋子上都是泥,脏兮兮的。 鎏哥儿嫌弃。 景云拉着二狗子坐在了炕上。 二狗子离鎏哥儿有点近,鎏哥儿往一旁挪了挪,望舒一屁股坐了过来,将他挤开了。 望舒从小荷包里掏出几个五颜六色的糖块:“二狗哥,这是给你的!” 二狗子古怪地看着她道:“你有没有舔过啊?” 望舒笑道:“没有啦!” 只是半夜忍不住,偷偷地咬了几口啦! 二狗子拿起一块棕色的糖,吃了一口,栗子味儿,有淡淡的奶香,浓而不腻,好吃得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鎏哥儿吸了吸口水,他不馋,他才不馋,他在府里,天天都有的吃,比这个还好吃! 可是为什么望舒藏了这么多东西,从来都不给他吃? 景云从自己的小书袋里拿出一个小玩具。 二狗子问:“这是什么?” 景云道:“孔明锁,给你的。” “哇!”二狗子接过了孔明锁,“怎么玩?” 鎏哥儿撇撇嘴儿,怎么玩都不知道,他四岁就会了。 景云给二狗子示范了一遍,二狗子没学会,景云又耐心地教了一遍,二狗子还是不会。 “我会。”鎏哥儿伸长了脖子问。 二狗子看了他一眼,“哦。”继续问景云,“怎么弄来着?” 景云抽出一个木块:“这个放这边。” 两个小伙伴玩得特别投入,望舒先给自己喂了一块糖,随后给哥哥喂了一块,给二狗子喂了一块,再随后,她的手朝鎏哥儿伸了过来。 虽然我不想吃,但看在你是我小侄女儿的份儿上,我就给你面子好了。 鎏哥儿张开了红嘟嘟的小嘴儿。 望舒的糖落进了小白的嘴里。 鎏哥儿怔住。 之后,望舒又给珠儿和大白喂了一块,大白嫌弃不吃。 鎏哥儿吞了吞口水。 望舒看着鎏哥儿,微微一笑,鎏哥儿也一笑,张开了嘴去接,望舒把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鎏哥儿:“……” …… 隔壁屋,乔薇把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到桌上,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罗大娘看着一大堆自己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惊得不敢收:“你这是干什么呀?回趟娘家,就恨不得把你婆家给搬空了,不怕人说闲话?” 乔薇就道:“离搬空还早着呢,这些都是给我的,我自己用不完,放着也是坏了。” “给你爹送去啊。”罗大娘说道。 乔薇扒了扒桌上的盒子:“送了。但您看这些雪花膏啊、料子啊,总不能也给我爹用吧?” 她嘴上这么说,罗大娘却明白这些东西并非她真的用不着,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这几盒又是什么?” 乔薇打开了盒子:“虫草人参和灵芝,干娘你没事炖点补汤来喝。” 罗大娘大惊:“哎哟,这么贵的东西,我可喝不得!” 虽说如今的日子比从前好上太多,但到底是庄稼人,哪里就能喝这么矜贵的东西? 乔薇就道:“一说您干女儿都是姬家的少夫人了,孝敬您几盒人参灵芝怎么了?我还想给您再盖座大房子呢。” 罗大娘笑道:“房子你哥在盖。” 乔薇微微一惊:“我哥在盖房子?真的假的?” 罗永年贩虾赚了不少,现在十里八乡地收鸭蛋,每日都能赚不少,最近打算和村儿里几个老实人合伙在后山办个小养殖场,想来日后赚的会更多。 手里有了点闲钱,自然想把房子整一整了。 罗大娘说道:“没正式动土,这会子正在郑师傅家商量这事儿,说是挑个黄道吉日,便开始动土了。” …… 午饭是在罗大娘家吃的,桌上果不其然,有只炖好的鸡,因不知乔薇要来,没准备更好的菜,临时炒了俩鸡蛋,杀了一条鱼。 罗大娘要将鸡腿挟给孩子,乔薇夹了一个放进她碗里:“您是老寿星,鸡腿是您的,您得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罗大娘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几人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鎏哥儿古怪地看着那个寒酸的妈妈(罗大娘),与那个好像很温柔的丫鬟(翠云),不明白为什么要和这家人一起吃饭。 菜也是黑乎乎的,一点都不漂亮。 景云和望舒自己动筷子了。 鎏哥儿不动。 “怎么不吃?”乔薇问。 “我要喂。”鎏哥儿看向碧儿,碧儿是马车里唯一的丫鬟,这个他还是清楚的。 碧儿坐他对面,扒着碗里的饭,好像没接收到他投来的目光。 乔薇毫不客气地揉了他一把:“你多大了还要喂?景云望舒两岁就自己吃筷子了,要么自己吃,要么饿肚子。” 那我就饿肚子好了。 鎏哥儿倔强地想。 “好香好香!”望舒吃了一颗肉丸子。 鎏哥儿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看着桌上的肉丸子就要被望舒给干光了,可这桌人真的没有一个被他的绝食威胁到。 真的好残忍。 没办法,鎏哥儿还是拿起了筷子,不,勺子,他不会用筷子。 黑乎乎的菜,一定好难吃。 乔薇给鎏哥儿舀了一个小肉丸子,翠云做肉丸子舍得放料,咸香咸香的,很是可口。 鎏哥儿尝了一个,和他在府里吃的淡淡的味道不同,好咸啊,可是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啊? ------题外话------ 月底啦,求个票 章节目录 【213】大白神勇,疗伤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在罗大娘家吃过饭,乔薇与碧儿带着小包子上了山,马车是驾不上去了,便停在了罗家的院子,车夫随乔薇上了山,暂时歇在小院。 上了山,越发湿冷,北风呼呼的。 七娘高兴坏了,帮乔薇把东西拎进了别墅:“我是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就是今天这么冷,没料到你今天过来。” 乔薇笑道:“今天我干娘生辰。” “啊。”七娘惊讶,“罗大娘怎么不说呢?” 乔薇推开了房门:“她不爱声张,你就当不知道罢。” “诶,行。”七娘把行李放在桌上。 屋子里干净整洁,保持着她出阁前的模样,乔薇看了看,说道:“辛苦你了,七娘。” “这有什么辛苦?你先坐,我去烧个炉子来。” 七娘说着,去厨房取了红罗炭与大圆炉子,点着端了过来。 红罗炭可是稀罕东西,燃烧耐久,火力旺盛,无味无烟,价钱上自然也比黑炭贵了许多,七娘自己是舍不得用的,想着大冬天的乔薇可能会回来,才去镇上买了几十斤。 七娘在炉子上放了个架子,将水壶拎上去,一转头,看见了碧儿抱着的孩子,笑道:“这是哪家的姑娘?” 鎏哥儿瞪眼,腮帮子鼓成一只小仓鼠:“我是男孩子!” 七娘讪讪,虽穿着男孩儿的衣裳,但你实在长得太漂亮、太柔弱、太像个小姑娘了呀…… 鎏哥儿生无可恋地倒进了碧儿怀里。 今日私塾放假,二狗子在家,钟哥儿也在,景云望舒撒欢儿地去找钟哥儿,碧儿把鎏哥儿也抱了过去,随后,把脚上缝了针、缠了纱布的鎏哥儿放在乔峥的轮椅上便走了。 鎏哥儿望着碧儿转身而去的背影,气鼓鼓地叫住了她:“你留下!” 碧儿回过头:“你还有事?” “你要看着我!”鎏哥儿道。 碧儿噗嗤一声笑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鎏哥儿急道:“孙妈妈、孙妈妈都会看着我的!” 碧儿走过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你这小子,平时在府里像只小绵羊似的,其实脾气挺大呀。” 鎏哥儿腮帮子鼓鼓的,小仓鼠又生气了。 碧儿跟着乔薇,早练就了半颗金刚不坏之心,这点小伎俩,想把她唬住,免了吧? 碧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鎏哥儿看看她,又看看地上为几颗弹珠抢来扑去的小伙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作坊一切运作正常,只是订单又多了许多,好在大家的工作效率已经提上去了,暂时不用担心人手不够的问题。村长私底下来找过七娘几次,说是村里的乡亲准备养鸭,问七娘可否从村子里订购鸭蛋。 七娘没有立刻答应,道是需要考虑几日。 “你怎么看?”七娘问。 乔薇没什么不同意的,道:“我大哥也想办个养殖场来着,既然大家有这个意向,我们从哪儿进货不是进?保证货源干净、充足就够了,回头你去告诉村长,把这事儿定下。” “好!” 七娘把这两月的账册拿了过来,让乔薇一一过目。 七娘原先识字不多,都是阿贵教的,前边的字还写得有些鸡飞狗跳,到后边变得十分清隽了。 “要算盘吗?”七娘问。 “不用。”这点数字,心算就够了。 乔薇以极快的速度翻完了桌上的账册,没什么纰漏,又把账册还给了七娘。 “吃了晚饭再走吗?”七娘笑着问。 乔薇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道:“不吃晚饭了,我去山上摘点东西就走。” “要阿贵和你一起吗?”七娘问。 乔薇就道:“不必了,我带那几个小的去。” 一刻钟后,一人三兽出现在了寂静的深山老林,乔薇背着一个大篓子,珠儿、小白与大白分别背着自己的小背篓,乔薇拿着两份清单,一份是乔峥所需的药材,一份是她所需的野山菌,野山菌夏秋两季居多,冬天少,所以市面上没得卖,乔薇想进林子碰碰运气。 清单上的药材都是珠儿摘过的,乔薇与她一比划她就明白了,背上小背篓高高兴兴地去了。 大白与小白负责采蘑菇。 乔薇摘了一个雪蘑菇,示意大白小白,这种样子的东西就能摘。 两只白也欢天喜地地去了。 约莫两刻钟后,珠儿满载而归。 珠儿摘了一背篓,乔薇一数,全都是乔峥清单上的,一样不多、一样不少,正确率百分之百,不愧是跟着她爹走南闯北的小臭猴子,这采药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珠儿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拿起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她真的好辛苦! 不多时,小白也回来了。 它也采了满满一背篓,都是又大又饱满的蘑菇哟! 乔薇把毒蘑菇摘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摘完,已经不剩几个了。 小白的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最后是大白,这货日日都想逃跑,这次乖乖地回来乔薇还挺意外。 乔薇看了看它的小背篓:“雪蘑菇呢?” 大白掏出了一只田鼠。 “青蘑菇呢?” 大白掏出了一只田鼠。 “黑菌呢?” 大白掏出一只田鼠。 田鼠味道棒棒哒! 比蘑菇还好吃哟! 乔薇简直要吐血了。 最后,还是珠儿找到了新鲜的蘑菇群,乔薇毫不客气地摘了几百个,把自己与两只白的篓子塞得满满的。 回家的时候,大白故意走在最后,趁乔薇不备,把爪子伸向了背篓。 乔薇看也没看,却仿佛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你要是敢把蘑菇拿出来装田鼠,我就把你架在火上烤了!” 大白悻悻地放下了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小白的篓子,把田鼠装了进去! 完美! 小白的篓子里藏着一条明明在冬眠却被小白强行摇醒的毒蛇宝宝。 毒蛇宝宝睡了好几天,饿坏了,一口将田鼠吃掉了! 大白的口粮又没了…… 乔薇走到半路,天空忽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晚,来得毫无预兆,却也来得凶猛,不过是从林子口到别墅的几步路程,乔薇进门时,头发都被大雪染白了。 碧儿拿了棉布过来,一边擦一边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给下雪了?还下得这么大!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大太阳呢!” 早上确实晴朗,但刚刚进林子前,天便已经阴了,乔薇想着这也不像是要下雨,便没往心里去,哪知雨是没下,却给下了雪。 孩子们倒是兴奋,哇哇哇哇地跑了出去。 鎏哥儿坐在轮椅上,看着三个在雪地里追逐的小伙伴,撇了撇嘴儿道:“会生病的。” 乔薇戳了戳他小脸蛋,脸蛋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要不要去?” 不要! 但是如果你非要抱我去,那就来吧。 乔薇去收拾东西了。 鎏哥儿:“……” …… 乔薇东西收拾到一半,整个天空像开裂了似的,鹅毛般的大雪成倍地落了下来,这种天气,回京是不可能了,乔薇把包袱放回了柜子。 晚上七娘做了个火锅,小魏不在,据说他家“姐姐”又病了,大冬天的坐在外头给十几二十号弟兄缝衣裳,劳累过度,染了风寒,一下工,他便呼哧呼哧地赶回去了。 当然,不忘带上乔薇从姬家带的猪肉脯。 乔薇与三个小包子,阿贵两口子以及钟哥儿围成一桌,七娘做了两个火锅,一个是麻辣牛肉锅底,一个是玉米龙骨锅底,小菜是罗大娘家的菜园子摘的,有胡萝卜、白萝卜、大白菜、红薯、冬瓜,肉是上徐大壮家买的,徐大壮做起了屠夫的生意,十里八乡就他这一家,一头猪,每日倒也能堪堪卖完。 另有一些七娘自己炸的藕丸子、绿豆丸子与肉丸子。 钟哥儿耍宝似的说:“我娘做的肉丸子可好吃了!” 望舒就道:“我舅妈做的也好吃!” 鎏哥儿想起了中午那顿咸香四溢的肉丸,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乔薇给了他一个碗,一把勺子。 看着桌上的碗勺,鎏哥儿微微蹙眉:“你家也这么穷吗?” 乔薇淡淡一笑:“是啊,我很穷的,要不要吃?不吃拉倒。” 鎏哥儿看看望舒与景云,二人已经开动筷子了,都不知道那么小的手是怎么把筷子拿得那么稳的,景云夹了一片肉,天啦!他夹了肉!望舒夹了丸子,天天天天天……天啦! 乔薇舀了个丸子给他。 “我……我要用筷子。”他说。 乔薇起身去拿,碧儿道:“我来我来!” 碧儿去厨房取了干净筷子给鎏哥儿。 鎏哥儿学着众人模样,一只手抓住了筷子,丸子太滑了,夹了几下夹不起来,他一用力,biu的一声,丸子被挤飞了出去!正好落进景云的碗里。 景云愣了愣,用筷子一戳,将丸子戳起来,塞进了嘴里。 一顿饭,众人吃得饱饱,鎏哥儿靠在椅背上,打了人生的第一个饱嗝。 碧儿去厨房烧了热水。 当初虽是将景云与望舒的东西收去了姬家,但也留了几套换洗的,鎏哥儿的个子与景云差不多,乔薇拿了一套景云的寝衣给他。 几小只泡在热乎乎的大盆中。 鎏哥儿伤了脚,不能泡,碧儿给他擦了身子。 洗过澡,几小只躺在柔软的拔步床上,这间屋子唯一让鎏哥儿满意的就是这张床了,又大又舒服。 望舒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滚到了地板上…… 望舒爬起来,继续滚。 景云好习惯地看了会儿书。 鎏哥儿看看像个雪团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望舒,又看了看小大人一般坐在床头看书的景云,再看看地板上两只默默扒拉着玩具的小雪貂,最后看了看坐在梳妆台前,好似在擦脸,优雅得像个贵妇的小猴儿,忽然有些羡慕。 他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有个哥哥也行,最好还有两只小白,然后一只小猴儿。 乔薇进屋,给三个小包子盖好被子,三人闭上眼,不多时,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乔薇看着熟睡中的兄妹,想着这么大的雪,姬家应当是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只是某人下了朝归来,一进屋一个人都没有,不知会不会寂寞。 想着,她笑了笑,多大的人了,二十八年不都是自己过来的?她替他瞎操什么心。 乔薇吹灭了蜡烛,熄了炉子里的炭火,正要就寝,却忽然,趴在地板上熟睡的大白忽然抬起了头来! 大白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了半晌,随即跐溜一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乔薇权当它尿急,没放在心上,钻进被子睡了。 迷迷糊糊中,有个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被子。 乔薇睁开眼,看见是大白,大白正用锋利的牙齿咬着她的被子,似乎要把被子拖下去,乔薇揉了揉眼,沙哑着嗓子道:“怎么了啊?” 大白在床上跳来跳去,一副着急不已的模样。 乔薇背过身,不想理它。 它跳下床,叼了个东西,跳到乔薇的另一侧,将东西扔在了乔薇的枕头上。 “是田鼠你就死定了。”乔薇摸了摸那东西,坚硬而冰冷,薄如蝉翼,是一块巴掌大的遁形金属牌子,质量很轻,也不知什么质地,上面刻了花纹与字,但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 乔薇没多少兴趣,打了个呵欠,把牌子往一旁一扔:“自己玩儿去。” 大白又把牌子叼来。 乔薇又扔开。 大白急得团团转,钻进了景云的书袋,从里头含了一颗小夜明珠来。 乔薇的眼前忽然有了光亮,不适地紧了紧眸子,拉过被子蒙住头。 大白把她的被子咬开! 乔薇无可奈何地拿起了令牌:“服了你了,我看,我看!” 借着夜明珠的光,乔薇看清了令牌上的字:“神……将……府?” 大白激动地蹦! 这激动中,透着一丝难以忽视的着急。 乔薇的瞌睡醒了不少:“神将府的令牌怎么会在你这儿?你哪儿弄来的?” 大白咬住乔薇的袖子,往床下拽。 乔薇看看大白,又看看被大白叼回来的令牌,眸光一动:“你要带我去找人?” 大白原地狂蹦! 乔薇无比确定这块令牌不是自己不小心从哪儿带来的,也不是珠儿顺来的,那么只能是大白叼回来的,它让自己去找的,想来也是这令牌的主人。 乔薇蹙眉,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瞧瞧。乔薇穿了衣裳,叫醒碧儿,让她过来守着孩子,自己则与大白一块儿没入了漫天的风雪中。 乔薇追着大白进了山林,走了一段路,乔薇听见了兵器相接的声音,借着雪地反射的冷光一瞧,就见丛林深处,不知哪儿来的一伙人,正拔剑砍杀着中央的紫衣少年。 若她没有认错,这紫衣少年就是南楚的沐小将军。 真奇怪,沐小将军怎么到了这种地方,还被人给追杀了? 对方人多势众,沐小将军受了伤,虽负隅顽抗,但败退是迟早的事。 这小将军是二师姐的哥哥,一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拿箭射她,不是冥修到的及时,她恐怕已经被他给射伤了。 如今他有难,自己实在没有不袖手旁观的道理。 只是…… 若他真的被人杀死了,南楚那边追究起来,会不会认为是她与冥修干的?毕竟整个大梁,与这沐小将军有龃龉的只剩他们夫妻俩了。 好巧不巧,他出事的地方在她的别墅附近,更巧,她今日回了这里。 小子,算你命大! 乔薇眸光一冷,拔出匕首,冲了上去! 大白也加入了战斗圈。 一名灰袍刺客,挥剑刺向沐小将军的后背,大白一口咬上他脖子! 刺客一声惨叫,倒在了血泊中。 接下来,乔薇见证了大白惊人的战斗力,简直就是雪貂中的武林高手,每一招,都切中要害,小白挠人是瞎挠的,大白却知道如何最快地让对方丧失战斗力。 又一名刺客倒下了。 一柄长剑刺向乔薇的后背,大白转身一个猛扑,就连乔薇都没看清它的动作,只觉一道白光闪过,刺客倒在了雪地中,鲜血自他脖颈处汩汩地流出来,他瞪大眼,一脸震惊,显然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打倒的…… 云貂凶残,十几名刺客,瞬间损失了一半,剩余的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背上同伴,施展轻功撤离了原地。 而另一侧的沐小将军,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在了雪地里。 乔薇先把地上的钱袋一个个捡进怀里,随后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探了探他鼻息,还有气。 只是伤得太重,身上被捅了两刀,腿上被砍了两剑,命悬一线,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失血过多,神仙也救不回来。 “唉唉唉,你说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碰上我这么慈悲为怀的大夫!”乔薇的手伸进他衣内。 他蓦地睁开眼,用满是鲜血的大掌扣住了乔薇的手,虚弱又凶狠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乔薇的目光在他手上顿了顿,使坏一笑:“你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沐小将军长得这么嫩,难得有无法反抗的时候,你说姑奶奶是不是应该……嗯?” 她挑了挑眉。 沐小将军显然曲解了她的意思,脸一黑,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道:“……无耻!” 妈呀,她只想拿点诊金,他给想成什么了? “也不看看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鬼样,姑奶奶对着你连饭都吃不下去,还占你便宜呢?脸可真大!”似笑非笑地说完,乔薇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唔,水豆腐似的,真嫩。 沐小将军气得呼吸一滞,浑身都剧烈地痛了起来:“你……” 你敢轻薄本将军! 乔薇把钱袋掏了出来,打开一看,嫌弃地撇了撇嘴儿:“我说你好歹是个小将军,怎么才这么点银子?” 沐小将军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被人坑一千两试试! “罢了罢了,银子少点就少点吧,谁让我菩萨心肠呢。”乔薇将钱袋毫不客气地塞进了怀里,其实有两张银票,一张五十两,也不少了。 乔薇拉过他胳膊。 他蹙眉:“你干什么?” “把你背回去啊!”乔薇将他背在了背上,她出门出得急,只穿着一件棉袄,鲜血很快便浸透了棉袄,染湿了她的寝衣,贴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她咬牙,“我这身衣裳也是要钱的,回头记得给我钱送来!” “你放开我!”他低叱。 乔薇淡道:“放开你你就死了,你觉得那群人走了多远?” 沐小将军道:“不干你的事。” 乔薇嗤了一声:“想不干我的事,你就别来我的地盘找死啊!” 沐小将军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早已出了京城,而这既不是京城,她又为何会在这边? 她说,她的地盘。 乔薇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好心地替他答疑解惑道:“看见前面那座山头没?我出阁前就住那儿。” 沐小将军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是恩伯府的千金?”为何会住在荒郊野外? 乔薇没答他的话,而是淡淡一笑:“哟,终于打听到我的身份了?” “你为什么会住这里?”沐小将军还是想弄明白心底的疑惑,尽管这个女人住哪儿其实好像并不干他的事。 乔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我必须向你坦白一切的地步,我都没问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沐小将军果真没再问了。 乔薇将他背去了别墅,碧儿与孩子睡得香甜,乔薇没惊动他们,将他背去了乔峥的屋子。 乔峥的屋子有一个大大的药柜,里头剩了些乔峥没带走的药材,乔薇找了几味能止血的,装在药罐里去了厨房,把药泡好了架在炉子上后,又烧了一大锅沸水。 乔薇动作很快,不多时,便端着一盆干净的热水回了屋。 沐小将军伤得太重,能撑到现在都是他意志坚定,乔薇过来给他处理伤口时,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 乔薇打开乔峥备用在别墅的医药箱,取出剪刀,剪烂了他的上衣与裤子:“你可别睡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是不在意你死活啊,但你不能拖累我。我都把你背回来了,你死在我家,我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沐小将军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分。 他身上一共四处重伤,都又深又长,出血量极为强大。 这种强度的出血量,放现代妥妥地需要输血,但古代没这条件,只能他自己硬抗了。 乔薇以最快的速度在他伤口上做了消毒处理,洒上凝血的药粉,但伤口太深,药粉的作用不大:“你的伤口需要缝合,麻沸汤已经在煮了,但你的情况可能等不及它煮出来,我现在给你缝合,你忍住。” 沐小将军的唇已经褪去了血色,看着乔薇,眼神充满质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道:“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乔薇把医用的针线包取了出来,云淡风轻道:“会不会这儿也没第二个大夫了,你出血量这么大,不管你呢,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能去见佛祖了。” 沐小将军的脸又黑了一分,如果自己不是被她治死的,那就一定是被她气死的。 乔薇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了,用布条将他的手脚绑在了床上。 沐小将军眸光一颤:“你干什么?” 乔薇穿好了针线:“虽然你大概没多少力气反抗了,但万一你太疼了不配合,我可是很难下针的。” 他是武将,这点疼,怎么可能不配合?!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你松开我!” 他不要像个小崽子一样,被人绑在床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糟糕透顶! 乔薇一本正经道:“为了万无一失,抱歉,不能解开。” “我不动。”他咬牙。 “在没有进行麻醉的情况下,这是最保险的了。”乔薇死不承认自己就是想趁机整整他,谁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替他妹妹报仇的?现在好容易落到她头上,不让他吃吃苦头怎么行? 沐小将军如何看不出她是故意的?但他伤成这样,除了用眼神将她射成筛子,也不能做什么其余的反抗了。 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这么被乔薇气了一通,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暂时是不会想要睡过去了。 乔薇开始给他缝合,麻醉汤什么的,当然是骗他的,她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还给他熬麻醉汤?疼死他才好!罐子里煮的是预防感染的药材。 最先缝合的是胸口与肚子上的伤口,这两剑全都捅进了他的身子,只差没把他的人捅穿,但也不知该说他命大还是什么,居然没伤到他的内脏。 乔薇缝得很较真。 沐小将军疼得死去活来,冷汗直冒,眼刀子嗖嗖嗖地招呼到乔薇的脸上:“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把你治好?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善良,我已经和你说过两次了!”乔薇说着,把手里的长线一拽。 沐小将军疼得翻起了白眼。 乔薇抿唇,压下了偷偷翘起来的唇角。 当然,乔薇手重归手重,质量与速度是没得挑的。 乔薇很快便缝合好了上面的伤口,见他把自己的嘴唇都要咬破了,乔薇往他嘴里塞了一根木棍。 他把木棍吐了出来。 乔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想叫又不叫出来,那种隐忍的呻吟,很像是……” 乔薇不知该怎么形容了,模仿了两声,沐小将军的太阳穴突突一跳,迅速偏过头,自己把木棍咬进了嘴里! 乔薇以最快的速度、最疼的手法缝合了好了沐小将军腿上的两道伤口。 但仍有大量的血迹从被剪断的裤子边缘流出来。 莫非还有伤口? 乔薇把手伸进了他裤子。 沐小将军吓得一个哆嗦,把木棍都咬断了,惊恐地问道:“你干什么?!” 乔薇拿出了满是鲜血的手:“果真还有一道,在大腿内侧,抱歉了啊沐小将军,我要扒你裤子了。” 沐小将军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你敢?” 乔薇用手指比了比:“你知不知道那剑再偏上一寸,你的小小将军就没了,伤在大腿根部,我不扒你裤子,怎么给你缝啊?” 沐小将军噎得脸都要紫了:“不……不缝了!” 乔薇冷下脸:“你说不缝就不缝?我把你背回来,费了那么大力气,又是熬药,又是手术,你要是因为那个口子没缝,失血过多死掉了,我不是白做了那么多无用功?!” 沐小将军挣扎,乔薇硬来,看上去非常的不可描述。 最后的最后,沐小将军气喘吁吁地被压在身下,一张英俊的小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他撇过脸,不再看这个无耻又力大如牛的女人! 乔薇没扒干净呢,留了一块布片挡着,但她的手细软如棉柳,冰凉的指尖按在他肌肤上,肌肤却好似瞬间着了火,几乎没坚持到三口气的功夫,布片就被顶起来了。 沐小将军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乔薇神色淡定地扫了那儿一眼,哇喔…… 章节目录 【214】香艳,斗智斗勇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大雪纷纷扬扬,姬冥修自皇宫出来时,天地间已一片银装素裹。 燕飞绝坐在马车的外车座上啃梨,大冷天来个冰冻爽口的梨实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乐事,他吃得口水横流,一晃眼,面前多了个人,他惊讶:“这么早?不是说要商议到很晚?” “沐小将军不在。”姬冥修上了马车。 燕飞绝快速啃了两口,随手将梨核扔到了雪地里:“一个毛头小子,不在就不在呗,不是还有八王爷?” 姬冥修道:“八王爷担心他在外玩出岔子,去找他了。” 燕飞绝叹了口气:“年轻人啊。”双手拽住缰绳,拽了一下又松开,“对了,想起个事儿,差点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事?”姬冥修问。 燕飞绝道:“海十三有消息了,是他手下的一个探子传来的,说他被高月族的人给抓了。” “高月族?”姬冥修微微蹙眉,“他怎么会被高月族的人抓了?” 高月族远在海域,几乎属于大梁朝最偏远的一座小岛,海十三沿着江流追查沈氏的下落,为何追查到了那边?难道沈氏与高月族有关? 燕飞绝从怀中掏出探子传来的密函,捂得热热的,都不想给这家伙了,早知道应该放在雪里冻上一个半个时辰,真便宜这家伙了! “给。” 燕飞绝把热乎乎的密函递给了姬冥修,说道:“海十三那日在柳镇发现了沈氏的踪迹,之后,顺着江流一路打听,发现他们下了海,他便去海上搜寻踪迹,那些人总不可能是住海底吧,海十三就一座一座岛屿的搜过去咯,然后就搜到了高月族的地盘,他雇的水师军师恰巧病死了,没人告诉他岛上住的是高月族的蛮夷,他上了岛,语言不通,闹出误会,和人家打了起来,结果被人家给抓了。” 那一次抓捕中,海十三与水师们全军覆没,除了一个在船上看守物资的探子,那探子目睹了整个经过,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中豪杰吓得不轻,回岸边后大病一场,险些把命给丢了,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给京城传了消息。 燕飞绝是在姬冥修进皇宫之后才拿到消息的。 姬冥修看着探子对女中豪杰的描述: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穿着兽皮、踩着皮靴、长发飘飘,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对方说的是谁:“以为是胤王捣的鬼,没想到高月族是真的遭受了‘袭击’。” “可不是吗?”燕飞绝啧啧摇头,“那家伙也有办事不牢靠的时候啊,接下来该怎么办呐?高月族的姑娘不会把海十三给杀了吧?” 燕飞绝也是见过第一美人的,那姑娘太让人过目不忘了,只看这信上写的,他大概也能猜出是她了,海十三是个机灵的,但落在她手里,确实没什么可奇怪的,至少这姑娘没像“整”姬无双那样给海十三整个媳妇儿出来不是? …… 高月族的海岛上,风光宜人,温润如春。 海浪拍打着沙滩,激起浪花朵朵。 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正围着篝火欢快起舞。 海十三被绑了手脚,乖乖地坐在篝火旁。 第一美人坐在虎皮大椅上,用大海螺装着美酒,仰头,一口而尽。 在她身边,坐着一个同样五大三粗、穿着兽皮、踩着皮靴、长发飘飘的……女壮士,那姑娘看了海十三一眼,凑近第一美人身边,不知说了什么,第一美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声,粗狂如远古洪钟,也如失传已久的狮子吼,震得海十三的小心心都差点飞出嗓子眼。 第一美人是为数不多能懂汉话的高月人,她看向海十三,豪放地说道:“我妹妹看上你了,你和我妹妹成亲,我就放了你!” 海十三看了一眼女壮士那张像被门板夹过的大饼脸,浑身的毛孔都吓得缩紧了,求你了你还是杀了我吧! …… 姬冥修就着车内的油灯,提笔写了一封密函:“十七。” 十七从天而降。 姬冥修将封好的信函递给他:“明天出一趟远门,我让姬无双的人跟着你。” 十七点头。 姬冥修转头对燕飞绝道:“姬无双在哪儿?” 燕飞绝道:“四合院。” 姬冥修拍拍十七的肩膀:“去四合院找姬无双。” 十七飞不见了。 燕飞绝摇摇头,这小子的轻功又长进了,这才十四岁,再长个几年,怕是整个江湖都没几个是他对手了:“对了少主,现在去哪儿啊?” 姬冥修道:“回府。” 燕飞绝将马车驶回了姬家,雪下得太大,往日慢悠悠地走,半个时辰也到了,今天,却走了足足一个时辰,这还是燕飞绝武功高强,好几次轮子打滑,险些撞到墙上,都被他给稳住了。 到了姬家才发现乔薇不在,姬冥修又出来了。 燕飞绝古怪地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她不在。”孩子们也不在。 这么大的雪,她若在家倒也罢了,就怕她堵在了半路,进不了城,也回不了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寒地冻,把人给冻坏了。 “出城。” “啥?”燕飞绝怀疑自己听错,“这么大的雪,你要出城?” 从皇宫到姬家,已经算非常好走的官道了,可他们依旧走得艰难,出城的路就更不必说了。 燕飞绝道:“等早上吧?早上有人扫雪,这会子路面全都冻住了,我告诉你马车很难走的!” 就是难走才要去。姬冥修望着纷飞的鹅毛大雪,叫了几名姬家的护卫,一同前往了北城门。 守城的士兵窝在暖和小棚内,喝着酒烤着火。 谁也没料到这场雪说下就下了,他们冬衣都没备够,站在外头冷飕飕的,床铺上也冰冰凉凉,不如生个炉子来的自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二人不耐地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人道:“谁呀?” 姬家护卫道:“我家少主要出城,赶紧开城门!” 侍卫不屑地嗤道:“你以为你家少主是谁呀?要出城,明儿赶早来!” 姬家护卫继续叩门。 侍卫不耐烦了,一把拉开了门:“我说你是不是……” 话到一半,他看清了对方手中的令牌,容色就是一变,赶紧福低了身子:“丞相大人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本相有急事,可否请这位小哥行个方便?” 姬冥修的声音不大,在风雪中好似一吹即化,但那股残留在天地间的威压,让侍卫的喉头一阵发紧,连脊背都仿佛再也挺不直了:“小的这就开……这就开……” 他叫上同伴,开了城门。 一股暴风雪迎面打来,他抬起胳膊挡住了脸,马车自他身旁驶过,他好奇地问那护卫道:“小哥儿,这么晚了,丞相出城干嘛?” 姬家护卫冷声道:“干你什么事?” 他悻悻地闭了嘴。 …… 山上,飞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窗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乔薇终于给沐小将军缝完了最后一针,再看沐小将军,脸已经红得没法儿看了。 一个大男人,至于吗?不就是在医治的途中起了正常的生理反应?这有什么嘛?不就是有点禽兽嘛? 浑身上下加起来,缝了好几十针,人都疼成了筛子,居然还会起反应。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沐小将军,你不会还是雏儿吧?” 沐小将军本想装死到底,听了这话,只感觉自己男性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睁开眼,像头炸毛的小雄狮,朝她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干你屁事?!” “真是雏儿啊。”乔薇刚刚只是瞎说的,他看上去十七八岁了,这个年纪,生在世家,还没碰姑娘实在是有些不可能,但瞧他反应,自己貌似真相了? 沐小将军的脸红到了耳朵根:“怎……怎么可能?我早就碰过……不知多少个了!本将军身经百战!” “哦,身经百战啊。”乔薇眉梢微挑,眸光在那不可言说的形状上扫了一圈,“那怎么还那么容易‘激动’啊,沐小将军?” “你……”沐小将军噎得险些背过气去! 调侃患者,不好,不好,真不好,乔薇摇摇头,将工具收入了专门的铁盆中:“或者你是许久没‘开荤’了?” 噗,她怎么可以这么坏? 沐小将军的脸黑成了炭。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收拾好东西,待沐小将军伤口的药粉融化,又洒了一层,才用纱布给他裹上,裹的途中,“不小心”又看了两眼。 沐小将军大怒:“你的眼睛往哪儿看?!” 乔薇切了一声:“又没多好看。” “你……” 得了便宜还卖乖!沐小将军的肺都要气炸了! 乔薇处理好他的伤口,解开了绑着他手腕脚腕的布条,四个腕子全都被勒得无比红肿,再配上他气红的脸、幽怨又愤怒的小眼神,十分惹人遐想。 乔薇莞尔一笑。 这个女人居然还笑?! 沐小将军气坏了!都忘记自己的裤子已经只剩一块布片了!一心想挡住不听话的小小将军,忙不迭地背过了身子。 乔薇眉梢一挑:“哟,小屁股挺翘。” 啊! 真的好想把这个女人打死啊! …… 熬药、清洗衣裳、消毒工具,做完这些已是后半夜,乔薇托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屋,碧儿在拔步床的地板上打了个地铺,小白不知何时趴在了她的胸上,睡得口水横流。 乔薇跨过去,往床上一倒,睡着了。 风雪漫天,姬冥修的马车堵在半路了。 从犀牛镇到犀牛村需途经一处峡口,大雪压顶,山坡上的石头落了下来,将峡口堵得严严实实。 姬家的护卫们好容易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峡口的石头清理完毕,然而当他们再次启程时,就发现路面全都冻住了。 “啊——救命啊——” 乔薇是被碧儿的尖叫声惊醒的,睁眼就见碧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夫人!夫人!老爷的屋子多了个男人!” “我当什么事儿呢?”乔薇打了个呵欠,“那个是南楚的使臣,别管他,让他住着就行。” 碧儿心有余悸地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咱们家怎么会多出个南楚的使臣啊?” 乔薇想了想,无比认真道:“你问大白吧,它带我去找的。” 碧儿:“……” 要是姑爷问起,夫人也这么说吗? 乔薇打了个呵欠:“你醒了正好,去给他换个药,我再睡会儿,药在桌上。” 碧儿给乔薇打了一段日子的下手,也懂一些简单的护理,上药这些不在话下,她拿了药,去了乔峥的屋,却不到半刻钟又折了回来,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他……他……他……”怎么会伤在哪种地方啊?!她根本下不了手好么?! 碧儿正要开口说什么,村子里传来了动静,地理优势,站在山腰,能将整个村庄的风景尽收眼底,碧儿跑出去一瞧,就瞧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哦,姑爷?姑爷的马车!” “什么?”乔薇披了棉袄出来。 碧儿指着村子前的一条小道:“夫人你看,那是不是姑爷的马车?” 乔薇目力比碧儿强,一眼看清了赶车的人是燕飞绝,也看清了几名随行护卫的打扮,正是姬家的衣着:“还真是他。” 碧儿兴奋地挥了挥手,燕飞绝瞧见了,朝碧儿挥了挥鞭子。 “太好了!姑爷来了!”碧儿笑着说完,想到什么,笑容一僵,看了看别墅道:“夫人,那个南楚的使臣怎么办呐?” “什么怎么办?”乔薇问。 碧儿道:“你大半夜的带回来一个人男人,扒了裤子给他疗伤,你就不怕姑爷生气吗?” 乔薇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大夫,他是病人,我扒他裤子是为了给他治病,又不是为了什么别的。” 碧儿挠头:“话虽如此,可是……” 乔薇拍拍她肩膀:“没什么可是的,放心吧,冥修不是那种不分轻重之人,我昨晚若是没救那个时辰,他可就死了,他死了,冥修和我都会惹上大麻烦,我这是帮了他,他感激我都来不及,怎么会生的气?” 碧儿心道,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乔薇换了衣裳,下山去迎姬冥修。 姬冥修走下车来,将伞撑在了她头顶,修长如玉的指尖拂去她发丝的雪花,眸中担忧终于散尽。 乔薇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便知他一宿未眠,揪了揪他衣襟,道:“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姬冥修看着她,眼底流转起少有的温柔:“怕你堵在路上走不动,就过来瞧瞧。” 乔薇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意,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差点就堵在路上了,后面我见雪大,想了想,还是算了,就住下了。”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睛,“你是不是走了一夜啊?” 姬冥修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坐马车里。” 燕飞绝举起了手:“嘿嘿嘿,这儿有一个没坐马车里的啊!” 特么的都快冻成冰棍了! 乔薇讪讪地笑了笑:“辛苦燕叔叔和几位小哥了,快上山吧,我做点热汤给你们!” 一行人走向了山脚。 临上山时,栓子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小乔啊!小乔!” 一行人停住了步子,乔薇转头看向他:“栓子爹,怎么了?” 栓子爹着急地看了乔薇身边的贵人一眼:“这是……” 乔薇微微一笑:“我夫君。” “啊,是大人!”栓子爹忙躬身,行了个蹩脚的礼,他见过姬冥修,只是不大确定。 姬冥修微微颔首:“老伯找内人何事?” 栓子爹一听这声,便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威严,本想敞开肚子讲的,一时间,竟又有些不敢了。 乔薇看出了他的窘迫,笑了笑,道:“栓子爹你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栓子爹一鼓作气道:“是栓子!他半夜去上茅房,摔了一跤,不知道是不是把腿给摔断了……这会儿疼得不行!你能去给瞧瞧吗?” “好。”乔薇点头,对姬冥修道:“你们先上山,我随后就来。”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去。” 乔薇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让燕飞绝他们先上了山,自己与冥修去了栓子家。 栓子躺在床上,疼得面色发白。 据说昨儿摔跤后,他自个儿走回了屋,觉着疼,还擦了点栓子爹的药酒。 若他真的骨折了,没有及时制动,后果是很严重的。 “可有出血?”乔薇问。 栓子摇头:“没出血。” 乔薇捏了捏他的小腿:“这儿疼吗?” “不疼。” 乔薇往上,叩了叩他膝盖:“这儿呢?” “有一点。” 乔薇把他的裤脚卷起来。 姬冥修眉心就是一蹙。 “膝盖上有淤青,但骨头是好的。”乔薇说着,又按了按他的大腿,“这儿呢?” “啊——疼疼疼!”栓子大叫。 乔薇点头:“把裤子脱了。” 众人一怔。 姬冥修扣住她手腕:“你做什么?” 乔薇道:“他的骨头没问题,应该是别的外伤,我需要进一步检查。” 姬冥修沉声道:“那也不能脱他的裤子,男女有别。” “我是大夫!” “也是丞相夫人,传出去你扒了人家裤子,你让御史的笔怎么写?”姬冥修正色道。 御史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对乔薇进行口诛笔伐,毕竟乔薇的确是个大夫,她是去救命的,又不是去花天酒地的,御史们接受过高等教育,还不至于迂腐到这个地步。 但丞相大人受不了。 他的女人只能扒他的裤子! 扒别人的,做梦! 姬冥修看向栓子,和颜悦色道:“我这就让护卫去镇上给你请个大夫,你稍作休息。” “……是!是!”对着姬冥修那张看似温和,实则杀气腾腾的眼睛,栓子根本讲不出一个反抗的字。 出了栓子家,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朵:“不能……扒裤子啊?” 姬冥修危险地眯了眯眼:“你以前扒过?” “当然没有!”乔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村子里没怎么给人看过病,都是我爹,我去了姬家,又都是内宅的丫鬟婆子,我扒谁的裤子呀?” 姬冥修冷冷地呵了一声:“最好没有。” 乔宗主摸了摸鼻子。 二人上了山。 姬冥修吩咐一名护卫去镇上请大夫。 护卫策马去了。 碧儿煮了肉汤,笑眯眯地端了两碗出来:“姑爷来了!快喝碗肉汤暖暖身子!” 姬冥修在堂屋坐下,接过碧儿递来的汤,见托盘里还有一碗,但每个人都已经在喝了,不由地问:“这是给谁的?” 碧儿指了指乔峥的屋子:“是给……” “当然是给我的!”乔薇端起肉汤,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不知居然这么烫,舌头都快烫卷了! 碧儿花容失色。 姬冥修赶忙放下碗,倒了杯凉茶:“含一口。” 乔薇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凉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姬冥修轻声责备,心疼又无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乔薇嘴里含着茶水,说不了话,给碧儿狂使眼色。 碧儿没看懂:“夫人你眼睛抽筋了?” 姬冥修看向了她的眼睛。 她眸子一瞪,吞下茶水,道:“有沙子。” “我看看。”姬冥修捧起她的脸蛋,一手扒开她眼皮,“没看见,是不是进去了?” “可能是的吧!我没事了。”乔薇拿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我想起来我柜子里还有点药,我去拿了,待会儿让碧儿给栓子送过去。” 姬冥修点头:“我去看看孩子。” 碧儿就道:“景云已经醒了,在看书,望舒和鎏哥儿都还在睡。” “鎏哥儿也在?”姬冥修微微讶异。 碧儿笑道:“是呀,鎏哥儿也来了。” 姬冥修去了上房。 乔薇赶紧将碧儿拉到一边,壁咚到墙上,压低音量,威武霸气地说道:“南楚使臣的事,不许给我透露半个字!” 碧儿杏眼圆瞪:“啊?” 乔薇威胁:“啊什么啊?听见没?没听见,我就把你嫁了!新郎不是小魏!” 碧儿捂住嘴,点点头,十万个听见了。 乔薇放开碧儿,去了乔峥的屋子。 沐小将军坐在轮椅上,这轮椅是乔峥曾经坐过的,乔薇曾想过把它卖掉,但没找到合适的买主,就先留下了,没想到这会子竟又派上了用场。 沐小将军将轮椅推到了大箱子边,打开箱子,在里头一顿翻找。 乔薇合上门,走过去道:“你找什么?” 沐小将军道:“你给我的衣裳不合身,我想找套合身的。” 废话,你跟我爹的体型不一样,当然不合身了!找一百套也还是不会合身的! “我和你说……” 乔薇刚一开口,走廊里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乔薇眉心一跳,抓起沐小将军,塞进了箱子。 吧嗒一声,合上箱盖! 姬冥修推开门,怀里抱着哭鼻子的望舒:“你看,娘亲不是在这儿吗?” 望舒许久没哭着找过乔薇了,但她刚做了个噩梦,害怕得很,就很想要娘亲。 乔薇笑着走过去,身后的箱盖忽然动了一下,乔薇又一步退了回来,一屁股坐在箱盖上,朝望舒伸出手:“到娘亲这儿来。” 望舒扭着小身子跳下地,哒哒哒哒地跑到乔薇身边,乔薇将她抱了起来,她抱住乔薇的脖子,好一阵撒娇,撒够了,才捂住小屁屁,乖乖地找自己的小马桶尿尿了。 乔薇笑着看向姬冥修,还不走? 姬冥修将她花枝乱颤的笑理解为了另一种意思,轻轻地走进屋,合上门,插上门闩。 乔薇的心咯噔一下。 姬冥修走进屋,眸光一扫,微微困惑:“这里住人了?” “没有!” “桌上的药碗还是热的。” 乔薇眨了眨眼:“碧……碧儿的!她昨晚睡在这里,不过今天就要走了,所以不算是住进来,别让我爹知道,他很不喜欢别人住他的屋子。” 姬冥修闻了闻:“一股子血腥味。” 乔薇抓了抓脖子,干笑道:“碧儿……来葵水了!肚子痛得不行,早上才止了疼!这点小病,其实我觉得都不用吃药的,但她太娇生惯养,没办法,还让我早起给她熬了一碗药。” 姬冥修一脚踩到一件外袍,躬身将它拾了起来,又看向周围乱七八糟地躺了一地的衣物:“你爹的衣裳怎么都在地上?” 该死的沐小将军,翻个东西都不会?乱七八糟的,她怎么圆? 乔薇干笑了两声,无比严肃道:“碧儿那丫头,我都说她多少次了,找东西就好好找,别翻得乱七八糟,她总是不听!” 姬冥修还要开口,乔薇跳下地,抱住他一转,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唇瓣。 姬冥修闭上眼,享受她难得的热情。 乔薇一边毫无章法地亲吻着他,一边睁开眼,看向了姬冥修身后的箱子,沐小将军推开了箱盖,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一双眸子看见了这香艳的一幕,他惊得张大了嘴,眼看着就要叫出来,乔薇抬脚,一把合上了箱盖! 姬冥修一顿,松开了她的唇瓣,看见她的腿压在箱盖上,眉梢一挑,大掌顺着她腰肢滑上的腿,暧昧又蛊惑地说道:“乔宗主,你又勾引我。” 乔薇一手圈住他脖子,另一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那冥少主有没有被勾引到?” “你说呢?”姬冥修拉过她的手,往下一按。 乔薇的眸子瞬间瞪大了,僵硬着手臂,清了清嗓子:“回房?” “鎏哥儿还在睡。”姬冥修将她抱了起来,放在箱子上,覆上她柔嫩的唇瓣,用柔软的唇瓣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乔薇被撩得浑身酸软。 咚! 箱子忽然震了一下。 二人的身子俱是一顿,姬冥修松开她的唇瓣,古怪地看向了她身下的箱子:“里头装着什么?” “什么都没有!是我的脚!你看!”乔薇笑着,用脚“狠狠”得踢了踢箱子。 箱子狭小,声音无处可逃,沐小将军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乔薇抬起纤细的藕臂,圈住姬冥修的脖子:“我们去客房吧,这是我父亲的屋子。” 就在姬冥修的眼神告诉了乔薇一个否定的答案时,望舒推开门进来了,值得一提的是,门闩虽是插上了,但弄断一个门闩对望舒而言和弄断一块酥饼也没什么区别。 望舒软软糯糯地说道:“好大的雪,爹爹娘亲我们去堆雪人吧!” “好呀!”乔薇推推姬冥修,“爹爹先陪你去,娘亲去厨房给你们做早饭!” “爹爹爹爹!”望舒跑过来,拉着姬冥修的大手,“我们去堆雪人!” 姬冥修被望舒拉走了。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走到门口,往外望了望,确定父女俩是真的蹲下身捧雪了,才踅步回来,打开了箱盖,看向将食指插进耳朵里的沐小将军,说道:“你最好听话点,要是让他发现你在我这儿,我就把你的小小将军画成春宫图,卖向大江南北!” 这一招,对沐小处男俨然是管用的。 沐小将军气呼呼地瞪着她:“你不说是你给我治的伤不就够了?” 乔薇一巴掌拍上他脑袋:“说的好像村子里还有第二个大夫似的!” 这女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脑浆都快被拍散了。 “娘亲!” 外头响起了望舒的叫唤。 “来了——” 乔薇应了一声,瞪向沐小将军,“听话点,别出来,我们待会儿就走了,你至多委屈一上午!” 沐小将军不乐意。 乔薇威胁:“春宫图!” 沐小将军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合上了箱盖! 乔薇理了理衣襟,若无其事地去了院子。 院子,只有望舒一个。 “你爹呢?”乔薇问。 望舒道:“爹爹去拿东西了。” 沐小将军坐在箱子里,身上疼得要命,在心里把乔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发誓等他痊愈了,定要那个女人好看! 吧嗒。 箱盖被打开了。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天,还有票票的话,投给乔妹吧! 【有奖问答】:打开箱盖的是谁呢? a:修哥 b:景云 c:大白 章节目录 【215】吃醋,荀家来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沐小将军一脸懵逼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头顶的那张脸,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 揉揉眼,对象没有变。 对方长着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只是看着,便好像一脚跌了进去,那股危险的感觉,令沐小将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是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沐小将军,在这双眼的注视下,诡异地心虚了。 他一心虚,舌头就打结了。 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 沐小将军一边不断地自我催眠,一边默默地拉上了箱盖。 …… 却说乔薇在院子里没见到姬冥修的人,心底便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哪怕女儿说他是去拿东西给雪人做鼻子做眼睛,也不能冲淡那股感觉的分毫。 乔薇迈步朝屋内走去,迎面碰上了从里头出来的姬冥修,她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手里倒是真拿了一个胡萝卜与两颗琉璃珠子,但那捏着珠子的手青筋暴跳,一副恨不得把珠子捏碎的模样。 乔薇的心咯噔一下:“冥修……” 冥修没理她,黑着一张脸,与她擦肩而过了。 这是、、、 乔薇眸光一动,去了乔峥的屋子,二话不说先拉开了箱盖,就见沐小将军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 沐小将军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特别无辜。 这个样子,乔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知道那家伙心细如尘,没这么好忽悠,但这也暴露也太快了! 乔薇也不管箱盖合上不合上了,转身出了屋子。 姬冥修正蹲在雪地里,与女儿堆雪球,望舒一双小肉手冻得通红,左一把雪、右一把雪地往上叠,不过须臾,雪人的肚子便做好了。 “再堆个小的。”他宠溺地说。 望舒点点头,嘴里呼出白气,显得格外寒冷。 乔薇走上前,望舒堆得认真,都没发现娘亲来了。 乔薇探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姬冥修的肩膀:“冥修,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姬冥修没动,抓了一把雪堆在望舒的小雪团上。 乔薇使出了杀手锏,拍拍女儿的小胳膊:“我和爹爹去拿点东西,你先自己堆一会儿,好吗?” 望舒大方道:“好呀!爹爹去吧!” 姬冥修于是去了。 乔薇拉着他进了客房,耷拉着小脑袋道:“你听我解释啊。” “哼。”姬冥修淡淡地走向窗边,推开轩窗,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他望向窗外,眸光冰冷。 乔薇走过去,拉了拉他袖子,低声道:“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是怕你生气,刚刚在栓子家你把我吓坏了,你不许我给人看病,那我要是看了,你可不得气吗?我原本是打算告诉你的,不信你可以去问碧儿,碧儿早上问我怎么和你解释沐小将军,我告诉他,你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你一定会理解的。” 所以不理解就成了小肚鸡肠? 姬冥修可真是醋死了,又气活了! 乔薇被他冰冷的眸光看得头皮一阵发麻,都不敢抬头看他眼睛,继续低低地说道:“我其实也没想过救他的,是半夜的时候,大白突然冲出去,叼回来一块令牌,然后死命地咬我衣裳,要把我拽过去,我寻思着,该不会是神将府的人来找我报仇了吧?我这样怀疑并没有任何不对,毕竟我伤了他们神将府的千金嘛,他们来找我麻烦是应该的,我总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 后面一段是自个儿加的戏,加得天衣无缝,乔薇都开始佩服自己。 其实大半夜的,她睡得迷迷糊糊,哪儿想了那么多?就是好奇地去了罢了。 “然后我去了那里,就看见沐小将军被一堆人围杀。那家伙在狩猎场险些杀了我,我就想,这种人死了也活该,可是大白突然冲了过去,与那伙人厮杀在了一块儿,那伙人发现了我,以为我是沐小将军的同伙,举刀朝我冲了过来,我被逼得没有办法,才勉强出了手。” 所以我真的特别无辜,我真的很想他死! 乔薇半真半假地说着,不忘偷瞄他神色,但他道行太深,乔薇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乔薇不知大白原先被沐小将军驯养过,以为大白是纯粹的好斗,当时的情况,也确实是大白先冲过去厮杀的,但她也过去,绝不是因为被人发现了,是明白沐小将军不能死在自己的地盘。 “后来,大白把他们全都咬跑了,沐小将军也倒下了,那伙人已经看清了我的样子,也知道我是最后一个和沐小将军在一起的人,万一沐小将军死后,他们反咬我一口,说是我谋害沐小将军的怎么办?众口铄金,我可就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所以,沐小将军不能死,我得留着他,证明我的清白。” 大致事实并未扭曲,只是稍加润色而已。 这儿是她的地盘,沐小将军在她的地盘出事,她绝不可能摘干净。 “你不觉得奇怪吗?沐小将军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到了这里?恰巧这日,我还上了山。感觉就好像是……知道我在这里,也知道我和沐小将军过不去,故意嫁祸到我头上一样。”乔薇开始转移姬冥修的注意,欲攘内,先安外,我真是太机智了! 然而姬冥修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一码归一码,刺杀的事,他会查,但她扒了人家裤子的事,决不能这么算了! 姬冥修离开后,乔薇又去了乔峥的屋子。 沐小将军还坐在箱子里,特别像个委屈的小娃娃。 乔薇淡道:“出来吧,都知道了,没什么好躲的了。” 沐小将军委屈的神色一秒变愤怒,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撇过脸去。 乔薇抱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在里头坐上瘾了是不是?” 沐小将军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用小得与蚊子差不多的声音道:“腿……腿麻了……” 乔薇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拎了出来,扔到轮椅上:“都怪你!” 沐小将军怒道:“干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把他招来的!” 乔薇严肃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待在皇宫,别整天想着玩儿吗?现在好了,玩出一身伤来,把我也连累了!” 沐小将军被怼得七窍生烟:“这件事能怪我吗?谁知道你住这儿?!” 乔薇怒道:“你不是武艺很高强吗?不是很能耍横吗?怎么一波刺客都解决不了?还不如我家大白!” 沐小将军驳斥:“你以为大白是谁驯出来的?!” “总不会是你!”乔薇说完,眸光一顿,“还真是你?” 沐小将军倔强着脸不说话了。 好半晌,才低低地道:“我训了它两个月,把它当自己的宠物一样,结果,却要献给你们这群无赖。” 真是特别特别委屈。 原来是大白的旧主人,难怪大白如此焦急了,大白看似凶残,不通人性,原来也是个念旧的啊。 乔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到什么,又一巴掌拍上他脑袋:“谁无赖了?!” …… 早饭过后,一行人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姬冥修的马车让给沐小将军了,他与乔薇以及三个小包子一车,一路上,小包子叽叽喳喳的,姬冥修也时不时与乔薇说笑两声,乔薇以为他已经消气了,哪知到了姬家,几个孩子一下车,他便敛起了眸中笑意。 乔薇暗暗咬牙,装给孩子看的啊,这家伙! 乔薇跳下马车,见他没下车的意思,不由地问:“还去哪儿啊?” 姬冥修淡道:“去皇宫。” 乔薇撇嘴儿,嘀咕道:“不就是吵个架吗?你还玩离家出走了?” 姬冥修的眸光一凉,欲言又止,随即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翻身上了一匹骏马,与装着沐小将军的马车一同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姬冥修入宫,一方面,确实心里不大舒坦,但更重要的是,是要将沐小将军安全地护送回皇宫,并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以免引起大梁与南楚不必要的误会。 乔薇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回了青莲居,哪知屁股还么坐热,荣妈妈脚步匆匆地来了。 乔薇微微一笑:“荣妈妈,是来抱鎏哥儿了吧?” 鎏哥儿在后院和望舒景云堆雪球。 荣妈妈望了院子一眼,说道:“不是,是找你的!” 乔薇纳闷地指了指自己:“我?有什么事吗?” 荣妈妈不知道怎么与乔薇解释,就道:“你随我去落梅院吧!” 乔薇在乡下穿的是比较朴素的冬衣,如今去落梅院,自是要换身行头,先让荣妈妈在厅里坐了一会儿,自己则进屋,换了件素白兔毛短袄、一条湖蓝色束腰罗裙,头发挽了个斜斜地单髻,以那支白玉兰簪子固定,随后,带了一副珍珠耳坠,整个人焕然一新,带着碧空如洗般的澄净,与荣妈妈去了落梅院。 落梅院里热闹非凡,刚跨过门槛,便听到一阵愉悦的笑声,是个妇人的,极为陌生。 很快,又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宛若天籁:“青瑶见过老夫人。” 乔薇挑眉,这是来客人了。 荣妈妈打了帘子:“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姬老夫人忙道:“快进来!” 乔薇进了屋,把暖手的兔毛筒子递给一旁的冬梅,冬梅接过了筒子,给了一旁的小丫鬟,又亲手给乔薇接下斗篷,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架子上已经挂满了,都是女眷们的斗篷与披风。 “祖母,二婶,姑姑。”乔薇给炕上的老夫人以及两旁椅子上的李氏、姬霜行了礼。 李氏与姬霜微微颔首,与她打了招呼。 姬老夫人朝乔薇招了招手。 乔薇走过去,挨着老夫人在炕上坐下,炕的中央摆着一张小方几,方几的另一侧坐着一个中年妇人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二人的衣着都十分的华丽,当然了,比不得姬家的富贵,却也不像是多么寒酸的人家。 二人看着像一对母女,在二人的下首处,摆着一个杌子,杌子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上下。 三人看到乔薇,眼底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股惊艳,俨然是没料到姬家的少奶奶会拥有这等闭月羞花的姿色。 姬老夫人拍拍乔薇的手,指了指三人道:“这三位是荀家的客人,这是荀夫人。” 荀夫人甄氏,冲乔薇微微一笑。 乔薇眨眨眼,欠了欠身:“荀夫人。” 老夫人又指向那个豆蔻少女:“这是荀家的千金。” 刚刚听到一声“青瑶见过老夫人”,想来就是她了,穿着粉色的长袄,戴着桃花簪子,耳坠明月珰,脖子上挂着一个璎珞,璎珞的中间还吊着一块美玉,上头刻了字。她长了一张清秀的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唇角微微上翘,也是世间罕有的姿色,却并不是那种柔弱可怜的姑娘,颇有一番宝姐姐的气度。 姓荀,与小后妈什么关系? 瞧老夫人的神色,并不十分热络,只是也没太冷淡。 荀青瑶起身,给乔薇行了一礼。 乔薇回了个半礼。 老夫人又指着杌子上的男子道:“这是荀公子。” 荀公子起身,抱拳,给乔薇作了个揖:“行之见过少夫人。” 乔薇回了半礼。 随后,乔薇坐到了姬霜下首处。 李氏与姬霜的神色都很清高,一副不爱搭理这几人的样子,李氏一贯如此,姬霜其实是个外热心冷的,她待人再厚道不过,也不知这三个怎么得罪她了,她竟不给一点好脸色。 “荀兰的婶婶和堂弟堂妹。”姬霜看了乔薇一眼,不屑道。 啊,小后妈的娘家人,难怪大家的反应这么冷淡了。 甄氏仿佛没看出众人的冷淡,笑盈盈地道:“我收到兰姐儿的信,便带着瑶姐儿与行之上京城了,给亲家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呢!” 姬霜翻了个白眼,过意不去你就别来呀! 姬老夫人语气如常道:“兰儿给你们写信了?” 甄氏笑道:“是啊,她写信给我们,说给瑶姐儿寻了一门亲事,给行之也找了一份差事,让我赶紧将兄妹二人带过来,早该来的,但我娘家出了点事,这才给耽搁了。” 姬老夫人与众人交换了个眼色,众人也很无语,好不容易送走了荀兰,又来了她的娘家人,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莫非是荀兰出事前,给娘家人写了求救信? 甄氏从怀里掏出荀兰的亲笔信,递给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看完,打消了荀兰给娘家写信求救的想法,这封信是三个月前写的,那时候,乔薇还没过门,府里没有任何人揪住荀兰的小辫子。荀兰在信上确实表明了会替堂弟堂妹打算,但她写的是若荀家不嫌弃,先把堂弟堂妹送来,并不像甄氏说的,已经替二人找好了亲事与差事。 “没见着兰姐儿,她去哪儿了?”甄氏四下看了看,问。 姬老夫人语塞,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乔薇就道:“夫人去给老太爷守陵了。” “啊……”甄氏惊讶,“好端端的……怎么去守陵了?” 乔薇不动声色地说道:“她没和你们说吗?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她都替你们操办亲事与差事了,可见与娘家有多亲密,给我祖父守陵这样的大事,不该瞒着你们才是。” 甄氏再往下问,就显得她与荀兰关系疏远了,尽管这是真的,但没必要当着姬家人的面表露出来。 “她定是写了信的,许是送信的还没送到吧。”甄氏讪笑着说。 姬霜嗤的一声笑了。 李氏用帕子掩了掩唇角。 甄氏不明所以,表情讪讪。 姬老夫人叫来荣妈妈:“去问问尚青的意思。” “好。”荣妈妈点头去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姬家人不肯多说话,甄氏想搭讪却发现好像谁也不愿搭理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许是当初对兰姐儿不够好? 天地良心,他们可没缺过兰姐儿半点东西,兰姐儿没在荀家长大,又不是他们不养她,是姬家把人接走的。 兰姐儿十三那年,他们不是把她接回来了吗?好吃好喝地供着,给她备嫁,他们怎么对不起兰姐儿了?姬家人用得着这么给他们甩脸色吗? 乔薇看着对面的母子三人,不知怎的,想起了乔家的二房,说起来,她与荀兰的身世其实有些相似之处,都是大房的姑娘,都失去了双亲,荀兰母亲改嫁,但在古代,这与没了娘也没什么分别了,她是被二房养大的,差点就养死了,荀兰是被姬家养大的。其实以荀兰的手段,就算是养在荀家,也只有她整死别人,没人欺负她的份。 荀家老爷子说的好听是托孤,说难听点儿,就是不要脸,家中明明有亲兄弟,却甩给姬家一个拖油瓶,姬家与他不过是一点师徒情分,就要替他养个孩子。 什么恐兄弟姊妹不善待他女儿,纯属扯淡,他就是想攀龙附凤,想给他女儿一个更高的身份。 退一万步,就算荀家的几房都不是个东西,那也是荀兰的命,她投身在这样的家庭,这是她应该面对的,不是她成为姬家负担的理由。 乔薇垂眸,用杯盖拨了拨杯子里的茶叶。 嗳,乔宗主,你又冷血了。 …… 荣妈妈回来得很快,在姬老夫人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姬老夫人点点头,荣妈妈退到一旁,姬老夫人看向甄氏道:“尚青身子不爽,就不来见你们了,他让你们先在府里住下,瑶姐儿与行之的事,他会放在心上的。” 甄氏喜上眉梢:“那就打搅你们了!” “不客气。”姬老夫人淡笑着点点头,看向一侧的李氏与姬霜,“府里还有哪个院子空着?” 姬霜懒得理人。 李氏道:“桂香院是空着的,前段日子屋顶漏水,刚刚翻修过,住人正好。” “可是公主府附近的那个?”姬老夫人问。 李氏道:“是,目前也就只有这个院子能住人了。” 姬老夫人顿了顿,说道:“那就去桂香院吧,老二家的,你和小薇去安排下。” 李氏与乔薇应下。 乔薇是打酱油的,全是李氏在分配,李氏清高有她清高的资本,做起事来毫不含糊,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把桂香院整理了出来,该备的细软、用具、吃食、熏香、炭炉……也全都备齐了。 桂香院只有青莲居的一半大小,但住母子三人与几个随行的仆从绰绰有余了。 甄氏几人头一回来姬家,对姬家的泼天富贵惊讶不已,荀兰长在这种富贵之家,难怪一身的气度,不输给公侯之家的千金了。 李氏看了甄氏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但到底记得老夫人的吩咐,耐着性子与甄氏交代:“我住东府,你出了院子,往东走个几步就到了,若不嫌弃,可带着姐儿哥儿来东府坐坐。” 这是客套话,其实李氏一点都不欢迎她! 甄氏笑笑:“多谢二夫人,我一定去东府转转!” 李氏又道:“你往北是霜儿的住处,她如今怀了身子,需静养。” 甄氏忙道:“我省得!我不会去打扰她的!” 李氏又看了看一旁的乔薇:“小薇住青莲居,离这儿也没几步路,有空,也可去小薇的屋里坐坐。” 这依旧是客套话。 甄氏却依旧给当真了,笑得看不见眼睛:“一定一定!” 乔薇笑。 “那边。”李氏指了指公主府的方向,“府里哪儿都可以去,只是公主府万不可冒进,否则冲撞了公主的在天之灵,皇上怪罪下来,可是要杀头的。” 甄氏吓得眉心一跳,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我记下了!” 李氏又看了看门口的丫鬟,说道:“我留了几个丫鬟给你们使唤,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她们来找我。” 甄氏红光满面道:“二夫人真是太周到了!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我原是给你们带了礼物的,但不知收哪个箱子了,回头我把东西收拾了,让姐儿给你们送去!” 李氏淡笑:“荀夫人客气了,时候不早了,我和小薇还有事,就先走了。” 甄氏对着里屋嚷道:“姐儿,送送二夫人与少夫人!” “诶!”荀青瑶袅袅娉婷地走了出来,含笑将二人送出了桂香院。 到底是书香门第的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才气,不同于荀兰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位荀姑娘,就接地气多了。 李氏拉着乔薇的手,对她道:“好了,不送了,你们舟车劳顿,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荀青瑶欠身:“二夫人慢走,少夫人慢走。” 待到走远了,李氏啧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儿?” 自打乔薇治愈了李氏的身子,李氏便与乔薇亲近多了,一些话不敢与姬霜说,倒是敢与乔薇说。 乔薇云淡风轻道:“父亲心软。” 李氏抱怨道:“不是我说你父亲,他这心啊,太软乎了!忘记那个女人对他做过什么好事了?她娘家人来了,合该打出去才是,竟还让他们住下!” 乔薇也觉得姬尚青面冷心热,看着不近人情,实则比谁都心软:“荀氏的孩子没了,父亲许是心疼那个孩子吧。” 李氏就道:“亏得那日他昏迷着,要是他醒了,荀氏送不送得走还两说呢。” 乔薇心道,要不怎么说冥修了解他亲爹呢,一碗药,直接把人药倒了,先斩后奏,姬尚青再心软,也不好忤逆亲娘的意思。 桂香院,甄氏摸着多宝格上的东西,啧啧惊艳:“哎哟,瞧这花瓶,底座还镶了金的!” 荀家是书香门第,说起来威望高、名声大,可真论钱财,是没有多少的。 甄氏几时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每一样都精致得不像话,虽也是金玉满堂,却没有半点暴发户的气息,相反,透着一股浓厚而大气的底蕴,就像是、像是皇族一样。 甄氏摸着那个花瓶,爱不释手。 荀青瑶看着一屋子金银玉器,也是好一阵感慨:“姑姑她……过得真好。” 甄氏就道:“可不是吗?住在这样的人家,我折寿十年也愿意啊!怪道你大伯当初要把你姑姑托孤给姬家呢,看看人家的家,再想想咱们自己的……哎哟!” 甄氏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你姑姑真是太小气了!自己住这么好的人家,都不晓得早些把你们接来享福!这次不是我逼着她给你们谋个好前程,她还不知装傻装多久呢!” …… 乔薇告别李氏,回往青莲居。 夜幕降临,但雪地反着光,倒也能识路。 走了几步,迎面走来一道身影。 乔薇往左,对方也往左。 乔薇往右,对方也往右。 如此几次,乔薇无语地叹了口气,停下步子,看向了来人。 那人着急得不行,见乔薇停下了,自己也赶忙停了步子:“对不住,对不住……” 话到一半,看清了乔薇容貌,顿时一惊,“少夫人?” 乔薇淡道:“荀公子。” 荀行之往旁侧一让,比了个请的手势,抱歉地笑道:“少夫人请。” 乔薇面无表情地走过了。 冷风吹来,空气里浮动起一丝好闻的香气。 荀行之望向乔薇的背影,愣了愣,回了桂香院。 …… 却说沐小将军失踪后,南楚的使臣急坏了,起先几人以为他只是孩子心性,跑出去游玩了,可等到天黑不见人影,众人便预感到了一股不妙,众人寻了一夜,没寻到沐小将军的踪迹,差点以为他遇了害,就在这时,姬冥修将人送回宫了。 皇帝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他很希望沐小将军死掉,这样南楚也算少了一根羽翼,但如果是死在大梁,就给大梁横生祸端了。 沐小将军身负重伤,坐在轮椅上,被贴身侍女推进了寝殿。 南楚的随行太医,与大梁的太医都进去为他诊治。 “到底怎么回事?”殿外,皇帝一脸凝重地问向姬冥修。 姬冥修道:“他半夜在山林遇袭,遇袭的地点在小薇的村子,是小薇救了他。” “他怎么会出城?”皇帝蹙眉。 姬冥修淡道:“这就得问他自己了。” 皇帝若有所思道:“看来是有人想破坏两国和谈。” 姬冥修说道:“也可能是想给姬家添堵。” “此话怎讲?”皇帝不明所以。 姬冥修道:“小薇与神将府的千金有过不快,沐小将军在狩猎那日,曾想杀了小薇。如果有心人知道小薇与神将府的过节,就不难拿此事做文章,嫁祸小薇与我。” 皇帝顿了顿:“你觉得可能是谁?” 姬冥修看向一旁的胤王与昭王。 昭王一脸懵逼:“干嘛啊?你怀疑我?我又不知道沐小将军和你们的事!我那日尽跑去猎貂了!谁管你们打架?!” 胤王正色道:“本王也不知。” 太子打了个呵欠,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须臾,张太医从寝殿走了出来。 皇帝关切地问:“如何了?” 张太医拱手道:“沐小将军伤得很重,万幸的是伤口处理得非常及时,暂无性命之忧。” 皇帝心头的大石落下,对姬冥修道:“这次又多亏小薇了,替朕谢谢她。” ------题外话------ 是修哥,猜对了吗? 求个保底月票,鞠躬感谢。 章节目录 【216】一胎三宝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沐小将军喝了一碗安神汤,迷迷糊糊地睡了,众人不好把他吵醒,只得明日再向他打探真相。 皇帝加强了皇宫戒备,耳提面命地警告了昭王与胤王一番,二人都冤枉极了,纵然他们看姬冥修一百个不顺眼,但这件事确实不是他们干的,他们根本不清楚沐小将军与乔薇有过节,又怎会想到利用这个法子去嫁祸乔薇姬冥修? 当然二人心里也有些后悔,早些知道就好了,以他们的能耐,杀了沐小将军,姬冥修这顶帽子可就摘不掉了。 悔啊,悔啊! 三人出了皇宫,各自打道回府。 雪停了,官道被人清扫过,还算好走,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抵达姬家,燕飞绝伸了个懒腰:“我回四合院了啊。” 姬冥修下了马车,回往青莲居。 两个小包子睡下了,鎏哥儿被老夫人接回了落梅院了,下人们也全都回了后罩房,整个院子,一片寂静。 姬冥修推开房门,屋内没掌灯,但浴室中隐隐透着一丝光亮,他看了看浴室,又看看床铺,床铺的杯子卷成一团,看上去像是她将头蒙在了被子里。 姬冥修看了一眼,蹙蹙眉,抬手去揭被子,犹豫了一下又抽回手,拿起早已叠在床头的寝衣,去了浴室。 池子里漂浮着一层厚厚的花瓣,热气从花瓣间冒了出来,顶上的狼头汩汩地吐着热水。 姬冥修脱了衣裳,走下浴池。 浴池不大,却也不小,他靠上池壁,双臂搭在地板上,半合着眸子,眉梢浮现起一丝慵懒的风流。 忽然,花瓣中鼓了个泡泡,露出一截空心的小麦梗,那梗又细又短,藏在花瓣中,难以察觉。 姬冥修的目光在麦梗上停留了半晌,捏起一片花瓣,唰的飞过去,盖住了梗口。 呼~ 花瓣被吹翻了。 姬冥修顿了顿,拿起另一片花瓣卷了卷,塞进梗口。 呼~ 呼~ 呼呼~ 呼呼呼~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池底的某人腮帮子都吹疼了,总算把花瓣吹出去了。 可不待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梗口被人用手指使坏地摁住了。 某人继续呼呼,呼不动了! 不能呼吸了! 乔薇一把从水里钻了出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水珠。 花瓣沾了她满头,她随手扒掉了几个,胸口起伏得厉害,她趴在池边,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她:“扒人裤子不够,又来偷看人洗澡,乔宗主真是生性风流。” 乔薇气鼓鼓地瞪向他:“谁风流了?明明是我先来的!要偷看也是你偷看我!”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你故意躲在池子底下,谁看得见?” 乔薇哼道:“怎么洗是我的事,看不见是你的事,总之我先来的,你占我池子,还堵我管子,就是你不对!” “那你想怎样?” 乔薇清了清嗓子:“我扒了你人家裤子,你偷看我洗澡,扯平了!” 姬冥修道:“这个交易不公平,你我已经看过了,要我再去看个别的女人,方算扯平。” 乔薇抱怀一坐,气呼呼地道:“好啊!你去看啊!” 姬冥修眸光凉了凉,起身就要出去,乔薇一把抱住了他胳膊,幽怨地说道:“你还真去啊?” 她抱得紧,将他整条胳膊都拽进了怀里,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在池中倒是不显,但出了水面,寝衣便成了透明的蝉翼,贴在她紧实而娇嫩的肌肤上,勾勒出她优美的线条,迷一般美好。 胸前的柔软就贴在他的胳膊上,被挤出了诱人的形状。 她睁大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纤长的睫羽上挂着不知是泪珠还是水滴,晶莹剔透,显得整个人无辜极了。 脸颊被熏成了桃红色,红唇微微地张着,隐隐能看到粉嫩的舌尖,脑海里都能形象出它甘甜的味道。 姬冥修的眸色就是一深。 乔薇还不知自己已经点了火,抱着他胳膊蹭啊蹭:“别走嘛,她们哪儿有我好看?” 姬冥修的神色差点就绷不住了,尽管这是大实话,但哪儿有人这么说的? “脱了。”他冷淡的声音。 乔薇一怔:“嗯?” 姬冥修从容冷静地说道:“你不是要给我看?” 乔薇松开了他胳膊,抱住自己,睫羽缠得飞快:“我……我那是……你都看过了……” 姬冥修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咸不淡地说道:“就这样,也叫看过?” 乔薇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已不能蔽体的寝衣,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穿和不穿都没多大区别了,这还不叫看过? 姬冥修的目光几乎可以穿透她的衣裳,体内的邪火被勾了起来,小腹有些胀痛,只是他一贯清冷,神色看不出丝毫异样:“看来乔宗主没有和谈的诚意。” 怎么没诚意?没诚意我在池子里等你呀?你真当我不困似的。 乔薇心里嘀咕,暗暗瞄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实在太镇定了,镇定到乔薇都开始怀疑自己女性的魅力了,她把自己穿成了这样,他怎么还能坐怀不乱? 乔薇轻轻地挪到他面前,低头,一颗一颗地解了纽扣。 完美如玉的肌肤,渐渐氤氲在了水汽中,隐隐可见衣襟打开的地方,那一线诱人的风景。 姬冥修移不开目光了,喉头干涩发紧。 解到第四颗时,卡住了。 乔薇解了半天,不得其法:“诶?怎么回事?刚刚还……唔……” 话到一半,嘴唇被人封住了,姬冥修覆上了她的唇瓣,将她的话尽数堵了回去,一手扣住她柔软的腰肢,加深了彼此的亲吻,另一手一把撕碎了她衣衫,将她整个人抵在冰冷而坚硬的池壁上。 乔薇被吻得透不过气来,身子软成了一滩水,亦如寒风中颤颤巍巍的花朵,任他予取予求。 他还带着醋意,每一次都几乎将她嵌入骨子里。 寒风料峭,池内,温暖如春。 …… 却说甄氏在姬家度过了愉快的第一晚后,天一亮,便带着整理出来的礼物,给各房送了过去,大礼昨儿已经送过了,今儿送的是些小东西,说是送,其实也就是借着送东西,在各房混个熟脸。 她是大房的亲戚,理应先拜访大房,便先去了青莲居。 姬冥修天不亮便出了门,神清气爽地不得了,乔薇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才知姬冥修从前是留了情的,顾着她“初尝”情事,并不敢太累着她,昨夜尽兴了一次,她就彻底趴下了,睡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碧儿将甄氏母女迎入了偏厅,奉茶热茶,面不改色地说道:“少夫人身子不适,早上吃了药,又睡下了,荀夫人与荀小姐先坐,我去叫她。” 甄氏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她既是病着,我们等等便是了,你去忙你的。” 碧儿笑道:“荀夫人与荀小姐还没吃早饭吧?我让小厨房做点吃的,将就着填填肚子!” 甄氏确实饿了,但嘴上不好答应,客套地说道:“不必了,我把东西给了少夫人就走。” 碧儿道:“那哪儿成?先随便吃点先填填肚子!” 甄氏不好再推辞,碧儿吩咐小厨房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下了两碗肉丝面,煮了两盅燕窝,并几碟爽口的小菜。 这差不多是望舒一个人的分量。 甄氏望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美食,惊得险些合不上嘴儿,待到丫鬟们退下了,方拉过女儿的手道:“一顿早饭,比咱们晚饭都吃得好!” 荀青瑶用勺子舀了舀燕窝:“青莲居有小主子,吃食上自是精致些。” 桂香院的伙食是走的公中,当然比不得青莲居的小厨房了,但老太太与姬尚青也是在公中吃的。 甄氏又道:“我听说他们富贵人家都吃的是血燕,怎么用这种寻常燕窝招待我们?” 荀青瑶说道:“血燕那种东西,想必是留给老夫人和几个小主子的。” 甄氏叹了口区:“算起来,你还是少夫人的长辈呢!她得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表姨,叫我一声舅婆,可她一口一个荀小姐、荀夫人,半点儿没拿自己当个小辈!” 荀青瑶给甄氏夹了一个蟹黄包:“吃饭吧,母亲。” 甄氏撇撇嘴儿,把包子吃掉了,她嘴上说着,人家没拿好东西招待她,吃起来却毫不含糊。 她知道自己该端着点儿,但桌上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她根本就停不下来。 荀青瑶倒是略略尝了几口,便忍住口腹之欲,放下了筷子。乔薇一直没醒,母女俩坐了一上午,坐得自己都尴尬了,道了声改日再来,便离开了。 出了青莲居,甄氏的脸臭得不行:“不成体统!哪有妇道人家这般没规矩的?不帮着操持庶务倒也罢了,也不给长辈请安吗?姬家的长辈也真够离谱的,说的好听,簪缨世家,还不如我们地方上的规矩大。” 荀家哪个媳妇儿敢给她睡成这样,看她怎么收拾! 甄氏哪里知道越是世家越是不需要这种表面功夫撑场子,只有小门小户才把规矩看得比人大,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彰显自己的教养、家族的律令,与市井的平头百姓无异。 说穿了,就是不够有底气。 荀青瑶却道:“这的人家未必不好,少受多少闲气。” 甄氏一脸茫然,不明白女儿为何这么说,等再朝女儿看去时,女儿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忙招手:“哎!哎!走什么呀!等等我呀!” …… 姬冥修下朝后,去了一趟平春殿,探望了沐小将军。 沐小将军年轻体壮,恢复得十分不错,只是给他的伤药中略有些安神的成分,等姬冥修去探望他时,他已经睡着了。 姬冥修将福公公叫到了外头。 福公公是皇帝的贴身内侍,沐小将军重伤后,为表达皇帝的关切之意,他几乎一日六七趟地往平春殿跑。 “可问出什么了?”姬冥修问。 福公公就道:“问出来了,沐小将军是那日吃了容记的菜后,颇有些念念不忘,前日听说容记就在镇上,便带着护卫去容记解馋了。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八王爷没管他,只叮嘱他酉时前务必返回皇宫商议政事,他答应了,可在容记吃饱喝足,准备回京的时候,意外地遭遇了打劫,他与侍卫们走散了,落入了那群人手中。” 姬冥修若有所思:“既是在镇上遭遇的打劫,为何会跑到犀牛村的山上?” 福公公想了想,说道:“据沐小将军说,那伙人似乎有意把他逼到山上,一路上并不对他赶尽杀绝,一直到进了山林,才下起了死手。” 如此说来,那伙人的目的,果真是想一箭双雕,干掉沐小将军,顺带嫁祸给乔薇? 姬冥修的眸光凝了凝:“知道了,你退下。” “是。”福公公去了内殿。 姬冥修的目光在假山后落了落:“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胤王掸掸宽袖,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眸光冷硬如刀:“瞧瞧你这都是得罪谁了?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从了本王,也省得终日被你连累,遭人暗算!” “是吗?”姬冥修似是而非地问。 胤王冷笑一声:“当然,本王才没你那么多仇家。” 姬冥修探出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肩膀:“你若是娶了她,本相就是你最大的仇家,本相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胤王的面色唰的沉了下来! …… 姬冥修走出皇宫时,晴了一日的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聚聚悠悠。 燕飞绝靠在车板上打瞌睡,冬天雪地的,还能有体温睡觉的也只有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了。 姬冥修脚步声渐近,燕飞绝一个激灵睁开了眼,伸了伸懒腰,跳下地,要给姬冥修腾出道来。 姬冥修一只脚踩上木凳,走上了马车,单手挑开帘子的一霎,忽然身子一颤,朝里跌了进去! 燕飞绝一把跳上马车,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你没事吧?” 姬冥修浑身的汗都冒了出来,额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颈部也一片黏腻。 燕飞绝越看越不对劲:“你怎么了?” 姬冥修坐在了位子上,隐忍着极大的不适,道:“药。” 燕飞绝忙拉开暗格,从里头取出了一个青花小瓷瓶,倒了一粒喂进他嘴里。 服药后,姬冥修渐渐镇定了下来,额角的青筋没那么狰狞了,汗水也止住了,他扶着桌子,身体有些脱力。 燕飞绝古怪地看着他:“刚刚怎么回事?是发作了吗?” 姬冥修点头,恐怕是的。 燕飞绝的神色更古怪了:“你在皇宫跟人打架了?” 姬冥修微微蹙眉:“没有,我没运功。” 这么说,燕飞绝就不明白了:“没运功也发作了?你的‘伤’已经到了随时随地可能发作的地步?为什么会这样?!” 姬冥修也想知道呢。 燕飞绝诧异道:“不是,你和她阴阳调和后,她应该会吸走你体内的一部分内力,你发作的次数与程度都会相应地减少才是。” 怎么还更严重了? 暗兵之王表示十分不能理解! …… 乔薇一觉睡至傍晚,天都快黑了,碧儿寻思着今儿不必起了,睡到翌日天亮得了,偏这时荣妈妈上门了。 碧儿可不敢让荣妈妈知道自家夫人与姑爷厮混一整晚,一整日都下不了床,赶紧将乔薇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乔薇前世今生从未如此困过,实在是折腾得太厉害,一丝力气都没了,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过来,穿戴整齐,去偏厅见了荣妈妈。 荣妈妈笑道:“少爷说你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总算还知道替她圆个谎。乔薇心里哼了哼,面上却笑道:“不算什么大病,睡了一日,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荣妈妈放下心来,碧儿奉了一杯热茶,她端过来,喝了一口,道:“我来找你,一是问问你身子恢复得如何了,二是,年关不是快到了吗?府里上上下下都在收拾,公主府也是需要整理的,往年这些事都是姑奶奶在做,但如今她怀了身子,冰天雪地的,不好叫她跑一遭,老夫人的意思是辛苦你一下。” 能进公主府参观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辛苦什么呀! 乔薇爽快地应下。 荣妈妈又道:“公主府的帘子到了,我正要给送去,要一起过去吗?” 乔薇道了声“好”,与荣妈妈一并出了青莲居。 歇了一日的雪又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二人各撑了一把油纸伞,漫步在积雪深厚的小路上。 姬家风景怡人,瑞雪纷飞时,檐角滴水成冰,更是美得剔透。 此去公主府,必经桂香院,路过桂香院的门口时,甄氏正从女儿屋里出来,要回往自己的屋子,眸光那么一瞟,瞟到了门口的荣妈妈与乔薇,她眼睛一亮,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少夫人!荣妈妈!” 二人步子顿住,转过身来。 乔薇淡淡一笑道:“是荀夫人啊。” 甄氏热络地说道:“你可算醒了,我和瑶姐儿在你屋里坐了一天,你没事吧?怎么那么能睡?” 乔薇余光瞄了瞄一旁的荣妈妈,心道你这也太不会说话了,没见我祖母的人在边上吗?当着她的面,讲我没接待你,不怕我传到我祖母的耳朵里,惹我遭一顿骂吗? 多亏姬老夫人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乔薇笑道:“没事,已经大好了,多谢荀夫人探望,没能好生招待荀夫人是我的不是,改日一定请荀夫人到屋里坐坐。” 甄氏乐呵,笑盈盈地道:“我给你送的东西,可喜欢?” 乔薇笑得无懈可击:“喜欢。” 甄氏见二人似乎并没有进来歇脚的意思,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是要上哪儿啊?进屋坐坐吧?” 荣妈妈说道:“不了,我们还要赶着去公主府收拾东西。” 甄氏自告奋勇道:“我和你们一块儿去,收拾东西啊,我最在行了!” 荣妈妈与乔薇都有些无语,荣妈妈都把话讲得这样明白了,她该知道公主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儿了,更别说公主是姬尚青的原配嫡妻,而荀兰是续弦,续弦的娘家人去给原配收拾屋子,真当公主在天之灵,很欢迎她们似的。 乔薇淡笑着说道:“不劳烦荀夫人了,荀夫人是客,哪儿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言外之意,你是外人,就别去打搅公主的在天之灵了。 甄氏干笑了两声:“那行,你们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我!” 这话听着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乔薇与荣妈妈没再与她打嘴炮杖,应酬了两句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去了。 公主府是在南府之南,另辟的一处园子,早年姬家的院墙就建在桂香院,敕造公主府时将院墙推了,买下这块地,捡了府邸,府邸与姬家相通,公主可随时走动。 昭明公主没什么架子,在世时,并不以君臣之礼自威,与婆婆妯娌相处得十分融洽,府邸也任人走动,但公主临终前下了懿旨,不许别的女人踏足公主府。 虽没来得及言明“别的女人”是谁公主便咽了气,但众人心知肚明,它指的是姬尚青日后的续娶,所以哪怕荀兰嫁过来后掌了家,也没能再踏进公主府半步。 她未出阁前,倒是常来给公主洒扫,但从她成为姬夫人的一刻,便自此失去了资格。 公主府大得惊人,景致都被掩映在了白雪下,一时间,倒是瞧不出其它,但亭台楼阁、叠石理水,依稀有股江南的楚楚风韵。 府里住着人,都是曾经伺候过公主的下人,公主过世时,姬冥修十岁,姬婉十三,姬婉将下人叫到跟前,愿意留下的,公主府一辈子养着他们,愿意归家的,公主府也会放了他们的卖身契,并给上一笔安家费,十八年了,走的走,病的病,剩下的没多少了。 “当心台阶。”荣妈妈将灯笼往下照了照。 乔薇就着光,拾阶而上。 一个穿着酱色褙子的老妈妈走了过来,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印记,她满头鹤发,神情严肃,气场却强大得惊人。 “这位是……”乔薇问。 荣妈妈解释道:“是顾妈妈,公主的陪房妈妈。” 乔薇微微颔首:“顾妈妈好。” 顾妈妈淡淡地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乔薇古怪地看向荣妈妈,荣妈妈笑道:“公主在时她便是这个性子,公主过世后,她又寡居多年,性子越发孤僻,你别放在心上。” 乔薇点点头。 荣妈妈就喜欢她这种大度的性子,不像寻常的妇道人家,总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浑身不舒坦。 荣妈妈领着乔薇进了公主的寝殿,吩咐随行的丫鬟婆子道:“把帘子换上吧,旧的帘子拿去洗了。” “是。”众人搬来梯子与凳子,开始拆洗屋内的长帘。 荣妈妈拍了拍乔薇的手,和颜悦色道:“你随便看,不必拘束,公主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乔薇四下看了看,还是客气了一番:“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荣妈妈想了想,指着书柜道:“有些书上了潮,要摘出来晒一晒、烤一烤,你把柜子里的书摊出来吧。” “好。”乔薇走上前,拉开书柜,把柜子里的书一本本地拿了过来,摊在铺了绸布的地板上,这些书都是公主生前读过的,上面还写了批注,公主的字清隽温柔,若说字如其人,那她应该也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 “你还没见过公主的画像吧?”荣妈妈笑着问。 乔薇摇头。 荣妈妈从桌上的瓶子里取出一副卷轴,打开了铺在桌上,朝乔薇招了招手。 乔薇走过去一瞧,瞬间愣住,这画上的少女,不就是公爹画上的那个吗? “这是公主十五岁的画像。”荣妈妈仔细地收好,又打开第二卷,“这是十六岁……十七……二十之后的,公主便不让画了。” 所以那日公爹看了一下午的画像就是昭明公主的,怪道她误会他老牛吃嫩草,他还特地跑来解释他只大公主一岁。他既这么喜欢公主,又为何娶了荀兰? 乔薇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只是看着,都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温柔,这样的女子,天底下哪个男人不爱?荀兰身上也有一股温柔的气质,不同的是,荀兰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少了一股母性的温柔。 公主的一颦一笑,让人的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乔薇忽然觉得,她公爹是真的爱过公主,甚至到如今也依旧深爱着,只是失去公主太过痛苦,他开始在别人身上拼凑公主的影子。 吧嗒! 荣妈妈把画卷装进去,不小心将另一个画卷挤了出来,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砸开了。 这一次,不是公主的画像,而是一双小巧又可爱的脚印,看纹路,是用脚掌蘸了印泥印上去的。 都是右脚,但一个大些,一个小些。 乔薇将画卷拾起来,好奇地问:“婉姐姐和冥修的吗?” 问完,又觉不对,婉姐姐与冥修相差三岁,这对小脚印分明是差不多大,总不可能婉姐姐先印了,过了三年,翻出来再让冥修印,这么做未免也太奇怪了。 荣妈妈的笑容淡了淡:“不是,是大少爷与二少爷的。” “二少爷?”李氏和姬盛的儿子?他不是比冥修小了八九岁吗? “不是这个二少爷,是……”荣妈妈顿了顿,叹道:“是大少爷的双生胎弟弟。” 乔薇更惊讶了:“冥修有个双胞胎弟弟?” 她怀双胎不是没道理啊,家族遗传,但那个弟弟呢?去哪儿了?她过门这么久,从未听人提过。 而且,他若是行二,李氏的儿子就该行三才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荣妈妈看出了乔薇的疑惑,犹豫一下,还是告诉了乔薇:“原先是有的,公主那一胎,怀了三个。” 乔薇傻眼,又变成三个了…… “一胎三宝,本是喜事,老太太与老爷都高兴坏了,谁料……”荣妈妈言及此处,无奈地叹了口区,“公主受伤的事,想必你知道吧?” 乔薇点头:“嗯,冥修与我说提过。” 荣妈妈道:“公主怀孕的时候,去寺庙上香,被人行刺受了伤,当时便流掉了一个。之后,公主的身子便不大好了,找了不少太医保胎,总算是把一双孩子平安地生了下来,但生下来后,两个孩子的身上都带了伤,情况十分危急,只能保一个,就保了大少爷。” “冥修伤得比较轻吗?”在大夫眼里,如果非要二选一,当选选存活几率更大的那个。 荣妈妈道:“冥修是长子。” 乔薇好像有些明白了,长幼有序,古人重嫡长,无关伤势轻重。 如此的话,那孩子未免太可怜了,只是比冥修晚出生了一小会儿,就不仅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也失去了活下来的资格。 但倘若不是这样,世上就没有冥修了。 “然后呢?”乔薇问。 荣妈妈哀叹一声道:“然后大少爷救过来了,那孩子没几天就去了。” ------题外话------ 每次月初的月票榜都特别凶残,差10+票上升一个名次 我猜今天评论区的脑洞是:双胞胎弟弟还活着? 章节目录 【217】床塌了,嘴脸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将寝殿的帘子全部替换完毕后,乔薇与荣妈妈离开了公主府,荣妈妈本想带乔薇在府里转转,熟悉熟悉,奈何雪下得越发大了,二人只得先回了院子。 乔薇刚要跨过青莲居的门槛时,冬梅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嘴里吐着白色的雾气,气喘吁吁道:“少夫人,您刚回来啊?” 乔薇瞧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不由地笑了笑:“什么事这么着急?是祖母让你过来的吗?” 冬梅是落梅院的一等丫鬟,平时贴身伺候姬老夫人。 冬梅缓过了劲儿,与乔薇一道走进院子,走上回廊,收了伞,问道:“是老夫人让奴婢过来的,景云和望舒没睡吧?” “姐儿!穿衣裳了!你不要光屁股乱跑啊!会生病的!” 是婵儿焦急的声音。 “你来抓我呀!” 是望舒调皮的声音。 之后,是一阵桌子椅子倒在地上,果盘砸了一地的声音。 这看来是没睡了。 冬梅从门缝往里瞅了瞅,就看见望舒拖着白花花又肉嘟嘟的小身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婵儿追着她,撞了不知多少东西,就是追不着,也不知这小胖子是怎么跑这么快的。 最后还是乔薇进屋,一把将那小东西拎了起来,摁在床上,穿了衣裳。 望舒像被丢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委屈不已:“娘亲你这样,我真的很受伤的。” 冬梅噗嗤一声笑了。 望舒听到声音,朝冬梅看了过来,随后脸上的委屈之色越发浓郁了:“娘亲你还让我在别人面前没了面子,我真的真的好受伤。” 听到这里,不仅冬梅,就连婵儿与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全都忍不住笑了。 乔薇捏了捏她小脸蛋:“这么小就知道要面子了,人小鬼大!”又看看一旁安安静静看书的儿子,心道还是儿子乖呀,真省心,须臾,对冬梅道:“老夫人找景云和望舒有什么事?” 冬梅答道:“鎏哥儿哭得厉害,老夫人寻思着,把景云望舒接过去陪鎏哥儿住上一晚。”说着,眸光扫过朝她看来的景云,压了压音量,“那孩子的情况,少夫人是知道的。” 乔薇点点头,荀兰被逐出姬家,最可怜的就是牛哥儿,他什么都没做,只可惜拥有这样的母亲,不能给他一份完整,是姬尚青与荀兰的错,他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乔薇给两个孩子穿了衣裳,做了会儿思想工作,两个孩子还算配合地去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个孩子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被寒风吹得发抖的鎏哥儿。 “这是怎么了?”乔薇问。 冬梅讪讪一笑:“床……床塌了。” 乔薇眯眼,唰的一下看向了望舒。 望舒小手背在身后,两眼望天:“不是我啦。” 她就是蹦了一下,蹦了两下,蹦了三下,床自己塌掉的啦。 …… 落梅院的床塌了,鎏哥儿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景云倒是淡定得很,毕竟类似的事不是头一回发生了,他早已练就了一颗金刚不坏之心。 床塌掉的一瞬,他十分淡定地掉进了废墟,又十分淡定地从一堆废墟里站起来,优雅地掸了掸袖子,抹去头上的木屑,从容地走出了屋子。 鎏哥儿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吓得嚎啕大哭,姬老夫人怎么哄都没用,最后还是兄妹俩答应把两只白借给他抱一晚,他才堪堪不哭了。 他到青莲居抱两只白,顺便困个觉。 三个孩子在屋里睡下了。 鎏哥儿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可满足了。 鎏哥儿与景云一床,望舒一床。 熄灯后,望舒照旧把哥哥拖回了自己的小被窝。 …… 乔薇睡了一整天,这会子醒了,反而没什么瞌睡了,她坐在屋里翻看容老板差人送来的账册,蛋厂的建设情况良好,第一批工人已经招到,但由于养殖仍处在初期阶段,鸭蛋与鹌鹑蛋都需从市面上购买,容老板正四处打听货源。 松花蛋的热销有些出乎人的意料,崔总管那边又新增了五千的订货量,这不是皇宫与他私人的,是要送往南楚的,据说是皇帝钦点的。 乔薇从未想过松花蛋能有如此出人头地的一天,居然能作为大梁特产,裹着金纸,戴着丝绸,宛若珍珠似的,走出国门,走向南楚。 太给蛋胞们长脸了。 这五千的订货量,山上可能赶不过来,乔薇提笔给容老板回了封信,让他把新招的工人送去山上,先把这批货赶出来,顺便熟悉一下制作流程。 写完信,乔薇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 夜色渐深,还不见姬冥修回来。 乔薇望了望墙壁上的沙漏,亥时了,平时的这个时辰,他澡都已经洗完了。 莫不是……还在生气? …… 四合院,姬无双给姬冥修把完脉,脸色有些凝重。 燕飞绝梨子都不啃了,巴巴儿地望着姬无双:“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给个话儿啊!” 姬无双沉吟了片刻,皱眉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少主体内那股内力一直控制得很好,不运功便不会发作。许是前段日子发作的次数太多,所以现在渐渐有些压不住了。” 燕飞绝不解:“这和发作的次数多少有什么关系?” 姬无双看了他一眼,说道:“这股内力每发作一次,都会增强一分,这也是为何它越来越难控制的缘故,少主初发作时,一日便能苏醒,之后是三两日,再之后五日、七日,上次昏睡了多久?半月。” “不对啊,上次不是才一晚上?”这个燕飞绝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少主最近两次发作,一次是与素心宗的许宗主对决,遭受了反噬,那次就差点死了,用了小白貂的血,活过来了;一次是在犀牛村的山崖,少主为保护乔峥触动了内力,之后又遭遇追杀,总之情况非常糟糕,但也是一晚就醒了,小白貂药效惊人嘛。 姬无双道:“我指的是在服用貂血之前。况且貂血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它对少主的伤势有疗效,却无法根治,不知是不是我的方法不对。” 燕飞绝沉默了。 姬无双看向姬冥修,问道:“少主,你现在服用几粒才能压制?” 姬冥修道:“一粒。” 姬无双自嘲道:“之前半粒就够了,越往后,你所需要服用的药量越大。”药量倒也罢了,不知何时发作才是最可怕的,像今日这种明明什么都没做,依旧被内力反噬了一把的情况不会是最后一次。 姬冥修也想到了这一层,眸光变得幽暗。 燕飞绝对姬无双道:“你不是毒圣吗?怎么这点伤都治不好?” “你也知道我是毒圣啊?”他擅长使毒解毒,医术比起毒术,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姬无双再次看向姬冥修,“少主,你要不要考虑……” 姬冥修嗯了一声:“要的。” 燕飞你一头雾水,你俩在说什么? 姬冥修:“去灵芝堂。” 一行三人,坐上马车去了丞相府附近的灵芝堂。 珠儿把药采回来了,正坐在后院美美地照着镜子,镜子是从姬婉那儿顺来的,姬婉一天照个七八十遍,珠儿没那么自恋,照个五六十遍就好啦。 乔峥在库房整理药材。 “老爷,姑爷来了!”伙计禀报。 乔峥放下药材,去大堂见了姬冥修,见他身后还跟着俩人,其中一个是曾经往她女儿嘴里灌过毒药的姬无双,乔峥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他怎么来了?” 姬无双心里哼了哼,你当我想来?这种破地方,不是少主需要治病,请我都不来! 姬冥修看向姬无双:“你去马车上等我。” 姬无双冷冷地扫了乔峥一眼,甩袖上了马车。 乔峥将二人领去了自己屋子,伙计泡了一壶茶,端进来后识趣地退下,不忘给几人合上门。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跑灵芝堂来找我什么事啊?不怕我女儿房中寂寞吗?把女儿嫁给你,可不是叫她独守空房的。”乔峥没好气地嘀咕。 姬冥修直言道:“我来找父亲,是想请父亲看看我的病。” “你的病?”乔峥的目光顿了顿,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就道:“把手伸出来。” 姬冥修伸出了手腕。 乔峥三指搭上他脉搏,细细地替他诊脉。 燕飞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给姬冥修诊脉,神色有些紧绷,没办法,他太在意姬冥修的命了,他不希望也不容许姬冥修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乔峥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你近日发作过了?” 燕飞绝傻眼,这也看得出来? 姬冥修点头:“是,午时发作了一次,吃了药,压住了。” 乔峥松开他的手腕,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排金针,拿了一根扎进他手臂的一处穴位:“疼不疼?” 姬冥修摇头。 乔峥又拿起另一根金针,朝燕飞绝招了招手。 燕飞绝指着自己:“我?” 乔峥使了个眼色。 燕飞绝捋起袖子,不情不愿地把手臂递给了他。 乔峥拉过燕飞绝的手臂,同样的穴位,一阵扎了下去。 燕飞绝疼得哇哇直叫! 乔峥解释道:“这是尺泽穴,又名鬼堂,主治咳嗽,气喘,咯血,咽喉肿痛,肘臂挛痛等,寻常人扎此穴位并无太大痛感,但习武之人体内有内力游走,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扎此穴位能刺激体内的内力逆流,痛感便会异常明显。” “少主怎么不痛?”燕飞绝问。 乔峥道:“他的内力都被压住了,不会四处乱窜,当然不痛。” 燕飞绝炸毛:“那你还扎?” 乔峥把用过的金针放进了铁盆中:“我总得知道压得好不好,需不需要增强药效。” 姬冥修抽回了手,将袖子放了下来:“父亲可有应对之法?” 乔峥没答,而是问:“你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姬冥修顿了顿,说道:“我母亲怀孕时被人打了一掌,我的伤打娘胎里带来的。” 乔峥道:“你娘中了招之后,可有出现过什么征兆?” 姬冥修还是小胎儿,自是不知那么多,只是长大后,调查当初的事时,从太医口中了解到了她娘的状况,他道:“起先是浑身发冷,之后犹如进了火炉,寒冬腊月,只着一件单衣都会浑身冒汗。”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乔峥又问。 姬冥修道:“持续了一个晚上,她落胎之后症状才消失了,不过,身子也变得不大好了。” 燕飞绝一头雾水:“滑胎了你怎么还在?” “三胎。”姬冥修道。 “滑了俩啊?”燕飞绝问。 姬冥修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乔峥呢喃道:“那就应该是内力被腹中的胎儿吸收了,别的胎儿身子虚,没承受住,落了。” “嗯。”姬冥修淡淡地应了一声。 “要这么说的话……”乔峥深深地皱起眉头,摸了摸下巴,“你等等,我找个东西!” 乔峥在自己的箱子与书柜里一顿翻找,没找到,又打开了珠儿的百宝箱,从里头翻出了一本金光闪闪的册子。 姬冥修的目光落在册子上,莫名觉着眼熟,如果他没记错,似乎乔薇的手中也有一本类似的金册。 乔峥翻开册子,一页页地看过去。 燕飞绝踮起脚尖,小眼神儿一阵偷瞄。 翻至中间时,乔峥眼睛一亮:“翻到了!你娘是应该是中了九阳掌。” 燕飞绝一脸懵逼,九阳掌是什么?从没听过这种功夫! 姬冥修的眸光动了动:“父亲可知这九阳掌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乔峥摊手:“上头没写。你体内的伤应该已被治得不多了,只不过,为了治了你的伤,耗费了一个高手毕生的功力,他的功力残留在你体内,这才有了你如今的状况。” 燕飞绝狐疑道:“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乔峥点头:“算是,但当时的情况别无选择,不这么做,冥修活都活不下来。” 乔峥尽管没有全部猜对,却也八九不离十了,当年他伤得太重,一个高手根本保不住他的命,足足七个姬家长老,才让他堪堪捡回一条命。 那个凶手的强大,可见一斑了。 姬冥修又道:“可有根治之法?” “我看看啊。”乔峥翻了一页,眸光一暗,“这一页没了。” 燕飞绝一把将册子抢了过来,翻到最后,确实是没了,燕飞绝失望地坐在了椅子上。 姬冥修垂眸,低低地呢喃:“难道天真要亡我?” 乔峥就道:“你先别泄气,这个册子是乔薇她娘写的,她一定知道根治之法,你们找到她,就能治好你的伤了!” 从灵芝堂出来,燕飞绝整个人都不好了:“搞了半天还是治不好!” 二人上了马车。 姬无双虽是坐在马车内,但内力深厚之人,能够听到里头的对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一脸的不满:“乔老爷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燕飞绝问。 姬无双道:“故意撕了那一页,好逼着我们去找乔薇的娘。” 燕飞绝不明所以:“我们不是已经在找了?” 姬无双呵呵:“他想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找。” 燕飞绝耸肩,有区别吗?海十三都被抓了,十七与煞血盟的杀手也被派去高月族了,这要不是不惜一切代价,什么才是? …… 夜深,大雪纷纷。 姬冥修撑着伞,回了青莲居。 推开房门时,乔薇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抓着一本容老板送来的账册,脸蛋压在铺了绸缎的桌面上,口水哗啦啦地流了一桌。 姬冥修轻轻地合上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一手绕过她的膝窝,一手绕过她的后背,将她横抱了起来。 乔薇被惊醒了,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用沙哑着透着一丝慵懒的声音道:“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姬冥修将她抱到床上,拉过柔软的棉被给她盖上:“有些事要处理,就晚了。” “哦。”乔薇打了个呵欠,小猫儿似的,慵懒又餍足地侧了侧身子,“不是在生我的气呀?” 倒是想再气气,好叫她日后再不敢乱扒人裤子了,眼下却是舍不得了。 谁也知道明天与意外,哪个会先来。 姬冥修看着她,眸中柔情闪过,须臾,一本正经地冷下脸来:“当然也是有一点。” 乔薇的瞌睡瞬间醒了大半,杏眼圆瞪地看向他:“什么叫有一点?我都把自己赔给你了,你怎么还没消气?” 姬冥修淡道:“本少主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乔薇坐直了小身子:“那、那你要怎样啊?”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说道:“起码再赔个十七八次,才考虑要不要消气吧。” 十、十七八次? 一次她就睡得昏天暗地了,十七八次,她不得睡上一个月啊? 不带这样的! 她惊恐又愤怒地看向他,坚决不从,宁死不屈! 姬冥修抬起修长如玉的手,绕过她的发,轻轻地扣住了她后颈,冰凉的指尖贴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浑身都像被电到,他缓缓地凑近,独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乔薇的心口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他偏过头,缓缓吻向她的唇瓣,却在快要贴上去时停住,就那么不近不远地顿着,呼吸落在她的唇上,好似一说话,就能碰到她的唇一样。 她的唇瓣迅速干涩了起来,她伸出柔嫩的舌尖,舔了舔唇瓣,一不小心舔到了他的,瞬间石化了! 姬冥修扣住了她的手,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自他唇齿间流泻而出,一字字砸进乔薇的耳朵,砸得她脑袋都晕乎了:“乔宗主如此献色,本少主不领情,倒显得不应该了。” 二人的唇瓣本就隔得近,每说一个字,都在她的唇上碰一下。 乔薇被撩得身子都软了,他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就见他的唇在她唇上碰来碰去,却始终不肯吻上来,这简直是要强迫症的命! 宁死不屈的乔宗主脑门儿一热,一个翻身,将他扑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 火是她点的,可烧到一半,她便承受不住,带着哭腔求饶了,奈何这火烧得有点旺,直至天明时分才终于在一阵强降雨的滋润下停歇了下来。 后面的事乔薇全都不知道了,睡得昏天暗地。 小包子们都觉得好奇怪呀,娘亲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一个,可现在,望舒都起了,她还在睡懒觉。 娘亲不乖,真不乖! 乔薇是被碧儿叫醒的。 想着昨夜的动静,碧儿真不忍心叫她,可是没办法,李氏那边来人了。 来的是石榴。 乔薇在耳房洗漱,碧儿在偏厅招待石榴,泡了茶,奉上点心:“石榴姐姐请慢用。” 石榴笑道:“别这么客气,我传完话就走的。” 乔薇收拾齐整了,神清气爽地来了偏厅,夜里虽被折腾得厉害,却也得到了莫大的愉悦与满足,睡饱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少夫人。”石榴给乔薇行了礼。 乔薇在椅子上坐下,碧儿奉上一个暖手炉,她接在手里,和颜悦色地问向石榴:“二婶找我有事吗?” 这声音,分明还是从前的声音,可不知怎的,听得人心口微微地酥软,就像是有那么一丝似有还无的媚。 石榴心道少夫人怕是与大少爷感情极好,被滋润过的女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她定了定神,说道:“二夫人要带两位姑娘出门,来问少夫人要不要一起。” “去哪儿?”乔薇问。 石榴道:“去宝林斋给两位姑娘挑选几样首饰,姑娘年纪不小了,这几日说亲的人便要上门,二夫人想给姑娘们打扮得漂亮些。” 打扮得漂亮些是借口,带出去溜溜才是真的,姬家规矩大,姑娘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着实够憋屈的。 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照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一地的光。 乔薇去了东府,姬如月与姬宛瑜已经早早地明厅候着了,姬如月是姬盛的庶女,姬宛瑜是姬霜的嫡出,不过二人感情极好,没多少生分的感觉。 姬家基因好,男俊女美,二人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只是比不得姬婉与姬冥修,这对姐弟遗传了姬尚青与昭明公主所有的优点,整个大梁也找不出几个比他们更有姿色的了。 二人给乔薇行了礼:“大嫂。” 姬家除了姬婉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别的姑娘都还算讨人喜欢。 乔薇微微一笑,打了招呼。 李氏早已备了马车,几人从东府出发,都要上车了,丫鬟禀报,甄氏与荀青瑶来了。 李氏嘴角抽了抽,真是哪哪儿都有她们! “你们先上车。”李氏拍拍乔薇的手,乔薇带着两个妹妹上了马车。 甄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挥着帕子道:“二夫人这是上哪儿呢?” 李氏客客气气地说道:“带几个孩子出门添置些东西,原是想叫你们一起,又怕你们在午睡,不敢前去打搅,来得正好,一块儿吧。” 甄氏害羞道:“哎哟,这怎么好意思?” 李氏干笑:“你们来了京城,还没带你们去转转,择日不如撞日。” “哎呀,你这么说,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甄氏拉着女儿的手,巴巴儿地看向两辆奢华不已的马车,“我们坐哪个?” “不嫌弃的话,与我一道吧。”李氏本打算与乔薇一车,两个孩子一车的,但如今计划打乱,只得乔薇与孩子们一车,她和甄氏母女一车了。 甄氏与荀青瑶坐上了李氏的马车,车内铺着地毯,置了桌子,座椅下有柜子,车壁上贴了一层垫子,即便不小心撞上去也不会伤到,顶上镶嵌着夜明珠,放下帘子,那温润的珠光,将车厢照得透亮。 甄氏在心里哇开了,这么奢华的马车,姬家人也太会享受了! “这马车……得不少钱吧?”甄氏吞了吞口水,问。 李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嘴上客气道:“没多少,就千儿八百两银子。” 千、千儿八百? 她一个月的月钱才五两! 甄氏当场惊得说不出话了。 荀青瑶很安静,倒的确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宝林斋。 李氏是常客了,掌柜笑眯眯地将一行人迎入了二楼的雅间,让侍女将最新款的首饰一盘盘地呈上来。 甄氏看得眼花缭乱,拿起一个镯子:“这个怎么卖?” 侍女道:“五百两。” 甄氏吓得赶忙将镯子放了回去。 李氏看了她一眼,对侍女道:“把这个装起来。” “是。”侍女将镯子装进了锦盒。 李氏把盒子递给了甄氏:“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甄氏舌头打结:“这、这、这不好吧!我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 她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手却死死地拽住了盒子。 姬宛瑜与姬如月掩面偷笑。 荀青瑶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甄氏最终收下了镯子,许是尝到了第一次的甜头,之后,她又笑着问了好几样首饰的价格,李氏都忍着,一一给她买了。 姬宛瑜姐妹挑了半天,没挑中喜欢的。 乔薇的目光落在侍女新端来的一盘首饰上:“把那个拿过来瞧瞧。” “是。” 一个侍女撤走了桌上的首饰,甄氏还没看完呢,东西就飞了,她咂咂嘴,眼珠子恨不得长在被端走的首饰上。 那个端盘子的侍女将首饰放在了桌上,这是一套点翠系列的金钗,蓝色孔雀毛,华丽又大气,却并不老气,很能彰显身份。 姬如月一眼看中了一支流云点翠簪,伸手去拿,却被甄氏先一步拿在了手里。 甄氏拿着簪子在荀青瑶的头上一阵比划:“真好看!” 姬如月抿抿唇,抽回了手。 姬宛瑜黑了脸,明明她姐姐先看中的!这个老婆子,是不是眼瞎? 甄氏毫不在意自己把姬小姑娘得罪了,乐颠颠地将流云点翠簪戴在了女儿头上,荀青瑶看着姬宛瑜沉下来的脸,抬手就要取下来,甄氏按住了她的手,对侍女道:“这个多少钱?” 侍女尴尬地看了看一旁的姬家姐妹,低声道:“六百两。” 簪子本身不值这个价,但这是前朝的古董,来头大,价位就高了。 甄氏不懂这些,也不想懂,姬家肯买给她就够了,她笑道:“盒子呢?” 簪子就戴在女儿头上不必取了,但盒子不能省,这儿的盒子比外头的首饰还精致,将来给人送礼,用得上。 侍女去拿盒子。 姬宛瑜气得半死,姬如月拉了拉她袖子,用眼神示意她算了。 李氏也被气得不轻,给甄氏买那玉镯子,就是客气客气的意思,哪知她还蹬鼻子上脸了?早知她如此贪得无厌,她连第一个都不给她买了! 只是气归气,却拉不下脸来与甄氏捅破这层窗户纸。 就在甄氏沾沾自喜的时候,一只素手探过来,摘掉了荀青瑶头上的簪子。 甄氏与荀青瑶俱是一愣,讶异地看向对方。 甄氏没了好脸色:“少夫人你什么意思?” 乔薇掂了掂手里的簪子:“我先看中的东西,不想让给别人的意思。” 若是李氏,甄氏倒不敢与之呛声了,但乔薇是小辈,又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甄氏其实有些没将她放在眼里:“怎么就是你先看中的?明明是我先拿……” “拿什么?拿钱?”乔薇掏出六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题外话------ 小尾巴已经放了。 章节目录 【218】打脸,弟弟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看着桌上白底黑字红印章的银票,甄氏当场就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乔薇敢当众这样给她难堪,明知她没带钱……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没有钱的,还拿钱奚落她,这丫头想干什么?嘲讽她买不起吗? 甄氏的智商总算靠谱了一回,乔薇还就真是这个意思,李氏给甄氏买个镯子意思意思,人之常情,乔薇忍了,但甄氏蹬鼻子上脸,欺负李氏脸皮薄,可劲儿地哄李氏掏腰包,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真把姬家当冤大头了不成? “你你你……你……我我我……”甄氏看着乔薇一脸的漫不经心,越发确定对方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的,她气得浑身哆嗦,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瞧着她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李氏与姬家姐妹都解气极了,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乔薇这种不怕事儿的,敢拉下脸,无惧落人口舌。 荀青瑶整张脸都红了,她也知道自己母亲做得太过分了,她几次都给母亲使眼色,母亲全没看见,她想出言阻止,可子不言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若是与母亲争执起来,难免落个大逆不道的名声,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甄氏想通了乔薇的意思,却没明白自个儿的错处,指着乔薇的鼻子,好一阵哆嗦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你……你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好了,何必如此羞辱我们?” 乔薇一脸无辜:“我是喜欢就拿了呀,你怎么说我在羞辱你们?” 姬宛瑜噗嗤一声笑了。 碰上不按套路出牌的,甄氏几乎没法儿接话了。 姬宛瑜伶牙俐齿道:“我可以作证,是我大嫂先看中的。你们还在挑选那套黄玉簪子的时候,我大嫂就让人把这一套点翠簪子拿过来了,荀夫人,你觉得我大嫂让人把簪子拿过来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不是她当时就已经看上了吗?” 甄氏再一次哑口无言。 姬宛瑜一笑:“你抢我大嫂的簪子,你还有理了?” 虽说她更希望这簪子能是如月姐姐的,但只要一想到要便宜荀家这对母女,还不如让大嫂买回去呢! 甄氏知道姬宛瑜在强词夺理,这一套簪子是乔薇让人呈上来的不假,可摆在桌上后,乔薇根本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是姬家那庶女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甄氏也不是很瞧得上一个二房的庶女,但她有些忌惮姬宛瑜。 姬霜就是嫡出,姬宛瑜又是姬霜的嫡亲闺女,这层厉害关系在里头,她不敢与姬宛瑜较劲,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再次将矛头转向了乔薇:“你先看中的你怎么不说?都戴在瑶儿头上了,你把她摘下来,你觉得这样合适吗?瑶儿是你姨母,你孝敬她一支簪子很难吗?” 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我姨母是大梁朝的公主,这种地方的簪子,她们恐怕还看不上。” 一个续弦的妹妹,也敢说是她的姨母,她连荀兰这个后母都没承认,会承认一个半吊子姨母? 甄氏是猪油吃多了,脑子都不灵光了吧? 甄氏的脸上火辣辣的,犹如被人当即甩了一巴掌:“二夫人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家姑奶奶嫁到你们家,为你们家生儿育女,如今她妹子来了,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就有人霸着不给!还百般奚落!你们姬家,就是这样待客的?!” 一支簪子?李氏的目光扫过甄氏手边已经堆得快有半人高的盒子,差点就无语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荀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妇?真是把荀家的脸都丢尽了! 最后,甄氏当然没能从乔薇手里抢到那支簪子,不仅如此,她想买点别点补偿补偿自己,也全都被乔薇搅和了。 “荀夫人真是财大气粗,这种簪子根本不值这个价,你若信得过我,我介绍你去另一家,一样的东西,价钱便宜多了。”乔薇淡笑着说。 这话明着是替甄氏省钱,可谁又听不出是让甄氏自个儿掏腰包的意思呢? 甄氏从未见过如此可气的人,这简直、简直就是在轰她们走!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做得出来的?!她、她、她还要脸不要了?! 甄氏气得够呛,甩袖下了楼。 李氏憋了一下午的气终于吐了出来,这个姓甄的也太没个饱足了,“抢”了那么多簪子就罢了,连姑娘看中的她也不放过,她就不信甄氏真不知如月是去拿那簪子的,甄氏这么做,摆明是没将如月放在眼里,没将二房放在眼里。 她真以为有个给姬尚青做续弦的侄女儿就了不起了?别说荀兰已经山穷水尽了,便是她尚在姬家,也不敢这般怠慢二房。 所以说这种小地方来的人,不过是嘴巴上吹嘘得好,书香门第,书香门第,鬼知道内里是个什么玩意儿? 两个姑娘也解气得不行,果然对付这种无赖,就得用无赖的办法,真一直拉不下脸让她占尽便宜,传出去其实更不好听,仿佛姬家上赶着给人做冤大头似的。 几人心情不错地下了楼,甄氏母女已经气呼呼地上了李氏的马车,李氏不用想也知道里头的气氛僵持成什么样了,她才懒得进去听甄氏的数落,与乔薇一块儿上了姑娘们的马车。 这辆马车原是姬霜的,因知女儿要出门采买,特地借给了女儿,姬霜的马车比李氏的马车更大、更奢华,坐四人毫不拥挤。 马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甄氏母女就跟在她们身后,许是在宝林斋那口气没有咽下去,甄氏的马车上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会儿下来买个荷包,一会儿下来买把扇子,弄得姬家的女眷不得不停下马车等她们。 女眷们才无所谓呢,今儿又没什么大事,回了府也是坐,马车里也是坐,哪儿不是坐?坐马车里还能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手痒了买点小东西,何乐而不为? “我们打马吊吧!”姬宛瑜从抽屉取出一副马吊牌。 马吊牌本是一种纸制的牌,全副牌有四十张,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不过姬家有钱,用的是象牙牌,象牙被切割成薄如蝉翼的片状,触感冰凉,质感十足。 乔薇只打过麻将,没打过马吊,但据说麻将就是由马吊演变而来的,应该不是多么难上手的东西。 果不其然,乔薇只与三人试打了一盘便吃透个中的规则了。 四人在马车里开开心心地打起了马吊。 甄氏从书斋买了一本诗集,从书斋出来时,故意从李氏等人的马车旁路过:“我家瑶姐儿不喜欢簪子,就喜欢看书!咱们荀家的姑娘,都是不在意那些……” “哈哈哈……” 是姬宛瑜几乎笑炸的声音。 姬宛瑜耍了个诈,一人赢三家,乐得不行了。 甄氏见自己闹了一路,人家非但不膈应,反而苦中作乐起来,她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气呼呼地上了车,将诗集往桌上一拍:“太过分了!岂有此理!” 荀青瑶头疼,按了按眉心道:“娘,你能不能别折腾了?这里不是姑苏,你不要当自己婆家闹腾好吗?” 甄氏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闹腾了?明明是她们抢了你的簪子!” 荀青瑶语重心长道:“我们是来做客的,又不是姬家正儿八经的主子,人家给买,是情义,不买,是常理,况且我也没看中那簪子。” 甄氏完全没领会到女儿的重点:“那簪子你都看不中,你要什么样儿的?告诉娘,娘给你买!” 荀青瑶道:“娘,我们的盘缠在路上已经花光了。” 甄氏浑不在意:“我知道,这不是还有你姐夫买?我想过了,她们不给你买,你姐夫总会的。” 荀青瑶不知说什么好了。 荀家在姑苏确实是颇有声望的家族,但那些声望是祖辈以及大伯挣下的,她爹就是个混吃混吃二世祖,当年说亲时,人家给说了个贤惠稳重的姑娘,她爹嫌人家丑,不肯要,转头看上了她娘,她娘是商户出身,到底比不上世家大族都千金,这些年在姑苏没少闹笑话儿,以为来了京城多少会收敛些,哪知还变本加厉了? “娘,你怎么不想想,我们来了姬家这么久,姐夫为何迟迟不见我们?” 甄氏道:“他病了呀,没听下人说吗?” 病了至少也可以让他们去探望探望,又不是得的瘟疫,若实在女眷不便,不是还有她哥吗? 荀青瑶定了定神,道:“那姐姐呢?娘就没想想,姐姐为何突然跑去守陵了?” 甄氏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她孝敬老太爷,替老太爷守几天陵算什么?这是她孝顺,讲出去都是面子上有光的事情!” 荀青瑶总觉得大姐的事情没这么简单,只是和她说不清,索性不说了。 甄氏拍拍女儿的手:“你放心吧,既然来了京城,娘就一定会为你在京城找户好人家,不比姬家的少奶奶差!” 荀青瑶想起宝林斋的事,认真道:“我瞧着少夫人不是个简单人物,娘你以后别去招惹她。” 甄氏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你当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个姓乔的根本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她几年前就把身子给别的男人了,事情闹大,她被逐出家门,不知被多少人糟蹋过,后又使了狐媚手段把姬家的大少爷给迷惑了,就那俩孩子,还不知是谁的种呢!” 荀青瑶面色一变:“娘!” 甄氏丝毫不觉着哪里说错了,越发变本加厉地道:“她这种货色都能嫁入姬家,我女儿清清白白的身子,饱读诗书,满腹才学,怎么就不能找个更好的婆家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荀青瑶都快听不下去了,关于乔氏的传言,她并非毫不知情,只不过,她没有背后议人是非的习惯。 何况说到婆家,整个大梁朝除了姬家,哪里还有更好的婆家? 马车在路上耽搁得太久,渐渐到了晚饭的时辰,路上的行人多了,马车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 甄氏的肚子饿了,路边叉烧包的香气勾得她馋虫大动。 “停车。”她道。 车夫无奈地停下了马车。 荀青瑶蹙眉:“娘,你又想买什么?” 甄氏笑道:“我买俩包子。” 荀青瑶叹了口气,松开甄氏的手,甄氏下了马车,走向一旁的包子铺,哪知就在她挑了包子正要付钱之际,路面上忽然响起一阵吵闹的声音。 “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就放箭了!” 甄氏钱都忘记付了,扭头朝那边望去,就见一队官兵,正提着长剑,追赶一个穿着囚衣的、蓬头垢面、凶神恶煞的男人。 男人拉倒了两边的摊位,推到了无数的行人,将官兵死死地挡在身后。 为首的官兵打了个手势:“弓箭手准备——” 一排弓箭手搭好了弓箭,齐齐瞄准落荒而逃的犯人,行人们纷纷避让开来,甄氏傻呆呆地捧着三个包子,一时间,忘记了逃跑,还是一个好心的大爷,抓了她一把,将她抓进了包子铺。 她站在包子铺里,望着那个犯人越跑越近,忽然,跳上了姬家的马车! 她女儿的那辆马车! “啊!瑶姐儿——”她失声大叫! 男人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绕到荀青瑶的背后,抱住她,刀尖抵住了她脖子:“别乱动,再动就杀了你!” 荀青瑶不敢动了。 男子凶道:“快驾车!不然杀了她!” 这话是对车夫说的。 车夫不敢怠慢,抓紧缰绳,将马车驾了出去。 甄氏看到这情节,两眼一翻,当场晕了。 打马吊的四人也听到了动静,乔薇将三人护在身后,掀开一侧的帘子,就见本该跟在他们身后的马车,如闪电一般自他们身侧飚了过去,耳畔还回荡着甄氏的那句“瑶姐儿”,官兵们呼啦啦地朝马车追了过去:“给我追!” 这是被劫持了。 乔薇跳下马车,解开绳子,放了一匹马出来,翻身上马,朝被劫持的马车奔了过去。 姬如月与姬宛瑜掀开了帘子,看着飞驰而去的大嫂,目瞪口呆。 街道上,一片混乱与狼藉。 乔薇的马够快,瞬间将官兵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眼看着就要追上马车了,就在这时,一个小乞丐从巷子里窜了出来,他俨然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到动静前来凑凑热闹,就与乔薇的马撞上了。 乔薇眉心一跳,一把勒紧了缰绳,骏马被勒得前蹄高高地扬起,整个马身倒栽了下去。 乔薇敏捷地一跳,在地上滚了一圈,稳住了身形,随后她爬起身来,瞪了那吓傻的小乞丐一眼。 小乞丐一个哆嗦,差点吓尿了。 这么一耽搁,马车已经拐弯了。 乔薇心神一动,快步拐进了右侧的巷子。 马车在另一个巷子里疾驰,乔薇能听到马蹄与车轱辘的声音,乔薇抄近路,快步挡在了马车的前方。 车夫看见了乔薇,眸子遽然睁大! 乔薇目光凛冽地看着朝自己撞来的马车,伸出一双手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车夫就是想刹车都来不及了。 男人也看见了这不知打哪儿窜出来、上赶着找死的女人,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那双犀利又冷静的眼睛,像一把刀,噗的一声扎向了他的面门,他的心底涌上了一阵强烈的恐惧,有那么一瞬,他都想弃车而逃了。 但他不能。 被抓到,他就是个死了! “让开!不让开撞死你啊!” 他怒吼。 乔薇没动,目光如冰。 十米、七米、五米、三米…… 眼看着就要撞上,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自乔薇身后掠了过来,撞开乔薇,伸出手,按住了两个马头。 巨大的冲劲,将他生生逼退了十米,滑行十米后,他生生地扛住了。 乔薇追了过来。 车内的男人怒了,放开荀青瑶,将手臂从车窗探了出来,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乔薇。 乔薇也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将他的匕首削成了两截。 他勃然大怒,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猛地去掐乔薇的脖子,忽然间,一道身影闪入马车,抓住他,将他狠狠地扔到了地上,他摔断了腿骨与肋骨,当即痛得直不起身子。 荀青瑶看着仿佛天神一般降临的少年,阳光照着他俊美无铸的脸,他眼神冰冷,却清澈如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将士之气,她深深地怔住了。 “你没事吧?”少年问。 荀青瑶怔怔地道:“没……没事,多谢英雄相救。” 少年这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个女人,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看向乔薇:“哎,你没事吧?” 乔薇摇头一笑:“没事,多谢沐小将军拔刀相助。” 沐小将军冷哼:“我只是不想欠你一个人情!” “你的伤好了?”乔薇问。 当然没好,刚刚那一下,缝合的伤口都裂开了,真疼! 沐小将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眸光落在她的匕首上,虽然她很快便收进了袖子,可那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足够他看清了,如果他记得记错,那是他的匕首,他赏赐给容记的老板了,怎么会在她的手中? 莫非她找容记的老板要的吗?或者买的?买了干嘛?收藏? 她为什么要收藏他的东西? 难道她暗恋他? 无耻的女人! 沐小将军涨红了脸:“你……你已经成亲了!” 乔薇简直莫名其妙,上一句“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下一句怎么就成了“你已经成亲”?还气呼呼的。 很快,官兵们便赶来了,抓了那个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的逃犯,得知被劫持的是姬家女眷,官兵们吓坏了,问明了乔薇与沐小将军的身份,千恩万谢,本想请二人回去做笔录,奈何一个是姬家少奶奶,一个是南楚使臣,他们根本“请”不动,便现场问了几句。 李氏等人也赶来了,见乔薇与荀青瑶都安然无恙,全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李氏将京兆府的官兵们狠狠地数落了一顿,天子脚下,竟让个囚犯跑了,官府都是干什么吃的?这幸亏是没闹出什么事,真要是出了,哪个担当得起? 官兵们连连道歉,赔了好些不是,并保证一定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决不让外人知道姬家的女眷曾被囚犯劫持过。 男女有别,女人的身子被男人碰了,哪怕是被迫的,也是不能容忍的。 李氏阴阳怪气道:“虽不是姬家的女眷,但也是姬家的客人。” 这算是把话讲明白了,别万一哪日传出去,道是姬家的女眷被男人碰了身子,姬宛瑜与姬如月可就撇不清了。 女儿无缘无故被个男人碰了身子,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前一秒还在幸灾乐祸的甄氏,这一秒恨不得哭死过去。 李氏倒不觉得是大事,主要也是刀没砍在自己手上,她耐心地宽慰了甄氏几句:“……放心吧,官府的人嘴很严的,不会往外说……马车的帘子关着,谁也不知道里头坐了个姑娘……” 甄氏几乎是崩溃着回了桂香院。 “她可真把自己当盘菜,有什么好哭的?人没事就不错了!也不想想是谁一路上买这买那走走停停耽搁了时辰,早回来,不就没这一灾了?”姬宛瑜下马车后,撇嘴儿哼唧。 姬如月拍拍她的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姬宛瑜吐了吐舌头,对她道:“去我屋里坐坐吧!我和二婶说!” 姬宛瑜向李氏要了姬如月,李氏大方地应了,二人给李氏行了一礼,又给乔薇行了一礼。 姬冥修不常在家,她们与姬冥修走动不多,连带着对大嫂也十分陌生,但今日的事,让她们对这个大嫂刮目相看,太帅气了有木有! 乔薇叫住了二人,拿出两个锦盒:“打开看看。” 二人接过了盒子,依次打开。 姬如月的是那支她看中的点翠簪子,姬宛瑜的是一对红宝石耳坠,二人瞬间愣住了:“大嫂……” 乔薇微微一笑,将簪子戴在了姬如月的头上,把红宝石耳垂戴在了姬宛瑜的耳垂上:“多好看,这才是姬家的姑娘。” 二人都有些脸红,害羞地低下头,甜甜地笑了。 大嫂不仅帅气,还心细,眼光好,嫁人就要嫁大嫂这样的! …… 乔薇回了青莲居。 青莲居的后院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两个小包子跪坐在地上堆雪球,膝盖湿漉漉的,下人都急死了,二人满头大汗,浑然不察。 鎏哥儿坐在小轮椅上,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原本昨晚只答应给他抱一夜的,但天亮的时候,他说脚疼,又哭了好久,望舒和景云便又把两只白借给它了。 他抱着两只白,倨傲地看着在雪地里爬来爬去的小伙伴。 “你要不要来?”望舒问。 鎏哥儿说道:“不要,我脚疼!” 乔薇跨进后院,望舒放下小雪团子,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娘亲!” 乔薇将她抱进怀里。 她的小手伸进乔薇的衣领,乔薇眼疾手快地将她的冰爪子捞了出来,拍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让她玩去了。 乔薇抱了女儿,又抱了抱儿子,随后朝鎏哥儿走过来。 鎏哥儿:抱我呀,抱我呀,抱我呀…… 乔薇捏了捏他的脚。 “啊!”鎏哥儿大叫。 乔薇挑眉:“还没长好呢。” 鎏哥儿泪汪汪,是已经长好,但是又被你捏坏啦! “少夫人。”烟儿拎着食盒入内,给乔薇行了一礼,“奴婢刚从膳房回来,在门口碰到了荀公子,他说有事求见。” 荀公子?荀行之?他找自己什么事? 乔薇无所谓道:“让他进来。” 荀行之进了院子,看见乔薇,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艳,他压住那股惊艳,拱手给乔薇行了一礼:“少夫人。” 乔薇客气道:“荀公子找我有事?” 荀行之恭谨有礼道:“我来,一是感谢少夫人救了瑶儿。” 本想说也不是我救的,是沐小将军,但又怕自己这么一开口,这家人顺杆往上爬,让她带他们亲自去向沐小将军道谢,那就丢脸丢出国门了。 乔薇淡淡一笑:“举手之劳。” 荀行之笑了笑,又道:“除了这个,我也是来探望鎏哥儿的。” 一旁的鎏哥儿抬起了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温和一笑:“鎏哥儿,我是你舅舅。” 鎏哥儿:“哦。” 见鎏哥儿不大想搭理自己,他微微俯下身来,语气轻柔地说道:“你娘和你提过我吧?” 鎏哥儿诚实道:“没有啊。” 荀行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许是提过,你给忘了。” 鎏哥儿:“哦。” 荀行之看向鎏哥儿怀中的两只白:“你养的狗吗?还养了两只。” 两只白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鎏哥儿十分骄傲地说道:“这个是大白,这个是小白,它们是貂。” “原来是貂啊。”荀行之见两只貂全都十分温和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的脑袋。 这要是摸在小白头上倒也罢了,偏他摸到了大白。 被当成狗已经十分令大白不爽了,还敢摸大白的脑袋,简直是一百个找死! 凶残的云貂当即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的咸猪手咬了下去! “啊——” 荀行之发出了史无前例的惨叫…… …… 干冷的姬家陵,北风呼啸,两个守夜人打着灯笼,在墓地中行走。 高个子的守夜人往手心哈了口气:“唉唉唉,大冷天的把人叫出来,真是活受罪。” 矮个子的说道:“没办法,谁让姬家来了人呢,咱可得把里头收拾干净了。” 高个子的道:“听说是来给老太爷守陵的?会是谁呀?” 高个子冷得发抖:“管他是谁?进去就甭想出来了,咱只管把人往里送,死活不干咱的事儿。” 二人说着,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陵墓前,姬家陵虽是在地底,但地面上也有一层相当宏伟的大殿,殿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高个子的拿出钥匙,打开了殿门,一股庄严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堂又高又大,二人站在里头,渺小如蝼蚁。 二人虔诚地拜了拜殿堂上方的太祖爷画像,随即右转,推开一扇门,按开机关,地面出现了一个通道,二人顺着通道拾阶而下,进入了一个比大殿更宏伟的地下宫殿。 这边是姬家的陵墓了。 并不是姬家的所有子孙都有资格葬在姬家陵,庶出的、犯了重罪与族规的,死后都不得归入此陵墓。 昭明公主也未葬入姬家陵,皇帝体恤她身为人妇辛苦,单独给她修了一座公主陵,但昭明公主的孩子,那个一出事便夭折的二少爷,葬在了这里。 二人照例将每个墓室都检查了一遍,路过二少爷的墓室时,二人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高个子的心里一毛:“啥声?” 矮个子地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好像是老鼠。” 二人推开石门,进了墓室。 老鼠的吱吱声渐大,来自二少爷的棺木。 二人吓得不轻,二少爷的棺木进了老鼠,这可如何是好? “弄、弄出来?”矮个子的问。 高个子的战战兢兢道:“不能随便开棺啊……” 矮个子的道:“可它把二少爷的尸体啃毁了,我们也一样是死罪啊!” 二人纠结一番后,决定先将老鼠抓出来。 二人合力,推开了石棺,然而令二人无比惊讶的是,老鼠是看见了,可二少爷的尸体呢?尸体哪里去了?! ------题外话------ 月票有点少啊 章节目录 【219】现身,出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夜幕低垂,姬家各房渐次点亮了烛火,甄氏在烛火摇曳的屋子走来走去,荀青瑶被晃得头都晕了,劝她坐下,可她坐不下! 白天受的气还没咽下去,晚上那个女人就放狗把她儿子咬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荀行之一个劲儿地解释不是少夫人干的,可甄氏不信。 “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摸它了!”荀行之解释,他的手掌都差点被大白咬穿了,一个青莲居的丫鬟给他上了药,但药效没那么快,手肿得像只熊掌,一动便火辣辣地疼。 甄氏气闷道:“是她养的!她让咬,才咬你!” 荀行之忍住手上的剧痛,说道:“她那会儿不在跟前,是鎏哥儿抱着的,总不会是鎏哥儿唆使那貂咬我。” 荀行之说的很有道理,当时乔薇在陪两个小包子玩雪,根本不知道荀行之与鎏哥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若非说乔薇有什么不对的,大概是没提醒荀行之别乱摸乱碰?大白不咬人许多天了好么?谁知道荀行之怎么惹毛大白了? 甄氏若是冷静下来,定能想通个中的关键,奈何她下午才憋了一肚子气,对乔薇的印象可谓是糟透了,那貂又是乔薇院子养的,说不是乔薇故意整她儿子,怎么可能?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甄氏在屋子里踱了半个时辰中,把心一横,撑着伞出了桂香院。 甄氏这回学乖了,没跑到乔薇的青莲居找不快了,她抓了个过路的下人,问了老爷住哪儿,那丫鬟傻乎乎地给她指了路,她冒着风雪,一路直奔桐院。 姬尚青正在房中喝药,这是最后一剂,明日起,他便算彻底痊愈,不必再忍受任何的药味。 喝药喝到一半时,丫鬟禀报,荀夫人来了。 姬尚青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沙漏,微微蹙眉,这个时辰了还上门拜访,着实有些不大合适,但姬尚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姬尚青换上了中规中矩的锦服,在明厅见了甄氏。 姬尚青去过荀家几回,甄氏是认识他的,也曾与他说过话,在甄氏心里,这就是有点小交情了,所有甄氏才敢在大半夜的“闯”进桐院拜访。 甄氏最后一次见姬尚青是在荀兰十五岁离开荀家,返回姬家的那年,那时姬尚青还十分的年轻,俊美的容貌吸引了满城佳色,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他憔悴了许多。 甄氏进屋,给姬尚青行了一礼:“亲家老爷。” 姬尚青比了个手势:“荀夫人请坐。” 他不苟言笑的样子,让甄氏的心里打个突,但甄氏记得他从前便是如此,很快释然了,讪笑着道:“这么晚了,亲家老爷还没睡呢?” 姬尚青喝了一口茶。 甄氏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不愧是桐院的茶叶,比桂香院的好喝多了,她放下茶杯,不咸不淡地抽出帕子,擦了擦唇角,一副委屈的神色道:“其实我这么晚过来,是来向亲家老爷辞行的。” “辞行?”姬尚青不解地看向了她,“这么快就走?可是出了什么事?” 亲家老爷真上道! 甄氏委屈地抹了抹泪,说道:“反正待着也不受待见,我不如早早地回了,当初是兰姐儿非说要我把瑶儿与行之带到京城来,我才带的,可如今兰姐儿不在,没人替我们撑腰,我们留下,也不过是受人闲气罢了!” 姬尚青蹙了蹙眉:“谁给荀夫人闲气受了?” “我不敢说。”甄氏道。 姬尚青神色严肃道:“荀夫人直说吧,我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不是误会,该替荀夫人做主的,我不会推辞。” 得了姬尚青的保证,甄氏便将下午发生的几件事添油加醋地与姬尚青说了。 “……就一支簪子罢了,她就和我抢,抢完还给我脸色瞧!” 浑然忘记自己在那支簪子之前,究竟“买”过多少首饰了。 “还放貂咬行之。” 自动忽略貂是鎏哥儿抱着的。 姬尚青听着,神情变得越发严肃,乔薇当初连姬霜的酒馆都敢砸,抢甄氏几样首饰,没什么可奇怪的,她天性如此,眼底容不得沙子。 姬尚青顿了顿,说道:“小薇还小,有不懂事的地方,荀夫人是长辈,还请荀夫人多多包涵。” 姬尚青的反应有些出乎甄氏的意料,甄氏想起一路上听到的各种传言,以为乔薇在姬家不怎么受宠的,但老夫人与姬尚青都似乎待她不错,甄氏酸溜溜地道:“我知道,她才是你们姬家正儿八经的主子,我是个外人,没人会在意我怎么想!” 姬尚青道:“不是这个意思,荀夫人不要误会了。” 甄氏一脸委屈道:“当初兰姐儿答应行之谋一份差事,帮瑶儿定一门亲事,瑶儿今日受了惊吓,也不知还能不能议亲了……” “荀小姐的亲事我会让人留意,行之的差事……”言及此处,姬尚青顿住。 甄氏巴巴儿地望着他,他眉心微微一蹙,说道:“行之的事,我也会安排。” 甄氏总算是心满意足地出了桐院。 得到了补偿,甄氏心情舒畅,去了青莲居一趟,荀行之回味起来,也十分的心情舒畅,二人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只有荀青瑶房中的灯还亮着,她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能浮现起那张英俊的面庞,这令她有些慌张,也有些茫然无措。 许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只是心存感激罢了,与旁的无关。 可越是这般安慰自己,越是难以平静。 与桂香院一墙之隔的地方,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街道上,车内坐着两名男子,二人皆穿着黑色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光洁的下巴,与嫣红的唇瓣,嫣红的是较为年轻的男子,另一个胡子吧啦的,是个大叔。 年轻的男子微微勾了勾嫣红的唇瓣,不经意间,便散发出了几分邪气与邪魅的味道:“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听得让心头酥软。 索性胡子吧啦的男人早已习惯,十分镇定地挑开了车帘,往外敲了敲,笃定地说道:“到了。” 年轻男子冷笑一声,走出了马车。 车夫躬身跪在地上,以背为凳。 年轻男子探出华丽的脚,踩着人凳下了马车。 胡子吧啦的男人也跟着下了车。 二人站在巍峨的高墙下,举目而望。 年轻男子探出一只手来,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玉,轻轻地摸在墙壁上,连墙壁都好似荡漾出了一层温柔的波浪。 “姬家。”他嫣红的薄唇中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胡子吧啦的男人道:“大人是要今晚开始行动吗?” “不然?”年轻男子反问,胡子吧啦的男人不说话了,年轻男子邪魅地勾了勾唇角,潋滟幽魅的眸子微微地眯起,“姬家将会为它当年的愚蠢付出可怕的代价。” “大人准备怎么做?”胡子吧啦的男人问。 年轻的男子冷笑,眸中掠过一丝嘲弄:“入侵姬家,摧毁姬家的一切,杀光姬家的男人,抢光姬家的女人,卖了姬家的孩子,让他们永世为奴!本座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再也等不下去了。” 胡子吧啦的男人哦了一声,说道:“属下已经打听到姬家的消息了,这堵墙的后面本是一个空置的别院,但最近住了几个荀家的客人,从这里进去,有被发现的危险。” 年轻男子阴测测地笑了笑:“几个愚蠢的小喽啰罢了,本座还没放在眼里。” 胡子吧啦的男人问:“那大人是打算……” 年轻男子道:“当然是换个地方进去。” 胡子吧啦的男人:“……” …… 却说荀青瑶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李氏派来的丫鬟小翠就在隔间,听到了她屋里的动静,打了帘子过来,轻声问:“荀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荀青瑶摇头:“吵醒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翠道:“荀小姐快别这么说,荀小姐是睡不着吗?” 荀青瑶缓缓坐了起来,叹道:“许是晚饭吃多了,有些积食。” 小翠温声道:“那奴婢陪你去院子走走吧?” 荀青瑶想了想,反正已经把小翠吵醒了,就算不出去,小翠也睡不着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小翠给荀青瑶披了一件兔毛披风,搀扶她出了房门。 积雪反射着月光与廊下的珠光,幽静而清亮。 小翠将荀青瑶搀到院子的石桌前:“荀小姐坐吧,我去煮一点消食的果茶。” 荀青瑶点点头:“有劳了。” 小翠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煮了一碗山楂茶来,放到石桌上后摸了摸冰冷的石凳,说道:“这么凉,我去拿个垫子。” 小翠进了屋。 荀青瑶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山楂茶,茶水滚烫地冒着热气,只是看着人都暖和不少。 喝完茶,荀青瑶回了房,小翠也歇下了。 荀青瑶挑开帐幔,正要坐进去,却猛地发现床上坐着一个一袭黑袍的男人! 她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想要大声尖叫,那人单臂一动,一把长剑落入了手中,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将她的话生生卡回了喉咙。 男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了脸上的金色面具,面具下,是一双蛊惑人心的眼睛,美得勾魂摄魄,他肌肤白皙如玉,唇比女子的更为嫣红,唇角微微地勾着,有一丝漫不经心的邪魅。 “嘘。”他修长的指尖贴上唇瓣,如玉的手指按在嫣红的色泽上,美得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别叫,不然你的小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这声音,也异常的好听。 这个华丽美艳的男人,笑起来实在是魅惑人心,再配上这样的声音,荀青瑶的腿都险些软了。 荀青瑶看了看小翠的屋子。 男子轻轻一笑,华丽如重彩,勾得人神魂颠倒:“别看了,她今晚是不会醒了。” 荀青瑶深吸一口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堪堪压下了心头的惊惧:“你是谁?” “你觉得你有资格问我话吗?”男子微微偏了偏手,冰冷的剑刃贴上了荀青瑶的脸庞,荀青瑶只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给贴上,吓得浑身一阵哆嗦。 荀青瑶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男子笑道:“不干什么,就是想来帮你一个忙。” 荀青瑶一愣:“帮我一个忙?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 男子慵懒地说道:“这就得问你自己了,我能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只要你提出来,我就都能答应你,现在,赶紧想想,你有什么是需要我去做的?” 这、这是在逼着她……向他求助?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子勾唇一笑:“本座是好人,本座最爱助人为乐。” 荀青瑶哽住。 男子的笑意深了深:“不过,本座这么爱助人为乐,你是不是也得帮本座做点什么?” 来了来了,就说没这么简单的。 “不用着急回答本座,你可以先考虑考虑,等你什么时候需要本座了,就吹响这个笛子,本座一定会让你如愿。” 男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放在了床上。 荀青瑶的胸口起伏得厉害,并不敢伸手去拿。 男子收了剑,站起身,与荀青瑶擦肩而过。 空气里有男人身上的香气,迷死人的好闻,荀青瑶面色潮红,呼吸加重,心若擂鼓,腿软得难以站立。 她走到窗边,狠狠地吹了一会儿冷风,才让体内的躁动散去。 …… 青莲居,乔薇一觉睡到饱,起床时,姬冥修不出意外的已经去上朝了,乔薇与孩子吃了早饭,去落梅院给老夫人请了安。 姬霜的月份大了,安心留在北府待产,不常出来走动,庶务大多落在了李氏的头上。 姬家的庶务是比较繁杂的,除了姬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吃喝,还有各房的月钱、节礼、衣裳、预算,本家的账目一月清点一次,外头的田庄铺子三月到半年一次,而年底是最繁忙的日子,光是备年货就让李氏手忙脚乱,偏这时,几个姑娘的亲事也被提上了议程。 李氏实在应接不暇,将乔薇叫了过来。 乔薇看账本是一把好手,一上午功夫便将几箩筐的账本看完了,有错儿的全都做了记号,姬家的账房先生还是挺拿得出手的,错处并不多,零星几处。 李氏满意得不得了。 看过账册,已是中午,李氏留乔薇用了饭,几个孩子都在落梅院,不必乔薇操心,乔薇继续留在了东府。 午饭过后,东府来了位客人,是一个年纪比李氏略长了几岁的妇人,体态丰腴,红光满面,打扮得珠光宝气,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十分热情的样子。 李氏向乔薇介绍:“这位是洪夫人,过来商讨几位姑娘的亲事的。” 商讨?乔薇的心思转了一圈,渐渐回过味来,姬家姑娘的亲事何等重要,并不会与不相干的人商讨,而她从未见过,甚至也没听说过这位洪夫人,除了一种可能——媒婆,乔薇想不到其它了。 这是乔薇头一回见到京城的媒婆,与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没有媒婆痣,也没把自己涂得花里胡哨、穿得花枝招展,就与一个普通的贵妇并无二般。 在大梁,媒婆也是分等级的,洪夫人这种金牌媒婆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她本就是官家出身,在贵妇圈里混得如鱼得水,做这样的营生,并不是缺了那几两银子,只是好这一口罢了。 她资源极好,嘴皮子利索,却做的都是良心生意,李氏与姬盛的姻缘便是她给介绍的,这么些年下来,姬盛待李氏虽不说毫无瑕疵,但也是美好姻缘一桩了,这次两个姑娘到了议亲的年纪,李氏头一个便想到了洪夫人。 乔薇与洪夫人见了礼。 洪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乔薇:“真是个标致人物,可惜已经成亲了。” 乔薇笑了笑:“没成亲的话,洪夫人想把我说给谁?” 洪夫人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得姬家的大少爷!大少爷与少夫人呐,就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 一屋子人全都笑了。 李氏让石榴把两个姑娘叫了过来,又让红杏去把桂香院,将甄氏荀青瑶也请过来。 乔薇不解:“请她们做什么?” 李氏叹了口气:“我也懒得请呢,但今早你父亲让人给我带了话儿,荀小姐的亲事也不可怠慢了,我若是先让两个姐儿选了,再让她选,回头她娘又得闹到桐院去!” “她们昨晚去桐院了?”乔薇问。 李氏道:“荀小姐没有,荀夫人去了。” 甄氏那德行,确实干得出这事来。 乔薇忽然就笑了,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也罢,来就来吧,不过是多两个人坐在屋子里罢了,亲事是相互的,不仅女挑男,男也挑女,就算她们看中了,人家也未必肯娶。 甄氏母女很快到了东府的暖阁,姬宛瑜也到了,挽着姬如月的手跪坐在垫子上,看也不看二人。 洪夫人先叫来画师给三位姑娘画了画像,画师与洪夫人都是人精,明明三人平分秋色,愣是将姬宛瑜与姬如月的容貌画得生动了三分。 画师作画的功夫,洪夫人将自己手头的资源一一拿了出来:“这些都是京城的,几位夫人先挑,有看顺眼的问我,我来给说说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京城的挑不中,还有别的地方儿的。” 李氏与甄氏各自挑了个画卷打开,乔薇也拿了一个画卷,都说洪夫人资源好,此话不假,她随手打开的一个居然就是当朝的九殿下,乔薇颇为惊讶地笑了:“怎么他也在托洪夫人说亲吗?” 洪夫人笑道:“他没有,但是如果少夫人看中了,是说给哪个姑娘的,我可以去说媒!” 乔薇在心中比对了一下多罗明珠与姬宛瑜的武力值,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刚放下画卷,甄氏抢了过来,看着画上玉树临风的少年,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洪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九殿下身份贵重,临安公主是不会舍得他娶个外地媳妇儿的。” 甄氏哼了哼,将画卷扔到了桌上。 乔薇又拿起另一个,眉心一跳,居然是胤王的:“据我所知,胤王殿下已经与多罗家有婚约了?” 洪夫人笑盈盈地说道:“少夫人大概还不知道胤王殿下与高月族千金的事,那高月族的千金好生厉害,给胤王生了三个孩子,不许多罗家的小姐过门,这两家怕是要打起来,皇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搞不好到最后谁都不会娶呢。” 谁都不娶?太小看第一美人了喂,乔薇咂咂嘴,似笑非笑地问道:“若是娶了呢?” 洪夫人嗔道:“那不是还有侧妃之位吗?” 甄氏凑过来,定睛一看,眼睛都瞪直了,京城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好看啊? “侧妃总不会只要京城的姑娘吧?”甄氏问。 洪夫人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以荀家的身份,侧妃怕是没戏,能做个姨娘就顶天了,这个荀小姐真是荀夫人亲生的吗?哪儿有亲娘想把女儿送去做妾的? “这个是昭王殿下的?”乔薇又打开了一个画卷。 甄氏嘀咕,怎么这丫头的手气这么好?随便拿,不是殿下就是王爷。 不过在见了胤王的倾城绝色后,再看昭王的,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甄氏撇撇嘴儿,去翻别的画像了。 洪夫人满面黑线,她刚刚没看错吧?美名远扬的昭王爷被一个乡下来的妇人嫌弃了?她当她女儿是天上的仙女儿呢! 甄氏挑挑拣拣,不是嫌弃长相,就是嫌弃家世,她既要对方有胤王那样的容貌,也要有姬家这样的背景,最好还当着大官儿,但年纪别太大了,和姬冥修差不多就好。 品级和姬冥修一样的,年纪都在四十以上。 年纪和姬冥修一样的,官职都在三品以下。 当然了,能不纳妾是最佳的。 一屋子人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她真以为好男人那么容易找啊?整个大梁朝,也找不出第二个姬冥修了。 李氏挑了几个身份还算合适的公子,问了洪夫人,洪夫人都一一地答了,李氏暂时留了两个人选,又打开另一幅画卷,画上的是一名少年,少年英姿飒爽、英俊神勇,容貌不比胤王妖孽,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很是惹人注目。 “小薇。”李氏把画卷往乔薇面前递了递。 乔薇定睛一看:“诶?怎么是他?” 李氏惊讶:“你认得?” 乔薇道:“这不就是南楚的沐小将军吗?昨日在巷子里抓到囚犯的人就是他。” “啊,那位公子啊,难怪我瞧着面善呢。”李氏赶到现场时,沐小将军已经差不多准备离开了,李氏在马车外道了声谢,对他的容貌,倒是没看得那么真切。 “什么沐小将军啊?”甄氏凑了过来,她昨日昏迷了,不清楚女儿被救的经过,等她苏醒过来时,女儿已经坐在马车上了,她还以为是官兵们抓了那个囚犯呢。 荀青瑶眸光一动,身子颤了颤。 李氏避重就轻地说道:“南楚的使臣。” “南楚人啊。”甄氏有些不乐意,人长得再俊,家世再好,可终究太远,女儿若是嫁了,怕是这辈子都回不了娘家了。 李氏倒是很认真地考虑起了这位沐小将军,听说南楚是不与大梁朝联姻的,但今年似乎有所松动了,不然洪夫人也不敢把沐小将军的画像拿过来给她们挑选。 姬宛瑜是姬霜的心头肉,姬霜不舍她远嫁,可还有姬如月。 姬如月若是能嫁入南楚的神将府,也不失为一桩没事。 李氏笑道:“你与我说说这位小将军。” 洪夫人吃着点心的手一顿,坐直了身子,满眼笑意地说道:“这位小将军可不得了,年纪不过十七,却耍的一身好功夫,我听闻他九岁便随父出征,十一岁就割掉了敌人的脑袋,十三岁立军功,十五岁名满天下,又洁身自好,从不在外鬼混,不知是多少姑娘家的梦中情郎!他家中有个胞妹,听说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儿。” “咳!”乔薇呛到了,二师姐那样的人物,可与温柔善良丝毫沾不上边好么? 原本听到前面还觉得沐小将军挺厉害的,但二师姐这儿出了偏差,导致乔薇连前面的信息都开始怀疑了。 “家里的情况呢?”李氏颇有兴趣地问。 洪夫人眉飞色舞地说道:“他家里的情况很简单,父亲是南楚的神将,母亲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他上头有两个哥哥,下头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妹妹是一个大宗门的弟子,但妹妹与哥哥们加起来也没他能干,二夫人真是好眼力,一眼就挑了个最好的呀!” 乔薇好笑地问道:“你拿他的画像说媒,这件事沐小将军知道吗?” 洪夫人笑眯眯地道:“等我说上门他不就知道了?” “你就不怕他不答应?”乔薇笑着问。 洪夫人摇了摇帕子:“哎哟哟,少夫人您不信我,也得信姬家的两位姑娘呀!两位姑娘都是闭月羞花的人物,我要是个男人,看了都不想走了,哪儿会不想娶?您就放心吧,我做这行几十年了,只有我不想说的亲,没我说不成的亲,就包在我身上了!” 恐怕那位沐小将军真的不想娶,乔薇与那家伙接触不多,但人与人之间会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乔薇,沐小将军不是任人摆布的对象,他除非真的看上了姬家的姑娘,否则就凭媒婆说烂一张嘴,也丝毫动摇不了他。 李氏对沐小将军印象不错,觉得这门亲事可以考虑,不过这件事她一个人说了不算,也得二老爷点头、老夫人点头。 回头与他们说说,能成就成,不成再另觅良婿。 李氏默默地收好画卷,放入了备选的盒子。 宽袖下,荀青瑶缓缓地捏紧了手指。 几人挑挑拣拣的,各自都挑了几个中意的,洪夫人把画像留下,让几人再考虑一晚,确定了她再来取画像,姬家的姑娘看中的男人,除了那个沐小将军可能有点儿棘手,别的还没有搞不定的。 洪夫人高高兴兴地去了。 李氏与乔薇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让老夫人帮着拿拿注意,甄氏则拿着挑中的几幅画像回了桂香院。 甄氏叫荀青瑶也来看看画像,看是否有自己喜欢的,虽是她做主,但如果女儿与她同时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娘亲自己做决定吧,我有些困,先回房了。” 荀青瑶回了房。 她拉开床头柜,取出那人留下的盒子。 真的……能帮她做到任何事吗? 包括选择自己的姻缘? 自己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如果代价不大,是不是……是不是可以试一试? 若是代价太大,自己就把笛子还给他好了! 念头闪过,荀青瑶释然了,缓缓地打开了盒子,往里一看,瞬间傻眼了。 说好的笛子呢? 怎么是一把勺子啊?! ------题外话------ 留错信物了23333 章节目录 【220】兄弟相遇(上)实力坑爹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天空破晓,城北一处破旧的小别院,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漏着风的堂屋内,年轻男子坐在缺了半条腿儿的凳子上,神情严肃,起床气特别大! “阿达尔,我勺子呢?” 被称作阿达尔的胡子吧啦的男人掀开眼皮子睨了他一眼:“我没看见。” “你们几个呢?”年轻男子狠狠地瞪向屋内的黑衣人,众人齐齐一脸害怕地摇了摇头。 充当车夫的黑衣人道:“大人,你昨天不是给了那个女人一样信物吗?是不是给错了,把勺子给她了?” 年轻男子一拳头捶在了桌上,俊美的面庞浮现起了一丝狰狞之色,但被面具遮掩,所以大概也是没人看得见的,他冷声道:“本座怎么可能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都给本座去找!找不到,提头来见!” “是!” 众人作鸟兽状散了。 年轻的男子眼神凉飕飕地瞪向一侧的阿达尔:“你也去。” 阿达尔于是也去了,他走进了厨房,一个黑衣人捧着一个装筷子的竹筒走了过来:“左护法,您看。” 竹筒里插着两支黄金筷子,以及一支黄金笛子。 笛子怎么还插进装筷子的竹筒了,阿达尔用脚趾想想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阿达尔十分淡定地将笛子藏进怀里,给了众人一个你丫全都闭嘴不准泄露一个字的眼神:“继续找。” 没找到心爱勺子的教主大人十分恼火,简单解决了早餐后便赶往了姬家。 大白天,姬家的人全都忙碌起来了,不少从远处而来进贡鸡鸭牛羊的佃农赶着牛车而过,昨日进去的地方,今日开始变得异常喧闹,看来是不能轻易得手了。 马车围着姬家兜起了圈子,寻找最隐蔽、人烟最稀少、动作再大也不会被人发现的位置。 “阿达尔,你说她为何不联系本座?你不是说中原人最贪心不足么?她就当真没什么需要本座去做的?”年轻男子微微眯起好看的双眸道。 阿达尔摸了摸怀中的笛子,一脸淡定地说道:“也许她只是还没想好。” 年轻男子勾起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露出了一丝魅惑人心的笑:“呵,她没想好没关系,本座帮着她想。” 马车停在了一个僻静的巷子,巷子的一侧是姬家下人的住房,另一侧是姬家大院儿的围墙。 车夫依旧给当了人凳。 年轻男子踩着人凳下了马车,袍角自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缓缓拂过,一袭玄衣,散发着重彩般的华丽气息。 他站在了高墙下。 阿达尔也站了过来。 二人齐齐望向足有大半丈高的围墙,阿达尔道:“比昨晚的高了一尺三寸。” 年轻男子:“其实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去。” 阿达尔:“其实你应该知道除了你,我们所有人都不能进去。” 姬家,是他们永远的禁地。 年轻男子不屑地牵了牵唇角,寒风刮过,他身上的玄色长袍迎风鼓动,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顶级高手的气场:“本座自己进就是了,不就是高了一尺三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终究不过是一堵墙罢了,这也想难倒本座?未免太小瞧本座了!” 一刻钟后,一把金光闪闪的梯子搭在了墙头…… …… 荀青瑶夜里睡得不甚安稳,天不亮便醒了,小翠还在睡,她不想惊醒小翠,自己上前院走了走,刚走几步,被一道玄色身影拦住了去路。 微风从他身后刮来,一股勾人心扉的香气慢悠悠地在空气里浮动开来,不用看他的脸,只闻他的气息,荀青瑶就认出他是谁了。 荀青瑶的心猛一个咯噔,四下看了看,未见到丫鬟悄然松了口气,却也并不敢大意,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向他道:“你怎么又来了?” 还选在光天化日之下! 年轻男子的红唇微微勾起,唇角的弧度迷人而优雅:“这种鬼地方,本座想来就来。” 为什么感觉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荀青瑶恐让人瞧见,将他带到了假山后,假山后便是院墙,前方是院子,即便来人从这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好及时作出应对。 “两个晚上了,小美人儿可想好要什么了?”年轻男子说话时笑意溢满了一双眼睛,可他的笑意,总让人觉得并未直达眼底,就像是一双越笑越冷的眼睛。 荀青瑶毛骨悚然,定了定神,说道:“要是……要是我求你帮忙,你会需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 年轻男子眯了眯好看的眸子道:“这个暂时无法告诉你。” 荀青瑶支支吾吾道:“那……那万一你让我做杀人放火的勾当,难道我也得答应你吗?” 年轻男子有如实质的眸光在她身上游离了一圈:“你这细胳膊细腿儿,还杀人放火呢。” “那到底是什么事?”荀青瑶紧张地问,尽管她现在有了想让对方帮的忙,可如果代价太大,她也是不敢去冒那个险的。 “说了现在不能告诉你。”年轻男子的眸光落在荀青瑶紧张得冷汗直冒的脸上,“看来你已经想好自己的心愿了,说吧,需要本座为你做什么?” 荀青瑶犹豫了一下,心知他可能会提一个十分过分的要求,却在心中谋求着那么一丝侥幸——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最后,她深吸一口气,道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想嫁给南楚的沐小将军。” “那个黄毛小子啊……”年轻男子邪魅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须臾,笑意满眼道:“这有何难?” “你有办法?你……你真的有办法?”荀青瑶惊讶极了,她要嫁的对象是南楚的小将军啊,李氏也替女儿相中了对方,然而就连李氏都不敢说自己有多少把握,她只是一个姑苏的小姐,一无姬家的背景,二无撑腰的母族,与南楚的小将军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为什么在他口中,如此艰难的一件事,简单得就像是打个响指? 年轻男子将荀青瑶的神色尽收眼底,暗道了一句愚蠢的姬家亲戚,连这点小事,还值得当个心愿来说?杀鸡用牛刀。 年轻男子从怀中掏出两个瓶子,一大一小,放在了桌上:“这叫离欢蛊,大瓶里装的是雌蛊,小瓶里装的是雄蛊,雌蛊用在你自己身上,雄蛊你想法子用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怎么用?”荀青瑶问。 年轻男子道:“放在身上就好。” 荀青瑶不解地看了看桌上的瓶子:“放了之后会怎样?” 年轻男子嫣红的唇角一勾:“放了之后,你们会分别成为两蛊的宿主,三日之内,他将对你死心塌地,只要他当众开口求娶你,那么事后就算药效过了,他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荀青瑶看着其实相差并不大的瓶子道:“这两个瓶子好像,万一放错了怎么办?” 年轻男子自信满满道:“无妨,雌蛊只咬女人,雄蛊只咬男人,放错了是不会反应的,你再放回来就是了。” 荀青瑶担忧地问:“可是这么做,他醒了,岂不是要怪罪我?” 年轻男子阴测测地笑道:“这就不是本座该操心的事了。” “可是……” “好了,办法已经给你了,本座的东西也该还给本座了。” 荀青瑶沉浸在一对离欢蛊的震惊中,没与他理论笛子变勺子的事情,将锦盒还给了他。 年轻男子带着锦盒,出了姬家。 上车后,他要打开盒子。 阿达尔突然指向车外:“你看!” “看什么?”年轻男子望向了窗外。 阿达尔打开锦盒,把勺子拿了出来,将笛子装了进去,等年轻男子古怪地皱了皱眉,收回目光打开盒子,看到熟悉的黄金笛管时,霸气侧漏地笑了:“就说本座这么机智,怎么可能会装错?” …… 吃过早饭,众人陆陆续续去了落梅院给姬老夫人请安,因要商议几个孩子的亲事,姬霜也挺着大肚子到了。 如此热闹的场合,自然少不了甄氏,甄氏也拉上了女儿荀青瑶。 亲事长辈们商议就好,姑娘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姬老夫人让荣妈妈在碧纱橱摆了几幅棋盘,铺了文房四宝,让姑娘们在里头打发时间。 院子里,两个小包子跑来跑去,时不时有大笑的声音传来,听得人心情舒畅。 姬老夫人问了李氏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李氏把给孩子们挑的人选说了。 先说的是姬宛瑜的。 李氏挑了好几个世家公子,洪夫人帮着做了第一轮的筛选,有怪癖的,道貌岸然的,全都剔除了,剩下的三个中,有一个是临安公主府的九殿下李钰,这个人大家都不陌生,姬冥修的小师弟,容貌家世没得挑,人品也过硬,就是辈分儿上差了宛瑜一辈。 姬冥修的母亲是皇帝的小姑姑,姬冥修与皇帝、临安公主(李钰生母)是一辈儿的,姬冥修的妹妹自然也与他们一辈,李钰见了宛瑜,还得客客气气地唤声表姑。 虽说林书彦与姬婉也是如此,可并不是谁都有姬婉那一身的反骨,也不是谁都能有林书彦那股与世俗伦常对抗的勇气,最重要的是,李钰与姬宛瑜之间没有感情。 这一点,想来没人比乔薇更清楚。 李钰中意的姑娘是多罗明珠,姬宛瑜的介入,根本毫无幸福可言。 乔薇不动声色道:“我偶然听冥修提过,那孩子貌似与多罗家走得挺近的。” 多罗家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已定了胤王,二女儿体弱,待字闺中,三女儿活蹦乱跳,倒是个招人喜欢的,李钰不从政,不打仗,为何与多罗家走得近,众人稍稍一想,大致觉出味儿了。 李钰被成功地否决。 剩余的两个,身份都不如李钰贵重,却也是与姬家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儿。 一个是理国公府的嫡长子,一个是庞太师府的嫡次孙。 理国公府黎家与姬家算是世交了,彼此的渊源能追溯到一百年前,早在跟着崇宗皇帝南北征战时,姬家与黎家便是崇宗皇帝的左膀右臂,姬家从文,而黎从武,文武两派史无前例地和谐,朝堂归一,战场所向披靡,民心稳定,士气高涨,双方的交情从那时便定下了。 这么多年过去,姬家依旧是无可撼动的大梁第一世家,而黎家因为手握兵权的缘故遭到了两任皇帝的猜忌,至这一任皇帝时,扶起了一个多罗家与黎家分庭抗礼,私底下多罗将军与黎家关系不错,可政治上,黎家的势力确实被削弱了。 可尽管如此,黎家也已经算不可多得的婆家之选了,毕竟放眼整个大梁朝,都找不出比姬家更厉害的世家了,姬宛瑜除非是嫁入皇室,否则就得低嫁,可姬家如何舍得把这娇滴滴的姑娘送进皇室吃规矩? 这位黎家长子的人品才学都不错,没走武将的路子,从了文,是上一次科举的榜眼,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听闻鸿胪寺与礼部都盯上了他,要将他抢到自己名下。 “也算是年轻有为了。”姬老夫人道。 众人点头,是啊,别与冥修那个变态比,这个黎公子就算十分难能可贵了。 且他是嫡长子,宛瑜嫁了他,日后便是理国公府的主母。 “另一个是谁来着?”姬老夫人问。 李氏道:“庞太师的嫡次孙。” 乔薇对太师府有印象,小师妹的外公便是庞太师,从家世背景与辈分上看,都没多大问题,就是不知自己搞掉了庞太师女婿的宗主之位,庞太师会不会心存芥蒂,过门后为难宛瑜? 庞太师只有一个嫡子,这个嫡次孙又是嫡子唯一的儿子,嫡长孙是庶出,将来不能继承家业,所以哪怕是个次孙,宛瑜嫁过去之后也依旧会成为庞家的主母。 饶是姬霜如此挑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李氏给宛瑜选夫婿是用了心的。 给姬如月挑选的对象就没宛瑜的这么拔尖儿了,能去做主母的世家,身份不够贵重;世家身份够高的世家,如月又做不了主母,当然也全都是嫡出的公子,姬家的女儿,哪怕是庶出也比外头的嫡出千金矜贵的。 很快,谈到了沐小将军。 “两国可以联姻了?”姬老夫人问。 李氏道:“不能联,洪夫人不会把画像给我们瞧的,这种小道消息,她比咱们都快。” 姬老夫人点点头。 二房不是姬老夫人亲生的,如月在她心中自然不比宛瑜,远嫁她能接受,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说完全不疼也不尽然,到底还是希望她能嫁得更好。 “老二怎么说?”姬老夫人问。 李氏道:“二爷说,全凭母亲做主。” 这是同意了。 姬老夫人想了想,将姬如月叫了过来:“如月,若是让你嫁去南楚,你可以愿意啊?” 姬如月当然不愿意,甭管他是将军也好,皇子也罢,嫁那么远,人生地不熟,万一不高兴了,回趟娘家都不能,但心里不愿意,嘴上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如月听祖母和母亲的。” 姬老夫人与李氏彼此看了一眼,都是想答应这门亲事了。 乔薇的眸光在姬如月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开口道:“不如先问问沐小将军的意思吧?” 姬老夫人一想可行,以答谢他救了姬家亲戚的名义将沐小将军请到了家中。 事关重大,姬尚青、姬盛与秦姑爷也全都来了。 沐小将军被荣妈妈请进落梅院,看着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群脑袋,不仅有点懵,总感觉大家的眼神怪怪的,不像在看一个客人,倒像在看块肥肉。 姬老夫人:英俊水嫩! 姬霜:比画像好看! 姬盛:身材高大,耐力持久! 秦姑爷:虎背熊腰,肾好活儿好! 沐小将军被看得头皮发麻。 乔薇笑吟吟的。 其实就连不打算将女儿远嫁的甄氏在一睹了沐小将军的真容后,都动了让女儿嫁过去的念头,只不过昨儿自己嫌人家远,没拿下画像,叫李氏抢了先,这会子当着老夫人的面,不好再与李氏争。 甄氏心里那个悔啊,觉得除了那个九殿下,没人能弥补她女儿的损失了。 碧纱橱后,姬宛瑜挑开了一点帘子,对姬如月招了招手,小声道:“姐姐姐姐,快来看姐夫!” 姬如月才懒得看。 荀青瑶的心痒了起来,从缝隙里往外瞧,可惜只能看见姬宛瑜的后脑勺。 沐小将军看着一屋子如狼似虎的人,定了定神,开口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不……不用谢?” 姬老夫人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若说先前只是觉得他还不错,这会子就已经恨不得把孙女儿扒光了送到他床上去了,这么可人的小家伙,一定要是她孙女婿啊…… 沐小将军实在受不了姬老夫人花痴的目光了,转头看向乔薇,哪知乔薇笑得更花枝乱颤,他脸一黑:“到底想干嘛啊你们?” 乔薇笑吟吟地道:“想感谢你救了我们姬家的客人与车夫啊,还有马车、两匹马。谢礼都备好了,稍后送到沐小将军的马车上。啊,对了,我瞧沐小将军一表人才,想必已经在家中定了亲事吧?我这儿正好有一套头面,想送给未来的将军夫人。” 沐小将军撇过脸道:“我才没定亲呢!” “那可有定亲的打算?”乔薇笑着问。 沐小将军扫了她一眼,淡道:“过个三五年再说吧!” 三五年,如月可就等成老姑娘了,姬老夫人一心急,开口道:“如月,家里开客人了,你们几个别躲在后头偷懒,也出来打声招呼!” “哎呀!”姬如月羞恼。 姬宛瑜嘿嘿嘿地笑道:“终于能见到姐夫的庐山真面目了!” 姐妹俩手挽手地出了屋子,荀青瑶也走了出来。 荀青瑶心跳得厉害,深吸几口气,压住了心头悸动,她与他一面之缘,不知再见,他是否还记得她。 沐小将军俨然不记得了,三个姑娘给他行了礼,他客气都没客气一下,嗯了几声,神色十分冷淡。 众人一瞧,这是没看上眼了,不论是如月,还是另外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然而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的目光似乎总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乔薇的脸上。 在沐小将军又一次看向乔薇时,乔薇一记凶悍的目光瞪了过去,沐小将军吓得差点摔了! 这个无耻的女人,要不要这么凶啊?! “沐小将军快离开南楚了吧?乔薇问,”既然两个都不来电,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沐小将军道:“三天后便要启程了。” 荀青瑶脱口而出:“那小将军还会再来大梁吗?” 问完,意识到自己鲁莽了,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都不该与外男说话的。 沐小将军说道:“以后的事我可说不准,朝廷让来,就来,不让,就不来了。” 他说这话时,明显感觉到乔薇的脸色变了变,果真是暗恋本将军,呵!什么谢恩,不过是个见他的借口罢了!还酸溜溜地打听他否有了未婚妻,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乔薇看着沐小将军忽明忽暗的脸色,不明白这家伙又是发什么神经了,赶紧收拾了烂摊子道:“时辰不早了,沐小将军有伤在身,就不打搅沐小将军静养了,祖母,咱们让沐小将军早点回去歇息吧。” 姬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多好的小伙子,咋就没看上她孙女儿呢?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姬老夫人让姬盛送送沐小将军,姬盛要拿谢礼,让沐小将军等。 沐小将军可不想在屋里等,这些人的眼神跟要把他吃了似的,他宁可到外头站着。 他等在了落梅院的门口。 乔薇打落梅院出来,他叫住了乔薇:“喂。” 乔薇不理他。 他快步追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叫你呢,没听见?” 乔薇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叫的是喂,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个名字。” 沐小将军摸了摸鼻子,沉下脸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乔薇无辜地看着他:“我什么什么意思?” 沐小将军冷声道:“我才不信你们是要谢恩,说,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别是对本将军动了什么痴心,想方设法地与本将军见上一面吧?还有你的那些妹妹,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肚子里的坏水,等我成了你妹夫,你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来南楚探望我了?” 乔薇目瞪口呆,这人的脑子怕不是坏掉了吧?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沐小将军严肃道:“我警告你,想都别想!” 我谢谢你啊! 乔薇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走掉了。 …… 一墙之隔的地方,荀青瑶捏紧了宽袖里的瓶子,就在进落梅院之前,她都没想过对沐小将军用如此下九流的法子,毕竟沐小将军是南楚的使臣,别说她没那个贼心,便是有,也见不到他不是吗? 可现在,他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这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若是错过了,怕这辈子都再也没可能了。 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她,她的心就跟被一万只蚂蚁啃咬似的,难受得几近抓狂。 最终,理智的小人被打败了。 她拿着瓶子走向了沐小将军。 “小将军。”她轻轻地行了一礼。 沐小将军冷漠地点了点头:“嗯。”完全没拿正眼瞧她。 被忽视的滋味有些难受,明明沐小将军与少夫人在一块儿时分明不是这样的,他尽管也是一张臭脸,却好似有吵不完的架。 忍住心底的酸楚,她捏紧了手中的瓶子:“我是来向沐小将军道谢的,那日若非沐小将军仗义相助,我恐怕……” “嗯。” 没有想象中的“原来是你啊”,只是一个淡淡的“嗯”。 沐小将军但凡对荀青瑶热络一点,荀青瑶都不想用这种手段了,可他这么冷漠,她心底的不甘全都被勾了出来,埋在宽袖下的手拔掉了瓶塞,手一松,瓶子滑落在了地上。 她躬身去捡。 沐小将军浑不在意。 雄蛊从瓶子里跳了出来,跳到沐小将军的脚上,一路爬呀爬,蹦呀蹦,像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攀上了沐小将军的后颈,随后它张开小嘴,一口咬了下去! “咝——” 沐小将军吃痛,抬手拍了拍被咬到的地方,却又什么都没拍到。 荀青瑶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没敢站起身,拔掉了第二个瓶塞,将另一只蛊虫倒入自己手心。 然而令她无比诧异的是,那只蛊虫居然毫无动静,懒趴趴地摊在她的手心,她以为那只蛊虫死掉了,用手指推了推它,它被推得不耐烦了,爬上了她的手背。 咦?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女人啊,这也是小瓶子里的雌挂,为什么不咬她? 姬尚青走了过来,一眼瞧见她手背上狰狞的小虫,三步走上前,抓住她手腕,欲将拿虫子捏死,哪知刚一碰到虫子,都还没使劲儿,便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荀青瑶吓坏了。 这、这、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说好的雄蛊咬男人、雌蛊咬女人呢?怎么会咬一个男人啊?! 真相就是,机智无比的教主大人留错小虫了,这不是雌雄双蛊,而是一对搅基的小雄蛊! 恩恩爱爱的小雄蛊哟! 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姬尚青的脑袋晕了晕,身子晃了晃,几乎同一时刻,沐小将军的身子也晃了晃,随后,二人朝彼此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霎,一股洪流般的情绪自二人心口冲了下来。 “姬老爷……” 沐小将军被自己缠绵悱恻的声音吓了一跳! “叫我尚青。” 姬尚青心底的震惊不比沐小将军的少! 沐小将军走向了姬尚青,姬尚青也走向了沐小将军,二人深情地对视,彼此心底都在翻滚,浓浓的膈应,膈应得不行! “尚青……” 沐小将军一怔,怎么还是这种声音?!那两个字绝不是他说的! 姬老爷…… “尚青……” 啊! 为什么会这样?! 沐小将军抬手,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却摸到了姬尚青的脸上。 姬尚青的身子就是一僵! 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个男人给摸了……摸了……摸了…… 沐小将军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怎么对着一个老爷子发春啊?! 收回来!收回来!收回来! 按得更紧了。 姬老爷对不起啊,我不能、控、制、我、自、己、啊! 你、赶、紧、走、啊—— 你再不走我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啊?! “别走,尚青!” 他抓住他胳膊,缠绵悱恻的声音自唇齿间流泻而出,温柔到了极致。 姬尚青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这个后生看不中他女儿,原来竟是看中他了吗?年纪轻轻的,根正苗红,怎么能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呢?! 姬尚青想狠狠地将对方推开,却一把扑进了对方的怀里:“沐小将军!娶我!” 抱着一堆礼物从落梅院出来的姬盛,看到自家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的高冷严肃大哥,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依偎在沐小将军怀里,嗲声嗲气地说……“娶我”。 姬盛当场就觉得自己被雷给劈了! ------题外话------ 刚看了下,就差5票破300,今天破了吧! 章节目录 【221】荀家败露,交手(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家人在屋里听到了动静,纷纷赶了出来,无一例外,全都被眼前的景象弄傻了眼。 威名赫赫的沐小将军,令人肃然起敬的姬家家主,居然像一对久别重逢、难舍难分的小情儿一般抱在一起,实在是……辣眼睛,太辣眼睛! 姬老夫人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凉了半截,浑身的血液开始逆流,恨不得冲出头顶,把她的天灵盖儿都给掀开,她抓住了荣妈妈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嵌进荣妈妈的肉里。 她颤抖着身子道:“尚青!你在做什么?!” 姬尚青自己也不知道啊,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整个人都不受控制? 越挣扎,抱得越近,嘴里跑出各种缠绵悱恻的声音,听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氏捂住了嘴,这是个什么情况?她眼花了还是大哥疯掉了?沐小将军她不认识,许天生是个兔儿爷,但公爹不是喜欢女人的吗?怎么就、怎么就…… 李氏没眼看了。 甄氏却看笑了,听说这个亲家老爷是个正儿八经的,从不亵玩丫鬟,昭明公主后多年未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那兰姐儿去给老太爷守陵就说得过去了。从时间上来看,也是这沐小将军出现之后,兰姐儿才离开姬家的,不知是兰姐儿自己看不下去了,还是被姬老爷和这个小将军联手逼走了。 啧,狗血,太狗血! 姬老夫人看向姬盛:“你还愣着干嘛呀?快把你大哥拉开呀!” 姬盛从被雷劈过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丢了手中的谢礼,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要将自家大哥从沐小将军的怀里扯出来。 哪知还没碰到大哥,就被沐小将军一掌给打飞了。 沐小将军要疯了:我是想把他给你的…… 姬尚青无比抓狂却也无比不能自已地说道:“沐小将军,娶我。” 娶你妹啊! 你一把年纪了,能别再勾引了我么?知不知道你儿媳也看上我了?!都是成了亲的人,显然她比你有胜算多了! 沐小将军:“好的,尚青,我这就带你回去。” 带个毛!带个毛!带个毛! 沐小将军恨不得一刀把自己给捅了! 姬尚青恶心得一阵干呕! 姬尚青的眼神无比温柔:“你真好,将军。” 姬盛无语地看着自家大哥,丢不丢脸啊?搞断袖就算了!你好歹做上面那个啊! 沐小将军朝他看了过来: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大哥拉开啊! 姬盛:老子怕你啊! 沐小将军:求你别放弃啊! 姬老夫人急得团团转,叫来了孔武有力的丫鬟婆子,但姬盛都不是沐小将军的对手,这些人就更不是了。 不得已,姬盛只得叫来了府中的护卫,护卫们倒是有几分本事,但想从沐小将军这儿“虎口夺食”,也是天方夜谭。 沐小将军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虎威。 乔薇已经走远了,却又顿住了步子。 碧儿道:“怎么了,夫人?” 乔薇比了个手势:“你听。” 碧儿耳力不如乔薇,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乔薇凝眸,步子一转,回往了落梅院。 落梅院的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哀嚎连连,都是被沐小将军揍的,沐小将军一手护着怀里的姬尚青,另一手如刀如剑,招招凌厉,将一切企图分开他们的坏蛋统统打趴在地。 姬尚青心里那个羞愤呐,只差一头碰死了…… 乔薇赶到了现场,沐小将军正与一名护卫交手,那护卫有些胆识,抱住了他的大腿,还亮出了自己的大白牙咬他,沐小将军恼羞成怒,变拳为掌。 让开啊,傻子—— 手掌不受控制地朝护卫的天灵盖儿拍了下去! 眼看着护卫当场就要被拍得脑浆迸裂,忽然间,一道白影晃了过来,手中银光一闪,一枚银针扎进了沐小将军的尺泽穴。 习武之人,体内有内力游走,其中,尺泽穴是一处十分关键的穴口,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扎了它,体内的筋脉便会逆转,内力逆流或四处游走,导致人在相当短暂的时间内失去功力。 沐小将军中了招,那一掌没能拍下去,生生顿在了半空。 乔薇一手抓过姬尚青,一手将沐小将军举了起来。 所有人看着这么力大如牛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但沐小将军到底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筋脉的逆流维持不了多久,待到他调养好了气息,以巅峰状态与乔薇交手,乔薇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乔薇看着那个劫后余生的护卫,低叱道:“别傻站着!把我父亲带走!” “是……是是是!”护卫得了令,连滚带爬地走过去,拽住了姬尚青的手臂。 姬尚青心里是一百个愿意啊,奈何身体不受控制啊,他用尽全力地挣扎,伸出手,撕心裂肺地吼:“沐小将军——” 沐小将军也伸出了手:“尚青——” 乔薇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沐小将军——” “尚青——” 丫鬟们都看哭了,太感人了,呜呜…… 乔薇深深地觉得自己是个法海,这俩货就是许仙和白娘子。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姬尚青挣扎得太厉害,几名护卫居然抱他不住。 乔薇嚎了一嗓子:“望舒!” 望舒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儿走了出来,小肉手一伸一抓,轻轻松松地将姬尚青拖回了院子。 众人:“……” 特么的今天把一辈子的惊吓都用完了…… 这对蛊虫比上次用在胤王与乔玉溪身上的更为厉害,毕竟那一对儿是十几年前的老古董了,又是一公一母,这一对儿是新生代产品,经过十几年的进化与演变,早已强过了老一辈太多,兼之其雄雄联手,更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是以姬尚青与沐小将军尽管分开了,却没有立刻恢复理智。 估计把沐小将军放回皇宫了,这货还是会叫嚣着娶她公爹,那样可就糗大了。 眼看着沐小将军的武功要恢复了,乔薇忙让人拿来绳子,将他五花大绑,用棉布塞住了嘴儿,关进附近一个闲置的小院儿。 二人的症状与早先胤王乔玉溪的一般无二,只是更为严重一些,不出意外,应该是中了离欢蛊,只不过,离欢蛊分雌雄两蛊,雌蛊是不会咬男人的,她公爹怎么会中了招呢? 莫非蛊虫已经饥不择食到男女不忌了? 乔薇当然想不到那是一对被教主大人养歪了的小雄雄,反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中原根本见不着的东西是打哪儿来的?别说是沐小将军自个儿从南楚带的,那他脑子也太进水了。 下人与护卫已被姬老夫人与李氏叫回了落梅院,就剩一个跌坐在地上、面色煞白的荀青瑶。 乔薇的目光在她脸上淡淡地扫了一圈,随后走到她跟前,用脚扒了扒她的腿,踢出两个瓶子。 乔薇将瓶子捡了起来,放到鼻尖闻了闻,是离欢蛊的气味,她眸光淡了下来,捏着瓶子,问向荀青瑶:“谁的?” 荀青瑶避开她的目光,紧张地捏紧了衣襟:“我……我不知道。”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中没有丝毫情绪:“我再问你一遍,谁的?” 荀青瑶的身子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是谁的。” 乔薇微微眯了眯眼,躬身,探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掐住她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荀青瑶眼神闪躲,就是不看乔薇的眼睛。 乔薇淡淡一笑,一字一顿道:“最后问你一遍,谁的?” 荀青瑶的下巴都被掐痛了,对方的指尖冰凉,像是冰雕一样,她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我……我真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乔薇呢喃,一笑,放开了她,直起身来。 就在荀青瑶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乔薇忽然一脚踹上她胸口,将她踩到了并不柔软的空地上,后背与胸口一阵闷痛,她眼泪掉了出来。 乔薇淡淡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你们荀家,出一个荀兰就够了,真以为个个儿都值得姑奶奶处心积虑么?这瓶子是你的也是你的,不是你的,也是你的,你嘴硬没关系,反正我也在乎。我公爹出了这档子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被人暗算了,你刚来姬家,可能不大了解我,我这人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尤其嘴硬的,我这心里窝了火,下手就越发不知轻重了!” 荀青瑶的身子轻轻地抖了起来。 甄氏进了屋,发现女儿没跟来,忙出来叫女儿,就见女儿被乔薇一只脚踩在地上,痛苦得眼泪直冒,甄氏的火气当时便嗖嗖嗖地上来了:“姓乔的!你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乔薇扭头,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放开她可以,你躺着?” 甄氏噎了噎。 乔薇加大了脚上的力度,荀青瑶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碾断了:“……娘……救……我……” 一只手能把沐小将军给举起来的人,甄氏才不敢硬碰呢,尖叫着进了屋:“救命啊!少夫人要杀人了!她要杀了瑶儿啊——” 姬老夫人一个头两个大,谁有闲工夫管一个荀家的女儿?摆摆手,让荣妈妈去了。 荣妈妈看完,折回来道:“少夫人在审问荀小姐,这件事似乎与荀小姐有关。” 姬老夫人于是不管了,只留甄氏一人在院子里鬼哭狼嚎。 荀青瑶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虽说没过过姬家这般奢侈的日子,却也是不愁吃穿,让人伺候着长大,论心性,连荀兰的一半都比不上,还妄想从乔薇手里蒙混过关?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她就疼得受不了:“瓶子……瓶子是我拿来的!” 乔薇道:“从哪儿拿的?” 荀青瑶颤声道:“一个……一个男人……给我的……” 男人?乔薇狐疑地摸了摸下巴:“什么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在哪儿给你的?” 荀青瑶道:“他跑进我院子给我的,但他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不清楚……” 乔薇一把加大了脚上的力度。 荀青瑶疼得嗷嗷直叫:“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乔薇正色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乔薇力度把控得极好,并不会真的伤到荀青瑶,可荀青瑶长这么大,爹娘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深深地觉得自己要被这个野蛮的女人杀死了,惊吓之下,一股脑儿地全招了:“我确实不知他的名字,他来找过我两次,一次是夜里,一次是早上,都没说自己是谁!他不是京城的口音,个子很高,戴着一张半脸黄金面具……他告诉我,能帮我实现任何事情,只要事成之后,我给他一点回报!” “什么回报?”乔薇问。 荀青瑶眼泪汪汪道:“他没说。” 乔薇的脚尖一碾。 荀青瑶失声大叫:“啊——我没骗你,他真的没说!他昨天早上,把蛊虫留给我,告诉我怎么使用之后就走了……” 乔薇道:“他让你用在沐小将军和我公爹的身上?” 荀青瑶道:“不是的,是用在我和沐小将军的身上……” 乔薇讥笑一声道:“呵,人家救了你,你却跑来算计他,德行!” 荀青瑶不敢驳斥,低低地说道:“这是他成全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雌蛊不咬我,反而咬了姬老爷……”她都怀疑自己被那个男人耍了…… 乔薇也隐隐有这方面的猜测,可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大可能,姬家男人这么多,对方怎么算得到荀青瑶会误打误撞之下将蛊虫下到姬尚青的身上呢? 看来对方的目的的确是想成全荀青瑶与沐小将军,只是蛊虫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咬了恰巧出现的姬尚青。 乔薇黑了脸,那家伙是个智障吗?蛊虫这种东西都能出错! 不过他的目的既然是与荀青瑶做交易,一路上并没遮遮掩掩,只要他在注意姬家的动静,就该知道沐小将军今日已经来过了,那么不出意外,他应该很快就会上门检验自己的成果。 如此,自己何不来个守株待兔?! “碧儿。”乔薇道。 碧儿走上前:“夫人。” 乔薇抽回了脚,淡淡地睨了一眼死去活来的荀青瑶:“把她带进去,让她把刚刚在我面前说的话,一五一十地与老夫人说一遍,若是少了一个字,你就给记下,回头我让她少块肉。” 荀青瑶抖了抖身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啊?怎么这么狠毒…… 碧儿恣意一笑:“夫人你就放心吧,对付这种不入流的角色,不必夫人亲自出手,我就能打得她哭爹喊娘!” 荀青瑶面色煞白,连丫鬟也这么可怕…… 碧儿将荀青瑶抓了起来:“别摆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像谁欺负了你似的!给我进去!” 荀青瑶被碧儿推着,跌跌撞撞地进了落梅院。 留下甄氏母子三人,原就是姬尚青的意思,姬尚青心软,对荀兰也到底还有几分感情,荀兰又掉了个孩子,他心疼那孩子,多少对荀家人看顾了些,但这次荀青瑶让他当着那么多家人与下人的面丢了脸,他恼火都来不及,恐怕不会再替这家人做主了。 想到什么,乔薇不厚道地笑了,姬尚青今日可真是千娇百媚啊…… “阿达尔。” 巷子里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上,一袭黑袍的年轻男子看向了身旁闭目养神的胡子大叔,“你说她得逞了没有?” 阿达尔淡定道:“估计没有。” 年轻男子无辜地问道:“为什么?我刚刚看见沐小将军的马车进去了,她应该已经和沐小将军说上话了。” 因为你把蛊虫留错了,阿达尔淡定得不能再淡定地说道:“中原的女子,是很难单独与男子说上话的。” 年轻男子摸了摸精致的下巴:“可我和她说上话了不是吗?难道我不是男子?” 阿达尔给了他一个教主大人你的智商怎么突然爆表了的小眼神。 年轻男子自动忽略了来自阿达尔的鄙视,眯了眯好看的眸子道:“我去瞧瞧。” …… 乔薇进了桂香院,桂香院的下人不知她为何登门,但都恭恭敬敬的,不敢多言。 小翠是李氏拨进桂香院的丫鬟,上前给她行了礼:“少夫人。” 乔薇微微颔首:“荀小姐住哪间屋子?” “这间。”小翠指了指东边的一间厢房。 乔薇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去荀小姐的屋子做什么。 乔薇看了众人一眼道:“我有点事,你们先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众人应下:“是。” “那奴婢……”小翠说道。 乔薇道:“你也退下。” “是。” “等等。” 小翠顿住步子:“少夫人。” “你每晚都和荀小姐住一块儿吗?”乔薇问。 小翠答道:“是的,奴婢就睡在里头的小隔间,夜里荀小姐需要伺候了,都会叫醒奴婢。” 乔薇看向她,若有所思:“那你晚上,或者早上,可有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小翠仔细想了想,摇头。 这也并不能说明荀青瑶在撒谎,若对方是个高手,点了睡穴或是用了迷香,就不难混过小翠这一关。 乔薇点点头,让小翠退下了。 乔薇坐在屋子里,开始了漫长而又无聊的等待,令人庆幸的是,对方没有让她等多久,她一盏茶都未饮尽,廊下便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 乔薇眸光一动,坐上床,拉下了帐幔。 年轻男子步伐优雅地走了进来,阳光打在他玄色的长袍上,仿佛照出了一层浓墨重彩的华艳,他勾起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修长如玉的手指推开了房门。 乔薇的视线透过帐幔,隐隐可见一道高大的黑影,身高看起来与冥修差不多,但周身的气场截然不同,冥修像是一株清淡优雅的莲,而他是诱人的罂粟,冷风自他身后吹来,摇起他身上好闻的香气,透过帐幔,晃晃悠悠地扑入了乔薇的鼻尖。 乔薇识香无数,可这种香味她从未闻到过,不知是异香还是他的体香,闻着闻着,身子便有了一丝躁动。 媚香! 真奇怪,一个男人的身上居然带着这种香气,他是来采花的不成? 年轻男子在距离床铺一尺的地方停下了步子,红唇勾起,阴测测地说道:“如何?本座的蛊虫可好使?” 这声音,简直销魂入骨。 乔薇差点就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扑上去的冲动,淡淡地嗯了一声。 年轻男子弹指,一粒白色药丸飞入了帐幔,落在乔薇的手边:“吃了它,可暂时压住药性。” 乔薇做了个吃的动作,将药丸悄悄地塞进了袖子。 年轻男子邪魅一笑,红唇微启道:“你已得偿所愿,现在,轮到你帮本座做一件事了。” 本座?这是个什么自称?太监? 乔薇古怪地眨了眨眼:“在帮你做事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究竟是谁。” 年轻男子倨傲地哼了一声:“本座说过了,这不干你的事。” 乔薇不依不饶道:“你把我拉下水了,这就干我的事了。” 年轻男子邪魅如桃花的眸子里浮现起丝丝冷意:“你没资格知道本座的名字。” 乔薇挑了挑眉:“那身份呢?敢问阁下是大梁朝还是南楚的哪位权宦?” 权、权宦? 年轻男子的眼角一阵抽搐,他是教主大人!教主大人!教主大人!不是太监!他也不是大梁和南楚这些低等的四国人! “你只用答应本座的条件就够了!”年轻男子咆哮。 乔薇淡定得仿佛被咆哮的对象不是自己似的:“你不说你是谁,我就不答应。” 年轻男子敛了怒意,红唇勾起一线讥讽的弧度:“你可知愚弄本座的下场?” 乔薇淡淡一笑:“那你又可知得罪姑奶奶的下场?” 年轻男子暗觉不对,一把掀开了帐幔,乔薇早已握住了匕首,朝着他飞刺而来! 年轻男子来不及去看对方的脸,侧身自右一躲,避开了乔薇致命的一击。 乔薇又抡着匕首,横臂切向他脑袋,这可真是毫不留情,他但凡反应慢上一点,就要被削掉整颗脑袋,他抡起凳子,狠狠地砸上乔薇的匕首。 乔薇的匕首将凳子切成了两半。 这把匕首是沐小将军赏给容老板的,削铁如泥,十分好用。 乔薇又擅长近身搏斗,这把匕首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二人在房中交起手来,令乔薇惊讶的是,这个男人也没有内力,也是凭着惊人的反应,躲避着她的攻击。 下人们在各自的屋里听到了动静,然而没有乔薇的吩咐,谁也不敢贸然出来。 乔薇又是一记杀招刺向了男子。 躺在桌上的年轻男子身形一滚,俊美的脸因气愤而微微有些涨红:“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一言不可就开打!有本事,和本座出去打!” 乔薇冷笑:“出去等你跟你的手下汇合,给我来个瓮中捉鳖么?” 教主大人无比耿直地说道:“没错,本座就是这么想的!有种你来!” 乔薇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谁家的傻逼孩子,就这点智商还跑去做杀手,很吃亏的好么?! 乔薇将他逼到了窗台上,一匕首挑开了他的黄金面具。 “啊啊啊!你揭了我面具!” 乔薇看着地上的面具,他躬身去捡,却被乔薇一脚踢进了床底。 教主大人炸毛了:“你这个女人!真的太让人生气了!本座要杀了你!” 打他可以忍,偷袭可以忍,抢他金子,不能忍! 乔薇看着他,也是气得不轻,揭掉了一张黄金面具,下面却还有一张玉质面具,这张脸究竟有多丑,居然还要上个双保险?! 教主大人拔出了腰间的黄金笛子,放在嫣红的唇边,一鼓作气,吹了起来。 乔薇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打架就打架,还跑去吹个曲子,你当在拍阿三的电影呢! 乔薇一匕首砍了过去! 教主大人躲开,继续吹。 乔薇再砍!他再躲!继续吹! 屋子里能砍的全被砍了,一片狼藉。 教主大人躲得好不吃力,奇怪啊,摄魂曲都吹了一半了,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说好的可以杀人呢?!难道他吹错曲子了?! 院墙外,阿达尔与手下的黑衣人捂着耳朵倒了一片,口吐白沫,昏死不醒…… ------题外话------ 2333 下午有二更 章节目录 【222】大胜,求情(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繁华的大街,行人络绎不绝,黑袍男子神色冰冷地走在人群中,忽然,双耳动了动,他停下了脚步,朝东南方望了过去。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 他凝神聚气,将五感提到了极致。 片刻后,他紧了紧眸子,果真是摄魂曲,奇怪,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吹奏摄魂曲?莫非他们也知道了那个孩子,派人来寻找她的下落了? 这可不成,他找了这么久,没道理人都找到了,却叫那伙人捡了便宜! 摄魂曲对他也是有一定影响的,好在他功力深厚,能够抵御。 黑袍男子迈步朝声音的源头赶了过去。 但他今日出门大概忘了翻黄历,刚走了没几步,便碰到了下朝归来的姬冥修,姬冥修的车夫正是燕飞绝,燕飞绝一眼认出了这个与他交过手的家伙,上次没能捉住他,被少主好生奚落了一顿,今天,非得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燕飞绝将马车停下,起身跃了出去,无数的花瓣从他袖口飞出,铺盖了整片天空,慢悠悠地落下,如诗如画。 黑袍男子望着头顶旖旎飘逸的花瓣雨,淡淡地勾起了唇角:“雕虫小技。” 慢悠悠的花瓣好似停在了半空,然而不到一瞬息的功夫,所有花瓣怦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银针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了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撩动袍角,自周身一转而过,将银针尽数网在了袍中,随后对着燕飞绝,狠狠地打了出去! 燕飞绝没料到这人能如此淡然地接下自己的暗器,还用这些暗器来对付自己,燕飞绝一步迈上高墙,脚踩在墙壁上,借力翻了个跟头,暗器铮铮铮地钉入墙中,一秒功夫,半片墙壁轰然坍塌。 燕飞绝又祭出了五枚梅花镖,全都被黑袍男子以柔克刚地笼住,然后又尽数还了燕飞绝,燕飞绝骂了句操蛋,飞檐走壁,躲着自己的飞镖。 黑袍男子蓄力一掌,就要打向燕飞绝,只见一道银光自马车内猝不及防地飞来,他想故技重施,那银光却穿透了他的衣袍,自他肩膀一划而过。 衣衫裂开了,鲜血飞溅了出来,伤口以看得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黑袍男子迅速点了自己的穴位,冷冷地看向了箭矢飞来的方向,随后,他撞进了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一眼望不见底,也没有丝毫的情绪,但他的心里油然生出了一股恐惧。 自打从百鬼渊里活着出来后,他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这种情绪,可一个连武功都不能施展的姬家少主,竟让他萌生了惧意,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姬冥修平静地看着他,他捂住伤口,咬咬牙,施展轻功离开了原地。 燕飞绝喘着气,狼狈地跳下了马车。 姬冥修缓缓地收回破神弩,淡道:“可惜,浪费一支箭。” 燕飞绝嘴角一撇,他一条命难道还比不上一支箭? 不过那家伙真的很可恶啊,武功那么好,究竟是哪儿来的?! …… 桂香院,战况激烈,教主大人被追得鸡飞狗跳,但教主大人的发型依旧很好! 教主大人已经吹了三遍摄魂曲,但这个女人一点事都没有,他深深地怀疑自己被那几个老东西给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摄魂曲,斗鸡曲还差不多,瞧这女人斗志昂扬的样子,不正是一只炸了毛的小母鸡么?! 乔薇要是知道他在心里这么诽谤自己,一定会把他按在地上大卸八块! 教主大人跑出了桂香院,翻上了墙头,回头望着朝自己追来的女恶霸道:“本座……本座一定会回来的!” 留下“遗言”后,教主大人脚底生风地跑掉了! 小翠战战兢兢地追了过来:“少……少夫人……要不要……叫人去追啊?” 乔薇扬了扬手:“穷寇莫追。” 小翠害怕地应下:“……是。” …… 傍晚时分,姬冥修回了青莲居,乔薇拿着那张从黑衣人脸上揭下来的黄金面具,与他说了白日里的事:“……这个人闯进姬家,也不知是什么目的,荀青瑶对沐小将军动了私情,便接受了他的帮助,只是很可惜……” 离欢蛊咬错了人,没帮到荀青瑶,反叫姬尚青中了招。 那个场面其实是有些滑稽的,没亲眼见到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乔薇在桌子上掐了自己好几把,才忍住没让自己笑场。 姬冥修的脸色变得十分冰冷。 乔薇大概能理解他的感受,亲爹出了这种事,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日后恐怕整个府的下人都有茶后的谈资了。 还有南楚的沐小将军,在姬家出了这样的事故,姬家也有撇不清的责任,沐小将军若是不计较还好,若真计较起来,姬家可是非常理亏的。 姬冥修冷冷地看着桌上的黄金面具:“你是几时碰到他,他又是几时走的?” 乔薇想了想:“他是申时进的桂香院,大概过了两刻钟离开的。” 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那个时辰,差不多是他们与那个黑袍高手交手的时辰,如此说来,不是那个黑袍了,但会不会是他的手下或帮凶,就有待查证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道:“我娘有离欢蛊,那个人手里也有离欢蛊,你说,他会不会和我娘来自同一个地方?” 姬冥修抚了抚她冰凉的素手道:“离欢蛊是一种比较罕见的蛊虫,中原一般没有,但南楚与匈奴是有的,只是都存在于比较厉害的巫师与蛊师手中。” 乔薇撇了撇嘴儿,那家伙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厉害,笛子倒是吹得极好,听得她身心愉悦。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之后去了落梅院。 姬尚青与沐小将军的蛊虫已经被两只白吓出来了,颤抖着小虫身,紧紧地抱着彼此,特别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可怜,两只白凶狠地瞪着它们,二虫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便自己跳进鸡圈殉(喂)情(鸡)了。 沐小将军面红耳赤地离开了姬家,从今往后,他都对这个大梁的第一世家有阴影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会再来了! 姬尚青用生命上演一幕与君诀别的戏码,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睛也哭肿,这会子像顶着两个大核桃似的,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有多见不得人了。 更难受的是屁股火辣辣的痛,那是被望舒拖进院子时在地上磨的。 姬尚青该庆幸自己是坐着被拖走的,而不是趴着,否则铁杵都能磨成针了。 可不论如何,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个小姑娘像拽萝卜似的拽进院子,那画面,想想也是感人。 姬尚青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哪一日如今日这般“受尽折辱”,气得哮喘症都犯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就该远远地避着他,免得触了他的霉头,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怕死地往前凑。 “亲家老爷啊!亲家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啊啊……” 甄氏瘫坐在桐院的门口,一手扬着帕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亲家老爷……你要替我们做主啊……你快出来看看瑶姐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啊……瑶姐儿是她姨……她就敢动手打瑶姐儿……她目无尊长啊……” “哟,谁目无尊长呢?” 乔薇含笑的声音突兀地响在身后,甄氏转过身来,望向夜色中携手走来的一对璧人,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乔薇身侧的男人吸引了。 这是甄氏头一次见到姬冥修,不知该怎么形容,素白长袍,身形高大,像画上的谪仙似的,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尊贵无比的气质,脸上带着一张半脸面具,甄氏的视线只是堪堪扫了一眼,便被两道犀利冰冷的视线看得浑身打起了哆嗦,她赶忙望向了别处。 他既与乔薇一块儿,也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了。 早听说大梁朝的权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还没说话呢,那股子气场就压迫得她没法子喘气了。 乔薇缓缓地走到她面前,笑吟吟地道:“刚刚不是告状告得挺欢吗?怎么不告了?” 是啊,怎么不告了? 亲家老爷病倒了,不是还有这位大少爷吗? 他与兰儿一块儿长大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必定会替兰儿的妹妹做主的! 念头闪过,甄氏忽然就有底气了,站起身来,望向姬冥修道:“大少爷,你要替瑶儿做主啊!” ------题外话------ 本想一口气写完荀家这一段,看来还有个很小很小的尾巴,明天一定解决。 然后明天,万更:—d 章节目录 【223】乔妹身世,那年真相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谁?”姬冥修云淡风轻地问。 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冷淡,偏甄氏眼力不行,耳力也不济,甄氏当他真在询问自己呢,忙激动地说道:“瑶儿,瑶姐儿,我女儿!你……你堂妹啊!”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我堂妹都姓姬,何时冒出个姓荀的?” 甄氏觉得这话莫名耳熟,是的了,那臭丫头讥讽瑶儿不是她姨母时也是这么说来着,“我姨母是大梁朝的公主”,怪道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说话的口吻都一模一样! 甄氏不甘地瞪了乔薇一眼,挤出两滴眼泪,泫然道:“大少爷,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你就算不承认瑶儿这个妹妹,你也……你也……你也想想兰儿啊!她可是你从小与你一块儿长大的!这等情分,哪里是什么半路杀出来的女人能比的?” 她说这话时,怨恨的眼神有意扫过乔薇的脸,只差没指名道姓了。 乔薇十分无辜地摊手,她可不是半路杀出来的女人啊,她出生没多久便与冥修定亲了,那时候荀兰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呢,真论半起来,荀兰才是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才对。 不过甄氏竟敢当着她相公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告她黑状,怕是尝过告黑状的甜头涨了胆子吧?让她猜一猜,整个姬家还有谁会理会甄氏? 啊,她千娇百媚的公爹。 她都在门口嚎了半天了,她公爹只要不是聋子就该听见了,却依旧没派人出来回应,她以为这是个什么意思?需要她更卖力哭一哭的意思? 乔薇好笑地看着甄氏,甄氏被她的笑看得头皮发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有这么看长辈的?!” 乔薇笑道:“我看你是向谁借了胆子,竟敢四处告我的黑状。” 甄氏心虚地捏了把冷汗,随后强行挺直了腰杆儿道:“那是黑状吗?难道不是你做的不对?” 乔薇挑眉:“对不对,你问我相公好了。” 甄氏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告状呢,被这丫头一打岔,话题都跑远了,忙又看向姬冥修道:“大少爷,是这样的,瑶儿她今日什么都没做,乔氏她便拿着两个瓶子,死活逼着瑶儿承认是她的,瑶儿怎么会做那种事呢?她是最善良不过的人,瑶儿都说了好几次她不知道了,乔氏不买账,将瑶儿一顿毒打,强迫瑶儿认下了所有罪状!大少爷你看看,她这么对瑶儿,是不是太过分了?” “确实过分。”姬冥修淡淡点头,“那依照荀夫人之言,应当如何处置呢?” 甄氏喜得差点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唾沫横飞地说道:“当然是要把关进祠堂,饿她个三天三夜!让她将《女则》《女诫》卷抄百遍!好生修炼自己的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有哪个姑娘家是像她那样儿的?动不动把姨母摁在地上,动不动把个男人举起来!连带着教养出来的女儿也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想象了一下几个壮汉都抱不住的姬尚青,却被望舒像拖萝卜似的拖进了院子,甄氏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在理,哪个姑娘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比男人还男人,那还是女人吗? 乔薇抿住翘起来的唇瓣,不仅告她的黑状,连望舒也捎带上了,冥修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控,甄氏啊甄氏,你好自为之吧。 乔薇看着甄氏笑了笑,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进了桐院。 甄氏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诶,大少爷!你看呐!她就这么走了!我话……你话还没说完呢!” “府里倒的确有个小祠堂,早些年一个值夜的丫鬟掉进井里淹死了,过后那个小祠堂便有些闹鬼,在里头住过的人,都说自己看见了水鬼。水鬼要投胎,都必须先拉个新的水鬼,大概那个水鬼就是在找替身,好让自己往生吧。” 甄氏听得心里毛毛的,她不会承认,她生平最怕鬼了。 “荀夫人觉得那个地方怎么样?”姬冥修问。 “啊?”甄氏一怔。 姬冥修含了一丝清淡的笑意道:“关进那里,抄写《女则》《女诫》,饿个三天三夜,让水鬼日夜折磨,这个可合荀夫人心意?” 哎哟哟,大少爷就是大少爷,比姬家的老爷上道多了,她找姬家的老爷告状,对方虽是许了她好处,却舍不得处罚那个小丫头,还是大少爷好啊,不仅要罚,还把人罚进闹鬼的祠堂,哎哟哟,哎哟哟,她简直要乐死了! “荀夫人?”姬冥修看向她。 甄氏想忍住笑意,但眉梢眼角都是笑:“好好好!大少爷想的周到,就听大少爷的!” 姬冥修道:“这么说荀夫人是同意了?” 甄氏点头如捣蒜:“同意同意!”一百个同意!一千个、一万个同意! 姬冥修对桐院的守门婆子打了个手势,婆子领着另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走上前,一把摁住甄氏。 甄氏大惊:“你们干嘛?” 守门婆子道:“送你去祠堂啊!” 甄氏慌张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不是我!是你们少夫人!” 守门婆子想也不想道:“就是你!” 甄氏煞白着脸望向姬冥修:“大少爷!大少爷你快和她们说说,她们弄错了!” 姬冥修淡淡地挑了挑眉,严肃的神色中掠过了一丝不经意的戏谑:“荀夫人自己答应的,她们何错之有?” “你……”甄氏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这小子不是比他老子强,是比他老子还护着那丫头!她不就是告了几句状,他竟让人把她关起来!“我是姬家的客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姬冥修淡淡地拢了拢宽袖:“本少主可没承认过你是客人,拖下去。” “是!”守门婆子应下,与两个同伴一并将甄氏拽去了祠堂,为防甄氏大喊大叫扰了府中清净,守门婆子脱了自己的臭袜子,塞进甄氏嘴里,甄氏当时就被臭晕了…… 乔薇进屋时,姬尚青已经睡下了,真睡假睡不得而知,总之眼皮儿是闭上的。 离欢蛊对身体的副作用是极大的,沐小将军年轻,抗得过去,姬尚青半病的身子,哮喘症又犯了,其实是很致命的。 乔薇给他施了一次针,又留了药方,让下人熬了,唤醒他让他服下去。 这次的事闹得实在尴尬,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公爹怕是都没脸出去见人了,但这该谁呢?说到底,还是怪他自己。善良是种美德,可一味的心软,引狼入室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荀兰把姬家闹得鸡飞狗跳,全家人都恨死了姓荀的,就公爹不长记性,放了她们入门,还交代她们以礼相待,结果,就被另一个姓荀的给坑了。 在把荀家人接进府里的时候,公爹没料到自己一时的心软会给自己带来这等灭顶之灾吧? 想来通过这一次的教训,他应该也认清了现实,不敢再随意心软了。 …… 姬家的祠堂在南府之南,一处最荒凉的后山,早先这儿也曾光鲜亮丽,有花园一般的风景。 关于闹鬼的传言,姬冥修并非信口开河,这儿确实曾溺死过一个丫鬟,那之后,也确实传出了闹鬼的谣言,只不过经查证,只是一只觅食的野猫罢了,后面在族里新修了个大祠堂,这儿便空置了。 甄氏被推了进去,大门在她身后紧紧地合上,落了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甄氏死命地拍打着门板,奈何没有回应。 冷风吹过,甄氏打了个寒蝉。 今晚月色不错,借着清润的月光,甄氏看清了院中的摆设,南边靠墙的位置便有一口圆井,井口光秃秃的,又阴森森的,甄氏怔怔地看着,总感觉下一秒里头就要爬出一个满头长发的白衣厉鬼来。 甄氏吓得半死,一溜烟儿地跑进了屋子。 屋子倒是拾掇得整整齐齐,被褥棉絮一应俱全。 甄氏跳上床,将自己捂进了被子,脑袋也死死地捂在里边,冷风刮着窗棂子,窗棂子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乍一听去,像是女子的低鸣。 甄氏害怕得浑身颤抖。 咚咚咚,有人叩响了房门。 甄氏吓得心脏都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咚咚咚。 声音还在继续。 甄氏不敢出声。 她不在,她不在,别来找她,别来找她…… “夫人,是我,你在里头吗?” 是一道温柔而甜美的声音,听上去不过二十来岁。 甄氏觉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将被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双因害怕而微微泛红的眼睛:“你是谁?” “我是喜月啊,我听说他们把夫人关起来了,特地来给夫人送点吃的。” 喜月,原来是喜月,喜月是她的陪房丫鬟,这次随着她一块儿来了京城。 甄氏松了口气,起身给喜月开了门。 喜月穿着一条枚红色的薄纱长裙,腰肢盈盈一束,手臂细腻的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胸口也拉得极低,微一俯身,能看见诱人的风景。 喜月描绘了精致的妆容,眉心点了朱砂,美的不可方物。 “夫人,这是你最爱的枣仁糕,尝尝吧。”喜月笑着打开了食盒。 甄氏拿起了一块枣仁糕,如释重负地说道:“唉,你不知道我都吓死了,听说这地方儿闹鬼,你敲门的时候,我还以鬼来了呢。” 喜月浅笑嫣然。 甄氏若有所思道:“话说喜月我好像……许久没见你,你随我来了京城之后,到底去哪儿了?” 喜月笑了笑:“我被夫人送去后山挖竹子了,夫人不记得了吗?” 甄氏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这一段记忆:“啊,我想起来了。不过你在后山挖竹子,怎么挖到京城来了?” 喜月温柔地笑道:“我走来的呀。” “哦。”甄氏觉得喜月的解释合情又合理,咬了一口枣仁糕,眉头一皱,“味道怎么这么怪?” 喜月道:“怪吗?是用后山的竹子做的,里头还有竹鼠呢。” 喜月话音一落,食盒里爬出了几只小老鼠,甄氏吓得花容失色,一把站了起来! 甄氏仓皇失措地看向喜月,喜月嫣然一笑,微风迎面吹起,吹得她发丝与轻纱猎猎起舞,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笑着走向甄氏。 甄氏惊恐地看着她,忽然想起喜月许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是她造成的,喜月怀了老爷的孩子,她眼红,便叫喜月去后山挖竹子,天寒地冻的,喜月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喜月既然已经死了,那么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喜月”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甄氏颤抖着问。 喜月嫣然一笑:“替我和我腹中的孩子报仇啊。” 说罢,喜月扬起匕首,一把扎进了甄氏的心口! 甄氏浑身一抖,睁开了眼,望望顶上的房梁,摸摸冷硬的床铺,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噩梦了,喜月死了那么多年,可每每在梦中,她都想不起来她已经过世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甄氏拿出帕子,擦了浑身的冷汗。 居然把她关在这种鬼地方,真是过分!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了叩门声。 甄氏一个咯噔,抄起了地上的凳子。 “娘,是我!” 荀青瑶低低的声音自门缝传来。 甄氏吞了吞口水,问道:“瑶儿,是你吗?” 荀青瑶道:“是我,娘,你给我开门!” 甄氏给荀青瑶开了门,荀青瑶两手空空地进了屋,她穿着斗篷,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紧张地看了看外面,确定四下无人,才又合上了门:“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甄氏心有余悸道:“娘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喜月回来找娘索命了。” 荀青瑶摸了摸她的脸:“娘,你是最近太操劳了,我们走吧。” 甄氏一惊:“走?走去哪儿?” 荀青瑶说道:“回姑苏啊!女儿犯下了此等大错,姬家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等他们动手,不如我们先走,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后门今晚无人看守,我们可以从后门溜掉。” “可是……”甄氏犹豫。 荀青瑶跺脚:“别可是了,娘,赶紧走吧!等姬家人发现,我们想走都来不及了!” 甄氏着急道:“我买的那些首饰呢,要带走的啊!” 那都值老多钱了!要是落在姬家了,她会肉痛死的! 荀青瑶晃了晃右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包袱:“娘,我全都带上了,你看!” 甄氏笑着拍了拍胸口:“带上了就好,咱们走吧!” 荀青瑶点头:“好!” 甄氏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个什么样。 母女俩携手出了旧祠堂,不知是不是被噩梦吓腿软的缘故,甄氏总觉得自己走不动。 荀青瑶挽住她的手,小声道:“娘,快走啊,天都快亮了,那时再走就走不掉了!” 甄氏也想快啊,可两条腿儿跟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动,就算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堪堪走出一小步的距离,那慢动作,看得她自己都要崩溃了。 这儿离祠堂这么近,会不会喜儿的魂魄也在附近? 荀青瑶道:“娘,别回头!” 为什么不能回头?难道后面有什么吗?甄氏一边害怕一边又架不住心底的好奇,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把她的胆儿都差点吓跑了! “喜月!”她大叫。 荀青瑶就道:“瞎说什么呢,娘?” 甄氏揉揉眼,指着后边的一道黑影道:“喜月!是喜月!她来找我了!” “娘,你弄错了,那只是一道树影,别紧张了,那个不是喜月。”荀青瑶捧起甄氏的脸,“你看看我,我才是喜月。” 甄氏定睛一看,荀青瑶的脸果真变成了喜月,那一刻,她发誓她的胆真的开裂了。 喜月扬起一把大斧头,朝她的脑袋砍了过来! 甄氏“啊”的一声,滚到了地上,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那个阴森森的房间,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一片凉薄的白色。 刚刚又是一个梦! 梦里套着梦,太吓人了! 甄氏浑身被冷汗给浸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唤个丫鬟进来,又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关进姬家的祠堂了,哪儿还有什么人使唤? 口渴得要命,她摸到了桌上的茶壶,打开壶盖想看看有没有水,却忽然从里头窜出了一只老鼠。 “啊——” 甄氏吓得跑出了屋子,跑到门口,门被打开了,是从外头开的,荀青瑶穿着与甄氏睡梦中一模一样的斗篷,打着灯笼站在那里。 甄氏只看了一眼,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翌日,天气晴好。 乔薇是被碧儿与烟儿的笑声吵醒的,起身穿了衣裳,问二人府里究竟又有了什么喜事,烟儿抿唇笑道:“夫人去桂香院看看就知道了。” 乔薇洗漱完,穿戴整齐去了桂香院。 桂香院乱哄哄的,老远便听见甄氏的咆哮,什么“滚开滚开都滚开”,“拿走拿走都拿走”。 乔薇走到门口,一个盒子飞了出来,乔薇抬手接住,好家伙,这不是宝林斋的盒子吗?甄氏怎么舍得把它给扔了? 乔薇打开了盒子,里头居然还有宝林斋的红宝石金饰。 “滚!我不要!拿走!” 甄氏魔怔了似的,把所有东西打翻在了地上。 乔薇眉梢一挑,抓住了路过的小翠:“她这是怎么了?” 小翠害怕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荀夫人是怎么了,昨夜奴婢陪荀小姐去祠堂探望荀夫人,荀夫人一见到荀小姐便晕了,醒来之后就这样了。她把荀小姐的脸都抓花了,说什么……荀小姐是喜月那狐狸精变的……连荀小姐给她拾掇的首饰她也不要,说什么都是耗子变的……” 碧儿偷笑:“她是被鬼附身了吧?我听说祠堂闹鬼的。” “那种胡话你也信?”乔薇进屋看了甄氏,甄氏明显是被吓坏了,一时半会儿估计缓不过来,被关个祠堂就吓成这样,啧,做过不少亏心事吧? 咎由自取。 乔薇懒得搭理甄氏,带着碧儿回了青莲居。 当日,甄氏便拉着儿子坐上了回姑苏的马车,不仅李氏买给她的那些首饰不要,连荀青瑶也被她一脚踹了下来! 荀青瑶没被乔薇踩成重伤,倒是被亲娘踹断了肋骨。 下人们手忙脚乱,又是请示老夫人,又是请示少夫人,又是请示李氏,折腾到天黑,才总算把这倒霉的一家子全都送上了回姑苏的马车。 梅香四溢的青莲居,乔薇坐在廊下的藤椅上,身旁是难得忙里偷闲的姬冥修。 姬冥修握着她的手,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两小只,眼底有藏不住的宠溺。 乔薇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没了碍眼的,空气都清新了。” 姬冥修戏谑道:“要不要庆祝一下啊,乔帮主?” “要!”乔薇一口道:“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姬冥修凑近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她的小耳垂瞬间着了火,红得几乎能够滴出血来:“在家里坐不住了是不是?” 乔薇耳朵烫烫的,心口酥酥的,红着耳朵嗯了一声,她都好几天没出门啦,已经快要忘记京城的繁华是个什么样了。 姬冥修弹了弹她脑门儿,宠溺一笑:“去换身衣裳。” “真出去啊?”乔薇道。 “不想去?”姬冥修问。 乔薇站起身:“去去去!两分钟!” 姬冥修与她相处多了,大概也明白分钟是个什么概念,在心里数了数,果不其然,没数完她便穿着清爽的宝蓝色短袄与素白长裙走了出来。 天色有些晚,便没带两个小家伙,手挽手地出了门。 大街上摆满了年货,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乔薇心情好,看什么都想要,对联、年画、福字、彩灯……各挑了些,燕飞绝在她身后,两只手全都抱满了。 燕飞绝幽怨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买了?待会儿来个刺客什么的我告诉你,我都没手打架了!” 燕飞绝乌鸦嘴刚一说完,“刺客”便从巷子里走出来了,这刺客不是别人,正是与燕飞绝几次交手的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被姬冥修的毒箭伤到,服下解毒的药丸后已无大碍,不声不响地跟在三人身后。 乔薇在前方挑选着年画,姬冥修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他眸光一动,抚了抚乔薇的背:“我肚子有些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乔薇一笑:“好啊!你想吃什么?” 姬冥修瞅了瞅对面道:“那家酒楼的羊蝎子不错,你先进去等我,我去附近给望舒景云买两串糖葫芦带回去。” “好!”乔薇不疑有他,进了斜对面的一家酒楼。 姬冥修带着燕飞绝拐进了巷子,哪知对方并没有追上来,而是脚步一转,进了酒楼。 燕飞绝傻眼:“啥情况啊这是?” 姬冥修的眸光凉了凉:“我们一直都弄错了,他跟踪的人不是我,是小薇。” 除去上次偶遇黑袍之外,其余三次他都与乔薇在一块儿,他有想过对方可能是针对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个,但更多的以为是自己,毕竟乔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千金小姐,没可能惹上隐族的势力。 黑袍男子进了酒楼。 乔薇要了一间二楼的厢房,点了个羊蝎子火锅,坐在窗边,欣赏路边的风景。 黑袍男子一步步走上楼梯。 店小二笑道:“客观,楼上满客了,您请到下边儿坐!” 黑袍男子没理他,店小二想去拽他,可一触碰他浑身的煞气,便悻悻地抽回了手。 黑袍男子走上了二楼,来到乔薇的厢房门口。 乔薇伸了个懒腰,一转眼,见燕飞绝站在楼下朝她挥手。 她也挥了挥手:“怎么了?” 人声鼎沸,将她的话音淹没。 燕飞绝焦急地用左手砍了砍右手。 乔薇不懂。 燕飞绝挠头,往右指了指。 乔薇往右一看,看到了摆在小几上的几个梨子,笑道:“你要吃梨子啊?我拿给你!” 乔薇转身,去小几上取梨。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黑袍男子来到了门口,对街的一家青楼,姬冥修站在窗口,手持破神弩,目光凛冽地看着他,手指扣动了扳机。 咻的一声,箭矢飞了起来,飞入乔薇的厢房,自乔薇的背后一闪而过,直直射向黑袍男子的心口。 黑袍男子侧身拂袖,箭矢打中了顶上的吊灯,巨大的吊灯坠了下来,蜡烛倒了一地,大堂一片混乱。 黑袍男子冷冷地看了姬冥修一眼,咬牙,拂袖而去! 姬冥修的身后,一对浑身赤裸的男女将自己捂在棉被中,瑟瑟地发抖,他们本在风流快活,谁知怎么突然冲进来一个男人,拿着军营才有的弓弩,一身的肃杀之气,把他们吓得救命都忘记喊了。 “给,你的梨。”乔薇将梨子抛给了燕飞绝。 谁要吃梨了? 燕飞绝接住梨子,咬了一口,唔,真嫩! …… 酒楼的混乱之是一时的,很快便被能干的掌柜带人清理干净,燕飞绝趁人不备拿回了那支箭,偷偷往柜台放了一个元宝,以作补偿。 这儿羊蝎子火锅是红汤麻辣味的,辣得乔薇热汗直冒,却大呼过瘾。 姬冥修不吃羊肉,吃了几口小菜,一大锅羊蝎子,尽数进了乔薇与燕飞绝的肚子。 乔薇饱得走不动路,托着个肚子,靠在姬冥修怀里。 姬冥修搂住她腰肢,将她连提带抱地扶下了楼。 马车很快抵达了姬家,乔薇揉揉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额头抵在他胸口:“走不动。” 姬冥修抱着她下了马车。 她双手圈住他脖子,脑袋枕在他肩上,整个人都被一种小小的幸福包围着,脸上红润润的,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姬冥修将她抱回了青莲居,孩子们已经睡了,院子一片静谧,守门的婆子见大少爷亲自将少奶奶抱了回来,惊得嘴巴都差点合不上。 乔薇半路都想下来了,没人弄弄就算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很要帮主的威严的! 奈何姬冥修就是不松手,愣是将她抱进屋子,放到了床上:“你先睡。” “嗯?”乔薇眨眨眼,“你不睡吗?” 姬冥修替她脱了鞋子,把她塞进柔软的被窝:“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 乔薇点点头。 姬冥修给她掖好被子,又去隔壁屋看了看两个睡得香甜的孩子,转身出了青莲居。 停了两日的大雪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乔峥送走最后一个灵芝堂的客人,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正要招呼伙计关上门,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燕飞绝坐在外车座上,打了个呵欠。 车帘被掀开,姬冥修走了下来。 乔峥先生一怔,随即古怪地看着他:“这么晚了,你怎么又撇下我女儿,一个人跑到灵芝堂来了?你到底是和我女儿过日子,还是和我过日子啊?” 姬冥修淡淡地走到他面前,月光自姬冥修身后照来,他高大的暗影,一下子铺满了整个大堂,大堂的气氛就是一滞。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姬冥修肃着脸问。 乔峥道:“什么什么事瞒着你?” 姬冥修语气低沉:“小薇的身世。” 乔峥就是一噎:“她、她身世?你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他道:“南楚神将府带了个很厉害的护卫,那个护卫不是南楚人,也不是大梁人,他跟踪了小薇好几次,我想请问岳父大人,小薇一没出过京城,二没去过南楚,她是怎么惹上那么厉害的人物的?” 乔峥面色一变:“他去找小薇了?他有没有把小薇怎么样?” 姬冥修眯了眯眼:“你果真知道?” 乔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咬紧了嘴皮子,背过身子,一副受气包的小模样。 姬冥修看了那伙计一眼,伙计识趣地退下,燕飞绝无聊地跨过门槛,从外头给二人合上了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乔峥再隐瞒也毫无意义了,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道:“我没想过真有这么一天,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一直没人找上门来,我便以为是青鸾说错了,那些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姬冥修狐疑地蹙了蹙眉:“岳母一开始便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乔峥点点头。 姬冥修道:“那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乔峥道:“是她老家的人。” 姬冥修眸光微微一动:“她是隐族的?” “隐族是什么?”乔峥问,他并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江湖传闻,也就没听过隐族一说了。 姬冥修解释道:“一个地方,那个黑袍男子就是隐族的,你不知道你妻子的来历吗?” 乔峥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一定要知道吗?” 乔薇的娘是隐族人,这麻烦可就大了,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世外之人进入过隐族,若她当年是被隐族的弟子带走的,那么想把她找到,几乎是痴人说梦了。 想到了什么,姬冥修问道:“你这些年一直坚定她还活着,为什么?” 乔峥垂下了眸子,低低地说道:“她没那么容易死,我当初碰到她的时候,她身上被人砍了七八刀,血都快流干了,但拼着一口气,她活过来了,她是从阎王殿爬回来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地命交出去?她都还没找到自己的孩子,没听小薇叫她一声娘,她怎么舍得死掉?” 这个信息很重要,沈氏是被人追杀的,那么沈氏在隐族过得想必并不太平,这些年,那伙人被肃清了没有,若是没有,那么小薇回去,岂不是很危险? “她有和你提过她的仇家吗?”姬冥修问。 乔峥摇头:“没有,她只说,将来有一天,他们可能会来找小薇,要是小薇嫁入姬家就好了。” 姬冥修眉心就是一跳:“嫁入姬家当真是你们算计的?” 乔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避重就轻道:“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女儿明明不想嫁给你,也不知是谁抢了婚书,各种诱惑我点头答应的!” 姬冥修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乔峥被看得头皮都要炸了,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我说就是了!当年的亲事确实是小薇她娘算计的!她给皇后下了蛊,皇后身子不适,全天下只有她能治,她要挟皇后,治你可以,先给我女儿和姬家少主定一门亲。” 姬冥修黑了脸。 这胆子! 都要挟到皇后的头上了! 乔峥没说的是小薇她娘原本是想要挟皇帝的,他怕不过,好说歹说了半天她娘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改成要挟皇后了 姬冥修深吸一口气,不是亲耳听到,他大概不会相信那一场亲事竟是岳母大人的手笔:“岳母大人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让太子娶了小薇?” 乔峥很认真地想了想:“是啊,我也很纳闷呢,明明太子妃更好嘛……” 姬冥修彻底黑了脸,和你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 月黑风高,一道矫健的身影翻过了高墙,诡异而又敏捷地溜进了青莲居。 男主人不在,很好。 女主人睡着了,很好。 两个小屁孩也打起了呼噜,非常好。 教主大人勾起邪魅的唇角,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后一只小蛊虫飞了过来,小蛊虫在每间屋子转了转,随后扑哧着翅膀,在望舒与景云的窗外徘徊不前。 教主大人眯了眯眼:“本座的面具在这里?” 没错,教主大人的黄金面具被乔薇带回青莲居,一眼就被望舒看中了,望舒将面具要了过来,装进了自己金光闪闪的百宝箱。 望舒睡在金光闪闪的豪华大床上,一只腿压在哥哥的身上,均匀地打着小呼噜。 教主大人来到了门口,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缝隙,正要进去,就见两道白眼如闪电一般窜了出来,是大白与小白。 教主大人邪魅的眸子眯了眯:“云貂啊……” 大白与小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特别特别凶悍! 教主大人从怀里掏出两颗香喷喷的毒丸,十分友好地丢在了地上。 小白一口将毒丸塞进了嘴里! 哇! 好好吃!比它吃过的糖糖都要好吃! 帅哥哥是好人哟! 大白见小白吃得欢,也一口将毒丸塞进了嘴里,随后大白两眼一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一只白被贿赂了,一只白被毒倒了,教主大人的窃回面具计划进行得十分顺畅。 教主大人笑着看了小白一眼,小白乖乖地坐在地上,卖萌地看着他。 教主大人抬起手,就要将门拉开,这时,被尿尿憋醒的望舒一骨溜儿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憋不住了,憋不住了,要尿了! 望舒一手捂住小屁屁,飞快地朝门口跑去,嘭的一声推开门! 站在门后的教主大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突然打开的门板拍进了墙里! ------题外话------ 万更送上 差6票500,今天破了吧! 明天,万更继续。 * 推荐昕玥格的种田文《农门辣女:媒婆俏当家》 穿越成农家丑胖子怎么办? 沈瑶发誓:就算丑,也要当个有钱的丑胖子! 于是,戴上红花穿起红袍,扭着小腰当起说媒拉纤小媒婆: 东家姑娘美,西家小伙帅,红线一牵,洞房一进,媒人礼哗啦啦跑进兜兜里。 ** 夜黑风高热被窝,沈瑶数着银子唱小曲儿:媒婆好媒婆俏,能挣钱来能泡哥儿~相公,来洞房! 章节目录 【224】乔妹晓真相(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望舒尿完尿回来,一眼看到地上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她眼睛就是一亮,拾起来,进屋,放进了自己的百宝箱。 于是继黄金面具被望舒占为己有后,教主大人拉风的黄金匕首也成为望舒的私有物了。 院墙外,阿达尔严阵以待,鉴于教主大人吹笛子把一帮手下全都吹成重伤,手下们说什么也不肯再随教主出生入死了,毕竟出生入死是个口号,谁特么真上赶着送死啊? 阿达尔独自一人守在院墙下,忽然间,一道黑影翻过了墙头,他的身形变得十分诡异,简直就像个纸片人,他漂亮的鹅蛋脸,也好想成了国字脸。 阿达尔:“你被门给夹了吗?” 教主大人:你怎么知道啊?! 还把美丽又拉风的匕首弄丢了,可恶的姬家人,他一定会回来的! …… 寅时四刻,姬冥修忽然被一阵心悸惊醒,他捂住仿佛在膨胀的胸口,额角渗出了汗水,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药瓶,倒了两粒药丸吞下。 乔薇缓缓睁开眼,看向他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的胸口道:“怎么了?” 姬冥修看向她,轻轻一笑:“没事,我要上朝了,你再睡会儿。” 乔薇抬袖,擦了擦他额角的汗水:“你哪儿不舒服吗?” 姬冥修轻声道:“做了个噩梦。”说着,将乔薇的手塞回了棉被,给乔薇掖好被角,“睡吧。” “嗯。”乔薇乖乖地点头,闭上了眼睛。 姬冥修掀开被子下了床,洗漱完毕,穿上朝服,临走时步子顿了顿,拉开抽屉,拿走了那个药瓶。 乔薇睁开眼,看着被他一连动了两次的抽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 南楚使臣即将离开大梁,皇宫与礼部全都忙碌了起来,钦天监也挑了个黄道吉时,欲在城门恭送南楚使臣。 许是连日操劳,皇帝积劳成疾,染了风寒,休朝三日,姬冥修进宫探望了皇帝,见皇帝并无大碍之后策马去了四合院。 易千音与凤倾歌已经双双抵达四合院了,说起来也是姬冥修运气好,二人恰巧在京城附近办事,收到燕飞绝的密信,立刻放下手头的事,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少主。”二人抱拳行了礼。 姬冥修微微颔首,带着三人进了书房。 易千音施展秘术假扮乔峥后,遭到反噬,闭关了整整一月,最近才重出江湖,尚不知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少主连夜召他与凤倾歌前来,十分的蹊跷。 他看向姬冥修,不解地问道:“少主,急召我与凤倾歌前来,可是又有什么任务?”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比较棘手,所以把你们都叫来了。” 凤倾歌妩媚一笑,如花似玉的容貌像一朵艳丽的秋棠,瞬间开出了满室芬芳:“少主,你可好久没叫我了,又是哪个男人欠收拾了么?” 姬冥修淡道:“倒是的确有些欠收拾,但恐怕媚音仙子收拾不了。” 凤倾歌甩着芬芳的帕子哼了哼:“除了少主,世上就没我凤倾歌收拾不了的男人。” 姬冥修顿了顿:“收拾他一个也没用。” 凤倾歌挑眉:“少主你是要屠人家满门?” 燕飞绝开口了:“那家伙的满门在哪儿还不知呢,怎么屠啊?” 易千音道:“听起来,少主是遇上十分棘手的人物了。” 姬冥修的眸光落在凤倾歌的身段儿。 凤倾歌认识姬冥修这么多年,从姬冥修是个毛头小子便陪在他身边了,他可从没拿这种赤裸裸的目光看过自己,凤倾歌一时玩心大起,妩媚地抛了个媚眼:“少主,您这么看着人家,莫非是终于对人家动心了?人家可是等了你好多年……” 姬冥修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凤倾歌噎住,少主不是真的看上她了吧?搞什么鬼,她最近可刚迷上了个小和尚,答应那小和尚洁身自好,只宠他一个的! 姬冥修朝易千音招了招手,易千音上前,姬冥修吩咐了几句,易千音会心一笑:“原来如此,千音知道了。” 易千音走向凤倾歌,凤倾歌古怪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易千音一把将凤倾歌扛了起来,凤倾歌大叫:“喂!臭小子!你干嘛?你反了天了?放老娘下来!老娘在外风流快活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啃脚趾头呢!把老娘放下来!放下来——” 一个时辰后,凤倾歌回到书房了,不过,已经不是原先的样子了。 燕飞绝怔怔地看着她,手里啃了一半的梨子都掉了下来。 凤倾歌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扮嫩啊?” 易千音提醒道:“你说话文静点,动静太大了,人皮面具会掉的。” 凤倾歌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不喜欢在脸上戴一张别人的脸,总觉得闷闷的不大舒服,但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她想,就算是戴上一年,她也是乐意的。 她妩媚地看向姬冥修,羞嗒嗒地问道:“少主,人家美不美?” 姬冥修欣赏地看着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美。” 凤倾歌恣意地笑了,摸摸自己的新脸,难掩喜悦地问道:“这是谁的脸啊?这么好看。” 姬冥修含笑说道:“一个大美人的。” 凤倾歌就是一怔,黑下脸来:“不会是你的梦中情人吧?你把我打扮成你梦中情人的样子做什么?!该不会你和她吵架了,她不理你,你就拿我当了替身吧!少主你这样可是非常过分的!我凤倾歌从来都讲究两情相悦,做人替身这种事……” 姬冥修站起身:“马车上说。” 凤倾歌撇撇嘴儿,一行四人上了马车。 …… 青雀街是京城最重要的街道之一,位于姬家以南,从大房出门去城中心,青雀街可以说是必经之路。 黑袍男子照例等在这边,他等了许久,不见乔薇从府里出来,正寻思着今日是不是又要扑空之际,一辆姬家的马车自大门缓缓地驶出来了。 车内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像是姬冥修与乔薇的。 黑袍男子危险地眯了眯眼,闪进一旁的巷子,待到马车从巷口驶过,他飞上屋檐,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马车停在了长流街,姬冥修进了一家书斋,燕飞绝坐在马车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鞭子。 不多时,乔薇挑开了帘幕,燕飞绝给了她一个凳子,她踩着凳子走下地,进了一旁的脂粉铺。 那间脂粉铺前后是通的,由后门出去,不会惊扰到马车上的燕飞绝。 燕飞绝虽不可怕,但那个姬家的少主,着实有些可恶。 黑袍男子飞下屋檐,落在后门口,后门也连着一条街,只是没有长流街这般热闹。 黑袍男子进了脂粉铺,一步步走向乔薇。 “这个?”乔薇问掌柜。 掌柜笑着道:“姑娘好眼光,这是咱们铺子新出的玫瑰膏,抹在脸上啊,保你皮肤好得跟十岁的小姑娘似的!价钱也不贵,一瓶才六两银子。” 乔薇从怀里掏出两个元宝:“不用找了。” “是,是!多谢夫人打赏!我再送夫人一盒雪花膏、一盒口脂!”掌柜笑眯眯地打包了一大堆东西,递到乔薇的手上。 乔薇撞进了小荷包,转身就要自前门出去,却忽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你谁……”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黑袍男子便拽着她奔出了后门。 一切发生得太快,铺子里的伙计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待到燕飞绝跳入店铺,问我家夫人去了哪儿时,掌柜的才指着后门道:“刚刚有个男子,将一个小娘子拉走了,那个是你家夫人吗?” 燕飞绝奔出了后门,望着拼命拉扯的二人,一记飞镖打了过去! 黑袍男子拂袖一挥,挥开了暗器。 乔薇暗暗瞪了燕飞绝一眼,暗器有毒,就不怕伤到老娘么?你能不能先把人拉开再使暗器? 黑袍男子一手拽住乔薇,一手接住了一枚燕飞绝的暗器,冷冷地说道:“燕飞绝,你不是我对手。” 燕飞绝笑道:“哟呵,知道你爷爷的名字呢!你是哪儿的龟孙子?赶紧报上名来!爷爷可不想欺负一个无名小卒!”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你的飞镖,还给你。”黑袍男子胸有成竹地说完,一把将飞镖掷了出去。 燕飞绝一个旋身,自怀中摸出了五枚飞镖,狠狠地射向对方,其中一枚打掉了对方射来的暗器,其余四枚,犹如毒箭,兜头兜脸地朝黑袍男子打来。 黑袍男子紧了紧眸子,拉着乔薇一转,拂袖笼住了暗器,就在他想把暗器尽数打回去时,一道利落的银色身影从天而降,持剑刺向了他的手臂。 黑袍男子无奈,将兜住的暗器朝忽然加入战斗圈的易千音打了过去! 易千音单手挑起剑花,将暗器击得七零八落。 黑袍男子看着他的招式,眸子一眯:“五邪剑法?你是魔教的人。” 易千音在他身前六尺处站定,持剑指向他,神色清冷地说道:“还算你有点眼力,放了我家少夫人,老子留你一条生路。” 黑袍男子低低地笑了,他笑起来,唇角不见多少弧度,却有笑声传来:“易少教主,你爹在这儿都未必敢与我这般说话,你口气不小。” 易千音就是一怔,这老家伙还认识他爹? 不对,他都还没自报身份,他是怎么看出他是魔教的少教主的? 他该不会是在套他话吧? 黑袍男子笑道:“早闻易少教主天生眉间一粒朱砂痣,美如女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易千音摸了摸被风吹乱的刘海儿,心中恼怒,易千音容貌妖冶貌美,就是太美了,小时候被奶娘当个姑娘养的,这段往事是易千音一辈子的黑历史,易千音最讨厌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易千音故作没听到,接着他方才的话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别拿我爹吓唬老子!” 黑袍男子讥讽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有你爹一半的功力了,再来我面前叫嚣吧,我与你爹有过一面之缘,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了。” 易千音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双目如炬道:“你可真是大度,但是抱歉了,你抓了我家少夫人,我是不会放你走的,除非你把人留下,否则,今日就是拼死也要给你划上几剑!” 黑袍男子劝诫道:“这又何必?你应该明白,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要是加上这个呢?”姬冥修从胭脂铺的后门走了出来。 黑袍男子的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呵呵道:“赤手空拳,你根本接不下我一招。” “谁说是他要接招了?”乔薇一笑,掌心短刀飞旋,一把抵上了他脖子,“老家伙,你对我的防备还是不够深呐!” 黑袍男子的眸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要再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你们使诈?”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兵不厌诈。” 黑袍男子陡然运足内力,乔薇的刀刃往他脖子处送了送:“老头儿,我劝你别轻举妄动,你的手快,我的刀也不慢,上头还涂满了毒药,见血封喉,不怕死的,就赌一赌,看咱俩究竟谁先得手!” 黑袍男子的余光看了她一眼:“我无意与你为敌。” 乔薇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无意与老娘为敌,三番四次地偷袭老娘干什么?” 黑袍男子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我没有偷袭你。” 乔薇掐紧了他的后颈:“没偷袭?那你跟踪老娘,难道只是觉得老娘长得好看?” 这条街行人不多,却并非完全没有,路过的行人见了这架势,吓得跑开。 黑袍男子看了看不知第几个被吓跑的行人,蹙了蹙眉,沉声道:“姬少主,借一步说话。” 姬冥修吩咐道:“易千音,点了他的穴。” “是。” 易千音点了黑袍男子的大穴,扛起他,放到了马车上。 马车还算宽敞,燕飞绝在外头放哨,四人坐在里头,并不显得拥挤。 姬冥修淡淡地看向他:“你接近我夫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黑袍男子被点了穴,浑身上下只一张嘴巴与眼睛能动,他看了乔薇一眼,有些犹豫,易千音戴上手套,从盒子里拿出一枚燕飞绝的毒镖:“少主问你话,你最好乖乖地答,否则,我有好几百种办法,能让人生不如死。” 黑袍男子屈辱地说道:“今日落在你们手中,我自认倒霉。” 易千音冷冰冰地道:“那你还不快说?” 黑袍男子定定地看向乔薇道:“你还不知道自己娘亲是谁吧?” 乔薇看向了姬冥修,姬冥修镇定地说道:“知道,是你们隐族的人。” 黑袍男子微微怔了一下,似是难以置信姬冥修已经猜到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没错,她是我的族人,我这次来,就是想把她的孩子带回去。” 乔薇捏着帕子指了指自己:“你说老娘?” 黑袍男子不喜她的称谓,古怪地皱了皱眉。 姬冥修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带回去?” 黑袍男子冷笑:“我听闻姬少主的孩子也曾流落民间过,那么我敢问少主一句,你又是为何要把你的孩子带回去?” 姬冥修道:“我是孩子的父亲,接他们母子三人回府,本就天经地义,你又是她什么人?” 黑袍男子道:“我是她的族人,她体内流着我们族的血统,我们决不允许本族的血统流落在外。” 这样的解释似乎很有说服力,可姬冥修没有忘记乔峥说的,沈氏初次见到乔峥时浑身是带着重伤的,这说明沈氏遭遇过残忍的追杀。 沈氏被带回隐族这么多年都没来找寻过乔薇与乔峥,除非她是真的已经死了,否则,就是她也没有绝对的行动自由。 这种情况下,把乔薇交给她的族人,真的靠谱吗? 这个黑袍男子是敌是友还两说,即便是友,他又有那个能力保全乔薇吗? 若是不能,自己把乔薇交到他的头上,不就等于是在让乔薇去送死吗? 姬冥修没问沈氏是否活着,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姬冥修道:“她母亲虽是你们隐族人,可父亲是大梁人,你们没资格把她从大梁带走。” 黑袍男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若我一定要带呢?” 姬冥修遗憾地说道:“那我只能杀了你了。” 黑袍男子冷冷地笑了:“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找她?你们一个个地杀,杀得完吗?” 姬冥修眸光一顿:“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找她?” 黑袍男子道:“说了她是我们的族人,我们必须把她带回去。” 姬冥修神色复杂地看向乔薇:“你想回吗?” 乔薇揉了揉帕子:“我想见我娘。” 姬冥修叹道:“很危险。” 乔薇低下头:“我知道,但如果我不去,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黑袍男子的眸中掠过一丝满意。 姬冥修沉吟片刻,望向黑袍男子道:“你带走她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黑袍男子问。 姬冥修道:“我和她一起。” 黑袍男子面色一沉:“不可以,隐族从来没有外族人进入的先例。” 姬冥修深邃的眸光落在他愠怒的脸上,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我就杀了你,等下一个人来,我再捉了他,他若还是不愿意,那我再杀,一直杀到有人愿意为止。” 黑袍男子冷冷地咬紧了牙关,怎么会有如此不可理喻的人? …… 黑袍男子离开后,“乔薇”一把揭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凤倾歌那张风情万种的脸:“憋死老娘了!” 燕飞绝掀开了帘子道:“你真要去隐族?你脑子没毛病吧?那种地方是能随便去的吗?一个无名小卒对付起来尚且如此困难了,你还进人家的窝,那儿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高手,你对付得过来吗?” 易千音点头:“我也不赞同少主以身涉险,我可以易容成少主的样子,与凤倾歌同去。” 凤倾歌睨了他一眼:“你别了吧,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都留在京城等我消息,我保证保证把少夫人的娘亲带回来,不论生死!” 姬冥修凝眸道:“隐族是那么好出入的,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沈氏的消息了。” “可是……”三人异口同声。 姬冥修抬手:“都别可是了,我意已决,无需再议。” 三人面面相觑,无奈地叹了口气,少主的性子看似对许多事不在意,可一旦下定了决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 年关将至,灵芝堂的生意又热闹了不少,乔峥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已是午饭的时辰,正要回屋吃点东西,就见乔薇满身风雪地进屋了。 乔峥眼神儿就是一亮:“哟,乖女儿,今儿怎么有空来看爹爹了?” 乔薇的眼神凉飕飕的。 乔峥笑容一收:“怎么了?谁欺负我女儿了?是不是姬冥修那个混蛋?” “吱吱——”珠儿跳了过来,卖萌地打了个璇儿。 乔薇往椅子上一坐:“小猴子,一边儿去。” 珠儿撇了撇嘴儿,挺起骄傲的小胸脯,打上并不存在的小阳伞,牵着并不存在的裙裾,甩了乔薇一个大屁股,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伙计倒了茶来,乔峥摆摆手让人退下,轻声问她道:“怎么了小薇?” 乔薇从怀里拿出一方折叠好的帕子,打开后,上面赫然放着一颗棕色小药丸,淡淡地问道:“这是什么药?” 乔峥拿起来闻了闻,眸光微滞,不动声色地笑道:“就是普通治疗积食的药。” “真的只是治疗积食的药?” “真的。” 乔薇眯了眯眼,拿过药丸,一把塞进嘴里。 乔峥面色大变,扣住她下巴:“吐出来!快吐出来!” 乔薇闭紧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告诉我什么药,我再吐出来!” 乔峥怒火中烧:“你这丫头,是不是欠揍了?我让你吐出来听见没有?” 乔薇丝毫不为他怒火所慑:“我喊一二三,不说我就咽下去了!一……二……” 乔峥大叫:“是冥修的伤药!这药太寒,姑娘家吃不得。” 乔薇摊开指尖,把藏在指缝里的药放回了帕子上。 乔峥一看傻了眼:“你……” 乔薇得意:“兵不厌诈。” 乔峥气得没脾气了。 乔薇又道:“关于他的病情,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别急着否认,我今天早上看见他吃药了,以往他都是动用内力之后,才会需要药物压制,可今天他什么都没做,就吃了两颗。” “已经吃到两颗了?”乔峥惊讶。 “很严重?”乔薇问。 乔峥道:“这种伤药是用小白的血做的药引子,受伤的时候服用半颗就能压住了,他前几日来找我,是服用了一颗。” 乔薇柳眉微蹙:“所以他的伤势一直在恶化?” 乔峥叹气:“恐怕是的。”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为什么会这样?” “他前几次受的反噬太多,这和人疲劳过度是一个道理。”乔峥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内心有些自责,当初若不是姬冥修把唯一一颗两生果让给了他,也不至于弄成如今这样,两生果治愈他的几率在五成以上,算上小白的药引,可有七八成把握,但现在—— 乔峥看向乔薇:“你没事吧?” “嗯。”乔薇定定地看着院子里的积雪,“我会治好他的。” 乔峥:“小薇……” “一定会的。”乔薇目不斜视地站起身,迈步出了灵芝堂。 雪花渐大,行人纷纷撑起了油纸伞,乔薇不想坐车,一双手捂在兔毛暖手捂中,静静地走在满是积雪的大街上。 忽然,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停在了她的身侧。 乔薇看也没看一眼,举步朝前走去。 马背上的人跳了下来,伸出鞭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故意的是不是?” 乔薇缓缓抬起头来,清冷如水的目光落在了沐小将军微微泛红的俊脸上:“是你啊。” “当然是本将军了,你以为是谁?”沐小将军四下看了看,见她连个随行的下人也没有,回头走到马边,从袋子里取出一把油纸伞,打在了她的头顶,“给。” 乔薇淡淡地睨了一眼:“不用了。” 沐小将军在姬家出了糗,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见姬家人了,也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才马背上跳下来与她说话,她倒好,甩给他一张臭脸:“喂,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乔薇道:“没人欺负我。” 沐小将军不信:“那你拉着一张脸。” 乔薇没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 沐小将军望了望天,道:“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乔薇淡道。 这敷衍的语气,恭喜你,你成功引起本将军的注意了! 沐小将军清了清嗓子道:“本将军回了南楚,可能再也不会来大梁了,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来,我们南楚的好东西可是很多的。” 乔薇淡淡一笑:“我想要两生果,你有吗?” “有啊。” 乔薇眸光一顿,一把抽出手来,抓住他衣襟,将他抵到了墙壁上:“你说什么?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225】上隐族,夫妻同行(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沐小将军心口砰砰直跳,这个女人居然壁咚他,真是反了天了! “说话!”乔薇呵斥,“两生果在谁的手上?” 沐小将军气鼓鼓地瞪着她,不说话。 乔薇掐住了他下巴,沐小将军的太阳穴突突一跳! 不要脸的女人,不仅壁咚他,还想强吻他! 乔薇把他水豆腐般的小脸儿都掐红了:“说话啊,哑巴了?问你两生果在谁手上?” 不要以为用别的话题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了!无耻的女人! 沐小将军的喉头滑动了一下:“隐族。” 乔薇眉心一蹙:“隐族?” 沐小将军道:“是啊,你难道不知道两生果原本就是隐族的东西吗?它和云貂一样,都不是四国之物,太师府那一株两生果也是人冒死从隐族偷出来的。” 乔薇想起来了,冥修的确提过两生果是隐族的东西,只是阴差阳错遭人窃取,事后那人遭到了隐族的疯狂追杀,可万幸的是,留了一颗两生果的种子在太师府的孤岛上。 “可两生果二十年才结一枚果子,就算是去了隐族,谁又能保证一定恰巧有可供采摘的果实?” “这个问题,你可真问对人了,要说对隐族的了解,全天下没人比得过我们沐家了!在隐族有座圣女殿,里头种满了两生花,每年都有花结成果实,这些果实一部分是圣女自己留着吃了,另一部分敬献给他们的部落首领,敬献的日子就是除夕,你运气好的话,除夕前赶到圣女殿,兴许能偷出一两个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隐族不是那么好进的,我们沐家认识那儿的弟子几十年了,也没一个人进去过。” 乔薇松开了揪住他衣襟的手:“那你还和我们皇帝吹嘘自己去过隐族?”皇帝都差点吓尿了知道吗? 沐小将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政治,政治你懂不懂?” “不懂,也没兴趣懂,不过……”乔薇莞尔一笑,“多谢你的消息了。” 这女人……这女人居然还冲他笑?又想勾引他是不是?他知道的就这些了,再勾引也没更多了! 沐小将军道:“你干嘛非要那个东西啊?你一不习武,二没病没灾的,那东西对你没用。”两生果可治百病、解百毒、提升一到三成的功力,可若是寻常人吃了,就和吃了一株人参没多大区别,为了一株人参跑去隐族涉险,不是脑子抽掉了吗? 乔薇垂眸,笑了笑:“一个很重要的人受了内伤,我必须医好他。” 沐小将军张了张嘴:“该不会……是丞相大人吧?” 乔薇没承认也没否认,笑了笑,说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要是能偷到两生果,我给你也留一颗。” 沐小将军嗫嚅道:“我就……不用了。”好吧,他其实想要死了,他是习武之人,两生果对他的效果还是很大的。 “东西给我。”沐小将军伸出了手。 “什么东西?”乔妹纳闷。 沐小将军一把扣住她手臂,将手伸入她宽袖内,调戏了本将军那么久,本将军终于调戏回来了!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被调戏了的觉悟。 沐小将军挫败地抽了抽唇角,拿出自己赏赐给容老板的匕首,从腰间抽出另一把通体黑色的匕首,塞到乔薇的手上:“焚天比那个好用。” 焚天?这玩意儿还有名字。 乔薇掂了掂手中的匕首,抽开,一道乌光闪过,锋利得空气里都好似有了冷意,乔薇将匕首插回刀鞘:“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颗两生果换一把破匕首,乔薇觉得沐小将军还是不亏的,当然,若乔薇知道焚天是沐家的传家宝,大概不会这么想了。 “你知道隐族在哪儿吗?”乔薇问。 沐小将军道:“我知道我早去了,不过,我虽然不知道去隐族的路,但可以告诉你的是,阿旺是云山猎获的,云山就在圣女殿的附近,要是你有机会去了隐族,阿旺能带你到圣女殿。” “阿旺是谁?”乔薇问。 “那只云貂啊!你家的……大白。”沐小将军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她家大白原来有个这么喜感的名字啊。 沐小将军严肃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找到隐族,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乔薇一笑:“我知道。” 沐小将军幽怨地看着她,妈的不是要强吻老子吗?老子都要走了,你倒是上啊! “我走了。”乔薇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多谢了,等我找到两生果,一定给你送到府上。” 就、就这么走了? “你知道怎么去吗?”沐小将军着急道。 乔薇摇头。 沐小将军气急,底线一破再破:“我有个护卫,是隐族来的……你要是跟踪他,兴许能找到入口。” 妈的,把隐族的弟子都出卖了,他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他的…… …… 知道了隐族弟子的下落,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冥修手上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就不信找不出一个能跟踪对方又不被对方发现的,远的不说,十七就不错。 但她许久没见十七了,不知十七是被派去执行什么机密任务了,还是在四合院上住着,可以等冥修回来问他,但乔薇正情绪激动,有些等不及。 乔薇坐上乔峥的马车,去了四合院。 下车后,乔薇让马车回了,自己步行进了庆丰街,来到四合院的门口时,乔薇一眼看见了一个模样十分熟悉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她的衣裳,戴着她的首饰,踩着她的鞋子,一颦一笑,与她一般无二。 乔薇怀疑自己看错,忙揉了揉眼睛,这时,更离奇的事情出现了,姬冥修自书房走了出来,站在“自己”的身边,那姑娘笑着唤了声相公,姬冥修还应了。 乔薇当即觉得哔了狗! 来不及多想,乔薇将身形隐在了墙后。 “明日南楚使臣离京,我们晚他们一个时辰出发。” 这是姬冥修的声音。 乔薇眯了眯眼,nnd,姬冥修,你带个与姑奶奶一毛一样的女人,想出发去哪里? “这样最好不过了,此去隐族,与他们回南楚是一个方向。” 这是黑袍男子的声音,不过乔薇没听过,并不认得,可他刚刚说什么?隐族? 乔薇悄悄地探出了一截小脑袋,往里瞧了瞧,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和沐小将军说的隐族弟子那么像? 黑袍男子道:“那好,我明日先随他们离开,过后我会留在第一个驿站,你们在那里与我会合。” 姬冥修点点头:“慢走。” 乔薇闪进了一旁的巷子。 黑袍男子出了四合院,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背着她去隐族是么?还带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是想干嘛? 凤倾歌打了个呵欠:“好了,要出远门了,我先去买点路上用的胭脂水粉。” 说罢,凤倾歌慢悠悠地晃出了四合院。 乔薇悄悄地尾随她,快要走出巷口时,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一侧的小胡同。 凤倾歌也是有武功的人,奈何在乔薇的手里丝毫动弹不得。 乔薇掐住了她的喉咙,低声威胁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扮我?” 凤倾歌一怔,扭过头了来,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惊得合不拢嘴儿了:“少……少夫人?” “少夫人?”乔薇眉头一皱。 凤倾歌如释重负地笑了:“凤倾歌见过少夫人。” 乔薇掐着她脖子上的一紧,凤倾歌笑容一僵,乔薇冷声道:“谁是你少夫人?” “少夫人你别误会,我是凤倾歌,媚音仙子,和燕飞绝他们一样,都是替少主做事的。” 乔薇见她神色不像在撒谎,狐疑道:“你真是冥修的手下?可若是他手下,又为何要假扮我?” “这是少主的意思,少夫人你先把手拿来,我都喘不过气了,我慢慢与你说。” 乔薇才不上她的当:“快说!不说我掐死你!” 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这么凶啊? 凤倾歌欲哭无泪,又怕对方真把自己掐死了,便一股脑儿地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 乔薇震惊得不行,她娘的身份,居然是…… 凤倾歌道:“……总之,少主是一片好心,少主也是怕少夫人去了会有危险,才让我代替少夫人的,少夫人你放心,我对少主啊绝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乔薇撕下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风情万种的脸,五官不算绝美,但眉梢眼角的风情,是所有男人都抵挡不住的魅惑。 乔薇看着手中的面具,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想把我蒙在鼓里?呵,走着瞧!” 凤倾歌咳嗽了两声:“少夫人,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跟我去个地方。” 乔薇带着凤倾歌来了灵芝堂。 乔峥一日之内见了女儿两次,都忍不住要纳闷了:“你真这么想我,不如搬出来和我住得了?” “做一张她的脸。” 凤倾歌与乔峥齐齐一怔。 乔薇将凤倾歌扔到了椅子上:“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别说你不会做啊,爹?” “怎么可能不会?”这点雕虫小技罢了,根本就难不倒乔峥,“要一个时辰,做好了让人给你送去。” “不用了,我等着。”乔薇抱住亲爹的胳膊蹭了蹭,“多谢爹!对了爹,你有没有什么毒药是姬无双解不了的?” 乔峥道:“有,你娘曾留过几个方子,保准他解不了。” 乔薇笑:“给我给我!” 乔峥无奈地摇摇头,去里屋取了药方给她。 乔薇选中了其中一则药方,花了半个时辰配出了毒丸,喂进了凤倾歌嘴里:“这是我娘的药方,姬无双解不了,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听话,每个月来我爹这儿领一颗解药。” 凤倾歌简直要崩溃了,还没出发呢,就被人给下毒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少主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小霸王? …… 傍晚时分,乔薇回了青莲居,姬冥修早早地回了,此时正坐在炕上,望舒坐在他怀里,小肉手抓着一支毛笔写写画画,父女俩对面,是认真临摹的景云,这画面温馨得令人动容。 乔薇的脸上不自觉地有了暖暖的笑意,走上前道:“练字呢?” “娘亲!”望舒笑嘻嘻地扭过头来。 乔薇捏了捏她脸蛋,又捏了捏景云的,景云也唤了声娘亲。 两个小包子这么乖,乖得她都舍不得了。 小包子练了会儿字,出去铲雪,丫鬟们识趣地退下,屋子里只剩下姬冥修与乔薇。 “今天去咱爹那儿了?”姬冥修拉过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乔薇一屁股坐下了,笑吟吟地说道:“是啊,我想我爹了,就去陪她吃了顿饭,我爹也想你了,还问起你什么时候和我一块儿去看他。” 姬冥修的眸光动了动,神色复杂地说道:“最近我可能需要闭关一段日子,调养内伤,大概不能陪你回门了。” 闭关?呵呵。 “闭多久呢?”乔薇问。 姬冥修道:“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三月?你还想和那个女人一走三个月?! 乔薇莞尔一笑:“好啊,我等你回来。” 姬冥修:答应得这么爽快,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心里毛毛的? …… 夜里,两个小包子洗了澡,望舒在床上翻起了跟头,景云坐在床头看书。 姬冥修推开房门,望舒咚的一声掉了下来!地板都被砸了个坑,她没事人似的爬上床,继续翻,结果一脚踹掉景云的书。 景云无奈,跳下床去捡。 姬冥修先他一步,把书拾了起来,递到他手上。 他开心地弯了弯眸子:“谢谢爹爹。” 姬冥修靠着他坐下,将他瘦瘦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看什么书呢?” “《地理志》。”景云不爱看四书五经,就爱这种地方杂记,里头写的东西十分幽默,他希望有一天能把大梁的每一座河山、每一寸土地都走一遍。 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他脑袋:“爹爹小时候也爱看这些,长大了,就把小时候看过的全都走了一遍。” “真的吗?”景云崇拜地看向自家爹爹,要是他也去那么多地方,该有多好啊! 姬冥修笑了笑:“等爹爹这次回来了,就带你出去走走。” 景云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爹爹你要出门吗?” “嗯。” “去哪儿啊?” “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景云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个……庄子。” “哦。”景云接受了这个解释,期盼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姬冥修顿了顿:“过完年吧。” “那就是不能一起过年了吗?”景云失望。 姬冥修笑了:“你想和爹爹一起过年?” “嗯。”景云认真地点头,“以前过年都只有我和娘亲还有妹妹,今年我想娘亲妹妹还有爹爹一起过。” 没有爹爹的新年,他再也不想要了。 “我也想和爹爹一起过!”望舒扭着胖嘟嘟的身子爬了过来,一屁股坐进姬冥修怀里,“爹爹你早一点回来嘛!” 姬冥修抱紧怀中的小家伙,亲了亲二人额头:“好。” …… 翌日,南楚使臣带着大梁送的几十车礼物,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一行人出城不久,姬冥修以闭关养伤为由,向皇帝告了假。 皇帝十分大方地应允了。 姬冥修坐上马车,去四合院与燕飞绝一行人回合。 院子外的一条小巷子,凤倾歌把身上的衣裳脱给了乔薇,乔薇把自己的衣裳脱给了她,乔薇戴上了凤倾歌的脸,凤倾歌却没戴上乔薇的,乔薇才不会允许任何人顶着她的身份在姬家“招摇撞骗”,她早与姬老夫人和孩子们说好了,乔家有个江南的亲戚要大婚,她去参加婚礼,怕是除夕才回。 “凤倾歌”拎着一个箱子进了四合院,燕飞绝一把拉过她:“都等你呢!干嘛去了!上车上车!” 乔薇忍住翘起来的唇角,优哉游哉地上了姬冥修的马车。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三点就写了4000字,但是不满意,又全部删了,这个发展比较甜。 弟弟会来的,小包子嘛,嘿嘿嘿~ 章节目录 【225】飞鱼镇风波(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自京城南门出发,一路往南,过江后再无大雪,气候渐渐变暖,每走几个城镇都要脱下一件衣裳,待行至飞鱼镇时已经只比夏装多一件小褙子了。 飞鱼镇是位于大梁南部边境的一个小镇,倒也不是正南,略有些偏东,是一个贸易发达、人口密集的海港小镇,当地人多以下海捕鱼而生,飞鱼镇因此得名。每日都有数百客商涌入飞鱼镇,收购新鲜的鱼类虾贝,姬家饭桌上的海鲜也不少是来自飞鱼镇,但飞鱼镇最著名的还不是它的鱼类虾贝,而是龙绡衣与鲛人泪。 《搜神记》曾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鲛人生活在南海之外,擅长纺织,可以制作出入水不湿的龙绡,哭出来的眼泪能变成珍珠,鲛人的油,一旦燃烧,将万年不熄灭。 飞鱼镇的龙绡与珍珠是不是鲛人做出来的乔薇不知,但龙绡衣确实轻如蝉翼、不盈一握,珍珠也又大又圆、润泽无比,至于鲛人的油么,市面上倒是未曾见过。若是有,乔薇还真想买两罐子回去,美人鱼的鱼肝油,想来比什么鲨鱼、鳕鱼的鱼肝油强多了不是? “你在看什么?”塞纳鹰问她。 塞纳鹰便是那一袭黑袍的男子,同行一段时日,彼此熟悉了,也就知道他名字了。 乔薇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说你咋不叫塞纳河?” 塞纳鹰严肃地说道:“塞纳河是我祖父。”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 她总莫名其妙地笑出来,塞纳鹰已见怪不怪,坚持问道:“你在看什么?” 乔薇如实道:“我在看有没有鲛人油。” 塞纳鹰陷入了沉思,明显是没有的,他想。 “龙绡啦!卖龙绡啦!上等的龙绡!新出的龙绡!”一旁的一个小摊上,一名皮肤黝黑却一脸精明的小伙子挥舞着一片淡紫色的轻纱卖力吆喝,他看见了乔薇一行人,这个港口小镇拥有来自五湖四海多达万众的外地人,小伙子每日都能看到新奇的装束的面孔,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群人。 他最先看到的是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姑娘,穿着白裙、外衬一件蓝色透明纱衣,整个人清爽得像是被雨过天晴的碧空,一双眼睛充满了灵气,眼珠黑亮,像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黑珍珠。 随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男子,他是个子最高的一个,穿着白色长袍,长袍上绣了玄色竹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儒雅高贵之气,他戴着面具,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深邃得望不见底,飞鱼镇最温暖的眼光照进去,也照不出半分暖意。 小伙子的吆喝声渐渐就小了下来。 乔薇也在此时走了过来,看着他手中的轻纱道:“这真的是龙绡吗?” 小伙子回了神,笑着拍了拍小胸脯道:“当然了,阿四做生意从不骗人的!” 乔薇捏了捏淡紫色的轻纱,手感极好:“我听说龙绡都是鲛人族的姑娘纺织的,你这也是吗?” 小伙子信誓旦旦道:“当然,都是新从海底运上来的。” 乔薇又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小伙子一脸纳闷地问。 乔薇忍住了笑意,说道:“笑你忽悠人的本事不到家啊。” 小伙子切了一声道:“谁忽悠你了?我这龙绡就是从海底运上来的!识货的就买,不识货的就算了!” 乔薇眉梢微微一挑:“我听说龙绡入水不湿,这一匹也是如此?” 小伙子仿佛早料到乔薇会有此一问,眼睛都没眨一下,说道:“那是一品龙绡,你来得不巧,一品龙绡卖完了,这个是二品龙绡,除了没有入水不湿的功效,别的都与一品龙绡一样!” 这谎撒的,太以假乱真了,自己是个外地人,隔日就得走了,未必有那个闲工夫等他的一品龙绡,自然无从见证他话中的真假了。 乔薇好笑地把龙绡放回了摊子上,拍拍手,扬长而去。 小伙子没好气道:“哎,你这人!不买你问我那么多!有病啊!” 哐啷! 摊子被砸了。 是塞纳鹰砸的。 塞纳鹰面露凶光,吓得小伙子连喊人都不敢了。 之后乔薇又逛了几个摊子,摊子上的东西终究不比店里的,价钱也参差不齐,正所谓没有未来,必然背叛,在这种流动性大、回头客少的地方,就别指望商家讲什么良心了,反正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上当了,就算哪日回过味儿来,也已经离开飞鱼镇了,难道为了一点假货次货就杀回飞鱼镇与人理论么? 最后还是塞纳鹰领着乔薇进了一家布庄,里头有上等的龙绡,揉起来和云朵似的,轻软极了。 乔薇买了两匹,塞纳鹰掏的腰包。 燕飞绝凑近姬冥修,戏谑道:“瞧瞧人家,媳妇儿都替你养了。” 又不是真是他媳妇儿,姬冥修才不在乎。 逛完了,塞纳鹰领着众人往来时的路走去。 燕飞绝疑惑道:“哎老塞,我们就是打那儿来的,你是不是走错了?” 塞纳鹰道:“没走错,客栈在那边。” 燕飞绝炸毛了:“客栈在那边你怎不早说啊?害爷爷走了那么多路,腿子都要走断了!” 塞纳鹰没理燕飞绝,抱着乔薇买的东西进了客栈。 这家客栈的名字就叫飞鱼客栈,算是本地最大、最奢华的客栈了,当然镇上最奢华的,放在京城也就是个三流小酒馆儿,里头鱼目混珠,什么样的人都有。 一行人里除了姬冥修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少爷,别人可都是江湖上跌打滚爬、风餐露宿过的吃苦小能手,对环境要求不高,不过即便是娇生惯养的姬冥修,一路上也没表现出半点不耐与不满,十分令人侧目。 塞纳鹰要了三间房,姬冥修与乔薇一间,燕飞绝姬无双一间,易千音与他一间。 掌柜的热情地说道:“这几间房是才退的,还在收拾呢,客官不如先在大堂吃点东西,等收拾好了,我再让人带你们过去。” 塞纳鹰道:“别忘了喂马。” 掌柜的笑道:“客官放心。” 几人找了个靠窗的大方桌,两两坐在板凳上,乔薇瞄了一眼隔壁桌的饭菜,这儿的菜与京城的到底不同,量少,精致,以虾蟹贝肉为主。 小二推荐了几个本店的招牌菜,什么清蒸螃蟹、爆炒虾球、红烧大黄鱼等,全是海里的,某人全都不能吃。 乔薇瞄了瞄身侧的姬冥修,把小二推荐的招牌菜点了,又点了个青椒肉丝与蒸水蛋,哪知蒸水蛋被端上来时,里头赫然有几块鲜嫩的虾肉与贝肉,青椒肉丝的味道也不怎么好,肉炒的老,还不入味儿。 招牌菜的味道也就那么一回事,乔薇是不挑食,换个挑的,吃惯了姬家的饭菜,再来吃这个,和吃糠似的。 乔薇吃饱喝足,放下了筷子:“塞纳鹰,你们隐族的饭菜不会也这么难吃吧?” 塞纳鹰道:“不会,隐族有最好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比皇宫的还美味百倍。” 乔薇对隐族的伙食于是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吃过饭,店小二领着几人上了二楼,乔薇与姬冥修的屋子在中间,面向房门,左手边的是塞纳鹰与易千音的屋子,右手边的是燕飞绝与姬无双的屋子,燕姬二人的屋子更靠近楼梯一些。 店小二给几人展示了屋子,退出来道:“小的就在楼下,客官们有什么吩咐,冲楼下喊一声阿虎,小的就来了。” 众人点头,店小二退下了。 六人分别进了各自的屋子,乔薇与姬冥修也不例外。 这一路,为防止露馅儿,乔薇话都不敢与姬冥修多说,进了客栈,也是乖乖地打个地铺,切实做好一名合格的下属,不过眼下都抵达飞鱼镇了,就算他发现什么,也不可能把她送回去了。 这么一想,乔薇的胆子总算膨胀了。 姬冥修去隔壁屋找燕飞绝与姬无双商量了一些事,回屋时,就见凤倾歌已经歇下了,不是歇在地铺上,而是歇在他的床上,不仅如此,还穿得十分风骚,薄薄的寝衣,领口开至胸口,诱人的沟壑若隐若现,肌肤细腻如白瓷,侧身,单手撑着头,望向门口的方向,一脸的妩媚动人。 姬冥修只匆匆扫了一眼,脸色便暗了:“凤倾歌!” 乔薇抿住笑意,无辜地看着他,模仿着凤倾歌娇媚而又风情万种的声音道:“在呢,少主。”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睡你自己的地方去。” 乔薇娇滴滴地道:“人家什么地方啊?人家与少主如今是夫妻,夫妻不该睡同一张床上吗?” 姬冥修太阳穴突突直跳:“凤倾歌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人家只是好久没有男人,空虚寂寞冷了。”乔薇媚眼如丝地说着,探出素白的手,拍了拍身前的床铺,示意他过来,“来嘛少主,你也这么久没碰过女人了,难道你不想吗?” “凤倾歌,给本少主滚下去!”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不。” 要说姬冥修为何没觉得凤倾歌行为怪异,实在是以凤倾歌的尿性,确实干得出这种事,凤倾歌初见姬冥修时,姬冥修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那时她便动了歪心思,想用媚术将姬冥修变成了自己的玩物,只是并没有成功罢了。 可即便没有成功,就冲她这龌龊的心思,姬冥修也将她追杀足足大半年,她实在不堪重负,答应效忠姬冥修,才保下一条命。 十几年来,她与姬冥修真正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每次都挺安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能安分一辈子。 “凤倾歌你是不是找死?”姬冥修的语气没有丝毫动容。 乔薇心里偷着乐,嘴上却贱兮兮地说道:“你不会动我一根汗毛的对吧?你还指望我顶着这张脸,去隐族骗回你的丈母娘呢,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计划就泡汤了。”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她:“你是在威胁本少主?” 乔薇挑开额前的碎发,妩媚一笑:“怎么是威胁呢?我是在替少主分析利弊罢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做的事吗?我还能为少主排解寂寞,这么优秀的下属,少主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春宵苦短,少主别再浪费光阴了,来嘛~” 乔薇说着,微微俯了俯身子,一对小rabbit调皮地颤了颤,险些从衣衫内蹦出来。 姬冥修眉心一跳,撇过脸去,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地板上,用身子一卷,睡了! 乔薇得意地笑了笑,也闭上眼,睡了。 隔壁屋,易千音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后,塞纳鹰翻身坐了起来,易千音半合着眸子,不咸不淡地问:“想去哪儿啊塞纳大人?我警告你,大半夜的,别想溜出去耍什么花招,我会看着你的。” “我喝水!”塞纳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燕飞绝与姬无双都睡在床上,只一床被子,燕飞绝一下抢了大半,姬无双将被子拽过来,燕飞绝再拽过去,姬无双踹了他一脚,燕飞绝一躲,他再踹,燕飞绝再躲,抵到了墙壁上,瞪他道:“想打架是不是?” 姬无双将被子抢了过来。 燕飞绝一把抓了过去。 姬无双抬起脚,燕飞绝厉声道:“再打,床得塌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果然是塌了…… 店小二扛着一块新的床板的进来,用那种“看不出来啊你俩可真带劲儿”的诡异小身影瞄着二人。 燕飞绝戏谑道:“我是上面那个。” 姬无双暴走!追着燕飞绝一顿暴揍…… 鸡飞狗跳的一夜总算过去了,天蒙蒙亮,乔薇从睡梦中苏醒,她不择床,哪儿都睡得特别安稳,昨晚还梦到了两个小家伙,可以说是一夜好梦了,醒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看向地铺上的姬冥修。 姬冥修也刚从睡梦中醒来,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揉了揉晕乎的脑袋。 乔薇笑吟吟地道:“早安,小少主。” 小……少主? 姬冥修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她笑得花枝乱颤,他顺着她目光低头一瞧,脸色瞬间绷不住了,不着痕迹地拉过被子盖上。 乔薇眯眼一笑:“盖什么盖?老娘都看半天了。” 姬冥修呼吸一滞:“凤倾歌!” 乔薇笑着下了床,穿戴整齐,洗漱完下了楼。 飞鱼镇天没亮便开始了一整日的热闹,大街上闹哄哄的,商贩已开始叫卖了,大堂内坐着住店的食客,三三两两,比晚上的少一些。 塞纳鹰已经下来了,饭桌上只他一人,乔薇在他对面坐下:“早啊。” “早。”塞纳鹰叫来小二,“你要吃什么?” 乔薇想了想:“有粥和包子吗?” 小二笑道:“有有有,您是要清淡的白粥,还是海鲜粥?包子又肉馅、菜馅、蟹黄馅、虾仁馅。” 乔薇道:“一碗白粥,一笼鲜肉包。” “好嘞!”小二笑着应下,塞纳鹰也要了同样的东西,赏了一个银裸子,他高高兴兴地去准备了。 “姬家少主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塞纳鹰问。 乔薇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碟里小酱菜,面不改色道:“没丫鬟服侍了,磨蹭得很呗!” “如何?”燕飞绝的屋内,姬冥修问向易千音。 易千音正色道:“没什么异样,每晚我都看着他,没发现他与任何人联系,白日里大家都在一块儿,他就更没机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了。” 燕飞绝不甚在意道:“少主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姬冥修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是真心实意地带我们去隐族最好,若是想半路甩掉我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易千音笑道:“放心吧,我看着呢,不会让他有机可乘的。” 姬冥修点点头,又看向姬无双:“路线都记下了?” 姬无双道:“记下了,也发给煞血盟的探子了,一旦我们把乔夫人从隐族带出来,这边立刻会有人接应我们。” 姬冥修眸光深邃:“这里的路线不是最难记的,难的是海上,易千音,你的罗盘呢?” 易千音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这儿呢。” 姬冥修道:“给姬无双,你把塞纳鹰看紧就够了。” “给。”易千音将罗盘抛给了姬无双。 姬无双将罗盘塞进怀里。 恐塞纳鹰起疑,几人不便在房中逗留太久,先后下了楼。 热气腾腾的包子刚被呈上来,乔薇先自己尝了一个,这家客栈的菜做得不尽人意,包子却鲜嫩多汁,她给姬冥修夹了一个,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姬冥修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乔薇笑:“相公,吃啊。” 姬冥修看看一脸欠揍的乔薇,又看看眸光警惕的塞纳鹰,不动声色地吃掉了。 飞鱼镇是大梁东南部的最后一个陆地小镇,此后下海,进入大梁的海域,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途径几处岛屿,但听塞纳鹰的意思,大概是途径不了。 “吃了饭,买点船上用的东西,大概吃个七八天就差不多了。”塞纳鹰说道。 乔薇自告奋勇地承担了采买的任务,塞纳鹰与易千音跟在她身后。 海上没有淡水,乔薇买了几个大木桶储备淡水,随后又买了些干粮与食材,简单的炊具也备了一套,又补充了一些应急的药材,大包小包地回了飞鱼客栈。 刚跨过客栈的门槛,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叫声:“救命啊——” 乔薇顿住了脚步,朝街道望去,巨大的动静已吸引了不少路人,两旁的街道被行人挤得满满当当,一个二十上下的姑娘在街心飞快地逃窜,刚刚那声救命就是从她嘴里喊出来的。 她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府绸衣裳,头顶一朵玫红色的头花,奔跑的缘故,发髻乱了,头花摇摇欲坠,她鞋子掉了一只,袖子撕裂了一道口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在她身后,追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 为首的汉子叫嚣道:“站住!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啧啧啧,造孽啊。” “唉,谁说不是呢?” 人群里发出了叹息的声音。 店小二也走了出来,唉声叹气。 乔薇挑了挑眉,问道:“阿虎,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追杀一个姑娘,没有官兵来管吗?” 店小二无奈道:“就是官府抓的,哪个官府敢管啊?” 乔薇纳闷:“这姑娘犯了什么错,官府要抓她?” 店小二讥讽道:“长得太漂亮了呗。” 乔薇眉头一皱:“强抢民女啊?” 店小二心直口快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飞鱼镇的青天大老爷啊,已经纳了十八房小妾了,这是第十九个,今儿大老爷府上摆席呢,她给跑出来了,抓回去,肯定没命了。” 十九个小妾,他消受得过来吗?荒淫! 乔薇沉下小脸:“没人管吗?” 店小二呵呵道:“谁管?山高皇帝远,青天大老爷就是我们这里的土皇帝,谁得罪他,不等告到上面去,就被他活活整死了。” 乔薇眸光冷了冷:“狗官!” 塞纳鹰的面色也跟着变得冰冷。 易千音心道凤倾歌是不是入戏太深了,这种小事有毛好管的? 然而尽管心中诽谤,在看了塞纳鹰一眼之后,易千音还是装模作样地劝道:“少夫人,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是嫉恶如仇的时候,整顿一方官吏需要朝廷的批文,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乔薇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杀个狗官容易,可杀了若没及时善后干净,很容易引起地方的恐慌与暴动,一旦暴动起来,遭殃的就是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了。 “你家少主呢?”乔薇问。 易千音一本正经道:“少主来的第一天便知道了,也记下了,回头任务完成了会回京下达公文好生整顿的,但眼下他在‘闭关’,若是突然出现在飞鱼镇,皇帝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乔薇捏了捏拳头:“先让这狗官多活两天!” 易千音:演得真好! 那群恶霸擒住了那个姑娘,为首的恶霸二话不说,啪啪啪几个大耳刮子扇了下去,那姑娘的脸瞬间高高地肿了起来,姑娘撕心裂肺地喊着救命,一旁围观的百姓却无一人敢出手阻止。 就在恶霸又一巴掌扇向姑娘时,一只素手揪住了他的后领,将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提了起来。 “妈的,谁抓老子的衣裳?!”恶霸扭头脑袋,正要再恶语交加几句,却骤然被乔薇那张勾魂摄魄的脸迷了眼睛,他眸子紧了紧,笑道:“哟,这是哪儿来小美人?” 乔薇淡淡一笑:“我哪儿来的重要吗?” 地方儿上的贵人,商多官少,不像京城,一块砖头掉下来能砸死五个员外,恶霸理所当然地将乔薇看成了过往的客商,毫不掩饰的目光在乔薇的身上游走了一番,轻浮地说道:“身材也不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官老爷的姨娘?” 十九姨娘半路逃跑,他们几个看守不力,回去免不得一顿责罚,可若是能带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回去,大老爷一高兴,保不齐就不罚他们了! 乔薇笑道:“你叫老爷几品的官儿啊?” 恶霸与有荣焉道:“正八品。” 乔薇差点就笑喷了,连七品都不到的芝麻小官儿,也敢叫她去当姨娘?她相公可是当朝丞相,正一品大员,甩了这昏官几百条大街。 “怎么样啊,小美人?”恶霸猥琐地问。 乔薇无比诚实地说道:“不怎么样。” 恶霸冷笑:“小美人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乔薇摊手:“你有罚酒给我吃么?” 恶霸面色一沉,一拳头朝乔薇招呼了过去! 乔薇一只手按住了他拳头,轻轻一折,手骨裂了。 恶霸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乔薇将他仍在了地上,周围的百姓吓得连连退了三四步。 一旁的同伙见状,纷纷挥舞着拳头朝乔薇砸了过来,然而不等他们近乔薇的身,就被塞纳鹰一道强悍的掌风震飞了出去,几人砸在摊子上,几人砸进店铺,疼得满地打滚,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那姑娘见状,又惊又惧,连滚带爬地跑到乔薇身后,战战兢兢地看向那群倒地哀嚎的恶霸。 恶霸仇恨的目光落在那姑娘的脸上:“姓薛的,你等着!” 薛姑娘的身子抖了抖。 乔薇走上前,踹了那人一脚:“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让别人等着,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啊?” 她话音刚落,塞纳鹰的手探了过来,抓住他脖子一拧,他咽气了。 乔薇无语地看向塞纳鹰,塞纳鹰面无表情道:“你说现在就弄死他。” 乔薇:“我那是吓唬他的!” 塞纳鹰抽回了手,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死不足惜。 余下的同伙儿见自家大哥被人弄死了,吓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 乔薇不同情他们,一群作奸犯科的小人,平时没少罔顾人命,现在被人罔顾一次,也算是报应了,只是事情闹得太大,这姑娘怕是不得善终。 乔薇转头看向她:“你赶紧离开飞鱼镇吧,走得越远越好。” 薛姑娘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恩人!恩人你收留我吧!我孤苦伶仃的,已经没有地方去了……恩人你留我当个使唤丫鬟吧!我愿意在你身边做牛做马!我不要工钱!只要一口饭吃!” 这丫头若真是个吃苦耐劳,乔薇倒的确能给她安排一份差事,山上的作坊也好,庄子里的蛋厂也罢,都缺人缺得不行了,只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她一个姑娘家,怕是到不了。 “我身边不缺人,我给你一点银子,你到别的镇上找份简单的差事吧。”乔薇说着,看向塞纳鹰。 塞纳鹰十分自觉地掏出了腰包。 薛姑娘哭道:“恩人,我从没出过飞鱼镇,就算您给了我银子,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啊!那帮人会找到我,然后打死我的!夫人求求您了,我做什么都可以!端茶倒水洗衣裳,我都会做!” 乔薇自力更生惯了,并不需要人服侍。 薛姑娘泪如雨下,拼命地磕头:“恩人你收留我吧!恩人你收留我吧!” 她额头都磕破了,血水混着泪水从白皙的脸颊滚落,说不出的柔弱。 燕飞绝看不下去了,走出客栈,将她拽了起来:“一群大老爷们儿,正缺个洗臭袜子的,带上吧!” 塞纳鹰不赞同地说道:“带你们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多带一个。” 燕飞绝没好气地道:“带一个也是带,带五个也是带,有什么区别?又没让你给饭吃!” 乔薇意味深长地看了燕飞绝一眼:“哟,燕大侠,看上人家了?” 燕飞绝一噎:“哪儿、哪儿有?是……是你先管闲事的!你管一半就想拍屁股走人,不怕人家报复她啊?你还不如不管呢!” “说的也是哦。”乔薇的目光落在燕飞绝的手上,光天化日的,他这样拉着人家姑娘的胳膊,知不知道很失礼啊?该不会是燕大侠的春天到了吧? 乔薇莞尔一笑:“既然燕叔叔想留下她,那就留下吧。”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章节目录 【226】海上温情(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你刚刚叫我什么?”燕飞绝古怪地问。 凤倾歌那老妖婆没喊他一声小燕子就阿弥陀佛,居然开了尊口唤他叔叔? 乔薇的大眼睛瞪得直直的:“叫你燕飞绝啊!” 燕飞绝摇头:“不是,你叫的燕叔叔。” “燕飞绝!” “燕叔叔!” “诶!”乔薇应道。 燕飞绝气了个倒仰! 这倒是像凤倾歌会做的事了,燕飞绝没好气地瞪了乔薇一眼,带着薛姑娘进了客栈。 乔薇拍拍心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燕飞绝好忽悠,若方才站这儿的是姬无双,恐怕自己怎么掩饰都没用。 队伍里多了个姑娘,众人都没反对什么,毕竟众人认识燕飞绝这么久,从没听他亲口留过一个女人,他既喜欢,那便留下吧。 薛姑娘还穿着纳妾的衣裳,乔薇领着她上楼,找了两套自己的衣裳给她,乔薇的个子只比她高个三四公分,但乔薇腿长,裙子就多了一截,索性薛姑娘女红不错,改了改,便合身了。 从她口中,乔薇得知她姓薛,叠字容,比乔薇小一岁,但她的长相比较成熟,不像乔薇一张娃娃脸,怎么长都十几岁的样子。 薛蓉蓉是飞鱼镇的土著居民,家中以纺纱为生,纺的就是市面上流通的龙绡,但商贩拿着他们的龙绡,总对外地人说是海底鲛人所织的。 薛蓉蓉爹娘已病故,唯一的哥哥在一次出海捕鱼的途中遭遇风暴葬身大海,后面她大嫂带着孩子改嫁了,她孤零零一个人没了依靠,抱着龙绡去贩卖结果被飞鱼镇的县令老爷看上,强娶她做第十九房小妾。 后面的事,乔薇就都知道了。 换了衣裳,洗去铅华,薛蓉蓉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她长了一张瓜子脸,五官不算绝美,却十分清秀耐看,她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想来是常年劳作留下的。 乔薇尽管已经言明自己不需要丫鬟,但薛蓉蓉还是热心地帮她收拾了起来:“夫人,你就让我做点事吧,我这心里也踏实些。” 乔薇这边确实没什么可收拾的,便让她去了燕飞绝与姬无双那边。 这俩人的地方就有的收拾了,和狗窝也差不多了多少。 薛蓉蓉把干净衣裳整整齐齐地叠进箱子,将脏衣裳拿到后院儿洗净,装进一个干净的竹楼,易千音也把自己的衣裳抱了过来,薛蓉蓉很是高兴地洗了。 能做点事总是好的。 今日要出海,几人并未在客栈耽搁太久,约莫半个时辰后,塞纳鹰便回到客栈,道是出海的船只已经准备妥当了。 一行人跟着他去了码头,码头海风大,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鼻而来,乔薇翘首一望,就见不少渔船捕鱼归来,正将一筐又一筐的鱼虾卸下码头。 一个五十上下、皮肤黝黑的老汉走上前,与塞纳鹰用当地的语言交流了几句,乔薇一个字没听懂,瞧燕飞绝等人的神色也是一头雾水,薛蓉蓉懂了,与乔薇小声道:“他们讲的是村子里的话,与镇上的不同。塞老爷问他船在那里,什么时候可以走,他说今天可以走,但是捕鱼回来的人说海上的天气不大好,不知道等一下会不会有风暴,建议他明天再走,塞老爷没同意,加了一倍的钱,雇他们出海了。” 有风暴还走,这个塞纳鹰到底是有多着急? 乔薇对薛蓉蓉道:“你去问问他,有没有救生衣?” “救、救生衣?”薛蓉蓉惊讶。 乔薇道:“就是万一掉进海里了,怎么才能不沉下去?” 薛蓉蓉明白了,上前问了那老汉,老汉火气大,骂了薛蓉蓉一通,薛蓉蓉灰溜溜地回来,道:“他说没那东西,怕死就别出海。” 乔薇嘴角一撇,老头儿! 一行人上了船。 这是一艘大型渔船,没客人时就担当捕鱼的工作,有客人要观光了,也可带着客人在海面上游览一番,船身长约三十米,宽七八米,吃水多深未知,甲板那一层有个小棚子,棚子对面是一个大大的白帆,有水手爬上桅杆,将船旗、商会旗帜以及大梁朝的旗帜挂上去。 这片大陆上并非只有大梁、匈奴、南楚几个国家,这三国与东晋形成四国鼎力之势,但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如翡翠国、郝月国等版图不大的小国,海域上海盗猖獗,但四国的商船海盗是不轻易动的。 船的甲班下有几间狭窄的小屋子,每间恰巧够容纳一张小床,乔薇与姬冥修一屋,薛蓉蓉一人一屋,塞纳鹰没要屋子,他站在甲班上,指挥方向。 易千音大摇大摆地跟着他。 姬无双本与燕飞绝一间屋子,但燕飞绝这个武林高手居然晕船,吐得昏天暗地,姬无双恶心得不行了,果断去甲班上吹风! 燕飞绝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晕晕乎乎中,似乎有一只柔软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薛蓉蓉那张温柔的小脸。 薛蓉蓉轻声道:“夫人叫我给你喂点药。” 燕飞绝没说话,只是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薛蓉蓉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喂到他嘴边:“喝吧。” 燕飞绝张嘴,一勺苦如胆汁的药剂灌进了嘴里,但他却并不觉得苦涩,相反,还有一丝清甜。 …… 隔壁屋内,姬冥修静静地坐在床铺上,乔薇在他身旁,瞄了一眼,见他在看书,眼神一闪,按住太阳穴:“哎哟,人家头晕。” 说罢,往他身上一倒。 姬冥修侧身一让,乔薇扑了个空,妩媚地看着他,娇嗔道:“少主,不要这么不解风情嘛,人家没出过海,这么大的风浪,真是好怕怕。” 姬冥修冷声道:“凤倾歌你够了!” 乔薇拉低了领口:“少主,来嘛,没人会发现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我凤倾歌的嘴你还信不过啊?我是绝不会向少夫人吐露半个字的。” 姬冥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了易千音的屋子。 乔薇倒在床上,捶床大笑。 …… 傍晚时分,老水手担忧的风暴降临了,天边的霞彩一瞬间被乌云笼罩,像是有一只手突然拉下了一块暗色的帘幕,四周阴沉沉的,很快,便开始电闪雷鸣。 如此大的风浪,若开着主帆,桅杆会端掉,老水手连忙指挥手下收了主帆,双手握紧船舵,试图让船只迎上风浪,否则巨浪自侧面打来,很有可能将船只打翻。 但风浪实在太大,船舵根本转不过来,塞纳推开了他,运足内劲,狠狠地将船舵打了过来,一记海浪迎面拍来,咸咸的海水拍了他满脸。 老水手被海浪拍倒在了甲板上。 乔薇与姬冥修从各自的房中出来,走上了甲板,正巧迎上那股海浪的余波,姬冥修宽袖一拂,挡住了自己与乔薇。 海浪打湿了他半边身子,他甩甩袖,看向越来越狂暴的海浪,露出了并不乐观的神色。 乔薇这会子是真的很想把那个叫塞纳鹰的家伙痛打一顿,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就是了! 乔薇神色复杂地望着雷电交加的海鱼,抓过一个被海浪拍飞的水手:“你们船上还有没有备用的帆?” 水手点头:“有的有的!” “有多少?”姬冥修问。 水手慌张地说道:“三、三个还是两个了?” 乔薇正色道:“全部找出来。” “啊?”水手惊讶。 乔薇拍了他一耳刮子:“让你找就去找!愣着干什么?想死吗?!” 水手战战兢兢地去了,出海几年,不是没见过风暴,可没这么大、这么着急的,刚刚那一个浪打来,不是那位公子抓住他,他已经飞下海了。 姬冥修神色复杂地看了乔薇一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水手叫来同伴,将一个备用的船帆抱了出来:“给,只有一个!” 乔薇抬手,感受了一下风向:“易千音,你过来。” 易千音快步走了过来:“凤倾歌,少主,你俩怎么出来了?” 乔薇没答他的话,而是道:“把帆打开。” 易千音挥手,将船帆打开了,姬冥修比划了一下:“这两个地方,裁掉。” “哦。”易千音拔出宝剑,干脆利落地将四四方方的船帆裁成了一个三角帆。 乔薇指着桅杆道:“挂上去,边角我来弄。” 这么大的浪,应该收帆才对,她怎么还让扬帆呐?易千音古怪地看了看她,又看向一旁的姬冥修,姬冥修点头,易千音抱着三角帆去了。 易千音轻功了得,拽住白帆挂上了桅杆。 老水手吓得勃然变色:“你干什么?你给我下来!胡闹!这时候怎么能扬帆?快把帆收了!” 乔薇抓住一侧的边角,将白帆拉出了一个饱满的弧度,用铁钉死死地固定住。 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被巨浪打得摇摇欲坠船只,竟然开始逆风行驶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接一个地张大了嘴。 易千音飞身而下,落在姬冥修身侧,看着这一幕,惊得都结巴了:“凤凤凤凤凤……凤倾歌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姬冥修望着那道在风暴中临危不乱的小身影,危险地眯了眯眼:“凤倾歌?呵。” 章节目录 【228】抵达隐族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至后半夜时,海上的风暴总算过去了,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地瘫坐在甲板上,只剩喘息的力气。 经此一事,众人对乔薇刮目相看,老水手是这搜船的船主,他七岁就跟着家里出海,至今已经四十多年,比这更大的风暴不是没有见过,可每次都伤亡惨重,只有今晚,除了几个轻伤的之外,并无大碍,若不是亲身经历,他大概一辈子不会相信,一个女人居然救了一整船的男人。 这简直……让他不知说什么好了。 乔薇在甲板上站了大半夜,着实有些犯困,遂走回自己的屋子,路过老水手身边时,老水手叫住她,用蹩脚的镇上话道:“小丫头,不错。” 乔薇听懂了,冲他微微一笑:“大家都很卖力。” …… 这一夜之后,风暴没再来临,一连数日晴空万里,海上的景色,好得令人惊叹,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连云朵都没有,海面是一片蓝绿的汪洋,一路延伸到尽头,与天空连着手,海风轻轻地拂过,吹得人心旷神怡。 乔薇站在甲板上,手扶着栏杆,眺望着海上的风景,总觉得这么美的景色,不像是真的。 忽然,一道暗影站在了她的身侧,挡住了斜斜打向她的阳光。 乔薇侧目一瞧,微微一笑:“少主也出来赏景啊。” 姬冥修望着碧波荡漾的海面,语气清淡:“景色不错。” 乔薇妩媚一笑:“那,是景美,还是我美?”时刻不忘撩拨自己相公。 姬冥修的唇角淡淡一勾:“当然是你美。” 乔薇的笑容就是一僵。 姬冥修唇角的笑意还在,语气云淡而风轻:“凤儿不喜欢本少主这么夸你么?” 凤、凤儿?! 乔薇的眼珠子瞬间瞪直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凤儿。”姬冥修转过头来,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不笑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可一旦笑起来,就能像这海面上最暖、最绚烂的一束阳光,把人迷得晕头转向。 乔薇的嘴巴张大了又合上,合上又张大,如此反复,半晌竟没讲出一个字来。 姬冥修温柔地看着她:“凤儿这是怎么了?本少主的脸上有东西?” 乔薇回过了神,大眼睛一瞪,无比严肃道:“你……你混账!你都已经成亲了!怎么可以勾搭别的女人!” 姬冥修无辜地说道:“不是凤儿先勾搭我的?” 虽然这是真的,但……但你不能中计啊! 乔薇噎了噎,说道:“我……我……我勾搭你……你就要上当啊?我那是在……在替少夫人试探你!你……你怎么可以真的做对不起少夫人的事!” 姬冥修轻轻一叹:“春宵苦短,旅途寂寞。” 乔薇炸毛了:“混账!” 姬冥修语重心长道:“凤儿,我知道你想要本少主,何必如此口是心非?” “我……” 姬冥修抬起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捏住她下巴,目光暧昧如一杯碎了十里桃花的春酿:“凤儿你看,你脸都红了。” 他声音本就迷死人的好听,而今又故意带了几分蛊惑,乔薇的脸几乎是瞬间变红透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乔薇咬了咬唇,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就不怕我回去告你状?” 姬冥修无比温柔地说道:“你不会的凤儿,我太了解你了。” “你你你你……” 你居然还了解“我”?! 乔薇的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脑海中迅速脑补了凤倾歌与姬冥修的各路狗血,醋得不要不要的,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乔薇气呼呼地走下了船舱,恰巧碰到从燕飞绝屋里出来的薛蓉蓉,薛蓉蓉正想和她打个招呼,就见她气得半死的样子进了屋子,薛蓉蓉一头雾水,不明白夫人是怎么了,走上甲板收晾晒的衣裳,就见姬冥修一人倚在船头,唇角微勾。 …… 在航行了七日之后,船只抵达一处看起来荒无人烟的小岛,塞纳鹰让众人将行李卸了下来,随后与老水手交流了几句,老水手便开着船返航了。 乔薇站在被阳光照得发烫的沙滩上,面向小岛,一眼望去,只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她放下挡在额前的手:“你们部落就住在这里?” 怎么看都是一座荒岛,传闻中赫赫有名的隐族,不会就隐居在一座深海的小岛上吧? 说好了外人不能进入,可那条船不是刚刚就到了这里吗? 他们回去了与人一说,不就能带着别人前来游玩了吗? 似是猜到了乔薇心中的疑惑,塞纳鹰说道:“还有一段路程,今晚先在这里扎营,明早出发。” 姬无双三人从行礼堆里翻出了帐篷,扎在沙滩上,既不离海浪太远,也不离丛林太近,帐篷只有三个,乔薇姬冥修一个,薛蓉蓉一个,剩下的姬无双、易千音、燕飞绝与塞纳鹰只能挤一挤了。 姬无双与燕飞绝睡上半夜,塞纳鹰与易千音睡下半夜,既能给帐篷腾出空间,也能保持轮流值夜。 干粮在船上已经吃光了,薛蓉蓉在沙滩上捡了一些海螺与小海蟹,乔薇挽起袖子,捉了几条小海鱼,但还是不够吃,那几个男人的饭量可是很惊人的。 乔薇纵身一跃,跳入了海里。 薛蓉蓉花容失色:“少夫人!” 燕飞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宽慰道:“放心吧,她水性很好的。”她记得凤倾歌是在江边长大的,水性好得不得了。 薛蓉蓉放下心来,把用上衣兜着的海螺与螃蟹递给他:“你拿着,我再去捡一点。” 燕飞绝没带篓子,也扯出了自己上衣,把海螺与海蟹从她那儿匀过来,转身的一霎,看到了她不经意间露出来的一截小肚皮,那白嫩如玉的颜色,让他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他手足无措地抓了抓兜在身上的小海产,抓到一只小海蟹,小海蟹毫不留情用钳子钳了他一口! 咝! 燕飞绝倒抽一口凉气,想一把捏死那作乱的小东西,想到是薛蓉蓉捡的,又把它乖乖地放回去了。 乔薇在海底摸了两只大海虾、捡了七八个砗磲(大王贝),之后,又浮出海面,在沙滩的岩石上,扒拉了一大堆海虹。 易千音进丛林,杀了一只野兔。 塞纳鹰没有参与捕食,为表歉意,他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厨子,他用岩石做了个小灶台,升了火,将食物用带来的淡水洗净,放在岩石上烘烤,兔肉则是架在火上,一面烧烤一面还不忘洒些佐料。 海鲜的香气与兔肉的香气慢慢悠悠地飘了过来,众人都有些饥饿。 好容易等他烤完了,燕飞绝一马当先,撕了一条兔腿儿递给薛蓉蓉,在易千音与姬无双恨不得剜了他的眼神里撕了另一条兔腿儿递给姬冥修,乔薇也得了一只兔腿儿,另一条被塞纳鹰抢到手了,姬无双于是切了两片胸脯肉,一片给了自己,一片给了易千音。 众人满怀激情地在香喷喷的兔肉上咬了一口,随后,所有人的眸子都瞪大了,再随后,所有人都吐了。 尼玛这是人吃的吗? 猪都吃不下去! 塞纳鹰吃得津津有味,他觉得自己的厨艺又长进了,简直可以和王宫的厨子一较高下了。 接下来塞纳鹰还想给众人烤更多的东西,被众人十分热情地拒绝了。 燕飞绝:“你一路辛苦了,这种小事我们来,我们来就好!” 易千音:“是的,你还要带路,你必须养精蓄锐!” 乔薇:“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干这种娘们儿干的活儿?” 塞纳鹰难得的语气和善道:“无妨,我喜欢厨艺,给人做东西吃,是一件比杀人更开心的事情。” 众人异口同声:“我们喜欢吃生的!” 于是在塞纳鹰一脸迷茫的注视下,众人硬着头皮将一大堆海鲜生吞活剥了。 …… 夜里,众人回了各自的帐篷,留下塞纳鹰与易千音在外守夜。 姬冥修不知去了哪儿,帐篷里只剩乔薇一人,想到姬冥修与凤倾歌的“种种前尘”,乔帮主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决定去和薛蓉蓉一起睡,抱上枕头,刚要挑开帘子,就见姬冥修躬身坐了进来。 乔薇缩了回去。 姬冥修看着她怀里的枕头,眉梢一挑:“凤儿这是要去哪儿?” 乔薇正了正小身子,语气冰冷道:“我去和薛蓉蓉一起睡,省得某人半夜兽性大发,对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姬冥修眸子眯了眯,暧昧又蛊惑地问道:“凤儿是指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凤儿凤儿,叫得可真亲热! 乔薇咬牙切齿道:“你明白!” 姬冥修探出如玉修长的手,拽住她手腕,轻轻一扯,将她扯进怀里:“凤儿是这个吗?” 乔薇一怔。 “还是这个?”姬冥修低头,在她脸颊落下一枚亲吻。 乔薇炸毛:“姬冥修你……” “这个?”姬冥修堵住了她的唇瓣,将她的话狠狠地堵了回去,乔薇挣扎,但一张嘴,他的舌尖便狡猾地滑了进来,在她檀口中攻城略地。 她被亲吻得毫无招架之力,想要推开他,被他卷着舌尖一吸,心都酥了。 姬冥修将她扑倒在了略有些硬度的沙地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褥子,也能感受到沙地的清凉,但他身躯热得惊人,热气透过薄薄的衣料,覆上了她的肌肤,她浑身都似着了火。 他霸道而强势地亲吻着他,不给她丝毫拒绝的余地。 乔薇在他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可一想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凤倾歌,她又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出去! “我警告你……唔……” 乔薇的唇再一次被堵住了。 …… 天亮时分,众人收拾了帐篷,背上行囊,跟随塞纳鹰踏上新的征程。 乔薇也背了个小包袱,里头装的是她的贴身衣物与一些她娘亲留下的东西,此去隐族,要与娘亲相认,只靠一张脸可不行,也得这些信物的。 姬冥修走过来,含了一丝戏谑地说道:“东西这么沉,本少主帮凤儿可好?” 乔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跺脚,头也不回地追上了塞纳鹰。 在外沾花惹草,给本帮主等着,回去了,有你跪搓衣板儿的时候! 塞纳鹰领着众人进了丛林,林中参天古树,遮天蔽日,不时听见野兽的嘶吼,但塞纳鹰很聪明地避开了他们,往西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林中开始出现瘴气,塞纳鹰从怀中取出解毒丸,一人一粒服下。 又往里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众人来到了一颗巨大的参天古树前,塞纳鹰在古树上拍了拍,古树忽然向外推开了一扇门,乔薇古怪地朝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塞纳鹰点了个火把,举着火把进了树洞。 乔薇眨眨眼,就要跟上去,被姬冥修扣住,姬冥修给易千音使了个眼色,易千音跟上了塞纳鹰,之后才是姬冥修。 乔薇撇撇嘴儿,对你的凤儿可真好! 乔薇吃味儿地进了树洞,薛蓉蓉跟上,姬无双与燕飞绝断后。 树洞里有个地道,一路往下,七弯八绕,地道不宽,恰巧能容一人走过,高度也差强人意,姬冥修这样的个头就不得不弯腰行走。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地道口,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四周怪石嶙峋,中央一个水潭,水潭碧绿清澈,泛着粼粼的波光。 塞纳鹰道:“我们需要从水下潜过去,有没有不会水的?” 众人摇头,乔薇与姬冥修的水性好得惊人,易千音与燕飞绝也不错,姬无双马马虎虎,但也能自理,薛蓉蓉在飞鱼镇长大,五岁便下海凫水,倒是比姬无双更识得水性一些。 众人把能丢的东西全都丢了,乔薇的衣裳也都扔了出去,只把信物用牛皮纸裹得紧紧的,背在包袱里。 塞纳鹰率先纵入水中,众人紧跟着跳了下去,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水潭里装的居然是淡水,有淡水的地方就适合人居住,看来这一块已经十分靠近隐族的生活区域了。 游了一会儿,众人纷纷浮上水面唤了个口气,紧接着一鼓作气,追着塞纳鹰潜入了潭底。 潭底光线昏暗,只能凭着塞纳鹰手中的夜明珠辨别方向,哪知又游了一小会儿,夜明珠忽然不见了。 四周一片漆黑。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股强劲的洪流自四面八方打了过来,几人被冲得七零八落,乔薇身上的包袱也被冲掉了,胡乱一抓,不知抓到了什么东西,正想拉过来,那东西却生生地撕裂了。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扣上乔薇的手腕,将她拽出了水面。 浮上水面后,一道强烈的光线打了过来,乔薇本能地眯了眯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岩洞的洞口,刺目的阳光正毫不吝啬地斜斜地打来,她随手挡住,向身旁一瞧,只瞧见了塞纳鹰一人。 乔薇当即觉出了一丝不妙:“他们人呢?” 塞纳鹰没说话,爬上岸,伸手去拽她,乔薇一把打开他的手,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我问你,他们去哪儿了?刚刚在水下是怎么回事?你的夜明珠怎么突然不见了?又那么巧,来了那么强劲的水流,把我们全都冲散了?是不是你弄的?是不是?” 塞纳鹰冷漠地说道:“隐族数百年来的规矩,外族人不得入内,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即便是去了,被王知道,也会将他们杀掉。” 乔薇双目如炬道:“这些话你不早说?非把人骗来了再说?” 塞纳鹰道:“我不这么说,他们不会放你来。” “你简直是混账!” 乔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潜入水底。 塞纳鹰抓住她的肩膀:“你要做什么?” 乔薇正色道:“他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是不会丢下他们,和你去任何地方的,有本事,你就把他们全都带上来,没本事,你就一个人回去复命!” 塞纳鹰气得呼吸一滞:“你……” 乔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再不与他废话,甩开他的手,沉下了水底。 塞纳鹰眉头一皱:“你回来!” 水面上鼓了个泡,乔薇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塞纳鹰愤怒得一拳头砸在了墙壁上,随后咬咬牙,也跳进了水里。 塞纳鹰先关闭了水潭的机关,之后从怀中掏出了夜明珠,众人看到了夜明珠的光亮,憋着一口气朝他游了过来,他将众人带出了水潭。 乔薇一个个地数过去:“冥修、燕飞绝、姬无双、易千音……薛蓉蓉呢?” 乔薇看了看手中的一片衣角,这是薛蓉蓉的衣裳,被水冲散时,薛蓉蓉就在她身边,可惜她没能抓住她。 燕飞绝一头扎进了水里,在水下潜了一个来回。 乔薇与易千音也跳了下去,拿着塞纳鹰的夜明珠,在水潭深处拼命地搜索,但已经没有薛蓉蓉的影子了。 燕飞绝一把揪住了他衣裳:“薛蓉蓉人呢?” 塞纳鹰面无表情道:“这个水潭很大,你们就算找三天三夜也未必找得到,而且水潭是能流进海里的,她可能……已经被冲进海里了。” “你这个王八蛋!” 燕飞绝一拳头朝塞纳鹰砸了过来,他并不是塞纳鹰的对手,然而这一刻,他的愤怒让他整个人处在了暴走的边缘,塞纳鹰吃了他好几个拳头,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他又是一拳抡了过去,眼看着就要砸断塞纳鹰的鼻梁,姬无双一步迈向前,扣住了他手腕:“别打了!打死了没人带路,我们就白来这么一遭了!” 最初姬冥修让众人盯紧塞纳鹰时,燕飞绝还觉得的是多此一举,而今一回想,恨不得抽自己两耳瓜子了!这个狗屁塞纳鹰,果真是没安好心!一路上好吃好喝的,让人放松警惕,哪知临门一脚,竟给他们摆了这么一道! 燕飞绝难过地抱住了脑袋:“你是对的,我当初就不该让她跟着我们,给她一点银子,让她去别的地方……多好。” 乔薇拍拍他肩膀:“别难过了,也许她吉人自有天相,又游上来了呢。” 燕飞绝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们先去吧,我在这里找找她。” 众人留下燕飞绝,与塞纳鹰一道出了丛林。 乔薇的信物在水流中被冲散了,也没找回来,不过乔薇怀里还有一封他爹当年写给她娘的信,她娘认得她爹的字。 乔薇以为他们这就已经抵达隐族了,事实证明,她错了,塞纳鹰带着他们坐了一艘船,又航行了一个多时辰,踏上了另一座岛屿,这座岛,就比先前那座大多了,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盘踞在海面的巨龙。 几人下了船,又跟着塞纳鹰绕行了半个时辰,进入了一个渔村,塞纳鹰在渔村租了一辆马车,几人乘坐马车,一路往南,把几人的肠子都要颠断了,总算在入夜时分抵达了一座古堡。 古堡上,有穿着灰色盔甲的侍卫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侍卫问。 塞纳鹰亮出了令牌:“塞纳鹰。” 侍卫的目光落在马车上:“车上何人?” 塞纳鹰道:“我的客人。” 侍卫吹了一声号角,古堡的城门打开了。 章节目录 【229】娘亲和外公(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座古堡,又名纳塞堡,是纳塞家的私宅,四周皆以大石堆砌,固若金汤,里头住着塞纳家的家人以及兵士,纳塞家一共驻有两百名兵士,在人口本就不多的隐族,这种规模的军队就算相当厉害了。 来的路上,塞纳鹰并未向众人透露过多有关族内的信息,倒是在进古堡后向众人袒露了一些隐族的情况。 隐族其实并不叫隐族,它有自己的名字,叫做塔纳族。 塔纳族是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的民族,千年前,天启皇朝尚未四分五裂的时候,塔纳族作为皇朝的祭师一族,曾风极一时,皇朝的每一届祭师都出自塔纳族,传闻塔纳族的祭师能占星、能占卜、能知未来、能探过去,天启皇朝的储君并不是由皇帝决定的,而是塔纳族的祭师推选的,作为一种能够决定整个皇朝命脉的存在,塔纳族既是所有皇室敬畏的对象,也是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只是塔纳族深受民众爱戴,又勤恳为国,历任皇帝想除都找不到除掉它的借口,直到一日,塔纳族的祭师向皇帝预言,天启皇朝气数已尽。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不顾群臣劝阻,对塔纳族下了死手,一夜之间,数万塔纳人惨遭屠戮,塔纳族的血染红了江河,天也成了血红色。 那之后,皇朝再无祭师,世间再无塔纳。 皇帝的暴行引发了民间的暴动,朝廷最终没能将暴动镇压下去,皇帝病死于嵩山之上,他的儿子死于乱军之下,皇朝无后,自此瓦解。 塔纳族尽管在历史上扮演过无可替代的角色,但史书上关于它的记载并不多,只言它是个古老而神秘的民族,只是这个民族已经被屠杀殆尽了。 谁能料到在海域的一座无名岛上,这个古老的民族再一次开出了奇迹的生命之花? 乔薇一想到她娘居然来自这么牛掰的古族,瞬间觉得自己也变得十分高大上了! 马车停在了一扇大门前,塞纳鹰跳下马车,将帘子拉开,乔薇躬身走了下来,下来的一瞬,塞纳鹰忽然古怪地将右手贴上左肩,给乔薇鞠了个躬。 乔薇就是一愣。 一路走来,塞纳鹰是待她不薄,除了包吃包住还包拎东西,可彼此一直都是对等的存在,他忽然给她行了个礼,这是想干嘛?还是说,这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乔薇于是跳下了马车,之后姬冥修也下了马车,但塞纳鹰没有行礼,他挺直了脊背,一直到最后一个姬无双也下了马车,塞纳鹰才带着众人进了院子。 这儿的屋子全都是用石头做的,摆设也略有些原始,只是迎面而来一股古老而有质朴的气息,让人心生敬畏。 塞纳鹰将众人领进了一间相对奢华的屋子,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两边摆着木椅与木桌,桌上放着时令的果子,好几样乔薇都叫不出名字。 “你们随便坐,我去通知我娘。” 塞纳鹰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不多时,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中年妇女激动地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乔薇的胳膊,目光炯炯地看着乔薇:“果然……果然……果然……” 三个果然一说完,便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乔薇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上,乔薇与塞纳鹰将她扶进了里头的小屋,乔薇掐了掐她人中,又按了她几处穴位,她悠悠转醒,可没说上两句,再一次地晕了过去。 再乔薇“抢救”了她三次之后,她总算能正常说话了,她抓住乔薇的手,激动得泪流满面:“你是倾儿的孩子……你是倾儿的孩子!” 乔薇张了张嘴:“倾儿……我娘?她不是叫沈青瑶么?” “沈青瑶是她的化名,她真名是贺兰倾。”妇人摸上了乔薇的脸,哽咽道:“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长得……真像你娘……简直和你娘年轻时一模一样……” 妇人的手上有薄薄的茧子,摸得她脸颊刺刺的,却很温暖,乔薇有点喜欢。 塞纳夫人道:“我与你娘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可以叫我一声玲姨。” 乔薇乖乖地叫了声玲姨,塞纳夫人高兴坏了,像看见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紧紧地握住乔薇的手:“阿鹰这一路没吓着你吧?他是我们纳塞家最厉害的勇士,但他性子很孤僻,没人愿意与他相处,不是怕别人完成不了任务,我才不会派他去呢。” 乔薇:哪有亲娘这么贬损自己儿子的? 乔薇笑了笑,说道:“玲姨,我初来乍到,还不清楚这个情况,你们为什么着急地来找我?我娘人呢?我以为是她让塞纳鹰来找我的。” 塞纳夫人毫不客气地瞪了儿子一眼:“你看你,你去找人,都不把话说清楚的么?” 塞纳鹰被老娘训斥了,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乔薇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一股淡淡的暖意,看来再冷漠的杀手,在亲娘的面前,也终究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塞纳夫人抹了泪:“我这个样子不好去招待客人,阿鹰,你快去招呼客人呀!” 塞纳鹰十分听话地去了。 姬冥修等人坐在堂屋内,易千音左看右看,好奇地问:“少主,这个塞纳家看起来挺大,他们家夫人与乔夫人是什么关系?怎么一见到凤倾歌,激动成那样?少夫人该不会是塞纳鹰指腹为婚的小媳妇儿吧?” 姬冥修一记冰冷的眼刀子打过来,易千音闭了嘴。 塞纳夫人温柔地说:“我和你娘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是她的伴读,她小时候,特别调皮,气走了二十几个伴读,只有我留了下来,这一留,便是十年。你娘没有兄弟姐妹,拿我当亲姐姐看,在我心里,她也比我家中的姐妹更加亲近。我比她早两年大婚,大婚的时候,我与她说,若是将来我们都有了孩子,就结成亲家。” 乔薇:“?!” 塞纳夫人忍俊不禁道:“但她这个人忘性大,早不记得当初的约定了,这不生了你没多久,就把你许给了姬家的少主。” 谢天谢地她娘忘性大! “玲姨,我娘还活着吗?” 塞纳夫人笑道:“活着啊,你等等。” 说着,塞纳夫人拍了拍乔薇的手,起身拉开柜子,从里头取出一幅画像,“你看,这是你娘,我今年给她画的。” 乔薇看着画像上与自己三五分相似的脸,心口莫名地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情绪。 塞纳夫人道:“你娘在闭关,还得个把月才能出来。” 个把月才能把她娘带走啊,乔薇失望:“她在闭关,把我找来干嘛?” 塞纳夫人道:“是你外公的身子不大好了,我希望你能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乔薇的眸光就是一动:“我还有个外公?” 塞纳夫人点点头:“有啊,你外公是塔纳族的领袖,是我们所有人心目中的太阳,他也知道你的消息了,他很想见你。” 哎,怎么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她来隐族只是想带回两生果与她娘,却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外公,外公快不行了,外公想见她,那外公早干嘛去了? “我不想见他。”乔薇道。 “诶?”塞纳夫人一惊。 乔薇看向她,正色道:“我问你,当年我娘和我爹在中原过得好好的,是不是他派人把我娘抓回去的?” 塞纳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年的事……其实也怨不得你外公啊。你没在塔纳族长大,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塔纳族的人是不能离开族里的,族里才是我们的生息之地,离开了族里,我们就和离开了阳光的草木一样,会一日日的枯萎。” 这么邪门儿? 乔薇古怪地蹙了蹙眉:“塞纳鹰不是离开过吗?还有我娘。” 塞纳夫人说道:“他服用了药物,能够暂时离开一阵子,你娘当年也是,但药物再多,也是有时限的,你娘在你五岁那年,终于撑不住了,决定先回族里一趟,你父亲陪着她回来,可惜路上遭遇了洪水,将二人冲散了。” 原来,这才是他爹娘下江南的真相。 塞纳夫人叹道:“族人找到了你娘,将你娘带了回来,你娘的半条命都差点去了,为防止她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你外公便再也不许她偷跑出来了。” 乔薇眸光微微一暗,道:“他就这么把我娘带走了,没想过我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有多难过吗?” 塞纳夫人不知第几次叹气了:“孩子,他根本就不知情啊。你娘在中原做了什么只告诉了我一人,我虽不知她为何要瞒着你外公,但我既答应了你娘要替她守口如瓶,我也只好照做了。我原本想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可你外公病入膏肓,眼看着快不行了,我不得已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他知道原来他在世上还有个外孙,高兴得连真神的召见都不听了,执意要留在这边等你。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孩子,去见见他吧。” ------题外话------ 【有奖问答】:乔妹能顺利地见到外公吗? a:能 b:不能 章节目录 【230】觐见外公,小包子来啦(结尾新增剧情)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塞纳夫人与乔薇说了会儿话,得知乔薇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还没吃饭,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袋,道自己只顾着说话,都忘记招待他们用膳。 塞纳家的膳厅不像京城的膳厅精致得雕梁画栋,高高的屋顶,宽阔的房间,冷硬的石壁,中间一张长长的木桌,配上八把大木椅,桌椅的工艺还算精良,木质奇佳,是上等的金丝楠木。 姬冥修与乔薇坐下,姬无双与易千音也找了个位子坐下。 塞纳夫人这才真正地看到了一行人的容貌,易千音自不必提,美少年一个,姬冥修戴了面具,但半遮半掩间,更显得一张脸英俊迷人,又更别论他一身出尘的气质,愣是将塞纳夫人的脸都看红了。 塞纳夫人拉着乔薇的手,感慨道:“我从没见过比你外公更英俊的男子,但现在我见到了。” 乔薇看了姬冥修一眼,唇角不自觉地高高扬起,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相公!真想化身为狼,把这家伙给扑了啊…… 塞纳夫人比塞纳鹰客气多了,在知道塞纳鹰差点把客人丢在水潭里的时候,塞纳夫人毫不客气地扇了他脑袋瓜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亲娘给教训了,塞纳鹰的脸色也是有些精彩。 为表达歉意,塞纳夫人决定亲自下厨。 众人一想到塞纳鹰的黑暗料理,瞬间不对塞纳夫人的厨艺报有任何希望了。 “塞纳夫人,您是千金之躯,如此尊贵的身份还是不要进厨房了吧?”易千音笑呵呵地说道。 乔薇也笑了笑:“是啊,塞纳夫人,你也坐下吧,再陪我们聊聊天儿。” 塞纳夫人笑道:“我做了饭再陪你们聊天也一样。” 易千音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姬无双一贯沉得住气这会子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而就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姬冥修,也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很显然,大家都被塞纳鹰的厨艺弄出庞大的心理阴影了。 乔薇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道:“翎姨,你的厨艺不会和塞纳鹰差不多吧?” 塞纳夫人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吃过他做的东西了?那真是难为你们了,他的厨艺是整个塞纳家最差的,偏偏他自己不觉得,总喜欢做给人吃。我的厨艺很好的,你外公吃过我做的菜都赞不绝口。”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可能吃不惯塔纳族的饭菜,我跟你娘学过几道中原的菜式,现在就做给你们吃。” 她爹曾说过,她娘的厨艺特别好,比她的更好,名师出高徒,塞纳夫人的厨艺应该是挑不出错儿的。何况这一路,不是啃干粮,就是啃生海鲜,肚子里早没什么油水了,要是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家乡菜,该有多美? 乔薇感激一笑:“有劳翎姨了。” 塞纳夫人去了厨房,她动作还算快,约莫半个时辰,便做了一道糖醋排骨、红烧带鱼、清蒸螃蟹、农家小炒肉与一盘素炒青菜,那青菜与乔薇平时见到的不大一样,叫不出名字,想来是塔纳族的特产。 塞纳夫人招呼众人道:“趁热吃吧,别客气,塞纳鹰,你也坐。”在塔纳族没有男女分席的说法,她自己也坐下了,又看向乔薇与姬冥修道:“不知道你们来,塞纳鹰的父亲和爷爷都外出巡岛了,可能过几日才回得来。” 夫妻二人露出了理解的笑容,在与人应酬上,姬冥修的段数是比乔薇要高的,乔薇笑得有点儿假,姬冥修那才是发自肺腑的微笑,塞纳夫人一颗少女心都差点被笑出来了。 塞纳夫人拿起了筷子,笑着说道:“我不太懂你们中原的礼仪,在我们塔纳族是没那么多规矩的,大家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千万不要客气,要是哪里招呼不周,只管说出来,千万别藏在心里。瞧我,说那么多,菜都快凉了,大家别愣着了,赶紧吃饭吧!” 众人于是开动了,桌上的饭菜卖相极好,闻着也香,是那种熟悉的家乡味,离家半月的众人一下子饥肠辘辘了,纷纷举箸,夹了一筷子各自爱吃的菜。 塞纳夫人的厨艺不愧是不同凡响,只是尝了一口,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说好的比塞纳鹰厨艺好呢? 为毛是这样的?! 塞纳夫人见众人似乎不大喜欢桌上的饭菜,以为自己的中原厨艺不到家,忙做回了塔纳族的特色菜——野鸡与小羊腿,结果大家伙儿更想吐了…… 能让菜的味道难吃成这样,也是十分不容易了。 最后的最后,还是一个乔薇看见了一个下人提着一篮饼子,拿过来咬了一口,淡淡的无添加的白面味道,好吃得乔薇差点哭了。 众人一哄而上,把那个下人打劫了! …… 吃过晚饭,塞纳夫人给众人安排了房间,乔薇与姬冥修一间,姬无双与易千音各一间,听说还有个手下在路上,塞纳夫人非常贴心地给他预备了一间。 屋内没有屏风一类的摆设,床也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墙壁是石头做的,保留着石头的原色,床上铺着柔软的虎皮,被子也是兽皮做的,舒适又暖和。 乔薇趴在柔软的大床上,享受地舒了口气。 姬冥修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问她道:“你明天要去见你外公?” 乔薇与塞纳夫人在里头谈话时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几人要听,应该什么都听到了,她还沉浸在多了一个牛逼哄哄的外公的震惊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姬冥修问的是“你外公”,而不是“乔薇外公”:“不知道要不要去,我还没答应。” 姬冥修喝了一口茶:“为什么不去?” “我长这么大,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外……”乔薇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眸子一瞪,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姬冥修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是少夫人在这里,可能也不想见那个外公吧?” 姬冥修似是而非地哼了一声:“你又不是乔薇,怎么知道她不想见?” 乔薇清了清嗓子:“我……我……我猜的呀!”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见都没见过她,怎么猜得到她心中的想法?” 乔薇被噎得哑口无言,想说我就是这么想的呀,可这么一开口不就露馅儿了吗?尽管其实按照原计划,到了隐族就能告诉他自己是本尊了,可这家伙最近与“凤倾歌”打得火热,她在气头上,才不要和他相认! 乔薇一本正经道:“我是女人,女人就了解女人,而且我也是个苦命的人,我打小被我爹娘卖了,长大后连我爹娘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倘若现在来个人,告诉我,我在世上有个外公,他想见我,我真想给他一巴掌,老娘当年被卖掉的时候你这个外公在哪里?” 姬冥修说道:“你与她情况不同,你爹娘是个黑心的,可小薇的爹娘一直十分疼爱她,只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与她生离多年。塞纳夫人不是说了吗?小薇的外公并不知道小薇的存在,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临死前想要见自己外孙一面,你为何不成全?” 乔薇咬唇,一样的话,从塞纳夫人嘴里说出来,和从他嘴里说出来,效果完全不一样,她现在都有点被说动了。 姬冥修语气轻缓道:“贺兰倾是老族长唯一的骨血,小薇又是贺兰倾唯一的女儿,贺兰家就这点血脉了,你不去见他,不是让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吗?” 刚刚只顾着震惊自己多了个外公,倒是忘记去琢磨塞纳夫人话里的含义了,她娘在闭关,她外公后继无人,这个节骨眼儿上外公去世了,整个隐族就群龙无首了,把她着急地叫回来,多少有些稳住大局的意思:“原来我这么重要的啊。” 姬冥修给了她一个别太自恋的眼神:“你想多了,你没长在塔纳族,没给族里做过贡献,想白捡个便宜做继承人根本不可能。” 乔薇撇嘴儿。 姬冥修又道:“叫你来,就是希望你能让你外公撑住,撑到你娘出关。” “哼!”乔薇撇过小脸。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凤儿入戏可真深啊,真把自己当成小薇了,喜小薇之喜,忧小薇之忧,怒小薇之怒。” 乔薇眼神闪了闪,挺直了小身板儿道:“我可是非常敬业的!” 姬冥修但笑不语。 “不过。”乔薇想到正事,神情严肃了下来,“你觉得塞纳夫人的话真的可信吗?” “怎么说?”姬冥修问。 乔薇皱着眉头道:“她与我说了那么久的话,都没听到我娘……少夫人娘当年是怎么离开隐族的,少夫人的娘遇见她爹的时候深受重伤,这件事你知道吗?” 姬冥修点头,他知道的比乔薇更早一些。 乔薇是拉着凤倾歌去灵芝堂找乔峥做人皮面具时,从乔峥嘴里撬出来的,乔峥原不想说,乔薇一阵软磨硬泡,乔峥招架不住,便一股脑儿地“招”了。 乔薇若有所思道:“贺兰倾受伤的事,塞纳夫人是不知情呢,还是不想提起这一段伤心的过往呢?若是她不想提起倒也罢了,若是她不知情,那么她与贺兰倾的关系就没她说的这么亲近。” 姬冥修道:“不无道理,你娘连把你许配给姬家的事都告诉她了,没道理隐瞒自己当年受过的伤。” 乔薇侧身躺在床上,单手托起了小脑袋:“所以咯,如果我娘没告诉她这件事,说明我娘对她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不知不觉又被某人绕进去了,“我是说少夫人的娘!”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是,少夫人的娘。” 乔薇凶悍地说道:“当然!” 姬冥修言归正传:“不完全信任一个人,并不能说明对方就是一个坏人,你娘对你外公隐瞒更多,难道你觉得为了等到你,不惜与病痛顽强抗争的外公会是一个恶人吗?” 乔薇私有顿悟:“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可我心中,还是有不少疑惑。” “关于塞纳夫人的?”姬冥修问。 乔薇摇头:“关于好多的,譬如当年的事,当年贺兰倾为什么要离开隐族?好玩儿还是迫不得已?贺兰倾是被谁追杀的?是因为追杀才逃出隐族,还是出了隐族才遭到人的追杀?还有,隐族的人为什么不能离开这座岛?他们是美人鱼吗?隔段日子就得回海里泡一泡?” 姬冥修被她最后一句逗笑了,脑补了一下塞纳鹰拖着一条长长的鱼尾,在水里妖娆起舞的样子,少主大人被雷得不轻,眼皮子跳了跳,说道:“别着急,我们已经来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入夜,二人躺在了床上。 乔帮主往旁侧挪了挪,威严无比地说道:“我警告你,你不许靠过来,否则回去了,我一定向少夫人好生告你的状,我说到做到!” “好。”姬冥修爽快地应下,果真躺着不动了。 黑暗中,乔薇睁开了明亮的眼睛,一直到他传来均匀的呼吸,乔薇才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却忽然,一只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将她娇小的身子纳入怀中,一夜好梦。 …… 乔薇是被一阵兵器的碰撞声吵醒的,睁开眼,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侧,一片冰凉,姬冥修不知何时已经起了。 “小姐。”门外的侍女听到了动静,轻轻地推开门,抱着一叠衣裳走了过来,“这是塞纳夫人给你准备的,请你换上。” 这是一条飒爽的连衣红裙,窄袖,长度到膝盖,配一条白色的裤子,脚踩一双红色的小皮靴,头上戴一顶红宝石帽子,两侧有红色的流苏垂下,换上后,整个人神清气爽、英姿勃勃。 侍女夸赞道:“小姐真好看。” 乔薇照了照镜子:“我也这么觉得。” 乔薇洗漱完毕,出了屋子,塞纳家的下人们纷纷向她行礼,她去了院子,就见易千音正与塞纳鹰切磋武艺,刚刚的兵器碰撞声就是这么来的。 姬冥修与姬无双负手站在一旁,似是在观看二人比武,余光瞥见一道倩影,二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 大梁朝的女子,以静为美,衣裳多是广袖深衣,裙摆长得能曳地而行,塔纳族的姑娘却个个英姿飒爽,看乔薇这身行头就知道了,端的是明艳动人。 姬冥修的眼底浮现起毫不掩饰的欣赏:“娘子真美。” “那是!”乔薇的小尾巴翘得更高了。 早饭,众人依旧吃的是下人的粗粮饼,饭桌上,塞纳夫人问了乔薇考虑得如何,乔薇咬了一口饼子,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要是见了他,他能给我两颗两生果吗?” 塞纳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抑制不住地笑了:“你见了他,别说两颗,两百颗他也给呀!” 这么好! 一颗两生果价值百金,两百颗岂不就是万金?! 一颗给冥修疗伤,一颗送给沐小将军,再给小包子留两颗,亲朋好友送几颗,满打满算下来,最后还能剩下一百八,划算!太划算! “但是一年只有十颗。” 塞纳鹰一盆冷水浇下来,乔薇的梦幻泡泡啪的一声破灭了。 姬冥修一行人身份敏感,在得到外公的首肯前,不宜让族人发现,于是几人在古堡中住了下来,塞纳夫人只带了乔薇一人前往贺兰堡。 贺兰堡是整个塔纳族的王宫,比塞纳堡恢弘大气了三倍不止,士兵也更威武雄壮。 乔薇没与这儿的士兵交过手,但乔薇知道易千音武功极高,在整个中原都难逢对手,可在塞纳鹰手中走不出十几招,塔纳族士兵,恐怕随便拉出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存在。 守门的侍卫拦下了塞纳夫人的马车,塞纳夫人挑开帘子,出世了自己的令牌:“我是去探望和卓的。” 和卓在塔纳族里是王与领袖的意思。 侍卫警惕地看着她身后的车厢:“车里是谁,下来接受检查!” 塞纳夫人含了一丝威严地说道:“她是卓玛的女儿。” 卓玛在塔纳族语里,约等于公主。 侍卫古怪的眼神落在乔薇的身上:“卓玛的女儿已经进去了。” 塞纳夫人就是一惊:“你说什么?” 侍卫纳闷道:“刚才也来了一个女人,说是卓玛的女儿,被烟夫人与长老们召进去了。” 塞纳夫人勃然变色:“怎么可能?卓玛的女儿明明在我身边!我儿子刚把她从中原接回来!怎么冒出了另一个?我可没听说卓玛生了两个女儿!” 侍卫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塞纳夫人沉声道:“你快去通报烟夫人与长老们,就说我要进去!” 塞纳夫人在塔纳族的地位可是很高的,侍卫不敢怠慢,转身去禀报了,不一会儿便跑过来,满头大汗地说道:“烟夫人与长老们请您进去。” 马车驶入了贺兰堡。 塞纳夫人的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太可恶了!实在是太可恶了!我就知道会有人不安分!和卓快不行了,他们都想在和卓面前邀功,可是找个假的外孙糊弄和卓,实在是不能原谅!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假冒卓玛的女儿!” 乔薇摸了摸下巴,敢情不止塞纳一家在找她啊…… 她起先还不想见呢,瞧瞧瞧瞧,她不见,有的是人想见,都不惜冒充起她来了。 老实说她也很好奇,冒充她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塞纳夫人领着乔薇进了贺兰堡的议事大厅,宽敞而庄严的厅堂内,和卓的侧夫人烟氏与五位长老以及几位封地的领主已经到了,另有几个位子空着,看来也不是所有的权贵都抵达了现场。 塞纳夫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去,众人听到她带着怒气的脚步声,齐齐朝门口看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她身后的女子吸引,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塞纳夫人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挺起了胸脯,笑道:“怎么样?很惊讶吧?卓玛的女儿是不是和卓玛当年长得一模一样?我听说有人跑来冒充卓玛的女儿了,我不管那人是谁,可是现在,我想大家心里应该都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卓玛之女了!” 众人面面相觑。 乔薇的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这些人的样子,确实挺震惊她的容貌,可震惊的理由,好像与塞纳夫人想的不大一样。 烟夫人小声与一旁的大长老交谈了几句,大长老点头,对塞纳夫人道:“我想,你们还是先见见卓玛的女儿再说吧?” 塞纳夫人一双手拍在了桌上,毫不退让地说道:“我说过,这才是卓玛的女儿!你们不要以为塞纳家的领主不在,就可以任意地欺负我!” 大长老没与她争执,冲着偏间的方向招了招手,很快,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牵着一双孩子从里头走出来了,让乔薇与塞纳夫人无比震惊的是,这个姑娘尽管穿着中原的衣裳,但那张脸、那张脸……却与乔薇的一模一样! 塞纳夫人当即就惊呆了。 别说塞纳夫人,连乔薇也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人和她长得这么像?那眉毛,那下巴,那嘴巴,连身形身高十分的接近,气质倒是不像,不过这些人又没见过她,气质像不像也没差别不是吗? 只要和她一样,就是贺兰倾当年的长相,凭着这长相,就足够取信一众长老了。 “她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乔薇问道。 大长老诚实地说道:“我们检查过了,她没有,所有人都没有。” 所有人? 乔薇的目光落在那一双孩子身上,一男一女,这是“景云”与“望舒”么?年纪也确实五六岁的样子,怀中各自抱着一只小雪貂。 两只白都复制过来了,真是厉害啊!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乔薇这股子震惊的劲儿还未压下,屋里又走出了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他身后牵着一只小猴儿。 “爹。”女子给男人行了一礼。 孩子们叫道:“外公。” 你大爷的! 都copy到她爹和珠儿头上了! 除了那个姑娘与乔薇的容貌一致之外,其余几个倒是与景云他们不像,但其余人隐族也不认识啊,有乔薇这张脸就够了。 女子搂紧了身旁的孩子,蹙眉看向乔薇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 麻蛋,到底谁冒充谁? 乔薇还真不信世上能有如此相似的脸,又不是双胞胎,胤王与冥修相似,那也只有七八成呢,哪儿像这小娘们儿,完全就是复制黏贴! 乔薇眯了眯眼,一步迈上前,探向了她的脸。 那女子惊呼一声,议事厅的侍卫冲了上来,将乔薇拉开。 被拉开的前一瞬,乔薇碰到了她的脸,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确没戴面具。 乔薇懵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总不会是她娘背着他,给他爹戴了一顶绿帽子。 大长老严肃道:“塞纳夫人,看在塞纳老爷与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你们的罪过了,但倘若你们一直无礼下去,我也不会再心慈手软了,你们走吧!” 塞纳夫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侍卫要将乔薇拉出来,乔薇挣开了他们,看向那个假货,正色道:“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你们都不奇怪吗?” 大长老问:“会不会是你戴了面具?” 乔薇扬起了下巴:“你来查啊!” 大长老给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在乔薇的耳后检查了一番,对大长老摇头。 乔薇心道幸亏是她来了吧,若是凤倾歌,分分钟露馅儿了,只不过她的境况似乎也没强上多少,这个高仿货仿得太有水平了。 大长老摆手:“带下去。” 乔薇正色道:“慢着!你们究竟对乔薇了解多少?她嫁给了谁,爹是谁,孩子是谁?又有哪些特征,你们都清不清楚?” 大长老平静地看着乔薇,眼神如不起波澜的湖水:“当然,我们可是查探过她的消息的,她嫁给了姬家的少主,生了一对龙凤胎,儿子叫景云,女儿叫望舒,景云天资聪颖,五岁便摘到神童试的探花之名,女儿资质平平,乔薇的父亲是恩伯府的家主,医术高明。” 乔薇冷笑一声道:“我女儿才不是资质平平,她很厉害的!” 长老们窃窃私语,似乎在判断乔薇话里的真假。 那女子小声地对小女孩儿说了什么,小女孩儿冷漠地看了乔薇一眼,走到一把椅子前,抬起手,啪的一声将椅子拍成了碎片。 女子给了乔薇一个得意的眼神。 乔薇吸了一口凉气,捏了捏拳头,看看那小姑娘,又看了看那小男孩儿,淡笑道:“我看你这俩孩子,一个都不像你啊。” 女主仿佛早料到乔薇会有此一问,神色从容地说道:“他们长得像他们的爹爹。” 爹你妹! 塞纳夫人拉了拉乔薇的袖子,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一个人来的,人家是什么都配齐了才来的,你胜算太小了,现在,只能把你相公叫过来,让他证明你的身份了。” 女子对几位长老说道:“我原本想让我相公一起过来,但他最近身体不适,去闭关了。” 靠! 压下内心的翻滚,乔薇正色道:“论容貌,我俩是一样的,凭什么她说她是我娘的女儿,你们就信,我说我是,你们就不信?难道只因为我没把我的家人带来吗?” 大长老道:“因为她有信物。” “信物?”乔薇疑惑。 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乔薇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她掉在水里的东西吗?她娘的册子与一些亲笔书信的东西。 相比之下,她怀里只有一封她爹写给她娘的信,可隐族人又不认得她爹的字,这封信只有她娘才能辨别真伪,可她娘在闭关……无从出来作证。 这一趟,注定是无功而返了。 塞纳夫人气得够呛,回到古堡,逮住塞纳鹰一顿咆哮:“你真的没有接错人吗?” 塞纳鹰无比郑重地说道:“我确定没有,我在皇宫见过姬家少主,也见过卓玛的女儿,燕飞绝与易千音也交了几次手,我绝不会认错。” 塞纳夫人捶拳:“可是宫里还有另一个卓玛的女儿!” 塞纳鹰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不可能!我不会接错人的!” 若是乔薇没把凤倾歌拉下来,你可能真的已经接错了。 乔薇看了母子二人一眼,与姬冥修回了房间,易千音与姬无双也跟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姬冥修问。 乔薇把皇宫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我’、‘景云’、‘望舒’、‘我爹’、‘大白’、‘小白’、‘珠儿’,齐活儿了!还有我的信物!” 易千音与姬无双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姬无双少有的主动与乔薇说起了话:“怎么会这样?” 乔薇黑着小脸道:“我也想知道呢,我全家都被人弄过来了,不是你们少主和皇上说了在闭关,不方便现身,否则就是欺君之罪,恐怕还会多出一个姬家大少呢!” 姬冥修冷静地说道:“两个关键,一个,她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二,你的信物为何会在她手上?” 易千音看向乔薇道:“凤倾歌,她是不是和你一样,戴了面具啊?” 乔薇摇头:“我试过她了,她没有戴。” “没戴?”易千音呢喃? 姬冥修顿了顿,看向易千音:“那就是和你一样,都练了易容化形之功?” 易千音沉思着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乔薇想起当初易千音假扮乔峥时便是用的这个法子,但如果她记得没错,这个法子貌似是有时限的? 易千音点点头,说道:“确实有时限,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之后练功的人便会遭到极为强烈的反噬,再也无法维持,并且需要闭关养伤。” “要等那么久才能揭发那个假货?”她连凤倾歌假扮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一个陌生人?乔薇撇嘴儿:“万一他们利用这个月,把我外公的家产骗光了怎么办?” 易千音纳闷:“你外公?” 乔薇纠正道:“少夫人的外公!” 姬无双没在意这些旁枝末节,眼下这都是小事了,最重要的是弄明白这群假货的来路:“信物又是怎么回事?” 乔薇喝了一口茶,冷冷地哼道:“还能怎么回事?八成是那个薛蓉蓉搞的鬼呗!她和我们一块儿下的水潭,大家都被水流冲散了,可最后也都找回来了,只有她与我的信物一块儿消失不见了。现在,我的信物出现在那个假货的手上,这件事会与薛蓉蓉没有关系吗?” 姬无双若有所思道:“确实太巧合了。” 话音刚落,燕飞绝回来了。 燕飞绝的胡子都长出来了,情绪十分低落。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没找到薛蓉蓉吧?” 燕飞绝怅然地点点头,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屋。 易千音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姬无双抓回了重点。 姬冥修道:“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等乔薇的娘亲出关,这样做的风险是很长时间都等不到。” 乔薇忙道:“没错,塞纳夫人说过我娘在闭关,得一个多月才能出来,这也太久了!比她自个儿露馅儿还要久!” 姬冥修说道:“那就只能用第二个办法,把景云与望舒接过来。望舒与小薇长得这么像,一看就知道是贺兰倾的外孙了。就算这也不足以取信,家里不是还有许多贺兰倾的东西吗?多再带几样过来便是了。” …… 冰冷的暗室,女子站在光影下,看向面前的一扇屏风:“长老相信我们了,但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们万一把那两个小的接过来怎么办?那两个小的,据说也与贺兰倾很像。” 屏风后,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 天空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两个小包子跑去院子搓雪球,鎏哥儿坐在椅子上,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 “我要做个娘亲!”望舒搓了个大大的雪团子。 “那我做个爹爹。”景云也搓,但他力气不如妹妹,半天也才搓了小小个。 荣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看了孩子们一眼,轻声道:“该吃饭了。” “我不想吃。”鎏哥儿没玩够。 景云拍了拍手里的雪,站起身来:“吃了再玩吧。” 望舒乖乖地点头。 爹娘不在,但二人都乖乖的,因为曾祖母说,他们乖乖的,爹爹和娘亲就能早一点回来。 二人手拉手进了屋。 两只白也跐溜一下进了屋。 白白没了,鎏哥儿臭着小脸:“我也要进屋。” 荣妈妈将他抱进了屋,自打上次伤了脚,这孩子至今不肯下地走路。 姬老夫人与三个小家伙一块儿吃了晚饭,望舒与景云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还吃得特香,姬老夫人只是看着,都能多吃下半碗饭。 吃过饭,两个小家伙又跑去院子玩,风雪满天,但二人身子骨好得出奇,渐渐的,姬老夫人便不拦着了。 二人玩了一会儿,外头响起了喧闹的锣鼓声,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道:“哥哥,那是什么呀?” 景云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和爹爹大婚的那天也听到了这个,好像是舞狮子。” 望舒兴奋地蹦了起来:“我要看我要看!” 姬老夫人让荣妈妈与冬梅并几个得力的丫鬟婆子,带着三个孩子去了门口。 每逢过年都会有这种舞狮子的,挨家挨户地跳,今年似是比往年早了些,却比往年的热闹,舞狮子的就有三对,还有一队舞龙的,是小龙,五六个人,举着木棍,彩色的小龙在空旷的道路上蜿蜒而过,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好不喜庆。 荣妈妈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么闹腾的东西,捂住了耳朵。 两个小包子兴奋得拍手叫好。 忽然,一对舞狮子的跳到了二人身前。 景云古怪地看着它,它做了个俯首的姿势。 景云眨了眨眼:“请我坐上去吗?” 冬梅笑道:“是啊,少爷。” 荣妈妈就道:“别给摔着了。” 冬梅笑道:“没事的,荣妈妈,人家都是老手了!去年鎏哥儿也坐过呢,是吧?” 鎏哥儿点头。 冬梅抱着景云坐了上去。 望舒原地狂跳:“我也要坐!我也要坐!” 狮子下,领头的男人邪恶地勾了勾唇角,与另一队舞狮子的使了个眼色。 另一队舞狮子朝望舒走了过来,望舒也不必人抱了,小胖腿儿一迈,坐了上去! 舞狮子的人本想拔腿就跑,奈何还没迈出步子,就啪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妈的,这孩子怎么这么重啊…… ------题外话------ 啊,就差4票了,今天可以破700不? 小包子和小兽兽明天就到隐族啦。 章节目录 【232】神勇望舒(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两个大男人被个小姑娘当街压趴在地上,想想也是挺丢人,驮着景云的两个舞狮人鄙视地看了自家同伴一眼,在扶一把与离开之间选择了后者。 狮子迅速地将景云驮走了。 荣妈妈一见情况不对,赶忙嚎了一嗓子:“他把景云弄走了!你们愣着干什么?都去追呀!” 下人与侍卫们一窝蜂地追了上去! 冬梅把怀中的鎏哥儿给了守门的婆子,也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望舒其实还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大家都跑去追,她也去追。 荣妈妈伸手就去拽她,可惜没拽住,这小胖子也不知怎么跑的,比大人还跑得快,荣妈妈急得魂儿都要散了:“快!快去通知老爷!” 有下人快步跑向了桐院。 那伙人十分狡猾,一个用氅衣裹住景云,另一个用氅衣裹住狮子服,从背后看来,都像是怀里踹了个孩子,随后在岔道口,二人兵分两路,施展轻功飞上了屋檐。 望舒是第一个跑到岔道口的,她不知该去追哪个,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自她身侧缓缓走了过来。 “望舒。”他笑着唤她名字。 望舒转过身来,就看见了一个和爹爹差不多大,但是没爹爹长得好看的男人,男人的脸上有一道从左眉斜跨鼻梁,一直划到右脸的疤痕,普通孩子见着这样的长相,许就给吓哭了,可望舒的印象中,陈大刀的脸上也是有疤的,所以这个男人在她眼里非但不可怕,还有一丝亲切。 她唤了声叔叔。 黑衣人笑意更深了,蹲下身,与她平视:“我带你去找你哥哥好不好?” 大刀叔叔有疤,大刀叔叔是好人,这个叔叔也有疤,四舍五入一下这个叔叔也是好人了。 望舒点点头。 黑衣人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好骗,连糖都省了,他还想着若是糖不行,就一棍子打晕了先带走再说,果然城里的孩子就是好骗。 黑衣人吹了声口哨,一匹骏马奔驰而来,停在他身前,他打算将望舒抱到马上,然而一拎,拎不动;再拎,拎不动;第三次,他运了一股内力,总算将这个小秤砣放到了马背上。 就见那马的马蹄子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太特么重了! 黑衣人于是也上了马,这回马彻底走不动了。 在黑衣人狠狠地甩了几鞭子,马除了腿肚子一阵打颤什么也做不了时,黑衣人放弃了骑马的计划,抱着望舒,施展轻功在小巷里一阵穿梭。 也好在他内功深厚,不多时便将姬家的护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他抱着望舒拐进了一条破旧的巷子,穿过巷子,就能到达与同伴约定的地点,男孩那边想来进展顺利,只等他与这小姑娘到了,便能回去向主子复命。 然而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就在他即将走出巷子的时候,一道白光闪电般地自屋顶飞了下来,一只尖锐的利爪毫不留情地挠上他脖子! 他后颈一痛,撞到了墙壁上,望舒从他怀里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衣人回头看向那个偷袭了自己的家伙,却只看见一只幼小的雪貂,雪貂的眼神充满了愤怒,扬起利爪,朝着他毫不留情地挠了过来! 雪貂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拔出匕首,就被那一爪子挠翻在了地上!随后那雪貂跳到了他的身上,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黑衣人被咬晕了。 “小白,你怎么来了?”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过去,把小白从黑衣人的身上抱了起来,看着被小白咬伤的黑衣人,内心涌上一股抱歉,叔叔这么好,带她去找哥哥,知道她不喜欢走路就一直抱着她,可是她的小白却把叔叔给咬伤了,“叔叔你放心,我会救你的,大白也把红杏姐姐咬伤过,我知道我娘亲是怎么给红杏姐姐疗伤的。” 娘亲是神医,她是神医的女儿,四舍五入一下,自己也是个小神医了。 “首先,你需要躺到病床上。”望舒十分有范儿地说。 附近没有病床,倒是有一家无人居住的院子,大门虚掩着,望舒将黑衣人拖进了院子,找了间屋子,将人抱到了床上。 “然后,我需要用剪刀剪开你的衣裳。”望舒非常专业地说。 望舒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剪刀,一把撕了他的领子。 他的伤势全在脖子上,几道抓痕,与一道咬痕,咬痕较为严重,汩汩地冒着鲜血。 “现在,我需要给你止血。”望舒无比严肃地说。 望舒记得娘亲给红杏姐姐止血时用的是一条白色的纱布,娘亲将纱布缠在了红杏姐姐的腿上,红杏姐姐的腿立马就不疼了呢。 望舒在黑衣人的身上撕下了一片布条,缠在他脖子上,用力一勒,黑衣人生生地疼醒了,醒来的一瞬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喉咙被卡得死死的,呼吸都不顺畅了,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痛苦地摸上喉咙,瞪大眼珠。 望舒哇了一声:“果真有效呢,叔叔醒了!叔叔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好……好个屁呀……快解开……老子呼不过气了…… 望舒软软糯糯地说道:“小白不是故意咬你的,你不要生它的气,它其实很乖的。” 乖个毛啊! 快给老子……解开啊…… 黑衣人的脸都紫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再一次华丽丽地晕了! 望舒无辜地托起了腮帮子:“小白,我都给他止血了,他怎么还是晕了呢?是不是他真的伤得很严重啊?那该怎么办呀?” 望舒坐在台阶上,苦恼极了。 想到了什么,望舒的大眼睛一亮:“要不我们去找外公吧?外公一定能治好他的!” 望舒觉得这个办法真不错,于是将黑衣人从床上拽了下来,抓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小巷子,磕磕绊绊地拖到了灵芝堂,一路上,黑衣人的脑袋在墙上撞了五次,胳膊在柱子上撞了八次,腿被马车轧了一次,屁股自台阶上嘟嘟嘟地磕下来,大概百八十次,等抵达灵芝堂的门口时,黑衣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最凄惨的是屁股上磨了两个大洞,白花花的肉露在外头,还火辣辣地痛。 黑衣人都不知自己该捂脸,还是该捂屁股了。 望舒认真地跟着小白找路,还不知病人已经身心饱受重创。 我真是个热心的小姑娘! 望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自豪地想。 乔峥刚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正打算关门,就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外公!” 乔峥惊喜地走了出来:“望舒!”话音一落,目光便瞟见了望舒身后的,被望舒一只手拽着的,已经狼狈得瞧不出人形的黑衣人,他神色就是一怔,“这是……怎么了?” 望舒把好心叔叔带自己去找哥哥结果被小白挠伤的经过说了一遍,乔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根本是和那几个舞狮子的人一伙儿的,他们都是冲着望舒与景云来的,望舒阴差阳错的把人给制服了,真是谢天谢地! 就不知景云那边怎么样了。 乔峥将望舒抱了起来:“小白,珠儿,快去找景云!” 小白与珠儿跐溜溜地跑了出去,两小只对景云与大白的气味都十分熟悉,兵分两路找了一阵子,总算在一个菜市口找到了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的景云。 黑衣人约莫有十来个,凶残的大白已经放倒了六七个,小白张开血盆大口,呲着小尖牙,也朝着那伙人扑了过去! 一个朝景云飞来的黑衣人迅速被小白扑倒了。 珠儿随手顺了个小铁锅,飞快地跳到景云肩上。 被小白扑倒的黑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又滚回了景云的脚边,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哪知尚未站稳,便被珠儿一铁锅闷晕了! 有了小白与珠儿的加入,现场的战况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局势,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菜市口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然而没过多久,四面八方忽然飞来了数十道暗影,每个人的武功都在那群黑衣人之上。 他们的加入,让局势有了突破性的逆转。 大白凶残,却到底不足两岁,而小白更不过只是个没发育的幼貂宝宝,对付寻常高手或许不在话下,但这群人,不论体质还是武功,都远不是中原的高手能够匹敌的。 大白与小白渐渐被牵制住了。 不远处的马车内,有人看了一出好戏。 “真是想不到啊,愚蠢的姬家人,仇家还挺多。”教主大人勾起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邪魅的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阿达尔看了看那伙黑衣人,神色古怪地说道:“大人,后面出现的那伙人招式很熟悉,不像中原高手,似乎是……那边的人,姬家怎么会招惹他们?” “谁知道姬家又犯什么蠢了?”教主大人对姬家的私事不感兴趣,姬家纵然招惹再多的仇敌,也与他没有一文钱的干系,他把玩着手里的金珠子,意态闲闲地说道:“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那对可恶的两口子到底去哪儿了?” 阿达尔抱歉地道:“据说姬家少主去闭关了,他夫人下江南参加亲戚的婚礼了。” “据说?”教主大人的语气很冰冷。 阿达尔道:“外边都这么说。不过,据我查到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南楚使臣离京那日,有一队姬家的马车自北驶出了京城,我跟踪那辆马车到达了一个庄子上,有一个丞相打扮的男子进了庄子,我追过去一看,却发现只是穿着他衣裳的替身罢了。我即刻赶回京城,想去看看姬家少主究竟去了哪里,但是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狡猾的姬家人!”教主大人冷冷地勾了勾唇角,“那个女人的呢?” 阿达尔又道:“那个女人的行踪就更奇怪了,乔家派去江南的马车里没有她的影子,我们的人看到她在南楚使臣离京的那日去了庆丰街的一个四合院,可是她进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后来,我亲自去那条街,挨家挨户地打探,也没发现她的踪迹。这两个人,就像是突然之间消失了。” 教主大人冷冷一哼:“一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他人侵姬家,摧毁姬家的一切,杀光姬家的男人,抢光姬家的女人,卖了姬家的孩子,让他们永世为奴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呢,就已经逃了两个,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气愤的是,他没有时间等那两个人回来,因为阿达尔以及其余手下的时限差不多到了,他们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适的状况,需要尽快返回族里。 可是白来一趟,什么都没做成不说,还丢了他最宝贵的黄金面具与黄金匕首,他不甘心! 他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家伙的身上,愚蠢的姬家人,理应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既然杀不了大的,就卖掉这个小的,让愚蠢的姬家人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打定主意后,教主大人阴测测地一笑,从怀中抽出了笛子。 阿达尔见状,赶忙从垫子里抽出两团棉絮堵住了耳朵。 悠扬的笛声自马车内飘了出去,那片被月光照得清亮的雪地上,暗影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虽然很抱歉,但本座看中的猎物,只能是本座的。 乔峥牵着望舒的手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刺客们已经全被打倒了,景云站在菜市口的空地上,柔软的小手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牵着,男子一袭黑袍,戴着一张半脸面具,肌肤如雪一般白皙通透,微微翘起的唇瓣却如四月樱一般嫣红。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似投射在雪地的一抹重彩,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说不出冷艳与华丽。 乔峥的眸光就是一愣:“你是……” 景云牵着教主大人的手走过去:“外公,刚刚好多坏人来抓我,是这个叔叔把坏人打跑了。” 乔峥怔了怔,拱手作了个揖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外孙,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我也好亲自登门道谢。” 教主大人没理他,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小姑娘脸上,一看这张脸就知道是谁的孩子了,啧啧啧,又来一个,他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 一刻钟后,乔峥与五小只全都乖乖地坐在了马车上,同样也在车上还有胡子吧啦的阿达尔,以及戴着一张半脸面具的教主大人。 小白已经认出了对方就是上次给过他糖糖的帅叔叔,不知多兴奋了。 大白上次都毒傻了,愣是没认出这家伙是谁,不过刚刚听到对方的笛声,十分熟悉,有一股家的味道,它很喜欢。 景云也喜欢,帅叔叔身上有爹爹的味道,他牵着他的手,就像爹爹牵着他的手一样。 珠儿就更喜欢了,车上好多果子,都是猴猴最爱吃的! 阿达尔看着一车非但不惊慌还一个比一个自在的人质,深深地开始怀疑人生了。 人质,你们要有人质的觉悟好么?! 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帅叔叔,真的是爹爹让你来接我们的吗?” 教主大人勾起嫣红的唇瓣,无比温柔地说道:“当然了,不是你爹爹让我来接你们,我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呢?” “我爹爹去了哪里呀?”望舒好奇地问。 教主大人笑意深长道:“你爹爹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望舒哇了一声:“有多远?比我罗奶奶的家更远吗?我罗奶奶的家在犀牛村!坐马车要好久好久!” “比那更远。”教主大人含笑点头。 “哇!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那……那那里好玩吗?”望舒兴奋地问。 教主大人慢悠悠地道:“好玩,当然好玩,比你之前去过的地方都要好玩。” 姬冥修的行踪,除了随行的几个人与在庙里勾搭小和尚的凤倾歌,旁人都是不知情的,乔峥隐约猜到姬冥修不是在闭关,而是出门办事了,可具体在哪里办事、办什么事,乔峥不知。 为何突然派了个人来接两个孩子,乔峥就更不知了。 乔峥狐疑地看了教主大人一眼,总感觉这个男人怪怪的,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可是他手中又拿着姬家的玉佩,那块玉佩他曾在姬冥修的身上见到过,是姬冥修出生那日,昭明公主唤来工匠为他雕刻的,上头用特殊的工艺刻着姬冥修的生辰八字,那种工艺已经失传了,就算伪造也伪造不出一模一样的。 所以,这个男人的确是姬冥修派来的。 姬冥修连贴身的玉佩都交给对方了,可见对对方是十分信任的,姬冥修信任的人,想来错不了。 这么一想,乔峥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于是,一家六口,欢欢喜喜地被教主大人忽悠去隐族了。 望舒很喜欢这个帅叔叔哟,不仅长得英俊,还有很多很多的金子玩具,比如他手里的金珠子,就真的非常非常漂亮哟! 教主大人把玩着手中的珠子,不经意地看见了望舒流着口水如饥似渴的模样,小气地把珠子往怀里一揣,不给看了! …… 光线昏暗的屋子,易容成乔薇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一旁,屏风面前的地上,一个男子右手贴上左肩,单膝跪地:“抱歉,计划失败了。” 披风后,传来那道雌雄莫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几十个高手,居然连两个半大孩子都捉不住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男子低声道:“我们的人原本已经快得手了,但是……但是突然有人用摄魂曲震伤了他们!” 屏风后的人若有所思道:“摄魂曲?圣女殿的人?” 男子迟疑:“这……属下不知,据那边传回的消息,好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屏风后的人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不可能,圣女殿没有男人。” 男子沉默了,摄魂曲,原名九州律,是一首能扰乱人心神的曲子,乃圣女殿第一任圣女所创,心智不坚定的人练了它容易走火入魔,除了那些清心寡欲的圣女们,根本没什么人练了。 女子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呐?” 屏风后的声音道:“守住隐族的各个入口,任何回族的人都严加盘查!” …… 教主大人的马车停在了关卡附近,阿达尔去打听了一番,回来禀报道:“教主大人,前方在排查,我们带着这么多外族人,恐怕过不去。” 教主大人不屑地笑了笑:“本座几时走过正门么?” 阿达尔:“……没有。” 一行人绕进了丛林,从后山一处做了障眼法的树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232】识破伪装(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塞纳堡,大院中的士兵正切磋着武艺,兵器的碰撞声与围观者的喝彩声,让整个古堡都多出了几分热闹。 二楼的房间,姬冥修写完了字条,小心地卷好,装进一个小指头大小的竹筒。 乔薇迈步走了进来,轻轻地合上门,坐在了他的身侧,看着他手中装了字条的竹筒,道:“真的要把景云和望舒接过来吗?” 姬冥修道:“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会不会很危险?”乔薇问,尽管她很想拆穿那伙西贝货的真面目,但如果代价是将两个孩子的安慰置于不顾,那她宁可想别的办法! 姬冥修明白她在担忧什么,他心中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些,只不过这已经最安全的处置了:“他们对于我们的调查已经细致到了大白与珠儿,京城恐怕布满了他们的眼线,为今之计,把景云与望舒放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乔薇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那伙人不仅知道她一大家子的存在,连她家里的人分别养了什么宠物、宠物又叫什么名字,也全都一清二楚,可见盯着他们不是一日两日了,与其如此,不如把孩子们接来呢:“只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往,也得费上不少时日,途中也可能会遭遇他们的追杀。” 姬冥修把停在窗台上的小鸟儿抓了过来,将小竹筒绑在它的一只脚上:“飞鸟传信给煞血盟,一日可到,煞血盟会护送景云与望舒前往飞鱼镇。十七目前就在高月族,而高月族距离飞鱼镇不远,我也给他传了消息,他会顺着上京的路接应望舒与景云。另外,易千音与塞纳鹰也会赶往飞鱼镇,与他们会合。” “煞血盟靠谱吗?”乔薇可没忘记那伙人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经历,要是连她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对付隐族的那群混蛋? 姬冥修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道:“刺杀你的根本不是内室弟子,你说呢。” “姬无双这么瞧不起我的啊!就派几个外室弟子暗杀我?”乔薇说完,眼神一闪,“暗杀少夫人。” 姬冥修一笑,放飞了手中的小鸟。 此时的二人还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要接来的孩子已经在无名岛的某个角落了。 一行人上了岛,在丛林中穿行了一阵,抵达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小茅草屋,正所谓狡兔三窟,教主大人这么有身份的人自然也得给自己弄上好几窟了。 这一窟,地势偏僻,人烟不至,除了教主大人与阿达尔,没有第三个人来过,住在这里能够非常有效地避开官府的视线,也能杜绝他们逃走或向人求救的可能。 本教主真是太机智了! …… 乔峥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见姬冥修吗?为什么会把我们带来荒郊野外?” 教主大人阴测测地一笑:“因为你们被骗了,本座从来就没见过姬冥修,也没接到他的任何嘱托。本座把你们带来,只是为了好好地折磨你们,从今天起,本座要画地为牢,把你们一个个地囚禁,等本座折磨得差不多了,再把你们拖去黑市卖了,一个大夫,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想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当然了,若是姬家肯花血本赎你们,本座也是可以考虑一二的。” 乔峥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实在是太可恶了!” “嗷呜——” 不远处传来了狼嚎声。 望舒吓得扑进了乔峥怀里:“外公!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毒蛇吐着蛇信子大摇大摆地爬了过来。 景云也收到了严重的惊吓,也扑进了乔峥怀里:“外公!救我!” 几只小兽俨然也没经历如此惊险的场面,珠儿花容失色,跳到了乔峥的肩膀上。 大白与小白也抱成了一团,小身子瑟瑟发抖。 教主大人简直畅快极了,叉着腰,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教主,教主,教主!”阿达尔狠狠地拍了教主大人一巴掌。 教主大人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移开目光,望向面前的的屋子,却发现本该站在屋子里的人全都不见了,教主大人好看的眉头就是一皱:“人质呢?!” 阿达尔指了指身后。 教主大人唰的转过身来! 乔峥做了十五年游医,却从没到过这样一个地方,风景秀美,气候宜人,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且所过之处,长满了珍惜药材,远的不提,就这座小茅屋的附近,便野生了好大一片紫莹草,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京城的冬季大雪纷纷,蛇宝宝都去冬眠了,小白变得寂寞了,可是来了这里以后,小白惊喜地发现,地上树上石头缝,好多好多的蛇宝宝! 真是太开心啦! 左一条,右一条,全都装进小背篓! 大白抓田鼠也抓得开心极啦! 珠儿上树摘果子了,景云做了个小陷阱,准备猎几只小野兔做午饭,望舒……望舒不见了。 教主大人的眸光就是一冷:“那个小胖子呢?!”不会是逃了吧?! “呼……呼……呼……好重呀!” 伴随着气喘吁吁的声音,望舒从林子里出来了,手中拽着一个灰幽幽的庞然大物。 教主大人与阿达尔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 吃过午饭,教主大人决定不要囚禁这群没丝毫觉悟的人质了,他要立刻、马上、现在就把他们卖给人贩子! 小的好卖,先把小的卖掉。 教主大人让阿达尔想法子支开了乔峥,将四小只以见爹娘的名义忽悠到了镇上。 塔纳族有个贫民小镇,镇上全是鱼目混珠的人,治安紊乱,黑市的交易就在这里,这儿权贵少,士兵自然也不多,最适合做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教主大人曾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小霸王,不过那都是十分久远的事了,最近一次过来是两个月前,他给阿达尔与手下买了些离开隐族的药物,除此之外,他已七八年没回过这里了。 这里变化不大,依旧是脏乱不堪。 再美好的地方都有阳光照不到的边角,这一个小镇,俨然就是隐族最黑暗的角落,早先住在这边的都是被流放的罪奴,一代代下来,罪奴没了,却留下了罪奴的后代,他们生而为贱,是塔纳族最让人瞧不起的存在。 令人惊讶的是,姬家的少爷与小姐到了这种穷酸脏乱的地方,居然没露出任何嫌弃与害怕。 “不怕么小东西?”他淡笑着问。 小包子齐齐摇头。 “为什么要怕?叔叔你怕吗?”景云问。 教主大人讥讽一笑:“叔叔在这里长大的,你说叔叔怕不怕?” 景云忽然就有点难过,可他说不上来为什么要难过。 教主大人带着两个小包子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家豪不起眼的小酒馆。 酒馆内没有客人,只有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 教主大人走过去,如玉修长的手轻轻地扣了扣柜台,风三娘抬起头来,眸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灿灿地笑了:“你是想我了么?两个月居然光顾了我两次。” 教主大人嫣红的唇瓣微微勾着:“介绍生意给你,做不做?” “什么生意?” 教主大人瞅了瞅乖乖坐在第一张桌子的孩子,两个小家伙们,都已换上了本族的服侍,踩着皮靴,戴着帽子,说不出的可爱,各自怀中抱着一只小雪貂,更是萌得人都要化了。 风三娘张了张嘴,夸赞道:“真漂亮,他们让我想起了你当年的样子,哪儿弄来的?” 教主大人道:“这你就别管了,开个价吧。” 风三娘眯了眯眼:“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正好有买主要买一对龙凤胎和几只雪貂,价钱高得不可思议。” “多少?” 风三娘比了个手势。 教主大人眸子就是一眯:“这个价,能买一百个珠子了。” 珠子在黑市是孩子的代号。 风三娘笑道:“这只是龙凤胎的价,买主说,若是能把雪貂也凑齐,价钱翻倍,你是不是早听说了什么小道消息,特地找齐了才过来的?” “买主想买的,就是有雪貂的孩子吧?”教主大人可是非常聪明的! 风三娘先是一愣,随即妩媚地笑了:“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说你运气好呢,随便抓两个,就是人家想要的。” 教主大人痞里痞气地一笑:“那人想干什么?开这么高的价,不止是想买两个奴仆吧?” 风三娘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要卖么?” 教主大人伸出了手,风三娘从柜子里取了一袋沉甸甸的金子给他,教主大人将金子装进了怀里,走过去,对景云与望舒道:“你们爹娘很快就过来了,我去接他们,你们在这里坐着,千万别乱走。” “嗯。”二人乖乖地点头。 教主大人抬手,去揉二人的小脑袋,却在半空停住,神色顿了顿,转身出了酒馆。 塔纳族的气候,四季如春,鲜少有让人感觉寒冷的时候,可一阵微风吹过,教主大人却有些不寒而栗。 他掏出怀里的袋子,掂了掂,总算是感到了一丝满足。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两旁的路人,店铺的客人,全都应声奔了过去。 人群里,不知谁吆喝了一嗓子:“小卓玛来了!小卓玛来了!大家快出来看呀!” “小卓玛是谁?”一个妇人不解地问。 一个小伙子道:“就是卓玛的女儿啊!她在中原长大的,现在她从中原回来了!听说和卓的病也好了,她是真神派来的福星,她不仅拥有美丽的容貌,还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她擅长医术,会免费为穷人治病,你们看见没有,那个就是她!” 教主大人顺着小伙子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长长的队伍前,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正面含微笑地为一个老婆婆诊脉,老婆婆一身的穷酸气,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嫌弃,相反,充满了耐心与善意。 这个小镇,处处都充斥着贫寒与疾病,却从来没有大夫愿意踏足这里,她的出现,无疑让所有人都感到动容。 教主大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奇怪,这不是那个和他打了一架的姬家少夫人么?怎么会变成了隐族的小卓玛了? 教主大人自人群中挤了进去,挤到她面前,微眯着好看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女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掠过难以掩饰的惊艳,须臾,压下了失态,友好地说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是哪里不舒服?” 教主大人冷笑:“我面具丢了,心里不舒服。” 女子晒然,笑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公子若是丢了东西,当仔细找寻才是,可有别的不适吗?” “没了。” 声音也不像。 教主大人漠然转身,出了人群。 突然间,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迈着步子跑了过来,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只小雪貂:“娘亲!娘亲!” 教主大人的步子顿住了。 “是小卓玛的孩子,长得真可爱!”一个大娘说。 她的同伴道:“是啊是啊,还是龙凤胎呢,咱们塔纳族可好几百年没有过这样的喜事了。” 塔纳族生育不易,寻常家庭一生能得一子都得谢天谢地,更别提双生的龙凤胎了。 教主大人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这一家人的身上,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什么,他朝风三娘的酒馆看去,就见一队地方兵打扮的护卫鬼鬼祟祟地自酒馆后门绕了进去。 他眸光一冷,快步走向了酒馆。 章节目录 【233】找到景云,一家团聚(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人呢?”酒馆内,卫兵队长哈佐问向风三娘。 风三娘正在柜子里找东西,闻言指了指前面的桌子:“在那边。” 哈佐看了一眼,问:“哪边?” “就那边呐!”风三娘抬起头来,“咦?人呢?!人哪儿去了?!” 她不过是找了个东西,怎么两个娃娃就不见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教主大人一手牵着一个小家伙,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景云抱紧了怀里的大白,不解地问道:“叔叔,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不等爹爹了吗?” 教主大人邪魅的眼底一片冰冷:“你爹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哦。”景云有点小失望。 望舒问道:“爹爹明天会来吗?” 教主大人含糊地嗯了一声。 忽然,哈佐带着护卫从酒馆的前门跑了出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前方的男人与孩子,尽管只是几个背影,却已经足够他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哈佐大喝。 教主大人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 哈佐拔高了音量:“站住!我不想伤害你们,但如果你们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 教主大人是在这个小镇长大的,这里的兵士是个什么熊样他再清楚不过,要是有这群人一半的威风,这个小镇都不至于混乱成如今这样了。 不是本地兵,却伪装成兵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叔叔,那个人是在叫我们吗?”望舒问。 “不用理他们,上车!”教主大人已经来到了马车前,让两个孩子上了马车,他解开系在树上的绳子,坐上外车座,狠狠地挥了挥鞭子,马车绝尘而去! 哈佐见对方不仅没停下,反而脚底生风地溜掉了,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给我追!” 护卫们纷纷翻身上马,朝教主大人的马车追了过去。 马车是跑不过单马的,哈佐一行人与马车的距离渐渐地拉近了,哈佐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凶狠地说道:“快停下,饶你不死!否则我真的不客气了!” 咻! 一支箭矢钉在了马车的车顶! 望舒与景云古怪地睁大了眼睛,小白与大白张大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冰冷而危险的眼神。 教主大人道:“你们左边的顶上有根黄色的绳子,拉一下!” 景云就坐在左边,仰头看了看头上的绳子,伸出小手一拉,就听得咔咔两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排飞镖自车底唰唰唰地飞了出来,三名护卫被射中,惨叫之下,从马上坠了下来。 哈佐用弯刀挡开了一枚飞镖,逃过一劫,然而他的手下折损了三个,这可真的惹怒他了! 他狠狠地夹紧马腹,一记重鞭挥了下去,骏马吃痛,更卖力地跑了起来! 余下的人也卯足了劲儿追上,势要把这个伤了他们同伴的家伙就地正法! 哈佐与另一名手下追上了马车,两面夹击,用弯刀砍向了车厢。 “右边的顶上有一个红色的绳子,拉一下。” 望舒坐右边,她仰头,抓住了那根红色的绳子,轻轻一拉,轰的一声,一盆冷水浇向了教主大人,教主大人差点就从马上摔下去了! 教主大人炸毛了:“黄色的绳子!黄色的绳子啊!” 望舒鼓了鼓腮帮子:“你明明说的是红色嘛!” 教主大人崩溃:我有吗?! 望舒拉动了顶上那跟黄色的绳子,两支箭矢毫无预兆地自马车两侧探了出来,刺向了哈佐与另一个护卫,那护卫躲避不及,被刺中了,护卫手一松,从骏马上坠了下来。 而另一侧的哈佐则手起刀落,砍断了这支箭矢,哪知箭矢里另藏了玄机,断裂的一瞬,又飞出了一枚细小的银针,那银针没伤到他,却钉进了骏马的肚子。 骏马跑了几步,忽然浑身一软,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哈佐也跟着倒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稳住身形,可不待他喘上一口气,身后的骏马便纷沓而至了,大家都在奋力地追赶着马车,谁也没料到哈佐与他的坐骑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骏马横在了路中央,哈佐也拦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他们连减速都来不及,急忙勒紧了缰绳,巨大的力道让骏马朝后倒了下去,一个绊倒一个,很快,一整队的护卫都“倒下”了。 再看马车,却是已经走远了。 哈佐气得咬牙:“狡猾的东西!最好别落在我哈佐的手里!否则我要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让你不得好死!” 马车驶离了小镇,驶入了山脉,又在山脉中,绕行着进了丛林。 丛林的入口处做了障眼法,寻常人找不进来。 教主大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马车兜兜转转地抵达了小茅屋,乔峥在院子里分装药材,下午他与阿达尔进了一趟深山,采了不少中原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这会子乐得不行了。 望舒与景云跳下马车,迈着小腿儿跑向了乔峥:“外公!” 乔峥一笑:“回来了?肚子饿不饿?” 二人齐齐点头。 乔峥拍了拍二人小肩膀:“屋子里有珠儿摘的果子,你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外公马上做饭。” 二人开心地去了! 教主大人浑身湿漉漉地走了过来。 阿达尔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教主,你洗澡了?” 教主大人阴测测地看着他:“你见过谁洗澡不脱衣裳的?” 乔峥也看到了他,纳闷地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不待教主大人回答,又说道:“我给你熬一碗姜汤。” 言罢,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原本凌乱不堪,不过这会子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 阿达尔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还没卖掉那两个孩子?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教主大人不屑地呵了一声,勾起嫣红的唇瓣道:“本座会为了两个愚蠢的姬家人心软?本座只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去城里打探一下消息,本座倒要看看,这两个小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 …… 阴暗的房间,凉风嗖嗖地刮过。 哈佐单膝跪在地上,右手贴上左肩,向屏风后的人详细地禀报了事件的经过:“……要不是那家伙狡猾多端,哈佐已经将他们拿下了!” 屏风后,依旧是那道雌雄莫辩的声音:“是人家狡猾多端还是你大意轻敌?” 哈佐低下了头。 一旁站着的女子看了哈佐一眼,望向屏风道:“没想到他们竟是来族里,他们是怎么来的?不是在关卡严加排查了吗?怎么还让他们混了进来?会不会是弄错了?他们只是本地的孩子。” 哈佐忙道:“不会弄错的,据酒馆的老板娘交代,他们是一对龙凤胎,长得非常漂亮,每个人怀中都抱着一只雪貂,我可以确定,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女子开口:“那万一也是冒充……” “嗯?”屏风后传来了威严无比的声音。 女子噤了声。 “今天帮着他们逃走的男人是谁?”屏风后的人问。 哈佐回忆着风三娘的话道:“那个男人是个人贩子,就是他把他们卖给风三娘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孩子给带走了。” 屏风后的人沉默了半晌,又道:“你不是说过在中原抓捕那两个孩子时就曾遇到过一个会吹奏摄魂曲的人吗?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曾经的那一个?” 哈佐并未去过中原,他得到的消息是他的手下飞鸽传来的密信,信上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高大、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并未提及容貌,而他今日也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对方的确是穿着黑色的斗篷,身材也算高大,年龄是风三娘那儿问来的,似乎也与信件上的吻合。 “十有八九是他。”哈佐道。 “果真是个男人?”屏风后的人问。 哈佐笃定道:“是的,属下听到他说话了,确实是男人的声音!酒馆的老板娘也证实了他是男子!” “男子……”屏风后的人冷冷地笑了笑,“你再去一趟酒馆,带上画师,就算掘地三尺,也给我把他找出来!” …… 翌日清早,乔薇在楼下吃了早饭,照例去集市转悠。 塔纳城就算是塔纳族的首都了,繁华络绎,充满了异域的风情,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虽不比京城的奢华,却也别有一番古朴的味道。 两侧的小摊上贩卖着新鲜的兽皮与药材,在中原难得一见的紫莹草搁这儿只是地摊货,市面上统一流通的货币是铜币、银币与金币,样式与中原的孔方兄差不多,但面值有所不同,一金币兑换十银币,一银币兑换一百铜币。 他们出发前,其实是带了不少金子的,搁大梁朝都能吃挥霍好几辈子了,可惜在这边,不过是买了几身行头便所剩无几了。没办法,塔纳城的人可是非常有钱的,中原两文钱一个的包子,在这儿得一个银币。 所以乔薇现在挺穷的,荷包里孤零零地躺着几个用银元宝换来的银币,连一只烤羊腿都吃不起。 乔薇摸了摸寒酸的荷包,决定饱个眼福就够了。 在集市上转悠了一会儿,乔薇发现张贴布告的地方沾满了围观的百姓,心下好奇,也跟着走了过去,布告栏上张贴着一张画像,画的是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二十多岁,容貌俊秀。 “是他?”乔薇狐疑地摸了摸下巴。 画像的一旁,还有另一张镯子的图像。 图像下,配了几行字。 乔薇不认得塔纳族的文字,便问向了一旁的小伙子:“这位大哥,上头画的什么?” 小伙子道:“一个犯人,他昨夜潜入贺兰堡,偷走了和卓送给小卓玛的玲珑宝镯,族里现在正在悬赏缉拿他,提供线索的人,赏五百金;捉拿到他的人,赏两千金。” 两千,这就算在塔纳城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她外公出手可真阔绰啊。 乔薇冷冷地眯了眯眼,不远处,有一个卫兵设的小台,上面放着厚厚一沓子犯人的画像,民众可自行领取,乔薇也领了一张。 回到纳塞堡时,姬冥修正在与姬无双商议着什么事情,见到她来,姬无双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识趣地退了下去。 乔薇挑眉:“你们刚刚说什么了?他看的眼神怪怪的。” 姬冥修不着痕迹地收起了手中的纸条:“大概是你最近总是勾引本少主,所以他看不下去了?” 乔薇眉梢一挑:“他不是成天想着拆散你和少夫人吗?我勾引你,他应该高兴才对。” 姬冥修轻轻一笑,岔开了话题:“你手上拿的什么?” 乔薇把画像打开,铺在了桌上:“贺兰堡失窃,那个西贝货的镯子被偷了,现在我外公……咳,少夫人正悬赏缉拿他,提供一则消息可得五百金,抓到他的人可得两千金,咱们这不是正缺钱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他揪出来,小赚一笔?” 教主大人:我特么替你养孩子,你还想卖了老子! 姬冥修忍俊不禁:“你外公的钱也想赚?” 乔薇道:“不赚白不赚!况且这个男人我认识,就是上次与荀青瑶狼狈为奸的小混球,上次那笔账我还与他算呢,这回正好一并清算了!” 姬冥修若有所思:“那个人?他是隐族的?可看样子又不像是与那些假货一起的,他怎么找上姬家了?” 乔薇吃了一颗果子:“这得问你了,姬家几时得罪了那么多隐族人?” 姬冥修比乔薇更困惑,姬家与隐族没有任何来往,若说招惹,那也是娶了个隐族的小卓玛,掺和到了隐族的斗争里去罢了:“我问过塞纳鹰,塞纳鹰说过除了他,塞纳家没再派任何人前往中原,所以这个人与塞纳家没有关系。如今假的小卓玛又在捉拿他,他与她也不是一伙儿的,他到底是谁?” 乔薇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姬冥修顿了顿:“你不是说他不会武功?” 乔薇回忆了一下:“嗯……是不会轻功,也没有内力,招式嘛,倒是有几招。” 姬冥修道:“一个没有内力没有轻功的人是不可能爬上高达百尺的贺兰堡的。” 乔薇想了想:“也许是大门走进去的?” 姬冥修摇头:“贺兰堡的守卫比大梁朝的皇宫还要森严,他想走进去,首先得有一个走得进去的身份,顺着这个身份,找他就是轻而易举,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乔薇似有顿悟:“所以你怀疑他根本没偷西贝货的东西,西贝货想抓他,是另有原因?” 姬冥修点点头:“一个不方便公布于众的原因,我们不是一直在寻找对方的破绽吗?这个,或许就是了。” 乔薇摸下巴:“说的有道理啊,西贝货如今忙着忽悠少夫人的外公,什么前尘恩怨都该放到一旁才是,她既如此着急地寻找这个男人,一定是这个男人对她构成什么威胁了,她不把他找出来,寝食难安!” …… 镇上的酒馆,在一顿“暴风雨”的洗礼后变得一片狼藉。 风三娘跪在地上,被一个护卫用刀架在脖子上,浑身瑟瑟发地抖:“我能说的……全都说了……你们绕了我吧……” 哈佐冷声道:“那个人去了哪里?” 风三娘害怕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八年前就搬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后,最近我只见了一次,就是他来卖孩子的那一次……” 哈佐沉声问:“他可还有什么亲人?朋友?” 风三娘道:“他小时候有个爹的,不过他的爹离开了族里,好多年没回,想来是死在外头了!” 哈佐眼神一冷:“他爹?你昨天可没提过这个!” 风三娘抖了三抖:“那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我就以为不重要……” 哈佐一巴掌拍上桌面:“你还知道什么,都给我从实招来!” 风三娘战战兢兢道:“他爹是这里出了名的酒鬼,每日只喝酒,从不做事,过得穷困潦倒,一日他爹出了一趟海,回来身边就多了个四五岁的孩子,但是他爹对他不好,总是喝醉了就打他,我给他擦过几次药,他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知道了我卖珠子的生意,就……就找到我,把他自己给卖了。” 自、自己卖自己? 哈佐的嘴角抽了抽:“卖给谁了?” 风四娘道:“卖给一对小俩口了,那对小俩口没有孩子,起先对他挺好的,没过两年自己生了个,他把人家孩子掐……差点掐死,小俩口就把他赶走了……之后他就在镇上做起了地痞无赖,做了几年就离开了,他一走七八年,我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我知道的就这些,你饶了我吧,大人!” 哈佐揪住她头发,弯刀抵上她脖子:“真的……只有这些?” …… 傍晚时分,阿达尔查探消息归来了,与教主大人去了小茅屋后的林子。 “都查到了?”教主大人问。 阿达尔道:“三个消息,第一:全岛都在通缉你,你值两千个金币。” “才两千?”教主大人的眼神凉飕飕的,“本座记得曾经那个暗岛杀手,可是值五千金。” 阿达尔:人家砍了十八条人命。 “第二个消息呢?”教主大人不咸不淡地问,俨然对于自己被通缉,并无多大感觉。 阿达尔道:“第二个消息是有几个外族人住进了塞纳家,其中一个外族人是女的,自称是真正的小卓玛,塞纳夫人还带着她进了一趟贺兰堡,但是被几位长老拦下了。” 果然。教主大人勾了勾嫣红的唇瓣:“第三个消息?” 阿达尔道:“风三娘没忍住,把你的底细供出去了,咱们的老巢被端了。” 教主大人邪魅的眼底掠过一丝冷芒:“弟兄们怎么样?” 阿达尔道:“都逃出来了,无人员伤亡。” 教主大人:“那几个老东西呢?” 阿达尔:“逃的最快的就是他们。” 教主大人随手掐了一片叶子,阴测测地勾起了唇角:“端本座的老巢,这笔账,本座记下了!你去给塞纳堡写封信……” 阿达尔打断他的话:“教主,我不会写字。” 教主大人冷眼:“难道我会?” 阿达尔沉默。 教主大人:“拿笔来!” 翌日,塞纳夫人在屋子里缝制兽皮,护卫拿来了一封信,塞纳夫人打开一瞧,整个人都有点懵逼。 这、这画的是什么呀? 两个歪歪斜斜的小丑八怪,两个小丑八怪的怀里抱着两个更下的丑八怪,一旁站着一个更歪歪斜斜的大丑八怪,大丑八怪的手里拿着一条……黄瓜,黄瓜上滴着黑漆漆的水珠,送到小丑八怪的嘴边,好像想强迫小丑八怪吃下去,一旁还画了个金币,金币上写着一万,一万的下面,有个缺少笔画,但勉强认得的“好看”。 塞纳夫人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唤来侍女,侍女看完,说道:“是不是这两个孩子不想吃饭,他们爹就说,黄瓜很新鲜,还滴着水,赶紧吃,吃完了……你们就能变得非常好看?” “谁送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塞纳夫人嫌弃地将纸放在桌上。 侍卫道:“是送给外族客人的。” 塞纳夫人道:“你早说啊,快送去吧,她在后院。” “是。”侍卫把信件给乔薇送了过去。 …… 丛林内的一条隐蔽小道上,阿达尔问教主:“教主,他们真的会带来吗?” “当然。” 他画得非常清楚,景云望舒被我绑架了,我的刀上沾满了鲜血,现在这把刀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带上一万赎金来见我,否则…… 后面画不下了,不过这个意思想来大家都懂的,毕竟绑票的人都会这么说。 “你留地址了吗?”阿达尔问。 教主大人:“……” 忘了。 …… 姬冥修出了塞纳堡,这是住进塞纳堡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外出,这边的人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若是暴露了身份,传回大梁,少不得落下一个欺君之罪,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地出去。 可今日,就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他给煞血盟的弟子飞鸟传书,让他们前往姬家接应两个孩子,可煞血盟的弟子传回消息,孩子已经被他给接走了,乔峥与孩子们一块儿走的,临走前乔峥给姬家留了一封书信,交代了去路,让姬家人不用担心。 可是,他并没有派别人去接景云与望舒。 事关重大,他不敢告诉乔薇,怕她承受不住两个孩子失踪的打击。 从日期上看,景云一行人路上不耽搁的话,已经抵达隐族了。 他放出了追风鸟,追风鸟熟知景云的气味,上一次景云落水,也是追风鸟查到了景云的下落,只要他们真的到了隐族,追风鸟就一定能够找到景云。 “少主,追风鸟回来了!”姬无双指着天际的小彩鸟儿,激动地说。 姬冥修伸出了手,追风鸟扑哧着翅膀,在他手上落了落,随后振翅一飞,跃上了天空。 姬冥修夹眸光一凛,抓紧了缰绳:“跟上去!” …… 塔纳城内,哈佐骑在马上,警惕地打量着两旁的行人,忽然,一个护卫策马奔了过来,对哈佐道:“大人,我们的猎犬搜到那个男人与两个孩子的踪迹了!” 哈佐眼睛一亮:“当真?” 护卫自信道:“是的大人,他们很狡猾,我们放出了十条最训练有素的猎犬,也只有一条成功地探出了他们的踪迹。” 哈佐哈哈一笑,一条也够了:“他们在哪里?” 护卫道:“在南岛的一个丛林,丛林外做了障眼法,难怪我们好几次都走错了,不过现在那些障眼法已经被我们清除了。” “做得好!”哈佐拍了拍他肩膀,回头看向一众手下道:“抓到他们,你们就都是我哈佐的功臣,除了赏金,我哈佐还另有重赏,弟兄们,去南岛!” 章节目录 【234】一家团聚(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南岛是塔纳族对于南部边境的统称,这里有最繁茂的丛林、最雄伟的山脉、最险峻的迭嶂,自北岛的塔纳城出发,穿过流放罪奴的小镇便能抵达这边。 这里人烟罕至,偶尔会有猎人进山打猎,或上山采药,可说到居住其中,大约是没人愿意的,不为别的,就为这丛林中数不清的猛兽、道不尽的凶险,人进了林子不是人,而是一块块行走的食物,采药打猎之人皆是结伴而行,鲜少有如教主大人这般,连武功都不会便在丛林腹部置了一间小茅屋,没被老虎吃掉也真是个奇迹了。 乔峥带着珠儿从林子里采药归来,顺便采了些能食用的蘑菇,随即进了厨房。 自打乔峥跟了队伍后,厨师的工作便从阿达尔手中交到了乔峥手中。 阿达尔对此表示强烈的不满,他是一个十分喜好下厨的人,对他来说,厨艺是比杀人放火更有意思的事情,在乔峥到来之前,他一直是深受教主喜爱的美厨王,可自打教主吃了一次乔峥做的饭菜,便再也不吃他做的了,他深受打击,从此都对这个小白脸充满了怨怼。 乔峥把摘好的蘑菇与野菜拿到后院清洗,恰巧与刚结束了某次重要谈话的阿达尔碰了个正着。 乔峥开开心心地打了招呼。 阿达尔:“哼!” 前院,望舒与珠儿蹲在地上打弹珠,哥哥做陷阱去了,不陪她玩。 景云昨日的触动很大,险象环生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从记事起,似乎自己的日子就远没有别的孩子太平,他早已经十分淡定了,只不过,他从没见过那么厉害的马车,按几个开关,就能把人放倒。 他的笼子要是也有那样的机关,就不愁捕不着猎物了。 他不会承认自己是吃狼肉吃出阴影了,太硬、太不入味儿、太难吃了! 景云去厨房找到乔峥:“外公。” 乔峥在切狼腿,这是最后一块狼肉了,今天一定要做得美滋滋的:“怎么了,景云?” 景云道:“外公你有没有小刀?我想用用。” “你等等啊,我找找。”乔峥在厨房了找了一阵,没找到,又回自己屋,从自己的医药箱里取了一把防身的匕首,递给了景云。 阿达尔一脸鄙视:“给小孩子玩刀真的没关系吗?”你怎么做大人的?! 景云走向阿达尔:“阿达尔爷爷,你有没有毒药?我想用用。” 阿达尔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个了瓶子:“给。” 刚从竹林走来的教主大人看到这一幕,简直不能更鄙视了,呵,有你们这么带坏孩子的吗? 乔峥、阿达尔:有本事你手里的长矛不是给景云的啊! 景云呼哧呼哧地跑过来:“叔叔,你给做我的长矛呢?” …… 景云带上匕首、毒药与长矛,和大白一块儿去了自己做陷阱的地方,大白身上背着一个与体型极度不符的小背篓,乔薇不在,它可以尽情地抓田鼠,别提多惬意了。 景云找到了自己的陷阱,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笼子,里头装着一点食饵,有野兔与野鸡进来觅食,就会碰掉抵着笼盖的棍子,盖子落下,就讲猎物困在里头了。 这是景云从娘亲那边学来的方法,奈何在隐族根本不好用,这里的野兔太聪明了,它们居然知道把笼子踢翻,让食饵自己滚出来。 妹妹都已经打死一头狼了,可他却连只兔子都没有抓到,这让他小男子汉的自尊收到了极大的挑战。 他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猎回一头……猛兽! 他拿小刀与毒药,削尖了几根树枝,尖头涂上毒药,几支简易的毒箭就这么做成了,他再把毒箭插进笼子,用树枝与树叶做了个掩护,再拉了一条长长的、透明的鱼线,从地面上三寸的地方横穿而过,系在了对面的大树上,他拉了好几根,看上去就像是做了一个透明的小阵,待会儿只要有猎物被笼子里的香气吸引而来,不论吃不吃笼子里的东西,只要碰到他布的阵,便会牵动机关,七八支箭矢会同时射出来,让猎物无处可逃。 为了防止有别的猛兽捡漏,景云还在笼子上装了个小铃铛,这样他就能第一时间听到这边的动静了。 做完这些,景云心情大好,拍拍手,和大白回了小茅屋。 丛林的另一处,哈佐与二十名手下小心翼翼地找着路,最前方的是牵着猎犬的费伽,费伽便是那个向哈佐禀报消息说找到了三人踪迹的护卫。 他其实并不是哈佐的亲信,只是哈佐手下最末等的一个跑腿护卫,平日里没多少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训训狗,打打杂,日子差不多就打发了。这次是人手实在不够,乱撒网才将他撒了出去,旁人都不怎么当一回事,唯独他将之看作自己可以大展拳脚的机会,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他把人找到了。 费伽看了看明显变得兴奋的猎犬,对哈佐恭敬地说:“哈佐大人,我们离目标很近了,请您务必注意好自身安全。” 哈佐不屑地哼了哼:“上次是我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这次我有备而来,他不会有任何动手的机会,你只管带路!” “是,哈佐大人。”想到了什么,费伽又问,“可是哈佐大人,待会儿我们是要捉活的,还是死活不论?” 哈佐道:“当然是捉活的,留着他们还有用,不过……万一实在捉不到,你们就听我号令!” 这是不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任何人所用的意思了,众人明白,齐齐地应了声是。 费伽继续带路,猎犬摇起了尾巴,越往前越兴奋,就像是……看到了久违的猎物一般,费伽渐渐地拽不住绳子了:“比奴,你慢点!不要跑!” 被唤作比奴的猎犬非但没听见他的命令,反而汪了一声,猛地窜了出去! 费伽不得已,也只好跟着飞奔了起来。 “汪!汪汪!” 猎犬大叫着,后腿一蹬,飞起一跳,挣脱了绳子,扑向了掩护在树枝下的笼子。 它跳过了那些透明的鱼线,并未触碰到开关,可令人惋惜的是,它虽没有碰到,着急把它抓回去的费伽却碰到了,就见笼子里的箭矢如闪电一般,咻咻咻地飞了出来! 一声惨叫,费伽被射中了,猎犬咬出了笼子里的肉,玩汪汪汪地跑掉了。 笼子上的铜铃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哈佐赶忙抽出了弯刀:“前方有埋伏!都停下!” “有猎物上钩了!”景云眼睛一亮,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有猎物来了,今天的运气真是不能更好了,“大白!” 大白欢欢喜喜地蹦了过来,一大一小跑进了丛林,然而令景云失望的是,他猎的不是什么猛兽,而是一个人。 “汪汪汪汪汪!” 那条吃完了肉干的猎犬终于想起自家主人,回来寻他了,一鼻子就闻到了景云的气息,张开大嘴朝景云咬了过来,可不等它咬到景云一根头发,就被大白一爪子拍飞了! 景云见状不妙:“大白,我们走!” 大白跑向了景云。 景云朝小茅屋的方向跑了过去,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在那人身上翻出一个钱袋,这才迈着小短腿儿,一口气跑回了小茅屋。 “我去把人捉回来看看!”阿达尔转身进了林子,将人捉了回来,费伽只被射破了腿肚子,伤情倒是不重,但箭上有毒,他半条腿都肿了。 阿达尔的棍子抵在他脖子上:“你是谁?你们来了多少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说了,绕你不死,不说,现在就把你活活打死!” 费伽不肯说。 阿达尔抡着棍子,将他狠狠地暴走了一顿,他还是不肯说。 教主大人阴测测地一笑:“看来让他吃点苦头是不行了,阿达尔,砍了他手指!问一次不说,就砍掉一根,问上个七八次,想来他就招了。” 阿达尔劝道:“教主,不能这么做。” 乔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两个孩子还在呢,弄得满地是血,会吓到孩子的。 阿达尔说道:“这太疼了,他会叫的,把人引来就不妙了,还是先把他毒哑了再砍吧。” 乔峥:“……” 教主大人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可是他身上没有相关功效的毒药,于是看向了乔峥。 乔峥炸毛:“看我干嘛?我是大夫!不是杀手!我的手是用来治人的!我的药是用来行医的!不是用来让你们干这种勾当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一次半包!” 言罢,转身进了屋。 阿达尔掐住费伽的喉咙,手一抖,把一整包都倒下去了。 费伽瞬间觉得自己的喉咙失去了知觉,他用手掐住了喉咙,失去嚎上几句,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教主大人非常满意:“阿达尔,问他话。” 阿达尔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他用脚踢了踢费伽的肩膀,一脸严肃道:“你是谁?你们一共多少人?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说不说?不说就把你剁了。你现在不能叫了,就算把你剁成肉酱,也不会有人发现的,不想吃苦的,就赶紧说!” 费伽的内心在咆哮,他都被毒哑了,怎么说?怎么说啊…… 阿达尔:“教主他不肯说。” 教主大人:“剁了。” 费伽要崩溃了! 另一边,哈佐派出的探子回来了,恭敬地禀报道:“哈佐大人,属下已经查探清楚了,前方只有一处埋伏,已经清理干净,费伽不见了,猎犬受伤了,从血迹上看,他们应该把费伽带回自己的地盘了。” 哈佐危险地捏了捏拳头:“他们有多少人?” 手下道:“不会超过七个。” 哈佐冷冷一笑:“才这么点人,根本无法抵挡我毕罗家族的勇士!兄弟们,上!” 一行十九人,挥舞着大刀,策马冲向了小茅屋。 马蹄声,呐喊声,威风赫赫地传来,正要被剁掉的费伽因此捡回了一根手指,阿达尔一脚踹开了费伽,凝神听了一会儿,对教主大人道:“一共十九人,全都是高手,交起手来,胜算不大。” 阿达尔口中的高手,就不是寻常的练家子了,那是隐族最精锐的力量,真打起来,九州律都未必管用了。 二人一合计,决定兵分两路,由他带着乔峥策马离开,阿达尔带着两个孩子坐马车从另一条路离开。 孩子们乖乖地跳上了马车,两只白与珠儿也跳了上去。 阿达尔挥动马鞭,驾的一声,马车绝尘而去! 哈佐的人已经要到了,教主大人也不知哪儿的力气,一把抓起身边的人,放到了马背上。 他坐上前面,挥动着马鞭,闪电一般地从西面的小路离开了。 教主大人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身后的人趴在马鞍上,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教主大人心里毛毛的,腾出手递给他一方帕子。 他伸手去接。 教主大人用余光瞄了一眼他的手:“你几时换衣裳了?” 话落,惊觉不对,回头一看,尼玛这不是乔峥,是费伽! 乔峥的内心也是极度崩溃的,他不过是在屋子里收了点药材跑出来,就马也走了,车也没了,整个院子空荡荡的,连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质都不见了。 说好的一起逃呢?! 是不是太不太不讲义气了?! “喂!你们人呢?!” 哈佐的大军驰入了丛林。 乔峥吓得在包袱里一阵摸索,摸了半天总算是摸到了那把匕首,他拔了刀鞘,双手紧紧地握住匕首,警惕又颤抖地看着向他奔来的护卫。 哈佐勒紧了缰绳,抬手,所有人停下,哈佐从马鞍上拿出了一副弓箭,瞄准乔峥:“说,那个男人与两个孩子去哪儿了?” 乔峥不说。 哈佐将弓箭拉满,冷笑:“不说也罢,真当我们找不着么?” 言罢,松开手指,箭矢离弦而去,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看着它就要射中乔峥,忽然它身后,另一道更快的箭矢,追上了它,将它铮的一声击成了粉碎! 哈佐眉心一跳,转过了身去,几乎是同一时刻,又一支箭矢夺命而来,哈佐抡起弯刀抵挡,那箭矢力道之大,生生从它的弯刀里穿了过去,射伤了他的肩膀。 虽伤得不重,可对方也才只出了一箭而已,哈佐的内心油然生出了一股警惕与忌惮。 未知的恐惧最可怕,哈佐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便莫名其妙地中了一箭,这让哈佐不敢与之硬抗,给手下们打了个手势,兵分两路,朝阿达尔与教主大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乔峥定定地看着茂盛的丛林:“是谁?” 姬冥修牵着马走了过来:“爹,是我。” 乔峥心头一喜:“女婿!你总算是来了!你快去找景云和望舒!刚刚那伙人去追他们了!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哪一条才景云他们的路……” 姬冥修点点头道:“燕飞绝与姬无双已经去了,能找到他们的,你放心吧。” 早在景云与望舒坐着马车逃走的一霎,追风鸟便也改道追了过去,姬冥修是听见了乔峥的声音才过来看看的。 姬冥修带着乔峥从来时的方向堂而皇之都走了出去,哈佐的两队人马忙着追击景云与教主大人,却不知教主大人早已弃马,那马上驮着的是被五花大绑的费伽,而景云这边,也早已与燕飞绝姬无双会合。 姬无双与燕飞绝得知的详情是有人冒充姬冥修将两个孩子接走了,看到阿达尔的一霎,二话不说与阿达尔打了一架。 打完,又十分愉快地带着阿达尔去与姬冥修会合了。 “爹爹!” 两个小包子看到了姬冥修,赶忙跳下马车,扑进了自家爹爹怀里! 姬冥修蹲下身来,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家伙搂得紧紧的,没瘦,好像还胖了,他悬了一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是谁带你们来这边的?” 望舒脆生生地道:“是帅叔叔和阿达尔爷爷!” “叔叔?爷爷?”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困惑,朝马车的方向看去,但马车上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了。 燕飞绝四下看了看:“诶?不对呀,刚刚还在这儿的!阿达尔!阿达尔!” “阿达尔爷爷!” “阿达尔爷爷!” 阿达尔没有回应。 他与教主大人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静静地眺望着山脚的方向。 山脚的小道上,两个小包子已经上了马车,却还挑开帘子,将小脑袋伸出窗外东张西望。 阿达尔的鼻子莫名有些酸酸的:“是不是在找我们啊?” 教主大人一脸冷漠:“你那么丑,谁找你?要找也是找本座。” 姬冥修骑在马上,骏马晃悠悠地走着,他总感觉有什么人在看自己,回头,却只看到绵延不尽的山脉。 淅淅沥沥的大雨落了下来,打湿了衣襟,教主大人冷漠地戴上斗篷,转身没入了雨中。 章节目录 【235】齐见外公,开始打假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塞纳堡中,乔薇见到了让人牵肠挂肚的小家伙,激动得险些说不出话,她看不懂白天的信,正想找姬冥修瞧瞧,却一天一夜都找不到他的人,不仅他,就连燕飞绝那几个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她捉摸着这几人到底干什么去了,别是碰上西贝货的爪牙脱不了身了……然后几人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份“厚礼”。 乔薇将两个小包子抱进怀里,闻着他们身上淡淡的奶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随后,她又看到了站在小包子身后的乔峥:“爹?” 乔峥在过来塞纳堡的路上已经知道女儿也在这边了,但真正见到,还是比想象中的激动:“小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爹和两个孩子都来隐族了?”这句话,俨然是对姬冥修说的。 姬冥修挑眉,瞅了瞅她怀里的小家伙。 望舒的小脑袋在她颈窝一阵蹭啊蹭,撒娇地说道:“娘亲娘亲,我好想你呀!” 乔薇抚了抚她小脸:“娘亲也想你。”抱紧怀中的儿子,“也想景云。” 景云的小脸微微地红了。 燕飞绝啧啧摇头:“果然啊,原先我还不信,这会子半点怀疑都无了。”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他咧唇一笑:“凤倾歌最讨厌孩子。” 乔薇:“我……” 姬无双淡道:“别装了,都知道了。” 乔薇唰的看向姬冥修,燕飞绝啃了一口梨子道:“别看啦,少主第一个知道的,我和姬无双昨天才知道!” 乔薇的小脸瞬间黑了下来,这家伙一直这么戏弄她,敢情是已经识破她的小马甲了?什么时候识破的?!识破了也不吭一声,害她一个劲儿地演,演技都要枯竭了,太过分了有木有? 姬冥修含笑的目光落在她的小黑脸儿上,这欠抽的模样,不是孩子在这儿,她已经冲上去好好地振一振妻纲了! “娘亲你怎么也在这里呀?你不是去江南了吗?”景云问。 乔薇定了定神:“娘亲……” 姬冥修开了口:“娘亲去过了,想你们,于是又过来这边了。” 景云一贯沉静的小脸上瞬间浮现起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那今年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过年了?” 姬冥修宠溺地点点头。 景云开心极了! 两个小包子还没来过这么漂亮的古堡,大眼睛眨呀眨,眼珠子在古堡里溜来溜去,燕飞绝看笑了,一手牵着一个,去古堡参观了。 乔薇稍稍缓过了劲儿,暂时压下“私人恩怨”,看向了乔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爹,你怎么会带着景云与望舒上了隐族?” 姬冥修最初碰到乔峥时,乔峥担忧两个孩子,没顾得上与姬冥修“叙旧”,等终于接到了孩子,两个孩子又拉着姬冥修叽叽喳喳的,他丝毫插不上嘴,所以乔薇问他怎么一回事,他比乔薇更惊讶:“不是你们把两个孩子接来的吗?我不放心,就一并跟过来了!” “我们把你们接来的?”乔薇古怪地眨了眨眼,“前天才寄的飞鸟传书,最快也是昨天到的京城,你们是坐飞机还是坐火箭呢,今天就过来了?” 乔峥笑了,点了点她脑满二:“什么飞鸡火箭?这丫头嘴里竟讲些不着边际的话!” 乔薇正色道:“真的啊,我们前天才决定把景云和望舒接过来。” “前天?不是都十好几天了吗?”顿了顿,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乔峥表情一怔,“教主不是你们派来的?” “教主?”乔薇更疑惑了。 乔峥道:“就是望舒与景云一口一个叔叔的男人,年纪与冥修相仿,说话做事有点古怪,和冥修一样也戴着面具。” “戴着面具?”乔薇若有所思地呢喃,想到了什么,拉开抽屉,取出一幅画像,铺开了放在桌上,问乔峥道:“爹,你说的男人可是他?” 乔峥凑近了一瞧:“对,就是他!还说不是你们派的,这不手头还有他画像么?” 乔薇与姬冥修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这个男人先是在姬家作乱乔薇揍了一顿,后是在贺兰堡作乱被西贝货一顿通缉,尽管贺兰堡的作乱十有八九是假的,但他得罪了西贝货总是真的,这样一个人,怎么和自家孩子扯上关系了? “爹你确定是他把你们接来隐族的?”乔薇问。 “当然确定!你爹才多大年纪?你就当你爹老眼昏花,连的大活人都认不清了不成?”乔峥没好气说着,瞪了女儿一眼。 乔薇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和他手下有没有为难你们?” 乔峥想了想:“这倒没有,他怪是怪了点儿,对我们还挺好的。”尤其对景云,可以说是非常纵容了,他好像不大喜欢望舒,因为望舒老是偷看他的金子。 乔薇拉了拉姬冥修的袖子,小声道:“你之前不是说西贝货忽悠我外公通缉他,八成是他手上有西贝货的什么破绽吗?看来那破绽就是景云和望舒。” 姬冥修赞同地说道:“应该是这样。” 乔薇蹙眉:“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把景云与望舒骗来隐族?他到底是想对付我们,还是想对付那个西贝货啊?” 姬冥修徐徐说道:“对付我们,就该把孩子交给那一伙人;对付那一伙人,就不该用到两个孩子。” 乔薇不解的目光朝他投了过来:“怎么说?” 姬冥修分析道:“你与假乔薇的恩怨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可他十几天前就把孩子从京城骗出来了,要么他提前便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要么,这并不是他原本的计划。” 乔薇想起上次与那家伙交手的画面,总觉得那二愣子干不出提前洞悉人计划的精明事儿,可要不是这样,他把两个孩子带来隐族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揣度人心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理科生的脑子表示完全不够用! 乔薇懒洋洋地趴在了桌上。 姬冥修修长的指尖戳了戳她粉嘟嘟的脸蛋:“想不通就别想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嗯。”乔薇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她不会拿想不通的事为难自己,好奇心要满足,但今日满足还是改日满足,在不影响她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对她来说没差。 乔薇又与乔峥说了会儿话,把几人上京的经过事无巨细地问了,没发现多少有用的信息,那人连自己真名都不曾透露给乔峥,乔峥也只随着他手下一口一个教主地叫,他们居住的地方更是一处荒凉的小茅屋,在前往小茅屋的途中教主与他的手下分开了,只留了个叫阿达尔的随身伺候。 那个小茅屋应当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对方是什么教的教主、叫什么名字、住哪儿、家中还有何人,一概未知。 乔薇不知该说自家爹爹什么好了,人家把信息隐瞒成这样了,他是怎么一点疑心都没起的? “爹,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你,你难道就没想过他可能是个骗子吗?” 乔峥十分冤枉道:“他身上有女婿的玉佩,我自然相信他是女婿派来的了。” “我的玉佩?”姬冥修顿了顿,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常年佩戴的羊脂美玉的白玉兰玉佩,“这个吗?” 乔峥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就是这个!” 姬冥修道:“这块玉佩是我出生那日,我娘请到坊间的崔大师精心打造的,我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给过任何人,爹,你确定你没有认错吗?” 乔峥正色道:“我确定啊,这块玉佩的工艺与寻常玉佩有所不同,它上头刻着你的生辰八字,看上去却像是长在里头一样,这种工艺早已失传,实不相瞒,我当初也想给小薇做一块儿呢,可惜崔大师已然病故,他又没个子嗣徒儿,好好的一门手艺就这样失传了。我不会认错的,他手里的拿的就是崔大师的正品,玉质、花纹、款式、生辰八字,全都一模一样。” 乔薇摸了摸下巴,向向姬冥修道:“难道崔大师背着你们又做了一块?” 姬冥修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缓缓道:“这一款玉佩倒的确是有一对一模一样的,一块给了我,另一块给了我弟弟,我弟弟去世后,那块玉佩便随着他一起下葬了。” 乔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会不会是有人盗了你家的墓,把你弟弟的玉佩偷走了?” 姬家陵园守卫森严,寻常盗墓贼根本潜不进去,且姬家的主子全都葬在地底,机关重重,便是塞纳鹰那样的高手在里头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只是,倘若不是弟弟的玉佩被人盗走了,那个男人手中的玉佩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姬冥修凝了凝眸:“这一趟隐族之行可真是迷雾重重。” 夜里,两个小包子洗得香喷喷的,爬到了床上。 塔纳族的气候相对温润,可到了冬季,尤其是雨天的夜里,还是会让人感到一股寒意,壁炉中火苗烧得旺盛,屋内暖如阳春。 终于见到了爹娘,又来了一个新的地方,两个小包子都兴奋得有些睡不着,拽着枕头在床上打来打去,就见望舒一枕头将景云呼倒,景云倒栽了一个跟头,嘭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景云摔得两眼冒金星,不待回神,又被妹妹的小肉手唰的一下提回了床上。 景云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怎么摊上这么个妹妹啊? 都是抱了白的,怎么妹妹就抱成了大力士,他还是老样子? 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景云十分幽怨地钻进了被子,不玩儿了! 望舒自己蹦也是能蹦得很开心的。 乔薇与姬冥修回房时,就见老大乖乖地躺在被窝,老二还在床上上天入地,乔薇走过去,将老二摁进了被窝:“看你哥哥多乖,多让人省心,你都快成个小皮猴儿了!” 景云十分心机地露出了乖巧可爱的神色。 乔薇看着儿子这么乖、这么可爱,一颗心都要化了,俯身亲了亲儿子的脸蛋:“真乖。” 望舒:“我也要我也要!我也乖!” 乔薇捏了捏她小脸蛋:“你就省了吧,啊,小皮猴儿。” 望舒幽怨地撅起了小嘴儿:“娘亲坏!” 乔薇刮了刮她鼻尖:“就坏给你看。” 望舒将小脑袋蒙进了被子。 乔薇转身打开衣柜,姬冥修悄悄走到床前,拉下被子,在女儿委屈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望舒甜甜地笑了,父女俩相视而笑。 望舒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要让娘亲知道啦! 姬冥修故作神秘地点了点头。 望舒开心极了! 乔薇从镜子里看到了这一幕,好气又好笑。 姬冥修也从镜子里看到了乔薇,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孩子要哄,老婆也要哄,男人有时候也挺不容易的。 夜深,塞纳堡陷入宁静。 一家四口躺在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两个小包子睡在中间,早已甜甜地坠入了梦乡,姬冥修握住了妻子的手:“还没消气呢?” 乔薇闭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这笔账我先记着,回了京城和你算。” 姬冥修唇角一勾,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了床,绕到她那一侧,拉开被子,一滑而入,将她抱进了怀中。 乔薇一愣:“哎,你!” 姬冥修搂紧了她,她耳畔吹了幽幽地吹口热气:“不是说回了京城再算?” 说是这样说,可是…… 姬冥修覆上她眼眸,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 贫困的小镇,两道玄色的身影穿梭在了黑漆得不见一丝光亮的的大街上,大雨打湿了他们的衣裳,浑身上下再无一处干燥的地方。 咚咚咚。 他们叩响了门板。 里头没有动静。 再叩,直至风三娘不耐烦地嚷了一句:“已经关门了,不做生意了,要什么明天再来!” 咚咚咚! 依旧是抠门的声音。 风三娘骂了句娘,拉开被子,裹了件外袍,打开了小酒馆的后门,正要骂上几句,却忽然,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是你?” 教主大人挤了进来。 阿达尔对风三娘略一颔首,也闪了进来。 风三娘无语地看着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扬了扬起拳头,又冷冷地关上门,插好门闩:“知不知道现在全岛都在通缉你?” 教主大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拖着湿漉漉的身躯,找了一条凳子坐下。 阿达尔坐他对面。 风三娘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进屋取了一壶酒与两个杯子:“没热水了,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阿达尔道了声多谢,拎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教主大人。 一杯烈酒下肚,身子总算暖和了些,但湿衣裳穿在身上难受。 风三娘从里头抱出了两套行头:“给!都是你以前的衣裳!老娘忘记丢了!” 二人去屋子里换了衣裳出来。 风三娘将热好的两盘烤肉放在桌上:“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钱都给了,你也签字画押了,生意就算成了,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地把人带走?按行规,老娘就是找人剁了你也没谁讲老娘一个不字!” 教主大人从怀中掏出钱袋,扔在了桌上。 阿达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吃着盘子里的烤肉,这时候他忽然有些怀念那个老白脸做的饭菜了。 风三娘打开钱袋数了数,冷哼道:“怎么少了一半?” 教主大人吃了一块烤肉:“就当是我老巢的损失。” 风三娘炸毛了:“你那破老巢!值几个金子?!好意思坑老娘那么多钱!你也不想想,老娘是为什么会把你供出来?老娘被人严刑逼供差点连命都没了知道吗?!不是你小子出尔反尔,老娘能惹上一身骚?老娘现在没把你交出去都是仁至义尽了,你他妈还敢吞老娘的钱!你给老娘吐出来!听见没有,你给老娘……” 她话未说完,教主大人站起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风三娘就是一怔,随即听得他道:“不用找了。” 言罢,淡淡地上了楼。 风三娘一脸懵逼。 阿达尔好心地解释道:“教主大人一吻值千金,他只吞了你一百金,剩下的九百不用找了。” 风三娘一口气堵在喉头,差点活活憋死:“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 逼仄的阁楼,三角顶,堆满了杂物,地板上一个用干草与旧棉絮做的简易地铺。 风三娘提着灯笼、抱着被子走上阁楼时,教主大人躺在地铺上睡着了。 阁楼中有不少杂物,一些是她自己的,一些是教主大人的。 他很小的时候,他养父是酒馆的常客,喝着酒便不管他,他无处可去,她偶尔会让他睡在这间阁楼,那时他才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小小的,瘦瘦的,站起来并不会撞到头。 他被养父打得头破血流的几次,也是她悄悄把他藏在这间阁楼。 阁楼里有他的衣裳、他的玩具,当然他们都很穷,所谓玩具,也不过是一些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破匕首、破弹弓罢了。 那时阁楼对于他来说还有些大,他可以翻跟头滚来滚去,但现在,他大了,连睡觉都得蜷缩着,否则脚便没处放。 风三娘放下灯笼,摊开手中的被子,轻轻地给他盖上,随后一声叹息,转身下了楼。 …… 幽暗而宽阔的房间,熏炉上青烟袅袅。 哈佐单膝跪在地上,惭愧地低着头:“抱歉,没有抓住他们。” 女子按住额头,失望地撇过了脸去。 屏风后,那道雌雄莫辩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徐徐地响起:“为什么又没有抓住?不是已经查探到他们的踪迹了吗?” 哈佐道:“费伽的猎犬查探到他们的住处,我带着十九个最厉害的护卫前去捉拿他们,一切原本计划得十分顺利,但是费伽与猎犬忽然遭到了他们的埋伏,埋伏上有警铃,他们知晓了我们的闯入,提前撤离了!” 屏风后的人怒道:“你就不会追吗?!他们带着两个孩子,能跑多远?” 哈佐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追了,可是他们太狡猾了,他们将费伽扮成那个通缉犯,害弟兄们追错了路!他们还有同伙,我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我打算把他追回来问话,这时,他的同伴赶到了,他们用毒箭射伤了我。之后,我去追人的路上毒性发作,延误了时机。” 屏风后的声音冰冷地说道:“哈佐,你实在是有些令我失望,我以为你是家族最厉害的勇士,一定能替我扫平障碍,可从这个月你做的事情来看,你似乎并不能胜任我身边的位置。” 哈佐低下头,虔诚地说道:“请您恕罪!这几次确实是我的过失,请您给我机会,让我努力地弥补!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将功赎罪吗?请您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 屏风后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 女子开口道:“大人,依我看,这几次的事也不能全怪哈佐,那群人确实太狡猾了,为今之计,是尽快把他们赶出塔纳族才对,否则再拖下去,他们可坏了我们的大计了。” 屏风后的人冷冷地说道:“你以为塞纳家的客人是那么好赶的吗?塞纳家,毕罗家,长老院,是塔纳族最强悍的三股势力,除了圣女殿,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压住他们,便是和卓,也不轻易拿他们开刀。” 女主着急道:“那……那该怎么办?” 哈佐宽慰道:“小卓玛别着急,他们只是逃离了丛林,未必就已经进了塞纳堡,我们守住关口,不让他们入城……” 屏风后的声音不屑道:“你都回城了,你觉得他们比你还慢?” 哈佐不吭声了。 屏风后的人淡道:“事已至此,拦是拦不住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记住,别让和卓见到她!” 女子想起和卓对自己的疼爱,自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 翌日,两个小家伙从睡梦中苏醒了,睁开眼,爹爹在,娘亲也在,心头被一股浓浓的喜悦填满,露出了餍足的笑容。 一个时辰后,塞纳夫人从娘家回来了,一进门便听说小卓玛的父亲与孩子来了,连忙前往乔薇的屋子探望。 姬冥修与乔峥执子对弈,两个小包子在一旁吃着东西。小白自娱自乐,一个人丢绣球,丢了又自己去抢。大白懒得动,趴在景云的腿上,景云吃一口,喂他一口,再吃一口,再喂他一口,也不嫌它口水。珠儿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把不知何时从姬婉那儿顺来的小桃木镜子,臭美地照着,时不时给自己戴上几朵虚拟的大红花。 塞纳夫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乔薇将她迎了进来,先给她介绍了乔峥。 乔峥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打扮,虽上了年纪,可一脸的俊逸,挡都挡不住,比岛上那群胡子吧啦的男人顺眼多了,塞纳夫人看得脸都红了。 二人客气地打了招呼。 随后塞纳夫人又看向了坐在桌上吃果子的小男孩儿与小女孩儿,一个是小仙童,一个是小仙女,粉雕玉琢得不像话,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睫毛又长又翘,小嘴儿红嘟嘟的,脸蛋如水豆腐一般,简直迷死个人了! “这是塞纳夫人。”乔薇介绍。 小包子把果子放回了盘子,跳下地,现学现用,行了个塔纳族的礼:“塞纳夫人好。” “你们自己的名字呢?”乔薇笑着道。 “我叫望舒!” “我叫景云。” 塞纳夫人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肩膀,喜色地笑道:“真是两个可爱的孩子,来这里玩得开心吗?” 二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其实只要和爹娘在一起,哪里都很开心的啦! 塞纳夫人将二人牵回了位子上,二人自己爬上椅子,动手吃起了水果,塔纳岛物产丰富,瓜果鲜美,比中原的果子好吃多了。 塞纳夫人的目光落在望舒的脸上:“你女儿长得很像你,一看就是亲生的,那些愚不可及的长老,这下总该明白谁才是贺兰家的人,谁才是外头来的赝品了!” “什么贺兰家的人?什么赝品?”乔峥纳闷地问,昨日大家都忙着理清教主的来历,忘记与他说此行的目的了。 乔薇把隐族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以及她娘亲的身份一股脑儿地与乔峥说了,乔峥的嘴巴张成了0型,大得能塞进一枚鸡蛋。 他不是江湖人,没听过隐族的传闻,对塔纳族无感,但是自己阴错阳差之下居然到了青鸾的家乡,这简直……太让人激动了! “你娘还活着是不是?”他擢住了乔薇的肩膀。 乔薇都被他掐疼了:“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乔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我要去找你娘!她这么多没见我,一定想我了!” 乔薇拉住了他:“爹!娘在闭关呢,你去了也见不到她!当年的事我回头再与你细说,眼下,先把那群西贝货解决了。那群西贝货不仅假冒我、还假冒望舒、假冒景云、假冒大白小白珠儿,还有你!要是不把他们的伪装撕下来,我外公一个高兴,把我娘和那假爹爹赐了婚,我娘可就真成人家的媳妇儿了!” 乔峥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青瑶是他的,和他抢青瑶,简直过分! 吃过早饭,塞纳夫人带着乔峥父女与五小只踏上了去前往贺兰堡的马车,乔薇与塞纳夫人一车,乔峥与孩子们一车。 马车上,乔薇拿出哈佐的画像,这是乔峥亲手画的:“塞纳夫人,我爹他们进入塔纳族后,曾被这个人追杀过,你可认识他?” 塞纳夫人道:“他是哈佐,毕罗家的私生子。” 在塔纳族,私生子的地位是很低的,虽不至于与奴隶对等,但并不能冠以父亲的姓氏,也不能继承家族的财产,不能上族谱,甚至根本不被家族承认。 他们成年后将被迫离开家族,去外面寻求自己的发展,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过得十分凄惨,但也有实力雄厚,靠着一双手闯出了一片天地的,哈佐便是后者中的一个。 塞纳夫人接着道:“他是个习武的奇才,他很早便能打败家族所有的孩子,他的优秀,让整个毕罗家对他刮目相看,他的吃穿住行也依照族里的孩子供给,长大后更是留在毕罗家,担任了毕罗家右翼军的首领,他是很厉害的人物。” 乔薇道:“塞纳鹰和他,谁的武功更高?” “当然是塞纳鹰!”每个母亲心里,儿子都是最棒的!“塞纳鹰是整个塞纳家的骄傲,塞纳家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一个的,哈佐再厉害,到顶了也只能做个军队的首领,他永远都没办法与我的塞纳鹰相提并论!” 马车抵达了贺兰堡。 塞纳夫人亮出令牌:“我要见和卓。” 侍卫道:“抱歉,塞纳夫人,和卓今日有事,拒不见客。” 塞纳夫人道:“连我也不见吗?” 侍卫点头:“是的,夫人,和卓谁也不见。” 乔薇暗暗嘀咕,搞什么?好不容易把人凑齐了,她外公又不肯见他们了。 塞纳夫人正色道:“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 侍卫答道:“小卓玛生病了,和卓要照顾她。” 塞纳夫人瞬间冷下脸来:“狗屁小卓玛!根本是个假货!” 侍卫忙道:“塞纳夫人,请您慎言。” “我呸!” 侍卫不吭声了。 乔薇心头冷笑,这西贝货厉害啊,知道她会带着孩子们前来撕裂她的面具,就霸着她外公,阻止他们相见,为了站好自己的岗,她也是蛮拼的。 塞纳夫人深吸一口气:“我要见烟夫人,这总可以吧?” “这……”侍卫犹豫。 塞纳夫人拔高了音量:“烟夫人也要照顾那个假的小卓玛吗?” 侍卫说道:“烟夫人陪着和卓一起去的。” “混账东西!”塞纳夫人一脚将侍卫踹在了地上,走下马车,就要进堡,这时,十几名侍卫手持长矛围了上来。 领头的侍卫长容色严肃地说道:“塞纳夫人,我们并不希望误伤你,请你回到马车上。” 塞纳夫人冷声道:“我要见和卓!” 侍卫长毫不通融道:“和卓下令,今日谁也不见,塞纳夫人想见和卓,还是明日再来吧!” 塞纳夫人哼了哼:“我非要今日见呢?” “那小的,唯有不客气了。”说罢,他打了个手势,侍卫们一拥而上,架住塞纳夫人的胳膊,把她往马车上拖。 乔薇跳下马车,一把扯开了那两名侍卫,侍卫没料到对方竟有如此大的力气,一个没站稳,生生跌倒在了地上! 侍卫长怒了,对塞纳夫人客气,那是因为对方是塞纳家的主母,但这个女人是哪儿冒出来的?竟敢在贺兰堡行凶!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圣女驾到——” 不远处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悠长而威严的通报声,所有拔刀冲向乔薇的侍卫唰的一声放下了武器,右手贴上左肩,单膝跪在地上,虔诚地低下了头。 侍卫长也不例外。 不仅如此,就连塞纳夫人都拉着乔薇退到了一旁,随后塞纳夫人也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保持着恭顺的姿态。 一个由十六名粉衣侍女抬着的步撵,缓缓地来到了大门前,步撵上罩着半透明的红色轻纱,轻纱中,一道清丽的身姿若隐若现。 微风拂过,空气里飘荡起一阵淡淡的百花香。 十六名侍女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抬着步撵,神色从容,脚步不见丝毫凌乱。 步撵自乔薇身前走过,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而那些先前还将塞纳夫人拒之门外的侍卫,没有一个上前阻止步撵的进入。 忽然,步撵停下了。 领头的蓝衣侍女问道:“和卓可在?” 侍卫长道:“在。” 蓝衣侍女不再说话,领着步撵走进大门。 乔薇撇嘴儿,这会子怎不说和卓在陪生病的小外孙,拒不见客了? 步撵中抬了抬手。 蓝衣侍女道:“停下。” 众人停住了脚步。 蓝衣侍女凑近步撵,隔着纱幔与圣女说了什么,声音小得没有人能听见,随后蓝衣侍女向塞纳夫人与乔薇走了过来:“圣女问你们有什么事。” 塞纳夫人客客气气地说道:“我们有要事觐见和卓。” 章节目录 【236】神勇三小只,暴打碾压(结尾新增剧情)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步撵上的女子抬了抬手,蓝衣侍女对塞纳夫人道:“那就一起吧。” 塞纳夫人心头一喜:“多谢圣女!” 一行人跟在步撵的后头进入了皇宫,先前拦截他们的侍卫竟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恭顺地立在一旁,由着他们进去了。 看来圣女在塔纳族的地位很高,连贺兰堡这种王宫一般的存在,她都能够来去自如,难怪塞纳夫人都对她如此客气了。 上次来贺兰堡直接被带去了议事厅,并未来得及欣赏一下古堡中的风景,今日跟着圣女一行人优哉游哉地逛过去,才发现古堡中景致怡人,大片大片的绿草地,充满了春夏的气息,一颗颗茂盛的椰子树与佛肚竹,翠绿得不像话,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圆形小花圃,种满了多肉、扶桑与半枝莲。 沿途除了花卉植物,也看见了不少新颖别致的建筑,这儿的建筑风格带着一丝异域的色彩,看得人眼前一亮。 进入贺兰堡没多久,马车便再不可通行,乔峥与两个小包子以及三小只下了马车。 乔峥近乎贪婪地看着四周的一切,这是青鸾长大的地方,连空气里都仿佛能闻到青鸾的味道。 两个小包子睁大黑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着,他们是不懂什么花花草草了,但他们看见了成片成片马与羊,有趣极了! 大白与小白骄傲地跟在二人身后,珠儿迈着优雅的步子,打着小阳伞,提着小挎包,这次不是虚拟形态了,是真的有一把黄色的迷你小阳伞,乔薇给她做的;挎包也是乔薇亲手缝制的,上头被乔薇用不太娴熟的针黹手法缝了个歪歪斜斜的lv,可以说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珠儿像个优雅的贵妇,一边昂首挺胸地走着,一边还不忘掐了一朵小黄花戴在自己头上。 古堡的下人全都被这拉风的一家子吸引了视线。 当然,并不是谁都有机会目睹小卓玛的芳容,是以一路上,大多数古堡中的人并没有认出乔薇的脸,只觉得这个年轻的女子长得好生貌美,隐隐有那么一丝熟悉,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 再看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全都漂亮极了,男孩儿清瘦一些,眉目冷峻,五官精致,眼神里透着一抹坚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言的尊贵;小女孩儿胖嘟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二人身后是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雪貂(总算没人把它们认成小狗了!)。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那只撑着小黄伞、戴着小黄花、提着小挎包,还拿着帕子时不时掩掩鼻子的小猴子,小猴子对着一旁的花花草草指指点点。 “它说那个好丑!” “它说这个更丑!” 一个猴子的脸上是怎么变幻出那么多表情的,众人也很懵逼,更懵逼的是她们居然全都看懂了。 走了一段路,几人抵达了和卓的住处,一幢双层的汉白玉宫殿,一片郁郁葱葱的青草地,一个小花圃,一个小池塘,小池塘那边传来谈话声与女子盈盈的笑声。 步撵在距离宫殿五十步的地方停下了,十六名侍女缓缓地将步撵平放在地上,蓝衣侍女躬身挑开了纱幔,一个身着红色宽袍的女子从步撵上走了出来。 乔薇只能看到她一个背影,可即便只是背影,也从中感到了莫大的气场。 守在园子门口的侍女躬身行了一礼,圣女走了过去。 乔薇一行人虽是跟着圣女进来了,可要见到和卓,还是得和卓亲口召见的,他们于是等在步撵后,同样等待的还有十六名抬步撵的少女与那名看似有些地位的蓝衣侍女。 众人都表情肃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乔薇伸长脖子,朝园子里看了看,就看见圣女走到了池塘边,之后有人搬来了椅子,圣女坐下,乔薇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乔薇听见了圣女的声音,轻轻的,如山涧一缕清风,只是她讲话的内容乔薇听不大明白。 塞纳夫人似是看出了乔薇的好奇,轻声解释道:“他们说的不是塔纳族的官话,是古语。” “古语是什么?”乔薇不解地问。 塞纳夫人道:“是塔纳族最早的语言,塔纳族效忠朝廷后便开始说朝廷的话了,只有历代的王与祭师还保留着说古语的习惯,但是自从塔纳族被血洗后,最后一任祭师也去世了,祭师失去了传承,圣女殿崛起,算是替代了祭师的角色。” 乔薇又道:“他们说什么了?” 塞纳夫人清了清嗓子,小卓玛你这么偷听人说话真的好么?心里这么诽谤,耳朵却是跟着竖了起来,翻译道:“圣女说她过来探望和卓只是看看和卓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和卓告诉圣女,他恢复得很好,圣女叮嘱和卓不要操劳,一定多多卧床休息。” 就是说嘛,她外公的身体不好了,应当好生养病,那西贝货不顾她外公死活,装病惹她外公陪她,真是其心可诛! 塞纳夫人的眼睛忽然一亮道:“圣女与和卓提到我们了!” 她话音刚落,那一头,圣女出来了,蓝衣侍女赶忙招呼十六名侍女抬起步撵,走向了圣女。 乔薇想看看这塔纳族的圣女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结果就被步撵挡住了。 哎,想看个小美人儿都这么难,这可真是! 圣女的步撵离开了。 空气中仿佛还浮动着一股香风。 一个女官打扮的侍女走了出来,与塞纳夫人打了招呼,塞纳夫人笑了笑,说道:“青岩姑娘,和卓可是愿意见我们了?” 被唤作青岩的女官目不斜视地点了点头:“请随我来。” 圣女的话可真管用啊,只是与她外公提了一句,她外公便忍住疲倦接见了他们。 乔薇一行人与塞纳夫人一道进了宫殿。 这个宫殿的人都是见过小卓玛与她家人的,所以在看到乔薇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以及分明同样数量与种类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的傻了眼。 打量着这群人的神色,乔薇不由得想起了刚刚的圣女,按理说,圣女也是见过西贝货的,自己与西贝货长得一模一样,圣女是没看见呢,还是看见了也无所谓,就这样随心所欲地将她带进了贺兰堡? “和卓,塞纳夫人与她的客人到了。”青岩禀报。 众人在小池塘的边上停下了脚步。 这里阳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池塘边摆了一张放着丰盛水果与点心的桌子,桌子的两旁是两把铺着虎皮的藤椅,左边的藤椅上躺着一个穿着塔纳族服饰、身材窈窕的女子,女子的身上盖着薄薄的披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必看也知道她是谁了,除了那个西贝货,谁还有胆子把和卓骗到河边来吹冷风? 在右侧的藤椅上,乔薇见到了传闻中的和卓,那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满头华发,胡子与眉毛也成了银白色,他的脸色不大好,但那双慈祥的眼睛分明闪动着愉悦与惊喜,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他五官的轮廓依稀能看出几分俊逸倜傥,可以想象年轻时必是一位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可惜流水昭昭,岁月无情,他终究还是成了一个年迈的老人。 “和卓!”塞纳夫人上前行了一礼。 和卓看向她,慈祥地说道:“起来吧,圣女说你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话音一落,藤椅上的女子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撑着扶手站起身来,对塞纳夫人略一颔首:“是塞纳夫人来了。” “哼!”塞纳夫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双手握住和卓的手腕道:“和卓,我想让你见一个人,不是,是好几个人,你答应我,你一定要见见他们!” 和卓温和一笑:“你想让我见谁?” “小薇。”塞纳夫人冲不远处的乔薇招了招手。 乔薇正与乔峥说着话,从乔峥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假女儿的侧脸,以他对女儿的了解,那绝对是一张与女儿一般无二的容貌,他的眼睛都差点瞎掉了:“怎么回事?世上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乔薇戏谑道:“许是我娘背着你又生了一个?” 乔峥没好气地道:“怎么可能?!青鸾心里只有我,她才不会跟别的男人生孩子!” 乔薇笑了笑,不再逗自家爹爹了,如实道:“与上次易千音假扮你的办法一样,都是用功法暂时易容成别人的脸。” 上次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法子对付乔家人,现在别人用了同样的法子对付她,果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女儿,我今天帅不帅?”乔峥忽然摸了摸发顶。 乔薇会意,眯眼一笑:“帅,帅得不得了,外公会喜欢你的。” 乔峥嘿嘿地笑了。 “小薇。”塞纳夫人再度招了招手。 乔峥道:“塞纳夫人叫你。” 乔薇走了过去。 青岩女官这才拿正眼看了看乔薇,这一看,眼皮子就是一跳! 乔薇来到了和卓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和卓。” 和卓惊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塞纳夫人忙拉过她的手道:“还叫什么和卓?该叫外公了!” “咳咳咳……”女子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旁立时有侍女奉上了热水,她推开水杯,难过地说道:“塞纳夫人,你还要胡闹吗?你上次带着她到前厅闹事,大长老看在你父亲与塞纳家主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我也体谅你是被人蒙蔽,未曾向我外公告你的恶状,想不到你今日竟把这个假冒者堂而皇之地带到了我外公面前,你究竟想做什么?” 和卓复杂的目光在乔薇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后问向青岩:“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青岩女官道:“前几日塞纳夫人的确带了个姑娘来贺兰堡,声称是您的外孙,但当时已经被长老们识破,轰出了贺兰堡。” 塞纳夫人呵斥道:“什么识破?你别把话讲得那么难听!明明就是这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和小卓玛长得一模一样!还连小卓玛的家人都效仿齐了,随后偷了小卓玛的信物,前来欺骗和卓!你们都被她骗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卓玛!小薇才是!” “我就是小薇。”女子道。 塞纳夫人:“我呸!” 女子一噎。 和卓定定地看着乔薇:“你是谁?” 乔薇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我是小薇。” 女子咳嗽了几声,捂住心口:“你撒谎!” 塞纳夫人哼道:“你才撒谎!你全家都撒谎!” 说罢,又走到和卓身侧,看向乔薇,苦口婆心道:“和卓,她才是小薇,是倾儿的亲生女儿,您的亲外孙呐!您可不要被那个冒牌货蒙蔽了,她是假的,她的爹,她的孩子全都是假的,真的在这儿呢!乔老爷!景云!望舒!你们快过来!” 乔薇领着两个小包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这么多年,总算要见泰山大人了,乔峥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前面还挺步伐稳健,仪表堂堂,临近和卓时,忽然两脚一绊,直直地扑在了和卓的脚边,啃了满嘴的青草。 周围的侍女一阵哄笑。 乔薇忙将他扶了起来:“爹!” 在泰山大人面前出糗,不好,不好!乔峥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由着女儿将自己扶了起来,看向对面的和卓,一句“岳父大人”尚未出口,便被和卓一个严厉的眼神弄得双腿一软。 乔薇扶紧了他,低声道:“爹!你有点儿出息啊!” 乔峥委屈道:“你外公好可怕……” 两个小包子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好奇地看向和卓,他们还不知道这位慈祥又威严的老人就是他们太公,只是睁大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住地在他脸上看着。 和卓也看向了这一双孩子,小男孩儿英俊帅气,小女孩儿胖嘟嘟的,圆润可爱,腮帮子鼓着一口气,像只好奇的小胖松鼠,这张脸,与乔薇的十分相似,自然也有了三两分贺兰倾的影子。 和卓探出了满是皱纹的手,摸上小姑娘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望舒!”望舒软软糯糯地道:“老爷爷,这是你的家吗?你家好大呀!比我的三个家都要大!” “你有三个家?”和卓笑了。 望舒点头:“是呀是呀!我山上有一个家,我外公那儿有一个家,我爹爹那儿还有一个家!我爹爹家最大了!我爹爹家有四个家!嗯……我们家,二爷爷二奶奶家,姑奶奶家,三爷爷三奶奶家,三爷爷三奶奶不在,我没去过他们家,别的我都去过啦!” 四房,四府,望舒分不清这个,便都是“家”了。 和卓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宠溺,随后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小男孩儿:“你是……” 景云道:“我是景云。” 和卓也摸了摸他脑袋,若有所思地呢喃:“景云,望舒……”目光落在一旁的三小只身上,“大白,小白,珠儿。”最后才又看向了乔峥,“恩伯府,乔老爷。” 乔峥总觉得和卓叫自己的名字时有那么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心里一阵哆嗦。 塞纳夫人说道:“是啊和卓,他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现在住在贺兰堡的那几个全都是假的!” 女子愠怒道:“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假的?就在三天前,你的身边都只有一个假冒我的女人,你以为一个凭着她就能假冒成功,你万万没想到我还带了家人,于是你也迅速找了几个人前来扮演我的家人。塞纳夫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塞纳夫人怒道:“我呸!谁找人假冒了?他们明明是从大梁过来的!” 女子咄咄逼人道:“既然是从大梁来的,上一次为何不现身?” 塞纳夫人道:“上次我不知道他们来了!” 女子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你不知道?这么说他们不是你接来的,而是自己找来的?这就奇怪了,塔纳族身处无名岛,除非有岛上的居民带路,否则外人是不可能登上无名岛的!” “你……”塞纳夫人被噎得哑口无言。 女子转身,对和卓行了一礼:“外公,这群人来历不明,上次当着诸位长老的面,便试图冒充我,要不是我提前一步赶到,恐怕已经被她蒙混过关了。上一次,她见到了我的父亲,孩子与宠物,这一次,便拼命地效仿。” 青岩若有所思,在和卓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和卓面色微变:“真有这种事?” 青岩点头。 塞纳夫人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青岩解释道:“前几日,黑市上有人高价购买一对龙凤胎与雪貂。” 塞纳夫人一怔:“竟有这种事?” 女子淡道:“据说已经成交了。有个男人不知从哪儿贩来了一对龙凤胎与两只雪貂,卖给了一个小酒馆的老板娘,那个老板娘交代,孩子被人接走了。塞纳夫人,你不会就是那个幕后的买主吧。” 乔薇倒是的确听两个孩子提到过这件事,但两个孩子只说是叔叔带他们到酒馆坐了坐,之后叔叔出去了一会儿,随后便带着他们回家了,回家的路上被坏人盯上,追了他们良久。 莫非事情不是孩子说的那样?那家伙带孩子去酒馆,是想把孩子卖给那个老板娘吗?! 塞纳夫人冷下脸道:“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会买孩子?” 女子反问道:“你没买,孩子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塞纳夫人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我……” 乔薇拍拍塞纳夫人的手,示意她冷静,随即望向女子,淡淡一笑:“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女子恣意道:“说来也是巧,我那日去小镇行医,地点就在小酒馆的附近,我听到附近有骚动,便让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侍女回禀我说小酒馆里有人做买卖孩子的生意,被士兵发现了,士兵正全力缉捕那个人贩子。我心中担忧,也去酒馆听了他们问话,这才知原来有人暗中高价收购龙凤胎与雪貂,而且那日真有生意上门了。我当时没多想,只吩咐了当地的士兵早点把孩子找回来,我若是知道是你们在买孩子,我说什么都会早点禀报我外公的!” 塞纳夫人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小卓玛的行踪在贺兰堡是有记录的,她说自己去过小镇,想必是真的去过;她说当地的士兵审问了酒馆的老板娘,想来真的发生过这么一件事,这可怎么办?孩子明明是真的,却变成从人家手里买来的了? 塞纳夫人扯了扯小薇的袖子:“小薇啊,孩子真的被人卖过啊?” 卖过恐怕是真的,可恶的家伙,别让她逮到! 乔薇压下心头的火气,看了女子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我爹与孩子们是我让人护送来的。我在出发前便将一切计划好了,因这一行,我并不知真假深浅,所以故意让我爹与孩子们晚了几日出发,这样一旦我发现有任何的不妥,也可让他们及时打道回府。至于你说的什么人贩子,什么买卖孩子,我完全听不明白。” 塞纳夫人赶忙道:“是是是!就是这样!人贩子关我们什么事?天底下的孩子多的去了,随便买两个就是小卓玛的外孙呀?而且你们都睁大眼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像小薇!多像倾儿!” 她拉过了望舒。 望舒与乔薇站在一块儿,确实太像一对母女了。 和卓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女子捏了捏拳头,说道:“外公,长得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她与我长得像,她生了个孩子,恰巧随了她的容貌,而我的孩子,只是不凑巧随了他们父亲的容貌罢了,难道这也是他们以假乱真的理由吗?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您的亲人,我就问问,他们手中可有我娘的信物?” 乔薇唰的看向了乔峥,信物呢? 乔峥汗颜,他又不知道是来与青鸾相认的,怎么可能会带上信物? 女子正色道:“外公,她既是来相认的,怎么可能连信物都不带?” 塞纳夫人咬牙道:“他们带了,只是丢了!被你给捡去了!” 女子一脸的惊讶:“信物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掉吗?” 当时水下的水流大得惊人,别说信物了,人没被冲走都是万幸了。 薛蓉蓉那个王八蛋,她很了解塞纳鹰的手段嘛,知道那条路必有水流,所以故意游在她身侧,只等水流冲来的一霎,把她的信物掳走。难怪当时她随手一抓,抓的就是薛蓉蓉的衣裳。 一个有信物,一个有与贺兰倾长得几分相像的望舒,众人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去相信谁的话了。 最后,和卓唤来了几位长老,请几位长老辨认真假。 几位长老也方得不行,这他妈要怎么认呐?双方人马都凑得齐齐的,还有理又有据! 最后还是五长老清了清嗓子,死马当作活马医道:“那个……你们都声称自己是卓玛的亲人,那就说几件卓玛的事,让大家辩辩真伪!” 论起对卓玛的了解,自然非她的夫君乔峥莫属。 两位乔老爷被叫到了五位长老跟前,和卓与女子在一旁的鎏金大椅上坐着。 塞纳夫人领着孩子去花园了,乔薇也得了个座位。 五长老扬了扬手:“开始吧。” 乔峥:“青鸾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姑娘,她自小乐善好施,七岁那年,圣女殿突起大火,是她奋不顾身地冲进去,把前圣女从殿里救了出来。” 假乔爹:“倾儿自小顽劣,七岁那年不好好做功课,溜出贺兰堡,在圣女殿放了一把大火,不是前圣女,她已经把自己烧死了。” 五位长老齐齐点头,他们的卓玛就是这么顽劣! 乔峥:“青鸾喜欢读书,她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尊师重道,三岁能文,七岁能武,十岁便成了整个家乡的神童。” 假乔爹:“倾儿最讨厌念书了,一共气走了五十八名夫子、十七个伴读,四书五经一窍不通,唐诗宋词一首不会。” 五位长老齐齐点头,他们的卓玛就是这么不学无术! 乔峥:“她做饭很好吃。” 假乔爹:“难以下口。” 乔峥:“她医术高明。” 假乔爹:“成天偷药。” 乔峥:“她孝敬长辈。” 假乔爹:“时常把和卓气得半死。” 最后的最后,假乔爹对卓玛的了解完全正确!乔峥讲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卓玛嘛!他们的卓玛若真的那么优秀,怎么会岛上根本没有男人敢娶她呢?好感激有个外族人娶了这小煞星有木有? 乔薇简直要崩溃了,娘喂,我的亲娘,你和我爹在一块儿,到底把自己吹成什么样了?!还有我的亲爹啊,你看我娘真的自带了十个镜头的美颜吗?怎么她是个什么德行你完全看不出来的?! …… 这边,两个乔爹斗得如火如荼之际,另一边,两个景云、两个望舒、两个大白、两个小白与两个珠儿也不期而遇了。 五小只对上了五小只,大眼瞪小眼,空气里飞速地流窜起了一股诡异的电流。 望舒抱着小白,看着对面也抱着一只白的小姑娘,好奇得不得了:“你也有貂啊,我也有,你的貂几岁了?” 小姑娘道:“一岁。” 望舒惊讶地睁大了眸子:“我的也是!你的貂乖不乖呀?” 小姑娘道:“乖呀。” 特别像两个新妈咪,你家宝宝几岁了?男宝还是女宝?好不好带呀巴拉巴拉。 “你的貂就什么名字呀?”望舒问。 小姑娘道:“它叫小白,我哥哥的那只叫大白。” 小白大白耳朵一竖! 望舒哇了一声:“和我们的一样!我的也叫小白,我哥哥的也叫大白!好巧好巧呀!我们做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摸了摸怀里的小雪貂道:“我叫望舒。” 望舒一愣:“你怎么也叫望舒?我也叫望舒,我哥哥叫景云!” 小姑娘惊讶道:“我哥哥也叫景云!”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盗版了的小望舒还有些惊喜:“哇哇哇真的是太巧啦!哥哥,他们和我们全都是一样的名字!” 景云打量了对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和自己一样的名字,还都有个妹妹,都有两只白和一只猴儿。 小猴猴也碰到了。 珠儿打着小阳伞,臭美地转悠了一圈。 小猴子学着珠儿的模样,也臭美地转悠了一圈。 珠儿不高兴了,跺脚! 小猴子也跺脚! 珠儿摘了一朵花儿,小猴子也摘一朵花儿。 珠儿炸毛了,再模仿老娘,叫你好看! 小猴子也炸毛了,把珠儿学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珠儿小猴脸一黑,丢了伞,一把将小猴子扑倒在的地上! 小猴子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但珠儿可是打过杀手、躲过暗箭、偷袭过黑衣人的超级小猴,是这个躲在温室里的小娇猴能比的吗?! 珠儿骑在了小猴的身上,探出漂亮的小黑手,啪啪啪,左右开弓,上勾拳!下勾拳!打得那小猴子嗷嗷直叫! 假小白见同伴被欺负了,从小姑娘的怀里跳了下来,一爪子挠向珠儿! 哟呵,欺负宝宝的小兽友? 小白发飙了,飞身一跳,一把将假小白扑倒了! 同伴接连被打,假大白也坐不住了,也冲过来助阵,却被凶残的云貂揍得无比凄惨,可以说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了! ------题外话------ 乔妈:(づ ̄3 ̄)づ 章节目录 【237】精彩演技,囊中之物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花园内动静太大,很快便传到了大殿,当时侍女禀报的是那三个小宠突然发疯,把小卓玛家的小宠给揍了,几个孩子也吓坏了,和卓与诸位长老立刻停下了手头的事物,一步不停地去了花园。 花园的空地上,塞纳夫人与几名侍女分成了两个阵营,塞纳夫人的身边站着望舒与景云,而那些侍女则将另外两个孩子护在怀里,那架势,就像是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意图对孩子不轨似的。 “发生了什么事?”和卓问。 两个孩子听到了和卓的声音,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救星,哭着朝和卓跑了过来。 “太公,他们打人!”小姑娘眼泪汪汪地告状。 小男孩儿的眼圈也红红的,女孩子哭就算了,一个男孩子也哭,其实是有些丢脸的。 女子给他使眼色,偏偏他没瞧见,还学着妹妹边哭边告状:“他们把大白和小白还有珠儿都打伤了!太公,你看!” 众人齐齐朝小孩子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青葱的绿草地上,歪歪斜斜地躺着三只小宠,假大白与假小白的尾巴都被打秃噜了,貂毛掉了一地,假珠儿的脸肿成了包子,小腿儿也不知是不是折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假乔爹跟前,扑进假乔爹的怀里,小身子瑟瑟发抖。 两个小孩子也吓坏了,一把躲到女子的身后,他们原本是想教训一下那三个小宠的,但是三个小宠太凶了,他们也给吓坏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和卓问。 小女孩儿走出来抱住他胳膊,哭哭啼啼道:“他们的貂和猴子打我们的小宠!那三个小东西好凶好凶!” 好凶好凶的三小只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还特别雄赳赳气昂昂地杵在那里,一脸胜者为王的倨傲表情。 乔薇狠狠地瞪了瞪三小只。 三小只:干啥? 乔薇:躺下! 大白小白两眼一翻,华丽丽地倒下了。 珠儿没有立刻倒下,而是抽出了一方新顺来的帕子,一手捏着帕子,轻轻地捂住了嘴角,另一手捧住心口,难过、疼痛、悲伤、委屈、不甘、幽怨,也不知她的脸上是怎么变幻出如此多的表情,她全身都被一股巨大的哀伤笼罩。 “她受了重伤!”一个侍女道。 “她好像吐血了……”另一个侍女道。 “她命不久矣……”第三个侍女道。 “她是被害的……” “她好可怜……” 侍女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快要说不下去了。 小猴子太可怜了,刚来贺兰堡,人生地不熟的,就被混蛋们给欺负成这样了。 珠儿在众人不忍的目光下,缓缓倒在了地上,她想爬起来,可是她再也爬不起来—— 她闭上了眼…… “呜呜……太可怜了……”侍女们都不忍地哭了。 男人们全都懵逼了。 塞纳夫人也想哭,她去抽自己帕子抹眼泪,抽了半天没抽着,咦?我帕子呢? 已经闭上眼的珠儿将帕子不着痕迹地塞到了屁股下。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女子无比疑惑地问。 乔薇淡淡一笑:“这话得我来问你才是,我们初来乍到,对贺兰堡不熟,不过是逛个园子,就给逛出了这种事,你女儿口口声声说我家的小宠欺负了你家小宠,可是你睁开眼看看,现在伤得最重的到底是谁?!” 女子蹙眉道:“这不可能,小白他们从不打人的!” 乔薇冷下脸来:“那它们这样是鬼干的?” 小男孩儿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不忘继续告状:“娘亲,是他们的小宠打了我和妹妹的!” 景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你家的小宠不过是掉了几根毛,还活蹦乱跳的,我家的白白珠儿已经不能动了。” 虽然假的三小只看上去伤势严重,但真的三小只似乎伤得更重,习武之人都知道没有伤口的伤才是最可怕的,正所谓外伤易治,内伤难养,这三小只,分明就是被打成了十分严重的内伤啊! 将人家的小宠打成了这样,还恶人先告状,当他们这些长老的眼睛是瞎的吗?连内伤外伤都看不出来吗?! 长老们看向那两个小家伙,瞬间感觉不好了,这么不诚实的孩子,真的是卓玛的后人? 长老们又看向了景云与望舒,同样是小宠受伤,怎么人家就如此冷静?怎么人家就没扑进家长怀里,像个哭包似的告状? 望舒绞手指:自家小宠把人家的给揍了,好怕被家长知道肿么破? 小男孩儿哭:“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就是你们……” 景云一记冰冷的眸光打过去:“给我闭嘴!” 小男孩儿一噎,果真闭嘴了。 刚刚景云身上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大长老不由地侧目了一下,大长老神色复杂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道:“小卓玛的事,改日再议吧!” 女子就是一愣:“大长老!” “虽然,这个乔老爷对卓玛的了解并不全面。”屁的并不全面,简直是一无所知!大长老忍住嘴角的抽搐,语气如常地说道:“但这毕竟是关乎到我塔纳族传承的大事,还是谨慎些的好。” 大长老没说的是,王要有王的气度,这两个孩子身上毫无王血风骨,反倒是那个临危不乱的小家伙,眉宇间的冷静,让人想起了年幼时的和卓。 和卓并不是先和卓的第一个孩子,他上头曾有过两个哥哥,都十分的优秀,但先和卓最终没有选择长子与次子,却是将和卓之位传给了第三子,先和卓对第三子寄予了厚望,第三子也没有让他失望。 和卓将塔纳族治理得极好,大家都非常地爱戴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子嗣单薄,终其一生只得一女,这一女,还是个超级小混球。 不过,他们的卓玛虽然混球,却是全族最勇敢无惧的女人,她打小就流血不流泪,比男儿更坚强百倍,她的后人,也该和她一样,铁骨铮铮,勇猛坚强。 长老们的目光在景云与望舒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彼此都达成了共识,那个乔老爷令人失望,这两个小家伙却颇让人喜欢。 大长老道:“和卓,真假小卓玛一事,我与几位长老还需细细商议,待商议出完美的对策,再前来向你禀报。” 和卓点了点头。 女子挽住了和卓的胳膊,眸光盈盈地看着他:“外公。” 和卓看了一眼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孩子,拍拍她肩膀:“孩子们吓坏了,赶紧带回去哄哄。” 女子的神色怔了怔,垂眸,行了一礼:“是,外公。” 和卓转身离开了,没看乔薇一行人,也没看那几个西贝货,大约他也是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抉择吧。 女子捏紧了手指,她明明就是先来的,信物也到了,又全心全意地讨着和卓的欢心,以为和卓已经完完全全地接纳自己了,可这一群可恶的家伙,一来就把和卓的心动摇了! 乔薇讥讽地说道:“没听见外公的话吗?你孩子吓坏了,赶紧带回去哄哄吧?免得外孙女的人设没拯救回来,连好娘亲的人设也全面崩塌了。” 女子一怒:“你……” 乔薇好笑地看着她:“我什么呀我?” 女子冷冷地说道:“你别以为耍点小手段就能把和卓从我身边抢走,和卓是我的,他已经认定了我。” 乔薇淡淡一笑:“是吗?那你狗急跳墙什么呀?又是找人追杀我孩子,又是装病阻止我与和卓见面,我看你呀,其实心里很没底吧?想想也是,一个赝品罢了,正品来了,多少都是有些心虚的。现在我差的不过就是一个信物,可是你觉得信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日久见人心,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外公迟早会看出来的!” 女子涨红了一张脸:“那就走着瞧,究竟谁才是被赶出塔纳族的那一个!”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走着瞧就走着瞧。” 女子冷冷地瞪了乔薇一眼,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离开了。 三只凄惨无比的小西贝也被侍女抱走了。 偌大的园子只剩下塞纳夫人与乔薇一行人,老实说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塞纳夫人也不大清楚,她正被一个侍女恭维呢,等听到惨叫声走过来时,三小只已经结束战况了,可三小只明明没事啊,怎么会突然就倒下了?难道……真的是受了内伤? 乔薇用脚碰了碰小白的小屁股:“行了行了,都走了,起来。” 小白一秒立了起来! 塞纳夫人就是一怔。 很快,珠儿也起来了,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哪像是半点受了内伤的样子? 大白…… 懒大白睡着了。 景云将呼呼大睡的大白抱进了怀里,与娘亲和妹妹一道出了贺兰堡。 …… 一行人回到塞纳堡,焦急地等待了一整日的燕飞绝立马迎了上来,将乔薇与乔峥拽进了屋子:“快快快,结果怎么样了?见到你外公没?和你外公相认没?” 乔薇叹了口气:“见是见到了,相认嘛……问我爹咯!” 乔峥难为情地侧过了身子。 乔薇走到姬冥修身侧,一屁股坐下。 姬冥修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燕飞绝凑到了乔峥身前,乔峥侧过去,他也绕过去,乔峥再侧,他再绕,乔峥第三次侧身的时候,被他摁住了,他道:“乔老爷,你干嘛呀?” 乔峥清了清嗓子:“你挡着光了。” “不顺利?”姬冥修问。 乔薇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现在真怀疑我把娘给搞错了,我爹说的我娘,和人家说的我娘根本就不像同一个人!” 乔峥哼道:“那是他们在撒谎!你娘当初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她孝顺你外公,功课好,学习好,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医术高明……诶?她的医术你们是有耳闻的!” 乔薇杏眼一瞪:“给我一罐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我也能成再世华佗!” “她才没有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乔峥轻咳一声,“她就是有……有不少两生果。” 两生果包治百病,半颗就能起死回生,不少得是个什么概念?! 乔薇都无语了。 乔薇不禁想起了她娘留的金册子,上头记载了不少疑难杂症与对症的药材,那些药材都不是中原的东西,所以寻常人拿到那本册子与没拿到一样,可她娘不同,册子上有的她都有,她想治什么病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娘真是个作弊的祖宗啊…… 亏得所有人都认为她娘的医术比她爹高明,论资源的重要性。 乔峥固执地说道:“你娘就是很厉害,你别听那群人瞎说!” 啧啧啧,痴汉!痴汉! 乔薇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姬冥修,莞尔一笑:“我厉害吗相公?” 姬冥修不假思索道:“当然,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乔薇心头一暖,忽然又听得他轻声道:“晚上可以同房了吗,娘子?” 乔薇:“……” …… 夜里,丞相大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抱着双腿都还有些打颤的丞相夫人回了屋,两个小包子已经进入了梦乡,正甜甜地打着小呼噜,三小只分别睡在并排的吊篮中,也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夫妻俩窝进了暖烘烘的被窝,乔薇的身子还残留着被疼爱过的余韵,腿心都是软的,呼吸微喘,脸颊潮红,眸子水汪汪的,氤氲着薄薄的水汽。 姬冥修看着她这副诱人的模样,又有些蠢蠢欲动。 “不能再来了。”乔薇按住了他压上来的身子,“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姬冥修虚虚地压在她身上,潋滟的眸子,映出她娇媚的模样,他使坏地在她唇上允了一口:“夫妻人伦,就是正事。” 这么se情的话题怎么被他说得如此天经地义? 乔薇睨了他一眼,他又开始勾引她了,乔薇捂住了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真的有正事!” “认外公的事?”姬冥修问。 “不是。”这事儿刚刚已经谈过了。 姬冥修长长的睫羽在她手心眨了眨,挠得她手心痒痒的,感受到她的异样,他轻轻一笑:“好,你说。” 乔薇缓缓拿下了手,确定他没有乱来,才定定地说道:“两件事,一,我见到圣女了;二,我知道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为什么把我们孩子掳来隐族了。” 姬冥修眸光一顿:“先说第二件事。”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那家伙把景云和望舒接来隐族,果真是不怀好意的!” 姬冥修眉梢微挑:“怎么说?” 乔薇正色道:“他想把景云和望舒给卖了!要不是今天那个西贝货反咬我一口,我还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竟干了那么多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前几日,有人在黑市放出消息,重金购买一对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然后还有雪貂。结果真有人贩子带着一对孩子与一双雪貂去黑市做买卖了。” 姬冥修眸光一顿:“就是景云他们?” 乔薇点头:“没错,交易的地点就在景云与望舒去过的小酒馆。卖了之后,酒馆的老板娘即刻联系了买主,买主带了士兵去抓人,那些士兵是哈佐与他的部下假扮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想来不说你也知道了。” 姬冥修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他为什么又把孩子接走了呢?” 乔薇道:“许是怕人家杀了他灭口,所以才把孩子带走的吧?”总不可能是良心发现。 姬冥修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了什么,乔薇道:“对了,就在酒馆出事后不久,我收到过一封信。” “什么信?”姬冥修问。 乔薇推了推他,他从乔薇的身上下来,乔薇披上外袍,下床取了信来:“你看。” 姬冥修打开了那幅画。 乔薇说道:“酒馆出事的第二天早上收到的,我看了半天没看明白。” 姬冥修盯着那歪歪斜斜的线条,呢喃道:“你的孩子在我手上,带上一万赎金来赎人,否则要你好看。” “这是一封勒索画?”乔薇将图画拿了过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和塞纳夫人都是一头雾水,以为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呢!” 姬冥修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看懂了,他甚至并没有去思考,只是一眼扫过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乔薇翻来覆去地看:“谁送的?” 姬冥修淡道:“那个男人。” 乔薇眉梢一挑:“你怎么知道?” “直觉。”当然从证据上分析,也只能是他,可姬冥修不需要去分析,凭着一股直觉就觉得这样的字画是出自那个人的手。 乔薇摸了摸下巴:“所以那家伙是在把孩子卖掉之后,无意中发现了孩子的真实身份,也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这才把孩子从小酒馆带了出来,好卖个更高的价钱?小混蛋,别落在我手里!” 姬冥修看着纸上的画,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孩子与妻子是他最不可触碰的逆鳞,那人竟敢将他的孩子从大梁贩到隐族,这罪名,够自己杀他一百回了,可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心底没有那股强烈的杀意。 乔薇把画折了,掀开被子走向壁炉。 “做什么?”姬冥修问。 “烧了啊。”已经解读出意思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总不会还拿这个作为呈堂证供吧?对付那家伙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他现在是个通缉犯呢,不必他们动手,西贝货那伙人就会撕了他! “给我。”姬冥修伸出了手。 乔薇一愣:“你还想留着?” 姬冥修嗯了一声。 乔薇古怪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把画给他了。 之后,乔薇与姬冥修说了圣女的事,这个纯粹是女人的八卦了,圣女够拉风,进堡不下轿,神神秘秘的,总躲在轿子里,不知是个天仙呢还是个丑八怪。 不过不论如何,今日是托圣女的福,她才得以进了贺兰堡。 姬冥修这几日可没闲着,别看他足不出户,可多年为官的嗅觉,让他将塔纳族的局势嗅得一清二楚:“塔纳族三大势力:塞纳家、毕罗家与长老院,哈佐是毕罗堡的,那个假的小卓玛也是毕罗家找来的,现在他们与塞纳家已经对上了。在此之前,三方势力相互掣肘,是稳固的三角关系,圣女殿凌驾于任何一方势力之上,但并不参与政务,也不过问和卓的家事,所以尽管圣女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鲜有家族会调转矛头去对付她。” 乔薇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是她什么都不干,又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地位?” 姬冥修道:“这就与塔纳族的信仰有关了,他们信奉真神,祭师与圣女在他们心目中都是真神的使者,只不过当年塔纳族被屠戮得太厉害,祭师的传承没了,只剩下圣女殿。” 乔薇恍然大悟:“明白了,教皇嘛。” “教皇?”又是个姬冥修没听过的词。 乔薇笑道:“就是宗教领袖的意思!和那什么……大祭司差不多!” 姬冥修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 乔薇蹙了蹙眉:“隐族的圣女的地位如此之高,她振臂一呼,岂不是她所有信众都会听她的?” 姬冥修笑了笑,说道:“圣女只是真神的使者,但和卓是真神选定的王,和卓的地位还是更高一些的。” 乔薇依旧眉头紧皱:“话虽如此,可万一这个什么圣女图谋不轨的话,也还是会很可怕的!和卓就没想过控制一下圣女殿在民间的威望吗?” 姬冥修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头:“这个不用担心,圣女是不能背叛和卓的。” 乔薇嘀咕:“你怎么知道?”这家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把隐族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了? 姬冥修解释道:“圣女与和卓,就像是燕飞绝他们与我,都盟了血誓,一旦背叛就有性命之忧。加上仆人死了,主人不会有事,可主人若是死了,仆人的命也没了,所以历代圣女都希望她们侍奉的和卓能够长命百岁。” 难怪那个圣女今日见她外公,什么也不提,只是关心外公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外公能够活下去吧。 …… 入夜,贺兰堡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下,和卓站在古堡的城墙上,眺望着城镇的方向。 “外公。”女子拿着外袍走了过来,轻轻地给他披上,“风凉,您快进屋吧。” 和卓看向她:“孩子们睡了?” 女子道:“是。” 和卓点了点头,再次望向无边的夜色。 女子想起两个小家伙哭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再对比人家孩子气定神闲的做派,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压下火气,她轻轻地说道:“他们平时不这么娇气的,今天……今天许是吓到了。” 和卓慈祥地说道:“还小,娇气是应该的。” 女子微微一笑:“外公说的是。” 和卓看着她郁郁寡欢的神色,问道:“还在为今天的事烦心吗?” 女主摇头:“没有,我只是替塞纳夫人难过,她被假的小卓玛蒙蔽了,希望外公不要降罪于她。” 和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揉了揉她发顶:“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今天的事你其实不用放在心上,真正的小卓玛是无可替代的,就算来一百个假的,也乱不了那一个真的。” 幽暗的房间,熏香袅袅。 女子站在屏风前,神色愧疚。 屏风后,雌雄莫辩的声音徐徐响起:“哈佐让我失望倒也罢了,怎么连你也如此地不中用?你连信物都到手了,却连几个踢馆的乡巴佬都摆不平!” 女子低下头:“大人,一切原本进展顺利的,长老们都对乔老爷失望透了,已经要开始相信他们是假冒的了,可是中途出了点差错。” 其实这点差错在女子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两个孩子哭一哭闹一闹罢了,怎么就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了呢?好像世上的小孩子都不会哭闹似的? 屏风后的人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们不够像,那些老家伙早就存了一丝疑虑,只是碍于各种证据不好让自己去怀疑,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彻底打消那些老家伙的疑虑,可你倒好,愚蠢地送了个把柄给人家!他们现在看你们,哪哪都不像和卓的后人!” 不得不说,真货假货终究是有区别的,服侍和卓多年的长老们,就算没有证据,只是凭着直觉,也会更亲近真正的和卓后人。 现在,是他们先入为主,又握有信物,加上那个乔老爷实在乱扯后腿,才让长老们心中的天平稍稍倾斜了一些,可再多相处几次,再露出更多的破绽,他们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女子自责地说道:“今日是我照顾不周,我不该把孩子们单独留在那边的,日后我一定注意!”其实两个孩子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可是,终究不比大人那般天衣无缝。 屏风后的人道:“尽量别再让孩子出什么岔子,就说他们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别再出来见人了。另外,和卓对你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女子认真地回忆了一番,道:“在花园那会儿他情绪有些低落,我担心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可是后面回到寝殿,他又关切地还问我心情怎么样,说不要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还说真正的小卓玛是无可替代的。” “真正的小卓玛无可替代?”屏风后的人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这话听着有点怪,你确定他没生出疑心?” “我确定。”女子无比笃定地说道:“他待我比从前更好了,送了我一套十分宝贵的首饰。长老们的怀疑有时候也并非全无好处,那些老东西早先相信我的时候,和卓待我并没有这么亲厚,现在那些人看我不顺眼了,和卓反而心疼起我来了,我想,就算那些老东西真的瞧出了什么破绽,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屏风后的人冷声道:“你可别小瞧长老院,和卓很尊重他们,你刚来的时候,也是他们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才有机会觐见和卓的。” 女子忙收起了心头的一丝得意,恭敬地说道:“大人所言极是,那要是长老们越来越不相信我怎么办?我是不是就要输了?” 屏风后的人顿了顿,道:“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他们只能最大程度地干扰和卓的决心,却不能替和卓做出决断。你想办法让和卓给你举行册封仪式,只要和卓光明正大地承认了你的身份,届时就算那些拦路的长老想做什么,也已经晚了。” 女子担忧地说道:“和卓会愿意吗?他要是一直等,一直等,怎么办?我……我只能维持一个月的易容术,那之后,只能用面具了,面具容易被验出来的!” 屏风后的人冷笑:“你放心,和卓比你更着急,他时日无多了,撑不过一个月,他一定会赶在自己归西之前把真正的外孙认上族谱。等你上了族谱,成为了真正的小卓玛,谁还敢在你脸上验来验去?我们再把贺兰倾闭关的地方炸了,让贺兰倾永远不能出来揭穿你,塔纳族,就真正成为我们的囊中物了!” 女子大喜:“大人英明!” ------题外话------ 差4票1300,求个票 章节目录 【238】姬二出手,教训西贝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真假卓玛的消息在岛上不胫而走,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堪比一场规模巨大的瘟疫,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岛上的居民都听说了,这给“小卓玛”的上族谱计划造成了无法忽视的困扰。 “祭祖?”早饭的餐桌上,和卓接过了侍女递来的勺子。 侍女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白粥,女子站起身:“我来吧。” 侍女将白粥递给了她,她双手呈到和卓的手边,轻轻地笑道:“是啊,外公,我都来岛上这么久了,还没去给外祖母上过香。我还小的时候,娘亲就总与我说起外祖母,说她是个温柔的母亲,我一直都很想见见她,只是没想到我回来得晚了,她老人家已经去了。” 言及此处,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哪怕能给她老人家上一炷香也是好的。” 和卓道:“我们塔纳族人不给亡人上香的。” 塔纳族人信奉真神,除了真神及其使者,任何人都不得享受他们的香火与供奉,便是尊贵如和卓夫人,死后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化作一捧黄土。 见女子的神色有些窘迫,和卓放缓了语气,宽慰道:“你在中原长大,不知道族内的习俗也属正常。” 女子神色稍安,低低地说道:“我只是想去见见外祖母,告诉她老人家我回来了。” 和卓和颜悦色道:“你有这份心意是好的,只是你还没上族谱,不能前往贺兰家的陵墓。” 那就赶紧上啊! 女子心中着急,面上却瞧不出丝毫异样,乖巧又讶异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一直没能去见外祖母,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上族谱呢?” 不待和卓回答,一旁的青岩女官开口了:“小卓玛,不是和卓不愿意让你上族谱,实在是如今形势不好,你这几日未曾出堡,都不知道外边传成什么样了吧?关于你是假的小卓玛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一些不知情的百姓居然信以为真,吵着要见真正的小卓玛!” 女子眸光一凉:“岂有此理?我明明就是真的!” 青岩女官道:“我们都知道,可惜大家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强行将您认回族里,恐怕会引起众人的质疑,这绝不是和卓想看到的事。” 该死! 怎么好端端的会出了这样的岔子? 女子埋在桌下的手捏成了拳头,真想骂上那些愚蠢的刁民几句,话到唇边又想那些愚蠢的百姓都是和卓的子民,和卓爱民如子,自己辱骂他们,可不就是在辱骂和卓吗? 女子压下了火气,轻言细语地说道:“竟有这样的事?” 青岩女官叹道:“是啊,真的太令人惊讶了,和卓原本计划三日后带小卓玛上族谱的,可现在,恐怕要等这阵风头先过去了。” 女子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三日,只需三日她就成了塔纳族的小卓玛,该死的到底是谁在坊间散播谣言?! “景云与望舒没事吧?” 和卓的声音打断了女子的思绪。 女子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碍,昨日惊风,略有些不适,我便让他们留在房中歇息了。” 和卓点点头:“要好生照看。” “我会的。”女子应下。 …… 吃过早饭,女子乘坐马车出了贺兰堡,早先长老们对她有质疑的苗头时,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把它们掐灭,乃至于昨日见了真正的望舒与景云,长老们质疑的小火苗唰的一下燃烧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可不会让长老们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民间不是对她有质疑吗?好,她就打消那些人的质疑! 马车沿着大道驶出塔纳城,驶入了贫瘠的小镇。 她曾在此免费行医,但一两次的行医并未给小镇带来本质的变化,这里依旧充斥着贫穷、饥饿、疾病与苦难。 大街上乱糟糟的,小贩推着车在路面上吆喝,有酒鬼躺在商铺外的角落,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女子用帕子掩了掩鼻子,眸中掠过一丝厌恶,待到马车停在街边,有侍卫撩开了她的车帘,她又变成了温婉善良、平易近人的小卓玛。 侍卫在街边寻了个相对干净的空地,摆上桌椅板凳,搬出一箱箱的药材。 小镇的居民很快便围了上来。 女子笑着道:“大家别挤,排好队,我答应大家,每个人都会诊治到。” 众人在侍卫的安排下排成了两条长龙,可饶是如此,周边也依旧有不守纪的民众围上来,将整个看诊台挤得水泄不通。 侍卫们横着长矛,将看诊台围成一圈,也将那些躁动的民众挡在了外面。 女子给一个老妇人诊了病:“你是上火了,我给你配点药,你拿回去煎服,一副药煮两次,早晚各一次,一次喝一碗,三日后就能痊愈了。” 老妇人感激涕零:“多谢小卓玛!多谢小卓玛!小卓玛真是我们塔纳族的月亮!愿真神保佑你!” 女子微笑颔首。 一个妇人抱着一名三岁的孩童走了过来。 孩童是风寒,女子给他开了些治疗风寒的丸剂,可以捣碎成粉,用开水冲服,一日三次,一次五颗。 这之后,女子又给不少病人治了病,一时间,众人对她美誉颇多。 治病的地方,就在风三娘的酒馆对面,坐在酒馆靠窗的位子,能准确无误地看清对面的状况。 燕飞绝喝了一口塔纳族的野山葡萄酒,咂了咂嘴:“瞧这收买人心的速度,不比咱们散播谣言的速度慢啊!”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那就扯扯她的后腿。” 燕飞绝问道:“怎么扯?你不会是想假扮病人去砸她的招牌吧?你这张脸,一出去就能被人认出来!” 这话不假,她与西贝货的脸一模一样,她出去砸西贝货的招牌,旁人一看便是真货假货在过招,西贝货收买人心在前,自己贸贸然冲出去搅黄她给百姓的福利,落在百姓眼里,可就是假货在找真货的茬儿了,她才没那么傻,上赶着给西贝货当垫脚石。 最近坦白了身份,无需再假扮凤倾歌,便将凤倾歌的面具束之高阁了,若是用凤倾歌的脸,想来行事多少能方便些。不过,就算没了凤倾歌的脸,不也还有燕飞绝与姬无双的吗? 乔薇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二人脸上。 姬无双的眼皮子一阵狂跳,咬牙道:“你又想干什么?!” …… 一刻钟后,一对中年男女出现在了人群后,男人嘛,五官端正,虎背熊腰,女人就长得有几分姿色了,那白嫩的肌肤、潋滟的双眸、嫣红的嘴唇、光鲜亮丽的裙衫,修长白皙的手,简直是姿色上乘。 “早说了我是上面那个!”燕飞绝欠抽地捏了捏姬无双的脸,“我媳妇儿真美!” 姬无双瞪他:“滚!” 燕飞绝哈哈大笑。 二人并非扮演的一对夫妇,笑过之后便各自分开了。 二人挤进了人群,装作不期而遇。 燕飞绝问道:“听说这个小卓玛是假的。” 姬无双道:“我也听说了,她根本不是卓玛的女儿,是偷了小卓玛的信物,混进贺兰堡认了亲的!” 周围有人竖起了耳朵。 燕飞绝故作诧异道:“还有这回事啊?你怎么知道的?” 姬无双的表情比他更惊讶:“岛上的人都知道了!” “是……是吗?”燕飞绝一脸的后知后觉。 姬无双面不改色道:“是啊,现在就连长老们都开始怀疑她了,你想啊,她要是真正的小卓玛,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和卓把她带出来见人呢?” 燕飞绝钦佩地说道:“这位大姐,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姬无双的嘴角抽了抽,说道:“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快被揭穿了,所以才来这种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收买人心,也就你们傻,被她给骗了。” 燕飞绝摇头道:“哎呀,她的药不会是假的吧?” 姬无双道:“难说,我一个亲戚上次找她瞧病,吃过之后第二天就不行了。” “啊!”燕飞绝“花容失色”! “我不要了!”刚刚领了药材的老婆婆,一把将药材放在了桌上。 女子一惊:“老婆婆,你怎么了?” 老婆婆支支吾吾道:“你的药……你的药是假的!你的药把人治死了!” “什么?治死了?”刚领完药的小伙子,人都挤出去了,又给挤了回来,“我也不要了!” 周围的人见他们不要了,也纷纷将领导的药材扔了回去:“不要了!这药能吃死人!” 女子站起身来,焦急地看向众人,道:“你们听我说,我的药没有问题!我给你们的药全都是真的,是从贺兰堡带来的……” 啪! 她话未说完,一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臭鸡蛋砸中了她的脸。 侍卫们怒了,狠狠地推了推手中的长矛,倚在长矛上的百姓被狠狠地推了出去,地上倒了一片,场面瞬间混乱了。 又一枚臭鸡蛋砸中了女子。 领头的侍卫眸光冰冷:“谁干的?再敢伤害小卓玛一根汗毛,我要他好看!” 啪! 鸡蛋朝侍卫砸了过来,领头侍卫抡起手臂挡开,然而他挡开了一个,还有无数个,臭鸡蛋像不要钱似的朝着他们招呼了过来。 燕飞绝趁机往领头侍卫的肚子上打了一拳,领头侍卫吃痛,抡起长矛刺了过来! 燕飞绝不着痕迹地摁住长矛,往姬无双的“肚子上”一送,姬无双的“肚子”被刺穿了,鲜血流了出来。 “杀人啦!杀人啦!”燕飞绝大叫。 姬无双捂住鲜血直冒的“肚子”,无力地躺在燕飞绝怀里。 场面彻底失控了,居民们逃的逃,跑的跑,将台子撞得七零八落。 仿佛是被侍卫草菅人命的做法激怒了,混乱中,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朝女子狠狠地砸了过来。 女子被砸中了头,瞬间破了个小血窟窿,她变掌为爪,就要朝那个砸她的罪魁祸首招一招打死,却突然,领头侍卫挡在了她身前:“保护小卓玛!” 众人将她团团围住。 她收了掌,狼狈地躲在侍卫身后。 有人冲了过来,咬上了一个小侍卫的胳膊。 小侍卫一掌将人挥开! 那人跌在地上,倒栽了一个跟头,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那人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侍卫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刚刚被同伴一掌挥出去的家伙竟是个八九岁的小男童,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若说姬无双受伤只是让人感到害怕,那么这群侍卫连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禽兽不如了,所有人都被激怒了!抄起家伙,朝侍卫们冲了过来! 那个将孩子挥开的小侍卫是新来的,他也没料到自己把个孩子给打死了,他吓得都不敢动了!领头侍卫道:“这些人都疯了!小卓玛,请你速速离开!” 女子看了一眼充满恨意的百姓,形势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虽然不甘,却也只得由着侍卫护送她上了马车。 她是出收买人心的,结果却将人全部激怒了,怎么会这样? 暴怒的百姓追着马车,又打又骂,足足赶三条街才作罢了。 伤重的姬无双被燕飞绝抱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一进巷子,姬无双便从燕飞绝怀里跳了下来,嫌弃地瞪了瞪燕飞绝。 燕飞绝坏笑:“抱都抱过了,媳妇儿想过河拆桥呢?” 姬无双咬牙:“信不信毒死你!” 乔薇从巷子的另一头走了过来:“演的够逼真的,我都差点以为姬无双真被人刺到了。” 燕飞绝就道:“哪里哪里?还是你那臭鸡蛋砸的好,不然,激怒不了那群侍卫,我们也没动手的机会。” 乔薇古怪地说道:“我没砸臭鸡蛋。” 燕飞绝一惊:“什么?不是你砸的?我明明看见从酒馆的方向砸来的呀!” 乔薇摇头:“我刚刚不在酒馆。” 燕飞绝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鸡蛋就是从酒馆砸出来的,但因为砸的人隐藏得极好,所以混乱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不是你,那会是谁?” “糟糕,那个孩子!”姬无双想起那个受伤的孩子了,那孩子可以说是神来之笔了,不是他,百姓不可能被激怒成那样。那孩子被侍卫甩开时,他用脚垫了一下,应该不至于摔死,但那孩子倒地后便没了动静,也不知是不是摔出什么好歹了。 众人忙去街上找那孩子,可哪里还有那对母子的身影? “你们办的不错,这是你们的酬劳。” 酒馆的后门,阿达尔将两个金币放在了一对“母子”手中。 若是姬无双与燕飞绝在这儿,一定不难发现这个小男童就是刚刚被侍卫打死的孩子,然而他现在活蹦乱跳,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断掉。 小男童笑呵呵道:“多谢大人!以后再有这种好事,我们还会为大人效力的!” 阿达尔点点头。 二人揣着金子,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阁楼上,教主大人把玩着没扔完的臭鸡蛋,阴测测地勾起了嫣红的唇角:“通缉本座,端本座的老巢,不夹起尾巴做人,居然还敢到本座的地盘收买人心,真是天真!” …… 小镇引起暴动的消息几乎是与“小卓玛”一同抵达贺兰堡的,女子戴着斗篷,遮掩了一身狼狈,匆忙回屋洗漱,待到洗漱完毕准备去觐见和卓时,被侍女告知,和卓被长老们叫走了。 长老们对于此次小卓玛行医却引起暴动的事表示了强烈的不满,那个小镇虽说是塔纳族最不受器重的小镇,可不论怎样,那里都住着塔纳族的族人,身为塔纳族的小卓玛,怎么可以指使侍卫殴打无辜的妇人与孩童呢?听说还把人给打死了,贺兰家领导塔纳族多年,从未发生过如此荒唐的事! “她想收买人心,用点小手段不是不可以,谁让她自幼长在中原,族人对她都不够了解与喜欢呢?她想亲近族人,想亲近和卓,这些都能理解,但她不能只接受族人的爱戴,不接受族人的质疑,一言不合就下令杀人,未免心胸太狭隘了!” 说话的是大长老。 大长老曾经是最支持小卓玛的人,然而几次接触下来,竟成了最反对小卓玛的人。 显然,大家都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确实是有人质疑在她先,用臭鸡蛋砸她在后,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她不下令捉拿挑事的事,反而打死了一个女人与一个无辜的孩子,试图用这种暴虐的手段震慑民众,实在是愚不可及! “大长老。” 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面含委屈地走了进来,对着和卓与诸位长老盈盈一拜,“这次的事,是我不对,我没能及时地制止暴乱,我很抱歉,但是请大家相信我,我没有指使人那么做。” “这么说,全都是侍卫的责任了?”大长老讥讽道。 女子摇头:“不,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你们没去现场,不知道当时究竟有多混乱,许多不明的东西……砸在我身上,我的头都破了……” 大长老冷声道:“小卓玛口中不明的东西,就是几个臭鸡蛋?” 女子急道:“还有石头!” 大长老冷下脸来:“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杀了一个孩子与妇人泄愤?” 女子驳斥:“我没有!” 太过着急的缘故,她的音量都较往常高了三分,众人不由地微微蹙眉,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露出了委屈而又柔弱的神色:“外公,诸位长老,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可以向真神起誓,我从未下令伤害任何人,你们若是不信,也可去问随行的护卫,当时的情况,确实都是情非得已。” “所以小卓玛是认为自己半点错都没有了?”大长老问。 女子虔诚地说道:“不,我有错,整件事因我而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长老们处罚。” 长老们面面相觑。 女子低低地说道:“就算让我离开塔纳族,我也认了,只是希望在那之前,我能见我娘亲一面。” 殿内,沉默。 女子接着道:“我原就没奢望过自己会是塔纳族的小卓玛,我来这边,只是为了与娘亲外公团聚,只要见到了娘亲,我此生都无憾了。” 沉默,无尽的沉默。 和卓开了口:“这件事暂且先放一放,还是想想上族谱的事吧?” 大长老道:“眼下的情况,族谱恐怕不好上吧。” 岛上都传开了,这个小卓玛是假的,原本只是一些无稽之谈,可如今她仗势欺人,打死了一个妇人与孩子,民间对她的声讨越演越烈了。 若是所有人都不肯接受这个小卓玛,就算她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 和卓语重心长道:“族谱是一定要上的,还请诸位长老想想办法。” 女子的心底悄然松了口气,幸好,和卓是站在她这边的! 几位长老与和卓议论了大半个晚上,最终商定了一个两全其美之际:比试。 这可不是普通的比试,除了几位长老与和卓之外,整个岛上的居民,不论贵贱,都能前来一辨真假。 “这简直太荒唐了!我是我外公的孙女,我外公承认我就够了,为什么需要那些人指手画脚?”女子不悦地说道。 大长老正色道:“如果你是真神选定的孩子,真神会庇佑你,得到所有族人的爱戴。” …… 塞纳堡内,乔薇惊讶地看着燕飞绝:“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燕飞绝啃了一口水嫩嫩的梨子,道:“塞纳夫人呀!贺兰堡刚刚下达的消息,塞纳夫人与我说了,让我告诉你早做准备。” 乔薇古怪地说道:“我是贺兰家的后人,我认不认外公,我外公又认不认我,都只是贺兰家的家事罢了,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掺和进来?万一我输了,难道我就不是我外公的孩子了?” 燕飞绝摊手:“还不是砸场子那事儿闹的?岛上对那个假的小卓玛怨声载道的,你外公想借这个机会让她一展拳脚,让全岛人都见识见识她的风采,也好重新接纳她,让她顺顺利利都把族谱上了!” 乔薇炸毛:“我外公怎么这样啊?真的站在他面前他不认识,偏被个假的迷得团团转!谁稀罕当他的小卓玛?!不是为了两生果和我娘,我……我……我现在就走了!”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轻易认输,可就让敌人笑了。” 乔薇一巴掌捶上桌子:“我不会让她笑的!” 姬冥修点点头:“那就赢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狠狠地踩下来。” 章节目录 【239】对决,一家齐上阵(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无名岛身处冥海之南,并不在任何一国的海域之内,甚至各国的舆图与航海图上也看不见这座孤岛的影子,可别看它是一座孤岛,面积却不小,自西向东,可逾二百里,由北往南虽近些,却也将近百里,如此大的岛屿因人口数量而显得地广人稀,今日的塔纳城却有些例外。 塔纳城位于无名岛的中心,作为都城一般的存在,它一贯是岛上最繁华络绎的地方,然而今日,它还比往常更繁华一些,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可谓一派盛世了。 “让一让!让一让!” 喧闹的街心,忽然驶来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马车前,一名身材高大的侍卫挥动着马鞭驱散人群。 众人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了,十分配合地退到了道路两旁,随后,望着自身前驶过的马车开始了窃窃私语。 “巴哈尔领主也来了,他不是驻守在北岛吗?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常重要啊。” “谁说不是呢?快看那边!塔塔尔领主也回来了!” “察哈尔领主!” 众人从未在同一日见过如此之多的领主,一时间,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些领主带着自己的部下,威风赫赫地进了塔纳城,如凯旋而归的将士,让整个城池都多了几分热血沸腾的气氛,他们虽来自不同的城门,却渐渐地走向了同一个方向——角斗场。 严格意义上来说,塔纳族并不算一个好斗的民族,但天生优异于人的体质,让他们在武学上多了几分天分,角斗场是一个切磋武艺以及展示自己天分的好地方,你可以选择在这里打败对手,也可以选择在这里被打败,传闻当年的卓玛便是角斗场的常客,当然她不是打架的那个,毕竟整个塔纳族还没人敢与卓玛动粗,她只是前来观看角斗表演罢了。 在角斗场切磋的除了人,也有猛兽,野牛、猛虎、头狼,黑熊……甚至不少在中原根本见不着的凶兽。 角斗场是无偿切磋,有偿观看,观看的价格根据当日的精彩程度而已,最低十个银币,最高可达一个金币,十银币在塔纳城不算什么,毕竟一个包子都能卖出一个银币的价呢,可对于连包子都吃不起的贫瘠小镇的居民而言,十银币就算天价了。 好在今日角斗场是免费的,任何人都能进去观看。 三楼的看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去,全是黑溜溜的小脑袋。 二楼的看台就宽松多了,精致而奢华的桌椅上摆放着美味的点心与佳酿,正南的位置坐着和卓、圣女与五位长老,和卓的右侧是塞纳家的家主塞纳河、塞纳鹰的父亲塞纳斯以及塞纳夫人,塞纳鹰与易千音仍在前往飞鱼镇的路上,并未赶上这场较量。 长老们的左侧是毕罗家的家主毕罗泉、毕罗夫人、嫡长子毕罗复,以及私生子哈佐。 毕罗家与塞纳家各找回了一个小卓玛,谁都声称自己的是真的,今日两个小卓玛将一较高下,双方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除这两家外,巴哈尔领主、塔塔尔领主、察哈尔领主等六位领主也抵达了角斗场,就坐在东西两侧的看台上。 “把这壶酒给我父亲送去。”塞纳夫人对侍女道。 “是。”侍女端着一壶和卓赏赐的美酒去了塔塔尔领主的坐席。 塔纳族一共八位领主,其中塞纳家与塔塔尔家因联姻的关系早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他们将毫无保留地支持乔薇,而毕罗家与巴哈尔也是联姻关系,这两家是“小卓玛”的有力支持者,剩下的四家,不是中立就是举棋不定,能不能将他们收入麾下就看两个小卓玛今日的表现了。 乔薇一行人被带到了后台的大厅,由侍女检查,并未携带任何毒药、暗器才放行去了看台。 小包子各自一只白走在乔薇身侧,姬冥修与燕飞绝、姬无双也来了,三人扮成乔薇的护卫,一并入了场。 在过道上,偶遇了西贝货一伙人。 “哟,这谁呢?”乔薇莞尔一笑。 女子的目光在姬冥修三人身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含笑说道:“带这么多人,看来你很紧张啊。” 乔薇幽幽一叹:“唉,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非要跑去行医?行医就算了,还下令把个女人与孩子打死了,现在民间都快把你骂死了,我顶着和你一模一样的脸,万一被当成你,让那群愤怒的老百姓撕了怎么办?我能不小心吗?” “你……”女子完美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那件事想想就让人生气,她严重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奈何她没有查到证据,“是不是你干的?” 乔薇毫不避讳地一笑:“是啊,就是我干的,怎么样,这份大礼你可还喜欢?” 女子一把扬起了手。 姬冥修眸光一凉。 “小卓玛!”一旁的侍女提醒道:“和卓那边等着呢。” 女子深吸几口气,放下了手,冷冷地看向乔薇:“你不要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迟早有那么一天!” 乔薇睁大了眼:“哎呀,我没听错吧?一个西贝货居然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好呀,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疏而不漏法?是先发现你偷了我的信物,还是先查出你顶替了我的身份?” 女子的眸光冷了冷,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傲慢一笑:“到底谁顶替谁,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说罢,带着自家“爹爹”与“孩子”,从乔薇身前走了过去。 人都走远了,却感觉有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回头望了一眼,一下子撞上了姬冥修犀利的视线,她只觉一把尖刀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她的心口,她惊得浑身一抖。 “小卓玛,你怎么了?”一旁的侍女担忧地问。 “没什么。”她回过神来,移开了视线,是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这人的眼睛有些熟悉,似乎在另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那人的眼神没有这般犀利。 “教主大人,往左还是往右?”黑漆漆的地道中,阿达尔举着火把,站在一个岔路口,面无表情地问。 教主大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往右。” 阿达尔右拐,进了一条更狭窄的地道:“然后呢?” “再往右。” “再往左。” “左。” “直行。” 七万八绕后,二人抵达了一个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地下室,这里置放着十多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头猛兽,它们刚进完食,那股血腥味便是从它们笼子里发出来的。 它们的地盘闯入了陌生人,然而它们却并未发出任何的嘶吼。 教主大人走到一个铁笼前,看着那头凶悍无比的狮子,探出了修长如玉的手:“小美人,过来。” 前一秒还凶悍无比的狮子,这一秒忽然腼腆地呜咽了一声,乖乖地走过来,用硕大无比的狮子头蹭着他的掌心。 教主大人揉揉它的脑袋:“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还是头小奶狮。” 阿达尔的表情十分淡定。 教主大人曾被抓来当过角斗场的饲养员,所谓饲养员,不是拿着肉去饲养猛兽,而是自己就是猛兽嘴里的那块肉,教主大人被分给了一头小奶狮,小奶狮蠢蠢哒,不知道“肉”是可以吃的,教主大人就那么活下来了。 一头新来的豹子睡醒了,一呼吸便闻到了陌生的气息,用身子撞着牢笼剧烈地吼了起来! 狮子冲着它,狠狠一吼,豹子吓得头一低,蜷缩到了笼角。 教主大人拍拍它脑袋,带着阿达尔走出了地下室,走上一楼的一个过道,那儿有个废弃的小屋子,坐在里头,可以看见外面的角斗场。 愚蠢的姬家人与可恶的西贝货相互厮杀的好戏,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一行人继续朝看台走去。 燕飞绝砸了咂嘴,道:“那家伙口气不小啊。” 乔薇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我还会怕了她不成?” 燕飞绝提醒道:“她会武功,你可别掉以轻心。” 乔薇一笑:“燕叔叔就放心吧,我可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别的我不敢说,这打架嘛,我可当真没有输过。”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从小打到大,大乔氏可是出了名的柔弱小姐…… 燕飞绝想起这小怪胎的力气,又觉得该担心的反而是那个假的小卓玛才对。 一行人坐在了塞纳家的席位上。 出发前已经与小包子对好了口供,不许叫爹爹,不许说爹爹来了这边,爹爹如今的角色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护卫。 塞纳夫人拉过乔薇的手,关切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乔薇四下看了看,西贝货已经在和卓的身边坐下了,两个小家伙也正与和卓开心地说着什么,虽不愿意承认,但看见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那是她两个孩子的太公,两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已经够可怜了,世上能多出一个疼爱他们的人本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眼下,这一切的幸福都成了那几个西贝货的! 女子注意到了乔薇的注视,朝乔薇看了过来,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笑你妹! 乔薇端起茶杯,淡淡地喝了一口。 一模一样的脸,一样数目的家眷,双方人马的出现瞬间引起了强烈的骚动。 大长老站起身,走到凭栏处,威严无比地扬起了右手,场面渐渐地静了下来,大长老不怒自威地说道:“今日把诸位大人召回塔纳城,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原因了。我们的卓玛在中原育有一女,时隔二十年,小卓玛终于回到塔纳族与和卓团聚了,这实在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但令人无比困扰的是,塔纳城内来了两个声称自己是小卓玛的人,我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但我们有理由坚信,小卓玛是真神选定的孩子,真神一定会指引我们,找出真正的小卓玛。” 他说罢,右手贴上左肩,低头静默三秒。 全场所有人都与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之后,大长老放下手来,正色说道:“塔纳族的小卓玛是独一无二的,她拥有无上的智慧,拥有过人的天分,她体内流着塔纳族最尊贵的血统,她将用实力向大家证明她才是贺兰氏的后人!” 场上爆发出了阵阵喝彩与欢呼。 乔薇被吹得有些飘飘然,果真不愧是做公关的,讲得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好像要是不打败那个西贝货,自己都没脸与贺兰家相认一样。 这之后,大长老继续发挥自己的公关特长,将现场的气氛炒到了一个燃点。 乔薇捏了捏指节,塞纳夫人见她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地问:“你做什么?” 乔薇道:“准备打架啊!” 塞纳夫人就是一怔:“打、打架?” 乔薇挑眉道:“不是我要和她一较高下吗?” 塞纳夫人先是怔了几秒,随即噗嗤一声笑了:“你们是要一较高下,不过,不一定要打架的。” 这一下,轮到乔薇一脸懵逼了。 很快,乔薇便领教了塔纳族人的特殊“角斗”方式了。 “……真神已经给了你们旨意,你们只用把真神的旨意写出来。”大长老浩然正气的话音,带着回音在角斗场内缥缈地回荡。 侍女们端着纸笔,走向诸位大人,诸位大人拿着纸笔写了什么东西,折好之后交给了侍女。 不仅这几人,就连乔薇几人也收到了纸笔。 “这是干嘛?”乔薇问。 塞纳夫人道:“你们想挑战他们什么,可以写在纸上,他们想挑战你们什么,也可以写在纸上,大家希望看到你们比试什么,照样能写在纸上,最后,抽题决定,这便是真神的旨意。” 天啦噜,塔纳族人这么会玩儿的? 乔薇张了张嘴:“那要是抽到一个我不会的怎么办?” 塞纳夫人道:“这便是真神没有庇佑你了。” 能不能别这么迷信啊?! 塞纳夫人和蔼可亲地问:“你们都擅长什么?塞纳鹰的爷爷,我父亲,还有另一个领主,能写下三个,然后三楼也有我们的人。” 乔薇:“……” 说好的真神的旨意呢? 这种东西自然要写自己擅长,而对方不会的了。 乔薇看向了自家孩子与爹爹。 景云写道:“背诗。” 望舒写道:“吃东西!” 乔峥写道:“琴棋书画!” 非常完美! 这种比试的方式看起来荒诞,可细想,也有它的独到之处,它能最大程度上考察一个人随机应变的能力与综合实力,当然也包括他的运气,乔薇自问自己的运气不算太好,可这辈子也不算很差,总不至于抽到的全是自己不擅长的,谁能倒霉成那样啊? 很快,比试开始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小卓玛,乔薇与女子走下一楼,走上了空荡荡的场地。 侍女将锦盒捧到了和卓的面前,和卓抽了一张纸条,侍女打开一看,琴棋书画。 听到这四个字的一瞬,乔薇一个趔趄,差点就栽倒了! 她打架是把好手,可是琴什么棋什么的,她一窍不通啊! 爹,爹你真是坑死我了! 乔峥捂住眼,他已经没勇气往下看了。 侍女捧了古琴上来,女子戴上护甲,指尖一挑,一首悠扬的《广陵散》在场内徐徐飘荡了起来。 侯非侯,王非王,千盛万骥归邙山,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后,君负伤,一曲广陵散,再奏待芸娘。 激越,悲愤,叹息……在她指尖的琴音中,泼洒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 一曲作罢,所有人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侍女走向乔薇:“夫人,到你了。” 乔薇暗暗叫苦,她又不会弹琴,琴弹她还差不多! 乔薇清了清嗓子,探出手,抚上琴弦,轻轻地一勾,啪!琴弦断了! 场上一片嘘声。 乔薇硬着头皮,再勾了一根弦,啪的一声,又断了! 再勾,再断! 不过几下,五根琴弦全都断光了。 场上一片哄笑。 乔薇气鼓鼓地站起身来:“什么破琴嘛?拿走!” 侍女讪讪地将古琴抱走了,心道能把这么厉害的琴弦全都弹断,也是不容易了。 老实说,女子也意外得很,好歹是恩伯府的千金,怎么连弹琴都不会?不过这对自己来说了,却是一件好事。 女子得意地笑了笑:“早说你赢不了我。” 接下来的对弈,乔薇也毫不意外地输掉了,为什么古代没有跳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书法就更不用说了,人家的字儿清隽飘逸,乔薇的字儿,却像是强行摁在纸上,恨不得一个个地从纸上蹦出来,还缺横少撇的。 凄惨,无比的凄惨! 四样输了三样,画画都不用比了。 乔薇黑着小脸,回了席位上,放下帘子,一头扎进了姬冥修怀里,嘤嘤嘤,求安慰。 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她发顶:“没事,还有景云他们呢。” 两个小景云出场了,这一次抽中的题目是——吃东西。 乔薇的内心是崩溃的,望舒……望舒我的亲闺女,你坑死你哥了! 景云那小肚子小胃,半碗米饭都吃不完,正常孩子都比他吃多,就连挑食的鎏哥儿都比他的饭量大,这一轮,景云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输给了对方。 很快,轮到望舒了。 望舒拍拍娘亲的肩膀:“娘亲放心吧,我一定会赢的!” 是啊,这小家伙运气就没有差过,这一次一定也不会例外。 两个小望舒的题目出来了——背诗。 乔薇:“……”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是望舒。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还是望舒。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依旧是望舒。 “你能背点别的吗?”侍女问。 “我不会啦!”望舒道。 另一边,小姑娘已经成功地背完了《黄鹤楼》、《悯农》、《春晓》、《早发白帝城》与《寻隐者不遇》,她其实也背不出更多了,可与望舒一比,几乎就是个小神童了! 这一家子,简直把自己坑得不要不要的。 乔薇趴在姬冥修怀里,已经生无可恋了。 最后出场的是乔峥。 上一次比较对贺兰倾的了解,乔峥输掉了,心里早憋了一团火,正愁没机会把这西贝货活活烧死,这回,说什么也要把场子找回来! 青鸾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今天不论是比什么,他都要把这该死的家伙狠狠地踩在脚下!叫他知道,什么叫做乔伯爷的厉害! 随后,两个乔爹的题目出来了。 乔峥一看那缺横少撇的五个大字——胸口碎大石,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章节目录 【240】和卓护孙(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第一轮的比试,可以说是团灭了,乔薇“心力交瘁”地趴在自家相公怀里找安慰,姬冥修倒是淡定得很,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柔柔地哄她:“这决斗啊就和打赌一样,都有自己的规律,你不是赢过吴大金吗?怎么还不知道赌场的黄金规律?” “什么黄金规律?”乔帮主泪汪汪地问。 鲜少见她这般可怜巴巴儿的模样,冥少主心里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可惜面上不能有所表露,否则娘子一秒变悍妇,也是很怕怕的。 姬冥修无比正经道:“就是欲要赢,必先输,你看那些进赌局的,哪个一开始不是赢满钱袋,可到了后面,就会一直一直地输下去,因为他们一直坚信自己会再有一次最初的运气。” 乔薇可怜兮兮道:“那不是赌场在出老千吗?这个又没人出老千……” 姬冥修捏住她柔嫩的小下巴,道:“都一样,总之你记住,一开始赢的,最后都会输掉。” 乔薇觉得冥修说的很有道理,尤其他的眼神特别真诚,一看就不像在撒谎,乔薇果断把这碗鸡汤干了,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我去如厕。” 姬冥修宠溺地点点头,乔薇起身去了,燕飞绝凑过来:“欲要赢,必先输,真的假的?” 姬冥修:“假的。” 燕飞绝:“……” 议事厅,针对本次比试的结果,诸位大人展开了无比激烈的探讨。 鉴于乔峥早先对卓玛的了解便漏洞百出,这一次,又四人全军覆没,输得彻彻底底,毕罗家坚定坚信自己找来的小卓玛才是真的。 塞纳家却不这么认为,贺兰倾当年是偷跑出的塔纳族,她会隐瞒自己身份,捏造一些与自己相关的事再正常不过,再说了,卓玛那德行,一天不吹牛才是怪了。 至于今日的比试,完全是没抽对题。 景云那孩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别说背诗,写诗都不在话下,今日若抽中背诗的是他,旁人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乔老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抽了个胸口碎大石,这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碎?怎么碎? 至于乔薇与望舒,那就更冤枉了。 望舒在塞纳家吃饭,一个人能干掉十几盘…… “他们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塞纳夫人说道。 毕罗家主道:“是运气吗?塞纳夫人怎么不说是真神的旨意?是真神让他们抽中了自己不会的题,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恐怕在座诸位都不会认为是巧合了吧?运气差到这个地步,只能说他们本身就不是受真神庇佑的族人,真神放弃了他们,选择了真正的小卓玛。” 塞纳河看了毕罗家主一眼,还是很小的时候,他们曾经一块玩过泥巴的兄弟,不过如今大了,有了各自需要守卫的东西,便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毫无防备的玩伴了。 塞纳河说道:“我记得卓玛小时候,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知道这样的卓玛在毕罗家主眼中,是不是也是不受真神的庇佑的孩子?” 毕罗家主噎了一把,悻悻地道:“我可没这么说!” 巴哈尔家主是毕罗家主的亲家,他自然是站在毕罗家这边的,他冷冷地哼了哼,说道:“既然有了这次比试,就要尊重本次比试的结果,如果不这样,那本次比试又有什么意义?把我们大老远地从边境召来,又有什么意义?” 塞纳夫人的父亲,塔塔尔家主站了出来:“一轮的比试不能说明什么,我建议,再增加一轮比试。” 毕罗家主道:“没有必要了吧?四场全输,照他们这个实力,就算再增加一百轮,也不过是多输一百次罢了!” 塞纳河肃着脸道:“毕罗家主,大话可不要说得太早!” 毕罗家主毫不客气道:“实话早说晚说都是说。” 二人在大厅里吵了起来,很快,塔塔尔家主与巴哈尔家主也加入了争执的行列。 几位长老坐在长桌后,听着领主们的争执,面色都有些阴晴不定。 和卓看了看众人:“几位长老意下如何?” 长老们全都叹了口气,早先在花园见到那两个孩子,被二人身上的气度所吸引,可今日二人的表现,确实有些差强人意,当然,他们也确实抽到了十分倒霉的题目,可这恰恰说明了真神的执意不是吗?毕竟正常人谁能倒霉成这样呢? 和卓将几人的叹息尽收眼底,顿了顿,问向一旁的青岩女官道:“去问问圣女怎么说。” “是。”青岩女官依言去了,圣女依旧坐在席位上,戴着半透明的红色幕篱,整个人如一朵绝艳的圣火莲,青岩女官与她小声说了几句,随后回大厅复了命,“和卓,圣女说这是您的家事,您自己决定便好。” 和卓点点头,又问道:“民众的反应如何?” 青岩女官道:“大家都觉得毕罗家找来的小卓玛才是真正的小卓玛。” 民心所向,如此,倒是真没什么可谈的了。 大长老惋惜地摇了摇头。 毕罗家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塞纳夫人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乔薇如厕归来,在过道中并不意外地碰到了似乎专程在等她的“小卓玛”。 女子恣意地挑了挑眉,笑盈盈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我一定会赢了你吧?” 乔薇淡淡一笑:“和卓还没宣判呢,我还有翻盘的机会,你别高兴得太早。” 女子缓缓地往外走了走,倚上栏杆,朝三楼的平民招了招手,平民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很显然,今日她被真神庇佑的经历洗刷了前些日子的暴行,众人又在心里开始敬畏起她了,认为她是真神选定的孩子。 她温柔友好地冲着众人笑了笑,随即转头看向乔薇,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你满盘皆输,不会再有机会了,和卓很快便会宣布我的身份,将我的名字写上族谱,我的身上会打上贺兰家的烙印,自此,我就永远都是小卓玛了!” “你想得美。”乔薇冷冷地朝她走过去,素手轻抬,缓缓摸上了她的肩膀。 女子的睫羽颤了颤,随后冷笑:“怎么?想把我丢下去?来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让他们看看你是如何奸计不成反杀人的!” 乔薇莞尔一笑:“你想多了,你扣子开了,我帮你系上罢了。” 女子低头一瞧,自己的纽扣当真不知何时开了一颗,露出里头半截乳白的小抹胸,刚刚还顶着这副样子与那些平民打了招呼,他们反应那么激烈,原来是因为…… 羞死了! 女子捂住了衣襟,冷冷地瞪了乔薇一眼,转身离开了。 乔薇摊手,自己扣子开了,怪我咯? 乔薇转身,准备去楼下找望舒与景云,可没走几步,便迎面碰上了和卓。 和卓久病,面色有着病态的苍白,看得人心底微微酸涩,只是一想到他连自己的亲外孙与小重孙都认不出来,一味得宠着一群西贝货,乔薇又心疼不起来了。 “和卓。”乔薇客气而疏离地打了个招呼。 和卓定定地看着她。 乔薇暗暗地哼了哼,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和卓,没什么事我先……” 话未说完,场上传来了一阵尖叫,乔薇本能地望向了尖叫的人群,却发现他们一个个地捂住嘴,直勾勾地看着一楼的方向,乔薇顺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就见原本紧闭的铁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几只体型巨大的金雕飞了出来。 这些金雕本是角斗场用以角斗的雕,角斗时会在它们脚上缠上一根铁链,以防它们飞走或伤到楼上的看客,然而今日,它们脚脖子上空无一物,明显是自个儿逃出来了。 金雕充满了攻击性,在场上肆掠地飞了起来,见人就啄,见娃就抓,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一只金雕猛地飞向了乔薇,乔薇单臂一抖,焚天落入了手中,正要拔了刀鞘,突然,一只枯瘦而有劲的大掌扣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身后。 乔薇就是一愣。 金雕飞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侍卫的长矛穿透了金雕的翅膀,金雕惨叫了一声,扑哧着翅膀飞开了。 “和卓,你没事吧?”侍卫走了过来。 和卓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额角冷汗涔涔,显然刚刚那一下,透支了他所有力气。 乔薇怔了怔,是错觉吗?和卓刚刚竟然…… “咳咳……”和卓扶着墙壁,咳得直不起身子。 乔薇朝他走了过去。 “外公!”女子着急地奔了过来,绕过乔薇,扶住和卓的肩膀,无比担忧地问道,“外公你有没有事?” 和卓缓过了劲儿来,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慈祥的笑:“我没事。” 女子扑进了他怀里,哽咽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只金雕会伤到您……” 和卓抬手,轻轻地抚着她长发:“我这不是没事吗?快别哭了。” 看着抱在一块儿祖孙情深的二人,乔薇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和卓怎么可能会舍身救她呢?在他眼里,这个西贝货才是他的亲外孙,而自己,不过是个心怀不轨的冒牌货。 他刚刚那样做……八成是把自己错认成这个西贝货了吧? ------题外话------ 求票,求破1600 【有奖问答】:外公是真的认错了吗? a:是。 b:不是。 章节目录 【241】血浓于水(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几只凶猛的金雕最终被贺兰堡的侍卫们制服了,侍卫们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放在中原,恐怕没几个能够打过他们,对付几只金雕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当侍卫们清点金雕的数量时,却惊讶地发现少了一只。 莫非是趁着混乱飞跑了? 可没看见有金雕飞出场子啊! 侍卫们挨个询问了起来,站在一楼观看了一场金雕表演的小望舒也被问到了。 望舒的小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脚边的石子,不时用小脚拨一拨,一脸无辜:“什么雕呀?” 这小姑娘实在可爱,粉嘟嘟的,看得人心生欢喜,侍卫和颜悦色道:“金雕,就是刚刚在天上飞的大鸟,你有看见一只大鸟飞出去了吗?往哪个方向飞去的?” 望舒无辜地说道:“没有啊。” 侍卫笑着离开了。 望舒跐溜溜地后退,退到柱子旁,趁人不备,伸出小肉手,一把将被摸(打)晕的金雕拽了出来,呼哧呼哧地拽上楼:“娘亲!娘亲!你看!” 正下楼想看看这熊孩子有没有受伤的乔薇:“……” 她是瞎操的什么心? 望舒激动地说道:“娘亲!我们今天晚上吃鸟肉吧!我要吃红烧哒!放一点点辣椒就更好啦!” 乔薇看了看不远处一大片被吓哭在爹娘怀里的孩子,再看看眼前拽着一只大金雕不仅不害怕还一脸兴奋地要把它吃掉的自家孩子,忽然有些欲哭无泪,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为毛画风会是这样…… 当然望舒最终没能吃掉这只金雕,毕竟拖着一个比她个头还大的庞然巨物招摇过市,是很容易被侍卫发现的。 侍卫走过来要将金雕带走。 望舒老舍不得了,抱着金雕摸了又摸,摸得金雕毛都掉了一地,才总算放了手。 金雕得了自由,一下子苏醒了,鸟爪子一蹦,扑哧着翅膀从二楼飞了出去,结果没飞两下便啪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麻蛋,羽毛秃噜了,漏气,飞不起来了! …… 金雕最终全被关回了笼子,万幸的是民众们除了受到一点惊吓,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反倒是其中一只雕被人给秃噜了翅膀,备受打击,关进笼子后再也不出来了! 这次金雕逃亡事件绝非偶然,在侍卫查看了关闭金雕的笼子后,发现锁头上有被人撬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金雕是让人故意放跑的,要知道今日塔纳族最重要的人都聚集在此地,将如此凶猛的飞禽放出来,简直是其心可诛! 侍卫们严密地搜查了一切可能出入饲养园的人,奈何一无所获。 罪魁祸首摸了摸美人狮的脑袋,优哉游哉地拐出了地道。 “呵,本座还当多精彩呢,也不外如此嘛,愚蠢的姬家人!” 教主大人上了马车,手里拿着一只被小望舒给秃噜掉的雕毛,虽不愿承认,但小丫头撸雕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好想团在怀里揉一把! …… 和卓被金雕袭击,引发了旧病,躺在步撵上由护卫送回了贺兰堡,如此一来,今日的结果怕是不能宣布了。 女子有些气急败坏,老实说今日的比试她并无十成把握,只觉得自己不差,全力一搏,加上已有的努力,应该能堪堪压过乔薇,哪里料到,对方那一家子运气差到这个地步,什么都输,她几乎是完胜,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和卓今晚,必定宣布她为真正的小卓玛。 可真正到了和卓被抬回贺兰堡的那一刻,她恍然间发现,恐怕乔薇才是运气更好的那个。 毕竟谁若输成这样,早没翻盘的余地了,可偏这时,和卓病倒了。 为彰显自己的孝顺,女子半句不提比试的事,安安心心地陪着和卓回了贺兰堡。 她不提,长老们就更不愿提了,谁都知道真假小卓玛是和卓的一块心病,这时候让他静养才是真理,何苦再拿烦心的事叨扰他? 回贺兰堡的马车上,塞纳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输掉四场的时候她可真真吓坏了,没想到中途来了这么一出,真神保佑,真神保佑! 乔薇一行人的马车上,气氛就没这么轻松了,姬冥修端坐在正对着车门的位子上,两个小包子盘腿坐在铺了柔软虎皮的地板上,与三小只玩着弹珠。 在姬冥修左侧,是杀气腾腾的乔薇,在姬冥修右侧,是同样杀气腾腾的乔峥。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想来双方都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琴棋书画,嗯?”乔薇咬牙切齿。 “胸口碎大石,嗯?”乔峥更咬牙切齿。 两个小包子看了看娘亲与外公,一脸茫然,随后又低头去玩自己的了。 姬冥修心里苦,夹在娘子与老丈人中间,真的是很不容易啊。 乔薇炸毛:“哪个男人会和人家比琴棋书画的?这都是娘们儿干的事!” 乔峥更炸毛:“哪个女人会和人家比胸口碎大石的?这难道不是糙老爷们儿才干的事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了?!” “我怎么没有了?倒是你啊!”乔薇反驳。 “我怎么了?!”乔峥哼道。 “冥修!你说!”二人异口同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拿起一个垫子,默默地挡住了脸。 …… 当然父女哪儿有隔夜仇,几乎是晚饭一过,二人便和好如初了,和好的速度令姬冥修始料不及,这种事放姬冥修的身上,少说得端架子端上十天半个月,若红脸的对象是姬尚青,姬尚青也得端上十天半个月,四舍五入下来,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父子俩这么多年都不咸不淡的,与拉不下脸也有莫大关系。 可瞧乔薇与乔峥,人家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乖女儿,你明天想吃什么?”乔峥无比自在地问,俨然已经忘记在马车里对自己大吼大叫的小母夜叉是谁了。 乔薇心大,也早不记得那点不快了:“上次你采的蘑菇还有没有?炖点清汤,我来炖。” 乔峥道:“不用,我来就好了。” 乔薇道:“我来,爹你还是多歇歇。” “还是女儿疼我,那我先去了。”乔峥起身回了屋。 已经打了满肚子腹稿,想了一千种办法,满是信心要给二人好好做个和事佬的冥少主,彻底无用武之地了。 …… 为弥补没有吃到雕肉的遗憾,乔薇做了一顿可口的宵夜——红烧鸽子,望舒一口气吃了七八个,满足得不得了。 景云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时,盘子里已经连根鸽毛都没有了。 看吧,和妹妹一起长大,不是他不吃,是没得吃。 小包子在屋子里消了会儿食,窝进被子甜甜地睡了。 床对面有三个精致的小吊椅,这便是三小只的窝了。 三小只美滋滋地睡在自己的豪华大床上,闭上眼,甜甜地坠入了梦乡。 姬冥修照例在孩子们睡着后,绕到床的另一侧,拉开被子,一滑而入,将妻子柔软的小身子纳入了怀中,闻着她身上软软而香甜的气息,心头掠过一丝餍足。 乔薇被他独有的男子气息笼罩,也感到了莫大的满足,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忽然听得他道:“今天和卓与你说话了?” “你看见了?”乔薇问。 “嗯。”姬冥修点点头,起先也没注意到她与和卓碰了面,是那群金雕飞出来,他顺着金雕,才看见了险些被金雕袭击的乔薇,不过乔薇站的位置有些刁钻,旁人倒是未必瞧见了什么。 乔薇回忆着说道:“倒也没说什么,我与他打了招呼,他都没来得及说话呢,就有一只金雕飞来了。” 言及此处,乔薇正了正神色,“对了,今天的事有点奇怪。” “什么事?”姬冥修问。 乔薇蹙了蹙眉,若有所思道:“金雕冲我飞来的时候,和卓拉了我一把,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不是把我当成毕罗家找来的那个西贝货了?” 姬冥修将她鬓角的发拢到耳后:“你俩穿的衣裳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把你当成她?” 乔薇不明所以:“那他干嘛要救我呢?虽然,我也不用他救,一只金雕罢了,我还是对付得了的。” 姬冥修顿了顿:“他是怕金雕伤到你了吧?” 乔薇眉梢一挑:“我又不是他亲外孙,金雕伤没伤到我,干他什么事?” 酸溜溜的语气。 “血缘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没经历过的人,大概明白不了。”一如他曾经并不知道景云与望舒就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从不喜欢孩子,但他见了那两个小家伙,心头会不自觉柔软,想要亲近他们,想要保护他们,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血浓于水,也许和卓和我当年一样,已经认出了你,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乔薇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鼻子哼哼道:“可他对那个西贝货那么好,难道他都没感觉到她不是他亲外孙吗?” 姬冥修揉了揉她柔弱无骨的素手:“一个人除了相信感觉,也得相信证据不是吗?” 乔薇哀叹:“为什么认个外公那么难?” 比认孩子他爹难多了! 姬冥修一本正经道:“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乔薇捂住了他的嘴,小嘴儿一撇,道:“我要什么大任呀?我只想要颗两生果,然后要回我娘罢了!塔纳族怎么样,我才不稀罕呢!” 姬冥修拉过她放在自己唇上的手,亲了一口,笑道:“金子也不稀罕?” 乔薇咽了咽口水:“不稀罕。” 姬冥修又道:“奇珍异宝也不稀罕?” 乔薇狠狠都咽了咽口水:“……不稀罕。” 姬冥修自顾自地呢喃道:“岛上随便摘颗药果,都能卖个几百两银子,一棵树上几百颗果子,这得……” 乔薇:“稀罕。” 声音小小的,睫羽低垂,脸蛋因热气而微微有些泛红。 姬冥修一下子被萌到了,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脸,附身在她柔软的红唇上亲了一口。 “干嘛?”乔薇明知故问。 姬冥修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先前在谈论什么,这一瞬统统收住了,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仿佛世上除了他们,便再无他人。 乔薇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脸颊滚烫,心口也微微地发烫,睫羽颤了颤,不知该避开还是该迎上。 他低头,覆上她柔嫩的唇瓣,轻轻地含吻着,尝尽她的美好。 夜色,一瞬间荡尽了温柔。 乔薇喜欢这样的感觉,回应着他的亲吻,唇舌相依,二人的气息都有些迷乱。 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露出大片诱人的风情,乔薇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都能蹭到他火热的胸膛,二人都舒适地呵了口气。 姬冥修额角淌下大颗大颗的汗水,拉过她的素手,放在了自己的寝衣上。 原意是让乔薇给解开扣子,但乔薇这猴急的小性子,哪儿等得及一颗一颗去解?一把将衣裳撕碎了…… 吊椅中三小只醒了。 一只,捂住了眼。 两只,捂住了眼。 三只……三只睁大了眼。 宝宝要看鸟! 嚯嚯嚯嚯…… 最后的最后,三小只被无情地丢了出去。 寒风中,三小只被吹得瑟瑟发抖,大白与珠儿鄙视地看着小白,好想把这家伙拖出去打死啊!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章节目录 【242】时来运转(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翌日,乔薇在莫大的舒适与满足中醒来,昨日被西贝货闹出来的不快也在极致的愉悦中烟消云散了,不怪有人总想着这种事,确实太美好了。 两个小包子已经起了,坐在地上的羊绒毯上,与姬冥修玩着什么,大概是怕吵到她,几人的动作都十分小心,但看得出玩得十分畅快,眉宇间满是笑意。 一睁眼便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是有些柔软的。 乔薇的唇角不自觉便扬了起来。 姬冥修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偏头,朝她看了过来,目光温柔,又含着几分难以言述的暧昧:“醒了?” 乔薇猝不及防被某人的温柔杀电了一把,小心脏一阵乱跳,忽然想起自己睡过去时好像没穿衣裳,赶忙拉过被子捂住,一摸,才发现早已经穿上了。 姬冥修促狭一笑。 两个小家伙醒来第一件事都是往她怀里钻,他怎么可能让她的样子被两个小臭屁看到? 乔薇的唇角翘得更高了,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早饭是乔峥炖的肉丸蘑菇汤面,他虽嘴上答应让乔薇做,可到底心疼女儿,天不亮便去小厨房忙活了。 乔峥的手艺自是比不上乔薇的,可比塞纳夫人以及塞纳鹰,那就是甩了十八条大街了。 塔纳族的人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都特别爱做饭,偏又做得特别难吃,乔峥吃了几次塞纳堡的饭菜,吃到险些怀疑人生,终于忍不住了才厚着脸皮向塞纳夫人要了一个小厨房,这一要,总算把乔薇等人给解放出来了。 肉丸是现打的,面条是现做的,劲道又爽口,香滑细嫩,咸淡适宜,再撒上一点姜丝与葱花,简直好吃得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 一家人吃得饱饱,去花厅见了塞纳夫人。 塞纳夫人红光满面,与昨日灰头土脸的样子判若两人,乔薇古怪地看向乔峥,乔峥古怪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姬冥修淡定地走了过去:“塞纳夫人。” 塞纳夫人喜色道:“你们来了,正好,我正想上去找你们呢!” “有什么大喜事吗?”姬冥修含了一丝笑意地问。 塞纳夫人道:“当然是大喜事了!今早,我亲自去了一趟贺兰堡,我见到了和卓,和卓已经没有大碍了,他说昨日本该继续比试,奈何因他之病中断,今日再你们比一场!” 乔薇就是一愣:“还比?”昨天的手气可是差到她怀疑人生啊,今天去抽签,可别再给她来个琴棋书画、吟诗作赋。 姬冥修拍拍她肩膀:“有的比总比没的比好,反正已经不能更坏了。” 乔薇眉梢微微一挑:“说的也是,满盘皆输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是我输不起的?大不了再输一场咯!” 一行人坐上马车去了角斗场,约莫是一家子昨日的表现太过“精彩”,今日天不亮便有不少岛上的居民慕名而来,都想看看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也敢来冒充小卓玛的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当然了,也想看看那个饭量比小姑娘还小的小男童,以及那个永远只会背一首诗的小胖子,据说还有个一上场便吓晕的神医,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乔薇等人一下马车,便有“火辣辣”的目光自四面八方打来,他们可是曾经被骂作破鞋与小野种的人,这种级别的嘲笑,几人压根就没感知到好么?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场。 看到几人傲然于世的姿态,刚刚走下马车的女子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死到临头了还打肿脸充胖子,真够让人笑掉大牙的! 鉴于西贝货昨日的良好表现,不少居民都对她的印象改观了,她步入众人的视线,众人纷纷将右手贴上左肩,对她行礼致敬。 她朝众人微笑颔首,惹来阵阵惊呼。 不得不说,权势有时也是个好东西,若不是当上塔纳族的小卓玛,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么多人拿如此崇敬的眼神看她。 女子过足了小卓玛的瘾,带着自家父亲与两个孩子上了二楼的看台。 他们依旧坐在和卓的身侧,享受着小卓玛及其家人的待遇。 毕罗家水涨船头高,位子竟比塞纳家近了几步。 塞纳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幕,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她相信她儿子,相信他找回来的小卓玛,一定能和卓的认可。 乔薇一行人坐下了,侍女放下了帘子,这帘子设计得极为讨巧,从外头往里看,影影绰绰,从里往外看,却一清二楚。 乔薇看到了某人脸上的得意,以及某人在给和卓倒茶时,那股难以掩饰的孺慕之情,不由得摇了摇头,入戏太深也是病啊,小西贝! 今日照例先由大长老公关了一番,将现场的气氛炒到燃点,由青岩女官抱来放着各式题目的大盒子,盒子在昨日闭场时打了封条,她让几位领主检验了一番,确定封条并未被人擅动过,才将大盒子拿到了和卓面前。 和卓揭了封条,却没有自己抽,而是叫来假景云,让他抽了一道题——摘星阁,皎月珠。 众人听了这六字,呼吸就是一滞,吵杂的角斗场,竟诡异地静了,随后,轰的一声炸开锅了。 乔薇没来过塔纳族,不知这摘星阁身在何处,皎月珠又为何物,但瞧众人一脸惊吓的神色,怕是个不容易得手的东西。 很快,她便从姬冥修口中知道了答案,何止不容易得手,简直就是无法得手好么? 摘星阁,又名摘星院,传闻它是天启皇朝最后一任塔纳族的祭师修建的庭院,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里头有不少祭师的遗物,其中一样便是皎月珠。 而皎月珠,顾名思义,就是一颗皎洁如明月的夜明珠,夜明珠在市面上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宝物,景云的百宝箱里就有好几颗呢,可谁让这一颗是祭师的遗物呢?任何与祭师扯上关系的东西,那都是价值连城的。 只不过,这摘星阁所处之地十分诡异,是速有百鬼深渊之称的崖底,不少能人异士曾深入渊中找寻皎月珠的痕迹,奈何全都一无所获,塞纳鹰也曾忍不住好奇去过,出来后吓得抱着他爹妈睡了一个月。 能把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吓成那样,可见百鬼深渊究竟有多可怕了。 其实要说危险倒也不尽然,至少进去的大半都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只是出来的人疯的疯、傻的傻,渐渐的,便再也没人敢去了。 所以说,这不要命的题到底是谁出的? 简直太荒唐了有木有? 乔薇看向塞纳夫人,塞纳夫人眼皮子一跳:“不是我!” 另一边,女子也看向了毕罗家主与哈佐,二人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是我!” 他们找小卓玛回来是希望小卓玛能够与和卓相认,并且取得合理又合法的王族地位,他们保护小卓玛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把小卓玛送去这种邪门的地方?他们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毕罗家可真是气坏了! 塞纳夫人也有些忧心,那个地方她儿子去过一次,去的时候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什么牛鬼蛇神他都不怕,结果一出来就像个奶娃娃似的扑进她怀里,鼻涕眼泪一大把,要知道,那一年他都二十了! 他儿子是塞纳家最勇敢的勇士,连他都被深渊的厉鬼吓得半死,这娇滴滴的一家子能行吗? 毕罗家主清了清嗓子:“这太凶险了,换个别的吧?” 塞纳河意外地没有与他呛声。 大长老不怒自威道:“既然选中了,就是真神的旨意,谁若是不想去,认输就够了。” 毕罗家主噎住了。 女子捏紧了手指。 乔薇倒是没有多大感觉,这若是什么百兽深渊,她还杵一杵,百鬼?哈! ------题外话------ 望舒:娘亲娘亲,鬼好吃吗? 乔妹:饿死鬼是红豆味的,水鬼是冰淇淋味的,厉鬼是麻辣味的…… 正斗地主的“厉鬼们”:麻蛋,谁在流口水?! 章节目录 【242】暴揍假卓玛(结尾新增剧情)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塔纳族没有冬天,这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收拾了一番行囊后,乔薇一行人便在大好的天光里踏上了前往百鬼深渊的马车,这一次除了他们本人,并不允许携带任何护卫。 “小卓玛”那边以孩子身体不适为由将“小景云”与“小望舒”留下了,只她与“乔峥”前去寻宝。 对于这样的请求,长老们没有异议,毕竟那种地方大人去了都怕,何况两个孩子呢?留下便留下吧! 长老们又看向了望舒与景云,正要问两个小家伙要不要一并留下时,就见二人一个比一个迅速地跳上了马车。 二人本就在山上长大,进山和回家一样,哪里又会怕呢?反倒是终于可以出去玩了,好开心有木有? 乔峥是去采药的,据他十五年游医经历来看,人烟越是稀少的地方,药材越是丰富。 自然也少不了开路先锋三小只了。 乔薇给三小只背上了小背篓,三小只一个接一个地蹦上马车,排排坐,手放好,特别乖! “这是你要的东西。”塞纳夫人领着一群大包小包的侍卫走了过来,侍卫将“行李”放到了马车上,乔薇道了谢,挥手离开。 马车是贺兰堡的,车夫是贺兰堡的侍卫,侍卫会将他们送至深渊的入口,之后便在原地等候,他们的时限是三日,三日之后不论有没有寻到皎月珠都必须回来复命。 这边,乔薇一行人坐上了前往深渊的马车,另一边,姬冥修与燕飞绝姬无双二人也悄然出发了,只不过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他们选择了一个新的入口。 对于这种作弊行为,乔薇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从西贝货易容成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一场公平正义的较量了。 当然了,作弊的不止他们几个,毕罗家的哈佐也带上得力的侍卫,悄悄地潜入了深渊。 他们之后,塞纳家、塔塔尔家与巴哈尔家也各自送了最勇猛的侍卫入内。 下午,两辆马车先后抵达了南面的入口,大部分前去探宝的勇士都选择由此进入,这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渐渐走出了一条大路,沿着大路往里,可深入深渊腹部。 侍卫们恭恭敬敬地撩开车帘,让两个小卓玛及其家人下了马车。 乔薇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了出来,分装进两个背篓,自己与乔峥各背了一个,三小只也是要干活的,也装了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女子瞧见这一幕,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带这么多东西,是打算在里头过年呢?” 乔薇淡淡一笑:“干你什么事?我人多,爱怎么带就怎么带。” “人多?”女子垂眸冷笑,心道你怕是不知道哈佐究与巴哈尔家竟出动了多少人吧?说到底,这已经不是她们两个的较量了,而是看双方势力谁能最先拔得头筹,她要做的,不过是装装样子,在林子边缘溜达溜达,待到哈佐寻到皎月珠,她就算完成了本次的任务。若是寻不到也没关系,哈佐找不到,他们一定也找不到,找不到便按昨天的成绩,那她可是一万个赢定了。 乔薇知道西贝货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恐怕她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冥修也进林子了,他这人可是很记仇的,哈佐曾经打过两个孩子的主意,若是不碰上还好,碰上了,恐怕丞相大人要在他身上撕下一片肉来。 至于巴哈尔家的那群侍卫,就交给塔塔尔家去对付吧,希望塞纳夫人的娘家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一名侍卫道:“小卓玛,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南,有间前辈们搭建的小竹屋,几位白日寻宝,夜间可在里头歇息。” “知道了。”乔薇与女子异口同声。 女子睨了乔薇一眼,乔薇眉梢一挑,带上两个小家伙,与自家爹爹一块儿进了林子。 随后,女子与假乔爹也走了进去。 这确实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一棵棵翠绿的参天大树,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青苔为衣,绿藓为履,阳光自天际打来,照在一片翠色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有小溪流自狭窄的河沟中蜿蜒地淌过,溪水清澈见底,水流的声音也令人心旷神怡。 乔薇美美地做了个深呼吸,什么百鬼深渊?分明是人间仙境嘛! “灵芝!” 乔峥忽然大叫着朝一颗大树跑了过去,“树舌!是树舌!我居然找到树舌了!我就说这儿有好东西吧!” 树舌是灵芝的一种,具有消炎抗癌的功效,是一味十分珍稀的药材。 乔峥小心翼翼地采下树舌,装进了背后的药篓。 坐了一整日的马车,肚子也饿了,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小竹屋,竹屋很小,一间堂屋,两间卧房,小的在前,大的在后,全都设施简陋,除了桌椅板凳与一张竹床,什么都没有。 女子一进屋便走向那间大点的屋子,乔薇揪住她的后领,将她毫不客气地丢了出来。 女子抬手,一掌劈向乔薇,然而不等她碰到乔薇一根头发,便被乔薇轻轻松松地扣住了手腕,她只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铁钳给钳住了一般,死活动弹不得。 乔薇淡笑:“小美人儿,这可不是在贺兰堡,还有和卓护着你,识相的就给我夹起尾巴,否则,别怪我打烂你骨头,却只说是你自己摔的。” 女子一怒:“你敢?” 乔薇戏谑一笑:“你看我敢不敢?” “你……” 女子话未出口,便瞧见大白与小白齐齐地出现在了门口,一个个睁大凶悍的眼睛,凶残而又冰冷地看着她。 她的心里打了个突,冷冷地抽回手,拎着包袱进了那间小屋。 忍忍,她就再忍忍,三天后,她看这个女人还怎么嚣张! 傍晚时分,乔峥在院子里架了个火堆,小白抓了一条肉嫩多汁的小毒蛇,珠儿摘了一捧酸酸甜甜的小野果,大白难得没抓田鼠,而是逮了只兔子。 乔薇把蛇肉与兔子肉切了出来,洗净了架在火上。 小包子一人拎着一个小竹筒,筒里装着珠儿摘来的果子,手拉手去了竹屋后的溪边。二人的小手浸入清凉的水中,将红彤彤的果子洗得亮晶晶的、水灵灵的。 望舒咬了一口:“哇!真甜!” 女子在屋里啃着毫无味道的干粮,闻着院子里诱人的肉香,肚子里一阵饥肠辘辘。 她咬紧牙关,忍三天,忍三天,忍三天…… “娘亲!我们回来啦!”望舒与哥哥手拉手地回了院子,景云把竹筒放在了外头的桌上,望舒却是没放,而是拎着竹筒,小心翼翼地往屋里去。 “干嘛呢?”乔薇问。 望舒道:“我……我……我放屋里呀!” 乔薇一听这话便不大对劲,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竹筒,定睛一看,果子呢?怎么一个都不剩了?! 望舒舔舔唇瓣,打了个小饱嗝。 乔薇嘴角抽了抽,她是哪根筋不对竟把果子给这小家伙去洗的?这和让狼牧羊有区别吗? 乔峥采了点蘑菇,乔薇挑出可以吃的,拿到溪边冲洗,顺便摸两条大肥鱼。 乔峥坐下,翻烤着架子上的兔肉。 望舒在一旁哗啦啦地流着口水:“兔肉是个什么味道呀,外公?” 乔峥笑道:“兔肉啊,鲜鲜的,嫩嫩的。” “好吃吗?外公。”望舒吸了吸口水。 “当然了,来来来,外公给你切一片尝尝。”乔峥十分贴心地给小外孙女儿切了一块兔腿上的嫩肉,喂进她嘴里,“好吃吗?” 望舒享受地眯起了眼:“好吃!” 乔薇洗了蘑菇,抓了两条野生大鲫鱼,优哉游哉地回了院子,兔肉烤了这么久,也该撤下了,否则就老了,乔薇正想叮嘱自家爹爹把兔肉拿下来,结果却崩溃都发现架子上的兔肉不翼而飞了,只剩一个孤零零的骨架。 肉呢?她的肉呢?! 乔峥两眼望天,望舒打了个小饱嗝。 最后的最后,以两条鲜嫩的烤鱼、一小锅香喷喷的水煮蘑菇、十张自带的干粮大饼结束了这一顿美味又可口的晚餐。 望舒摸了摸小肚子:“唉,就吃了个七八分饱,真养生啊。” 七八分饱……说的好像那五张饼、一筒野果、大半只烤兔、一条鲫鱼、半锅蘑菇都进了别人肚子似的! 一家人吃饱喝足,收拾一番后进了屋。 另一间屋内,女子与假乔爹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可算是结束了不是?他们都快被馋死了。 乔薇在堂屋搬了两条凳子,恰巧女子也来搬凳子,女子冷漠而孤傲地看了一眼,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说道:“我奉劝你,没事还是少闹出点动静,这里是百鬼深渊,不是塞纳堡,你左闹右闹,把那些厉鬼引来可就不妙了。” 乔薇莞尔一笑:“我乐意,你管得着?” 女子严肃道:“你自己想死,我还不想奉陪呢!”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不想奉陪,出门右转。” 女子威胁道:“你别不信!” “我就不信。”乔薇漫不经心道。 女子噎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不信就算了,看在同路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一句,晚上锁好门,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否则……” 乔薇打断她的话:“否则我就被厉鬼抓跑了,我知道了,我谢谢你啊,薛蓉蓉!” 女子的面色出现了一瞬的扭曲。 乔薇才懒得理这个西贝货,将凳子搬进屋后,随手关了门。 女子方才与乔薇的话可并不是凭空捏造的,她在出发前曾经仔细地打听过,百鬼深渊确实闹鬼,夜里居住在这间小竹屋的人全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惊吓,胆小的吓疯了,胆大的吓病了,唯一能保全自身的法子就是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离开自己的屋子。 当然了,女子这般提醒乔薇并不是真的出于好心,相反,她想激起乔薇的好奇,只要乔薇出了这间屋子,势必会落入那群厉鬼的手中,若是能让厉鬼将她吓疯就最好了,那样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除掉这个对手了! 靠近后院的屋内,乔薇将凳子拼成一张小床,随后往上面一趟,进入了梦乡。 乔峥搂着两个孩子睡在竹床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夜色厚重,白月光自林间照了下来,丛林深处,忽然出现了一道道或黑或白的鬼影,鬼影们迈着诡异的步伐,行尸走肉一般,怔怔地走向了小竹屋。 “桀桀。” 空气中,荡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鬼笑。 鬼影渐渐围住了小竹屋,这些吐着长长的舌头、披着蓬乱的头发、嘴角溢着黑血、面目狰狞的厉鬼们,伸出了白骨一般的手,无声地摸上竹屋的门窗。 鬼影落在了窗纸上。 咝—— 窗纸被撕开了。 一只厉鬼如同蜘蛛一般缓缓地爬了进来。 假乔爹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湿漉漉地滴在了自己脸上,他抬手抹了抹脸,却意外地摸到了一截滑腻腻的东西,他身子一抖,睁开了眼,就看见一张无比苍白的脸,一双血腥而凶残的眼,一条红艳艳的大舌头…… 刚刚那股湿漉漉的感觉,就是这个东西在舔着自己的脸。 假乔爹瞬间崩溃了,裤子一热,尿了…… 随后两眼一翻,晕了! 厉鬼一只只地爬了进来,没有任何的声音,它们匍匐在地上,蜘蛛一般前行,它们从这间屋子爬了出去,爬进堂屋,拉开了另一扇房门。 “桀桀。” 厉鬼冷笑,探出了长着细长指甲的手,摸上自己的长舌头,舔上了乔薇的脸。 乔薇睡得半梦半醒,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滑来滑去,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那东西又贴了上来,她随手一揪! 断了! 厉鬼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了!赶忙把断掉的舌头抢回来! 它拽呀拽,半天都从乔薇手里拽不下来,它双手抓住了舌头,一只脚抵住凳子,用力地拔。 它拔不出来。 又一只厉鬼来了,抱住了它的腰肢,俩鬼一起拔。 拔了半天拔不动。 三只厉鬼来了…… 四只厉鬼来了…… 特么的还是拔不动! 作为一只鬼,舌头被人缴了,简直太丢脸了!更丢脸的是居然还拔不回来! 被拔了舌头的厉鬼捋起袖子,探出阴森森的大白爪,咧嘴,露出两颗长长的大尖牙,缓缓靠近了乔薇。 就在这时,望舒起了。 厉鬼们集体闪了出去。 望舒是被尿意憋醒的,她捂住小屁屁,迷迷糊糊地去了茅房。 “桀桀,人类的孩子。” 被拔了舌头的厉鬼冷笑,追上了望舒。 望舒尿完,伸手去推茅房的门,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门外站了个鬼,就那么伸手一推,将那个已经摆好姿势要将这个愚蠢的人类小孩吓个半死的厉鬼拍飞了出去。 厉鬼的身形在夜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随即噗通一声,跌进了水里。 望舒听到水声,瞌睡醒了大半,哒哒哒哒地朝小溪跑了过去。 溪水中,厉鬼正在拼命地挣扎。 望舒伸出小肉手,一把将它揪了起来,厉鬼得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由于在水下挣扎,它另外半条舌头也掉了,尖牙也脱落了,指甲也不知掉哪儿去了,总之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吓人了! 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老爷爷,你怎么掉水里了?” 这孩子居然一点也不怕我! 厉鬼呲了呲牙,恐吓道:“我不是老爷爷!我是鬼!” “哦。”望舒点点头,显然还不是很懂。 厉鬼挣扎,可是它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挣脱这小胖子的手,这小胖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放开我!不然我就吃了你!”厉鬼威胁。 寻常孩子听到这威胁,一定乖乖地放开它了,哪知望舒非但没放,反而转头对着竹屋大叫起来:“娘亲娘亲!我抓到一只鬼!它说它要吃了我!” 尼玛这孩子咋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厉鬼瞬间就慌了,脱了被望舒揪住的衣裳,拔腿就跑!哪知跑了没两步,便撞到了乔薇的身上,他值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撞散了,晕晕乎乎的,两眼冒金星,乔薇趁他晕乎的功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摁在了地上。 “啊——”厉鬼吃痛惨叫。 乔薇眉梢一挑,笑了:“哟,鬼还会怕疼的呀?头一回听说呢。” 厉鬼的手被反剪在背后,这姿势,真是要多疼有多疼,他嗷嗷直叫:“你个死丫头!快放开我!” 乔薇就这么按着他,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这要是鬼才奇怪了,乔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笑地说道:“一把年纪了,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却跑出来装神弄鬼,也不嫌累得慌。” 厉鬼咬牙道:“谁装神弄鬼了?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是厉鬼!老子会吃了你的!真的会吃了你!” 乔薇云淡风轻地一笑:“那你吃啊,来呀来呀,看是你吃了我,还是我剁了你!” 说着,乔薇抽出了袖中的匕首,匕首的刀刃上冷光一闪。 厉鬼的身子抖了抖,大声咆哮:“大哥二哥救我——” 一道白影自天际飞了过来,悬浮在半空,长长的舌头垂到肚脐,居高临下地看着乔薇,声冷如冰道:“大胆刁民,竟敢犯我冥界!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冥界?”乔薇看了看悬浮在半空的人影,一个没忍住,笑了。 第二只鬼怒了:“愚蠢的人类,你笑什么?!” 愚蠢的人类?乔薇更想笑了:“我笑你装神弄鬼,也不挑个好点的对象,姐姐我就是从冥界过来的,可我不记得有你这么号同胞,不如你告诉我,你住冥界的哪里?是冥西还是冥东,又或是冥河一带?啊,冥河的彼岸花开了,据说好看得很,你有没有摘下几朵给我这个同胞做个见面礼?” “……”第二只鬼卡壳了。 乔薇面不改色地笑道:“冥王是我拜把子兄弟,他要是知道你未经他允许,出来为祸人间,大概会龙颜大怒,得罪冥王的下场,想来你是知道的!你还不快快讨好我,让我在冥王面前替你说上几句好话?” “……”依旧卡壳中。 乔薇冷笑,姑奶奶是装神弄鬼的祖宗,与姑奶奶斗?下辈子吧! 第二只鬼缓过劲儿了,哼了哼,说道:“你有见过哪个人可以像本鬼一样飞起来的?” 轻功乔薇是见了不少,可能悬在半空不掉的确实没有,但这又如何?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捏着匕首,随手一掷,一道白光自对方的头顶掠过,随后就见那人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直地坠了下来! “啊——” 第二只鬼狼狈地摔趴在了地上。 原本躲在一旁想要伺机而动的小鬼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跑掉了,这个人类太可怕了,大鬼都被活捉了,小鬼只会更惨的! 乔薇听到了周围的动静,她没去搭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她把大鬼都抓到了,还要那几个小鬼干嘛? 乔薇拖着第一只厉鬼走到了第二只的身前,冷冷地笑道:“啧啧啧?摔疼了?不是吧,鬼兄?你说咱们好歹是冥界混的,怎么跟个弱鸡人类似的还怕疼呢?我帮你整整可好?” 说着,乔薇的手按在了他的一处大穴上,轻轻地一点,他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乔薇笑道:“哎呀呀,鬼兄,不要那么娇气嘛,我才用多大的劲儿啊?” 第二只厉鬼叫道:“丫头!你最好放了我们!不然等大哥来了,会叫你好看的!” 乔薇冷冷一笑:“我还怕他不来呢!” 话音刚落,东面飞来几道冷箭,乔薇眸光一动,放开手中厉鬼,飞身抱住望舒往树后一躲,冷箭铮铮铮铮地钉进了树里。 一道暗影飞速地靠近,从怀里抓出一个小竹筒,挥袖一洒,一股浓烟弥漫了开来。 乔薇闭气,捂住望舒的鼻子,待到浓烟散开,地上已经没了人影。 此地不宜久留,乔薇进屋,带上乔峥与两个孩子出了小竹屋。 …… 却说那两只鬼被自家大哥救走后,果断躲进了附近的山洞,想起先前在小竹屋发生的事,越想越恼羞成怒。 “大哥!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必须要给她一点教训,叫她知道我们深渊三鬼的厉害!”第一只厉鬼义正言辞道。 第二只厉鬼附和道:“三弟说的对!我们在这儿数十年,从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我们百鬼深渊的名号就算是完了!以后越来越多的塔纳人进入深渊,我们的地盘就没了!” 第一只厉鬼气呼呼地道:“没错大哥,不能让那些人抢了我们的地盘!深渊是我们的,与那些愚蠢的塔纳族人没有关系!” 大哥一想是这么个理,他们在深渊横行霸道多年,还没吓不跑的人,那个女人不怕鬼,可她怕不怕拳头啊?吓不死她,那就揍死她! 三人拿上棒槌,气势汹汹地回了小竹屋,大门是敞开的,他们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后面那间大屋子没有找到,于是绕回来找到了前面这间小的,借着稀薄的月光,他们认出了那张可恶的脸。 桀桀,以为换间屋子,老子们便找不到你了吗? 兄弟们,上! 三人抄起棒槌,走向了熟睡的“小卓玛”。 “小卓玛”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的,睁眼便看见无数道棍影,道道都落在自己身上,她气急败坏地打出一掌,谁料掌风未凝便被一根棒槌狠狠地打肿了手腕! 她痛得一声低呼,抡起被子挡住了朝自己招呼而来的棍子:“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 第一只厉鬼,老三阴测测地笑:“呵呵,才见过面的难道你就忘了?” 女子焦急道:“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我一直在屋子里睡觉,根本没有出去过!” 老三呵呵道:“你没出去过,难道老子是见了鬼?” 第二只厉鬼,被点穴点得这会子都在隐隐作痛的老二咬牙切齿道:“三弟别与她废话!揍她!” 三鬼不由分说地将女子暴揍了一顿,女子也算有武功,奈何早已落了下风,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 最后,女子一咬牙,装起了死来! 三鬼见打着打着,床上的人没动静了,忙伸出手探了探她鼻息,结果发现没气了,三鬼面面相觑,随即,一口气跑出了屋子! 三鬼离开后,女子总算吐出了憋在胸口的浊气,大半夜的被人莫名其妙袭击,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她险些怀疑是乔薇那伙人干的,可转念一想又不大可能,那个女人真要教训她早就教训了,何必等到半夜?她虽未看清那几个动手的家伙是谁,可听声音像是几个老东西,她无比确定乔薇身边没有那样的人,塞纳堡也没有。 女子忍住浑身的疼痛,掀开被子下了床,虽不知那群疯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个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待了。 “爹,爹,快醒醒!”她摇了摇早已被吓晕的假乔爹,可对方始终没有反应,她怕那几个疯子又折回来,只得披上外袍先行离开了。 她从宽袖中掏出一个小竹筒,竹筒里飞出了一只小蛊虫,这只虫子可以找到哈佐,哈佐见了这条小蛊虫,就知是她有危险了,蛊虫会带着哈佐前来找她,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大哥,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打错人了?”老三想到把人打死了,有点儿心虚,他们是一群有节操的厉鬼,只吓人,不杀人的,这次实在是那个丫头把他们惹毛了,他们才想揍她一顿出出气,可他们也万万没想过把人打死啊。 老大严肃脸,没有说话。 把人打死了,严重,太严重! 老二不以为意道:“应该没打错吧?世上不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吧?” 他话音一落,老三便扬起了手指:“大哥二哥你们看!” 老大老二顺着老三手指的方向朝不远处望了过去,就见一名女子,戴着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月光下。 老年人都是妥妥的远视眼,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脸。 “世上果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老二这下相信老三的话了,眸子一瞪,“大哥!我们果真打错了!这个才是那死丫头!” 屋子里那个已经被他们打死了,不可能跑出来,眼前这个,想来就是刚刚差点捏死他们的小丫头。 死丫头,深夜潜逃,害他们打错,打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新账旧账一起,都算她头上了! 于是三鬼又抄着棒槌,又将无辜的“小卓玛”揍了一顿,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了! …… 却说乔薇一行人离开小竹屋后,便开始在附近找起了落脚的地方,乔薇抱着望舒,乔峥抱着景云,两个小包子睡得香甜,均匀地打着小呼噜。 珠儿找到了一个山洞,几人坐了进去。 山洞似乎有人来过,干柴、干草、打火石,一应俱全。 乔峥铺了干草,将从小竹屋带来的褥子铺在干草上,两个孩子舒舒服服地躺下。 另一边,乔薇生了个火堆,山洞顿时暖了起来。 小白趴在洞口,有什么东西打眼前飞过,它一爪子抓了过来,是只小虫子,看起来肥肥的,小白打了个呵欠,一把塞进嘴里吃了! 可怜的小蛊虫,还没完成使命,就无辜地阵亡了。 章节目录 【244】大获全胜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家人在洞穴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金色的晨光自天边斜斜地打来,将幽暗的洞穴照得透亮,几人才幽幽地睁开了眼。 柴火堪堪烧尽,洞内残留着温暖的气息,景云伸了个小懒腰,有些没睡醒,迷迷糊糊地钻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温柔一笑,抱紧他,揉了揉他小脑袋,他餍足地赖了一会儿,不多时望舒醒了,小胖子一个人就把娘亲的怀抱占得满满的,景云只好去帮外公做早饭了。 昨日带来的干粮大饼已经吃完了,索性林中物产丰富,不过须臾,珠儿便摘了一背篓的野果。昨儿的蘑菇还剩不少,乔薇从乔峥的背篓里翻出小铁锅,用水囊里的清水炖了,这些差不多够他们三个吃了,望舒这小胖子没那么容易喂饱,乔薇又射了几只大肥鸟。 至于三小只,尽管全都被家养了那么久,可由于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中,是以不仅没有丧失捕猎的本能,反而比同类更为勇猛,很快便将各自的早饭解决了。 吃过早饭,乔薇与乔峥收拾了行李,前去与姬冥修会合。 昨夜走得急,没提醒那两个西贝货可能会有老鬼回来复仇,主要也是不想提醒,谁让她假扮自己的?尝了那么多甜头,这下该尝点苦头了。 “小卓玛”何止尝了一点苦头?简直把半辈子的苦头都尝光了好么?睡觉被人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顿就罢了,逃亡的途中又碰上那三个疯子,这次她倒是把对方的模样看清了,三个不人不鬼的老头儿! 为何是不人不鬼,这就得从乔薇教训两只厉鬼说起了。 老三先是被乔薇拔了半条舌头,再是被望舒撞入了水中,他又不识水性,在水里胡乱扑腾时把自己做鬼的工具全都扑腾没了。 而老二,在搭救老三的途中被乔薇识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舌头也摔断了,尖牙也摔没了,就剩一张惨白白的大鬼脸,但夜色一遮,也没多少辨识度了。 老大就更不用说了,老大是一只高冷而端庄的厉鬼,他从不靠长舌与尖牙,靠的是自己独一无二、震神慑鬼、所向披靡、千军万马、势如破竹的……气势。可鉴于打人的缘故,手里抄了一根棒槌,这与穿着龙袍的皇帝拿着一根擀面杖是一个道理,除了滑稽再也让人感受不到其它了。 所以“小卓玛”愣是没认出这便是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深渊三鬼,深渊三鬼不由分说地将她暴揍了一顿,她告诉对方自己真的没有招惹他们,他们一定是打错人了,三鬼起先不信,不过在她的一再坚持,与各种“是不是她还有孩子”、“是个小胖子”等等证词完美无瑕的情况下,三鬼总算是接受自己打错人的事实了。 三鬼于是问了她是谁,为何俩人长得这么像,她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塔纳族的小卓玛,我外公是至高无上的和卓,我如今住在贺兰堡,那个女人,只是塞纳家找来冒充我的西贝货罢了。” 其中一只鬼问:“你才是真正的小卓玛?那个……让和卓干什么和卓就干什么的小卓玛?” 女子虽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问这么古怪的问题,但还是挺起了胸脯,骄傲地说:“没错,我外公很疼我,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你们放了我,我会向他求情赦免你们的罪过。” 然后,“小卓玛”又被揍了! 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一夜被揍三顿,这悲催的人生也是没谁了,“小卓玛”被揍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特别后悔自己来了百鬼深渊,甚至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这三个老疯子在狂揍了她三顿后,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用绳子将她吊在了树上。 “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们了?!说了不是我!得罪你们的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 三鬼的脸上充满了嘲弄:“呵呵,就是你,这次绝对没有打错。” 随后,三鬼就走了,留下“小卓玛”一人吊在数丈高的大树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不能更凄惨了,她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乔薇俨然并不知自己的一点小教训会引发了这一系列的小插曲,此时的她正漫步在翠色的森林中,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呼吸着无与伦比的清新空气,心情舒畅得飞起。 乔峥与珠儿领路,两个小包子手拉手走在中间,乔薇与两只白断后。 姬冥修的追风鸟已经送来了消息,姬冥修从东面进的深渊,他们只用一路往东,便能与他会合。 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中穿行,少不得会碰上一些毒蛇猛兽,这儿的蛇可不是在寻常山林见到的小蛇,个个儿粗如碗口,不过只要不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随意对人展开攻击。 小白爱撩闲,趁人不备,跐溜溜地跳上树,对着盘在树上的大蟒蛇一爪子挠了下去! 人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没有蛇宝宝调戏,貂生是多么无趣! 小白气呼呼地跳了下来,耷拉着小脑袋,跟在队伍后,别提多心灰意冷。 当然也不是所有猛兽都如此温和,几人走了一段,意外地遇上了一个狼群。 狼夜间活动居多,没想到大白天的竟也碰到了这么一大群,这些狼的个子倒是不大,但四肢肌肉发达,眼神犀利,充满了强悍的攻击性,乔薇数了数,一共三十七头狼,这可不是小数目,真打起来,其实是有些棘手的。 就在乔薇思考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把这群狼驱走之际,狼群将一行人团团围住了,为首的头狼扬起骄傲的头颅:“嗷呜——” 它的狼群集体扬起了头颅:“嗷呜——” 随后小白也扬起了头颅:“嗷呜——” 乔薇:“?!” 头狼对着小白:“嗷呜——” 小白对着头狼:“嗷呜——呜——” 头狼:“嗷呜——呜——嗷呜——呜——” 小白:“嗷嗷呜——” 俩兽不知究竟交流了什么,头狼最终带着狼群离开了。 论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小白骄傲地秀了秀肱二头肌,没戏弄成蛇宝宝的阴霾一扫而空,乐颠颠地抓虫子去了! 这两段小插曲后,一行人再没碰上任何危险的猛兽,倒是这一路树大丛深的,让父女俩发现了不少珍惜药材,单是市面上一金难求的树舌灵芝就有好几十斤,碍于可能还会摘点别的药材,二人只采了七八个。之后,居然碰上了四大南药槟榔、益智仁、砂仁与巴戟天。 槟榔有杀虫、消积、驱蛔、外治青光眼的功效。巴戟天能补肾助阳、祛风除湿、强筋健骨。益智仁则能温脾止泻、暖胃摄涎。至于砂仁,除了与益智仁一样都具有温脾止泻的功效外,还能够理气安胎,这四味药可以说是实用价值非常高的药材了。 遗憾的是除了槟榔与巴戟天的成熟期晚,如今依旧能摘到一些果子,益智仁与砂仁的成熟期分别在夏秋,眼下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乔峥摘了一点槟榔与巴戟天,走了一段,望着几株矮矬矬的剑叶乔木叫了起来:“龙血树!” 乔薇挑眉,不是吧,这鬼地方还有龙血树? 龙血树,又名龙血竭,是一味名贵的云南红药,它的树皮一旦被割破,便会流出殷红的汁液,就像是人受伤流血似的,龙血树因此而得名。龙血树的汁液是一种树脂,拥有极强的活血功效与防腐功效,不少人将它用作保藏尸体的原料,据说能保尸身不腐。 是不是真的不腐,乔薇不知,她也没试过。 乔峥兴奋得合不拢嘴儿了:“把这个地方记下来,待会儿让冥修他们帮忙搬一株回去!” 乔薇:“……” 你想累死我相公! 这一趟,不论找没找到皎月珠都算是收获巨大了,认回亲爹这么久,乔薇就没见他如此红光满面过。 “我好累呀,我们休息一下吧!”望舒小胖子挥汗如雨地说。 能把只小瘦猴养成个小白胖子,乔薇觉得自己也是不容易,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往她背上垫了一块棉布,给儿子也垫了一块,随后找了一棵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 珠儿光荣地承担了本次出行的后勤任务,几人休息,她便去摘果子,摘的都是乔薇与两个小包子没吃过的,味道还都特别清甜。 几人吃着果子,小白忽然竖起了耳朵,随后立起了身子,朝着东北方望了望,小腿儿一撒,跐溜溜地跑走了。 “小白!”乔薇唤它,它仿佛没听见,嗖的一下钻进了草丛。 乔薇只得去寻。 穿过草丛,走了约莫百米,总算是看见了那个调皮的小东西,它跑得这样快,乔薇还当它是发现什么宝贝了,待走近了一瞧,却是它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个男人一袭黑袍,斗篷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与一张比女子更嫣红的嘴唇。 那或许是乔薇见过的最诱人的红唇了,不是已经有了姬冥修,她大概都有冲上去一亲芳泽的冲动,所以别看只是这么一张嘴,可若是有了这样的天姿国色,自是能让人过目不忘的。 乔薇几乎是看到的一瞬便认出了这张红唇的主人,那个几次擅闯姬家,害得她公爹千娇百媚,又将她亲爹与一双孩子拐来塔纳族的罪魁祸首! 教主大人原本看到小白还挺意外,一抬眼,瞅见了眼底满是杀气的乔薇,太阳穴突突一跳,一把拿开了怀里的小白团子! “嗷!”小白摔在了地上,屁屁好痛痛! 教主大人转身就走! “哪里走?给我站住!”乔薇快步追了上去,百鬼深渊可真是个好地方,居然能叫她碰上这个小人贩子!真是冤家路窄,看他跑得了! 教主大人心里苦,出来散散步,竟然都能散到这个母夜叉,出门忘记翻黄历了是不是?! 教主大人起先只是疾步而走,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乔薇眸光一冷:“你还跑?臭小子,今天碰上姑奶奶就算你倒霉了!跑得掉么你?!” 话音一落,乔薇飞身一个猛扑,从背后将教主大人扑倒在了地上。 教主大人健硕的小身板儿在草地里滚了一圈,滚的同时,他只觉自己被一座巨大的石山给压了,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碾碎了,他疼得倒抽凉气。 乔薇稳住了身形,站起身,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抵在一棵十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树上,冷笑着说道:“跑啊?再给姑奶奶跑啊!” 教主大人的脑袋晕乎了一阵儿,缓过劲儿后,炸毛地看着她:“你这个母夜叉到底想干嘛?!” “母、夜、叉?”乔薇眯了眯眼,从牙缝里咬出字来,“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罢,乔薇提起一拳头朝他脑袋砸了下去! 教主大人偏头一躲,乔薇的拳头砸在了树上,砸出了一个大凹。 教主大人用余光瞟了瞟,咕噜,喉头滑动了一下。 乔薇收了拳头,垂下胳膊,将手放在了背后,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早已骂开了花,麻蛋,这是一棵铁树,手好痛…… 教主大人定了定神,冷冷地问道:“捉人拿脏,捉奸在床,本座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抓本座?别以为你是女人,本座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你在本座的头上动土。” 乔薇拍了拍他戴着半张玉质面具的脸:“不容忍能怎样?小白脸儿。” 啧啧,这手感,比沐小将军的还好,怎么这么细嫩呢? 为什么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好猥琐?!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本座最后警告一次,拿开你的脏手。” 乔薇讥讽一笑:“我就是不拿,你能把我怎么样?” 教主大人的表情有些复杂。 乔薇又道:“说,你到底和姬家有什么仇?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对付姬家?你给荀青瑶离欢蛊,到底想荀青瑶帮你做什么?” 提到姬家,教主大人反而莫名地淡定了,勾起嫣红的唇瓣,邪魅的眼底浮现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无可奉告。” 他态度上的变化,让乔薇暗暗纳闷了一把,这家伙对姬家如此有恃无恐,活像姬家欠了他似的,可姬家一贯行事光明,不记得曾得罪过这么一个大傻叉呀。 要说是冥修的政敌,这家伙貌似还排不上号吧? 心思转过,乔薇倒也没再揪着这个,而是道:“你把景云与望舒拐来隐族,究竟是想卖了他们,还是想利用他们对付我们?” 教主大人阴测测地勾了勾唇角,欠抽地说道:“你猜。” 乔薇淡淡一笑:“姑奶奶猜不着,不过,看在你这么笨,怎么捯饬都没有成功的情况下,姑奶奶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不应该是看在你良心未泯把孩子给我送回来了的情况下么?这么说真的很伤本座的自尊的! 哼,愚蠢的姬家人,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乔薇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想到什么,摸了摸下巴道:“哎,你和那三个老家伙什么关系啊?” “什么三个老家伙?”教主大人不咸不淡地问。 乔薇淡淡地说道:“别装蒜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独自一人闯百鬼深渊?没个内应谁信呢?说吧,你跟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是不是一伙儿的?昨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你给派去的?” 教主大人顿了顿:“你猜。” “我看你是欠揍!”乔薇一把举起了拳头。 “娘亲!叔叔!” 是景云与望舒的声音。 两个小包子手拉手地跑来了,看看乔薇,又看看被乔薇抵在树上的叔叔,当然由于角度的缘故,他们没看见乔薇的手正掐着对方的喉咙,只当二人面对面地说着话呢。 乔薇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放下手来,转头一笑:“你们来了。” 景云老喜欢这个帅叔叔了,帅叔叔会做暗器,会给他削长矛:“叔叔,你怎么也来了?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教主大人“嫣然”地笑道:“是啊,叔叔都好久没见到你们了,很是想念,所以过来看看了。” 景云道:“我也想叔叔。” 乔薇黑了一张小脸,儿子,你一贯都是智商担当,可不能把脑子忘在塞纳堡啊,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这种事明明是你妹妹的活儿,你干嘛要抢? 望舒笑眯眯地道:“我也想叔叔!” 还有叔叔的金珠子、金笛子、金扇子,全都好漂亮! 教主大人果断藏紧了自己的金笛子,摸摸二人的小脑袋:“看到你们全都安好,叔叔也就放心啦,叔叔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叔叔再见!”两个小包子特别乖地挥了挥手。 在乔薇咬牙切齿的眼神里,教主大人一脸得意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待到彻底走出了乔薇的视线,教主大人得意的神色一收,沉下脸来,从一处做了障眼法的地方穿行而过,进了一处小山丛,找到一棵大树,按了个机关,一到木门打开,他走进了树洞。 树洞里,三个辛苦了一夜的厉鬼正在呼呼大睡。 教主大人十分恶劣地将三人吵了起来:“三个老东西,又给本座闯什么祸了?!” 三只厉鬼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看见一脸怒气的教主,瞌睡虫瞬间跑光了! 老三兴奋地说道:“小奕奕回来啦,正好,有个超级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昨天晚上教训了一个人!就是那个通缉你又端了你老巢的人!我们已经把她揍得爹妈都不认识啦!” 三老只带着教主大人前往了教训“小卓玛”的凶案现场,“小卓玛”被吊在大树上,浑身痛得像被巨石碾过,手腕像是要断掉,嘴唇干裂,面色发白,简直不能更狼狈了。 教主大人将她放了下来,她晕晕乎乎的,看人只有影子,没认出教主大人就是那个被她通缉了好几日的窃贼。 教主大人捏住她的下巴:“果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小卓玛”晕晕乎乎地说道:“壮……壮士……救我……” “嗯。”教主大人点了点头,站起身,对三老只伸出了手。 三老只一愣:“干嘛?” 教主大人:“棒槌。” 那个女人三番四处地羞辱他、欺负他,他的肺都快气炸了,把这家伙当成那女人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又被无情地暴揍了一顿之后,“小卓玛”彻底崩溃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在“小卓玛”被暴揍得几乎要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乔薇一行人与姬冥修三人会合了。 三人的形容都有些狼狈,看得出这一路走得辛苦,乔薇他们走的是大道,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因走的人多了,除去几个小厉鬼,就没什么凶险的了,姬冥修不同,他们是从一个偏僻的入口进入深渊,那里人迹罕至,凶险未知,稍有不慎便可能性命不保。 乔薇看着他略显憔悴的神色,担忧地问:“你怎么样?” 姬冥修扶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已经没事了。” 已经? 乔薇拿出帕子,擦了他脸上的汗水,又取了水囊递给他,另一边,乔峥也从背篓里找了两个水囊递给姬无双与燕飞绝。 “你们遇到什么了?这么狼狈。”乔薇问。 燕飞绝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大口,抹了嘴,道:“别提了,那条路老子再也不走了!真他妈的吓人!” 姬无双倒是较他镇定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拿着水囊时手都在抖,抖抖索索地喝了几口,洒得满身都是。 水囊的水喝光了,乔薇把三个水囊递给了珠儿,珠儿带着水囊去打水了。 姬无双叹道:“我们还算好的了,至少出来了,哈佐那群人还困在山谷呢,这会子怕是已经嚎得没力气,晕过去了。” 乔薇愣了愣:“很凶险的地方吗?” 姬冥修道:“算是吧,不过,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凶险。” “那是什么?”乔薇问。 姬冥修凝眸想了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向乔薇解释,这事,还得从昨日他们进入深渊说起。 他们绕行至深渊的另一侧,从一处峡谷走了进去,那时天色尚早,出没的猛兽不多,倒是没遇上什么凶险,入夜后,他们抵达了一处山谷,山谷中繁花似锦,是一处极为开阔的风景秀美之地,但就因为太开阔了,很容易暴露在猛兽的眼皮子底下,几人于是决定穿过这片山谷再作歇息。 只是那山谷看着不大,走着走着却给走迷路了。 几人决定填饱了肚子再赶路。 燕飞绝摘了一些蘑菇,用火烤着吃了,吃过之后,所有人都不对劲了。 那景象,饶是燕飞绝这样的汉子,回忆起来都冷汗直冒。 “我看到了……看到了长着翅膀、三颗脑袋的狮子!”燕飞绝心有余悸地说,“他妈的老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那么可怕的东西!” 三颗脑袋的狮子,姑且认为是连体狮罢,可长着翅膀,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狮子怎么可能会长翅膀呢? 乔薇古怪地看着燕飞绝,燕飞绝抱着胳膊,整个人都有些发抖,随后乔薇又看向了姬无双,姬无双的面色也惨白得不像话:“我看到的是鲛人。” 乔薇愣了愣:“人身鱼尾?” 姬无双点头。 鲛人,说白了就是美人鱼,可这种东西只存在与《山海经》与童话中,世上并不是真的有啊! 可姬无双的性子,不是亲眼所见,不会吓成这样。 乔薇又看向了姬冥修:“你呢?你又看见什么怪东西了?” 姬冥修顿了顿:“我看见你了。” “我?”乔薇又了一愣。 姬冥修凝眸道:“没错,还不止一个,漫山遍野都是。” 乔薇摸上他额头:“没发热啊。” 就是脑子没有发热,却看到了这种稀奇古怪的景象,才更让人胆战心惊,三人说的只是看到的冰山一角,他们还看到了更多、更恐怖的东西,那些东西有的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有的却呲牙咧嘴地朝他们攻击而来,试想一下,一座与大山一般巨大的人或兽朝自己发动攻击,单是心理与认知上的压力,就足以把一个活人逼疯了。 三人没有疯掉,那都是因为意志实在比常人强悍太多的缘故。 乔薇恍然大悟:“难怪塞纳夫人说,塞纳鹰从百鬼深渊出去后,就跟个孩子似的抱着她与她相公睡了一个月呢。我昨儿还在想,就凭那几个老东西装神弄鬼,怎么可能把人吓成那样,现在看来,恐怕塞纳鹰也与你们一样,出现过类似的幻觉。” 姬冥修微微蹙眉:“幻觉?” 乔薇道:“是啊,你们三个肯定是出现幻觉了,才会看到那些东西嘛!不然你们以为自己是怎么了?碰上妖魔鬼怪了?” 姬冥修仔细回想了一番,觉得那些东西并不单纯地像是幻觉。 乔薇就道:“你们三个当时在一起,看到的东西却不一样,除了幻觉,还能有什么解释?” 姬冥修沉吟片刻道:“我们当时并不在一起,燕飞绝去探路了,姬无双去方便了,我坐在火堆旁。” 乔薇愣了愣:“那……那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你们看到的都是真的!世上没有这么奇怪的东西,你相信我!你们啊……嗯……你们一定是吃了什么致幻的东西!譬如……譬如……譬如裸头草碱!” “裸头草碱是什么?”姬冥修不解地问。 乔薇挑眉道:“它是一种蘑菇,具有一定的迷幻成分,能让人产生幻觉。还有那什么……裸盖菇,它含裸盖菇素,吃下后过不了多久,眼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旋转变换,被迷醉的人会又哭又笑、手舞足蹈。当然了,这两样都是相对温和的致幻植物,还有一些药效强烈的,给人造成的幻象就严重多了,你们应该是误食了后者。” 姬无双皱眉:“那些蘑菇不像是有毒的……” “你说不像就没有啊,你虽是毒圣,可也有出岔子的时候不是吗?”总之,乔薇是不信世上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姬无双不甚赞同道:“但是哈佐那群人没有吃蘑菇,他们怎么也吓得鬼哭狼嚎的?” 哈佐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事实上早被他们察觉了,他们打算找个好下手的地方将哈佐一行人解决了,结果不等他们出手,双方人马便都开始了无比凄惨的经历,而在那之前,由于他一直注意着哈佐的动静,所以他无比确定哈佐一行人没有吃任何的东西。 乔薇想了想:“那会不会是喝了附近的水?蘑菇烂在水里了,把水源污染了,也是有可能的。” 姬无双道:“可是……” 姬冥修打断他的话:“这件事到此为止,都别再议了。” 姬无双不甘地闭了嘴。 接下来,姬冥修问了乔薇的情况,乔薇把三只老鬼的事与姬冥修说了,也提到了教主大人的事:“……那家伙啊,八成与那几个老东西一伙儿的,只可惜两个孩子来了,不然我一定能揍得从实招来。” 姬冥修忽然感到一丝遗憾,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并不想错过了与那人的相见似的。 “皎月珠还找不找了?”乔薇问。 姬冥修忽然道:“不是找到了吗?” 乔薇惊讶:“你们找到了?” 姬冥修含笑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正把玩着一颗珠子的珠儿。 乔薇眸子一瞪,这小臭猴子,从哪儿顺来的?! ------题外话------ 三只厉鬼:呜呜呜,手电筒没了!哪个王八蛋偷的?! 珠儿:阿嚏! 章节目录 【245】祖孙相认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贺兰堡的议事大厅内,五位长老与诸位领主静静地坐着,神情严肃,距离两位小卓玛进入百鬼深渊已过去一天一夜,不知二人在里头状况如何了,众人都不禁有些担忧。 不怪他们如此,实在是百鬼深渊绝非浪得虚名,这些年族内派往深渊的勇士不下千人,有去寻找祭师遗址的,有进山采药的,也有单纯不信邪想进去一试百鬼的,结果当然是不容乐观,没在里头过夜的倒还罢了,但凡过了夜的,等出来可都是魂飞魄散的。 远的不提,就说塞纳鹰吧,他可是塞纳堡百年难遇的勇士,整个塔纳族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勇敢无畏的,他曾与死尸为伍,在汪洋中目尽枯骨,那时,他还不满十岁,如此弱小的年纪便经历了如此恐怖的事情,众人以为他的胆量应当足以应对深渊的百鬼了,然而令众人瞠目结舌的是,就连他都险些被深渊之行吓疯了。 如此恐怖的深渊,竟让两个弱质女流去闯,不是太让人揪心了吗? 塞纳河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摩来摩去,毕罗家主原本也挺忧心,可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知怎的,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他嘲讽地笑道:“塞纳家主貌似对小卓玛的实力并不十分相信呐,也是,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卓玛,真神不会庇佑她的。” 塞纳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打嘴炮杖这种事塞纳河并不在行,也不屑为之,与毕罗家主认识数十年,对方是个什么尿性塞纳河可谓一清二楚。毕罗家的这任家主风流惯了,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行事起来亦十分的荒唐,连带着教导出来的儿孙也没什么大本事。明明贵为毕罗家的继承人,却连个私生子哈佐都打不过,简直把毕罗家的脸丢尽了。他的塞纳鹰若也是这副德行,只怕早被他丢进林子喂狼了。 毕罗家的继承人不够强大,家臣们怨声载道,不少蒙生了另择良木之心,为巩固岌岌可危的地位,毕罗家便找了个假的小卓玛来,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心思转过,塞纳河讥讽地呵了一声。 毕罗家主见他不肯搭理自己,心有不甘地激将道:“怎么?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了?” 塞纳河正色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小卓玛,你心中有数。” 毕罗家主笑道:“当然有数了,不仅有数,而且我坚定坚信真神会庇佑小卓玛,她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归来。” 开什么玩笑?自己最厉害的儿子已经领着最厉害的护卫进了深渊,说什么也会把小卓玛平安地带出来,至于皎月珠嘛,老实说毕罗家主没抱什么希望,祭师遗址若真的那么容易找到,也不至于找了这么多年却连个影子也没有了。不过就算没有皎月珠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小卓玛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何况,若连哈族都找不到,塞纳家与塔塔尔家的那群家伙就更加没可能找到了,找不到皎月珠的他们,又拿什么与自己的小卓玛一较高下呢? “事成定局,塞纳大哥,你还是坦然地接受吧!”毕罗家主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塞纳夫人坐在一旁,瞧着这一幕,眼刀子都快把毕罗家主的头皮给割掉一层了,早先她年轻的时候,毕罗家其实也上她家提过亲,她父亲原本是看上了毕罗家的儿子,但她母亲不同意,她母亲说,毕罗家主品性风流,教导出来的儿子想必也规矩不到哪儿去。那时,毕罗家的地位在塞纳家之上,她母亲的提议受到了塔塔尔家所有家臣的一致反对,可她母亲没有放弃,苦口婆心地劝导她父亲,终于还是将她父亲说服了。嫁入塞纳家后,她发现塞纳家的家风极好,从公公到夫君,再到小姑,全都是正直忠烈的人物,而她没能嫁去的毕罗家,最终由她的手帕交嫁过去了。 她的手帕交生下了毕罗家的继承人,可是母子俩并不受宠,反倒是私生子哈佐与他母亲备受毕罗将军的疼爱,她的手帕交不止一次地哭诉到公公毕罗家主的跟前,可毕罗家主永远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每想起手帕交的遭遇,她都无比庆幸自己有个智慧过人的母亲,如果不是母亲当初的坚持,现在每日以泪洗面的人就该是她了。 很快,一名身着灰蓝色盔甲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是塔塔尔家的,他凑近塔塔尔家主,小声说了什么,塔塔尔家主的面色就是一变。 这一细微的变化,并未瞒过在场的人。 塞纳夫人看向自己父亲,用眼神询问他,塔塔尔家主给了女儿一个不方便解释的眼神,塞纳夫人会意,没追问了。 但塔塔尔家主坐了一会儿,终究是忍不住,起身凑近塞纳河,小声说了几句,塞纳河的神色倒是平静,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冷静,塔塔尔家主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眸光冰冷地瞪了一眼对面的巴哈尔家主。 不多时,巴哈家的侍卫也来了,向巴哈尔家主小声禀报了什么,巴哈尔家主看了看塔塔尔家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毕罗家主看向巴哈尔家主,巴哈尔家主比了个手势,毕罗家主瞬间明白了,敢情是塔塔尔家出动的侍卫全都被巴哈家的侍卫堵进山洞了呀,真是太好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塞纳家的侍卫也前来复命了,塞纳河听完侍卫的禀报,沉着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侍卫退下了。 四家已有三家侍卫前来“报丧”,就只剩自家的没有消息,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么?哈佐果真没有令人失望,他一定是深入了深渊的腹地,说不定已经接到了小卓玛,也或许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可能,寻到了祭师的遗址,拿到了祭师的遗物。 毕罗家主仅仅是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便怎么藏都藏不住了。 此时的他又哪里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小庶孙正被困在山谷的一堆烂蘑菇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五位长老看着几人“鬼鬼祟祟”的样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希望这些人不要违背和卓的命令,私底下做出一些不被和卓允许的事情,否则届时出了什么岔子,他们长老院可不会替任何人求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众人全都等出了一丝焦虑之际,贺兰堡的侍卫长脚步匆匆地跨过了门槛,对着座上的五位长老郑重地行了一礼,禀报道:“长老,小卓玛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五位长老不约而同地问出了声。 这才过去不到两日,小卓玛竟然就回来了?时限是三日,提前回来的可能只有两个,一是待不下去了,二是……完成任务了。 到底是哪一种?到底是哪个小卓玛? 五位长老的心唰唰唰地揪了起来。 毕罗家主想也没想,几乎是侍卫禀报完的同时他便闪身冲了出去:“小卓玛!”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看到的并不是自己找来的小卓玛,而是塞纳家的那一位,尽管二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二人的父亲、二人的孩子却是毫无相似之处,因此看到乔峥与景云望舒的一瞬,他便知道这不是自己期待的人,他的神色就是一愣:“怎么是你?” 乔薇看着他,淡淡一笑:“下午好啊,毕罗家主,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好久?才两日罢了! 毕罗家主怔怔地看着她,整张脸都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你……你……” 你了半天,竟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乔薇笑了笑,问道:“毕罗家主想问我什么?” “你……你怎么出来了?”毕罗家主的气儿总算是顺过来了。 乔薇无辜地耸了耸肩:“任务完成了,我当然就出来了!” 毕罗家主的面色就是一变:“完成了?这不可能!” 看着毕罗家主吃瘪的样子,乔薇心里一阵畅快,让你找个假的膈应我!活该被刺激了吧!乔薇晃了晃手中的锦盒,促狭地笑道:“真的哦,毕罗家主,我找到皎月珠了。” 毕罗家主不假思索道:“你怎么可能找到祭师的遗物?你在撒谎!”那么多塔纳族的勇士都没找到,一个丫头片子,何德何能?! 乔薇莞尔一笑道:“我想一定是因为真神在暗中指引我吧,不然以我一个弱女子的微小能耐,恐怕早被深渊的厉鬼撕得渣都不剩了。” 毕罗家主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乔薇不再理他,双手捧着锦盒进了大厅。 大厅内的长老与领主们已经全都站了起来,齐刷刷地看向她,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塞纳夫人激动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小卓玛……” 乔薇给了她一个调皮的小眼神,将锦盒捧到了几位长老的桌前,微微一笑道:“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我找到皎月珠了,请几位长老过目。” 大长老定了定神,探出手打开了锦盒,盒开的一瞬,一道白润的清光照了过来,大长老的心口无端漾开一道波纹,神色都动容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盒中那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珠子,一股神圣而冰凉的感觉自手心传来,他顿了顿,将整颗珠子拿起。 其余几位长老全都凑了过来。 二长老问道:“大长老,如何了?是真正的皎月珠吗?” 大长老将珠子对着阳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没有立刻回答二长老的话,而是将珠子递给了他:“你自己看。” 二长老接过了珠子,沉甸甸的感觉,让他的心头为之一颤,他与大长老一样,也对着阳光看了看珠子,随即惊讶地张大了嘴。 三长老与四长老五长老也分明验了珠子。 厅内,所有人都焦急而又紧张地看着他们,现场静得只能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 毕罗家主踅步而回,望向几位长老道:“这颗珠子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乔薇淡淡一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珠子是假的?你验过吗?” 毕罗家主冷声道:“这还用验吗?祭师的遗址只是个传闻罢了,族里曾出动了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没有找到,怎么你才来了几天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找到了呢?这一定是你随便找来的珠子冒充的!就和你本人一样!” 乔薇讥讽地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冒充的好像还轮不到你来下定论,何况,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便也做不到吗?中原有个成语叫做井底之蛙,意思是那只倒霉的青蛙一辈子都坐在井底,它抬头看井上的天,便以为天也只有井口那么大,毕罗家主,你觉不觉得你自己如今就是那只井底的蛙?” 毕罗家主面色一沉:“你……你竟然如此出言不逊!别忘了你还不是小卓玛!你没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且看看你自己,有什么资格值得我不对你出言不逊?尊重也是看对象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毕罗家主是怎么对我的,我自然怎么回敬毕罗家主了,这就叫礼尚往来。” 毕罗家主厌恶地说道:“你不要耍嘴皮子!你的珠子就是假的!” 大长老说道:“毕罗家主,这颗珠子是真的。” 毕罗家主眉心一蹙:“大长老,你是不是弄错了?” 大长老道:“我弄错,难道另外四位长老也会弄错吗?” 毕罗家主看向余下的四位长老,长老们全都点了点头,珠子他们一验再验,确实是最后一任祭师的皎月珠。 毕罗家主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众人:“你们……你们凭什么说它是真的?你们老早就看小卓玛不顺眼,你们想帮着塞纳家糊弄和卓!你们宁愿包庇这个假货!” 大长老沉下了脸:“毕罗家主,请你慎言!” 乔薇挑眉,笑吟吟地看向了面色铁青的毕罗家主:“慎言哦,毕罗家主。” 毕罗家主气得咬牙,捏紧了拳头:“小人得志!” 大长老望向厅内的众人,以及特赦等在门外的居民,正了正神色,启声道:“祭师留下的手札中曾有一段关于皎月珠的记载,言之‘大如鹅卵,状如圆球,质地如玉,触感冰凉,逆光可见碧丝’,这颗珠子不论从外形还是手感来看,都与手札中记载的一模一样,而对着光也确实能看见珠体中一条淡淡的碧丝,所以我们可以确定,这颗珠子就是祭师的遗物皎月珠!” 现场,一下子沸腾了。 能从百鬼深渊完好无损地出来,已经十分令人惊讶了,更惊讶的是她居然真的把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祭师遗物弄到手了,这要不是她有惊人的实力,便是拥有逆天的好运,可不论哪一种,落在众人眼里都是真神的庇佑。 众人看向乔薇的眼神变了,几秒种后,门外的居民忽然单膝跪了下来,厅内的侍卫也纷纷跪了下来,右手贴上左肩,虔诚地低下头。 长老们也走下了台阶,对着祭师的遗物,行了一个大礼。 塞纳家主的腰杆儿总算挺直了。 乔薇也终于有了一丝扬眉吐气的感觉,明明是个真的,却被当了那么久的西贝货,真是憋死她了! 毕罗家主仍不死心:“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她怎么知道珠儿是从哪里找到的?那小猴子在林子里窜来窜去,鬼知道她去过什么地方?乔薇面不改色道:“祭师遗址事关重大,我只对和卓一个人说。” 毕罗家主噎了噎,冷哼道:“你说不出来!鬼知道你是怎么弄到这颗珠子的?你兴许……兴许是偷的!是抢的!” 乔薇浑不在意道:“我就算偷的抢的又怎么了?有规定说我不许偷不许抢么?” “你……”毕罗家主气得浑身颤抖,他费了多大的精力才将小卓玛从中原找来,眼看着就要成功,却被这个小丫头截了胡,这叫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长老,你们听听,听听她都说的什么话?” 大长老清了清嗓子:“咳咳,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毕罗家主咬牙:“那……那万一她是抢的别人的怎么办?” 乔薇淡淡都笑道:“你说的别人是谁?那个一晚上就被吓得不知所踪的冒牌货吗?” 大长老抬了抬手:“祭师曾经说过,当皎月珠再现塔纳族,他的传承也将再次得以延续,我们塔纳族已经数百年没有祭师了,这一次,她给塔纳族带来了希望,她是被真神庇佑的孩子,毕罗家主,请你尊重她。” 毕罗家主:“大长老!” 大长老走向乔薇,伸出了苍老的手,语气轻柔地说道:“孩子,随我来。” 毕罗家主一步拦住他:“大长老!” 大长老看都没看他一眼,携住乔薇的手腕,带着乔薇出了议事厅,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了贺兰堡的城墙,墙外,一望无际的空地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去,密不透风。 有人发现了大长老,叫嚷道:“大长老来了!” 人群纷纷抬起了头。 他们看见了大长老,也看见他身侧的乔薇,不禁窃窃私语了起来,如果他们记得没错,两个小卓玛都去百鬼深渊寻找祭师的遗物了,但不是三天的期限吗?这才过去不到两日,怎么已经有一个回来了? 大长老举起了手中的皎月珠:“真神庇佑,祭师的传承,找到了!” 人群……沸腾了。 乔薇杏眼圆瞪,不就是一颗珠子,至于么? 乔薇自幼长在中原,自然不明白祭师的传承对一个古族意味着什么,圣女虽好,可祭师才是塔纳族最高的荣耀。 大长老温和地看向乔薇:“孩子,你做得很好,和卓等这一日等很久了,随我去见他吧。” 又要见和卓了,乔薇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她来塔纳族的第一日便知道自己是要见和卓的,可是接二连三地横生变故,让她始终见不到,见到了也认不到,一次次的失望,说不窝火是假的,可是很奇怪,明明这么窝火,在去见他的路上,却又有些心生欢喜。 她一定只是太想要两生果与她娘了,对,一定是这样。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的乔帮主总算神色正常了,与大长老走过草场,穿过花园,绕过池塘,来到了和卓的宫殿。 侍女将二人迎了进去,在和卓的屋子外,大长老停下了脚步,将锦盒送到乔薇的手上:“孩子,去吧。” 乔薇捧着冷冰冰的盒子,像是捧着一个烫手山芋,眨了眨眼道:“我……自己去啊?” 大长老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乔薇不会承认自己突然有些紧张,见公婆都没这么紧张过! “一起吧,大长老,诶?大长老?大长老!” 大长老已经转身离开了。 侍女轻轻地拉开了帘子:“请。” 乔薇的心跳有些厉害,不就是见个外公吗?又不是见家长,干嘛紧张成这样?乔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随后双手捧着盒子进了屋。 看着西贝货光鲜亮丽的衣着打扮,乔薇还以为她外公是个多么纸醉金迷的昏君,然而看了屋子里的摆设,她才发现,外公的起居简单得不像话。 屋子里弥漫着暖暖的药香,圆桌上摆着一盘新鲜的瓜果,可数量还没她在塞纳家吃的多,进屋的右侧是一排整齐的书架,书架旁的书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书,即便重病在床,他也不曾耽误族里的事务。 珠帘后有压低的咳嗽声传来,乔薇眸光一动,撩开了帘子,就见和卓穿戴整齐坐在床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但面色苍白,面容憔悴,乔薇不由地记起被金雕袭击的那一次,他用力地拉了自己一把,似乎那时便不大好了。 和卓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抬起头来,望向扒着帘子一动也不动的乔薇,怔了怔,慈祥一笑:“不过来吗?” 乔薇撇嘴儿,你都不认得我,我干嘛要过来? 和卓看了看桌上的果盘:“有你喜欢吃的果子。” 乔薇哼了哼,撇过脸去,现在知道哄她了,早干嘛去了?这果子怎么就是她爱吃的?许是那西贝货也爱吃的呢?拿给西贝货准备的东西讨好她,想得美! 和卓笑得慈祥:“不过来看看外公吗?” 乔薇别扭地扒拉着帘幕上的珠子,谁要看你? 和卓宠溺一笑:“过来,让外公好好地看看你。” 不给。 乔薇又将身子侧了侧,小臭脸几乎要埋进帘子里。 和卓忍俊不禁地笑了:“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像你娘。” 现在才说像,早干嘛去了? 不是把皎月珠找回来了,你会认我么? 乔薇的小眼神气呼呼的,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臭外公! 和卓笑意更深了:“还在生外公的气?” 你才不是我外公! 和卓难掩慈祥地说道:“我听说你找到祭师的遗物了。” 看吧看吧,她说什么来着?就是为了这颗破珠子吧?他才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他亲外孙呢,只要找到这颗珠子,找出祭师的传承就够了。今儿若是换那个西贝货找到了,只怕他会更高兴吧! “你真的找到了吗?” 一颗破珠子,还分什么真的假的? 乔薇气鼓鼓地打开盒子,抓出皎月珠扔到了他的床上。 和卓拿起了珠子,定定地看了半晌:“是皎月珠没错。” 那当然了,本帮主出马,还能给你找个假的? 乔薇的小白眼翻得嗖嗖的。 和卓朝乔薇看了过来:“你是怎么找到的?” 本帮主的小猴儿找到的,怎么样?本帮主的运气好吧?你那些什么族人费了老大的劲儿都找不着,本帮主一只小猴儿便搞定了!你就说你气不气、气不气、气不气?! 和卓轻轻地笑道:“你站在那里,外公都看不见你。” 就是不想让你看见! 乔薇直接将小臭脸用帘子给包起来了。 和卓险些笑岔了气。 ------题外话------ 差5票1800,这几天月票都很少,今天给力一点吧,也快月底了 章节目录 【246】和卓宠孙,一家人的温馨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屋外,侍女们偷听着里头的动静,一全都惊讶得不行,她们自幼进入贺兰堡,至今都快十多年了,还没听和卓笑得如此开心过,她们严重怀疑和卓要笑岔气了,小卓玛到底干什么了呀?怎么把和卓笑成这样?和卓的身体不好的呀,不能这么笑的,会笑死的! “你们干什么?”青岩女官威严地走了过来。 两个侍女赶忙直起了身子,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青岩女官。” 青岩女官不怒自威地看了二人一眼,二人恨不得将头低到裤裆里去,很快,青岩女官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神色顿了顿,凑近门边,和卓的笑声如洪涛一般传来,她眸光一动,轻轻地将虚掩的门推开了一些,结果就看见小卓玛站在里屋的门槛上,用五彩斑斓的帘子把自己的小脑袋整个儿包住了,这小怂样,她一个没忍住,“噗”出了声。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捂嘴偷笑。 青岩女官忙捂住嘴,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吩咐二人道:“这里不必守着了,你们去议事厅将乔老爷与两位小主子请来。” “是!”二人应下,恭谨地去了。 青岩女官神色倨傲地掸了掸宽袖,神色倨傲地走回自己屋,神色倨傲地合上门—— 往床上一歪,笑炸了! …… 两个小包子与乔峥很快也被请进了和卓的居所,小包子不是第一次在贺兰堡里溜达了,但贺兰堡实在太漂亮,他们觉得一双眼睛根本就不够看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这儿瞅瞅,那儿瞧瞧,好奇的小模样,把侍女们全都逗笑了。 这也是乔峥第二次正是觐见和卓,与小包子的懵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出了一捧冷汗,全族上下都说和卓是个慈祥而善良的老人,可为毛他总觉得和卓对他特别凶啊! 三小只大摇大摆地走在碧草青青的花园里,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因素,几个小西贝货仍旧住在贺兰堡,三小只不出意外地碰到了西贝三小只。 西贝三小只原本舒舒服服地躺在花园的草地上晒太阳,享受着属于它们的宁静而美好的时光,一旁,不时有侍女拿着柔软的刷子在它们身上刷来刷去,简直舒适透了。 谁料没舒适多久,便觉头顶的光线一暗,它们睁开了眼,就看见三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西贝三小只吓得兽毛一炸,唰唰唰地跑掉了! 三小只优哉游哉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张开小四肢,摆成三个舒舒服服的大字,惬意地闭上了眼。 一旁的侍女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珠儿睁开了一只眼,睨了睨早已被惊呆的侍女,拉过她握着刷子的手,让刷子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身上。 刷呀! 当然,并不止乔峥与五小只得到了和卓的召见,就连远在塞纳堡的姬冥修也被和卓的侍卫请入了贺兰堡,外人在角斗场见过他,当时他的身份与燕飞绝二人一样都是小卓玛的侍卫,可青岩女官亲自等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将他迎入寝宫,又似乎说明了什么。 一家子总算见到了和卓。 和卓坐在宽敞的铺了兽皮的大长椅上,两个小包子乖乖地站在他面前,睁大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无辜而好奇地看着他。 和卓慈祥地抚了抚两个小包子的肩膀:“我是你们太公。” 景云眨巴着眸子:“太公是什么?” 和卓想了想,笑道:“太公就是你们娘亲的外公。” 景云恍然大悟:“娘亲也有外公呀!我和妹妹也有外公的。” 乔峥在心里给小外孙竖了个大拇指,时刻不忘帮外公存在感,不愧是他的好外孙! 和卓淡淡地睨了乔峥一眼,乔峥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望舒好奇地打量着和卓,他的脸,他的帽子,他的衣裳,都与她外公的很不一样,为什么娘亲的外公和她的外公这么不一样呢? “你也是他们的太公吗?”景云问,景云这小家伙是有些记仇的,上次几小只打架,他记得另外两个叫景云与望舒的小孩子叫了他太公,难道他也是他们娘亲的外公吗? 和卓道:“太公只是你们的太公。” “我和妹妹吗?”景云又问。 和卓笑着点点头。 景云开心地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英俊的小脸,带着一丝稚嫩,说不出的贵气,却又充满了令人柔软的童真。 “你们还没叫太公呢。”和卓慈祥地说。 两个小包子毫不含糊地叫道:“太公!” 和卓乐坏了,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乔薇,小家伙可比你乖多了。 乔薇撇过脸去,哄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外公。”姬冥修走了过来。 乔薇小脸一沉,你干什么要拆我的台?! 和卓温和的眸光落在姬冥修的脸上,对那声外公毫无意外,仿佛一早便猜出了姬冥修的身份似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姬冥修,眼底渐渐流露出满意的眸色:“你就是冥修?” 姬冥修轻声道:“是的,外公。” “你今年几岁了?”和卓问。 姬冥修道:“我比小薇大七岁。” “大七岁好,大七岁好!”和卓看着这帅小伙儿,真是哪哪儿都顺眼,喜欢得不得了。 乔峥见所有人都与和卓相认,只剩自己了,赶忙壮着胆子走上前,这时姬冥修已在和卓身边坐下了,两个小包子已经蹬掉了鞋子在和卓身后的大椅上爬来爬去,和卓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乔峥觉得这个时候,和卓看谁都应该是非常顺眼的。 他扬起最灿烂的笑脸,甜甜地唤了声“爹”。 和卓的笑容瞬间就垮掉了。 乔峥的内心是崩溃的,同样是金龟婿,为毛差别这么大呀?! “青岩,把我的箱子拿来。” “是,和卓。” 青岩女官前往小库房,将和卓珍藏的小箱子捧了出来,两个小包子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和卓将箱盖打开,随后二人齐齐地哇了一声。 这一箱子都是和卓的私藏,尽管他生活质朴,可塔纳族实在是太有钱了,贺兰堡又家大业大,因此哪怕是没有刻意地奢侈什么,也仍是攒了不少稀罕的好东西。 望舒看着一箱子金灿灿的宝贝,口水横流。 和卓摸了摸她小脑袋:“喜欢什么,自己挑。” “我喜欢这个鸟!” “不对不对,我喜欢这个老虎!” “这个娃娃!” “笔!” 望舒挑了半天,举棋不定,和卓将她挑过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让青岩女官装好。 望舒抱着一箱子金灿灿的小宝贝,幸福得差点冒泡。 景云挑了一把匕首和一个弹弓,将匕首揣兜里,握着弹弓去园子里试了起来。 和卓拉开抽屉,将一对鸳鸯玉佩送给了乔薇与姬冥修,这对玉佩一半是墨玉,一半是和田玉,合起来像一个完整的八卦阵。 “多谢外公。”姬冥修把乔薇那份一并收下了。 最后,轮到乔峥了。 乔峥满是期盼地等待着岳父大人给自己的见面礼,其实只要是岳父大人送的,不论贵重他都会好好珍惜的! 哪知和卓却把箱子合上了。 乔峥:“……” 夜里,一家人一块儿坐上了餐桌,和卓的桌子上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便是做孩子的时候,家中三个兄弟,也没这般壮观的场面,姬冥修与乔薇分别坐在和卓的两侧,姬冥修的另一侧是乔峥,对于被安排了一个离老丈人如此之远的位置,乔峥表示深深地不服气!可惜不服气也没有办法,他瞪姬冥修一下,老丈人就能瞪他一百下,瞬间感觉家庭地位一落千丈! 景云与望舒坐在乔薇的另一侧,景云虽然吃得少,可是吃得很香,一口一口地咬着肥而不腻的红烧肉,酱色的卤汁儿从唇角流了出来,看得人大快朵颐。望舒就更不用说了,一桌子人数她最能吃,姬婉的教导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香喷喷的虾滑,一口一个,很快便将一盘子扫光了。 姬冥修给两个小包子夹了几片青菜,二人不挑食,十分愉快地吃掉了! 和卓只是这么看着,眼底都有浓浓的笑意化开。 “外公,吃菜。”姬冥修给和卓舀了一勺软糯可口的虾球,虾球是用蒜蓉蒸的,并不油腻,又软嫩适中,不费牙口。 和卓久病,胃口早被磨没了,吃什么都食之无味,与嚼树叶一般无二,可今日看着碗里的饭菜,他竟意外地吃出了咸香的味道。 青岩女官亲自端了一盘清蒸大螃蟹过来。 乔薇拿了一个,掰开蟹壳,剔了蟹腮、蟹胃、蟹心等部位,给了望舒。 和卓也拿了一个掰开,细细地剔了,随后放在了乔薇的碗里。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闷头扒饭,扒了几口之后,将碗里的螃蟹吃了。 和卓微微地笑了。 望舒没吃够,姬冥修又给她弄了个又大又肥的。 乔峥想给岳父大人也整个螃蟹,他果断挑了个个头儿最大的,一掰,掰不开,两掰,掰不开,三掰,还是掰不开!这蟹和他有仇啊?! 他将螃蟹拿在手里,握紧拳头一捶!就听得啪的一声,果真是捶碎了,然后一片蟹壳也飞出去了,正中和卓的眉心,吧唧一声黏住。 和卓的脸简直没法儿看了,接下来的半顿饭,乔峥也不知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吃完的,吃过之后,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发誓他与青鸾耕耘小薇的时候都没这么大汗淋漓过! 岳父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乔薇吃撑了,去园子里散步,贺兰堡风景优美,鸟语花香,连空气都清新得不像话,乔薇走着走着,来到了小池塘边,池塘里喂着十几条淡水锦鲤,有侍女正在喂鱼。 侍女见了她,躬身行了一礼,虽未正式册封,可她是被大长老带入贺兰堡的人,也是与和卓同桌而食的人,她的地位已经不同往日。 乔薇看着她的小盘子,说道:“给我吧,我来喂。” “是。”侍女将装着鱼食的小盘子递给了乔薇。 乔薇跳到了一块岩石上,巨大的动静,吓跑了水中的锦鲤,但很快,在乔薇撒了一把鱼食后,那些锦鲤又摇着尾巴,愉快地游回来了。 “小薇。” 和卓的声音出现在了身后。 乔薇的余光瞄了瞄投射在水面的影子,哼了哼,没理他。 和卓踩上池边,大步一迈,迈上了乔薇脚底的岩石,岩石倒是不算小,能容两个人站立,但它离岸边那么远,他一把年纪了,这么大一大步迈过来,不怕迈出个好歹? 和卓没有站稳,脚底一滑,朝水下栽了过去,乔薇眼疾手快地一抓,将他抓了回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抽回了手。 和卓稳住了身形,无奈一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年轻的时候,能跨到池子那边去呢。” 乔薇撒了一把鱼食:“吹吧你!” 和卓看着她气呼呼的侧脸,温和一笑:“就这么介意外公没有认你?” 乔薇淡道:“你爱认谁认谁!” 可以说是非常介意了! 和卓笑意更深了几分,有一丝甘甜,也有一丝苦涩:“你在中原过的还好吗?” 乔薇想也不想道:“好啊,怎么不好了?我嫁了个有权有势的相公,生了两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又有个很疼我的爹,人生简直幸福美满!所以啊,你认不认我无所谓的,反正等到我娘出关,我就会带着她走了!” 和卓仿佛是不知道她从前那些辛苦的经历似的,也好像并不介意她带走她娘,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你娘出关的日子还不能确定,不过应该不会太久。” 乔薇又撒了一把鱼食。 她没说话,和卓忽然也没说了,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眺望着无边的夜色,夜风徐徐吹来,吹得二人衣袍翩飞。 乔薇看了他一眼,嗫嚅了半晌:“风大。” 和卓轻声道:“外公想再陪你一会儿。” 乔薇嘀咕:“我才不要你陪。” 和卓笑道:“那你陪外公。” 乔薇又撒了一把鱼食。 和卓道:“快过年了,年后,塔纳族有一场开春的祭祀,祭祀的时候给你行册封礼,将你的名字写上族谱。” 乔薇道:“不稀罕。” 和卓宠溺地看着她:“我稀罕,希望那时你娘已经出关了。” 她娘出关是极好的! 这什么册封礼嘛,罢了,能打打那个西贝货的脸也是好的!还有毕罗家那群混蛋,非得让他们气死不可! 和卓说道:“虽然你一直在中原长大,没有在族里生活过,大家对你都存了不少质疑,但如今你寻到了祭师的遗物,这对族人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们发自内心地很感激你,一定会接纳你成为他们的小卓玛。” 乔薇淡淡地挑眉道:“我看那西贝货在这儿的时候,你们不也对她挺好的吗?她也给你们找这个珠子了那个珠子了?” 和卓眸子里掠过笑意:“还在吃醋呢。” 乔薇狠狠地丢了一把鱼食:“谁吃那西贝货的醋了?” 和卓慈祥地笑了笑:“等她回来了,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回头你老人家可别心疼。 乔薇的鱼食喂完了,拍了拍手,跳回了岸上,见和卓还站在岩石上,又跳回去,将他带回了岸上。 “要去看看你娘住的地方吗?”和卓问。 乔薇倒是想去,可是扫了一眼他苍白的脸,又把话头咽下了,无比高冷地说道:“这么晚了,我要睡了,改天吧!” 夜里,一行人告别和卓,要返回塞纳堡。 和卓定定地看着众人:“今晚……不留下吗?” 乔薇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儿。 姬冥修解释道:“塞纳堡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就搬过来。” 和卓的眼底掠过浓浓的不舍。 乔峥挺身而出:“爹!我留下!” 和卓嫌弃脸:“不必了。” 一行人回了塞纳堡,塞纳堡内一片欢腾,他们的小卓玛打败了毕罗家的小卓玛,他们的小卓玛才是真的,毕罗家的那群混蛋,以后见到他们怕是得绕道走了,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欢欣鼓舞的事了。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塞纳夫人,塞纳夫人等在门口,见到几人的马车,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怎么样,见到和卓了吧?和卓怎么说?是不是已经承认你了?” 乔薇想了想:“算是吧。” 塞纳夫人激动地捂住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神保佑,你总算是回到和卓的身边了!以后你就是塔纳族的小卓玛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冒充你、取代你的地位!我太高兴了……我得给塞纳鹰写一封信,让他赶紧回来!” 塞纳鹰与易千音去了飞鱼镇,尚未归来。 想到了什么,塞纳夫人又问道:“对了,和卓可说了何时上族谱?” 乔薇道:“大概……” “大概是年后。”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 乔薇看了姬冥修一眼,笑了笑,说道:“对,就是年后。” 塞纳夫人激动得胸口起伏:“马上就过年了,这么说快了呀!天啦,我得好好地准备准备,你的衣裳,你的帽子,太多太多了……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打点了!” 塞纳夫人手忙脚乱地去了,乔薇与姬冥修带着孩子回了屋。 这一晚,乔薇格外热情,在姬冥修的身下柔柔地化作一潭春水,吸引着他,让他沉溺得无可自拔。 云雨过后,她喘息着躺在他怀中,脸颊红扑扑的,眼底氤氲着薄薄的水汽,红肿的唇瓣娇艳欲滴,肌肤成了浅浅的芙蓉色,布满被疼爱过的痕迹。 姬冥修搂紧她,在她额上印下一枚轻吻。 她嘴上不说,可他能感觉到她的高兴,她就是这样,越是表面不在乎的东西,反而越是在意,她又自幼失去双亲,没被人好生疼爱过,能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外公,他也很替她高兴。 乔薇一抬眼,看见了他眼底的笑意,问道:“你笑什么呀?” 姬冥修捏了捏她柔嫩的小下巴:“笑乔帮主终于得偿所愿。” 乔薇眼神一闪,无比高冷地说道:“谁得偿所愿?我都没想过要认他的,是为了两生果与我娘,才不得已而为之。” 姬冥修别有深意地拉过她的手:“我说的是这个,娘子想到哪儿去了?” 乔薇的脸一红,凑流氓! 姬冥修忍俊不禁,在她唇上轻轻地吮了一口:“我倒是觉得外公挺好的。” 乔薇瞪圆了眼:“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被他收买了!别忘了他可是连我和西贝货都分不清!” 姬冥修虚虚地看着她,大掌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游走:“真分不清还是假分不清,你心里有数。” 乔薇撇过脸,不想有数。 姬冥修好笑地捏了捏她小鼻尖,说是不记仇,可驴脾气上来也是倔得很,外公怕是要好生哄着,宝贝疙瘩一般疼着,才能把这丫头的火气给消下去。 乔薇忽然叹了口气:“嗳,我忘记问两生果与我娘的事了。” 姬冥修道:“不急,改天再问便是,都在族里,跑不掉。” “也是。”乔薇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间想起外公的话,大眼睛一亮,说道,“和卓说,等西贝货从深渊里出来了就随我处置,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 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你想怎么处置?” 乔薇微眯着眼,若有所思道:“那家伙骗取我信任,窃走我信物,还伪装成我的样子,害我吃尽苦头,这笔账,我得好好地想想怎么和她算!” 月黑风高,一匹骏马自塞纳堡的侧门驶出,奔入无尽的夜色,骏马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暗兵之王燕飞绝。 燕飞绝每隔一日便会前往薛蓉蓉出事的地点找寻她的踪迹,见他这般执着,乔薇一行人没将薛蓉蓉背叛的真相告诉他,他至今仍以为薛蓉蓉还在那一片冰冷的湖水中,就算是只剩下尸体,他也要把她打捞上来。 不知奔走了多久,前方的道路上,忽然横着闪来一道白色身影,燕飞绝还当自己见了鬼,一把勒紧缰绳,骏马长嘶了几声,原地蹦了蹦,总算停了下来。 借着稀薄的月光,燕飞绝看出了挡住自己去路是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她有呼吸,不是鬼,她遍体鳞伤,血迹斑斑,虽是站着,可也摇摇欲坠,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 燕飞绝握着缰绳,壮胆让骏马朝前走了几步,女子抬起了头来,燕飞绝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眼皮子突突一跳:“怎么是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外头装神弄鬼!你这丫头是不是……” 话未说完,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心一蹙,“是你?” 女子慢慢地红了眼眶,点点头:“是我。” 燕飞绝危险地捏了捏拳头,翻身跳下马来,抬起一掌便朝对方的面门劈了下去! 这个女人伪装成小卓玛,干了多少恶心的事情,今日叫他遇见,他非把她一掌劈死不可! 女子看着朝自己劈来的大掌,吓得花容失色:“啊——燕大哥!” 燕飞绝几乎要劈上她面门的手堪堪一收,古怪而又冰冷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女子定了定神,哽咽道:“燕大哥,是我,薛蓉蓉啊!” “蓉蓉?”燕飞绝狠狠一怔,瞪圆了眸子,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怎么会是你?” 女子委屈地看着燕飞绝,眼圈里溢满了泪水,却努力忍住不让泪水掉落:“燕大哥……” 燕飞绝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一股被背叛过后的失望与愤怒涌上心头,他整个胸腔都在发胀:“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燕大哥……”女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 燕飞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憎恶:“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那日你被水流冲散,从水潭到海里,我没日没夜地找,我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地方,我生怕你已经遭遇了不测……我后来哪怕猜到你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仍是不停地在水下寻找……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塔纳族的小卓玛!你怎么对得起我们?!怎么对得起为你出头的少夫人?!” 女子难过地说道:“我错了燕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其实也不想的……我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说的可真是轻巧!”燕飞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将腿脚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没了依傍,她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但很快,她再次抱住了燕飞绝的腿,泫然大哭,“燕大哥……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想这么做……你和少夫人对我这么好……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怎么舍得背叛你们啊……” “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少夫人将你从恶霸手中救下,你非但不感激她,反而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少夫人险些没能与她外公相聚?!”燕飞绝深恶痛绝地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又是一冷,“恶霸是假的,在飞鱼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伙同当地的地痞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想要打入我们的阵营……你真是其心可诛!” 女子哭道:“燕大哥……燕大哥那件事不是假的……我的身份、我的名字……都是真的……我是小渔村的一个孤女……我真的被那个县令看中了……也真的差点被他据为己有……是他们救了我……然后收留我……训练我……逼着我帮他们做事……” 燕飞绝眉头一皱:“你说的他们是谁?” 女子咬唇:“我不能说……我说了……会连累你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燕飞绝冷笑:“呵,既是不想连累我,又为何会在半路堵住我?” 女子苦涩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想吗,燕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背叛了你,我早就没脸见你了……可是……如果我不来……我就算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燕飞绝捏紧了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子落泪道:“我今天来……就是想提醒你和少夫人……万事小心,不要轻信任何人,不要着了别人的道,这次少夫人成功地寻到了皎月珠,一定将他们彻底激怒了,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燕大哥,我是个快死的人了,我没必要骗你,我句句都是实话……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 她虚弱地晃了晃身子,强撑着说道,“尤其是……塞纳家的人……千万……要当心——”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晕在了地上。 ------题外话------ 西贝货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章节目录 【247】古堡风波,幕后主使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是被一阵细碎的谈话声吵醒的,下意识地摸了摸两侧,左手摸到了两个孩子,右侧却是空的,她睁开眼一瞧,姬冥修果真不在了。 茶厅内被刻意压低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是姬无双与燕飞绝的,乔薇披了衣裳,随手把被望舒蹬掉的被子盖回望舒的身上,起身推开了一道门缝。 三人都在,桌上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看来已经坐了许久。 燕飞绝与姬无双不知在争论着什么,姬无双的脸色不大好看,燕飞绝一脸焦急,端坐在主位上的姬冥修倒是一贯地镇定,眸子里瞧不出丝毫情绪。 乔薇穿戴整齐,走进了茶厅:“出了什么事?” 三人朝她看了过来,神色都有些意外。 姬冥修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吵到你了是不是?” 乔薇打了个呵欠,端起被他喝了一半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戏谑道:“三个大老爷们儿大半夜的不睡觉,开茶话会呢?” 燕飞绝苦恼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一颗果子,却又毫无胃口地放下。 姬冥修拎了壶凉水放到炉子上:“找到假的小卓玛了。” “这么快?”乔薇来了精神。 姬冥修道:“自己送上门的,现在在燕飞绝的房中。” “自己送上门?”乔薇嘀咕了一句,看向燕飞绝,“你收留她的?你知道了?” “你也知道?”燕飞绝炸毛了,“敢情你们全都知道,只将我一人蒙在鼓里!” 姬无双清了清嗓子。 乔薇挑眉道:“这可不能怪我们,原本这件事就不是谁告诉谁的,大家都是自己猜的,你没猜着,怨不得人!” “这怎么猜得着?”燕飞绝问。 “这怎么猜不着?”乔薇反问。 那么明显,人和东西一块儿丢了,后面东西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人却销声匿迹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当时的水流如果大到能将一个活人冲走,一个小小的包袱罢了,怕是早被冲得七零八落了,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西贝货的手中? 若说是西贝货派人跟踪了他们,关键时刻抓住了水流中的包袱,可需要做到这一步必须得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离她不远,当时那么多高手在场,若果真有人靠近她,不会没人察觉,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薛蓉蓉。 在得知西贝货拿着她的信物出现在贺兰堡时,所个人都联想到个中蹊跷,只有燕飞绝毫无察觉,又或者他根本不想去察觉,在他心里早已将薛蓉蓉看成了自己心悦的姑娘,所以尽管他们都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告诉燕飞绝“真相”,却全都说不出口。 乔薇避重就轻地说道:“这不是怕你难过吗?你那么喜欢她,要是发现她利用了你,背叛了你,你受得了吗?” 燕飞绝哼道:“你究竟是怕我难过,还是怕我心软,不肯出手对付她?” 茶壶的水开了,姬冥修拎起茶壶,给乔薇倒了一杯茶。 乔薇嘟哝:“你也不笨嘛。” 燕飞绝一噎:“你这丫头!” 姬无双头疼:“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反正我是不会救她的。” 燕飞绝瞪眼:“你为什么不救?” “我不想救。”姬无双度量本就不大,对乔薇都一肚子怨恨,更何况一个背叛了大家的薛蓉蓉? “你……”燕飞绝气了个倒仰,又看向乔薇。 乔薇摊手:“我也不想救,她冒充我,乱认我外公,她死了,我乐得清净。” 燕飞绝又转头,将目光投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别看我,我惧内。” “咳咳!”乔薇猝不及防,呛到了。 燕飞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以为我把她带回来是出于私心吗?她晕过去前曾对我说,她是被人逼迫的,她幕后有个十分厉害的主谋,你们难道不想知道那个主谋是谁?她还告诉我,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塞纳家的人。事关重大,我才将她带了回来,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你们等她醒了自行问她,她的去留我绝不过问,是死是活,也全在你们。你们若是觉得我带错了,没必要留着她,我现在就把她丢出去。” 说罢,他当真转身就走,姬冥修淡道:“回来。” 燕飞绝哼了哼。 乔薇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相公煮的茶就是不一般,清甜可口,唇齿留芳,好茶,好茶! 燕飞绝道:“我去叫乔老爷?” 乔薇睨了他一眼:“大半夜的吵我爹干嘛?算了,我去吧。” 姬冥修拉住了她的手,给了姬无双一个眼神,姬无双郁闷地去了。 女子的伤势十分严重,浑身上下就没几处完好的地方,也不知她是得罪谁了,竟被人给揍成这样,姬无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偷摘了十几片乔峥让他们几个从百鬼深渊搬回来的龙血树的叶子,才总算是把她伤口的血凝住了,就不知明日乔峥醒来发现自己的宝贝龙血树惨遭屠戮了会不会气得炸毛。 姬无双光是想想心肝儿便抖了抖。 处理完伤势后,姬无双又从乔峥的药篓子里偷了一株树舌灵芝熬给女子喝了,树舌灵芝除了能补身子,也有止血镇痛的功效,喝下后不久女子便幽幽地转醒了。 姬无双大功告成,一刻不留都走了出去。 姬冥修拍了拍等到一半便倒在他怀里睡得天昏地暗的乔薇,乔薇含糊道:“怎么了?” 姬冥修拿出帕子,擦了擦她唇角口水:“她醒了,你去问还是我去问?” 乔薇伸了个懒腰:“一起吧!” 二人一道去了燕飞绝的屋子。 女子知道自己是要被问话的,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的软枕上,面色苍白如一层蜡纸,乔薇曾怀疑过这是对方的苦肉计,不过见了她眼下确实只差一口气便能去见阎王爷的样子,又打消了这一层疑虑。 乔薇往床前的凳子上一坐,道:“不必和我说你怎么受伤的,只要不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我就毫无兴趣。” 女子未开口便被狠狠地怼了一把,一口浊气堵在胸口,险些就这么去了。 姬冥修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仿佛没听见二人的谈话。 女子的眸光不经意地自他身上扫过,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似一株月夜山涧的青竹,也似一株天山之巅的雪莲,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让整间屋子都有了一股淡淡的清冽。 他喝着茶,指尖如玉,优雅如画。 “再看我男人,把你眼珠子挖了!” 乔薇一声低喝,女子回过了神来,羞恼地瞪了乔薇一眼。 乔薇淡淡一笑:“还有力气瞪我呢,看来挨打没挨够啊。” 女子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乔薇看了看她,正色道:“罢了,我看你脸色这么差,估计撑不了多久,抬杠就省了,赶紧说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吧?别拿你糊弄燕飞绝的那套糊弄我,你没那么心软。” 女子虚弱得厉害,确实撑不了太久,虽很想与乔薇怼上一怼,可终究是忍住了,冷冷地说道:“我想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乔薇抱怀,好笑地看着她:“听你这话,似乎是被人卸磨杀驴了?” 女子没料到乔薇一下便猜中了个中关键,冷冷地睨了睨乔薇,说道:“我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取代你成为塔纳族的小卓玛,如今这项计划已经不可能再成功了,不用他们动手,你就不可能放过我,而既然我已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们也断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保下我。这就是我找来的目的,我想活。” 乔薇眉梢一挑:“听起来不无道理,不过,你凭什么让我给你一条活路?” 女子艰难地说道:“我对他们没了价值,但对你还有,不是吗?” “是吗?”乔薇反问。 女子不悦地说道:“你不会真以为这一切是我一个人计划出来的吧?” “你背后有人,我知道。”乔薇笑了笑,“你这是打算背主了?” 女子垂下了眸子:“我说过,我只是想要一条活路。” 乔薇古怪地看着她:“你说你,一会儿背叛我,一会儿背叛你的主子,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女子冷声道:“你相信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乔薇扶了扶头顶:“帽子戴得真高。” 女子撇过了脸,平复心头的火气。 乔薇漫不经心道:“说吧,那人是谁?” 女子蹙眉道:“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不过,我知道与他联络的方式,我也知道他在密谋什么事。” 乔薇摸了摸下巴:“听起来,那个背后的主子不是毕罗家?” 女子沉吟片刻,说道:“这个……我确实无法确定,他这人极为谨慎,每次见面时都躲在屏风后,说话的声音也经过了刻意的拿捏,不男不女,雌雄莫辩,就连哈佐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可能是哈佐的父亲,却也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继续。” “哈佐的事还要听吗?” 乔薇道:“你说我就听。” 这是要听了。 女子道:“哈佐与我不同,我为他做事完全是受到了他的胁迫,哈佐却是有着自己的野心。” 乔薇挑了挑眉:“他想成为毕罗家的继承人?” 女主点头:“没错。他是毕罗家最优秀的勇士,比他嫡出的哥哥优秀百倍,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家臣,他想做毕罗堡的主人。在塔纳族,几乎没有私生子继承家业的先例,但如果能够得到和卓的支持,他就算成功了一半。” 乔薇纳闷道:“和卓怎么会支持他?就算你说破嘴皮子也没用吧?” 女子说道:“和卓当然不会支持哈佐,但要是我成了下一任和卓呢?” 乔薇摸了摸下巴:“你?就算没了我外公,还有我娘,怎么可能轮到你?”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他的计划。”女子顿了顿,郑重地看向乔薇,“他想炸了你娘闭关的地方,让你娘被掩埋在废墟下,再也不能重见天日。” “他敢?!”乔薇一巴掌拍上桌子,将桌子拍成了木片。 女子的身子抖了抖。 姬冥修看了看乔薇,目光落在她毫发无损的素手上,随后,又看了女子一眼,没说什么,垂眸继续品起了茶。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想杀我娘?”说着,看向了女子,“薛蓉蓉,你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我现在就剁了你!” 女子的面色变了变,说道:“你放心我没有撒谎,我还没糊涂到把自己最后一条生路给掐断的地步。” “最好是这样。”乔薇警告道。 女子无奈又可气地叹了叹:“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是之前的计划,前提是我能成功地取代你成为塔纳族的小卓玛,那样,为了避免你娘出关认出我来,最好是炸了你娘闭关的地方。可现在我已经败给你了,你娘出来不出来都不影响大局了,所以我猜,你娘暂时反而安全了。” 狗屁东西,竟敢打她娘的主意,别落在她手里! 乔薇又道:“那混蛋还让你干什么?” 女子道:“没别的,就是让我尽快说服和卓承认我的身份,只是可惜,和卓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了,表面上对我很好,却一直不提上族谱的事,我忍不住主动提了一次,结果就有了这一次的比试。”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你的意思是……我外公他一早就知道你是个假的?” 女子叹道:“这是我个人的怀疑而已,我也没有证据的。” “那个混蛋知道吗?”乔薇问。 女子摇头:“我怕他会认为我取得不了和卓的信任,早早地将我这步棋子换掉,所以,一直没敢把心底的怀疑告诉他。” 乔薇哀叹一声:“看来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忠心嘛。” 女子正色道:“我说过,我是被胁迫的。” 乔薇不以为意:“我当初可没胁迫你,反而我还救了你,可你对我一样不够忠心。” 女子蹙眉:“那也是胁迫的一部分。” 乔薇摊手:“承认吧,你只是比较自私而已。” 女子噎了噎,说道:“我只是想单纯地活着,这也叫自私吗?难道你可以无私到为了一个人,就把自己的命给交出去吗?” 乔薇摸下巴:“那得看是什么人。” 女子微微一惊,张嘴,正要追问什么,沉默半晌的姬冥修淡淡地开口了:“你让我们小心塞纳家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姬冥修不仅气质出众,声音也是一等一的好听,尤其在夜晚,夜深人静之际,能听得人耳朵都怀了孕。 女子清了清嗓子,低下头说道:“塞纳夫人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她的妹妹是和卓的侧夫人?” 乔薇对侧夫人的称呼似乎有点儿印象,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侧夫人可是我第一次进贺兰堡时,在议事厅看到的烟夫人?” 女子道:“没错,就是她。你外祖母在你娘及笄后不久便病逝了,之后,和卓没再娶妻,一直到你娘离开族里,一走多年,族人都以为你娘死掉了,于是由长老们做主给和卓纳了一位新夫人,这位新夫人就是塞纳夫人的妹妹。要是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恐怕就要想想塞纳夫人的用心了。” 烟夫人与塞纳夫人的关系问问她外公便一清二楚,薛蓉蓉应该不会在此事上撒谎。 塞纳夫人明知她是和卓的外孙,却对她隐瞒了与烟夫人的关系,确实蹊跷了些,可仅仅因此就说塞纳家别有用心,又似乎有点儿……不够让人信服。 烟夫人与塞纳夫人关系如何尚且未知,也许塞纳家只是不愿意提起她呢? 又也许,只是薛蓉蓉在挑拨离间呢? 心思转过,乔薇冷静下来,看向女子道:“你让我们当心塞纳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隐瞒了与烟夫人的关系吧?” 女子再次摇头:“当然不是,我有一次在会面那位大人时,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戴着斗篷,低着头,还用手遮住了帽檐,但是很不巧的是,他手背上有一道疤,被我给看见了。” “手背上有疤的人……莫非是……”乔薇眸光一顿。 女子道:“塞纳鹰。” 乔薇古怪地问道:“怎么会是他?” 女子往乔薇的身后看了看:“我记得你们一共有三个手下,另一个……与塞纳鹰都许久没出现了,不会是在一起吧?若果真是这样,你们的手下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乔薇心口一跳,易千音……确实多日没有消息了。 女子叹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不足以取信你,但我相信你们总有办法查证的。” 回到自己屋时,天空已经破晓,两个小包子抱在一块儿睡得香甜,三小只在吊椅中也是一副宁静的模样,乔薇看了一眼,轻轻地合上里屋的门,与姬冥修在茶厅坐下,问:“薛蓉蓉说的是真的吗?” 姬冥修道:“关于他们想要取代你、谋害你娘的计划应该是真的,哈佐想要得到毕罗家也不会是假的,至于毕罗家主是否完全被蒙在鼓里,就有待查证。” 乔薇顿悟地点点头:“那关于塞纳家的呢?你相信吗?你觉得塞纳家是不是真的别有用心?” 姬冥修望了望无边的夜色:“塞纳家全心全意地帮你回到和卓身边,自然是有它自己的目的,一件事如果对自己毫无益处,谁又会去做呢?端看他们的目的究竟有多大了,若只是想拥有一份从龙之功,巩固家族地位,成为毕罗家都望尘莫及的世家,那么这样的目的就没什么可怕的,你们各取所需,待到你羽翼丰满,再看他是去是留;可若是塞纳家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便要当机立断,铲除一颗毒瘤了。只不过,以上都算是恶意的揣测,也不排除塞纳家是有自己的苦衷,譬如,因为什么事有求于你。那个假小卓玛就算说的全都是真话,也不排除她本身了解到的信息有差。所以,在得到确凿的证据前,最好不要妄加揣测。” 乔薇觉得自家相公说的很有道理,薛蓉蓉不可轻信,却也不能完全不信,终归是有了方向,接着往下查就是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刚刚塞纳夫人问我几时行册封礼,你打断了我的话,是不是当时就已经怀疑塞纳家另有目的了?” 姬冥修抚摸着她纤细的指尖:“你先别多心,我只是在朝堂做惯了,凡事都爱多留个心眼罢了。” 乔薇啧啧两声:“心眼那么多,会不会哪天我也被你算计得渣都不剩?” 姬冥修轻轻一笑,玩味儿地说道:“我以为我早已把你算计渣都不剩了,原来还剩一点啊……” 乔薇拿眼瞪他! 半晌,才又说道:“塞纳鹰呢?你还没说他是不是真的与那个幕后黑手勾结了。” 姬冥修凝眸道:“这个也需要查证。” 屋里,有了起床的动静,乔薇赶忙推了门入内,是两个小包子醒了,景云一贯起得早,难得望舒这懒虫也有不赖床的一日,景云乖乖地穿着衣裳,望舒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小裤衩,扭着肉嘟嘟的小身子,从床底下拉出自己的私藏——金灿灿的鸟儿、金灿灿的老虎、五颜六色的珠子……每一件都摸了一遍,随后又爬上床,往被子里一钻,睡了! 这小东西! 乔薇给气笑了,走上前捏了捏她小脸。 “娘亲的手好冰!”望舒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 乔薇使坏地将冷冰冰的手伸了进去,摸上她白花花的小屁屁,望舒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顶着被子在床上爬来爬去,最后没办法了,使出了杀手锏:“爹爹爹爹!” 姬冥修走了过来,望舒一把掀开被子,扑进了他怀里:“娘亲坏!” 乔薇笑得不行了,被薛蓉蓉搅出来的一丝阴霾也烟消云散了,走过去给儿子穿了鞋、梳了头,去小厨房做早饭,路过乔峥的屋子时,听到里头传来自家老爹的暴喝:“谁动了我的龙血树?!谁偷了我的灵芝?!谁!谁!谁——” 燕飞绝把人带回来时是藏在马车的暗格里,塞纳堡的人并不知假的小卓玛已经住了进来,乔薇这儿恰巧有凤倾歌的面具,便戴在了对方的脸上,对外只道是个捡来的可怜丫头,准备收作侍女。 早饭后,乔薇去了女子房中:“我问你,你上一次在那个人的地方碰到塞纳鹰是什么时候?” 女子回忆道:“八月还是九月的月底了,大人有月底召见我们的习惯,今日又是月底,其实你可以去碰碰运气,看究竟能不能碰到塞纳鹰。” 乔薇顿了顿:“塞纳鹰知道你在替那位大人做事吗?” 女子想了想,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他应该不知道我知道他在替大人做事,就连哈佐也是不知的,哈佐一直以为塞纳鹰是我们的死对头呢。” 乔薇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薛蓉蓉的话,如果要,那么塞纳鹰就与薛蓉蓉是一个团伙儿的,只不过塞纳鹰的级别听上去更高一些,保密性更强一些。 “在飞鱼镇,你与塞纳鹰不是串通好的?”乔薇问。 女子摇头:“不是,大人手下的人都是各做各的,除了我与哈佐因任务需求彼此认识,别的就算是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也不一定知道双方效忠的是同一个主子。” 如果薛蓉蓉没有骗她,那么那个大人物就有点意思了。 …… 乔薇最终决定去会会那位大人。 “你要怎么会?”燕飞绝问。 乔薇道:“假扮成薛蓉蓉,回去向他复命。” 燕飞绝炸毛:“你疯了吧?你就这么去不怕羊入虎口啊?万一薛蓉蓉是故意引诱你去自投罗网的怎么办?” “有这个风险,但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你……”燕飞绝又气又无奈,“要是易千音在就好了。” 易千音擅长易容之功,可以易容成乔薇的模样,代替乔薇前去试险,偏偏这么重要的时候,联系不上那小子。 易千音失联了,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塞纳鹰,就算只是为了弄清易千音的下落,乔薇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走一趟。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乔薇:“有把握吗?” 乔薇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坑蒙拐骗我最在行了!” 姬冥修抚了抚她发顶:“我在外面等你。” 乔薇换上了薛蓉蓉那套已经洗净烘干的衣裳,擦了薛蓉蓉惯用的香膏,又将头发梳成了无数的小辫,戴上一顶白色彩玉毡帽,披上斗篷,也带上了小白。 小白小小一团,藏在袖子里,几乎看不见。 会面的地点在贺兰堡附近,那儿有一处看似荒废的小屋,建在一个淡水湖的水面之上,四周是翠绿的杨柳,因交通不便,人烟罕至。 姬冥修在附近的山头找了一处制高点,左手拿稳了破神弩。 燕飞绝从湖泊的另一侧潜入水中,姬无双打扮成车夫的模样,戴着斗笠,静静地坐在马车外。 珠儿爬上了柳树,大白蛰伏在草丛中。 一切准备就绪。 乔薇踏上小桥,来到了小屋前,重叩三下,轻叩三下。 门被打开了。 乔薇缓步入内,一副低头顺目的模样,开门的哑奴将她带进了右侧的一个厢房,房间极大,却并不舒明开阔,窗子全都拉了下来,暗沉沉的,一旁的熏炉上升腾着袅袅轻烟。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只一扇中原式样的屏风将屋子一分为二,这个屏风可以说是乔薇来到这边后见到的唯一的一样具有中原特色的东西。 乔薇识趣地站在屏风外,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唤了声:“大人。” 屏风后传来冰冷无比的声音:“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果真是雌雄莫辩的声音啊…… 乔薇的眼神闪了闪,十分害怕地说道:“对不起,我把事情弄砸了,请大人责罚。” “责罚?你有什么值得我责罚的?”屏风后的人讥讽地说完,扔出了一把匕首,“自行了断吧!” 乔薇看着脚边的匕首,心道这要不是与薛蓉蓉演的一出戏,就是真的想卸磨杀驴,乔薇的小身子瑟缩了一下:“大人,你听我解释啊,我这次原本已经计划了,可是哈佐迟迟不出现,我一人……对付了不了他们那么多人,这才害得煮熟的鸭子飞了。” 哈佐被困在那个要命的山谷中,至今未归,她可不怕对方识破她的谎。 然而乔薇的心思刚一转过,屏风后便射来一道红绫圈住了乔薇的脖子,乔薇心里骂了声大爷,脖子被死死地勒住了。 小白听到了乔薇的闷哼,就要冲出袖子,乔薇一把按住。 “我最讨厌找借口!哈佐自有他的好去处,而你……”屏风后的人说着,手臂一绕,将红绫又扯紧了几分。 乔薇只觉自己完全呼不过气了,冷汗冒了出来,这家伙武功这么高强,就算是燕飞绝与姬无双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nnd!隐族的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多高手啊? “咳咳……我……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乔薇急中生智,拼命全力冲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脖子上的红绫陡然一松,乔薇捂住脖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屏风后的人不可一世道:“你最好是真的有办法,否则,让我知道你只是在拖延时间,我会让你死一百次!” 老妖怪,走着瞧,谁让谁死一百次还不知道呢! 乔薇压下心头诽谤,诚惶诚恐地福低了身子,浑身颤抖地说道:“小的不敢蒙蔽大人!” “说,你有什么法子?”屏风后的人问道。 乔薇眼神微闪道:“我可以杀了小卓玛,真真正正地取代她!我从深渊出来的事没有人知道,我只用将她骗去深渊杀了,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死的是我,之后我再回到贺兰堡,回到和卓身边,谁又能知道真相呢?” 屏风后的人顿了顿,淡淡地说道:“你可以骗过塔纳族的人,可你骗不过与她随行的那伙人。” 乔薇不以为然道:“有什么骗不过的?与她接触这么久,我已将她的习性摸得一清二楚,我有自信能瞒天过海。” 屏风后的人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犹豫。 犹豫就代表动心,乔薇眯了眯眼,果断地添了把柴火:“大人,你倾注在我身上的心血不比倾注在任何人身上的少,难道就让我这么白白地死掉吗?那您之前所做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吧?请您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向您保证,我一定拿下乔薇,我会坐上小卓玛的位置,我会替您铲除一切异己,我会将整个塔纳族双手捧到您的面前!” 似是终于被打动了,屏风后的人将红绫收了回去:“那好,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给我记住,你只有不到十日的时间,十日后,你倘若还坐不上小卓玛的位置,我会亲手杀了你!” 乔薇“心惊胆战”地应下:“是,小的遵命!” 这一风波闹得有点久,久到第二个前来觐见的人已经到了,哑奴入内,绕去屏风后禀报了什么,屏风后的人淡淡说道:“你退下吧,没什么事不用过来了,尽早将小卓玛解决掉,别让我总替你们操着一颗心!” “是!” 乔薇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乔薇走出堂屋时,看到地上有一道人影,是从左侧的屋子投射过来的,想必这就是第二来前来觐见的人,就不知是不是塞纳鹰。 哑奴将乔薇送出了宅子。 乔薇上了马车,不动声色地问道:“刚刚有个人来了,你看见没?” 姬无双压低了帽檐:“应该不是走的这条路,我没看见。” 乔薇点点头:“知道了,去与冥修会合吧。” 姬无双往水下射了一枚飞镖,这是召回燕飞绝的暗号。 转角处,姬冥修与两小只也上了马车。 乔薇把屋里的情况与姬冥修说了,姬冥修听到她险些被那人勒死,眸子里遽然闪过一道冷光:“总有一日,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乔薇点头如捣蒜:“拧拧拧,一定拧!不过这次也不算全无收获了,虽是没查出塞纳鹰是否与他有勾结,但阴差阳错给自己弄了一点护身符。” “先别高兴太早。”姬冥修说道。 “为什么?”乔薇不解地问。 “我收到易千音的消息了。”姬冥修将手中的小纸条递给了乔薇。 乔薇展开一看:“什么?塞纳鹰与易千音打了一架逃跑了?难道塞纳鹰真的有问题?你刚刚站在山坡上,可看见谁进入那间小木屋了?是不是塞纳鹰?” 姬冥修凝眸道:“有个男人,穿着斗篷,看不出是谁。” 乔薇正色道:“塞纳堡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去我外公那里吧!” 姬冥修点头,让姬无双迅速将马车驶回了塞纳堡。 乔薇上了楼,叮嘱乔峥收拾东西,乔峥嘀咕道:“住得好好儿的,干嘛要走?你外公不待见我,我不去你外公那儿!” 乔薇弱弱地吸了一口凉气:“那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 乔峥看着女儿快步走出屋子的身影:“哎!哎!那么着急做什么呀?” 乔薇又去了燕飞绝的屋,丢给女子一套凤倾歌的衣裳:“换上,赶紧走!” 女子撑着虚弱的身子,换上了衣裳。 众人收拾好了行囊,正要下楼,塞纳河领着一群侍卫冲了上来,将门口齐齐堵住。 乔薇让自家爹爹带着孩子进了屋,姬冥修走上前,将乔薇挡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向门外黑压压的侍卫:“塞纳家主,你这是何意?” “把他们给我抓住!” 塞纳河一声令下,侍卫们举着长矛冲了过来。 “你敢?”乔薇自姬冥修的身后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塞纳河,“塞纳家主,你想以下犯上吗?” 塞纳河面无表情道:“我暂时相信这件事与小卓玛无关,请小卓玛不要插手,你去哪里我不会为难你,但这几人,我必须拿下!” 乔薇冷眸微眯:“什么叫与我无关?别人不知道,你也不清楚吗?他们,一个是我丈夫,两个是我朋友,你二话不说便要拿下他们,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小卓玛?” 塞纳河道:“我说过我暂时相信你是无辜的,所以我不想与你为难,希望你也不要让我难做。”看了一眼乔薇手中的行李,“你若是想离开,尽管带着你父亲与孩子离开,但这几人,休想踏出塞纳堡一步!” 乔薇双目如炬道:“我今天,还就非要把他们带走不可!” 塞纳河捏了捏拳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将她一并拿下!” ------题外话------ 久违的万更来了,有没有月票啊? 章节目录 【248】真相(上)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燕飞绝与姬无双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乔薇与姬冥修的身前,并各自亮出了兵器,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姬冥修走出来,按下了姬无双与燕飞绝的手。 二人眉头一皱:“少主!”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塞纳河,目光静如一泓不起波澜的湖水:“塞纳家主,你就算要杀了我们,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我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才惹得你如此咽不下气?” 不提还好,一提,塞纳家主的面色瞬间冷得如一层结了冰的湖面,偏那双透着无尽沧桑的眼睛,又正在一点一点变红:“不要再装蒜了!你们杀了我的塞纳鹰,还不想承认吗?!” 众人一下子懵了,杀了塞纳鹰?他们?几时? 姬无双看向燕飞绝,燕飞绝看向乔薇,乔薇摊手,她可没杀塞纳鹰,塞纳鹰走的时候她连最后一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呢。 姬冥修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冷静从容地说道:“我们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塞纳堡,见都没见过塞纳鹰,怎么杀他?” 塞纳家主道:“你贵为少主,这种事自然不劳动你亲自出手,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厉害的手下!我的塞纳鹰就是与他一块儿离开族里的!你当时说的是让他去接你孩子,可不过两日功夫,你的孩子便抵达了族里,他们却自此杳无音信,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算计好的?” 乔薇忽然有些佩服塞纳家主的想象力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居然也能扯在一起。 姬冥修淡定地说道:“孩子的事是个意外,我并没有算计过塞纳鹰,在孩子抵达隐族之后,我第一时间给易千音递了消息,召他返回族里,可是连我也十分意外的事,易千音失联了,一直到今早我才重新收到了他的传书。但我了解到的情况,似乎与塞纳家主的并不一样。” 说着,姬冥自怀中取出了纸条,递给面前的一名塞纳堡的侍卫,侍卫又呈给了塞纳家主。 塞纳家主看完,脸色微微地变了:“撒谎!他一定在撒谎!我的塞纳鹰怎么可能逃跑?” “怎么不可能?” 一道清隽的声音响在院子里,紧接着,里屋响起了望舒的叫唤:“易叔叔!易叔叔!” 易千音回来了! 易千音快步上了楼,自剑拔弩张的侍卫中穿行而过,站在了姬冥修的身侧,英俊的面庞浮现起一丝傲慢道:“你的孙子就是逃跑了!” “你……”塞纳家主一把扬起了手掌,就要朝这出言不逊的黄毛小子劈下去,姬冥修果断叫住了他,“塞纳家主!小孩子不懂事,还请你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 真论年龄,易千音都够做他重孙了,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易千音给打了,传出去其实是有些丢脸的。 塞纳家主冷冷地放下了手。 “怎么回事?”姬冥修问向易千音。 易千音白了塞纳家主一眼,臭着脸哼道:“早知道被人冤枉,我还不如真杀了他,也好坐实这项罪名呢!” 塞纳家主浑身都迸发出了一股凌然的杀气。 姬冥修看了易千音一眼,易千音乖乖地老实下来了,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没杀塞纳鹰,我只是和他打了一架,打完他就跑了。” “你们为什么打架?”姬冥修问。 易千音抱怀道:“可不是我挑起来的,是他。他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晚饭过后突然就在房里发起了疯,抡起东西就砸,我就随口骂了他一句,他又开始朝我发难了!先说好啊,看他年纪大,我没还手,生生挨了他一拳头,骨头都差点断了!” 这话半真半假,没还手是真,挨揍了也是真,却不是不想还手,而是没办法还手。 塞纳鹰的武功在易千音之上,他若真发起狂来,两个易千音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说易千音杀了塞纳鹰,其实是站不住脚的。 塞纳家主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不信,何况中原人狡猾,耍点手段什么的,不就事半功倍了吗? “后来呢?”姬冥修追问。 易千音道:“他打伤我之后就跑了,我捉摸着他的状态不大对劲,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于是赶紧跟了上去,他跑的那叫一个快,我腿都要走断了!后面他进了族里,我就跟丢了。” 姬冥修道:“什么时候跟丢的?” 易千音叹道:“就今早,跟丢之后我立马给你递了消息。” 塞纳家主不假思索道:“不可能!他若是回了族里,一定会立刻回到塞纳堡,但现在你都到了,他还没到!” “你不信就算了!”易千音还算好脾气,可被塞纳家主一再怀疑,再好的脾气也端不住了。 姬冥修熟悉易千音的人品,偶尔好面子吹点牛皮,可在关键问题上从不撒谎,所以他说塞纳鹰是跑了,那就是真的跑了。 乔薇也相信易千音说的都是真话,易千音虽是魔教中人,可比起大多数所谓的武林正派,却是单纯多了。 乔薇凑近姬冥修,用只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塞纳鹰上午就回了族里,时间上对得上,你说那个今天穿斗篷去小木屋的男人是不是塞纳鹰?” 姬冥修小声道:“可能性有点大,不过我瞧塞纳家主的样子,似乎的确对此事一无所知。” 乔薇眸光微动:“又一个哈佐?” “不像。”姬冥修低声道,“哈佐勾结外人是为了得到毕罗家,塞纳鹰本就是塞纳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没必要瞒着家里去勾结外人。” 乔薇不解:“他既然没瞒着家人,家里人为什么不知道?” 姬冥修想到了一个猜测。 塞纳家主眸光一冷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说些什么?我警告你们,不要以为编造几句谎话就能瞒过我的眼睛!” 乔薇淡淡一笑:“你的眼睛怕是不用瞒。” 塞纳家主黑了脸。 姬冥修开口道:“不知塞纳家主是从哪儿得来消息,说塞纳鹰已经被易千音给杀死了。” 塞纳家主沉痛道:“有族人去飞鱼镇采买,亲自看见他们两个动了手,还听到了塞纳鹰的惨叫……” 易千音打断他的话:“什么惨叫?分明是他在疯叫!” 塞纳家主怒不可遏道:“你不用给自己找借口!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们既然声称我的塞纳鹰没有死,那么就赶紧把塞纳鹰交出来!否则,谁也不能活着走出塞纳堡!” 塔纳族天生难生养,有个继承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然而如今这个继承人没了,就算凶手是族里的小卓玛,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乔薇感受到了来自塞纳家主的敌意,她也是有孩子的人,换位思考一下,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只是,理解归理解,并不能就此把塞纳鹰给你找出来:“塞纳家主,我们不走出塞纳堡,又怎么给你交出塞纳鹰?如果你想尽快见到他,就应该召集更多的人去寻找他,我们愿意协助塞纳堡一同找寻塞纳鹰的下落。” “你们去找可以,留下他,做人质!”塞纳家主的手指向了姬冥修。 想扣下她男人,想得美! 乔薇好不退让道:“塞纳家主,我们愿意帮你找人,是看在塞纳鹰是去接我孩子的途中出事的,我欠他这个人情,但倘若你要扣下我相公,那这件事还是免谈吧!” 塞纳家主面色铁青:“不扣下他也行,让你父亲留下!” 乔薇冷下脸来:“你还讲不讲理了?” 塞纳家主冷道:“你父亲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白去,不如留在堡里喝几杯热茶。” “我留下。”姬冥修道。 乔薇眸光一动:“冥修。” 姬冥修抬手,为乔薇理了理秀发,在她耳畔轻声道:“海十三与十七快到了,带上他们去找。” “嗯。”乔薇点头,“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姬冥修轻轻地勾起唇角:“我相信。” 留下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如果他们找不到塞纳鹰,塞纳家主便会杀了姬冥修泄愤,这是毋庸置疑的。 乔薇威胁道:“你敢动我相公一根汗毛,你孙子就死定了!” 塞纳家主道:“我会好生地款待他。”  乔薇让自家爹爹带着小包子去了贺兰堡,西贝货留在塞纳家养伤,她如今伤重得只剩下一口气,不怕她还能耍出幺蛾子。 坐上马车后,乔薇细细问了易千音在飞鱼镇的状况,二人抵达飞鱼镇后,易千音即刻联络了海十三与十七,告诉了二人会合的客栈,可是没等到二人,却等来了姬冥修传来的消息,催二人回来。 他们本打算天亮动身,奈何当晚塞纳鹰便出了岔子。 对于塞纳鹰为何会发狂,易千音一头雾水。 应该是有人对塞纳鹰动了手脚,不然一个好好的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狂。 对方应该是早就预备了这样一步棋,只等着合适的机会挑起塞纳家与她的矛盾,只是不凑巧,这步棋慢了些,她已经打败了西贝货。不过也无伤大雅,日后她需要在塔纳族站稳脚跟,势必需要得到各大领主的支持。与塞纳家决裂,意味着与塔塔尔家也一并决裂,毕罗家又本不支持她,八大家族去了其三,形势不可谓不严峻。 今日自己虽是向对方保证了会杀掉“真正”的小卓玛,取而代之,但显然对方并没有将筹码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否则,就该留着塞纳家,继续支持她才对。 “真是个阴险的家伙!”乔薇眯眼。 “塞纳鹰到底是被胁迫的,还是自愿去见那个人的?”姬无双纳闷。 乔薇道:“塞纳鹰那种性子,不大可能被胁迫,应该是自愿。” 姬无双分析道:“如果是自愿,那么至少说明那个人是塞纳鹰认识的人,而且塞纳鹰十分信任他,甚至可以说毫无防备。” 乔薇深以为然,回了族里不先回家,反倒先去见那人,与那人关系不错可是又瞒着家里……莫非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 思量间,马车停下了,是海十三与十七到了,这一路易千音虽是忙着追踪塞纳鹰的痕迹,却也没忘沿途留下暗号,海十三循着他的暗号找来了无名岛。 无名岛虽是身处海域之内,然而四周环绕着一群障眼法一般的小岛,寻常人很难找进来,不是易千音留的暗号多,海十三只怕已经找丢了。 海十三来不及像燕飞绝吐槽一把自己在高月族的惨痛经历,就得知塞纳家出事了,听完整个经过,海十三既震惊又愤怒,居然扣下他们的少主!真是活腻了!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海大哥可有法子寻到塞纳鹰?”乔薇隐约记得海十三是找人的好手。 海十三被一声海大哥弄得晕晕乎乎的,傻里傻气地一笑:“这没什么难的,只要他还在岛上,我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少夫人安心等消息吧。” 乔薇带着十七去了集市,找了家茶馆坐下,海十三与易千音等人分头寻找塞纳鹰的下落。 海十三武功平平,心眼也少,打架不如燕飞绝,谋算不如姬无双,可唯独一手查探消息的本事出神入化,不过是半日功夫,海十三便查到了塞纳鹰的下落。 海十三给燕飞绝等人发了信号,召唤几人前来,可燕飞绝与姬无双一见那漫山遍野的野花儿便双腿打抖,死活不肯进去。 易千音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进了,可没一会儿又给吓出来了,面色苍白,满身冷汗。 海十三无法,只得先返回客栈。 “是百鬼深渊的山谷?”能让燕飞绝与姬无双怕成那样的,除了山谷乔薇也想不到第二个地方了。 二人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那种地方去过一次没疯就是万幸了,哪儿还敢去第二次?打死也不! 乔薇淡淡地站起身:“我去会会那个山谷。” 燕飞绝吞了吞口水:“不是吧……” 乔薇淡道:“我一不信鬼,二不信神,三不信妖魔鬼怪,我倒要瞧瞧那里究竟有什么玄机,能把你们一个两个大老爷们儿吓成这样。” 一行人连夜出发了,自东面的入口进入了百鬼深渊,南面多大道,人迹罕至,却并不显得阴森荒凉,而这里,似乎连风都是阴冷的。 一路上,几人遇到了几头觅食的猛兽,全都被十七与易千音轻松解决。 往南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几人抵达了传闻中的山谷,今晚月色极好,山花开了一路,整片山谷都呈现出一种朦胧而冷艳的美。 乔薇往前踏了一步,燕飞绝一把扣住她手腕:“我劝你别进去。” 乔薇微微一笑:“我来都来了,不进去?” “待会儿你看到的东西可能……” 燕飞绝话未说完,大白跐溜一下冲了进去,它冲进去了,小白也蹦了两下,冲进去了。 乔薇拿开燕飞绝的手,从容地进了山谷,十七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燕飞绝急得直跺脚,特么的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去吧,太吓人了,不去吧,让个姑娘闯山谷似乎太不厚道了…… 最后一咬牙,去了! 姬无双与易千音也再次硬着头皮迈进了山谷。 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诧异的是,这一次竟然没有看到任何“脏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乔薇追着大白在山谷穿梭,七弯八绕地,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抵达了山谷的另一面。 乔薇拍了拍手:“这不是挺好的么?哪儿来的妖魔鬼怪?” “这……”众人傻眼。 大白兴奋地蹦来蹦去,小白不知它在兴奋什么,反正大白兴奋兴奋它也兴奋,两只白在原地争先恐后地蹦着。 乔薇望了望眼前的深山:“我们兵分三路,易千音,你和姬无双一路,燕叔叔,你与海大哥一路,我与十七一路,两个时辰后,不论找没找到都在此会合。” 几人没有意见,分头去了。 乔薇与十七自南面的入口进了山。 大白异常兴奋,一蹦三尺,上天入地,逮住一棵树便爬来爬去,还抓住一根藤蔓往前一荡,特别有猴儿样! 两只白像猴子似的,抓着藤蔓,在林子里荡来荡去,吓得树上的猴子都抱成了团。 乔薇也是漫无目的地找着,索性跟着两只白了,在林子里穿梭了一阵,小白忽然停了下来,趴在一棵十几人都合围不上的大树下,小爪子在树皮上一阵扒拉。 乔薇走了过去,这棵树有什么奇特的吗? 小白继续扒拉,还用嘴咬。 乔薇摸上树皮,没发现有什么奇特的,将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尚未听出个所有然,便被十七一剑劈开了。 树洞内,三只厉鬼正光着膀子打着马吊,忽然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冲力夹杂着暴风雨一般的气息朝他们兜头兜脸地打了过来,桌上的马吊牌被掀翻了,顶上的夜明珠被震掉了,贴在他们各自脸上的鬼画符也飞得满屋都是。 三人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用手挡住眼,一直到那股剑气平息才堪堪睁开了眸子,朝洞口定睛一看,就见一个身着淡蓝色裙衫的女子缓缓走入了树洞。 在这种地方见到一个女人,其实是有些惊悚的。 “鬼呀!”三只厉鬼尖叫。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啊。 乔薇眯了眯眼,走上前,扬起手中的夜明珠一照:“是你们?” 三人此时也看清了乔薇的模样,心里大骂了一声卧槽,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呐!寻仇寻到这儿来了! 可是话说回来,这究竟是哪一个啊?是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个,还是把他们揍得鼻腔脸肿的那个? 三人惊吓得说不出话了。 乔薇揪住了其中一只厉鬼的耳朵,冷冷地哼道:“你就是那个朝我女儿放冷箭的家伙?” 乔薇对三只厉鬼的印象:第一只,蠢,被她女儿捉到了;第二只,蠢,被她捉到了;第三只,狡猾,朝她女儿放冷箭,还扔了个烟雾弹把他同伴救走了。 救走他同伴,乔薇没意见,可冲她女儿放冷箭,简直不能忍! 老大没料到这个女人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他的耳朵快被揪掉了,他疼得嗷嗷直叫:“放手放手放手!你要疼死我了!” 乔薇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现在知道疼了?朝我女儿放冷箭的时候,想没想过自己我女儿也会疼?” 老大疼得简直快要昏厥了:“啊啊啊啊!耳朵要掉了!要掉了!要掉了啊!” 乔薇冷声道:“掉了活该!谁让你们没事装神弄鬼,还想暗算我女儿!我看你们几个,死不足惜!”说着,又揪住了老二的耳朵。 老二疼得直翻白眼:“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敢?!” 乔薇冷笑:“你看我敢不敢?十七!” 十七没动。 “十七!” 还是没动。 差点忘了十七对别人的话几乎没反应,乔薇道:“望舒!” 十七动了,扬剑走了过来。 三只厉鬼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都是一群有节操的厉鬼,只吓人不杀人,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太过分了!早知道不做鬼了! 老三大叫:“别用剑,我晕血!” 乔薇淡淡一笑:“可以啊,那就赐三尺白绫。” 老二幽怨:“吊死鬼很丑的!” 乔薇呵呵:“毒药也有,保证一粒下肚,魂归故里。” 老大害怕:“肠穿肚烂很痛苦的!” 乔薇拧着耳朵的手一转:“死还这么挑剔。” “啊啊啊啊啊——”老大、老二惨叫。 “啊啊啊啊——”老三也叫。 老大老二一阵鄙视:“你又不疼你叫什么叫?!” 乔薇淡笑:“叫也没用,该杀的也还是要杀。” 老二高声道:“是老大放的冷箭,又不是我们!你们干嘛要杀我们啊?” 老三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你要报仇,你杀他好了!” 老大简直不能更鄙视了:“两个老不死的,我是为了谁才放冷箭的?要杀也先杀你们两个没良心的!” “先杀你!” “先杀你们!” “先杀你!” “先杀你们!” 几人争执间,一道黑影飞了过来,抡起手掌,劈向了乔薇的肩膀,十七身形一动,抡剑一扫,避开了那道黑影的攻击。 三只厉鬼大喜:“阿达尔!” 阿达尔与十七交起了手来,二人从洞里打到了洞外,阿达尔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刀光剑影,在暗夜中激起一片杀气。 阿达尔的身手不在塞纳鹰之下,然而一月不见,十七的武功俨然又有了长进,居然能在阿达尔的手中立于不败之地。 二人越打越烈,迟迟分不出胜负。 忽然,一道玄色身影自夜色中剥离,身影的主人自怀中取出了长笛,轻轻地放在唇边:“阿达尔,本座来助你!” 阿达尔一个踉跄:“千万——” 别字未说完,教主大人便吹响了金笛。 阿达尔的刀其实已经刺向了十七的心口,眼看着就要刺中,却突然虎躯一震,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十七:“……” 乔薇:“……” 三只厉鬼:“……” 能把队友坑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乔薇认出了教主大人,上次问他与这三个老东西是什么关系他还嘴硬,呵,如今被抓了现行吧? 乔薇眼疾手快地走上前,探出手抓向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敏捷地一闪,避开了乔薇的偷袭。 十七一跃至他身前,毫不客气地打出了一掌。 十七内力深厚,这一掌下去,怕是没有命了,然而令乔薇无比诧异的是,十七居然被震了回来,撞上身后的大树,树干都掉了两截。 教主大人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捂住胸口,将腥甜咽了下去。 乔薇困惑,自己与交了两次手,无比确定他不会武功,可刚刚那一下,却将十七震飞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他与冥修一样,都有着不可动用的内力? 十七这一下被震得不轻,嘴角溢出血来,万幸的是阿达尔已经倒下了,否则这个场面,乔薇不一定会有胜算。 乔薇的眸光在教主大人的身上一掠而过,这家伙危险系数太高,自己不抓他便是,抓那几个老的! 心思转过,乔薇一步迈回洞口,随手将两个老家伙抓在了手中,这回倒不是老大了,而是老二与老三。 老大头也不回地跑过去,躲在了教主大人身后。 你俩让我死,现在被抓了吧?活该! 老二的内心的崩溃的,为什么两次都是我…… 教主大人不着痕迹地擦了嘴角溢出的血丝,邪魅的眸子微微闪过冷意:“你到底想怎样?” 乔薇淡淡地说道:“我和这几个老东西有些私怨,原本是想杀了他们,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是进山寻人的,我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附近,你们既然住在这里,想必对这一块儿异常熟悉,只要你在一个时辰内帮我把人找出来,我就放了他们!” “你威胁本座。” “你可以这么说。” “若是本座不找呢?” “那我就杀了他们!” “你杀。” “好。”乔薇掐住了一只厉鬼的脖子,这厉鬼正是老三,老三吓得鬼哭狼嚎,“小奕奕救命啊——” 做戏做全套,乔薇是大夫,知道怎么让一个人看起来生不如死,乔薇的手法落在教主大人的眼里可是没有半点水分,老三的脸张成了猪肝色,很快变成了紫色,眼珠子突了出来,浑身颤抖,几乎是下一秒就要咽过气去。 教主大人嘴角一抽:“你找谁!” 乔薇唇角一勾,松了手,自宽袖中取出一幅画像抛了过去:“塞纳家的继承人,塞纳鹰。” …… 乔薇坐在树洞,眼前是三只虎视眈眈的厉鬼,但厉鬼们全都被五花大绑,除了拿眼瞪乔薇,什么也干不了。 十七坐在一旁运功疗伤,阿达尔尚在昏睡。 乔薇静静地等着。 月上枝头。 教主大人领着一帮弟兄进入了深山,一路搜寻,来到了一条蜿蜒的小河边。 河床并不宽,水也不深。 教主大人的步子顿了顿,走下水去。 一个手下拦住了他:“教主,您要过河吗?” 教主大人没说话,只是又往水里迈了一步。 手下赶忙说道:“教主大人,护法说过,我们不能越界!” 没错,这条看似并不起眼的小河就是此地的“楚河汉界”,河这边,住着他们这群“厉鬼”;河对岸……河对岸住着谁其实他们也不清楚,总之招惹了对方绝对没好处。 这时候,作为一个合格的教主,应该无私地告诉手下——你们在这儿等着,本座一个人过去。 教主大人道:“你们在前开路,有什么危险,告诉本座。” 手下甲:“……” 手下乙:“……” 手下丙丁等等等:“……”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章节目录 【249】真相(下)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半个时辰后,教主大人带着手下,手下扛着一个男人,回到了树洞。 “是不是这个人?”教主大人淡淡地问。 乔薇扒开挡在他面上的发丝,确实是塞纳鹰,但怎么是昏迷的? 教主大人翻白眼道:“本座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你可别觉得是本座干的。” 乔薇给塞纳鹰把了脉,只是昏迷,并无其他大碍。 “人找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每次碰上这个女人都没好事,他不会承认自己快有心理阴影了! “你在哪儿找到的?”乔薇问。 教主大人不咸不淡道:“河对岸的一个小竹屋,怎么?还想回去查探一下虚实?那你自己去,本座不奉陪了!” 冥修还在塞纳堡呢,哪儿有功夫查探虚实?赶紧回去才是正紧。 乔薇抓起了塞纳鹰出了树洞,人都出去了又给折了回来,看了一眼教主大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抛给了他:“你和我相公的情况有点像,这是小白的血,或许对你的伤势有用。” 小白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什么时候采了宝宝的血?宝宝怎么不知道?! 教主哼了哼,一脸嫌弃。 “不要就给我!” 乔薇伸手去拿,教主大人将瓶子塞进了怀里。 乔薇睨了他一眼,扛上塞纳鹰,与十七出了山林,临近山谷时给燕飞绝几人发了信号,几人在山谷附近会合,大白照旧在前领路,将众人带出了山谷。 跟着大白走,便不会看到那些恐怖的东西,这也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天明时分,乔薇一行人将塞纳鹰带回了塞纳堡,塞纳夫人哭着扑了上来,侍女扶着她进了屋,易千音将塞纳鹰扛到了床榻上。 塞纳家主见自家孙儿昏迷不醒的模样,脸色不大好看,吩咐侍卫请来大夫,大夫查看过后只说是昏迷,没有中毒以及受伤的迹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塞纳家主沉声问。 易千音老看不惯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了,没好气地道:“什么怎么一回事?你自己没长眼看不出来吗?还是你聋了听不见大夫的诊断?” “黄口小儿!”塞纳家主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易千音牙尖嘴利道:“你还黄口老儿呢!好心给你把人找回来,你还倒打一耙,怀疑是我们迷晕了他!我看你呀,不止老眼昏花,还老糊涂了,心也盲了,早点下台,让你儿子、孙子继位吧!” 塞纳家主气了个倒仰! 姬冥修将凉得差不多的茶放到了乔薇的手边,自己则拿起另一杯,轻轻地吹了吹,道:“塞纳家主,我们没理由对付塞纳鹰,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塞纳家主不屑道:“哼,许是你们记恨他在水潭里对你们用了机关,想寻个机会报复他!”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就算我们度量真的那么小,那也得等小卓玛在族中势力稳固之后再对你们塞纳家发难,如今她羽翼未丰,正是用人之际,毕罗家又不肯拥趸她,这个节骨眼儿上得罪你们塞纳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其实早在几人将塞纳鹰找回来的一瞬,塞纳家主便打消了大半的疑虑,如今连那另外的一小半也没了。 姬冥修道:“塞纳鹰的情况绝非意外,相信塞纳家主心如明镜。” 塞纳家主道:“丞相大人请放心,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轻易地怀疑你们。” 姬冥修又道:“塞纳家主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塞纳家主冷下脸来:“一定又是毕罗家搞的鬼!先是找个假的小卓玛,再是陷害我孙子,他们为了巩固地位,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尽了!” 姬冥修没有反驳,而是沉吟了片刻,说道:“背后之人别有用心,为了不给对方可乘之机,我们双方是不是都应该坦诚相待?” 塞纳家主怔了怔:“丞相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姬冥修哀叹一声道:“我连欺君之罪都告知塞纳家主了,塞纳家却也对我们极尽隐瞒,着实令人寒心呐。” 塞纳家主正色道:“隐瞒?这话从何说起?”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烟夫人是塞纳夫人的妹妹这件事,你们打算何时告诉我们?” 塞纳家主就是一噎。 姬冥修接着道:“你们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把小卓玛找来,总不会真的只是希望和卓再多活几天,这个,你们又打算何时告诉我们?。” “咳。”塞纳家主清了清嗓子,神色略有一些不自在,“想让和卓多活几天的心是真的,和卓若是去了,卓玛又未出关,族内想必一片混乱……” 姬冥修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塞纳家主既然没有和谈的诚意,那恕我们告辞了,小薇,我们走。” “好!” 乔薇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 塞纳家主的眼底浮现起浓浓的纠结之色,嗫嚅了半晌终究没能抵过姬冥修的激将法:“……慢着!” 姬冥修与乔薇顿住了步子。 塞纳家主看了一眼厅内的侍卫与侍女:“你们先退下,把夫人叫来。” “是。” 众人退下了,侍女将塞纳夫人叫了过来,塞纳夫人眼圈红红的,一边用帕子擦着泪,一边坐在了塞纳家主的下首处,见屋内的气氛怪怪的,不由地小声地问向自己公爹:“父亲,这是怎么了?” 塞纳家主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道:“把实情告诉他们吧。” “什么实情?”塞纳夫人一头雾水。 塞纳家主道:“就是所有的实情,你与……卓玛的关系那些。” “啊……”塞纳夫人惊讶了一把,看着乔薇,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低下头,拽紧了衣角。 乔薇淡道:“塞纳夫人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藏了那么多天,再好的耐心也被你磨光了,再磨下去不论你是有什么苦衷我都不想听了。” 塞纳夫人无奈,只得把实情交了底。 原来,塞纳夫人的确与贺兰倾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也曾做过贺兰倾的伴读,却并不像她自吹自擂的那样是贺兰倾最信任与亲密的人呢。年轻时的塞纳夫人颇有些争强好胜,别人都受不了贺兰倾的性子,她便非要驯服这匹野马,只可惜数年如一日陪伴在贺兰倾的身侧,被贺兰倾“折磨”得几乎精神崩溃,也没能让贺兰倾扭转半分,贺兰倾与她的关系原先也算过得去,但是在二人十几岁那年,这种还算融洽关系因为一件事出现了龟裂。 卓玛不学无术,性情恶劣,整个岛的男人都没几个敢娶她,偏那时和卓看中了塞纳家主的儿子,想让他做贺兰倾的驸马,贺兰倾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好嫁,便点头同意了。 可人家不同意啊,塞纳家主的儿子一听自己要娶那个母夜叉,吓得连夜逃出了岛,塞纳家主派人将儿子抓了回来,想逼儿子娶贺兰倾,儿子绝食抗议,最后不知怎的闹到了和卓跟前,和卓不愿强人所难,便取消了这门亲事。 贺兰倾统共与塞纳家的儿子没见过几面,谈不上喜欢,但塞纳家的儿子宁死不肯娶她的事让她成了全族的笑话,她找到对方,将对方狠狠地暴揍了一顿,肋骨都打断了三根。 这件事若到此为止倒也罢了,偏偏塞纳夫人奉和卓之命前去探望塞纳家的儿子,塞纳夫人又温柔又体贴,一下子打动了对方那颗受伤的心灵。 事后,塞纳家便向塔塔尔家提了亲,贺兰倾的心里是大不舒坦的,人家不要你,却要了你的侍女,打脸,太打脸! 贺兰倾一怒之下与塞纳夫人绝了交。 “……这就是原本的事实。”塞纳夫人红着脸说。 她就说嘛,若她娘真与塞纳夫人无话不谈,又怎么没把自己被人追杀的事告诉她? 乔薇托着腮帮子,挑了挑眉:“我娘早和你绝交了,又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你?” 塞纳夫人窘迫道:“其实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偷听到的,她闭关前,我去贺兰堡探望和卓,恰巧听到了她与贴身侍女的谈话,于是知道了她在中原已成亲生子的事情,然后我就……告诉了和卓。” “那你演得够逼真的,还晕了三次,害我以为你当真见到我那么高兴呢。” “那个倒不是做戏,我确实挺激动。” 乔薇摆摆手:“为什么要告诉我外公?又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讨好我?” “我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外公,至于说讨好你的……”塞纳夫人顿了顿,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塞纳家主,塞纳家主扶额,叹了口气,“到了这个份上,瞒也无用,说吧。” 塞纳夫人点点头,看向乔薇,轻声道:“我妹妹就是和卓的烟夫人。” 乔薇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塞纳夫人叹道:“和卓一心扑在政务上,不常在后院走动,所以烟夫人……其实并不受宠,倾儿她……又不待见我,连带着对我妹妹也没什么好脸色。” 乔薇黑了脸:“有事说事,别总说我娘的坏话!” 塞纳夫人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道:“烟夫人怀孕了!” 不待乔薇问你怕我娘要打掉它,塞纳夫人又道:“孩子不是和卓的!” 乔薇呛到了。 塞纳夫人心痛地说道:“烟夫人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也是一时糊涂……又……喝多了点酒……说起来这事怨我……不是我把她请到家中,给她喝了酒,她也不会失了理智,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 塔纳族的刑罚是十分苛刻的,连偷窃都是死罪,私通就更别提了,何况这私通者还是和卓的侧室,不仅烟夫人,恐怕她娘家也无法幸免。 不过,这个与塞纳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塞纳家的女儿,总不至于连累到塞纳堡。 “孩子是谁的?”姬冥修问。 塞纳夫人低头道:“是……塞纳鹰的堂叔。” 如此,塞纳家摘不干净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谎称是和卓的孩子,可和卓根本碰都没碰过烟夫人,烟夫人的肚子却一日日大起来,外人不明白,和卓与贺兰倾的心里会没有数吗? 塞纳夫人愧疚道:“事关重大,我们连塞纳鹰都没有告诉,请小卓玛原谅我们的隐瞒。” 乔薇心道原谅你们的隐瞒容易,不过饶恕烟夫人与塞纳家的罪过可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事了,这世上,哪有做了一件好事就能抵消一项罪名的道理?那岂不是只要杀人犯救上一个人,就能被判无罪了? 姬冥修圆滑地说道:“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慎重考虑的,不论能不能帮到你们,但这个秘密我们一定不会宣扬出去。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给和卓请安了,你们也去照顾塞纳鹰吧。” 塞纳夫人亲自将二人送上了马车。 燕飞绝等人也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真的要帮他们吗?”乔薇问。 姬冥修道:“这两家从目前来看对和卓与你娘都算忠心,不必赶尽杀绝,再者,有个能一辈子要挟他们的把柄也不失一件好事。” 乔薇啧啧道:“丞相大人好谋算。”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这都是小事了,怎么对付那个难缠的家伙才是大事,你再与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塞纳鹰的?” “在那个山谷找到的……”乔薇把进入百鬼深渊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你们穿过了那个山谷,但是没有任何异样?” 乔薇点头:“跟着大白走,一点事没有。” 姬冥修顿了顿:“你早先与我提过,来隐族之前曾见过沐小将军,他交代了你几句话,你可还记得他都说了些什么?” 乔薇回忆道:“他说,要是我想去圣女殿偷两生果,最好带上大白,大白是从云山猎来的,云山就在圣女殿的后面,大白能带我们找到去云山的路,等到了云山,也就离圣女殿不远了。” 言及此处,乔薇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我们今天去的地方就是云山?” 姬冥修说道:“应该是。” 难怪大白那么兴奋,敢情是回家了。 乔薇托着腮帮子道:“云山是圣女殿的地盘,这么说,抓塞纳鹰的……是圣女殿的人了。” …… 贺兰堡,景云与望舒美滋滋地睡了一觉,景云自己穿了衣裳,望舒是乔峥给穿的,之后三人一块儿去和卓的屋里吃早饭。 和卓胃口不佳,吃了几口小米粥便咽不下了。 望舒眨巴着眸子道:“太公,你要多吃一点哦,娘亲说要多吃饭,才不会生病。” 和卓笑了笑:“好,太公多吃点。” 望舒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公。 和卓一笑:“这么看着太公做什么?” 望舒脆生生地说道:“我要监督太公吃饭,太公不许偷懒!” 和卓忍俊不禁地笑了:“好好好,太公吃,一定吃。” 景云一小勺一小勺地舀了一碗参汤,小小的手捧着碗,端到和卓面前:“太公,喝。” 和卓的心底淌过暖流,眼眶微热,喝了一勺。 “好喝吗,太公?”景云问。 和卓笑道:“好喝。” 景云道:“那太公要把参汤也喝完。” 和卓慈祥一笑,揉揉他圆溜溜的小脑袋:“好。” 青岩女官见和卓总算肯多吃点东西了,欣慰得不得了,若是早把这一对小活宝接来,和卓的病指不定早已痊愈了。 和卓吃了一碗小米粥,喝了一碗参汤,这几乎是他一整天的饭量了,吃饱之后,身体也似乎真的比往日多了几分力气。 望舒跳下地,拉过和卓的手:“太公我们去散步吧!” 和卓道了声好,正要起身,侍女走了进来:“和卓,圣女来了。” 章节目录 【250】团圆年,册封礼(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腊月三十这日,塔纳族迎来了自己的除夕,不同于大梁的冰天雪地,这里连风都是暖的,但鳞次栉比的商铺贴满了对联,挂满了红灯笼,仍是能让人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年味儿。 马车驶入贺兰堡,侍卫例行检查了乔薇的令牌。 对于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进入贺兰堡,说不高兴是假的,毕竟被拒绝的那几次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收好令牌,乔薇理了理衣襟,与姬冥修一块儿下了马车。 塞纳鹰的事,乔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诉和卓,不论怎么说,塞纳都鹰是在圣女殿的地盘被人迷晕的,这件事与圣女殿定然脱不了干系,圣女殿在塔纳族地位卓然,就连和卓都对其十分信任,可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必要把真相告诉和卓。 乔薇与姬冥修去了和卓的寝宫,老远地便听到了两个小家伙奔跑嬉闹的声音,两只白跐溜溜地冲了过去,据说那几只小西贝已经被送回毕罗家了,本也不是薛蓉蓉的孩子,只是找来训练一番后陪薛蓉蓉演出戏罢了,风声已经走漏了出去,虽长老院尚未下达对毕罗家的审判,可毕罗家已经快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哈佐在昨日夜里被人找到了,不他在山谷中受到的惊吓太久,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想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毕罗家的第一勇士都要在惶恐的梦魇中度过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这个年还是挺大块人心的。 夫妻俩进了园子,小包子满头大汗地扑了过来:“爹爹!娘亲!” “这么多汗?”乔薇拿出帕子擦了擦二人的额头,给二人脱去了外套,二人又疯疯闹闹地玩去了。 二人走向了坐在池塘边的和卓,待到近了,才发现宽大的黄梨木椅子上坐着一个娴静的少女,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穿着明媚的黄衣,巴掌大的小脸儿,肤色嫩白如玉,额前的刘海儿被梳了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间点了一粒朱砂,与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交相呼应,越发衬得她娇嫩无比。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圣洁的气息,便是天上的明月,都不及她一分美好。 “这是……”乔薇开口。 和卓看向了二人,慈祥一笑:“冥修与小薇回来了。” “外公。”姬冥修和颜悦色地打了招呼。 和卓的目光落在乔薇的脸上,乔薇抿抿唇:“外公。” 和卓以为自己听错,很是愣了愣,随即喜上眉梢,唤侍女搬来了凳子,让外孙女与外孙女婿坐下,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少女,微笑着说道:“这是圣女。” 原来是传说中的圣女,难怪长得这么超凡脱俗。 乔薇打了招呼:“圣女。” 圣女微微颔首:“小卓玛。”又看向姬冥修,“小驸马。” “圣女。”姬冥修语气如常地打了招呼。 “圣女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乔薇问。 和卓温和地说道:“圣女过来与我们一起过年。” “这样啊。”乔薇惊讶,不过很快便被压下去了,毕竟这不是大梁,习俗不同也是有的。 圣女轻声道:“我今日来,倒是的确有件事想禀报和卓。” “什么事?”和卓问。 圣女道:“我的侍女在圣女殿的后山发现了塞纳少主,他不知怎的昏迷不醒,我便暂时将他放在了小木屋,我来禀报和卓,看是否要通知塞纳家前去接人。” 和卓微微蹙眉:“圣女殿的后山是不容许外人进入的,他怎么会去那里?” 圣女摇头:“不清楚,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 乔薇顿觉疑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吗?塞纳鹰不是被圣女殿的人抓去的,而是自个儿跑过去晕倒的?那白日里,塞纳鹰见了那个家伙的事又怎么解释?当时他可都好好儿的,为何无缘无故地晕倒在圣女殿的后山了? 他既明知圣女殿的后山不可冒进,就更该退避三舍才是……他活了半辈子,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进入圣女殿后山的方式无外乎两种,一种是走圣女殿,但如果是走的圣女殿,圣女殿的人就不该对此毫不知情;另一种是走山谷,她记得塞纳夫人说过,塞纳鹰曾误入山谷受到了强悍的惊吓,自那之后再也不敢试其锋芒了,所以,塞纳鹰应该不会主动地选择这条路。 塞纳鹰不是自己晕倒在后山的,圣女殿绝对有嫌疑! 乔薇一脸惊诧道:“塞纳鹰去过圣女殿吗?我今早还看见他了呢?” 圣女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诧异:“他回来了?” 乔薇就道:“是啊,回了,不过听说是累坏了,一回家便晕过去了。” 回来的事是瞒不住的,但怎么回来的,就看她怎么说了。 “他自己走的?”圣女的面色有些困惑。 乔薇笑笑:“是啊,圣女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他与圣女打过招呼了呢。” 圣女轻轻地摇头:“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人没事就好。” 乔薇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听说他曾去过一次云山,不知是怎么去的?” 圣女一脸无辜地说道:“他说他想猎一只云貂,恳请从圣女殿的后山进入云山,我准了。至于说这一次……我也不知他是怎么进去的。” 乔薇淡淡一笑道:“原来圣女殿的后山与云山是连着的呀,那想必云也不止一个入口吧。或许是他又去猎云貂,却误打误撞地闯入后山。外公,既是误闯,就原谅他一次吧。” 和卓从善如流道:“你们都说不是什么大事,那就不追究了吧。” 可怜的塞纳鹰,被人弄晕在了后山,还要承担一个擅闯圣女殿的罪名,不得不说幕后黑手的手段着实有些了得,但如今她已经引起了警惕,她倒要看看,对方还能耍出什么幺蛾子! …… 和卓头一次与乔薇过年,怕乔薇几个不习惯,特地问了中原的习俗,让人找来红纸、剪刀与文房四宝,一家人坐在暖洋洋的园子里,剪起了窗花、写起了对联。 丞相大人的字,千金难求,行笔潇洒飘逸,结体遒美,骨骼清秀,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几幅对联下来,硬是将贺兰堡买来的对联比成了黑木渣子。 乔峥的书法也颇为秀丽疏朗,清隽精致。 看了二人写的字,和卓默默地将自己的字坐在了屁股下。 景云与望舒也写了不少,景云字如其人,英姿俊秀,望舒的妥妥遗传了乔薇,写的那叫一个笔走飞虫,还是一条条歪歪斜斜的毛毛虫。 姬冥修于是握住女儿的手,细细写了一副对联:岁岁春满院,年年喜盈门,横批——喜气盈门。 望舒看着自己忽然漂亮了许多的字,兴奋得合不拢嘴儿。 那之后,望舒又乐颠颠地写了好几副,到最后,侍女前来整理几人的对联,发现了几张被对折垫了屁股的,问望舒道:“这是你写的吗?” 望舒不记得了,可是看着红纸上丑哈哈的字,抓着脑袋道:“应该是我写的吧!” 除了她,谁还会写这么丑呀? 和卓十分淡定地拍了拍她肩膀:“好好努力。” 另一张桌子上,乔薇与圣女剪了会儿窗花,乔薇的字拿不出手,窗花却是一等一的精致,剪什么像什么,剪了几个小珠儿,又剪了几个大白与小白,塔纳族无生肖一说,不过乔薇依稀记得明年是羊年,还是给剪了十几个小羊羔。 圣女的手也巧得很,几剪刀下去,三五个喜庆的福字出来了。 “你以前剪过?”乔薇问。 圣女将剪好的福字放在桌上:“以前看卓玛剪过。” 只看一看就这么厉害了,她上辈子剪了二十几年也才这个水平,啧,真是冰雪聪明。 几人将对联与窗花贴了,冷清的寝殿瞬间多了几分喜庆的气息。 站在院子里,望着门廊上红艳艳的对联,和卓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想到了什么,又对乔薇与姬冥修道:“你们娘自打去了一趟中原,每年除夕都要吃饺子,今日外公给你们露一手。” 和卓去了膳房,半个时辰后,膳房着火了,和卓顶着一头几乎被烧焦的头发冲了出来,他发誓他成亲都没跑这么快。 该是女婿表现的时候了! 乔峥挺身而出,扑灭了膳房的大火,并洗好了灶台、切好了肉菜、剁好了海鲜,恭恭敬敬等着老丈人再试牛刀。 和卓戴着帽子(烧秃噜了一撮毛),重新回了膳房。 这次有了乔峥打下手,一切进展得无比顺利。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一锅香喷喷的牛肉饺子与海鲜饺子出炉了,姬冥修与景云分到了牛肉的,海鲜的则进了乔薇母女与乔峥的肚子。 和卓是塔纳族百年难遇的天才,这世上没有和卓不会做的事,只有和卓不想做的事,所以尽管是第一次下厨,但和卓对自己的厨艺非常自信。 只不过,在接连被“我厨艺惊人”的塞纳鹰与塞纳夫人荼毒之后,众人已经对塔纳族的厨艺不抱任何期望了,众人拿着筷子,心有戚戚,全都不敢动,唯独乔峥英勇无畏地夹了一个饺子,吃了一口。 乔薇愣愣地看着他,只等他下一秒便难吃得晕过去,谁料他唔了一声,将剩下的饺子全都塞进了嘴里。 “味道如何?”和卓问。 乔峥一脸敬仰道:“比我做的好吃多了,父亲真的是头一回下厨吗?怎么这么有天分呢?” 和卓严肃脸:“别拍马屁。” 语气轻快! 姬冥修也尝了一个,味道确实可以入口。 乔薇将信将疑,抱着赴死的决心吃了一口外公的黑暗料理,结果大感意外,这顿饺子的味道不说比她的做的好,却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小包子与圣女也依次吃了几个,面皮劲道,肉质鲜嫩,咸淡适宜,又有那么一丝似有还无的甜味,爽口得让人大快朵颐。 乔薇一边吃着一边感慨,外公的厨艺真不错,塔纳族总算有个会做饭的了! 膳房中,几个洒扫侍女端出了另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一个侍女问:“不是端出去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呀?” 另一个侍女道:“外头是和卓做的,这一盘是乔老爷做的,来尝尝。” 几人尝了,结果难吃得差点吐了! …… 塔纳族没有焰火,燕飞绝现做了几个爆竹,两个小包子开开心心地去园子里点了。 夜里,圣女也住下了。 至此,乔薇才知圣女能留在贺兰堡过年并不是出于任何习俗,而是和卓的宠爱,在和卓心里,早已将圣女看作了自己的亲人,所以圣女才能进入贺兰堡,如入无人之境,早先乔薇还以为是她权势太大呢。 男人们去园子放爆竹了,青岩女官将乔薇领去了自己的屋子,这是一栋独立的宅院,上房住着贺兰倾,西厢是客房,原先住着贺兰倾的伴读,如今空置了。 乔薇的屋子是东厢,这与在四合院一样,两个孩子住北厢。 可南厢才是除了上房之外采光最好、面积最大、陈设最奢华的屋子。 路过南厢时,乔薇随口问了问:“为什么我不能住这里?” 青岩女官讪讪地说道:“这是圣女的屋子,和卓起先并不知道卓玛有了孩子,想着这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便给圣女住了。” 随便给就给了间最好的,看来她外公不是一般地疼这个什么圣女啊。 “我外公挺疼圣女的。” 青岩女官笑道:“卓玛总是惹和卓生气,不如圣女贴心孝顺。” 乔薇看了她一眼道:“我娘再不孝顺,那也是亲生的。” 青岩女官忙道:“小卓玛所言极是。” 乔薇又道:“圣女经常住这边吗?” 青岩女官道:“这倒没有,圣女每日都要做许多功课、习武、诵经、接见族人……不像卓玛那么清闲,只逢年过节才来住上一晚。” 乔薇不咸不淡道:“说的好像我娘成天无所事事一样。” 青岩女官笑道:“青岩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圣女确实繁忙,所以很难得入堡一趟。” 她娘什么都不会,然后还来了什么都会的圣女,圣女又是神圣与正义的化身,可想而知大家有多嫌弃她娘,又有多喜欢圣女了。 只能说幸好这个圣女不是亲生的,若真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还有她娘什么事? 乔薇不挑环境,也不介意圣女住进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屋子,只是想起青岩女官提起她娘与圣女时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就无端憋了口气。 乔薇打开了箱子,将一家四口的衣物拿了出来,一件件放进柜子。 青岩女官送来了点心、瓜果与上等的胭脂水粉。 乔薇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眸光动了动,问:“圣女也有吗?” 青岩女官道:“圣女的已经送过去了。” 乔薇淡淡一哼道:“我有什么她就有什么?” 青岩女官愣了愣,不待自己开口,又听得乔薇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龙绡衣。” 乔薇曾在飞鱼镇见过不少龙绡纱,说是出自鲛人之手,实则是寻常渔女所织,塔纳族的龙绡可比飞鱼镇的龙绡漂亮多了,轻薄柔软,色泽鲜亮,穿在身上像是笼了一层云彩,光照四射,明艳动人。 青岩女官看得移不开眼睛了:“真美。” 乔薇照着镜子,也觉得自己美得冒泡,当下也不脱了,穿着龙绡衣去了小花园。 花园中,姬冥修与和卓执子对弈,乔峥十分狗腿地给泰山大人端茶倒水。 三人一眼看见了盛装而来的乔薇,眸光一下子顿住了。 乔薇像是踩着云朵而来,四周华光萦绕,靡颜腻理,仙姿佚貌,便是月下嫦娥也不过如此了。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深意,乔薇一对上他的眼睛,心里便打了个突,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和卓拉过乔薇的手,左看右看,欢喜得不得了:“这才是我贺兰家的孩子。” 乔峥:岳父大人,小薇姓乔。 乔薇挨着和卓坐下了,和卓身边一共两个位子,乔薇占了一个,圣女来得晚,只能去坐另一个,偏这时,望舒哒哒哒哒地跑来了,往椅子上一爬:“太公我好渴呀!” 圣女的步子顿住。 和卓宠溺地端起一杯温水,喂她喝下了。 喝完,她又把自己的小褙子给扒了,扔在椅子上,跑去找十七与哥哥了。 乔薇爆竹已经点完了,十七抱着望舒在屋顶上飞来飞去,景云没有爱的抱抱,只能自己挂在十七的小腿上,珠儿也想飞飞,于是挂在了景云的腿上,大白抱住了珠儿的腿,小白又抱住大白的腿…… 十七带着一长串的“珠子”在夜色里飞来飞去,那场面其实是有些滑稽的。 侍女们笑作一团。 十七飞上了贺兰堡最高的一处屋顶,最下方的小白率先砸在了瓦片上,紧接着,大白、珠儿、景云,咚咚咚,像下冰雹似的全都砸在了瓦片上,虽然砸得好痛痛,可是能坐在这么高的地方看星星,也非常值得了! 星空像是铺在了眼前,伸手都能摘下一颗。 五小只定定地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不知看了多久,望舒困了,眼皮子耷拉了两下,闭上后便再也没睁开了。 十七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眼睛亮得像是聚拢了一片星河的光,他从宽袖里拿出一个红绳编的小海贝镯子,戴在了望舒肉呼呼的手上。 这个镯子是从高月族买来的,卖镯子的人说,给姑娘戴上这个镯子,只要她不拒绝,就一辈子都是你的了。 十七看着望舒熟睡的小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嗯,没拒绝。 小跨院的后方是一排供侍女居住的屋子,女子静坐在床头,燕飞绝将药碗放在了桌上,面无表情道:“你的药!” 说罢,转身就走。 “燕大哥。”女子叫住了他,“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燕飞绝冷声道:“我跟你有什么可说的?” 女子哽咽道:“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背叛你、不该背叛大家,我道歉再多也没用,你不会轻易地原谅我……这两日躺在病床上,我想了许多,我孤苦无依多年,从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燕飞绝的心口抽了一下:“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女子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眸中蓄满了泪水:“燕大哥……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什么权势名利,什么荣华富贵,我统统不想要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下辈子,耕耘山间也好,隐姓埋名也罢……燕大哥……你难道不想吗?” 燕飞绝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语毕,拿开她的手,逃一般地冲出了屋子。 …… 守完岁,几人各自回了屋,景云与望舒玩得太累,回来后,乔薇把二人拔来拔去,洗澡更衣,一个都没醒。 将二人放到床上后,乔薇去拿沐浴的衣裳,刚一转身,便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姬冥修呼吸粗重,被这一撞,更是眸色一深,一把将她抵到了墙壁上,吻住她娇嫩的唇瓣,霸道掠夺着她的津甜。 乔薇被吸得舌头都痛了,又没禁着他,怎么这么猴急啊? 姬冥修一把扯开她罗裙,将她抱了起来,让她两腿挂在自己腰侧,就这样闯了进去。 乔薇险些尖叫。 这一夜,自是柔情蜜意不提。 翌日,乔薇觉得自己刚刚睡下,便被姬冥修给叫醒了。 乔薇不想醒,将脑袋蒙进了被子。 姬冥修好笑地勾起了唇角:“青岩女官来了,再不起,可就让她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样子了。” 衣衫?她身上有? 乔薇瞪了他一眼,挣扎着起了。 青岩女官捧着一套墨蓝色的行头走了进来:“小卓玛,要祭天了。” “祭天?”乔薇打了个呵欠,“祭什么天?” 青岩女官将衣裳罩在了乔薇的身上:“你先起来,我慢慢与你说。” 塔纳族每年的初一都会有个祭天的仪式,由圣女主持,仪式的主要目的是告慰真神,感激真神赐予了风调雨顺,同时也祈求来年的五谷丰登。 这项仪式起先是由祭师完成的,祭师的传承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后,便由历任圣女取而代之了。 圣女穿着冗繁的祭祀长袍,站在庄严肃穆的祭坛上,祭坛外,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圣女殿的信众,和卓与诸位领主自然也在其中。 今日除了祭神之外,还有一项十分重大的仪式,那就是以真神的名义,接纳乔薇成为塔纳族的小卓玛,只有得到了真神的接纳,才有资格将姓名写上族谱。 其实不止乔薇,所有塔纳族的族人都必须得到真神的接纳,他们一出生便被抱到圣女殿,接受圣女的洗礼与祝福。 乔薇在不远处的殿堂内翘首以盼,场上的圣女已经完成了献祭的仪式,接下来是祈福仪式,祈福完了便轮到她的洗礼了。 圣女手持长剑,一步步踩着木阶,踏上了一丈高的高台,她双手捧着剑,对着天边,深深一福,所有塔纳族的人虔诚地看着这一幕,右手贴上左肩,纹丝不动。 乔薇后背有点痒痒,想挠,刚一动,青岩女官便瞪了过来! 乔薇悻悻作罢,这什么洗什么礼来着,真是太麻烦了! 圣女在并不宽大的高台上翩然起舞,气势恢宏,如振翅的青鸾,在高空展现着她的英姿,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无比虔诚,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她会顺利结束的一刻,脚下的高台忽然塌了,她像断了线的风筝,从高台上毫无预兆地坠了下来……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28号了,月票都投了吧 章节目录 【251】乔妈驾到(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塔纳族每月初一都有一次祭祀活动,以正月初一最为隆重,因为它是新年伊始,正所谓辞旧迎新,这一年会否是个丰年,全赖这一日了,所以这一日的祭祀万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之所以如此谨慎,并非没有缘由的,早在塔纳族迁入无名岛之前便有过一次失败的祭祀,那一次祭祀发生在天启皇朝隆丰年间,那时塔纳族所有族人都居住在凤阳城,凤阳城的城主便是塔纳族的和卓,那一任和卓失德,触怒了神明,导致神明在大年初一这一日,破天荒地降下一道雷电,劈死了正在祈福的祭师。 祭师从高台坠落,鲜血溅了一地,过后不久,凤阳城便爆发了难以控制的瘟疫,十数万塔纳族人一年内死伤过半,一直到那一任和卓暴毙,新的和卓继任,疫情才得到了控制。 因那次的事故发生在凤阳城,族史上又将其称之为凤阳之乱。 凤阳之乱之后,塔纳族又发生过几起大年初一的祭祀事故,每一次事故后多少都发生了一些并非人为的灾祸,譬如有一次,一个祭师的剑从手中脱落了,一个月后,塔纳族地震了;又有一次,一个圣女的祭品腐坏了,五个月后,塔纳族大旱,全族颗粒无收……诸如此类的事故不胜枚举,若是人为的灾祸倒还罢了,许是刻意酿造的,可偏偏是天灾,天灾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吗?当然不是。所以塔纳族人深深地相信了真神预警的说法,最怕大年初一的祭祀出什么乱子。 可眼下,不仅出了,还出得十分严重,圣女自丈余的高台跌落,摔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当即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所有人都慌了,场面一下子躁动了起来。 贺兰堡的侍卫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圣女!圣女你没事吧?” 圣女想说话,可一开口,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和卓忍住浑身的虚弱,迈步走上了祭坛,蹲下身,将圣女扶坐了起来:“圣女,圣女!” 圣女纤细的身子如同一片寒风中凋零的落叶,无力地靠在和卓的怀中。 五位长老也迅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喊着圣女。 塞纳家主、毕罗家主与另外六位家主也快步踏上了祭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台子会突然垮掉?” 问话的是塞纳家主。 每年的祭祀都会有不同的家族轮流承办,从高台到布防,所有人选与材质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今年原本是轮到塞纳家承办,但由于他们忙着寻找小卓玛,便将此次的任务拜托给了长老院。 高台是长老院搭建的,祭品是长老院买的,香烛纸钱也是长老院悉心准备的,若说是高台本身的问题,长老院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大长老神色凝重道:“台子是我亲自监工完成的,之后我又上去走了好几次,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二长老忙道:“是啊,我们几个把祭坛里里外外全都检查过了,真的是没有任何遗漏啊!” 毕罗家主沉声道:“没有遗漏怎么会塌了呢?总不会是圣女自己踩塌的!” 众所周知,圣女虽整日跟着武师习武,但那都是些强健体魄的拳法与剑法,并无半分内力,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是不可能将一个结实的高台踩踏的。 五长老坚持道:“总之,我们长老院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 五位长老中,属五长老最胖,他在上头又蹦又跳都没塌,一个百八十斤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舞了两下剑就给塌掉了呢? 毕罗家主哼道:“既然高台本身没有问题,难道是真神在给族人预警了?” “预警?”大长老皱眉,初一的祭祀出了岔子,所有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可在心里想想,与从别人嘴里听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大长老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时,大夫到了,大夫先给圣女把了脉,检查了伤势,难过地说道:“圣女伤得极重,需要抬回去做进一步的诊断,看有无骨裂。” “可有性命之忧?”和卓问。 大夫行了一礼道:“老夫当竭尽所能。” 这是无法保证圣女的性命了。 摔得这样重,众人不由地想起了曾经的凤阳之乱,那一次也是大年初一,也有人从高台跌落,祭师摔死了,之后凤阳城爆发瘟疫,死伤数万人,莫非这一次,塔纳族也要遭受如此惨痛的横祸吗? 不远处的乔薇一直盯着高台,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老实说,她被圣女的舞姿所吸引,还真没看出高台是如何垮掉的,只知那一瞬,圣女整个人往下一坠,与碎裂的木片一块儿跌在了地上。 “哎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青岩女官急得团团转。 乔薇不解地问道:“圣女伤得很严重吗?”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定很严重了……”不过青岩女官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初一的祭祀出事,多半是族里要出什么不好的事。 乔薇虽不知塔纳族的族史,却也明白祭祀上出事,多半没什么好的预兆。 果然下一秒,乔薇便听见毕罗家主那无比高亢的声音说道:“当然是真神在预警了!一定是有人冲撞了真神,真神震怒,才会降罪于圣女!” 这逻辑乔薇也是服了,既然是有人做错了事,真神为什么不降罪做错事的人,而要降罪一个无辜的圣女呢? 青岩女官解释道:“在塔纳族,祭师与圣女都是真神的使者,他们除了要传递真神的旨意,也要全心全意地辅佐和卓,一旦和卓出了岔子,便是他们辅佐不力,真神会降罪于他们,以此来警示和卓,若和卓继续冥顽不灵,便会有更大的灾难降临到他的族里。” 乔薇竟有些无言以对,扶额,摇了摇头,道:“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听谁说的?” 青岩女官登时肃起了脸:“小卓玛!不可对真神不敬!” 乔薇叹气,成天神啊鬼的,难怪她娘想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换她她也受不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事确实够蹊跷的,五位长老都说他们仔细检查过高台了,高台绝不存在坍塌的风险,她相信长老们不会在这种事出什么岔子,可偏偏高台就是塌了。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动了手脚。对方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阻止圣女完成这个仪式,当然圣女本身也存在很大的嫌疑,毕竟是她在上头蹦啊跳的,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弄坏的。 可不论是谁干的,今日的仪式都被打断了,她得不到神明的祝福,想成为塔纳族的小卓玛,怕是不大可能了。 台子上的争吵还在继续,继毕罗家主一口咬定是有人冲撞了和卓之后,塞纳家主开口了:“毕罗家主你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冲撞神明?你不妨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在怀疑谁?别说你是在怀疑和卓,和卓的功德大家有目共睹,他是无名岛上最受人爱戴的一任和卓,他这一生从未犯过任何错,神明又怎么会降罪于他?” 毕罗家主拔高了音量:“他真的没有犯错吗?你不妨想想和卓最近都做什么了?” 和卓最近做的大事,无外乎是将小卓玛认回了族里,贺兰家后继有人,这是普天同庆的喜事,怎么会惹来神明的降罪呢? 乔薇冷笑:“这个毕罗家主啊,还真是不死心,都已经证明他找回来的是个假小卓玛了,却仍冥顽不灵,他就那么咽不下那口气。” “小卓玛,你说什么?”青岩女官没听清。 乔薇淡道:“没什么,有人见不得我好过,千方百计阻止我,毕罗家主给人当了枪使,却还当是神明在替他出气呢。” 青岩女官微怔,小卓玛的意思今天的意外是人为的吗?怎么可能呢?谁能在长老们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乔薇点到为止,别的也不多说了。 祭坛上,塞纳家主怒斥道:“你是想说小卓玛冲撞了真神吗?小卓玛才回来多久,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触怒了真神?还有你别忘了,小卓玛是找回了祭师遗物的人,这本身就是真神的庇佑,真神怎么可能刚刚庇佑了一个人,转头又来降罪一个人?” 毕罗家主一点儿不被他牵着鼻子走,反唇相讥道:“那你怎么解释今天的事?圣女一直辅佐贺兰家,只有贺兰家的人德行有亏,她才会遭到降罪!” 塞纳家主勃然大怒:“小卓玛没有德行有亏!” 小卓玛是塞纳家找回来的,她德行有亏,那把德行有亏的她找回来的塞纳家又成什么了? 毕罗家主冷冷地哼了哼,望向祭坛外的信众道:“那个女人原本就不是纯种的塔纳族人,她的父亲是个外族人,她身上有一半的外族血统,她如今找了个相公,也是外族人!她生的孩子,就只剩四分之一的塔纳族血统了!我们难道要把塔纳族交到一群外族人的手上吗?真神已经给了我们警示,我们如果不及时收手,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全族的灾祸!” “全族的灾祸?”祭坛外,有人恐慌了。 “不要小卓玛!” “不要外族人!” “把小卓玛赶出去!” “对!赶出去!” “赶出去!” “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和卓气得面色发紫,胸口堵了一口浊气,上不去下不来,剧烈地咳嗽,几乎把肺咳出了嗓子眼。 大长老面色一变:“和卓!你没事吧?” 五长老嚷道:“哎呀!你们都别吵啦!这件事和卓自有决断!” 只可惜,这已经不是塞纳家主与毕罗家主的争吵了,信众们被剧烈的恐慌所支配,失去了理智,疯一般地朝乔薇所在的殿堂冲了过去! “你们都住手!都给我回来!”五长老大叫,然而他的声音,被一阵阵的“赶出去”淹没于无形。 信众冲到了殿前。 青岩女官见状不妙,一把抱住了乔薇,一颗臭鸡蛋砸在了青岩女官的头上。 乔薇怒了,扯开青岩女官,冲了出去,揪出那个砸臭鸡蛋的家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小卓玛打人啦!” 有人大叫。 “赶出去!” “赶出去!” “赶出去!” 乔薇成了众矢之的。 东边的高楼上,姬冥修一行人也注意到了祭坛的异动,他们原本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想看看整个祭祀的过程,也亲眼见证乔薇接受圣女的洗礼,成为塔纳族的小卓玛,哪知……竟看到了如此心疼的一幕? 景云小小的俊脸皱成一团,心疼又愤怒地看着暴动的人群,小拳头一点一点捏紧,曾经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了起来,娘亲被全村人孤立,被所有人欺负……原以为不会再有那么一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人欺负娘亲? 望舒还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么多人围着娘亲,她有些难受:“爹爹,他们在干嘛呀?为什么要和娘亲打架?” 姬冥修摸了摸孩子脑袋,让乔峥将孩子带进了厢房。 燕飞绝目瞪口呆地望着下方的信众:“什么情况啊这是?” 易千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群人是不是疯了?几句话就被煽动成这样!选小卓玛的是他们,现在赶小卓玛的也是他们!” 又一颗臭鸡蛋砸向了乔薇,易千音打出一掌,震碎了鸡蛋。 燕飞绝也亮出了暗器,将鸡蛋各个击碎。 但鸡蛋实在太多了,菜叶子,石头,鞋子,全都不要命地朝乔薇招呼了过去。 姬冥修眸光一冷,下了楼! 乔薇别人围攻着,无数的石头鸡蛋纷沓而来,摔趴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姬冥修挤进了愤怒的人群,扒开挡在身前的人,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石头,那人一愣,姬冥修已经挤到了乔薇的身后,用披风将乔薇整个儿裹进了怀中,一枚臭鸡蛋啪的一声砸到了他脸上。 乔薇眸光一颤:“冥修!” 就在信众几乎要将殿堂拆掉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咚! 咚! 咚!咚!咚!咚…… 像是沉重的玄铁砸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却每一声都砸在了众人的心坎儿上,众人感受到了脚底的震动,低头看去,只见土砾都被震得飞起。 脚步声还在逼近,空气里诡异地涌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太阳都似被这层杀气吓破了胆,怂哒哒地躲进了云层。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众人用手臂挡住了脸,不让沙子飞入眼睛,却又控制不住地朝声音的源头瞧去,就见一群黑压压的侍卫,穿着玄色盔甲,手持玄色大弓,修罗一般朝祭坛涌了过来,将祭坛团团围住,所有人都围在了里面,数以百计的侍卫拉开了冰冷的弓箭,对准叫嚣的人群。 强大的杀气彻底笼罩了祭坛,祭坛一下子静了。 两队同样穿着玄色盔甲的铁骑气势汹汹地奔来,骏马也穿着玄色的盔甲,戴着玄色的头盔,气场强大得不像话。 一队铁骑在乔薇的殿堂前一字排开,手持长矛,对准了闹事的信众,那群要往乔薇身上砸鸡蛋的信众们瞬间吓得腿都软了。 另一队铁骑在祭坛前摆开了阵型,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哒,哒,哒,哒…… 优雅而傲慢的马蹄声传了过来,祭坛前的铁骑自动向两旁排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骏马缓缓踱到了人前,扬起骄傲的头颅,如冰冷的帝王一般,傲视着祭坛的众人。 马上之人穿着外黑里红的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了她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张完美得让人惊叹的红唇,那红唇漫不经心地勾起,只是这样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所有人的呼吸为之一紧。 她扬起指若纤葱的手,朝着新涂了豆蔻的指甲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道:“听说,有人要赶老子的女儿?” 章节目录 【252】乔妈出手,册封(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祭坛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猝不及防地扎向众人面门,所有人的心口都震了震,脊背漫过一股森寒,连呼吸都屏住。 祭坛,鸦雀无声。 毕罗家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看错,他使劲儿地揉了揉眼,对面的景象却没有变,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了,但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在闭关吗?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吗?这才过去了多久了,她就出来了?提前出关对人的损伤很大,可瞧她一身风骨,哪里像是受了损伤的样子?分明健壮得不得了! 这、这…… 毕罗家主哑巴了。 塞纳家主也同样感到惊讶,但不同的是,毕罗家主恐怕惊吓居多,他则是有些惊喜,圣女跌下高台,他虽据理力争,可他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垂死的挣扎罢了,他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这个小卓玛的身上,塞纳家与塔塔尔家的身家性命也全都系在她的身上,她若是出了事,他们两家就完了,所有,哪怕是个死局,他也不甘地挣扎着。 可是,当小卓玛被众人围攻时,他知道,他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时,突然杀出了一个卓玛。 这个卓玛,可是全族人的“心腹大患”,女魔头,小煞星……他平时也是有些嫌她的,这一刻,却觉得她不能更可爱了。 贺兰倾的坐骑慢悠悠地晃了过去,马蹄声悠扬且漫不经心,就连这匹马都仿佛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骄傲的骏马晃到一群闹事的信众前,众人吓得往后退了退。 微风自她身后幽幽地吹来,摇动她身上清冽的冷香,空气里浮现起了一丝好闻的香气。 众人狠狠地吞了吞口水,心慌意乱地看着她。 她看向身侧,微微地倾了倾身子,斗篷下的那张红唇,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砸呀,怎么不砸了?” 正对着她的是一个拿着臭鸡蛋的小地痞,小地痞闻到了她身上清冽的香气,喉头一阵发紧,然而听了她的声音,又感觉一股寒气自脚底陡然升了起来,他打了个哆嗦,拿着臭鸡蛋的手抖抖索索个不停,最后,他也不知发的什么疯,总之脑门儿一热,将那臭鸡蛋往自己脑门儿狠狠地砸了下去! 贺兰倾唇角的弧度似是深了一分,她的眼睛被斗篷的暗影笼罩,可说不清为什么,众人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不砸了?”她微勾着红唇,问。 众人当然要砸了,一个接一个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儿,连吃饭都没这么自觉过! 这一片的信众砸了,另一片的也开始了。 很快,祭坛周围便响起了以卵击头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腥味弥漫了开来。 拿臭鸡蛋的光荣开始了,拿烂菜叶的也不能落后,像老牛吃草似的纷纷将烂掉的菜叶塞进了嘴里。 拿鞋的一瞧阵仗不对,友军全都倒戈了,特么的自己不能太壮烈了,赶紧抄起鞋底板对着自己的大花脸,啪啪啪啪地扇了起来! 最惨的是一群拿石头的,这简直是要崩溃的节奏好么……当初是哪根筋不对,为毛要拿石头啊…… 人群中很快上演了一场“自杀式”的画面,场景相当感人。 那些被煽动本也想出来踩上一脚的信众,因为慢了一步被挡在人群中,当时无比地懊恼,眼下却庆幸得不得了,幸亏是慢了啊,快一点就要被这女魔头整死了…… 高楼上,燕飞绝三人亲眼目睹了惨(大)绝(快)人(人)寰(心)的一幕,燕飞绝的下巴都差点惊掉了,自打见了第一美人,他便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如此拉风霸气了,但下面那家伙,简直……简直…… 他读书少,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比见了千军万马还激动。 一旁,一贯冷静自持的姬无双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至于少教主易千音,则是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人射了一箭,跳得好厉害。 “唔……”易千音捂住了拼命跳动的心口。 贺兰倾望向了祭坛,从宽大的袖袍中探出葱白的纤手,朝毕罗家主轻轻地勾了勾手指。 毕罗家主一愣。 贺兰倾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 妈的这小煞星又想干什么?!毕罗家主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一把跃到五位长老身后,他已不习武多年,可刚刚的速度简直让他回到了武学的巅峰! 五位长老嫌弃地看着他,出事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这会子怎么成了个缩头乌龟? 毕罗家主寻思着长老们可能也不大靠谱,眼神一闪,拔腿躲到了和卓的身后。 和卓是她亲爹,她总不敢把亲爹怎么着! 贺兰倾轻轻地笑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如玉的手指在马鞍上轻轻地一点,就见身旁一名玄衣卫飞身而起,施展轻功,跃到了祭坛上,一把抓住毕罗家主的领子,像拎着一只老鸡仔,将他拎到了贺兰倾的身前,玄衣卫落座在了马背上,毕罗家主被丢在了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 笑声小小的,甜甜的,贺兰倾眉眼微弯。 毕罗家主从地上爬了起来,飞了一路有些腿软,站了几次才站稳,四周的目光纷纷地朝他投了过来,他的脸颊火辣辣的,当着几乎全族的面被人丢在地上,可以说是非常丢脸了。 他恼羞成怒地看向贺兰倾:“你……你……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卓玛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毕罗家的家主,我毕罗家的勇士戍守边防,我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礼?” 他大概是吓傻了,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的。 贺兰倾的容颜隐在斗篷下,被阳光照得明艳的红唇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就对你无礼怎么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你……”毕罗家主气得肺都险些炸了,望了望四周杀气腾腾的玄衣卫,又望了望自家早已被吓破胆的护卫,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他不会承认自己也被吓到了,这个小煞星,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情,不是烧了圣女殿,就是炸了贺兰堡,八大家主,五大长老,哪个没吃过这小煞星的闷亏?就连和卓都常常被她气得半死,可偏偏有人天生命好,投胎到了和卓夫人的肚子里,他就是想教训都……都打不过。 妈的! 岛上没人打得过她! “这是祭坛!你……你……你最好放尊重些!”毕罗家主无比硬(害)气(怕)地说道。 贺兰倾好似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话锋一转,慢悠悠地说道:“就是你说,老子的女儿触怒了神明的?” 毕罗家主一噎,虽然心里怕怕的,可他不能有所表露,否则就显得自己丢脸了,毕罗家主定了定神,一脸浩然正气地说道:“是……是我又怎样?难道我说错了吗?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看到了,祭祀的高台塌掉了,圣女从台上跌落,摔成重伤,生死未卜,这一定是真神的降怒!自和卓继位后,塔纳族历经了三十一场新年祭祀,从未出过任何一起事故,今年,不过是多了一个小卓玛,祭祀台便塌了,这不是小卓玛触怒了真神是——啊——” 什么二字尚未说完,便被贺兰倾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毕罗家主像一颗丢出去的臭鸡蛋,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嘭的一声砸在了塌了一半的祭祀台上,将剩余的一半也砸塌了。 他倒在一片废墟中,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架,疼得死去活来,吐出一口鲜血,陷入了晕厥。 贺兰倾拿出素白的帕子,擦了擦像是碰过什么脏东西的手:“老子最烦人聒噪。” 祭坛静得更吓人了,有胆小的信众已经吓晕了过去,毕罗家的侍卫见主子让人打伤了,很想上前扶一把,可刚走了一步,鞋面碾压地板的声音便让他自己的心头跳了跳,他抬起脚,小心翼翼地、没有任何声音地放回了原处。 骏马驮着贺兰倾,傲慢如帝王一般走上了祭坛。 祭坛重地,她竟敢不下马,实在是对真神太不敬了。 和卓凝了凝眸:“下来。” 贺兰倾淡淡地瞥了老爷子一眼,骑着马,漫不经心地自他身旁走了过去。 卓玛能听话,那就不是卓玛了,要不怎么说和卓总是被气得半死呢。 和卓对这个女儿,大抵也是有些无奈的,诚如乔薇所言,再怎么生气到底也是亲生的,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就是她了。 骏马停在了一队侍女的面前,这些侍女都是圣女殿的侍者,圣女受了伤,需要抬下去诊治,她们搬来了担架,正要将圣女抬走,却……被一人一马拦住了去路。 贺兰倾的目光分明是落在圣女的身上,然而她吐出口的话却不是对圣女所讲:“搭台。” 众人就是一愣,搭台?搭什么台?谁搭台? 众人正困惑着,就见两排威风赫赫的铁骑身后,忽然涌来一波新的玄衣卫,玄衣卫冲进了乔薇所在的殿堂,里头传开古怪的声响,不过眨眼间,这队玄衣卫便抱着新伐的木材冲上了祭坛,随后在众人无比惊愕的注视下,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将一个十米高的祭祀台搭建完毕。 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的凌乱。 玄衣卫又迅速地退回了自己的方阵。 祭坛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凭空多出来一个祭祀台一样。 众人揉眼,麻蛋,这是做梦了吧?! 贺兰倾看向奄奄一息连眼睛都闭着的圣女,不咸不淡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完成仪式,要么再也没机会完成任何仪式。” 一旁的大夫赶忙说道:“卓玛,圣女身负重伤,不能再自行活动,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贺兰倾:“问你话了?” 大夫悻悻地低下了头。 贺兰倾道:“别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老子能烧你们圣女殿一次,也能烧你们圣女殿两次,数三声,一。” 弓箭手调转方向,箭矢对准了所有圣女殿的人。 圣女殿是所有塔纳人心目中的神殿,那里的人,哪怕是个最末等的粗使丫鬟,都被赋予了神圣的光环,没有人敢对她们不敬,否则便会遭来真神的不满。 岛上甚至流传一句话:宁为圣女婢,不为高门妻,可见圣女殿的人地位有多超然了。 然而这群弓箭手却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眼底没有丝毫的惧色。 贺兰倾道:“二。” 弓箭手齐齐将大弓拉满。 贺兰倾红唇微启,一个三字呼之欲出,担架上的圣女豁然睁开了眼,眼底冷光萦绕,看着骏马上的女人,目光落在她似嘲似讥的唇角上:“卓玛,这是祭坛。” 贺兰倾吹了吹嫣红的指甲道:“知道是祭坛你还装死?” 一个圣女殿的小侍女看不过眼了,走上前道:“我们圣女没有装,她的确受了很严重的……” 嘭! 被骏马抬起马蹄子,毫不留情地踹飞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敢在祭坛动粗,还打的是圣女殿的人,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小姑娘也是傻,没见人家连毕罗家主都抽了么?你了不起啊?不过是个小小侍者,也敢触小煞星的霉头,活该被踹咯。 圣女支撑着疼痛的身子,从担架上下来,拿起侍女手中的宝剑,迈着沉重的步子,捂住疼痛的胸口,一步步走上了祭祀台。 她扬起宝剑,跳起了先前并未跳完的祈福舞。 祈福舞不同于寻常的舞蹈,它对力量的需求更大,也更完美,更气势恢宏。 霍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一舞作罢,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空,圣女的身子摇摇欲坠,这回,是真的伤得不能再伤了。 然而接下来,还有小卓玛的洗礼。 圣女扶着祭祀台的凭栏,吐出一口鲜血,艰难而又艰涩地说道:“请……小卓玛。” “慢着。”贺兰倾扬了扬手,“老子的女儿能走你们这儿的破路?” 话音一落,一名玄衣卫抱着一大捆不知何时带来的金毯,轻轻地铺在了乔薇的脚下,拂手一推,一条金光大道自殿堂延伸到了祭坛。 乔薇惊讶地眨了眨眼,看向姬冥修,姬冥修握住她的手,含笑点头:“去吧。” 乔薇抬起了脚。 “等等!”青岩女官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衣裳都脏了,怪丢人的,换件衣裳吧。” “不用。” 她的形容的确有些狼狈,但有这么强大的娘亲,为她铺了一条金光大道,本身就是无比尊贵的荣耀了。 姬冥修牵着她的手,将她送上了金毯。 她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朝着祭坛走了过去。 老实说,就在今早她都对这种仪式没有多大感觉,只是当成了一件需要完成的差事,然而这一刻,她的内心忽然涌上了一层期待,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也有一丝小小的欢喜。 洗礼的过程并不复杂,先是乔薇走上高台,对准东南的方向,据说那是真神居住的地方,三叩首,之后,圣女将手按在乔薇的额头,用古语诵读一段经文,这之后圣女在乔薇的眉心以点上一粒朱砂,仪式便进入了尾声。 “圣水。”圣女道。 圣女殿的侍女捧着一个瓷瓶走上高台。 圣女将圣女赐予乔薇,仪式结束。 “起。”圣女道。 乔薇站了起来,圣女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高高举起,望向四周黑压压的信众,紧了紧手指,说道:“小卓玛回到了我们族里,真神已经接纳了她,从今往后,请大家敬重她、爱戴她,如同爱戴你们的真神。” 前一秒还恨不得撕了乔薇的人群,这一刻,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欢呼。 “小卓玛!” “小卓玛!” “小卓玛!” “小卓玛!” 众人激动地喊着,仿佛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用上了,每个人都红光满面,情绪高涨,热火朝天。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卓玛,我的亲卓玛喂,我们已经这么卖力了,可不可以让人把冷箭拿开了?把大刀放下,长剑放下,孩子也可以还给我们了吧……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章节目录 【253】母女团聚,夫妻相见(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片欢呼声中,乔薇完成了整个仪式,接下来,只用将她的名字写上族谱就够了,这件事由长老院操办即可,并不需她亲自前往。 四舍五入一下,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法的塔纳族居民了! 乔薇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高台,在她身后,圣女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不过,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把台子踩塌的?老老实实地完成仪式不就好了?非得整一出幺蛾子,现在好了吧?这就叫自作自受! 圣女在第一次坠落时便摔断了一根肋骨,又忍痛跳了那么久,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圣女殿慌成了一团。 乔薇迈步走向了骏马上的女子。 这个人是她娘,不敢置信,她也是有娘的人了,上辈子等了那么久也没等到,这辈子老天待她不薄。 乔薇站在了骏马前,看着笼在斗篷中的女子,眸光攒动,心脏也擂鼓一般地跳动。 都说血浓于水,是不是她亲娘,一眼就能感受到了。 虽然她娘很有可能与第一美人一样,都是个武力惊人、颜值感人的女汉子,但这是她亲娘,不论她长多丑,她都会喜欢她的! 贺兰倾抬手,缓缓地拉高了帽檐,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一瞬间,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乔薇一下子怔住了。 活了两辈子,满以为自己已算目尽群芳了,然而眼下见了她娘,她才知什么叫做人间绝色,与她娘一比,什么荀兰?什么圣女?统统都只能靠边站,就算……九宫仙女下凡了,也还是没她娘好看。 贺兰倾将她呆呆愣愣的模样尽收眼底,轻轻地勾起唇角:“傻丫头,看傻了?” 乔薇的眼睛亮亮的:“娘,你真好看。” 一声娘,叫得贺兰倾心都软成了一片,贺兰倾探出手,伸到了女儿面前。 乔薇将手放在了她娘亲的手上。 贺兰倾拉着她,轻轻一拽,便将她拽到了马上。 乔薇好好地坐上去倒还罢了,这么砸下来,力量其实是有些可怕的,大约等于两个小望舒,寻常骏马根本承受不住,然而贺兰倾的坐骑却连喘都没喘没一下,扬起骄傲的头颅,迈开优美的大长腿,优哉游哉地离开了祭坛。 贺兰倾一手握紧缰绳,一手将女儿娇小的身子圈进怀里。 乔薇并不排斥这样的亲近,甚至有点小小的喜欢。 乔薇的手在骏马的鬃毛上撸来撸去,这也就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动作,可落在贺兰倾眼里,就是说不出的可爱。 女儿哪哪儿都可爱,哪哪儿都漂亮。 “它叫火凤。”似是看出了女儿的好奇,贺兰倾道。 火凤打了个呼呼。 乔薇微微一笑:“是个姑娘啊。” 火凤姑娘的头颅扬得更高了。 走下祭坛时,那个被拍晕的圣女殿小侍女,抚着晕晕乎乎的脑袋站起来了,可不待她站稳,又被火凤一蹄子踹晕了! 没人敢挡女魔头的道,人群哗啦啦地让出了一条道来,火凤驮着母女俩离开。 此时,高楼上的一行人也纷纷地下了楼,方才因角度的关系,他们只看到了贺兰倾的背影,眼下迫不及待地想一睹对方的真容,虽然据说母女两个长得十分相像,可刚刚贺兰倾的表现,无一例外地让人联想到了那位神奇的第一美人,众人与乔薇一样,已经不对她的容貌抱有任何幻想了,谁料,竟看到了这样一副容颜。 燕飞绝词穷得不要不要的,想说这只怕不是仙女吧,可她身上又没有一丝仙气,魔气还差不多! 贺兰倾攻气满满地搂着怀里的女儿,乔薇这条女汉子,在她的强大气场下生生地成了个软萌的小包子。 易千音已经不能呼吸了,岁月并未在贺兰倾的脸上留下任何印记,她年轻得不像话,她的美有一种不可抵挡的侵略性,美得张扬,美得勾魂摄魄。 易千音单手捂住心口:“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姬无双还算镇定地问。 易少教主无比可怜地咬紧唇瓣:“我想给她做小妾……还想给她生猴子……” 乔峥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激动得说不出话。 贺兰倾也看到了乔峥,翻身下了马,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抚上他面庞。 乔峥哇的一声哭了! 贺兰倾将他扣进怀里,轻轻地哄道:“别哭了,相公,我这不是来了吗……” 乔峥哭成了泪人。 乔薇: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小包子也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过来,在二人身前停住,扬起稚嫩的小脸蛋,懵懂地看着这个神仙姐姐(其实一点也不仙啦,可是又没人教他们什么是魔)。 “你就是漂亮姥姥吗?”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贺兰倾扶起了怀里的乔峥,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望舒抱了起来:“是,我就是漂亮姥姥。” 望舒喜欢这个力大无穷的姥姥:“我是望舒。” “我知道。”贺兰倾唇角微勾,又将景云抱了起来,“景云?” 景云点点头,小脸一点一点地红了,姥姥身上香香的,软软的,好喜欢。 姬冥修先前护着乔薇,被人砸了一身的臭鸡蛋,眼下整理了一番仪容,才清清爽爽地出来见了丈母娘。 丈母娘见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何况这个女婿是还是贺兰倾亲自挑的,贺兰倾将小包子放在地上,抬手拍了拍姬冥修的肩膀。 姬冥修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声娘,就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麻掉了…… …… 十五年颠沛流离,饱受疾苦,这一日终于团聚,每个人心里都美美的。 一家人坐上马车,高高兴兴地回了贺兰堡。 和卓也回了,上午在祭坛受了刺激,一回来便倒下了,乔峥得知了消息,二话不说地提着医药箱赶了过去。 贺兰倾自己都不是很含糊这个亲爹,乔峥却对他好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男人,也是不多了。 “真贤惠!”贺兰倾望着乔峥的背影,满眼疼爱。 乔峥在里屋给和卓施针治病,贺兰倾与乔薇两口子则等在偏厅,两个小包子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十分默契地玩着自己的小东西。 这么多年不见,母女俩自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贺兰倾屏退了屋子里的侍女,姬冥修也体贴地将两个小包子带了出去。 贺兰倾问乔薇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老实说那些年怎么样,乔薇早已没了印象,只记得睁开眼时,家徒四壁,米缸里稀稀拉拉几颗米,半碗猪油,几个蔫掉的萝卜,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包子,这便是她的全部。 磕磕碰碰的,也把日子过起来了,生意做大了,孩子他爹找到了,父亲也相认了,属于他们的家产该夺的也一分不少地夺回来了,似乎已经没什么不满的了,只是一家三口分开了这么多年,想起来难免心酸。 “娘,我的事三言两语说不完,回头慢慢和你说,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提前出来了?” “我再不出来,你不就被小贱人欺负了?” 有娘疼的感觉真是不一样,乔薇心里暖暖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让青云出来打探过几次消息,知道你们来了这里,也知道你外公一定会在初一的祭祀让给你册封,怕那小贱人动手脚,我就提前出关了。” “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娘又不是练功,是在训练玄衣卫。” 那群杀气腾腾的修罗,原来叫玄衣卫啊,名字倒是不错,当然了,本事更不错。 乔薇泡了一壶茶:“娘,我心里一直有好多疑问,我听爹说,他当年碰到你时,你身上有十分严重的刀伤。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离开族里?为什么遭到了刺杀?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我和爹?” “娘当年离开族里,一方面是与你外公怄气,令一方面,是我自个儿闲不住,想出去转转,当时年轻,对人防备不深,一不小心着了那群小妖女的道。是碰上你爹,才捡回一条命。至于你说的,娘一走多年杳无音信,娘也不想的,但娘怕与你们联系会暴露了你的消息,惹得那些小贱人把你也抓回族里。” 原来是这样,看来第一次抓回她娘时,那群人并未仔细查探她娘的经历,若是查了,也就不难知道她娘已经有个女儿了。 “为什么不能让我回族里?”乔薇困惑地问,就她目前来看,除了有个讨厌的圣女殿之外,别的都没什么不好的。 贺兰倾道:“你可知道塔纳族的人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无名岛?” 乔薇点点头:“我听塞纳夫人提过,塔纳族的人是不能离开族里的,族里才是塔纳人的生息之地,离开了族里,塔纳人就和离开了阳光的草木一样,会一日日的枯萎。如果一定要出岛,就得服用一种药物,但药物有时效,到了时间还是必须回来,这件事是真的吗?” 贺兰倾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没错,当年我是带了许多的药物才在外头撑了五年,所以生下你之后,我很担心你会与我一样,不过我仔细地观察下来,却发现你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生活在外面的塔纳人,娘亲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你是例外,但娘不敢把你带回族里,娘怕你回了,就变得与我们一样了。” 原来她娘这么用心良苦。 她才不信邪,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 她想不出来,罢了,回头找冥修想办法! 暂时将这一念头压下,乔薇又问起了娘亲的事:“娘,当年追杀你的人是圣女殿的人吗?” “可不就是那群小妖女!”贺兰倾冷眯着眸子道。 圣女殿果真有问题,看来塞纳鹰晕倒在圣女殿的后山确实不是意外了,塞纳鹰会瞒着家里与圣女殿人会面也并不稀奇,毕竟圣女殿在塔纳族地位卓然,她们与真神一般令人信赖,塞纳鹰不会对她们存有丝毫防备。 乔薇不解地问:“娘,她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贺兰倾淡道:“我打小看她们不顺眼,小时候就一把火烧了她们的后殿,长大了也处处与她们作对,她们自然想找机会铲除我了。” 乔薇道:“那些人还谣传,你小时候放火烧圣女殿,是前任圣女救了你。” 贺兰倾一巴掌拍上桌面:“放他娘的屁!明明是老子咬着她的一块肉,不带老子出去,她也别想出去,她才把老子带出去了!” 前任圣女就如此不是东西,看来圣女殿没几个好货了。 乔薇又道:“娘,她们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除你之外,就再也没人怀疑过吗?” 贺兰倾不咸不淡地说道:“圣女殿的地位你不懂,没人会怀疑她们,包括你外公。” 这语气,明显是对外公宠爱圣女不满的,可怜外公居然察觉不到自己女儿与圣女是个死对头。 乔薇想了想,不解地道:“是不是外公与她盟了血誓,所以外公觉得她一定不会背叛自己?不仅如此,外公还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而圣女正值青春年少,自己拖累了她,所以越发地心疼她?” 贺兰倾没有反驳女儿的话,而是略有些惊讶地问:“你竟连他们盟了血誓都知道?” 乔薇给贺兰倾倒了一杯热茶:“冥修查到的。” 贺兰倾淡淡地说道:“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相公! 相公被夸了,乔薇心里美美的,给娘亲剥了个橘子:“冥修的七个手下也是盟了这种血誓,所以他的手下全都不敢背叛他,可是为什么圣女敢背叛外公?” “你觉得是为什么?”贺兰倾接过橘子,没有一片片地吃,而是一把塞进了嘴里。 乔薇:“……” 乔薇前段日子与薛蓉蓉斗得不可开交,眼下出了这种事,自然而然地便联想到了薛蓉蓉,说道:“难道当初是找了个替身,代替圣女盟血誓的?” 贺兰倾冷冷地说道:“要是那样就好了,老子早一刀把那小贱人宰了!” 乔薇被自家娘亲的气场弄得小心肝儿一阵乱抖,定了定神,问道:“不是这个,那是为什么?” 贺兰倾道:“血誓是一种巫蛊之术,以主人的血为药引,配出巫毒让仆人服下,可当年,圣女殿把巫毒配反了,用了圣女的血,找机会让你外公服下了。她自己则随便喝了点什么,混淆人的视听。” 乔薇似有顿悟:“这么说来,就不是她依赖外公,而是外公依赖她了?” 贺兰倾豪饮了一杯茶:“没错,你外公死不死,那小贱人都不会有事,可那小贱人有个三长两短,你外公就性命不保了,老子留她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个!” 她就说呢,她娘这么厉害,捏死圣女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怎么一直留着她的小命呢。 乔薇顿了顿:“那……这个巫毒可以解吗?” 贺兰倾想起不能捏死那小贱人就来火:“老子解不了!问问你家那口子。” 乔薇将姬冥修叫了过来。 “娘。”姬冥修客气地打了招呼。 贺兰倾开门见山道:“你手下的巫毒,能解不能解?” 姬冥修毫不犹豫道:“能。” 乔薇一怔。 贺兰倾别有深意地看了姬冥修一眼:“这种巫毒,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姬冥修就道:“姬家的藏书阁里有一本前辈留下的手札,里头记录了巫毒的施展方法与解法。” 贺兰倾眯眼,果然么…… 乔薇没注意到自己娘亲眼底的精光,握住姬冥修的胳膊问:“怎么解?” 姬冥修看了贺兰倾一眼,道:“具体的法子有些复杂,我还没有试过,但我记得步骤,只要给我圣女的血,我想,我应该能解了和卓的毒。” 贺兰倾邪气地舔了舔唇角:“好,明天就去给小贱人放点血!” ------题外话------ 乔妈的一点,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个三五斤吧! * 月底了,不要让票票过期哦,投给乔妈吧! 章节目录 【254】母女齐上阵,虐圣女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半个时辰的治疗过后,和卓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服下乔峥亲手熬制的汤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乔峥收拾好医药箱,叮嘱青岩女官:“别再让老人家受刺激。” “是。”青岩女官郑重地应下,将乔峥送出了屋子。 乔峥飞快地奔往了偏房,老丈人的病情稳住了,终于可以和他的青鸾亲亲我我了! 奈何他一撩开帘子,便看见了趴在贺兰倾怀里的乔薇,以及给母女俩泡着茶的姬冥修。 小的和他抢老婆就算了,为毛这两个大的也来?! 乔峥只好心塞塞地去了厨房。 乔峥做了满满一大桌菜,全都是贺兰倾爱吃的,什么红烧狮子头、蜜汁烧鹅、小蘑菇炖鸡、葱爆牛肉、清蒸螃蟹、麻辣虾球……总之,贺兰倾爱吃肉。 一家人坐在了大圆桌上,贺兰倾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吃得几乎停不下来,望舒也觉得好吃极了,一大一小比腿儿坐着,就看着二人面前的桌上迅速堆起了一座骨头山。 找玩伴容易,找吃伴可太难了,除了胤王府的三小只,望舒还没找到一个能和自己吃到一块儿的,主要是别人都吃完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奋战在桌上。 唉,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小望舒与贺兰倾击了个掌,都对彼此的新吃伴满意得不得了! 吃过饭,侍女们将桌子收拾干净,乔峥拉过贺兰倾的手,害羞地说道:“青鸾,我们回……” 望舒忽然蹦了过来:“姥姥姥姥!我们去散步!娘亲说吃过饭要散步才对身体好哦!” “好啊。”贺兰倾十分爽快地抱着小家伙去了。 “屋吧。”乔峥生无可恋地倒在了椅子上。 贺兰堡地理位置奇佳,不仅占据了岛上最优美肥沃的一块土壤,还拥有两个天然的淡水温泉,贺兰倾平时不爱弄这些,但听说女儿与小包子喜欢,便立刻带着人去了。 乔峥一听有两个温泉,高兴得不得了,这必须是他与青鸾一个池子,女儿他们一个池子,哪知他走进池子时,却崩溃地看见光着膀子靠在池壁上的父子。 为毛是你们啊…… 景云第一次泡温泉,新鲜极了,乖乖地坐在自家爹爹身边,他的另一边是大白,小白原本也在,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另一个池子,贺兰倾、乔薇、小望舒、珠儿用毛巾盘了头,舒舒服服地靠在池壁上,温泉的水没到几人(猴)的肩膀,温暖的感觉包裹着疲乏众人(猴)的身子,一阵舒适。 贺兰倾有时也是十分懂得享受的,譬如美滋滋地泡在池子里,还不忘摆上两张浮动的小桌,桌上放着野山葡萄酒与新鲜瓜果。 珠儿优雅地扶了扶头上的鲜花儿,这才是贵妇的人生啊。 小白跐溜溜地跑了进来,悄悄地滑入了池子,躲在花瓣下,慢悠悠游了过去。 它撞上了两座弹性十足的小山,触感十分柔软,它感觉自己的小心心都跳了一下,它好奇地拉开了小山外的屏障—— 哇…… 鼻子一热,喷出了一大柱鼻血。 血如泉涌,从未如此汹涌,这已经不是溪流,而是洪流了! 小白喷着喷着,在水里翻了白…… …… 曾经的小糯米团子眨眼间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吃没吃苦,贺兰倾全都想知道,乔薇也想知道贺兰倾的,母女俩说不完的话,从池子起来后,躺在暖烘烘的地板上,贺兰倾侧着身子,单手支头,宠溺地看着女儿,望舒早与珠儿摆成大字睡着了,乔薇说着说着,眼皮子也开始打起了架。 “……总之松花蛋生意特别好……卖……” 两百文一个,容老板很会…… “做生意,他找了好多路子……” 对了,我还开了个大排档……做虾…… 有蒜蓉小龙虾,麻辣小龙虾,油焖大虾…… 连匈奴的王子都喜欢吃容记的虾…… 乔薇以为自己全都说出声了,其实只有断断续续几个字而已,可即便这样,贺兰倾还是听得有滋有味。 这是她的女儿,她的心肝宝贝,虽然吃了很多苦,但没有被苦难打倒,她坚强地来到了她身边。 贺兰倾怜爱地抚了抚乔薇清瘦的小脸,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姬冥修了敲门进来,对贺兰倾略一颔首:“天色不早了,娘去歇息吧,这边我来就好。” 贺兰倾点点头,起身出了暖阁。 姬冥修将乔薇与望舒抱回了屋。 贺兰倾去了隔壁的暖阁,乔峥也已经趴在地板上睡着了,贺兰倾一手绕过他后背,一手绕过他后膝,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十五年不见,他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这并不影响他得天独厚的美貌,他还是英俊得不像话,迷得她神魂颠倒。 贺兰倾将乔峥放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将他双手扣在头顶。 乔峥幽幽地转醒,睁开潋滟生辉的眸子,眼底浮现起一丝惺忪的迷茫,他的衣领微微地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与半片白皙的胸口。 贺兰倾眸色就是一深,坐起身来,解开了衣衫,诱人的风情一下子呈现在了乔峥的眼前,乔峥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冲上头顶,几乎要从鼻子里喷出来。 贺兰倾修长如玉的捏住他完美的下巴,轻轻地说道:“阿峥,你可想我?” 乔峥点头如捣蒜,想想想!做梦都想!每根头发丝都想! “这些年,你可有别的女人?” 乔峥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 真没有,骗你五雷轰顶! 贺兰倾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头发都差点麻了,贺兰倾却忽然笑出了声,抱着他一转,换她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邪魅地看着他:“坐上来,自己动。” 正要动一动的乔峥:“……” 为毛这句话听着不太对?! …… 贺兰堡天雷勾地火,春风无度,圣女殿却笼罩在一片乌云密布中。 后殿的一间典雅别致的屋子,屏风后吊着轻纱的大圆床上,圣女面色惨白,神情痛苦。 贴身的蓝衣侍女灵芝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着圣女,药实在太苦了,圣女难以下咽,不过是喝了七八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灵芝吓到了,忙让小侍女将几位圣姑请了过来。 圣姑也是圣女殿的侍者,但不同于普通的侍女,她们入殿时便经过了严格的选拔与考核,是侍者中的佼佼者,她们往往在接受了繁琐的学习与考核后,最优秀的将被册封为圣女,其余的将成为圣女殿的长老,长老们有了一定的资历后,可以教导新一任的圣女,而圣女在退位后也可以成为这一届的长老。 当然了,她们并不称呼自己为长老,而是称呼自己圣姑。 六位圣姑进了圣女的屋子。 大圣姑年纪最长,已教导过两任圣女,在圣女殿可谓劳苦功高、地位卓然,她当仁不让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圣女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灵芝把祭坛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高台塌了,圣女本就受了重伤,卓玛不依不饶,用我们的命威逼圣女,让她负伤完成祭祀,圣女跳完了祈福舞,整个人都不行了,又强撑着给小卓玛做了洗礼……我们把圣女抬下来时,圣女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二圣姑是大圣姑的同胞妹妹,虽是比姐姐晚了几年入殿,但资历也非比寻常,在她看来,圣女是真神选定的使者,包括和卓在内,都没有任何凡夫俗子该对圣女不敬。听了灵芝的话,她立刻冷下脸来:“岂有此理?祭坛是与真神相接的地方,她怎么敢在祭坛作乱?!” 三圣姑的资历不如两位师姐,平时为两位师姐唯命是从,就道:“她何止作乱?没听灵芝说吗?她把毕罗家主都给打了!祭坛见血,这可是对真神的大不敬!” 四圣姑不屑道:“祭祀是我们圣女殿的事,她怎么可以插手?这根本是在违背真神的旨意!” 五圣姑怒道:“她根本没将圣女殿放在眼里!” 排行最末的圣姑冷冷地说道:“她几时将圣女殿放在眼里了?几位圣姑莫不是忘记她七岁那年就在后殿纵火的事了?不是我把她救出来,她已经葬身火海了。” 二圣姑眸光一冷道:“真是不像话!上次差点烧死了你,这次又差点害死伊诺圣女!她这种不敬神明的人,根本不配做塔纳族的卓玛!” 可惜啊,塔纳族的卓玛是谁,暂时还轮不到圣女殿来做决定,若在塔纳族的全盛时期,祭师一脉健在时,别说族里的和卓与卓玛了,便是整个皇朝的皇帝都是由祭师选定的,那才是塔纳族最风光无限的时代。 如今的圣女殿虽也权势滔天,可到底比不上曾经的祭师殿。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三圣姑问。 众人纷纷看向了大圣姑,圣女不在时,她便是这儿的主心骨。 大圣姑的面上掠过一丝复杂:“自祭师一脉消亡后,圣女殿便承担起了与真神交接的重任,数百年来,一直是我们庇佑着岛上的信众,可以说没有圣女殿,就没有如今塔纳族的繁荣,圣女殿功不可没,就算是和卓,也要对我们敬重三分。从前是看着她小,不懂事,不与她计较,如今她孙子都有了,却还这般为虎作伥,她当真以为圣女殿怕了她?明天我们就去贺兰堡,逼和卓给个说法!” 翌日,几位圣姑盛装出行,坐上了圣女殿的马车,摆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前铺百米,后续百尺,每一匹马都刷得光亮,每一个人都英姿飒爽,可以说非常拉风了。 哪知她们还没走出圣女殿,便被一阵猛如山洪的马蹄声震得东倒西歪,铁骑的玄铁重蹄狠狠地踩塌在地上,地面都似被踩出了一条裂缝,圣女殿的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惊恐地叫了起来,四处乱窜,弄得马车左晃右摆,不会武功的四圣姑与五圣姑没稳住身形,从车厢里跌了出来,摔在尘土飞扬的地上,瞬间磕掉了两颗大牙。 两位圣姑捂住嘴,痛得嗷嗷直叫! 骏马早已吓慌了,扬着马蹄子一阵乱窜,眼看着就要踩到两位圣姑,大圣姑眸光一动,祭出两道白绫,缠住二人的身子,将二人拽了上来! 二圣姑掀开了帘子,望向尘土飞扬的对面:“到底什么人?” 回答她的是更为猛烈的马蹄声,马蹄声渐近,所有侍女都感到了一股慌乱。 二圣姑抓起宝剑,飞身跳出马车:“都别慌!给我结阵!天罡阵!” 百余名圣女殿的高手们纷纷持着宝剑冲了出来,挡在仪仗的前方,一百零八人,守住各自的位置,在空荡荡的场地上,仿若筑起了铜墙铁壁。 这是自天启皇朝流传下来的阵法,别看它只有不到一百一十人,却可攻可守,配合得好,能抵千军,能挡万马,待敌人入阵后,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 这种阵法早已失传,然而就在数十年前的南楚,一个姓沐的家伙伺候了一个圣女殿的弟子,弟子传授了他此阵的一点皮毛,就凭着这点皮毛,那家伙打了无数次胜仗,成了南楚攻无不克的神将。 如今圣女殿掌握的可是天罡阵的精髓,任他再厉害的高手,也会和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铁骑终于步入了众人的视线,坐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斗篷的内胆是泣血的红色,像极了她那张妖娆的唇瓣。 她手里拿着一根长矛,如光如跳动的烈焰。 众人认出了她来。 卓玛。 阵中,有女弟子犹豫了:“二圣姑,是卓玛!” 二圣姑怒斥道:“擅闯圣女殿者,杀无赦,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你忘了吗?” “弟子不敢!”女弟子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再无一丝犹豫。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别怪圣女殿不客气了,卓玛。 眸子里冷光一掠,二圣姑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天罡阵第一式,飞云——” 咻—— 贺兰倾狠狠地掷出了手中的长矛,长矛速度之快,如一道冰冷的闪电,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长矛便洞穿了二圣姑的胸口,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撞飞了出去,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马车上! 她睁大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洞穿了自己的长矛,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双臂垂了下来。 马车里的圣姑们纷纷掀开了帘子,看到这一幕,惊得血液都冻住了! “二圣姑!” “二圣姑!” “师姐!” “师姐!” “妹妹!妹妹!妹妹——” 众人惊叫,大圣姑更是抱着妹妹的尸体,疯狂地吼了起来。 贺兰倾的铁骑冲进了天罡阵,贺兰倾承认天罡阵有它的厉害之处,可二圣姑这个主阵的人都没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了。 铁骑将一百零八人冲得七零八落,不过眨眼的功夫,场地就被铁骑占领了。 贺兰倾骑着火凤,优哉游哉地走上了前,也不忘叫上身后的乔薇,那模样,像极了一头护犊的母狮,正在教导自己的幼崽如何狩猎。 大圣姑将二圣姑的尸体放了下来,抱着怀中再也无法睁眼的妹妹,目光嗜血地看着贺兰倾:“卓玛……你居然敢在圣女殿大开杀戒!” 贺兰倾邪气地勾了勾红唇:“这是圣女殿吗?老子怎么记得这是在外头呢?” 圣女殿外有块石碑,石碑以内才是圣女殿的地界,贺兰倾选的地方有点儿刁钻,恰巧在石碑之外五步的位子,圣女殿建址多年,谁真的去在意这几步的差距呢?早把这一块地方当做圣女殿的地盘了,便是她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若严格按族规去算,这儿确实已经出了圣女殿了。 大圣姑恶狠狠地道:“你居然杀了我妹妹!我妹妹是圣姑!你怎么可以杀了圣女殿的圣姑?你这是亵渎神明!” 贺兰倾从没将神明放在眼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杀她,等着她来杀老子?” 天罡阵是杀气最重的一种阵法,这个狗屁圣姑可没打算给她留活路,难不成她要先让自己受个重伤,然后再进行反抗? 她傻呢? 大圣姑怒道:“我妹妹结阵,只是因为你们擅闯圣女殿在先!” 贺兰倾敲了敲石碑。 大圣姑瞬间了悟了,贺兰倾只要不带兵闯过这块石碑,就不算是擅闯圣女殿,贺兰倾还没闯,她们就结阵杀她,就是理论到长老院,也不是贺兰倾的错。 但贺兰倾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不打算闯吗?根本是想把圣女殿夷为平地好不好? “你……你……你……你简直狡猾!” 大圣女明白她们被贺兰倾算计了,气得捶胸顿足。 贺兰倾吹着嫣红的指甲,不咸不淡道:“老子没时间听你聒噪,把圣女交出来。” 大圣姑一把拦在了她身前:“你休想!” 余下的几位圣姑也纷纷走下了马车,与大圣女一道挡住了贺兰倾的去路。 就算杀了二圣姑是事出有因,但如今她们几个可都没有招惹贺兰倾,她便是仗着自己是卓玛如何,仗着和卓疼爱她如何,她真敢滥杀无辜,便是和卓也保她不住!她会被剔下族谱,再也没有机会成为塔纳族的卓玛。 若是一个人的死,能换来这么大的结果,那她们大概也是愿意的。 乔薇不大懂塔纳族的律法,但这样的情况想来也是杀不得的,她看向了娘亲,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贺兰倾眯了眯眼,探出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叉勾了一下。 一名玄衣卫递上了一把大弓。 贺兰倾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支裹了布条的羽箭,那名玄衣卫往布条上浇了蜡油,以火点着。 贺兰倾将箭搭在了弓上,拉了个满弓,瞄准圣女殿的方向,先瞄了瞄东方:“先射哪儿比较好呢?藏书阁?” 圣姑们眼皮子一跳,藏书阁里全都是十分重要的书籍,圣女殿的传承也都在里头!包括一些机密的文书与手札。 贺兰倾移了移弓箭,瞄准东北:“丹药房?” 圣姑们的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丹药房里装的都是灵丹妙药,几年的成果都在里头了!把它射了,她们几年的心血可都白费了!更别说里头有些应急的药物,很快就得用上的…… “娘,那是个什么地方?”乔薇指着一个尖顶的塔楼问。 贺兰倾道:“那是……娘也不知道,娘都不知道的地方,想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就它了吧!” 大圣姑面色一变:“你到底想怎样?” 贺兰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红唇一勾道:“见圣女。” 大圣姑蹙眉:“只是见见?不做别的?” 贺兰倾一脸从容道:“当然了,老子还能杀了她不成?” 圣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各自的眸中看到了深意,大圣姑不动声色地压了压手,众人垂眸,大圣姑道:“你可以探视,但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贺兰倾凑近女儿:“乖女儿,一盏茶能放多少血?” 乔薇摸了摸怀里的工具,小声道:“可以放干。” 贺兰倾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翻身下马。 乔薇也下了马,从包袱里取出两大包补品,晃了晃,道:“龙血树的汁液还有树舌灵芝,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 大圣姑冷冷地哼了哼,由着母女二人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三圣姑道:“大圣姑,难道真的放任她们去见圣女吗?万一她们对把圣女……” 大圣姑呵了一声,神色平静地说道:“她不怕和卓死的话,尽管杀掉圣女好了。” 母女俩进了圣女的寝殿。 灵芝惊讶地看着二人:“卓玛……小卓玛……” 贺兰倾面无表情道:“滚出去!” 灵芝不肯出去,贺兰倾一把扬起拳头,灵芝吓得跑掉了! 乔薇合上门,插上了门闩。 圣女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一见是二人,眸中掠过一丝惊慌:“怎么……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贺兰倾拿起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口,漫不经心道:“给你放点儿血!” 圣女一怔,眸光冷了下来。 乔薇从袖中拿出盒子,打开,取出了刀与瓶子,走向圣女。 圣女捂住疼痛的胸口,面色发白地说道:“你别过来!” 乔薇挑眉坏笑:“我偏要过来!” 圣女疼得咳嗽了一声,望向门口道:“来人!来人呐!” 贺兰倾捏起桌上的一颗枣子,反手一扔,点中了她的哑穴。 圣女不能说话了,忙想给自己解开穴道,奈何她还没出手,便被乔薇给扣住了腕子,她挣扎着打出一掌! 乔薇眼疾手快地一躲,掌风落在了柜子上,柜子的门都被劈成了木片。 乔薇气呼呼地道:“你果真会武功啊,昨天的台子是你自己踩踏的!你真是好不要脸!自己踩踏了台子,还嫁祸给我,说是我触怒神明!你说你这么这么坏呢?” 圣女冷冷地看了乔薇一眼,并不与乔薇口舌之争,只是又打出了一道掌风。 乔薇侧身一跃,避过了这一掌。 圣女饶是受伤了,但内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对付的,她再次扬起了手掌,贺兰倾又打出了一颗枣子,枣子砸中了她的穴位,她胸口一痛,倒在了床头。 贺兰倾吃着果子道:“我封住了她一半的内力,放心上。” 特别像是母狮把一头牦牛咬成重伤,然后丢给自己的小幼崽,让幼崽随便练习,不必客气。 乔薇与圣女在屋子里打了起来,不得不说幸亏是她娘把这家伙的内力给封了一半,这家伙简直就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啊,尽管只剩一半的内力了,可打起架来还是非常地生猛。 但再生猛也架不住身受重伤,体力流失巨大,而反观乔薇,简直像是有用不完的劲,越打越勇。 贺兰倾一边看着,时不时提点两句:“攻她下盘。” “打她尺泽。” “点她百会。” 半盏茶后,乔薇气喘吁吁地将这家伙打趴下了。 乔薇自她身上取了一小瓶血,贺兰倾一看那比巴掌还小的瓶子,眉心就是一蹙,这点儿血能干嘛呀? 贺兰倾从腰间解下一个大水囊:“给,用这个!” ------题外话------ 月底月票要清零啦 章节目录 【255】狠狠放血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圣女一看那行军用的大水囊,便恨不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乔薇掂了掂水囊,啧,这容量,是要把人放干的节奏啊,不过这样也好,冥修又没明说需要多少血,万一自己采少了呢?而且冥修之前从未试过,万一他不太熟练给手抖了呢?有浪费的风险,所以还是多采一些比较妥当。 乔薇走向圣女。 圣女已经被彻底打趴,毫无还手之力,她满眼怨恨地瞪向乔薇,眼底的冷光几乎要将乔薇撕碎。 乔薇浑不在意地走过去,一巴掌拍上她脑门儿:“瞪什么瞪?都成阶下囚了还敢瞪你姑奶奶!信不信姑奶奶把你衣裳扒了?!” 圣女气得面色涨红:“你……无耻!” 乔薇淡笑:“有你无耻吗?鸠占鹊巢,抢我屋子,迷惑我外公,嫁祸我不得册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你干的,还好意思骂我无耻?知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啊?” 圣女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憎恶:“那是真神……” “真神你妹!”乔薇喝得她身躯一震,她如今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乔薇想干嘛她根本无力反抗,乔薇抓住她胳膊,捋起她袖子,一针扎破她的静脉。 比疼痛更难以忍受的大概是这种任人摆布的屈辱,作为人人敬仰的圣女,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 乔薇按压着她的静脉,血流不要钱似的流进了水囊。 采完血,她整个人都好似轻了几分,面色苍白如一层蜡纸,唇瓣毫无血色。 “其实这也就是正常的献血量。”但献血的人都健康正常,某人昨日从祭坛跌落就已经失血不少,今日又贡献了一水囊,可以说是超级透支了。 考虑到眼下还不能让她有个三长两短,乔薇十分贴心地给她做了“术后处理”。 母女俩带着沉甸甸的水囊离开了圣女殿。 圣姑等人迈步进了屋,屋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有人打斗过,圣女无力地躺在床上,面色比先前更苍白了三分。 大圣姑面色就是一冷,唤了灵芝入内:“这到底是怎么了?” 灵芝看着一屋子狼藉也是好一阵惶恐,她被卓玛吓跑后不敢守在门口,便去了院子,哪里晓得出了这样的事? 她惶恐地低下头:“卓玛不让我在里面,把我赶出来了,我不知道她会……” 三圣姑一巴掌打了过去,将灵芝打倒在了地上:“她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她有多看我们圣女殿不顺眼你不知道吗?你竟敢让她单独与圣女在一起!你这是往火坑里推!” 灵芝跪坐着,战战兢兢地说道:“圣姑饶命!” 三圣姑还要打她,大圣姑扬起了手:“罢了,让她出去!” 三圣姑冷冷地放下手来,灵芝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大圣姑在床侧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脸色十分难看,今日本该是圣女殿去找贺兰倾的茬儿,给贺兰倾一个教训的,结果反而被贺兰倾给教训了。 二圣姑死了,四圣姑与五圣姑的牙齿磕掉了,圣女让人折磨了…… 圣女殿已经多少年没受过这种委屈了? 当年祭师一脉辉煌无度时,圣女殿没有香火,没有信众,也曾夹起尾巴做人过,可自打她们掌了权,整座岛都是她们的,没有任何人敢轻视她们,更别说欺负到她们的头上! 大圣姑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怒火,转头看向虚弱得仿佛随时可能死掉的圣女,开口道:“拿我的凝香丸来。” 三圣姑从宽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拔掉瓶塞,倒出一粒棕色的药丸,递给了大圣姑。 大圣姑喂圣女服下。 凝香丸是圣女殿的秘制药丸,能治疗内伤,恢复元气。 圣女服下凝香丸后,总算是有了一丝微弱的力气,缓缓睁开眼。 大圣姑问道:“那对母女对你做了什么?” 圣女虚弱却愤恨地说道:“她们采了我的血。” 三圣姑不明所以道:“采你的血做什么?她们想弄死你不成?” 大圣姑摇头:“她们还没这个胆子。” 圣女沉吟片刻,目光自几位圣姑的身上一扫而过,疑惑地问道:“二圣姑呢?” 陡然提及妹妹,大圣姑的脸色越发暗沉了。 四圣姑难过地说道:“二圣姑……二圣姑被贺兰倾……斩杀了……” “什么?”圣女捂住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怎么敢?!” 四圣姑与五圣姑将殿外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二人也是本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门牙各自磕掉一颗,日后出去都没法儿见人了。当然比起二师姐的陨落,她们这点伤都是小事了。可恶的是她们被欺负成了这样样子,却并不能将贺兰倾绳之以法。毕竟事发地点已经过了圣女殿的石碑,真追究起来,她们结阵诛杀贺兰倾,也是一桩不能饶恕的罪过。 所以这个哑巴亏,圣女殿吃定了。 三圣姑头都大了:“原本一个老的就够难对付了,现在又来了个小的,那个小卓玛与她娘简直是一副德行!都不将我圣女殿放在眼里!将来和卓之位若是落在了这对母女的手中,我们圣女殿还有活路吗?” 四圣姑摸着疼痛的嘴巴说道:“没错,这对母女,谁都不是善茬!一个贺兰倾已经够不好对付了,眼下又来了小卓玛!那小卓玛本事不小,竟连皎月珠都找到了,长此以往,她们的气焰越来越嚣张,我们圣女殿只会越来越没办法立足!” 五圣姑也无比地赞同:“必须想法子除掉她们!否则咱们圣女殿怕是要迎来灭顶之灾!” 一直沉默的六圣姑开口了,她曾做过前任圣女,与贺兰倾打的交道最多,也熟悉贺兰倾的品性,她是那种能杀绝不打,能打绝不骂的土匪,她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从对方身上剜下几刀子肉来。放血这种精细活儿,不像是她能想的主意。 事情……绝不简单。 “你们几个先少稍安勿躁。”六圣姑说道,“还是先弄清楚她们为什么要采圣女的血,再做打算。” …… 乔薇将圣女血带回贺兰堡后,即刻去找了姬冥修。 姬冥修正在书房教两个孩子识字,孩子自打离了犀牛村后便没有念过私塾,都是姬冥修在教,他教导得极好,两个孩子都大有长进,便是望舒这种小调皮蛋,只要坐在爹爹的腿上,就乖得不得了。 姬冥修抱着望舒,握住她肉呼呼的小胖手,带她一笔一划地练字。 景云则在一旁自己练,偶尔抬头,会羡慕地看上一眼,他也想爹爹捉着他的手写字,可是他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爹爹就说不用了。 唉。 景云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乔薇斜斜地倚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一对可爱的小萌宝,最后落在姬冥修的身上。 姬冥修一袭天青色长袍,脊背挺直如松,气质如竹,长身玉立,如月下一抹幽色,静静的让人心生惊艳。 姬冥修扭过头来,看到了乔薇,微微一笑。 乔薇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定定神,乔薇进了屋,姬冥修知道她是来什么的,把望舒抱了下来:“今天先练到这里,去和哥哥玩吧。” 两个小包子亲了亲乔薇,开开心心地去了。 乔薇把水囊放在了桌上:“这些够不够?” 姬冥修看着桌上硕大的水囊,眼皮子一阵乱跳,你们这是去杀猪了么…… …… 有了圣女血,接下来就能开始配制解药,但和卓所中之毒并非寻常剧毒,事实上,它毒在人的身上,对人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损伤,主人不出事,中毒之人也是可以长命百岁的,只是,若因此而让整个贺兰家受制,那就不得不把它狠心剔除了。 在解这种巫毒之前,需要完成一个小小的祭祀,尽管姬冥修并不信奉鬼神,但书上是这么写的,他还是这么做了。 祭祀所需的材料比较特殊,花不是寻常的花,而是百鬼深渊的白厄兰花,香也不是寻常的香,而是凝了祭祀者真血的檀香,至于灯灯、茶、果,也全都是市面上难以买到的东西。 “那就定做吧。”乔薇道。 姬冥修点点头:“灯与香可以定做,茶、花、果都需要去百鬼深渊采摘。另外还有一些药材,你去看看贺兰堡的药库有没有,没有,就得让人上街去买,或者去山里采。” 下午,乔薇让青岩女官带自己上了药房一趟。 燕飞绝、易千音与姬无双则分别潜入深渊采摘所需的东西,几人去过深渊几次,单子上的东西基本上都见过,知道在哪儿可以采到,其中白厄兰花便是长在那片神秘兮兮的山谷,保险起见,易千音抱走了大白,走到门口了他仍有些不放心,又回头把珠儿也抱走了。 姬无双负责采茶,这是一种野生的茶叶,就在他们挖走龙血树的附近有个不大不小的山坡,上头长了几棵野茶树,那里距离北入口近,没什么可怕的,姬无双独自一人去了。 听说还需要采摘药材,乔峥当仁不让也要一块儿去,燕飞绝决定与他同行。 乔峥要收拾工具,比易千音二人出发晚了些,燕飞绝百无聊赖地等在自己屋里。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房门。 “燕大哥,你在吗?” 是女子的声音。 燕飞绝将手中的单子折好,塞进了宽袖:“在,进来吧。” 女子推门而入,杵着拐杖走了进来。 燕飞绝面无表情道:“你不在屋里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女子在他身侧坐下,轻轻地说道:“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也挺暖和,我这段日子养伤一直闷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就想出来走走,路过你门口,顺便看看你在不在。” 燕飞绝一副不愿搭理她的样子。 女子讪讪地笑了笑:“能陪我出去走走吗,燕大哥?” 燕飞绝冷声道:“我下午有事,你自己去走吧。” “这样啊。”女子识趣地低下头,“那我不打搅你了,告辞。” 说罢,女子杵着拐杖站了起来,大抵是重伤未愈,她的身形摇摇欲坠,几次都差点摔了。 燕飞绝看着她,睫羽颤了颤,撇过脸去。 女子走了几步,忽然一声惊呼,朝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燕飞绝一步迈过去,拽住了她的胳膊,她一把抓住燕飞绝的手,稳住了身形,力道太大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撞进了他的怀里。 香软的身躯充斥了燕飞绝的怀抱,女人的清香扑鼻而来,燕飞绝的脸颊就是一热,一把推开她,她倒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燕飞绝捏捏拳头,快步走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摸了摸袖子,发现那张字条不见了,赶忙走回屋,就见女子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拿着字条,定定地看着他:“燕大哥,你的东西掉了。” 燕飞绝随手夺过字条,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是夜,圣女殿得到了消息,几位圣姑坐在圣女的房中,共同商议着大计。 大圣姑道:“他们去采摘白厄兰花、野茶叶、翠山果与一些药材了,还吩咐人定制香灯。” 三圣姑狐疑道:“这些不是祭祀用的东西吗?他们买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他们要在家中祭祀?” 塔纳族,祭祀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并不是谁都资格,当然也不是谁都懂,贺兰堡由于是岛上的王族,祭祀类的大小事宜都会交由圣女殿操办。 六圣姑若有所思道:“刚采完血就祭祀,我感觉这件事是冲着圣女来的。” 四圣姑道:“他们想给圣女下巫蛊之术吗?” 六圣姑道:“这可不好说。” 三圣姑突发奇想道:“她们……会不会是想解了和卓身上的巫毒啊?” 大圣姑先是一愣,随即摇头:“不可能,这种巫毒的解法早已失传,我们圣女殿都做不到,她们怎么可能做到?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等圣女醒了再从长计议。” …… 入夜后,几波人马陆陆续续地回了贺兰堡,该买的药材买到了,该定制的东西也定制了,由于乔薇开个价高,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商家便将东西做了出来。至于乔峥他们,也顺利采摘到了所需物品。 姬冥修道:“找一处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贺兰堡说大挺大,可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侍卫与侍女看守,要找个没人打搅的地方其实不大容易。 溜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个久不住人的小院子。 看守院子的侍女生病了,前来接替她的人还未到岗,如此,到是方便姬冥修了。 姬冥修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望,步子忽大忽小,嘴里念叨着什么,神神秘秘的。 乔薇与贺兰倾守在院子的入口,乔薇看了一眼自家相公,不解地吸了口凉气:“娘,他在干什么呀?一会儿走这里,一会儿走那里,他是不是还没选好地方啊?” “他走的是阵法。” “什么阵法?” “娘也不是很懂。” 她娘都不懂,她就更不懂了,乔薇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相公,不过尽管不懂,却也觉得他十分的厉害。 姬冥修站在了祭祀桌前,背对着乔薇的缘故,乔薇看不清他手里的动作,只知他拿起了一把剑,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夜风鼓动他的宽袍,在暗夜中猎猎起舞,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乔薇总感觉这一刻的姬冥修有点陌生,既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也不是含着金汤匙的姬家少主,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傲然在天地间,仙风道骨,出尘脱俗。 贺兰倾的目光始终落在姬冥修的背影上,红唇勾起一抹浅笑。 想到了什么,乔薇勾了勾她娘亲的手指道:“对了,娘,我还没问你当初为什么要给我定下这门亲事,我听冥修和爹说,是你算计了先皇后,逼得她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的。” 贺兰倾道:“娘不是怕族里那群混蛋会把你抓回来吗?有一次娘不小心闯进了姬家,然后胸口就疼得厉害,娘赶紧翻了出来,那种疼痛便消失了,娘觉得很奇怪,又试了许多次,可每一次只要娘一进姬家,便会疼得难受,娘把你爹扔了进去,你爹却没事,之后,娘又把许多人扔了进去看,结果他们全都没事。” 乔薇脑补了一下她娘把人扔进姬家围墙的画面,瞬间满脸黑线。 贺兰倾眯眼道:“娘就在想啊,这姬家怕不就是塔纳人的禁地。” 乔薇眨了眨眼:“塔纳人还有禁地?” 贺兰倾点头:“曾经是有过的,后面迁居到了岛上,便没了。” 乔薇恍然大悟:“娘怀疑姬家所居住的地方,就是曾经塔纳族人的禁地。” 贺兰倾想了想:“差不多吧,总之你只要嫁进姬家不出来,那群混蛋便拿你没办法。” 乔薇曾经有些埋怨她娘不辞而别,杳无音信,这一刻,却是真的明白了她的苦心。 她不会哭,不代表她就不会难过。 生离的这些年,她过得也很苦吧。 乔薇捏着娘亲的手紧了紧:“难怪塞纳鹰武功这么好,却一次都没有闯入姬家‘抓’我,想来,他也是不能进的。不过……” 言及此处,乔薇想到了那戴面具的家伙,那家伙也是岛上的人啊,怎么可以在姬家来去自如呢? 这个疑惑没得到解答,另一个疑惑自脑海里跳了出来,“娘,不少世家都有禁地,可从没听说过去了禁地便会浑身不舒坦的,就拿乔家的禁地来说,那儿是一处荒野的山林,里头有凶兽出没,不让人进去是恐受了凶兽的攻击,这是乔家禁地的由来;姬家的禁地我没进去过,却也没有去了便会浑身疼痛的说法,为什么塔纳族人的禁地这么奇怪?” 贺兰倾叹道:“娘也不是很清楚。” 她话音刚落,院外吹来一股狂风,乔薇举眸,朝无尽的苍穹望去,就见原本漫天的星子与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全都不见了,乌云黑压压地自天际压了过来,整片穹顶都好似往下压了几分。 不多时,狂风大作,枝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姬冥修站在光影下,整个人好似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就在乔薇想问问他进行得怎么样了时,他完成了祭祀。 他转过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乔薇在这儿看着,觉得他好像没做什么,然而待到他走近了才发现他满脸汗水,乔薇摸了摸他的后颈,连衣裳都湿透了。 “哇。”乔薇惊叹。 姬冥修将一碗符水递给了贺兰倾:“给和卓服下,一个时辰后,服下药物,连续服用十日后,巫毒便能解了。” 贺兰倾接过碗,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角:“好,老子就再让她们苟延残喘几天!” ……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侍女跌跌撞撞地奔进了圣女的寝殿,圣女伤得太重,喝药的力气都没了,几位圣姑刚想法子给她把药灌下,这会子碗都没冷呢,便有人冲进来了。 大圣姑沉下了脸:“出了什么事?” 灵芝问了侍女,面色一变,走到几位圣姑面前,禀报道:“刚得到的消息,他们要给和卓解巫毒了!” “什么?”众圣姑齐齐一怔。 三圣姑道:“此话当真?可别是听错了!” 灵芝摇头道:“不会的,是咱们安插在他们身边的探子说的,他们今天弄的那些祭祀的东西都是为了给和卓解巫蛊之毒,还有那些药材,也是解毒用的!” 三圣姑一脸不解道:“大师姐,你不是说巫蛊之毒的解法已经失传了吗?” 大圣姑一边震惊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是该失传了啊……他们是上哪儿知道的法子……” 四圣姑并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就道:“也许他们只是随便弄一弄,不见得就有效果,我们还是不要太杞人忧天了吧。” 大圣姑作为资历最老的前辈,思考东西自是比常人全面许多,她严肃地说道:“我倒宁愿是我们杞人忧天了。俗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贺兰倾有备而来,小卓玛与她身边的那群人也全都不简单,万一我们掉以轻心,到头来吃亏的是我们自己!” 三圣姑符合道:“大师姐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四圣姑被驳斥了,心里不大舒坦,却又抵不过两位有资历的师姐,只得叹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圣女如今虚弱成这样,又没法子进贺兰堡阻止和卓。” 和卓一贯偏疼圣女,信任她比信任贺兰倾的还多,若是圣女能够出面,一定能阻止和卓喝下他们的解药。 五圣姑也不大信邪:“照我看,解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头再给和卓下一次巫毒!” 大圣姑冷冷地说道:“你觉得以贺兰倾如今的警惕,我们还有机会得手吗?” “那到底该怎么办呐?”五圣姑揪心地问。 大圣姑沉默了半晌,对灵芝招了招手:“你过来。” 灵芝走上前。 大圣姑在她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灵芝点头:“是,属下明白,属下记住了。” …… 贺兰倾回到和卓的寝殿,把一碗符水给她老爹灌了下去,真的是灌,乔薇看着他外公直翻白眼的模样,深深觉得多灌几次,她外公都不用解毒了,能直接去见真神了。 乔峥在膳房熬药,这种药先以沸水煮开,之后,都得换成文火,慢慢地熬,将一罐子水熬得只剩一碗,方是最后的药汁了。 “我来吧,驸马。”一个膳房的侍女好心地说道。 乔峥摇了摇煽火的扇子,客气道:“不必了,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去歇息吧。” 侍女们不敢。 乔峥就道:“让卓玛瞧见我与你们独处一室,她该生气了。” 侍女们花容失色地跑了。 虽然玩忽职守罪名很重,但得罪卓玛,下场更惨。 乔峥笑了笑,安心地给老丈人熬起了药。 “乔老爷。”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在了门口。 乔峥扭过头,见到是她,随口道:“是你啊,你来做什么?” 女子轻声道:“燕大哥采药受伤了,我想给他煲一点汤。” 燕飞绝采药时确实被荆棘挂了一把,手背上几道长长的口子,已经做了处理,习武之人身体结实,应当没什么大碍。 这姑娘应该是趁机给燕飞绝献点殷勤。 乔峥哦了一声:“你自己弄吧。” 女子杵着拐杖进了膳房,将拐杖靠在墙壁上,一瘸一拐地挪动着步子,找了些人参,又找了一碗新鲜的生鸡块,自顾自地做了起来。 女子笑道:“乔老爷,这么晚了,你不去歇息啊?我帮你看着吧?” “不用了。”乔峥不咸不淡地说。 女子将食材放入了锅内,道:“我出去一下,乔老爷你帮我看着点儿火。” “嗯。”乔峥随口应道。 女子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乔峥在这儿已经坐了好一会儿,有些想如厕了,可又不放心把药罐子留在这里,早知道刚刚就不让那两个侍女离开了。 乔峥站在门口望了望,见不远处有个洒扫的侍女,让她过来守着,别叫火灭了,也别太大,更别让任何人碰。 洒扫侍女应下,乔峥去了恭房。 女子回到膳房,见到洒扫的侍女,客气地说道:“乔老爷走了?” 洒扫侍女说道:“驸马去如厕了。” 女子笑了笑,一瘸一拐地走到灶台后,打开锅盖,舀了一勺汤:“我最近嘴里没什么味儿,你能不能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洒扫侍女犹豫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里约莫是觉得不大妥当,可参汤太香了,她又的确有些饥饿,于是上前,捧着参汤喝了一口,味道很好,她还想喝,女子大方地给她舀了一大碗,又加了不少鸡块。 洒扫侍女受宠若惊:“这……这……” 女子笑道:“别不好意思,我熬了这么多,燕大哥一个人也吃不完的,你坐下慢慢吃。” 洒扫侍女咽了咽口水,最终接受了她的好意,坐在灶台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了一眼女子,女子温柔地笑着,她也笑了笑,继续埋头,吃起了碗里的鸡肉。 女子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杵着拐杖在膳房里有模有样地忙活了起来。 “我帮你吧?”洒扫丫鬟道。 女子无比温柔地笑道:“不用,燕大哥不爱吃别人做的东西。” 她如今盯着凤倾歌的脸,笑起来姿容艳丽,明媚如春。 从没有人这么冲自己笑过,洒扫丫鬟心里暖暖的,吃着碗里的几块,也越发有滋有味了。 女子走到药罐前,回头看了洒扫侍女一眼,她吃得正香,没留意自己已经靠近了药罐子。 借着身形的遮挡,女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不着痕迹地洒进了药罐。 ------题外话------ 求个保底月票,鞠躬感谢 章节目录 【255】识破,下场(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今晚月色不错,易千音在贺兰堡四处溜达,塔纳族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它的王宫里没有太监,也不像中原拥有那般严苛的男女之防,他们一行人都住在贺兰倾的寝宫,只不过并不在同一个院子,但他们能自由进出小跨院,这对于想时刻偶遇贺兰倾的易千音来说,实在是一件十分便利的事情。 易千音溜达着溜达着,“不小心”溜达进了小跨院。 这个时辰,姬冥修并未召见他,若是碰上了,该如何解释? 找少主有事? 何事? 易千音摸着下巴,为不能寻个完美的借口感到无比的悲哀。 叹息间,易千音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鸡汤香味。 有了,就说自己是闻到香气,前来蹭汤喝的! 喝汤的时候顺便等等贺兰倾,不等到决不罢休! 心思转过,易千音大摇大摆地进了膳房,刚一跨过门槛,就见女子也在,她俯身,似乎在看药,约莫是看到了易千音的影子,她迅速地直起身来,望向易千音,微微一笑道:“易公子来了?” 听到有人来了,坐在灶台后吃东西的洒扫丫鬟蓦地放下碗,站起了身来。 易千音看看洒扫丫鬟,又看看女子,将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狐疑道:“你刚刚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做什么?” 女子惊讶地笑了一声:“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 易千音古怪地皱起了小眉头,伸出手指了指药罐:“我刚刚明明看见你的手在这里。” 女子一脸的愕然:“易公子,你怕是看错了吧?我没有碰药罐子。” 易千音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围着药罐子走了一圈,走到她身前时,她被逼得倒退了一步,易千音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药罐上,半晌,又落在了她的脸上:“真的什么都没做?” 女子笑了笑:“没有,易公子,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个姑娘,我方才一直在忙活,哪儿有空替乔老爷看药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洒扫丫鬟自是不好意思反驳女子的,何况女子也确实忙来忙去的,不像会对药罐子做手脚的样子,洒扫丫鬟说道:“易公子,姑娘她确实在忙。” 易千音怀疑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扫了一番,他对这棵墙头草可没半分好感,在他看来,背叛只有零次与无数次的区别,背叛过一次,就永远都不能再信任。 易千音伸手拿开了药罐上的盖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易少教主瞬间被滚烫的盖子烫到了,一松手,盖子砸了下来。 “你没事吧?”女子杵着拐杖,关切地走上前。 易千音不耐地避开她的手:“别碰我!” 女子悻悻地退回了原处。 易千音甩了甩被烫红的手指,再一次定睛看向药罐,这回他学乖了,抓了块帕子包住手,拿开了盖子,随后他在药罐的沿口上看到了几颗白色的粉末,他淡淡地紧了紧眸子,问女子道:“这是什么?” 女子眉心就是一跳,抓紧了拐杖道:“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易千音冷冷地问。 女子压下心头的慌乱,面色如常地说道:“我确实不知道,我都说了,我根本就没碰过药罐子。” 易千音就道:“你没碰过这东西哪儿来的?” 女子委屈道:“我怎么知道哪儿来的?易公子是在怀疑我往药里投毒吗?” 她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说着说着,眼眶都变红了。 易千音不耐烦地说道:“别拿糊弄燕飞绝的那套糊弄我!就你这种庸脂俗粉,小爷我一根指头都看不上!” 女子吸了吸鼻子,她转过身去,拿了一把汤勺,自药罐中舀出一勺黑漆漆的药汁,倔强地看了易千音一眼,在易千音冰冷的注视下,仰头将药汁喝进了嘴里,随即道:“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易千音仍只是警惕地看着她,她无畏地对上易千音审视的目光,易千音的瞳仁动了动,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放进了汤里,须臾将银针取出,银针的颜色并没有改变。 女子语重心长道:“易公子,我承认我从前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但我已经洗心革面了,我如今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少夫人的身上,她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她让我往南,我不敢往北,我怎么可能做出给和卓下毒的事来呢?就算我有这个胆子,可我有得逞的机会吗?和卓的膳食都是有专人以银针验过、以侍女尝过,确定没有任何异样才会被呈到和卓的桌上。我若真给和卓下毒,恐怕还没到和卓的手中,就已经让人识破了。” 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和卓贵为塔纳族的领袖,其饮食起居必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若真的那么容易得手,和卓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可说不上来为什么,易千音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有鬼! 似是看出了易千音的怀疑,女子低下头说道:“我是来给燕大哥煲点鸡汤的,他今日受了伤,我想给他补补身子。” 易千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找来一个小篮子,将整个药罐放了进去,随后拎起篮子,对她道:“你是不是清白的,待我问过少夫人与姬无双就之后就能见分晓了。” 女子的眸光就是一颤! 易千音拎着篮子,头也不回地出了膳房。 女子追到门口,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眸子掠过一丝厉色,指尖一动,几枚金针落入了指缝,她抬手,瞄准了易千音的后脑勺,一步,两步…… 就在易千音即将转角迈上回廊时,女子也运足了腕劲,正要一鼓作气袭向易千音,却突然,贺兰倾自浴池走了出来,沐浴过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水嫩嫩的,肌肤光滑细腻,白天鹅一般的脖颈,美丽修长,青丝如黛,披散在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如玉做的一样,一双妖冶的红唇,微微地张着,充满了无尽的魅惑。 易千音瞬间走不动路了,脚底一绊,整个人都朝前扑了过去,手中的篮子、药罐子也一并飞了出去。 反正是砸在地上的,就不必自己动手了。 女子收回了手,冷眼看着易千音与药罐子摔个粉碎,哪知就在药罐子砸到地上的一刻,贺兰倾飞身一跃,一个漂亮的踢腿,将几乎砸在地上的药罐子踢上了半空,随后她一个旋身,左手肘一顶,将篮子也顶入了半空,与此同时,她伸出右手,扣住了易千音的腰带,再轻轻一拽,将易千音拽了起来。 易千音就势倒入她怀中。 易千音闻到了她身上诱人的香气,她的脸近在咫尺,美得毫无瑕疵。 小心脏,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贺兰倾探出如玉修长的手,扣住他下巴,红唇轻轻地勾起道:“小美人儿,下次走路可得当心点儿。” 话落,她忽然伸出手,接住了坠落的篮子,而篮子里,兜着毫发无损的药罐。 整个过程,她的眸光一直落在易千音的脸上,看也没看药罐与篮子一眼。 贺兰倾将篮子放在易千音的手上,扶起他站直了魁(娇)梧(小)的身板儿,邪气一笑,转身进了屋。 一直到她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易千音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刚刚被贺兰姐姐抱了……抱了……抱了…… …… 易千音最终提着药罐子去了乔薇的屋子。 女子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易千音与贺兰倾,乃至于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 女子转身进了膳房。 洒扫丫鬟正往外头,与她碰了个正着,洒扫丫鬟欠了欠身,讪讪道:“姑娘,我……我先走了。” 女子淡道:“你去哪儿啊?” 洒扫丫鬟被女子突然变沉的声调吓得怔了怔,颤声道:“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我得接着扫院子。” 女子缓缓一笑:“扫什么呀?来,坐下陪陪我说说话……” …… 月上枝头,燕飞绝躺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明月,他右手上有一道新的伤口,是今日采药时被荆棘给挂的,当时有点儿深,流了一大摊血,乔老爷给处理了。 其实这种伤根本不算什么,他在江湖跌打滚爬过年,更严重的伤都不知受了多少次。 他叹了口气,拉过被子,准备好生睡上一觉,谁料刚刚躺下,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谁呀?”他蹙眉道。 “燕大哥,是我,你快开门呐!出事了!” 燕飞绝起身开了门,女子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有被抓花的痕迹。 燕飞绝看着她,眉头就是一皱:“你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女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我死定了……” “你到底干什么了?”燕飞绝语气淡淡地。 “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去膳房给你煲一碗鸡汤,我知道你受伤了,所以想给你补补身子,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女子的泪水掉了下来。 燕飞绝沉了沉脸:“你没想到什么呀?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女子将易千音进厨房,“误会”她下药的事说了一遍:“我真的没有动手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还亲自喝了药。” 燕飞绝道:“你既然是清白的,还怕什么?没有毒的东西,少夫人与姬无双还能给个验出朵花儿来了?” 女子蹙眉道:“要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倒罢了,易千音一走,那个侍女忽然也要走,她还有大半碗的鸡汤没有喝,样子也怪怪的,我就问她怎么了,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我不让她走,让她等乔老爷回来,可是她却一把推开了我!我想到事情可能不简单,忙拽住了她,哪知她反手就打了我一巴掌!我受这么重的伤,我不敢与她硬碰,便赶来找你了。” 燕飞绝狐疑道:“你的意思是……是那个侍女在药罐里下了东西?” 女子摇头:“我不知道……我煲汤煲到一半,她突然进来,问我什么东西这么香,我见她好像挺饿的样子,便好心地给她盛了一碗,哪知她吃完还要,我不好意思拒绝她,便又给了她一碗,她坐在灶台后,磨磨蹭蹭地吃了起来。我一直忙东忙西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机会在药里动了手脚。” “你不是吃了没事吗?”燕飞绝问。 女子一脸迷惘道:“是的,这也是让我感到困惑的地方,说她没有下毒,可她又鬼鬼祟祟的;说她下了毒,我吃了没事,易千音用银针验了也没有事。” 燕飞绝沉吟片刻道:“我去少夫人那边瞧瞧。” 燕飞绝抵达乔薇屋子时,乔薇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她将罐沿上没来得及融化的白色粉末刮了下来,她不认识这种东西,便找来了姬无双。 姬无双闻过之后,又用指尖蘸了一点尝了尝:“如果我没认错,像是白茶散。” “白茶散是什么?”乔薇不解地问。 姬无双道:“是一种由七种野茶叶研磨而成的茶粉。” 乔薇愣了愣:“茶粉?这么说不是毒药了?” 姬无双就道:“不是毒药,它通常用来解酒,如果放在药里,会影响药物的药效。” 乔薇似乎明白对方的意图了:“你是说,这碗药加了白茶散后就不能解我外公的毒了?” 姬无双解释道:“中原上流传的大多不是正宗的白茶散,只能稍稍冲淡药效,不过塔纳族人杰地灵,这里生长的野茶叶比中原的强上十倍,应该确实有你说的那种功效。” 为保险起见,乔薇让人把她爹叫了过来。 乔峥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闹了会肚子,膳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脸色臭臭的。 “如何了,爹?”乔薇问。 乔峥冷着脸道:“确实是白茶散!这罐子药都白熬了!”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冷光,厉害啊,这白茶散并非毒药,人吃了没事,银针也验不出来,众人以为没事,自然会给她外公喝了,可是外公喝下去后,却根本就解不了体内的巫蛊之毒,那样,他们还是受制于圣女殿。 虽说,届时可以再重新配一副解药,可谁知道他们被蒙在鼓里的这几天,圣女殿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易千音呵呵道:“我就说那个薛蓉蓉有问题!装出投诚我们的样子,其实只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细作!” 乔薇望向了门口,见到燕飞绝,脸上并无多少意外。 “她……”燕飞绝清了清嗓子,“当时膳房里有两个人。” 易千音抱怀,阴阳怪气道:“堵一百两金子,是你的老相好干的!” 燕飞绝冷声道:“谁的老相好?” 易千音正色道:“谁应就是谁的!” 燕飞绝一把揪住他衣襟:“你是不是找打?” 易千音挺起了胸脯,毫无畏惧道:“你来呀!小爷会怕了你?!” 乔薇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冥修不在,你们就拿这儿当菜园子了是不是?都给我闭嘴!” 燕飞绝捏紧了拳头。 易千音挑衅地挤了挤眉。 燕飞绝最终放下了拳头。 易千音理了理衣襟,道:“小爷就是见不惯你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的样子!要貌没貌,要品没品,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坏,你就说你是看上她哪一点?” 燕飞绝又差点与他打了起来。 乔薇道:“千音,你去把她们两个叫来。” 易千音将女子与洒扫侍女叫进了东厢。 乔薇指了指桌上的药罐,开门见山道:“药罐上出现了不该出现的药粉,从我爹离开,到易千音将药罐子拿来,中途只有你们两个待在膳房,也只有你们才有机会,你们最好从实招来,究竟是谁给我外公下了药?” 洒扫侍女忙道:“不是我啊,小卓玛!我没给和卓下药!我没碰过药罐子!” 女子行了一礼道:“也不是我,少夫人。” 乔薇的目光自二人脸上掠过:“不是你也不是你,难道是鬼?” 洒扫侍女着急道:“真的不是我啊,小卓玛!” 乔薇道:“不是你,你怎么会在膳房里头?你不是在园子里做洒扫吗?” 洒扫侍女道:“我原本是在做洒扫的,是乔老爷把我叫去看火的,说别让火灭了,然后我一进去,她便喊我喝汤。” 女子一怔,委屈道:“你胡说,我几时喊你喝汤了?” 洒扫侍女说道:“你怎么没喊?你和我说你煲了汤,最近嘴里没什么味道,不知好喝不好喝,请我帮你尝尝。” 女子气闷道:“明明是你先问我在做什么这么香?我说我煲了鸡汤,随后我见你一副十分嘴馋的样子,才好心给地给舀了一碗,哪知你吃了一碗不够,不肯走,我于是又给了盛了第二碗。” 洒扫侍女气得够呛:“我才没有!是你说你煮了好多,燕大哥吃不完,浪费也浪费了,才多给了我一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女子跺脚。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洒扫侍女反问,“仗着自己是小卓玛带来的侍女,就可以胡乱地冤枉人了吗?我原先以为你是没架子,现在看来你……你就是别有用心!” 女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到底谁别有用心了?易公子走后,你汤也不喝了,闷头就走,我当时便觉着你不大对劲,想拦住你,你却打了我一巴掌,你敢说,你不是心虚了吗?” 洒扫侍女道:“我打你?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我的脸都被你指甲刮破了!你还是抵赖到什么?” “我没抵赖!你胡说!” 二人吵了起来,几个男人头疼,只单单看表情,谁都不像是在撒谎,要说是嫌疑嘛,薛蓉蓉自然要大一些,毕竟是有前科的,不过那个洒扫侍女也未必没有可能。 圣女在贺兰堡住了多年,比乔薇更能自由出入,在贺兰堡安插几个幺蛾子想来也并非难事。 女子建议道:“她是才下的药,想必没来得及把赃物处理掉,少夫人不如搜她的身,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搜出什么。” 洒扫侍女愠怒道:“你身上才有赃物!要搜就该搜你的!” 易千音呵斥道:“你们吵什么吵?一起搜!” “搜就搜,我才不怕。”女子道。 洒扫侍女哼道:“我也不怕!” 易千音走向二人,捋起了袖子,双目如炬:“珠儿!” 正在照镜子的珠儿翻了个小白眼,跳下地,一把抓住洒扫丫鬟的袖子,从内里顺出了一个小纸包。 洒扫侍女大惊失色:“这不是我的东西!” 珠儿将纸包仍在了桌上。 乔峥打开一看:“是白茶散。” 女子冷冷地看向洒扫丫鬟:“你还有什么话说?” 洒扫侍女扑通跪了下来,望向乔薇,害怕地说道:“小卓玛!我冤枉啊!” 女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我……”洒扫傻眼了,她是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跑自己身上的啊…… 众人惊讶,莫非薛蓉蓉真的是清白的,这个洒扫的侍女才是真正的内奸? 众人不由地看向乔薇,乔薇却是十分的镇定,她找来一个托盘,在托盘上放了一张白纸,将药罐里的药渣全都倒在了白纸上:“你们都没碰过这个罐子?” “没有。”二人异口同声道。 乔薇看向女子:“你说你一直在煲鸡汤?” “是的,少夫人。” 乔薇又看向了洒扫侍女:“你说你一直在喝鸡汤?” “是的,小卓玛。” “什么鸡汤?”乔薇追问。 洒扫侍女杏眼圆瞪道:“就是鸡汤。” 乔薇顿了顿:“碗里除了鸡肉,没有别的?” 洒扫侍女摇头。 粗鄙的下人根本没吃过人参,自然尝不出那股药味就是人参了。 乔薇点点头,又问女子道:“你今天煲的什么鸡汤?” 女子轻声答道:“人参鸡汤。” 乔薇拿了个镊子,在药渣里拨来拨去:“人参哪儿来的?” “膳房就有。”女子道。 乔薇问道:“她进膳房的时候,你的汤已经煲好了?” 女子如实道:“还差些火候,需要再炖一炖。” 乔薇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不管她碰没碰过药罐子,但一定没碰过你的罐子?你一直在煲汤,不会连谁动了你的罐子都不清楚吧?” 女子的眼神闪了闪,赶忙说道:“清楚,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鸡汤,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注意到她是何时往和卓的药里投毒的。” 乔薇从药渣里捏出了一根寸长的东西:“这就奇怪了,她既是没动过你的罐子,也没吃到人参,更没帮你洗菜切菜,她是怎么可能在投毒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一根人参须的呢?” 女子脸色就是一变! 乔薇淡淡一笑:“做的还是不够干净啊,薛蓉蓉。” 女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丢了拐杖,拔腿就跑,却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堵肉墙,她只觉自己的脑浆都差点撞散了,两眼冒着金星,伸出手去扶墙壁。 贺兰倾一把将她的领子提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摔在地上:“老子女儿让你走了吗?” 女子被摔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肋骨咔咔断了两根,胸口一痛,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贺兰倾一脚踩上她的胸口。 女子瞬间感觉自己被压在了一座大山下,整个胸腔都好似要被碾碎了。 乔薇走过去,蹲下身,淡淡地看着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我告诉你,你一点儿都没了。” 从前留着她,是想钓出背后的大鱼,但如今她已经知道大鱼就在圣女殿,她对自己,还真的是可有可无了。 “你老老实实地做人,看在燕叔叔的份儿上,我或许真给你一条活路了,但你非得找死!” 说到最后,乔薇的眸光冷厉了起来。 女子难过地望向燕飞绝:“燕大哥……救我……” 贺兰倾红唇勾起,讥诮地说道:“他?救你?” 话落,不待众人做出反应,贺兰倾便打出了一掌,将燕飞绝狠狠地震到了墙壁上,墙壁哗啦啦地垮了下来,将燕飞绝埋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章节目录 【257】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无名岛靠近北岛的地方,有一群类似于庙宇的建筑,共十三楼,皆以石材所制,古朴恢弘,正是塔纳族的长老院。 长老院坐落于无名山,从第一座塔楼依次往上,至第十三座时,便抵达了山顶,站在塔楼的最高层,俯瞰整座岛屿,能将大半的风景尽收眼底。 “冥公子可看见顶上那个光灯了?它是聚集了一百零八颗极品夜明珠,才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光亮,当我们的船只在海岛上迷了路时,只要找到这道绿光,便能返航了。” 姬冥修举眸,顺着大长老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见了塔顶的绿光,像一块会发光的翡翠,澄碧鲜亮。 他由衷地赞道:“生平头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奇观,堪称一绝。” 大长老对于长老院的建筑可是非常自信的,不用夸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灯究竟有多震撼,但被冥公子夸了,不知为何,心头依旧抑制不住地涌上一层欢喜。 他的目光落在了姬冥修身上,他这个年纪早已过了以貌取人的阶段,但有些人天生就与常人二般,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场。 大长老还没从任何人身上感受过这种力量。 “大长老?”姬冥修见大长老望着自家发呆,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大长老意识回笼,自嘲地笑了笑,他都这个岁数了,竟然也有看不懂的人,便是和卓,都像是一本摆在他面前的书,他只用耐心地翻阅,便能知道和卓内心的想法,可这个年轻人,他看不透他。 敛起思绪,大长老道:“冥公子是奉卓玛之命前来查阅书籍的,不知想看哪方面的?” 姬冥修道:“各个领域都想挑上几本,以便小卓玛学习。” 姬冥修与乔薇的关系,除了塞纳家,便只有和卓与圣女殿那伙人知道,此番进入长老院,依旧用的是护卫的身份。 大长老说道:“小卓玛还不太懂我族的文字吧?可要请先生教导她?” 姬冥修客气道:“不必了,在下略知一二,由在下教导便好。” 大长老惊讶“”“冥公子……是怎么会懂我族文字的?”他们口音虽然相似,可写法截然不同。 姬冥修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来了这边之后现学的,就道:“卓玛早先在中原时便留下了一些塔纳族的书籍,在下有幸翻阅了一些。” 大长老似有顿悟:“冥公子真是天资过人。” 二人说了一会儿,登上了第十三座石楼,大长老按下机关,厚重的石门缓缓向两侧移开,一股石材与竹木的气息扑鼻而来,大长老领着姬冥修进了石楼。 里头的温度比外面低上一些,略显清冷。 一楼是空荡荡的大厅,大长老自门口娶了夜明珠的手杖,像举着一个火把一样,领着姬冥修走到尽头,拾阶而上。 至二楼时,二人便如同置身了一片浩瀚的书海。 姬家的藏书阁拥有藏书近万册,有纸质,绢帛,也有竹简,竹简比较占空间,一本书,往往可以写上一箱竹简,总之林林种种算下来,姬家的藏书摆满了数百个书架,然而这里,有十个姬家的藏书阁那么大。 大长老自豪地说道:“当初我们迁居于此,金银布帛都没有带上,唯独这书,一本不落,祭师说,塔纳族什么都可以丢,传承不能。在无名岛之前,我们塔纳人一共迁居过七次,没有丢过任何一本书。看见那边的草结了吗?那是我们祖先刻下的文字。不过,真正的草结已经腐坏了,这些是仿造原先的样子还原的。” 姬冥修拿起一个草结看了看:“还原得不错。” 当然不错,这可是他亲自仿造的,大长老通身舒畅,脸上也不自觉地有了笑意:“我们长老院除了政事之外,最主要的工作还是保护与延续塔纳族的传承。不过,你怎么知道不错?” 姬冥修将草结放回了原处:“我家中也有不少藏书,一部分是中原的,一部分是外邦的,从古至今,天南海北的东西都略有些涉猎。” 大长老蹙了蹙眉:“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吗?” 姬冥修从容淡定道:“当然不是,普通的护卫怎么能够随侍小卓玛身侧?” 大长老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姬冥修在书海中遨游了一阵,发现大部分书架都被摆得满满的,除了最里头那几排。 他不解地问:“大长老,那儿的书怎么这么少?” 提起这个,大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族的不幸,我们在迁居无名岛时,曾经遭到朝廷的追杀,有一艘船沉入了海底,那艘船上,装着祭师殿的东西,事后,祭师曾出海寻找,可是没有找到。这些书籍是祭师生前凭着记忆撰写的,可惜没能撰写出多少便与世长辞了。” 姬冥修走上前,拿起一卷竹简,念道:“‘万物有其道,正道,邪道,歪道,魔道……’” 大长老吃惊地看着他:“你能看懂夜罗文?” 姬冥修也有些吃惊:“这是夜罗文?” 大长老道:“没错,不过自打祭师去世后,族中再无人懂夜罗文,便是我们长老院也只解读出了极为稀少的一部分。” 姬冥修道:“我家有不少这种文字的书,可我一直不知它是是夜罗文。” 夜罗国姬冥修也是听过的,传闻在天启皇朝统一天下之前,曾有个十分厉害的部落,部落中的人有的天生神力,有的天资聪颖,在与外部的混战中,夜罗国以其得天独厚的实力降服了北洲一百零八个部落,将其组建成了夜罗国。 之后,夜罗国的国君野心渐大,开始征伐九州,最终建立了天启皇朝。 皇朝中盛行着两种文字,其中一种便是夜罗文,但随着时间的推演,会说夜罗文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塔纳族,可是塔纳族也被中原同化得厉害,说夜罗文的日渐稀少,最终只剩下祭师一脉。 再之后,祭师没了,夜罗文也就彻底淡出塔纳人的视线了。 大长老望向稀稀拉拉的几排书架,哀叹一声:“我忽然对冥公子家中的藏书十分好奇,可惜中原太远,我们都走不出这座岛,不然,我有生之年还真想去冥公子家里看看。” 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姬冥修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道:“总会有机会的,相信你们的小卓玛,一定能带你们走出这座岛。” 大长老苦涩一笑:“但愿吧。”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没抱任何希望的,祖祖辈辈被困在岛上数百年,没人能真真正正地走出去,厉害如卓玛,也五年之后便回了。 这就是他们的生息之地,离开了这里,他们会如同离开了阳光的草木,一日日枯萎。 姬冥修翻了几卷书:“大长老,我可以把它们带回去看吗?” 大长老真诚地说道:“非常抱歉,冥公子,别的书你都可以带走,但这些是祭师的绝笔,万一损坏了,就连我都没有办法复原,还望冥公子就在此处翻阅。” “好。” 这一夜,姬冥修留在了藏书阁。 …… 却说燕飞绝被打了一掌后,当即受了内伤,被掩埋在废墟下,鲜血狂吐。 贺兰倾的字典里,没有手下留情一说,这一掌打下去,几乎要了燕飞绝半条命,燕飞绝已算内功深厚了,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掩埋在废墟下,鲜血狂吐。 易千音傻了眼,早听说隐族一个弟子,灭了中原一个宗门,他还不信的,可眼下见了贺兰倾的身手,他简直没有丝毫怀疑了。 贺兰倾红唇勾起:“还有哪个要救她的?” 易千音拨浪鼓似的摇头! 姬无双喉头滑动了一下,虽然他从没想过去救薛蓉蓉,可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示威的感觉,所以他决定,漠视贺兰倾! “你?”贺兰倾朝他看了过来,浑身仿佛迸发出一股妖冶的魔气。 姬无双当即挺直了身板儿,站起身来,无比大声地说道:“没有!” 乔薇哈哈哈哈地笑了,这只傲慢的老公鸡,眼睛总是长在头顶上,回回见了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想到也有被吓成这样的一天。 贺兰倾看到了女儿的笑容,可高兴坏了,凑近乔薇耳畔道:“乖女儿,你喜欢的话,娘天天吓他!” 姬无双整个人都不好了…… …… 乔薇道:“娘,那个人以后再说,先想想怎么处置这个西贝货,我可讨厌她了!” 女儿讨厌的人,就是她的仇人,贺兰倾危险地眯了眯眼,脚底一碾,又碾断了女子一根肋骨,女子疼得浑身发抖。 “杀了吧。”贺兰倾道。 女子这会子已经落入了她们手中,想活绝无可能,大概是猜到自己必死无疑,此时听到贺兰倾的话,竟没多少惧怕。 “怎么杀?”乔薇问。 贺兰倾一脸沉思:“砍头?” 女子心道,砍头罢了,只疼一下就没了,有什么好怕的? 乔薇皱起小眉头:“不痛快。” “车裂?”贺兰倾问。 女子的睫羽颤了颤,车裂尽管痛苦,不过脑袋掉了也就没有痛苦了,也不算……多么可怕。 贺兰倾的眼睛亮了亮:“娘想到了,扒皮。娘扒皮,能扒得塞点棉花进去,就和她原先一模一样。” 女子的心肝狠狠地颤了颤! 乔薇一脸认真地问:“娘你扒过吗?” 贺兰倾回忆道:“人皮没扒过,兽皮扒了不少,拿她练手也不错,以后你再讨厌谁,娘都给你扒了!扒得漂漂亮亮的!天冷了,还能当件衣裳穿!” 女子的身子抖了起来。 “打哪儿扒呢?”贺兰倾说着,蹲下身,指尖摸上了她的额头。 乔薇绘声绘色道:“娘,从头上扒,这张脸就毁了,得从背上开刀,一刀划下,只伤皮,不伤肉,再把手从刀缝里伸进去,向两旁展开,这么轻轻地一撑!” 女子两眼一翻,吓晕了! 乔薇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这样就受不住了,还当你多大胆子呢!” 这时,门外的侍女走了进来:“小卓玛,塞纳少主求见。” 塞纳鹰?他醒了? 乔薇去小花园见了塞纳鹰:“塞纳鹰,你与易千音去飞鱼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塞纳鹰说道:“这件事我回头再与小卓玛细谈,我今日来是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乔薇问。 塞纳鹰正色道:“我在海边发现了一具尸体,看衣着打扮像是小卓玛认识的人,想请小卓玛与燕飞绝一同前去辨认。” 她认识的人?她认识的人不都在贺兰堡吗? 乔薇心中疑惑,面上却很快应了下来:“燕飞绝受了重伤,去不了,我和你去。” 塞纳鹰顿了顿,缓缓道:“最好……还是让燕飞绝去。” ------题外话------ 会是谁呢?有米有读者已经猜到了? 章节目录 【258】圣女殿的秘密(结尾有新增)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自塔纳城出发,往南而行,穿过一片峡谷,走过一条官道便可抵达最初乔薇一行人登录的海岸,整个途中,并未经过那个水潭,细问之下才知水潭是一条远路,要不怎么说塞纳鹰贼呢。 这次听说要来认领尸体,易千音与姬无双也来了,十七保护海十三去岛上查访了,倒是不知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即便知道大概也辨认不了,毕竟他们不是一起来岛上的。 马车停在路边,远远地,能看见一条长长的海岸线,与天相接,澄碧的大海浪花阵阵,像是云朵掉进了里边。 塞纳家的侍卫已将现场封锁,塞纳鹰带着乔薇一行人走了过去,隔得远时,尚不觉得,走近了,气味是有些不好闻的。 塞纳鹰率先走上前,给侍卫们打了个手势,众人退下,之后一行人也围了上来,看到此人的衣着的一霎,乔薇的面上掠过了一丝惊讶,这不是她的衣裳吗? 易千音等人俨然也认出了这身衣裳,不过,如果他们记得没错,这身衣裳是被乔薇送了人的。 众人的心头涌上一丝凉飕飕的感觉,朝燕飞绝看去,只见他定定地看着那个人,确切地说,是那具尸体。 乔薇的食指抵了抵鼻子,问塞纳鹰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塞纳鹰道:“今天早上,是一个塞纳家去外采买的侍从发现的,回来他便禀报给了我,我觉得有些奇怪,就自己亲自看了一趟,看过之后,我发现我好像认识这个人,可是我又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把你们叫了过来。” “在哪儿发现的?”乔薇问。 “海里。”塞纳鹰道。 乔薇望了望无尽的海域:“仵作验过尸了吗?” 塞纳鹰摇头:“还没有。” 乔薇从怀中掏出了一幅手套戴上,迈步走上前。 易千音拉住她:“你干嘛?” 乔薇道:“验尸。” “你……”易千音一想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要去给个臭烘烘的死人验尸,心有不忍,对姬无双道,“你去验!” 姬无双当然不乐意,可是看了乔薇一眼,想起贺兰倾那句“我天天吓他”,心肝儿抖了抖,还是认命地去验了。 他杀人不少,可正儿八经的验尸真是头一次。 他忍住胃里的不适,用帕子包住手,给尸体做了力所能及的检验,不过他并不是专业仵作,所以能验出的东西不多。 “没有中毒的迹象,也看不出明显的外伤。”他说道。 易千音道:“难道是溺死的?” 尸体损毁得有些厉害,已经很难辨认原先的容貌了,但是乔薇蹲下身,查看了她的口鼻与手指,道:“溺死之人口鼻会有异物,指甲里通常会有泥沙,她什么都没有,不像是溺死的。她应该是死了之后,才被冲进或者丢进海里的。” 乔薇又摸上了她的喉咙,摸到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已经凝固的龙血树树脂,树脂下,她肌肤完好无损,乔薇看见了一道清晰的勒痕,说道:“她是被人勒死的,勒死的地方……应该有一棵龙血树,塞纳鹰,通知你的侍卫去附近找一棵龙血树,要是断了叶子的。” 塞纳鹰即刻吩咐侍卫去了。 燕飞绝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无言的沉默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不大对劲。 易千音心里毛了毛,凑近乔薇,小声道:“少夫人,这个人是谁呀?” “你没猜出来?”乔薇问。 易千音摇头,这怎么猜啊?容貌都看不清了。 “总不会是你吧?”易千音道。 乔薇瞪了他一眼。 他摸了摸鼻子:“我记得你这身衣裳是借给了薛蓉蓉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她上岛后把衣裳送人了吗?” 乔薇摇了摇头道:“她没有把衣裳送人,她就是薛蓉蓉。” 易千音愕然:“她是薛蓉蓉?那贺兰堡的那个呢?” 乔薇淡淡点头:“那个是假的。” 易千音目瞪口呆:“她不仅假扮你,还假扮薛蓉蓉啊?” 乔薇不可置否:“她拿走了薛蓉蓉手中的信物,再用功法易容成了我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都以为她就是薛蓉蓉,她自己也完美地利用这一点,接近燕飞绝,打进我们内部。” 易千音叹了口气:“那薛蓉蓉也太惨了。” 塞纳鹰的侍卫找到了符合乔薇要求的龙血树,乔薇一行人去了案发现场,燕飞绝没有动,他就那么定在尸体旁边,眸光呆愣。 龙血树在附近的山坡上,那一块有好几株龙血树,却只有一株是断了叶子的,像是死者生前抓住了龙血树的叶子,用力挣扎下将其扯断。 这棵龙血树下,有一个明显刨过的大坑,应该是掩埋尸体所用,龙血树的汁液流入了沙坑中,由于它具备良好的防腐作用,所用尸体真正腐化应该是从海里开始的。 尸体被冲入海水,洗掉了身上的龙血树脂,至于是怎么进海的,前几日岛上下了几场大雨,会将尸体冲出来,顺着山坡滚下海也就不奇怪了。 乔薇在现场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些薛蓉蓉的物品,一支自己送给她的金钗,一支她自己随身佩戴的银簪,如此,越发能够确定那具女尸就是薛蓉蓉了。 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不禁都有些担心起燕飞绝来。 姬无双与燕飞绝相识最久,也最了解他的人品,他这人闲散惯了,从未动过成家立业的念头,可见薛蓉蓉的第一眼,他的内心就发生了改变。 在海上晕船的时候,薛蓉蓉的照顾也让他感受到了平生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他想和这个人一辈子走下去,想日日醒来都能见到她,在厮杀的时候家中有个女人在等他,或许某一日,他们会生下自己的孩子…… 然而这一切,都被无情地摧毁了。 一行人回到海边,燕飞绝已经跪了下来,抱住那具早已辨不出模样的尸体,没有眼泪,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笼罩在一股巨大的悲恸之中。 乔薇轻轻地走了过去,半蹲下身子,抬手搭上他肩膀,垂眸道:“对不起,燕叔叔,我误会薛姑娘了。” 易千音哀叹:“我也误会她了,对不住啊,燕叔。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个西贝货连薛蓉蓉的身份都是假的,谁让当时大家都只顾着逃命,薛蓉蓉还晓得去抓少夫人的信物,当然大家都以为她别有用心嘛……” 乔薇用胳膊抵了抵他。 易千音清清嗓子,噤了声。 燕飞绝麻木地说道:“你们没有错,她就是个细作,她是圣女殿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她的目的是查清我们几个的底细,拿到少夫人的信物,只不过,当她得手之后,却被人灭口了。” 乔薇顿了顿:“燕叔叔,可能不是你想的……” 燕飞绝嘶吼着打断乔薇的话:“这么想我心里能好受点儿!” 乔薇不说话了。 如果能好受点,那就这么想吧,总好过一个那么单纯善良的姑娘,因为拯救她的信物而被圣女殿无情杀害了,为了从她嘴里撬出他们几个的信息,她可能还忍受了非人的折磨。 比起这样,她也宁愿她确实是个细作,她只是被单纯地灭了口。 易千音拍拍乔薇肩膀:“让他一个人静一会儿吧。” 乔薇点头。 塞纳鹰撤走了所有的侍卫,与乔薇几人上了来时的马车。 从车帘的缝隙可以看见海边的二人,燕飞绝紧紧地抱着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金镯子,戴在她早已腐化的手腕上。 乔薇看见大颗的泪水从燕飞绝的眸子里砸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这么吊儿郎当的燕大侠,谁能想到他也会为了一个人难过成这样? 丧妻之痛,莫过于此。 乔薇睫羽微颤,放下了帘子。 姬无双看向塞纳鹰道:“借我一匹最快的马。” 易千音不解道:“你要干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塞纳鹰给二人挑了两匹最快的骏马,二人骑上马去了。 乔薇等人的功夫,问起了塞纳鹰:“塞纳鹰,你在飞鱼镇为何会突然发狂?” 塞纳鹰道:“我不记得了,从那日到我醒来的事情,我统统没印象了。” 乔薇点点头:“你一直神志不清,记不得也是有的,那你可记得自己在发狂之前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 塞纳鹰叹道:“没有特别的印象,我应该……练功走火入魔了。” 乔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八月还是九月的月底,你曾经在湖上的一个小木屋见过什么人吗?” 塞纳鹰为难道:“我不能说。” 乔薇凝眸道:“你为什么不能说?” 塞纳鹰捏了捏手指:“我曾在真神面前立誓,小木屋的经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爷爷与父亲。” 乔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是不是圣女殿的人?” 他垂下眼眸:“请小卓玛别再问了。” 乔薇心里有数,只是找他求证一下罢了,他给不给出答案都影响不了乔薇心里的判断,乔薇道:“塞纳鹰,圣女殿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我告诉你,薛蓉蓉是她们杀的,你相信吗?” 塞纳鹰愣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圣女殿诛杀闯进岛的外族人,无可厚非。” 乔薇又道:“那要是……她们诛杀薛蓉蓉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外族人,她擅闯了无名岛,而是想夺取她手中的信物,你信吗?” 塞纳鹰不说话了。 乔薇迎上他复杂的视线:“假的小卓玛是圣女殿找来的,你信吗?” 塞纳鹰没回答乔薇的话,而是道:“小卓玛今日对我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但是我要提醒小卓玛一句,圣女殿是无名岛上最强大的存在,便是八大世家加起来也不是它的对手。卓玛与它不对付没什么可奇怪的,卓玛与许多人都不对付,甚至连和卓都常被她气得半死,她看不惯圣女殿只是个人喜恶,可若是连小卓玛也跟着胡闹,就成了势力与势力的对抗,任何与圣女殿对抗的势力都没有好下场。” 乔薇冷冷地看向塞纳鹰:“你是在劝我妥协?别说我娘本就与她们不对付,我不可能忤逆我娘站去那群老妖婆的阵营,就算是我娘与她们关系好着,可她们几次三番陷害我,我也不可能放过她们!” …… 天亮时分,易千音与姬无双买了棺木回来,将薛蓉蓉葬了。 一行人回了贺兰堡。 女子还不知一切早已东窗事发,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逃脱这个鬼地方,就见燕飞绝面色铁青地进来了,她像是见到了救星,爬着冲了过去,奈何手上绑了绳子,刚跑了几步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了回来。 她趴在地上,难过又激动地看着燕飞绝:“燕大哥……燕大哥救我……” 燕飞绝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她。 她看着燕飞绝脸上的陌生,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燕大哥……你……你怎么了?” 燕飞绝停在她面前,巨大的黑影笼罩了她,她仿佛一下子踩空了,跌进了无尽的深渊,恐惧,蔓上心扉,她坐在地上,一蹬一蹬地往后退,最终退到了墙壁上,再也无路可退。 …… 这一日,阳光明媚,圣女殿沐浴在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气氛中,五圣姑如往常那般自睡梦中缓缓地醒来,她是几位圣姑中少数不会武功的,不必早起扎马步,只用到小圣堂诵诵经,完成一日早课便可。 她打扮得清清爽爽去了小圣堂,不出意外,她又是最早到的,四圣姑那个懒货啊,不到日上三竿根本都不会起来。 五圣姑扬起下巴,迈步进了圣堂,刚一跨过门槛,便看见了堂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箱子,她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箱盖,想看看里头装的什么,却“啊”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有侍女听到了她的动静,纷纷跑过来:“五圣姑!五圣姑你怎么了?” 五圣姑惊恐地望着那个箱子,众人走了过来,定睛一看,也吓得退到了一边。 余下的几位圣姑也闻声赶了过来,四圣姑一眼瞧见箱子里的东西,捂住嘴跑了出去,扶住树干,一阵剧烈的干呕。 大圣姑的眉心蹙了蹙,嫌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箱子搬出去?!” 几名得力的女弟子走上前,将箱子抬了出去。 大清早的,在圣女殿的小圣堂发现这种晦气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三圣姑倒是不害怕箱子本身,可是一想起它凭空出现在圣女殿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就足够让人心里发毛的。 “大师姐!”她看向大圣姑。 大圣姑眸光冰冷道:“真是好手段!” 三圣姑咬牙切齿道:“他们这么做,分明是在向圣女殿示威!他们以为就凭一个贺兰倾,真的能把圣女殿怎么样吗?圣女殿传承了数百年,岛上每个人都是圣女殿的信徒,她贺兰倾拿什么与圣女殿对抗?就靠那几个护卫吗?!真是不知所谓!大师姐,祭坛之辱,圣女的伤,二师姐的死,都是时候找他们讨要回来了!” 大圣姑面色冰冷,没有说话,忽然,一个女弟子持剑进了小圣堂,在大圣姑耳畔悄悄地说了什么,大圣姑微微惊讶:“长老院?你确定吗?” 女弟子道:“弟子确定。” 大圣姑沉思道:“这群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能干,居然查到长老院去了,他们想干什么?” …… “查到了,终于查到了。” 姬冥修坐在地上,身旁是一圈翻开的竹简,他看了看左手的竹简,又看了看右手的,一比对,惊喜地勾起了唇角:“塔纳族人不能离岛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姬冥修将地上的竹简一一放回原位,手中的两个分别塞进了宽袖,虽说该记的东西已经记在脑海了,可拿着证据,才更有说服力。 整理完藏书阁,姬冥修站起身下了楼,他看书时便会忘了时间,坐在没有窗户的阁楼内,根本不知外面早已过去了一夜。 他按上了墙壁的机关。 没有动静。 他再次按了按。 依旧没有动静。 大长老离开时曾经交代过,墙上只有这一出机关,他确定自己没有按错,在按了十几下后,他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 “大长老,大长老,大长老!” 石门外,没有回应。 …… 另一边,海十三与十七回了贺兰堡,这段日子,二人一直在岛上暗访,寻找着众人不能离岛的真相,结果,还真让海十三发现了什么! 乔薇与海十三去了小花园,两个小包子与三小只在花园里扑腾,十七走过去,抱着望舒在屋顶上飞了起来。 几小只又在十七的腿上挂成了一长串。 乔薇顿觉好笑,支开了伺候的侍女,对海十三道:“你说你发现什么了?” 海十三道:“我发现所有岛上的人一出生便会去圣女殿接受洗礼,从洗礼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成为了圣女殿的信徒,可以说岛上所有人包括和卓在内都是圣女殿的信徒。” 乔薇就道:“别算上我娘。” 海十三一笑:“乔夫人确实是个例外,但乔夫人出生时也接受过洗礼了,所以,她也不能离岛。” 乔薇古怪地看向了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海十三如实道:“我想说的是,岛上的居民之所以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很有可能与他们出生时的洗礼有关,我曾查到一户人家,他家有个私生子,因那家的大妇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不容许外头有丈夫的私生子,所以那个妇人在生下私生子之后并不敢四处宣扬,抱着孩子躲进了离岛的商船。那妇人在外坚持了一年,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坚持不住回了岛,她回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圣女殿接受圣女的治疗。圣女治好了她的病痛,给她的孩子做了洗礼,她在岛外流浪的时候,孩子是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样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孩子与众不同,可是在她孩子十五岁出海那年,没带上离岛的药物,险些死在了外头,从那之后,她再不敢让孩子随意离岛了。” 乔薇似有顿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有接受过圣女殿洗礼的人,才会再也不能离开这座岛,那个孩子,以及我,都是没有接受过洗礼的,所以我们在外面可以平安无事。” 海十三点头:“那孩子之后在圣女殿做了洗礼,便再也不能踏出去,对了少夫人,你上次不是也……” 乔薇轻松地说道:“如果她真的是在做洗礼时对人动的手脚,那么上次她根本没打算给我做,自然也没带作案的工具,我没事。” 海十三长长地松了口气。 乔薇问道:“那个母亲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为什么洗礼前她的孩子能够离岛,洗礼后就不能了。” 海十三说道:“她只在外待了一年,圣女与她说,那一年是真神在庇佑她的儿子,她就深信不疑了。” 乔薇摇了摇头,又道:“那些离岛的药物又怎么回事?” 海十三道:“也是圣女殿配的,需要离岛的人可以去圣女殿领取一定分量的药丸。” 乔薇傻眼:“就这样,都没人怀疑过圣女殿吗?” 海十三无奈一叹:“没,因为圣女殿配出了能让人暂时离岛的药物,所以众人全都对圣女殿万分感激呢。” 乔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群迷信的家伙!怎么就……怎么就对一个邪教如此忠心不二?!” 这也是海十三不能理解的地方,有时候,信仰能让人变得勇敢,可有时候,也会蒙蔽了人的眼睛。 “娘亲娘亲,好热呀!”望舒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乔薇摸了摸她的后背,一片湿漉漉的汗水,忙脱了她的外袍,垫了一块干爽棉布,给景云也垫了,两个小家伙继续无忧无虑地玩耍。 乔薇的眸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你看,这里是他们的家,大梁也是他们的家,他们本该来去自如,想住哪儿就住哪儿,而不是还得得到圣女殿的允许,乞求圣女殿的药物,看圣女殿的脸色!” 海十三的心口微微震了一下,她一直觉得少夫人是个比寻常人坚强些的小姑娘,然而此刻她眼神里的坚毅,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力量。 乔薇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天色不早了,你们少主还没回。” 海十三笑道:“他看起书来就是这样,很容易废寝忘食。” 乔薇点点头:“我去找他,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乔薇坐上了出堡的马车,海十三不放心,让易千音跟了上去。 马车停在长老院的山脚,乔薇跳下马车,易千音翻身下马,将骏马交给了车夫,与乔薇一块儿走上了长老山。 长老山一共十三座石楼,每一座石楼都有强悍的侍卫看守,然而今天,侍卫们像是集体请了假,半个影子都没有。 乔薇环视四周:“千音,你觉得这里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易千音凝神聚气,将五感提到极致:“我们方才经过了三座石楼,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乔薇古怪道:“怎么会这样?长老院今天放假了不成?” 易千音的耳朵动了动,举眸道:“上面有人。” 二人迈步朝山顶走去,走到第六座石楼时总算是看见了人影,可瞧穿着打扮,并不是长老院的弟子,而是圣女殿那群小妖精。 “什么情况?”乔薇嘀咕。 易千音敛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全是圣女殿的人,不好,这里被圣女殿包围了,赶紧走!” 乔薇扣住了他的手臂:“来不及了。” 易千音顺着乔薇的眸光望了过去,就见巍峨的山顶,几个仙姿佚貌的圣姑正款款走来,打头阵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头上戴着一支青玉簪,在她身侧稍微的位置,分别是一个戴着白玉簪与一个戴着黄玉簪的女子。 领头的圣姑道:“我是三圣姑,我们之前见过,不知小卓玛可还有印象?” 乔薇不动声色地笑道:“你我是没多大印象了,你旁边那两个被我娘的铁骑吓得从马车摔下来,摔掉了两颗大牙,这我倒是记忆犹新的。” 四圣姑与五圣姑的脸色齐齐变了变。 三圣姑是大圣姑与二圣姑的跟屁虫,在二人面前伏低做小,可到了外头,她就是当仁不让的老大了,她扬起下巴,清高地说道:“不知小卓玛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乔薇淡淡一笑道:“我瞧你的鼻孔都恨不得翘到天下去,哪儿有半分敬意啊?” 三圣姑的嘴角抽了抽,拉长音调道:“小卓玛对我们圣女殿不也毫无敬意吗?” 乔薇云淡风轻道:“开什么玩笑?我是塔纳族的小卓玛,你们这群老女人见了我不行礼,还想让我对你们致敬?” “你骂谁老女人?!”四圣姑可是最在意容貌的,最讨厌人家骂她老了! 乔薇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就骂你,怎么了?” 四圣姑气了个倒仰! “别耍嘴皮子。”三圣姑怒道。 乔薇淡道:“你当我乐意?不是你们几个老妖婆挡了我的道,我会愿意与你们废上一句话?我的人在哪儿?” 三圣姑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的人?你的什么人?那位玉树临风的冥公子?还是……姬家的少主?” 乔薇对此丝毫不意外,从容地说道:“知道了还问?” 三圣姑笑道:“他现在好着呢,在屋子里与师姐喝着茶,小卓玛若是有兴趣,我带你过去?” 易千音一胳膊拦在了乔薇的身前:“别听她的,她想抓你。” 乔薇看向三圣姑道:“我过去可以,他就不必了。” 三圣姑冷笑:“来者是客,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嘲弄:“三圣姑,你知道软禁小卓玛是什么罪吗?” 三圣姑的目光凉了凉:“你又知道杀死我师姐是什么罪吗?” 乔薇眉梢一挑:“那看来没什么谈的必要了,你的茶,我也不想喝了。” 三圣姑面色一冷:“想走?没那么容易!青玄青璃!上!” 两名圣女殿的粉衣弟子,一前一后封住了乔薇与易千音的路。 易千音拔出了宝剑,乔薇拔出了焚天,背对着彼此,双目如炬地望向对面的女弟子。 女弟子持剑冲了过来,易千音挥剑格挡,哪知咔的一声,他的宝剑断了! 女弟子的剑朝着他的肩膀落了下来,他侧身一避,扣住了女弟子的手腕。 女弟子蓄力一震,将易千音震开了,易千音握住发麻的手,不敢相信圣女殿会有这样的高手,便是与塞纳鹰对决,他都没如此吃亏过。 三圣姑得意道:“你们真以为圣女殿是吃素的吗?她二人不过是外室弟子罢了,但本圣姑瞧着对付你们已经绰绰有余了。” 乔薇与另一名女弟子也交起了手来,女弟子也想砍断乔薇的匕首,但焚天冷光一闪,削断了她的宝剑! 女弟子就是一愣,显然没料到乔薇手中能有如此厉害的兵器。 乔薇也没料到沐小将军的匕首如此威猛,趁着她愣神的功夫,乔薇一脚将她踹下了山坡。 另一边,易千音虽是输了第一招,可换了打法后,也还是将对方打伤了。 三圣姑面色微变,捏紧了拳头,道:“青沫!青霜!” 另外两名弟子飞了出来,二人身上的气场明显与先前的不大一样。 二人都束着金色的腰带,应该是内室的弟子了。 二人没有携带兵器,就那么赤手空拳地攻向了乔薇与易千音。 易千音接了对方一掌,一股浩瀚的内力钻入筋脉,他感觉自己的奇经八脉都要炸开了,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反观那个女弟子,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她亮出掌风,再一次朝易千音劈了过来! 乔薇是有兵器的,奈何她发现自己的兵器完全没有用武之地,那个女弟子的手像一条甩不开的水草,牢牢地缠着她的胳膊,不论她怎么出招,都始终在她的力量下。 乔薇一身气力,然而女弟子以柔克刚,她像是搏在了棉花上。 三圣姑傲慢道:“不必手下留情了,速战速决吧,青霜。” 被唤作青霜的女弟子一把扣住乔薇的胳膊,指尖一点,点掉了乔薇的匕首,随后根本不给乔薇任何反抗的机会,点住了乔薇的穴位。 “少夫人!”易千音面色一变,女弟子的杀招又劈开了。 三圣姑缓缓地走向乔薇,抚了抚乔薇的脸庞:“你资质不错,可惜,还是一只雏鸟。” 乔薇冷冷地看着她:“老妖婆,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身上有一股罕见的气场,她的眸光像丛林的豹子一样危险,然而三圣姑在短暂的怔愣之后,淡淡地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新出生的小豹子,在对我说‘信不信我咬死你?’你觉得,我会怕吗?” 乔薇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怕我,可你怕不怕我娘?要是我娘知道你这么对我,你说她是撕了你呢,还是撕了你呢?” 三圣姑震怒:“别给我提你娘!” 乔薇淡道:“我偏要提,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我娘的对手,你们打不过我娘,就欺负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儿,我真替你们感到害臊!” 三圣姑怒极,抬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易千音飞身一扑,挡下了这一巴掌,自己却被扇得飞了出去,远远地跌在地上,吐出两口鲜血。 乔薇眸光一动:“易千音,快走!” 三圣姑怒道:“给我拿下他!” 易千音看看乔薇,又看看三圣姑,抹掉嘴角的血迹,施展轻功下了山。 三圣姑拂袖一挥:“给我追!” 章节目录 【259】恶整圣女殿(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被蒙上了眼睛,带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兜兜转转,七弯八绕,起先能听见潺潺流水的声音,后面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又不知走了多久,马车总算停了下来。 车帘被掀开,尽管眼睛上蒙了布,也能感知到外头的光线变得刺眼了。 有人扶住了乔薇的胳膊,带着她走下马车。 “当心门槛。”那人道。 乔薇抬脚,跨过了门槛。 “台阶。”那人提醒。 乔薇缓缓走下了台阶。 这边,明显地人声多了,全都是姑娘家的。 乔薇最终被带进了一间屋子。 “你呀,就在这儿好好地待着吧!” 是三圣姑冷嘲热讽的声音。 乔薇盘腿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海岛气温不低,没有冬季,但地板依旧铺了地暖,坐上去暖烘烘的,这样的享受,怕是大梁的南方人意想不到的。 “就让我干坐着?不来点吃的喝的?”乔薇戏谑地问。 三圣姑冷笑:“你还敢吃东西?就不怕下毒毒死你?” 乔薇淡淡一笑:“下毒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全都靠吃的,难道说我不吃不喝,你们就没法子给我下毒了吗?” 一般人沦为了阶下囚,莫不都是惊慌得要死,三圣姑讨厌看见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仿佛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得她有些窝火。 三圣姑揪住了她的衣襟:“你娘杀死了我二师姐,这笔账,我迟早要讨要回来。识相的,就给乖乖的,否则,别怪我把这笔账算到你的头上!” 乔薇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哀叹了一声:“原本我只替你们感到害臊,这会子听了你的话,我居然为你们感到悲哀了,你们究竟是有多怕我娘才会吓成这样?论辈分,你与我娘才是一辈儿的,我娘才是你的对手,你打不过我娘,就在我身上找胜利的快感,我要是你啊,早就一头碰死了!” 三圣姑大怒:“你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嘴!” 乔薇眉梢微微一挑:“你有功夫撕我的嘴,还不如好好练功,这样也不至于将来对上我娘,输得太难看。” “你……” 乔薇又道:“其实你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听说在岛上没人打得过我娘,既如此,你输了倒也不冤枉,毕竟,是输给一个十分强大的对手了。哦,对不起,我说错了,你还没资格做我娘的对手。” 三圣姑被乔薇气得心肝一抽一抽的,抬起手,就要狠狠地教训一顿,却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在了门口。 “住手。” 三圣姑回头,见到了大师姐,忙放下手,行了一礼,低垂着眉眼道:“大师姐来了。” 大圣姑不怒自威道:“你退下。” “是。”三圣姑不情不愿地应下,退到了一旁。 大圣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睫羽一颤,退出了屋子。 大圣姑宽袖一拂,打出两道劲风,将门板合上了,随后大圣姑摘下了乔薇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语气威严却也不失温和道:“三圣姑的脾气不大好,让你受苦了。” 乔薇好笑地说道:“这是唱的哪一出?你师妹差点打死我,你又过来安抚我,难道就是传说中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大圣姑道:“丫头,她可没伤到你分毫。” 乔薇淡笑:“那是我运气好,第一次被易千音挡下了,第二次,被你拦住了,但倘若我运气差一点,那两巴掌甩到我脸上,我怕是要毁容了吧?唉,你说你们都是真神的使者,是普度众生的圣女,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人如此残忍?我自问上岛这么久,好像还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圣女殿的事。” 大圣姑道:“三师妹被我惯坏了,有得罪之处,还请小卓玛见谅。” 称呼都从丫头变成小卓玛,老狐狸是要放大招了。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面色如常地说道:“其实,你们要想见我告诉我一声即可,没必要用这么不友好的法子,你说是吗?” 大圣姑拎起了茶壶:“我也是才知道三师妹如此胡闹,特地来给小卓玛赔不是了。” 你才知道才怪了,那么大的动静,你是瞎了聋了?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大圣姑给乔薇倒了一杯热茶。 乔薇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她倒是不怕人在茶水下毒,毕竟下毒的法子确实太多了,她就算不吃不喝,人家也还是能有办法得逞,与其如此,倒不如坦然接受了。 大圣姑看着她毫无芥蒂地喝着自己的茶,微微一笑:“小卓玛好气量。” 乔薇就道:“应该说我好胆量才对,气量我是没有的,你师妹那么对我,这笔账我记着呢。” 大圣姑一笑:“小卓玛比你娘有意思多了。” 乔薇没接她的话,而是道:“我相公呢?” 大圣姑温声道:“姬家少爷一切安好,小卓玛无需担忧。” 乔薇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你们抓我来到底想干嘛呀?” 大圣姑和颜悦色道:“有些误会想与小卓玛澄清罢了。” 乔薇又喝了一口清茶:“你说吧,本小卓玛洗耳听着。” 大圣姑别有深意道:“我圣女殿与贺兰堡数百年交好,一直都是十分融洽的关系,圣女殿尊敬和卓,和卓也厚待圣女殿,双方亲如一家,方是全岛之福。” 乔薇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情不自禁地笑了:“不知大圣姑口中的亲如一家是个什么意思?是找人在我外公身上下毒,还是找人破坏给我外公的解药?” 大圣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小卓玛说的事,我不太明白。” 乔薇叹了口气道:“你看你,又想收买我,又不与我说实话,你让我怎么信任你们?” 大圣姑顿了顿,说道:“和卓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乔薇好笑:“误会?一个屠夫本是杀猪的,却把人给杀了,他也能说自己是个误会吗?” 居然把圣女比作一头猪,大圣姑的太阳穴一阵突突直跳,神色险些绷不住。 乔薇淡淡地说道:“事已至此,你我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因为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知道实情了,而且我也不需要从你的口中进行求证,我所相信的事情,不论你怎么反口,我也还是会信。” 大圣姑终于理解为何三圣姑被气得几次三番想动手了,这个丫头,一张利嘴确实能把人活活气死。 深吸几口气,平复了情绪,大圣姑又道:“看来小卓玛对圣女殿非常地不信任,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委屈,圣女殿数百年来都对贺兰家忠心耿耿。小卓玛可知,原先的和卓并不是你们贺兰一脉,是靠着圣女殿的支持,贺兰家才成功地夺得王权。可以说,没有圣女殿,就没有贺兰家如今的地位。” 这个乔薇倒是没听人提过,不过那又怎样呢?早八百年的旧事了,难道因为那一点从龙之功,就能在几百后陷害贺兰一族的后人吗? 乔薇冷笑:“你们怎么不想想,若是没有贺兰家提拔你们,你们能取代祭师殿的地位吗?说白了,一切都是双方各取所需,别说的好像你们多么无私高尚似的。” 大圣姑发现自己正被乔薇牵着鼻子走,她原本是想恩威并施,先让乔薇意识到圣女殿的功劳与重要,再好生给乔薇画一幅宏伟的蓝图,让乔薇对圣女殿、对自己的前程充满了憧憬,可乔薇摘取的重点永远都不是她想表达的那一点! 大圣姑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不论怎样,圣女殿扶持贺兰家多年,劳苦功高,小卓玛与卓玛却妄图将圣女殿赶尽杀绝,这是不是太卸磨杀驴了?” 乔薇喝完了手中的茶,毫不见外地倒了一杯:“谁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了?我娘不过是看你们不顺眼罢了,话说回来,我娘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她在贺兰堡也放过火的,我外公怎么没说她把贺兰家赶尽杀绝呀?还有塞纳家,我娘也是好生闹过的,人家怎么不说我娘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中有魔,众人皆魔;心中有佛,众人皆佛。我娘在哪儿都干过混账事,可偏偏落到你们头上,就成了赶尽杀绝,是不是你们自己心虚?” 大圣姑捏着杯子的指节隐隐泛出了白色:“我们心虚什么?” 乔薇无辜道:“那就得问你们自己了,我又不是你们圣女殿的人,怎么知道你们究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圣姑气得身子都开始抖了:“小卓玛,请你慎言。” 乔薇仿佛不知她快被自己气死了似的,云淡风轻道:“我外公一生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子民,所以他从不担心有人会要他的命。几大世家也是如此,自己没做坏事,又何惧旁人报复?你们总说我娘要把你们赶尽杀绝,请问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会这么想,一定是你们自己有足够让人赶尽杀绝的理由吧?” 大圣姑手一抖,打翻了手中的茶水。 乔薇拿出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她桌面:“我不过是随口胡说罢了,圣姑怎么吓成了这样?难不成被我说中啦?你们圣女殿,真的干见不得人的事啦?” 大圣姑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乔薇一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乔薇看着她,苦口婆心道:“大圣姑,淡定,淡定,你是想拉拢我的,你打了我,我就一定不会投诚你了。你要把握住机会,好好地对我,让我感受到你的真心与温暖。” 大圣姑气得头都痛了,一口浊气堵在了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噎得她脸色都变了:“你若是实在不放心圣女殿,也可将圣女殿据为己有。” “怎么个据为己有法?”乔薇问。 大圣姑见自己总算是掌控了话题,扬眉吐气地拨了拨鬓角的发:“我知道你有个女儿,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接受她、培育她,让她成为下一任的圣女,这样,将来你儿子继承了和卓之位,你女儿又掌控了圣女殿,整个岛上还有谁是你们的对手?” 乔薇摸下巴:“听起来不错,不过,做你们圣女殿的圣女有没有什么禁忌啊?我女儿不识字。” “我可以教。” “你教不会。” “她可以习武。” “她不会学。” 那小胖子就知道吃喝玩乐,让她习武,简直比要了她的小命难受。 大圣姑忍住火气道:“那她总会点什么吧?” 乔薇想了想:“会吃算不算?” 大圣姑嘴角抽搐。 乔薇又道:“对了,我听说你们圣女殿没有男人,我女儿若是做了圣女,这规矩就得改改。” 大圣姑倨傲而自豪地说道:“圣女殿不近男色,自古便是如此!圣女殿的一切都是属于真神,包括我们的身子,没有凡夫俗子能够玷污圣女的圣洁。” 乔薇难以置信地看了她半晌,倾过身子小声道:“你到现在还是个处女啊?” “你……” 这丫头的重点怎么老是跑偏?! 乔薇一脸的恍然大悟:“难怪你脾气不好,正所谓男为阳,女为阴,要阴阳调和,才能诸事顺意,不然,你就会内分泌失调,情绪焦躁,还会易怒、易嫉妒、容颜早衰。” 大圣姑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乔薇看着她道:“你看你和我娘一个年纪吧,你长得也不差,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嘴,标准的美人相啊!可是你和我娘站在一块儿,你就跟她的娘似的!” 大圣姑勃然大怒:“小卓玛!” 乔薇两眼望天。 大圣姑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不是把这丫头打死,就是被这丫头活活气死,她努力压下暴躁的情绪,一字一顿道:“你好好想想,不用立刻回答我。” 从屋子里出来后,大圣姑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掌劈开了一棵大树,惊得院子里的侍女纷纷跪在了地上。 大圣姑深吸一口气,理理衣襟,面无表情地回了屋。 乔薇抓了一把瓜子,优哉游哉地磕了起来。 给姑奶奶洗脑?下辈子吧! 乔薇是块硬骨头,连大圣姑都啃不动,这个认知越发让三圣姑坚定了拿下乔薇的想法,只要自己拿下了乔薇,岂不是说明自己比大圣姑还要厉害么? 三圣姑站在廊下,望着大圣姑远去的背影,傲慢一笑,转身去了四圣姑的屋子。 四圣姑正在擦雪花膏,自打被乔薇骂了老妖婆后,她整个自尊都被碾压了,既难过又慌张,好像自己真的已经老了一样。 “四师妹。”三圣姑推门而入。 四圣姑打了招呼:“三师姐怎么来了?” 三圣姑笑道:“我想找四师妹要几条小虫子。” “什么小虫子?”四圣姑擦了雪花膏,问。 三圣姑看着她的脸,淡淡地笑了笑:“你养的蛊虫。” 圣女殿的几个圣姑都有着自己的本事,四圣姑不会武功,却养得一手好蛊虫。 四圣姑从铜镜中望向了自家师姐:“三师姐要蛊虫做什么?” 三圣姑道:“那个姓乔的如此嚣张,居然骂我们是老妖婆,难道四师妹不想给她一点教训吗?” 自然是想的,四圣姑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了什么,又犹豫地说道:“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好?大师姐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的。” 三圣姑笑道:“我们一不打她,二不骂她,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你那儿难道就没有给人长点记性,又不留痕迹的蛊虫吗?” “有是有……不过……”四圣姑仍是有些犹豫。 三圣姑拍了拍胸口道:“不过什么呀?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届时若真出了事,师妹只管推在我头上好了。” 四圣姑放下雪花膏:“师姐快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荣辱与共,不分彼此,那个丫头我也早看不顺眼了,给她一点教训,就当是回敬她骂我老妖婆了。” 三圣姑得意一笑。 四圣姑去库房取了几个小瓷瓶,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去了厨房。 厨房正在准备晚膳,晚膳通常是先备圣女与大圣姑的,之后才是余下几位圣姑的,最后轮到弟子与诸位侍女。 圣女这几日养病,吃得清淡,式样简单,已经做好送去了,大圣姑的人参鸡汤刚刚炖好。 侍女们看见两位圣姑,齐齐放下手中的活儿,行了一礼:“三圣姑,四圣姑。” 三圣姑淡淡地嗯了一声:“圣女在养病,膳食切不可油腻,我来瞧瞧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领头的侍女道:“圣女的已经送过去了,是清粥与小菜。” 三圣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两个大食盒上:“这都是给大师姐的?” 领头侍女恭敬道:“回三圣姑的话,有一份是给那位客人的,大圣姑说客人身份贵重,她吃什么,客人就吃什么。” 三圣姑吃味儿地哼了哼,她还是圣姑呢,都没享受过与大师姐一样的待遇,一个半路来的丫头,可真是命好! 定了定神,三圣姑问道:“哪个是给大圣姑的?” 领头侍女指着左边的食盒道:“这边的,大圣姑不喜欢吃葱,那位客人据说是口味不忌,我们便稍放了些。” 三圣姑给四圣姑使了个眼色,四圣姑会意地点点头,三圣姑对众人道:“你们忙你们的。” 众人忙去了。 三圣姑上前两步,挡在了食盒与领头侍女中间,拉着领头侍女笑道:“我这两日略有些上火,待会儿给我的饭菜清淡些吧。” 领头侍女忙道:“好,圣姑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我,我现在就给你做。” “我想吃……”三圣姑开始“认真”挑选了起来。 四圣姑乘人不备,从宽袖中取出瓷瓶,拔掉瓶塞,将小蛊虫倒在了里面,随后收起瓷瓶,盖上食盒,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 那边三圣姑还在卖力地挑选着,这边四圣姑心虚地望向了别处,就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小黑手从桌子底下探了出来,将两个食盒调换了个位置。 “我刚刚说的这些都能做吗?”三圣姑笑着问。 领头侍女道:“能的能的,小的这就做!” “那就多谢你了。”三圣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头望向四圣姑,见对方正心虚地看向门外,也不知究竟得手了没,她清了清嗓子,四圣姑转过头来,冲她使了个眼色。 三圣姑会心一笑,对领头侍女道:“那我就走了。” 领头侍女行了一礼:“恭送圣姑。” 三圣姑与四圣姑携手出了厨房。 领头侍女见耽搁了这么久,忙唤来跑腿的侍女,将左边的食盒递到她手上:“快给大圣姑送去。”又唤来另一个,将右边的食盒给了她,“给那位客人送去。” 二人领命去了。 领头侍女开始准备三圣姑的饭菜,原本都切好了,但三圣姑要改,她也没办法,只得重新洗菜、切菜、炒菜,好在三圣姑要的不多,三盘小菜并一份玉米龙骨汤便是全部的晚膳了。 侍女将玉米龙骨汤炖在炉子上后,又去准备四圣姑与另外几位圣姑的饭菜了。 厨房里,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一只圆溜溜的小白团子悄然跳上了灶台,对着玉米龙骨汤,撒了一泡童貂尿。 ------题外话------ 能不能求个月票呀?徘徊在200+好久了,今天冲上300吧! 下午有二更。 章节目录 【260】精彩下场(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圣女殿作为塔纳族唯一的神殿,除了担负起祭祀的重任,每月的双日也会在殿中开设晚课,晚课主要是教授《真神经》,授课的对象是全岛居民。 在圣女殿是不分贵贱的,只要踏入了圣女殿,不管领主也好,平民也罢,都是真神的子民,真神爱护他们如同爱护自己,在这里,大家都是兄弟姊妹,任何企图在殿中仗势欺人的信徒都将受到真神的惩罚。据说早先曾有个世家公子不信这一规矩,在圣女殿殴打了一个渔民,结果当天夜里,那位世家公子便毫无预兆的暴毙了,仵作验尸,也未能验出死因。自那之后,众人来圣女殿越发谨守规矩了。 晚课的地方在宣云殿,殿堂没有多余的装饰,干净整洁的地板,一排排小桌与垫子,最里边的一尺高的台子上是圣女的位置,今日圣女抱恙,便由大圣姑代为授课。 大圣姑虽是圣女的老师,可并不常在人前露脸,她的容貌对绝大多数信徒而言都是陌生的。 大圣姑十分看重此次晚课,不仅沐浴焚香,还穿上了最得体的衣裳,描了淡淡的妆。 她跪坐在垫子上,翻开小桌上的《真神经》,不知是不是晚饭吃了葱花的缘故,她总觉得身子有点不大舒服。 同样不舒服的还有三圣姑。 三圣姑坐在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中间,她前面是一排来得较早所以占据了最好的位置的信徒,后面是几个世家的小姐与本岛居民,大家都在认真地默读着《真神经》第七卷第四十八章到第九十五章的内容,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翻动书页的声音,以及……她时不时扭动一下屁股的声音。 塞纳夫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如此庄重的场合,怎么三圣姑像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 另一侧的毕罗夫人也朝三圣姑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值得一提的是,毕罗家与塞纳家虽是不对付,不过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私底下却是极为要好的朋友,故而每每来圣殿,二人都会坐在一块儿,中间的位置本是给毕罗夫人的儿子留的,但他突然有事来不了便给空着了,三圣姑是几位圣姑中最晚到的一个,四周都坐满了,唯独这儿有个空位,便给坐了过来。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肚子不大舒服! 四圣姑虔诚地默读着桌上的经文,没注意到两位师姐的异样。 三圣姑的肚子咕咕地叫,虽是声音很小,但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都听见了,心道三圣姑竟是空腹来参加晚课,其心虔诚,值得借鉴呐! 三圣姑才不是没吃晚饭,她把一桌子饭菜全都吃光了,包括那晚玉米龙骨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的,也许,就是吃得太饱了,所以肚子才会百般不适。 三圣姑按住了肚子。 忍住,忍住,忍住……一定要忍—— 卟—— 一道大响屁放了出来,在静谧的殿堂内,如同一道闷雷,惊得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双手一抖,书都捧掉了! 众人心惊肉跳地朝这边看了过来,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过分,居然在真神的眼皮子底下放屁,这可是对真神的大不敬,不怕把真神吓走吗? 三圣姑的脸臊得通红,但她正襟危坐,镇定得不得了,除了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还真没谁听出是她。 二位夫人将经书捡了起来,继续默读。 三圣姑的肚子一阵绞痛,但这时候去如厕无疑是一件尴尬又无礼的事,她强迫自己把痛感忍过去,没经历过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肚子痛是一种怎样的抓狂体验。 经文上写的什么,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望了望墙壁上的沙漏,还有半个时辰就能下晚课,她只用坚持到那时就好。 她强迫自己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乔薇。 四圣姑给乔薇一共下了三种蛊,第一种蛊是痒痒蛊,这种蛊虫严格来讲并不算真正的蛊虫,蛊虫是通过特殊的药物养出来的,而它,只是一种岛上的小毒虫罢了,别看它小,被它碰一碰,可是会全身瘙痒不止的。 大圣姑抓了抓腿,又抓了抓肚子,她还想抓背、抓脖子,但又恐被人瞧见,只得将指甲掐进肉里,硬生生地忍着,忍得心里都开始发毛了! 四圣姑给乔薇下的第二种蛊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蛊虫,是一种以蚕食两生果花叶为生的小飞蛾,这种小飞蛾能变色,隐藏在物体上很难被发现,它不咬人,也不攻击人,但它翅膀上有一层灰粉,不小心抖落了让谁碰到,比被蜈蚣咬了还可怕。 大圣姑的身上很痒,可是她的脸上却开始隐隐作痛,一开始只是脸颊,不多时蔓延到了鼻子、嘴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如此难受。 在大圣姑身侧有两个伺候的侍女,她们的任务是听候大圣姑的一切差遣,大圣姑有时会让她们维持秩序,有时会让她们磨墨,有时什么也不让她们做。 她们习惯性地时不时朝大圣姑看去,以便在大圣姑需求她们时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哪知当她们的眸光落在大圣姑脸上时,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经书扔出去! 大圣姑的脸怎么了?怎么全都肿了?肿得跟个猪头似的,秀气的樱桃小嘴变成了两瓣香肠嘴。 这、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二人拼命地朝大圣姑挤眉弄眼,奈何大圣姑完全没有瞧见。 坐席上,不少信徒已将章节看完了,抬起头来,想瞻仰瞻仰大圣姑的圣容,结果定睛一看,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说好的仙姿佚貌呢?隔壁老王都比她养眼呐! 众人纷纷决定今晚回去找隔壁老王洗洗眼睛。 殿内的信徒开始窃窃私语,一边说一边看向大圣姑,大圣姑只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盛世美颜所惊艳,所以尽管吵闹不合规矩,也没有出言制止。 唯一没发现大圣姑异样的大概就是三圣姑了。 三圣姑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暗戳戳地窃喜着乔薇变成大猪头,不过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人的是第三种虫子,这回,是货真价实的蛊虫了。 大圣姑忍住浑身的不适,语气舒缓地说道:“现在,我开始为大家讲授《真神经》第四十八章的内容,‘真神曰,善父母者,善己也;善兄弟者,善己也;善妻者,善己……汪!’” 众人一愣! 大圣姑也愣了愣,刚刚是错觉吗?怎么自己嘴里会发出那么奇怪的声音? 定定神,大圣姑接着道:“‘善夫者,善……汪!’” 大圣姑捂住了嘴。 众人讶异地朝她看了过来。 大圣姑臊红了一张脸,轻咳一声,道:“‘善子女者,汪!’” 众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大圣姑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汪!” “大家都别动,听我……汪!” “我……汪!” “汪!” 信徒们纷纷惊得说不出话了,一些胆小的甚至感到了一股害怕,不由地站起身来,惊恐地望着台上的大圣姑。 大圣姑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开口全是这种声音,她不信邪地扯了扯嗓子,蓄足一口气,这次她要用丹田发声—— 全都给我坐下! “汪汪汪汪汪汪!”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离开自己的席位,往后退了几大步。 大圣姑一巴掌拍上桌子,怒目望向众人。 她若是原先的脸孔倒还罢了,此时肥头大耳香肠嘴,真的好辟邪有木有?! 三圣姑与四圣姑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什么,朝着大圣姑走去,大圣姑却先二人一步迈下了讲台。 众人见她朝这边走了下来,纷纷吓得跑出了大殿。 大圣姑眸光一冷,一个跃起,扑倒了一个男信徒,一口咬上他的屁股! “啊——”男信徒惨叫。 人群中,不知谁嚷出了声:“妖怪!妖怪!妖怪——” “圣姑变成妖怪了——快逃啊——” “逃啊——” 信徒们统统逃窜了起来,桌子踢倒了,垫子踩烂了,门板撞飞了,数百人的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 后院,一座精美的小宅子里,两名守门的侍女也听到了前殿的动静。 侍女问:“哎,前边怎么了?怎么这么吵?不是在上晚课吗?” 同伴道:“也许……是大圣姑在做什么仪式?” 侍女好奇地笑道:“我们去看看吧?” 这一提议,立刻被同伴否决了:“不行的,大圣姑吩咐我们看紧里头的客人,一步都不能离开。” 侍女笑道:“门上了锁的,就算我们走了,她也出不来。她若是砸门,必定惊到巡逻的弟子,一样逃不掉。” 同伴谨慎地说道:“说是这样说,可万一圣姑怪罪下来,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侍女想了想圣女殿严苛的刑罚,最终打消了去一睹究竟的念头。 二人老老实实地在门口守着,忽然,一只小白貂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小白貂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它手里抓着一方帕子,另一手捂住心口,一边抹泪,一边艰难地行走。 侍女哎呀了一声:“这小东西哪里来了?好像受伤了,你看,它都哭了!” 小白貂“哭”得更凄惨了。 侍女的一颗少女心都被萌化了,蹲下身子,将“受伤”的小白貂抱进了怀里,惊叹道:“好小的貂啊,是个幼貂宝宝,阿蓉你快看!” 同伴的警惕性比侍女要高上一些,但对着这么我见犹怜的幼貂宝宝,没有一个人能够狠下心来去怀疑什么,同伴也蹲下了身子。 侍女轻声道:“它不会是云貂吧?要是云貂就太好了,云貂是灵貂,通晓人性的。” 哼,宝宝怎么可能是大白那种蠢货的同类? 侍女又道:“把她、它拿出去卖掉,咱们就发财了。” 把你卖掉!把你全家都卖掉! “我看看它是公的还是母的。”侍女伸出手,去掰小白的腿。 小白死死地捂住小小白。 就在小白几乎贞洁不保的时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拎着从厨房顺来的小铁锅,缓缓地挪到了二人身后。 同伴双耳一动:“有动静!” 二人齐齐朝后望去,哪知还没做出反应,便被两个小铁锅嘭的一声拍晕了! 珠儿从侍女身上找出了钥匙。 大白站直了身子,小白跳到大白的肩上,珠儿又跳到了小白的肩上,总算是能够着锁孔了。 三小只成功地打开了兽生的第一扇大门,兴高采烈地了蹦进去。 乔薇惊讶地看着三个小家伙:“你们怎么来了?” 小白秀了秀肱二头肌。 乔薇走到门口,将两个晕倒的侍女拖进屋,塞进了床底。 这儿时不时有人巡逻,若是发现地上有人晕倒,定会进屋查看她的情况,那样,她逃不了多远便会被人发现。 藏好晕倒的侍女后,乔薇与三小只出了屋子,正要锁上门,回廊下传来了三圣姑的声音:“一定是那个女人干的!” 乔薇一步迈回了屋,将锁头藏进袖子,并合上了门! 三小只也迅速找地方躲起来,床底下空间不够了,珠儿与大白进去后,小白再往里挤就挤不动了。 大白一脚将小白踹了出来! 小白咕噜噜地滚到了门边。 嘭! 门被大力地推开了! 小白蹲着身子,目视远方,一动不动。 三圣姑的余光看到了地上凭空多出来的石雕,虽然怪怪的,可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会在意这个? 乔薇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面前的托盘里,瓜子壳堆成了小丘。 乔薇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懒洋洋地问道:“哟,什么风把三圣姑吹来了?” 三圣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警惕地问道:“门上的锁怎么没了?还有守门的丫鬟呢?” “你问我?”乔薇呵呵道,“拜托你搞清楚状况,我是一直被关在里头的那个,我怎么你丫鬟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门上的锁没了?你不妨去问问其他人,看是不是那两个侍女去前面看热闹了,我方才可是听到了好大的动静,你们圣女殿不会有出乱子了吧?” 三圣姑被这么一带,瞬间忘记先前的质疑了,走向乔薇,怒不可遏道:“你究竟对我师姐做了什么?” “你哪个师姐?”乔薇问。 三圣姑哼道:“少给我装蒜!我师姐今天就是见了你,才会变成那样的?” 乔薇不解道:“你师姐变成了哪样了?” “我师姐……”三圣姑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呼吸一滞,愤愤地说道,“你管我师姐变成哪样!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干的?” 乔薇无奈地叹了口气:“三圣姑啊,我是你抓的,从你点我的穴之后,你就把我全身上下都搜光了,连我防身的匕首都给我缴了,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能耐对你们师姐做任何事?” 三圣姑怒道:“不是你干的,那你倒是说说,明明该下在你身上的蛊,怎么会下我师姐身上了?” 乔薇眼珠子一动,摸着下巴道:“你师姐被下蛊啦?什么蛊啊?” “犬……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丫头,总是把她绕进去! 三圣姑扬起了巴掌,想给乔薇一个血的教训:“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话音刚落,肚子传来一阵绞痛,有什么东西似乎体内流出来,三圣姑痛得哎哟了一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捂住屁股,闪电一般地冲去了茅厕。 圣女殿出了乱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乔薇赶紧带上三小只,锁好门,避开巡逻弟子们的视线,翻墙出了后院。 三小只早在殿里搜过了,姬冥修不在这边。 如果不在这里,那就是在长老院了。 不论怎样,先出了圣女殿再说。 大白对地形异常熟悉,很快便找出了一条人烟罕至的逃亡路线,顺着这条路线,几人一路往东,在路过一间看似毫不起眼的小木屋时,乔薇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乔薇拍了拍大白的肩膀,大白跐溜溜地跑了过去,在里头溜达了一圈,安全! 平时呢,这儿是有重兵把守的,奈何今晚前殿出了事,弟子们全都上哪儿维持现场了,所以这里也只是用锁头给锁住了重要的房间。 开锁啊,姐姐的强项啊。 乔薇取下了发簪,插入锁孔,这不是寻常的锁头,不过也难不倒她就是了,最多两分钟,她就能—— 咔! 锁链被大白的尖牙咬断了…… 乔薇进了屋子,才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丹药房,她娘当初能在大梁混出个神医的名号,可全都是靠着从圣女殿偷来的丹药,这儿的丹药,若是配得好,不比两生果的效果差多少。 望着满满一大柜子丹药,乔薇吸了吸口水,找了两个大麻袋,将丹药统统地扫了进去,随后又找来一个大床单,将麻袋系在自己的背上,因不知圣女殿是不是只有一个丹药房,乔薇又多带了两个空麻袋,给三小只也打上了空包袱,以备不时之需。 将丹药房洗劫一空后,乔薇与三小只迅速撤离了现场。 走了没多远,乔薇来到了一片果园,一眼望去,全都是白胖胖的两生果! 当初太师府一颗两生果,就让剑盟与素心宗抢得头破血流了,这儿却有一片、满满、满满地一片! 乔薇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了! 两生果对于兽类具有致命的吸引,三小只根本不等乔薇吩咐便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 乔薇也不怕它们把果子吃光了,因为这儿的果子少说有几百颗,它们就算吃到饱,也还能有剩的。 这么多果子,每年只给她外公进贡十颗,剩余的都进了那群女人的肚子,一颗两生果能让人增长十年至二十年的功力,难怪那群弟子年纪轻轻,武功却一个比一个厉害。 短暂的怔愣后,乔薇打开麻袋,迅速地摘了起来。 左一颗,右一颗,摘得热火朝天。 “让你抓我!” “让你软禁我!” “让你凶我!” “姑奶奶摘光你的果子!一颗不留!” 乔薇自己摘,不够快,一把将三小只拎了起来:“别吃了,摘完回去慢慢吃!” 四只于是开始了疯狂地采摘,乔薇与珠儿都是摘果子,大白与小白是连根拔起,不知摘了多久,总算把果园摘得一颗都不剩了! 乔薇的背上像驮着一座小山,三小只的包袱也被塞得满满的,可以说是非常不浪费了。 …… 而另一边,数百名弟子出动,总算是控制住了现场的混乱,大圣姑也被扶(擒)回了房,四圣姑给她服下了解药,她终于没再发疯了,然而她照了一下镜子,又觉得自己还不如疯掉好呢! 三圣姑与四圣姑害怕地跪在地上。 大圣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人:“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四圣姑辩解道:“我们原本是给小卓玛下的药,不知怎么会是大师姐中了招!这……这都是三师姐的主意!三师姐说,那个丫头太目中无人了,连大师姐都敢欺负,我们必须得给她一个教训!” 三师姐委屈道:“我几时这么说了?明明是我们一起商量的!” “你……” “都别吵了!”大圣姑喝止了二人,“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我下台了,圣女殿就能轮到你们做主了?” 二师姐死了,如大师姐也没了,那岂不是就是三师姐为大?四师姐为老二了? 不得不说,大师姐的逻辑确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关键是,二人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二人冤枉地看着大师姐:“大师姐,我们冤枉啊!” 一贯话少的六圣姑开口了:“究竟是不是冤枉的,改日再查,先把大师姐的毒给解了吧!” 蛊虫的毒,四圣姑给解了,但另外两种小虫子的毒,却不是她能解的。 大圣姑唤来两名侍女道:“你去丹药房取一瓶冰心露来,你去摘一颗两生果来。” 冰心露是擦脸消肿的,两生果是排毒去厄的。 两位侍女领了命,快速地去了。 哪知不到一刻钟,第一名侍女便跌跌撞撞地回来了:“不好了不要了!大圣姑!丹药房被盗了!” 大圣姑面色一变:“什么?” 侍女颤声道:“真的……被盗了……所有的丹药……一颗都没了……” 那些丹药,几乎全都是至宝,是圣女殿的丹药师耗费了数十年的心血,不停地改良药方,才炼出了这么一柜子,居然……全都……没了?! 大圣姑血气上涌。 不待她消化掉这一噩耗,第二个侍女也回了,表情比自己的同伴更为恐怖。 大圣姑蹙眉道:“你又是怎么了?” 侍女哽咽道:“两生果……没了!” 大圣姑胸口闷闷一痛。 六圣姑走上前,严肃地看着她:“没了是什么意思?那可是有几百颗!” “几……几百颗……都……都没了……”侍女吓哭了。 若说丹药还可以耗费大量的药材与心力去炼,那么二十年才结一次果的两生果的损失就不是人力可以弥补的了。 大圣姑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六圣姑难以置信:“谁?究竟是谁干的?” 一个女弟子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不好了圣姑!客人不见了!” 原本能更早发现的,奈何门上上了锁,她们便没怎么在意,直到巡逻了两轮仍不见守门的侍女才揣测可能出了问题,撬开锁一瞧,傻眼了。 “一定是她干的!没错,是她!是她!就是她!我要杀了她!”三圣姑愤恨地站起身来,不顾六圣姑与五圣姑的劝阻,带着青沫青霜等三十余名嫡传弟子,杀气腾腾地冲出了内殿,朝着乔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的乔薇已经与三小只奔出了圣女殿,奔进了后山。 乔薇跑着跑这个,就感到有人追了上来。 她身形一闪,一道飞镖自她耳畔驰过,冰冷的凉意仿佛还贴着她的耳畔,整只耳朵都凉掉了。 咻咻咻! 越来越多的飞镖射了过来,其中一枚射中了珠儿的后背,珠儿惨叫一声,扑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了几下,两眼一翻,气绝身亡。 乔薇急得想踹她:“没射中你!射中的是你包袱!” 叮! 珠儿睁开了眼,麻溜地爬起来,背着一大包两生果,继续呼哧呼哧往前跑! ------题外话------ 本来想写到乔妈那儿,可是发现没个一两千字写不完乔妈那一段,太晚了,就先更吧。 今天一共更了一万三哦,好勤奋有木有? 章节目录 【261】乔妈出手,一个不留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能感觉到无数的飞镖扎在了背后的包袱上,索性是包袱比人大,所以不论圣女殿那群人怎么射,都根本射不中他们。 圣女殿那群人气得半死,乔薇回头,望了众人一眼:“你们射吧射吧,姐姐我就当草船借箭了!” 这么多飞镖,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吧?全都带回去送给燕飞绝,安慰安慰他的丧妻之痛。 飞镖铺天盖地地飞来,全都射在了乔薇的包袱上,包袱越来越沉,乔薇力气大,倒是仍能健步如飞,可架不住人家会轻功,那群弟子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那个叫青霜的女弟子就要抓上乔薇的包袱,乔薇奋起一跳,像个小袋鼠似的跳出了老远。 乔薇拍了拍胸口,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但青霜不是唯一一个追过来的,那个叫青沫的女弟子也施展轻功飞了上来,在青霜失手的一瞬,她在青霜的肩膀上借了个力,一脚腾上半空,袖中的白绫闪电般地铺了出去,圈住了乔薇与乔薇背上的“小丘”,就在她即将用力一拽,将乔薇拽倒在地上之际,一支寒光闪闪的铁箭自夜空疾驰而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青沫只是听到了一声破空之响,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波动,然而根本不等她明白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就被铁箭刺穿了胸口,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掀飞了出去,砸在紧随而来的弟子身上,砸得众人一片东倒西歪。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威严肃穆的马蹄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盔甲摩擦声,整个大地都抖了起来。 吼!吼!吼!吼!吼…… 一致的呼吸声,像是喉间的低吼,一个个身着玄色盔甲的铁骑,骑着同样身着盔甲的骏马,自夜色中剥离了出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鬼面,手上戴着黑丝甲,只是这么看着,会觉得他们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炼狱的修罗,煞气瞬间充斥了整片天地,飞鸟被惊起,扑哧着翅膀飞入了夜空,猛兽发出了害怕的低吼。 以青霜为首的三十余名弟子们瞬间就走不动了,手持着宝剑,惊悚地看着朝她们奔来的铁骑。 铁骑驰到乔薇面前时,自动分成两路,绕过乔薇,之后又汇合在了一起,一字排开,为乔薇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之后更多的铁骑涌了过来,将三十余名圣女殿弟子团团围住。 原本稳操胜券的弟子们,这一刻全都不由自主地慌了,她们其实从未真正地见过贺兰铁骑出手,但仅仅他们身上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场,就足够让她们胆寒了。 弟子们握紧手中的宝剑,警惕地看着贺兰铁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额角淌下豆大的汗水。 而方才逃命逃得险些岔气的乔薇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乔薇卸下了包袱,随手扶上一名铁骑的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群人或许在外人看来十分可怕,但是她知道他们永远不会伤害她,她可以放心地把后背、甚至身家性命交给他们。 哒、哒、哒、哒…… 优雅而又漫不经心的马蹄声缓缓靠近了。 火凤像个骄傲的帝王,驮着为唯一能让它臣服的主人,不可一世地走来了。 贺兰倾的黑袍被呼啸的夜风迎面吹起,内里的红色,如一抹血阳,在她周身萦绕。 火凤停在了乔薇的身侧,鼻子打了个呼呼,似乎在嘲笑累瘫了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三小只。 “娘!”乔薇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贺兰倾伸出手,将女儿拽到了马背上,让女儿坐在怀中,她一手握住缰绳,另一手搂紧了女儿娇小的身子。 她的目光越过前方的铁骑,落在那群已如惊弓之鸟的弟子身上。 众人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越发吓得浑身发抖了。 众人原本环成了一个圆阵,在贺兰倾的注视下,圆阵越来越小,到最后,几十人都紧紧地挨着了。 贺兰倾依旧只是看着她们,唇角好看地弯起。 众人的腿开始发软了。 清霜已死,青沫便是这里最大的弟子,青沫丢了剑,扑通跪在地上:“卓玛饶命!”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 “卓玛饶命!” “卓玛饶命!” “卓玛饶命!” 贺兰倾拿起一枚从乔薇的包袱上取下的飞镖,一边看,一边轻轻地吹了口气:“一个不留。” …… 火凤不愧是千里良驹,驮着乔薇与贺兰倾以及三小只,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抵达了贺兰堡。 要知道乔薇坐马车得三个时辰呢,便是骑马,也得两个时辰,而火凤这家伙,生生将时间节省了一半。 乔薇十分大方地奖励了火凤一颗两生果。 此时已是半夜,侍女们都去歇息了,只有巡逻的侍卫时不时从路面上路过,不过乔薇都没碰上他们,所以,除了她娘,谁都不知道她扛了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乔薇将所有丹药与果子都搬去了她爹娘的屋子,乔峥看着她大包小包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说被圣女殿给劫持了吗?瞧这大包小包的样子,到底是谁劫持谁啊?! 易千音在通知贺兰倾后便回房疗伤了,此时听到动静赶忙从屋子出来,一睁眼就看到满地的包袱,不禁目瞪口呆:“你……你干啥了?” 乔薇笑道:“先帮我把飞镖拔下来!” 易千音走上前,要帮她拔飞镖,乔薇提醒道:“当心,飞镖有毒。” 易千音看着包袱后满满一大片飞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是说她胆大妄为,竟从圣女殿偷东西,还是说她有先见之明,幸亏从圣女殿偷了东西,否则没这些厚厚的包袱,这百八十枚毒飞镖就该射到她与三小只的身上了。 二人将飞镖拔了下来。 易千音感慨:“这些飞镖的工艺很不错啊,用的是玄铁,比寻常的铁要硬上许多。” 乔薇用麻袋装好,对易千音道:“那是,不好我也不会可劲儿地让她们射了,帮我给燕叔叔拿去。” “你这丫头。”易千音不由地一笑,“自己泥菩萨过江,还记得别人呢?” 乔薇就道:“不妨碍啊!” 主要也是没办法,那群家伙非要拿飞镖射她。 易千音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吧?” 乔薇挑眉一笑:“我没事,不过圣女殿那群家伙好像出了点事。” 易千音冷冷地哼了哼:“那群老妖婆出事才好呢,出了什么事?” “大圣姑中蛊了。”乔薇说道。 尽管她嘴里问着三圣姑是哪位师姐,可二圣姑已死,能被三圣姑称为师姐的只有大圣姑一个了,可怜三圣姑竟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逗她,被牵着鼻子走了半天。 易千音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幸灾乐祸:“中了什么蛊?严不严重?” 乔薇道:“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挺严重的,前殿上晚课的地方都出现暴动了,那就一个乱呐,我在后院都听得心惊肉跳的,至于三圣姑嘛,被小白的童貂尿弄得大伤元气,也够她喝一壶了。” 三圣姑那个老家伙忽然拿大耳刮子扇他,想起这个易千音就来火,此时听说她被小白整得元气大伤,心里顿时一阵畅快,想到了什么,他又道:“你看见少主没?” 乔薇摇头:“没有,他应该还在长老院,你们先别轻举妄动,我想想怎么做。” “好。” 原先都只拿她当个乡下小丫头,可不知从何时起,她身上便有了一股令人折服的威信。 易千音先回了房,由姬无双继续替他疗伤。 另一边,乔峥也把各类丹药整理出来了,丹药上全都贴了名字,所以辨认起来十分容易,不过是两刻钟的功夫,一切便都分门别类了。 三小只巴巴儿地望着两生果,口水横流。 这次只有乔薇与珠儿被射中,大白与小白的包袱都是完好无损的,乔薇先将两只白包袱里的两生果拿了出来,又将自己与珠儿包袱里被射中的果子摘了出来。 两生果有解毒的功效,可那仅仅是在体内作用的结果,并不代表它在光合作用下就已经是个杀毒剂,而且这些毒镖上的毒都是见血封喉的那种,真吃下去,不等两生果在体内生成排毒成分,就已经被毒死了。 乔薇数了数,一共有三十一颗两生果被射中,她将射中的果子装进包袱,全都给了小白。 小白最爱吃毒药,棒棒哒! 大白与珠儿各自分到了三颗,原本只能分一颗的,是今晚的功劳实在太大才破例多给了两颗。 看着比自己十倍还多的小白,两小只露出了无比嫉妒的小眼神! 这家伙一兽独吞三十一颗两生果,虽然是有毒的,但也还是好让兽生气啊! 小白秀了秀肱二头肌。 大白与珠儿扑过来,将这欠抽的家伙狠狠地暴揍了一顿!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了! 乔薇自己留了十颗,这些足够冥修治病以及沐小将军提升内力了,还能有剩下的,剩下的就留给景云和望舒打牙祭,她自己对这种果子倒是不馋,沐小将军不是说了吗?这种果子对病人与习武之人有奇效,对普通人而言却只是寻常的补品罢了,她吃一颗两生果与吃一株人参也没多大区别,所以还是别暴殄天物了。 之后,乔薇又挑出了七颗果子,十七一颗、易千音一颗、燕飞绝一颗、姬无双一颗、海十三一颗、凤倾歌一颗,冥修手下有七大高手,另外一个她还没有见过,但想来也是个武林前辈,两生果应该对他有用。 余下几百颗果子她全给了她爹娘。 圣女殿那群弟子,武功一个赛过一个,八成是吃了两生果的缘故,她娘手底下这么多精兵强将,要是再用两生果提升一下,岂不是更加所向披靡了吗? 贺兰倾勾唇道:“全都给娘,你不心疼?” 乔薇不假思索道:“这有什么好心疼的?我的就是娘的,娘变强大了,我不也就更高枕无忧了吗?再说了,这次好多都是连根拔起的,虽然一株植物二十年才结一次果,但它们都是不同年份种下的,每年都有大量的果实成熟,我把它们种了,明年就又能结出好多果子了!” 大白与小白瞎猫撞上死耗子,拔的也确实是长了十几年,近几年便会开花结果的两生植物。 贺兰倾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这种果子对她已经没有功效了,但是对她的玄衣卫还是非常奏效的。 贺兰倾宠溺地拍了拍女儿肩膀。 乔薇只感觉自己半边肩膀都麻掉了…… 海十三等人对于有生之年能吃到一颗两生果感到无比惊喜,要知道当初为了太师府那颗两生果,素心宗与剑盟可是抢得头破血流,他们一辈子能闻闻两生果的叶子都觉着知足了,哪里料到还能吃上白白胖胖的一颗呢? 乔薇都是捡大个儿挑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几人的心情既激动,又复杂,不过眼下,还不是享受暗自窃喜的时候,得赶紧找到少主是正紧。 乔薇与几人商议了一番,决定让海十三与十七先密探长老院,看看冥修是否在里头。 “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恋战。” 那群弟子,随便挑出一个都能把塞纳鹰打趴下,用她娘的话说,如果将高手分成十个等级的话,塞纳鹰勉强三级,那群人却全都达到了五级。 当然了,这只是她娘打的一个比方,但双方实力悬殊太大,确实是乔薇与易千音切身体会过的,所以哪怕厉害如十七,也最好不要与一大群那样的高手正面搏斗。 十七带着海十三去了长老院。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就在在海十三与十七前去查探长老院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一场屠戮的三圣姑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圣女殿。 今晚虽是她带人出去的不假,但她上吐下泻,元气大伤,脚程远远比不上那群弟子,所以等她终于赶到现场时,贺兰倾的铁骑已经将她的弟子们围住了。 人数太多,她寡不敌众,何况贺兰倾也在场,二师姐武功在之上,都被贺兰倾一招暗杀了,她如今元气大损,如何是贺兰倾的对手? 她不敢冲出去,只得捂住嘴,躲在丛林中,目睹自己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嫡传弟子被屠戮殆尽。 贺兰倾就个魔鬼! 可她也不想想,那三十几号人追杀乔薇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留情面,用的最毒的毒镖,那样的毒镖别说百十只了,便是一只也够送乔薇去见真神了,乔薇能活下来,绝不是靠着她们的怜悯,那么贺兰倾,又为何要手下留情? 说到底,不过是看谁更有能耐活下去罢了。 “大师姐……大师姐……大师姐你要替我做主啊……” 三圣姑扑进了屋子,在地上摔了一跤,顾不上疼痛,爬起来扑倒了床上,抱住大圣姑的腰,泪流满面。 大圣姑好不容易才从丢失了所有丹药与两生果的噩耗中缓过劲儿来,正要睡下,就被自家师妹哭哭啼啼地抱住了,她不由地面色一沉:“你怎么了?” 四圣姑、五圣姑与六圣姑也在。 四圣姑与她闹翻了,懒得理她,五圣姑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不敢理她,倒是平日里最稳重沉着的六圣姑开了口:“三圣姑,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先放开大圣姑,她身上余毒未清,正虚弱着呢。” 三圣姑哭着松开了胳膊,只是哭得太厉害了,根本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六圣姑看着她道:“你不是带人去追小卓玛了吗?没追到?” 三圣姑只是哭着不说话。 六圣姑又道:“你受伤了?” 三圣姑摇头。 六圣姑宽慰道:“没受伤就好,人没追到,我们再去想办法就是。” 五圣姑符合道:“是啊,三师姐,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我们能抓她一次,就能抓她第二次,你不要太难过了。” 三圣姑抽抽搭搭道:“死了……六圣姑……清霜她们……全都……全都……死了……” “你说什么?”几位圣姑异口同声。 三圣姑泫然道:“贺兰倾来了……” 一句贺兰倾来了,众人便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小煞星,护犊子护到没天理,别说她本就看圣女殿不顺眼,即便是顺眼,可发现她们追杀她女儿,也要变成碍眼了。 杀个人对那个女魔头来说,不过就是踩死一只蚂蚁罢了。 一群弟子,也就是踩了个蚂蚁窝。 大圣姑气得面色煞白:“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们母女,一个盗我圣女殿的宝物,一个屠戮我圣女殿的弟子,她们简直欺人太甚了!不给她们一点教训,她们真以为圣女殿无人了!” 众人看向了大圣姑。 六圣姑蹙眉道:“大圣姑,你打算怎么做?” 大圣姑捏紧了拳头,面色狰狞道:“去长老院……把姬家的少主给我抓来!我倒要看看,小卓玛在不在意她男人的死活!” …… 长老院,所有长老都被圣女殿的人劝回家了,长老院与圣女殿一直是十分信任友好的关系,所有当圣女殿提出要在长老院做法事以保其风水长盛时,长老们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长老们与弟子们全都回了家中,如今漫山遍野,黑压压的全是圣女殿的弟子。 大弟子青虹是大圣姑手下最得意的弟子,不仅武功上乘,还聪明机灵,手脚勤快,深得大圣姑器重。 她此次的任务是看守第十三座石楼,保证里头的客人插翅难飞,也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带走。 可是忽然,她接到了大圣姑的命令,要将这个男人押去圣女殿。 青虹收好了纸条,迈步走上石楼,对一旁执勤的女弟子道:“开门。” “是。” 女弟子掏出了钥匙,开了石门上的锁孔,随后按了按一旁的机关,石门打开了。 青虹迈步走进藏书阁。 女弟子提醒道:“青虹师姐,您还是带上兵器吧?” 青虹淡淡地说道:“我师父说了,他根本不会武功,不足为惧,你们都退下吧。” “是,青虹师姐。”女弟子与同伴一起退下了。 二楼有烛火的光亮,自台阶上落了下来,就着这丝微弱的光亮,青虹拾阶而上。 圣女殿也有自己的藏书阁,但与长老院一比,就不值一提了。 不过青虹是习武之人,舞文弄墨什么的,她并不喜欢,因此看到这一片书海,也不过是感慨了一番数量之大罢了。 青虹站在书海外,望着一排排庄重的书架,朗声道:“姬少主,我家师父有请。” 没有回应。 青虹冷笑一声:“你不出来,我就自己去抓了,我这人脾气不好,力气也不小,被我抓到可是会吃点苦头的。” 仍是没人理她。 青虹看着被烛光照在书架上的人影,不屑地笑了一声:“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也好,我听说你的小娘子今日把圣女殿闹得够呛,我师父正生气呢,我把你揍一顿,给我师父消消气,想来姬家少主不会介意吧?” 啪! 是书掉在地上的声音。 青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缓过了劲儿,笑道:“当然了,你若是怕了,跪下来求我,我会考虑考虑手下留情的。” 冷风自一楼螺旋而上,吹动烛火,烛火摇曳,人影也轻轻地摇了起来,一眼看去,说不出的诡异。 青虹的心底毛了毛,定定神,哼道:“我看你是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罢,青虹绕过书架,快步朝烛台与人影的方向走了过去,然而除了一件撑开的空衣袍外,哪里还有姬冥修的影子? ------题外话------ 【有奖问答】 修哥去哪儿了? a:还在藏书阁。 b:已经离开了藏书阁。 章节目录 【262】神勇小望舒,圣姑吐血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长老院是除贺兰堡之外,全岛最大的一处建筑群,它的十三座石楼,每一座都相当于一个小型古堡,它占据了整座长老山,总面积比圣女殿还大,它所拥有的物质文化遗产也是最丰富、最有价值的,因为它的每一座石楼都是最后一任祭师在世时亲自督建的,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塔纳族的第二座神殿。 长老院每月十五、十六两日都会向全岛居民开放,岛民可以自由进入石楼参观,也可以去藏书阁学习,当然了,由于古董与文物的重要性,对岛民开放的藏书阁并不是第十三座石楼的藏书阁,而是第二座的小藏书阁,小藏书阁里的书都是现买的,没什么年份,也不太齐全,不过塔纳族念书的人少,大多数更愿意习武,所以哪怕是一个小藏书阁,也足够满足岛民的需要了。 第十三座石楼都是身份十分贵重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和卓年轻时,藏书阁常常能见到他的影子,除和卓以外,光顾频率最高的当属圣女殿的人了,所以论起对藏书阁的熟悉程度,圣女殿的关门弟子恐怕并不输给几位长老。 如果青虹记得没错的话,藏书阁只有一个出入口,就是一楼的石门,自从姬家少主进入藏书阁后,她便与师妹们守在门外,寸步不离,万分确定姬家少主没有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开,姬冥修……一定还在里头! 只不过,令人十分费解的是,她将石楼上上下下找遍了,每个书架的缝隙,每个墙角都没有放过,却仍不见姬家少主的影子。 难道说……这个人凭空消失了吗? 青虹捏了捏手指,目光如冰道:“晚饭是谁送的?” 一个叫青萍的女弟子站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回大师姐的话,是我送的。” 青虹看了她一眼:“你亲自送到他手上的?” 青萍点头道:“是的大师姐。” 青虹想了想:“你去送饭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青萍道:“他在看书。我把食盒放在他面前的地上,我本想等他吃完了再走,可是他说……我在那儿看着,他吃不下,圣姑只让我们看牢他,没让我们苛待他,所以……所以我就出去了。半个时辰后,我上去拿食盒,他已经把食盒整理好放在二楼的入口了,他胃口好像不错,全都吃完了。” 被软禁了还吃得下东西,真够厉害的。 青虹的眸光凉了凉:“你去拿食盒的时候他可还在?” 青萍忙道:“在的在的,我走的时候特地往里瞧了瞧,他还在看书,之后我便下楼了。” 青虹揪住了青萍的衣襟:“你是看见他的脸了,还是就看见影子和衣裳了?” “这……”青萍紧张道,“我……我……我不记得了……” 青虹一把掀开了青萍,双目如炬道:“封锁长老院,从现在起,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是,大师姐!” 几名师妹应下,麻利地去了,事实上从昨日起,她们便已经把长老院封锁了,所以就算那个人真的出了石楼,也应该还在长老院中。 青虹看向身侧的另外几名小师妹:“你们几个,去给我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石楼里的男人找出来!” “是,大师姐!” 众人将长老院围得水泄不通,且里里外外找了三四遍,确实没发现任何男人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青虹惊讶极了,按理说,她守好了石门,单单是从藏书阁不翼而飞就不大可能,而就算他真的穿墙而过了,整个长老院又全是圣女殿的弟子,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呢? 青虹心知自己闯了大祸,不敢有所怠慢,即刻回到圣女殿向大圣姑禀明了长老院的蹊跷。 大圣姑折腾了大半夜,方才睡下,没想到刚睡了不到办个时辰,又让人给吵醒了。 “你就不会天亮了才来回话?”帐幔内,大圣姑没好气地说。 青虹低下头,愧疚地说道:“弟子……弟子也不想打搅师父歇息,但此事非同小可,唯有请师父定夺。” “什么事?”大圣姑沉沉地问。 青虹硬着头皮道:“姬家的少主……不见了!” 大圣姑一把掀开帐幔:“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待回答师父的话,青虹便瞧见了师父的肥头大耳香肠嘴,吓得一个倒退,手都按在了剑柄上! 大圣姑眸光一颤,放下帐幔来。 只方才那一下,青虹却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吞了吞口水,青虹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您的脸……怎么了?” 大圣姑淡淡地说道:“不干你的事,别多问,你说那姬家少主不见了,是怎么一回事?” 青虹道:“徒儿接到了师父的命令,即刻打开藏书阁的石门,进去羁押姬家少主,可是当弟子走上二楼时,却只看见一件衣裳!” 大圣姑面色一变:“你确定门口一直都有人守着吗?” “确定。” 这就奇怪了,长老院明明只有一扇门,既然把这扇门守好了,姬家少主又是从哪儿不见的? 大圣姑狐疑道:“中途可有人上去过?” 青虹忙道:“有的,师妹给姬家少主送过晚饭,之后,又上去了一次,看见他在念书,没打搅他。但是……那一次青萍师妹只是看见地上的影子,所以弟子也不能确定,那个影子是他本人的影子,还是那件衣裳的影子。” 大圣姑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所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无从确定了?” 青虹无比歉疚道:“对不起,师父。”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小卓玛小卓玛看不住,小驸马小驸马也不翼而飞,小卓玛倒也罢了,好歹是把丫鬟打晕了才逃走了,可那个藏书阁犹如牢笼一般,你们死死地守住入口,他是怎么变不见的?!” 大圣姑简直要气死了,自打抓了那个小卓玛,就没一件事是顺的,人逃了,丹药没了,果园毁了,连唯一的筹码也不翼而飞了,更别提她今晚在人前丢尽了颜面,如今还面目全非,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出动所有弟子……只要他还在岛上,就给我把他找出来!” “那……长老院还找吗?”青虹问。 大圣姑冷声道:“找!怎么不找?我始终觉得他还在那里,只是躲在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地方,不过,也不排除撞了邪,他确实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青虹辩解道:“不会的师父,我们真的一直守住了入口,绝对连一只苍蝇都没放出去过!” 大圣姑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那他是怎么不见的你倒是告诉我压!” 青虹吓得不敢说话了。 大圣姑望了望微微翻白的窗纸,叹了口气道:“天快亮了,我也睡不着了,这样,你先去长老院接着找,稍后我与六圣姑一起过去。总之不论他藏在那里,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是!” …… 天蒙蒙亮,易千音的内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浑身都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舒畅,精力也十分的充沛,连昨日受伤的地方也未见丝毫疼痛了。 他摸了摸脸,消肿了,又看了看胳膊上的淤青,消失了。 他眨巴了一下眸子,对着屋子里一把装饰用的玄铁大刀打出了一掌,就听得轰的一声,玄铁大刀被震碎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双手,不就吃了一颗果子吗?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照价赔偿啊!” 门外,传来乔薇毫不客气的声音。 易千音的小心肝儿抖了抖,少夫人我可是替你出生入死过的,你这么小气真的好吗? 另一边,海十三与十七回来了。 “少夫人。”海十三拱了拱手。 乔薇将二人带去了茶室,给二人倒了两杯热茶,摆上新出炉的点心:“怎样了?查探到冥修的消息吗?” 十七默默地吃着点心。 海十三道:“少主好像不见了,圣女殿的人也在四下寻找。” 乔薇古怪地蹙了蹙眉:“不见了的意思……冥修走了?既是走了,为何不回到贺兰堡来?” 海十三喝了口热茶,说道:“这也正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要是少主走了,一定会回来找少夫人的。而且……据我所知,长老院的藏书阁只有一扇门,那扇门被圣女殿的弟子们严防死守着,没有穿过去的可能。” “窗子呢?”乔薇问。 海十三摇头:“没有窗子。” 乔薇若有所思道:“又没有窗子,又不能走门……这么说冥修确实还在藏书阁了。” 海十三犹豫了一下,说道:“可要是在的话……圣女殿的弟子又将藏书阁找遍了,却只找到一件少主的衣裳。” 乔薇摸了摸下巴:“会不会是藏书阁有什么密实之类的地方?” 海十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有密室的话,长老们不会不知道,长老们知道,圣女殿就一定也知道。” 乔薇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不假,全岛上下,包括我外公在内都对圣女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乔薇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一圈,“难道冥修真的还在藏书阁?” “什么藏书阁?”易千音走了进来。 乔薇就道:“你来得正好,冥修不见了……” 易千音蓦地打断乔薇的话:“什么?少主不见了?!” 乔薇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他应该还在藏书阁,你功力恢复了吧?待会儿你易容成圣女殿弟子的模样,将冥修带出来,我去圣女殿拖住那群老妖婆。” …… 自从圣女殿需要在长老院做法事后,大长老便“闲赋在家”了,习惯了早起忙碌的日子,忽然间闲下来倒是颇有些不习惯,他照旧起了个大早,简单地用了早膳,准备去院子走走,就听得下人禀报——小卓玛来了。 大长老亲自将小卓玛迎了进来:“小卓玛大清早找我,可是有事?” 乔薇说道:“我有些事想去一趟圣女殿,不知大长老可有空陪我一起?我外公病了,我娘要照顾她,除了大长老,我都不知该找谁陪我去了。不过,要是大长老忙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去。” 大长老笑道:“这几日正好闲着,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二人坐上了前往圣女殿的马车。 圣女殿中,大圣姑听完大弟子青虹的禀报便已是天亮时分,她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齐,戴上面纱遮住面目全非的脸,叫上四圣姑与六圣姑前往长老院一探究竟,刚动身,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帘被掀开,乔薇跳了下来。 两位圣姑的眼皮子就是突突一跳! 昨天才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今天这丫头倒是敢来啊! 大圣姑伸出手掌,运了一股内劲,就要朝乔薇狠狠地拍过去,却忽然,乔薇将另一个人扶下了马车。 “大长老?”两位圣姑惊讶。 乔薇与大长老走到二人身前,乔薇看了二人,问大长老道:“二位是……” 大长老善意地介绍道:“小卓玛还没见过大圣姑与六圣姑吧?” “哦,原来是二位圣姑,失敬!失敬!”乔薇作了个揖,笑容可掬道,“见过大圣姑!见过六圣姑!” 大圣姑看着乔薇那副巧笑嫣然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想骂上一句你都不知与圣女殿打过几次交道了,居然有脸装作不认识? 可这话,她心里想想便罢,真说了,拔出萝卜带出泥,结阵诛杀贺兰倾一事,软禁并追杀乔薇一事,全都会被翻出来。 大圣姑憋住一口气,将二人请上了坐席。 “大圣姑,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要戴面纱呀?”乔薇一脸诧异地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圣姑压下火气,不紧不慢道:“最近有些过敏,脸上起了疹子。” 乔薇眨巴着眸子道:“起疹子啦?我听说圣女殿有不少灵丹妙药,大圣姑怎么不擦点儿呢?” 还不是被你这丫头偷光了?! 大圣姑心底已经开始有些翻江倒海了。 老实说,她已算沉得住气了,若换三圣姑那个一点就着的火炮,被乔薇这么刺激,怕是已经和乔薇打起来了。 大圣姑深吸一口气,徐徐地说道:“擦过了,过几日便会好了。” 乔薇眉梢微微一挑:“还要过几日呀?我听说你们圣女殿有一种冰心露,再多的疹子也能一滴见效,那冰心露的效果不会是吹出来的吧?” 大圣姑狠狠地瞪向了乔薇! 乔薇仿佛根本不知她的眼神快要把自己射成筛子了,笑吟吟地道:“也是巧了,我爹刚配出了一种新药,专治蚊虫叮咬、皮肤红疹,我原是打算给塞纳夫人送去的,既然碰到了圣姑,就先给圣姑用吧,塞纳夫人那边我回头再让稍去。” 大圣姑看着那熟悉的瓶子,牙齿咬得咯嘣响,什么你爹配制的新药?这可不就是圣女殿的冰心露吗?连瓶子都没换一个!她怎么想的?! “大长老。”乔薇无辜地看向了大长老。 大长老和颜悦色道:“大圣姑,既然小卓玛一片美意,你就收下吧。” 大圣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收下那瓶药的,她只知道,接过药瓶的一霎,她的血气都上涌了。 大长老赞赏的目光落在了乔薇的脸上,卓玛与圣女殿关系一直不大友好,这一次祭祀时,更是与圣女当众起了争执,他还担心小卓玛受其娘亲的影响,也对圣女殿颇有不满呢,可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小卓玛真是个识大体、聪明懂事、善良温婉的姑娘。 乔薇又道:“对了大圣姑,我听说昨晚上晚课的时候,圣女殿发生暴动了?” 大长老唰的看向了大圣姑。 大圣姑捏死乔薇的心都有了:“你听谁说的?昨晚这里可是好得很。” 那群人已被圣女安抚住,应当不会胡言乱语,可是又不知这丫头对昨晚的事知道多少,恐她再说出更刺激的话来,大圣姑果断抢了白,“不知小卓玛与大长老来,究竟所为何事?” 乔薇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的,大圣姑,圣女殿每年都会给我外公进献十颗两生果,眼看着今年也到日子了,我担心圣女卧病在床行动不便,所以亲自过来取一趟。” 门外,青虹给大圣姑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圣姑出发了。 大圣姑忙着与乔薇斗法,没注意到门口的青虹,六圣姑给青虹比了个手势,青虹退下了。 乔薇不动声色地收回落在门口的余光,笑眯眯地看向大圣姑。 大圣姑的脸彻底绿了:“两生果怎么样了你不清楚吗?” 乔薇摊手:“大圣姑这话何意?两生果是你们圣女殿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它们怎么样了。” 仿佛昨晚偷了几百颗果子上百株植物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大圣姑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疼痛的同时还有些呼不过气来,知道是圣女殿的东西还有胆子“拿”?“拿”完了,回来倒打一耙,贼喊捉贼都没这么无耻! 大圣姑觉得不能再任由乔薇这么嚣张下去,大不了不承认结阵诛杀贺兰倾一事,也不承认软禁了小卓玛,一口咬定是她自己混进来的,目的是偷盗丹药与两生果,以圣女殿一贯的威望,未必没有人信! 心思转过,大圣姑扬起了下巴:“昨夜圣女殿的果园遭了窃贼,据侍女禀报,那盗窃就是……” “对了,我方才在路上捡了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圣女殿的。”乔薇打断大圣姑的话,从宽袖中掏出了一方折叠的帕子,打开帕子,里头赫然是一个黑光闪闪的飞镖。 大圣姑一眼认出了它来,这是三圣姑与她弟子们所使用的暗器,剧毒无比,怎么会在这丫头手上?她才不信是这丫头捡来的,难道……昨夜三圣姑与徒弟们追杀她时用了这种暗器吗? 蠢货! 六圣姑赶忙说道:“这怎么会是我们圣女殿的东西呢?我们圣女殿向来光明磊落,从不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乔薇一脸赞同地说道:“我也觉得,圣女殿是真神的使者,是岛民心目中的信仰,应该不会使用这种有毒的暗器,是不是有什么人闯入圣女殿,不小心落下的?” 六圣姑的眼神闪了闪,道:“是啊,昨夜圣女殿来了一个窃贼,偷走了我们的丹药与两生果,这东西想来正是那窃贼留下的。” “圣女殿竟然遭了贼?”大长老震怒,“什么人如此大胆?” 乔薇一巴掌拍上桌子,义愤填膺道:“是啊,什么人如此大胆?!连圣女殿的东西也敢偷?太不像话了!可是话说回来,圣女殿高手如云,怎么会让一个窃贼得了手呢?不会……是内贼吧?” 大圣姑咬牙:“小卓玛!” 乔薇无辜道:“大圣姑不要生气嘛,我是就事论事,要不你把大家全都叫过来,挨个数一数,看看少了谁。” 少了三十个多呢! 大圣姑皮笑肉不笑道:“小卓玛请放心,我圣女殿做不出监守自盗的事来。” 乔薇一笑:“我不是怀疑圣女殿监守自盗,只是人心隔肚皮,不是谁都像大圣姑这么正直善良的,不过,既然大圣姑坚信是外边的窃贼,那我也相信好了。我这个人呢其实很讲道理的,圣女殿遭了贼,两生果就不必交了!回头我禀报我娘,请她派出所有的手下,全岛通缉那个窃贼,务必将窃贼擒住,还圣女殿一个公道!” 大圣姑的指甲深深地插进了肉里:“不劳小卓玛费心了,这个窃贼我们还是自己抓吧!” 乔薇笑了笑:“既然圣姑们有事,我就不打搅了。”说着,握住了大圣姑的手,“圣姑,一定要将那个窃贼绳之以法哦。” 窃贼就坐在你面前,可是你丝毫没有办法哦。 乔薇与大长老离开后,大圣姑再也忍不住,捂住胸口,身躯一震,吐出了一口鲜血! …… 乔薇与大长老的圣女殿之行,为易千音争取了十分宝贵的时间,易千音守在圣女殿与长老院的必经之路上,看着一名女弟子策马而过,他蓦地从树丛后闪了出来,拦住女弟子的去路。 女弟子赶忙勒紧了缰绳,待骏马停下后,不耐地看向了突然挡在她马前的男子,这男子长了好一张俊美如玉的脸,年纪轻轻,身姿挺拔,欣长高大,虽穿着毫不起眼的衣裳,但一身干净的气质,仍是令人心头一跳。 “你是谁?”女弟子道。 易千音勾起唇角:“你是谁?” 女弟子本见他生得俊美,好声好气与他说话,哪知他这般无礼,当即沉下脸来:“大胆!竟敢质问圣女殿的人!” “原来是圣女殿的弟子,难怪这么貌若天仙,我差点以为是哪儿来的神仙姐姐。” 方才还被气得发堵的青虹听了这句恭维,又不禁暗自窃喜了起来,没人不爱被赞美,尤其赞美自己的对象还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青虹的脸几乎是当场露出了红晕:“我是圣女殿的大弟子青虹。” 大弟子?好身份呐! 易千音眯眼一笑,舔了舔唇角:“姑娘的脸这么美,借我用用如何?” “你说什么?”青虹一愣。 易千音邪气地笑道:“我说,我想用用你的脸。” 青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放肆!” 易千音捏了捏手指:“你不给,那我只好自己拿了。” “不知所谓的东西,本姑娘的脸是你能动的吗?看剑!”青虹拔出宝剑,朝着易千音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易千音身形一侧,两指夹住了宝剑,随后冷冷地一折,铿!宝剑断了! 青虹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断剑,俨然没料到对方的武功如此高强。 易千音也蒙圈了,就在昨天,他还被几个小弟子逼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一晚上的功夫,他就能打断大弟子的剑了! 青虹怒了,丢了剑,翻身跃下马来,出掌,朝易千音劈了过去! 易千音没耍花招,就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她的掌心。 青虹被砸飞了出去,跌在一丈远的地面上,脑袋磕到石头,当即晕了过去。 易千音狂喜,秀了秀肱二头肌。 …… 长老院的女弟子们正在疯狂地寻找着姬冥修的踪迹,当然了,她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并不知姬冥修的真实身份,只知是个年轻的男人,带着一张半脸玉质面具。 就在众人几乎将长老院翻个底朝天时,她们的大师姐回来了。 “大师姐!” 几位弟子迎了上去。 易千音端着架子,有模有样地嗯了一声:“找得怎么样了?可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踪迹?” 一个女弟子道:“很抱歉,大师姐,你走后我们又把长老院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可还是没有找到。” “那就继续找啊!”易千音的声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只是脾气……似乎怪了些,大师姐平时不这么凶人的。 女弟子们面面相觑,可碍于大师姐的威严,还是作鸟兽状散了。 易千音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山顶,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行礼,大师姐大师姐叫个不停。 想起上次被拦在山脚,真是扬眉吐气啊! 易千音来到了藏书阁,门口的两名弟子走上前:“大师姐!” 易千音倨傲地说道:“你们两个去那边找找,我再进藏书阁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是,大师姐。” 二人不疑有他地去了。 易千音进了藏书阁,走上二楼,变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唤道:“少主,是我,易千音!” 话音刚落,地面传来一阵抖动,书架上的书抖抖索索地掉了下来。 易千音就是一愣,什么情况? 地面抖得更厉害了,易千音本能地冲出了藏书阁,就在冲出去不久,身后的石楼轰隆一声坍塌了! …… 大圣姑坐在房中喝药,喝着喝着,桌子抖了起来,碗里的药汁洒在了桌面上。 六圣姑眸光一厉:“不好!地震了!” 圣女殿的人纷纷跑出了屋子。 与此同时,塞纳堡的塞纳夫人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她在做鱼,一眨眼的功夫,砧板和鱼全都抖落了。 贺兰堡同样感受到了震感,和卓躺在床上歇息,地面一抖,他整个人往外一滚,额头磕上了床柱,磕出了一个大包。 景云最近在和燕叔叔练功,燕飞绝曾一掌打飞了一块石头,景云羡慕极了,就在屋子里暗戳戳地练着,想着等自己练成武林高手了,就再也不用被妹妹拽进被窝了,哪知他打了半天,石头都分毫不动,就在他绝望地打出最后一掌的时候,石头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景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手,眼珠子都瞪圆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是武林高手了!我再也不会被妹妹拖着走啦!” 轰! 顶上的吊灯砸了下来! 望舒小包子一秒冲进屋,抱起自家哥哥一扑,躲过了砸下来的吊灯,随后望舒将哥哥举过头顶,呼哧呼哧地跑了出去! …… 海岛地震了。 震源尚在寻找中,应当不是塔纳城,但塔纳城也多少遭受到了一点波及,严重的如长老院,整个藏书阁都毁掉了,万幸的是并未造成人员伤亡,贺兰堡中有几个侍女受到了轻微的擦伤,几大世家损坏了一些家具,人员安好,城内的是否受到损伤,正在进一步的调查中。 长老院即刻召开了紧急会议,和卓重病,由卓玛代为出席,卓玛叫上了小卓玛旁听,圣女殿、八大领主全都赶来了现场,而圣女抱恙,也由大圣姑代为出席本次会议。 塔纳族人自从迁入海岛后,曾经历过七八次地震,但全都震幅不大,这一次,居然将藏书阁震塌了,众人不由地严肃了起来。 贺兰倾坐在大长桌的主位上,乔薇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旁。 她气场太过强大,一句话不说,就那么坐着,便让领主们有些透不过气来,还是塞纳家主仗着自己有帮扶过小卓玛的功劳,稍稍比几人有底气一些,率先开了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大圣姑呵呵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心里不清楚吗?” 大长老朝她看了过来,困惑道:“大圣姑……此话何意?” 大圣姑挺直了腰杆儿道:“历年来,新年的祭祀都不能出事,这个道理大家都忘了不成?虽然,我也很想相信小卓玛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但祭祀台坍塌的一瞬,真神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愿意接纳小卓玛,卓玛不信,非要将她写上族谱,这下好了吧?真神降怒了!” 乔薇就道:“地震是自然现象,关真神什么事?难道岛上每一次地震……都是新年的祭祀出了问题吗?” 大圣姑这回可不会被乔薇牵着鼻子走了,冷冷地笑了一声,不疾不徐道:“虽不一定都是祭祀出了问题,但多少都是历任和卓犯了错,真神在降罪他的子民。这一次和卓自然没有做错,错的是血统不纯的小卓玛,以及强迫受伤的圣女完成仪式的卓玛,我想这一点应该已经没有探讨的必要了吧?” 这一场地震来得太巧、太及时了,但凡晚上半年,众人都不至于算在乔薇与贺兰倾的头上,可偏偏,还在正月。 一个月都没过完,岛上便出现了天灾,要说不是真神在降怒,谁会信呢? 乔薇冷冷地看了大圣姑一眼,真是可恶,算计她倒也罢了,竟然把她娘也搭了进去,好大的胃口! 小卓玛啊小卓玛,你们母女威逼圣女、杀我师妹、屠戮我弟子、窃取我丹药、损毁我果园,我气得食不下咽,总算是找到机会与你们清算了! 这一回,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怎么翻盘?! ------题外话------ 修哥:呵呵。 ——我是小白想吃两生果的分界线—— 昨天的答案是b,不在藏书阁了,大家都猜对了吗? 章节目录 【263】修哥出手,地震真相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地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岛屿,岛上陷入了恐慌,因史上有过不少前车之鉴,因此不难让人联想到初一祭祀台坍塌的事,圣女在祭祀中受了重伤,本身就是一种警示了,可惜当时的贺兰堡也好,长老院也罢,都没有对此作出明确的表态,依旧强迫圣女完成了仪式,这下可算好了,真神降怒了,海岛地震了。 灾难发生得太近,要说不是祭祀的关系,大概没有人信。 这一次,都不用圣女殿费心挑拨什么,岛民已经开始自发地抱怨起贺兰堡了。 “哎呀,这是怎么搞的呀?” “还不是有人冲撞了真神?” “你说小卓玛?” “我听说,小卓玛的父亲不是塔纳族的人,是一个中原的男人,她成亲了,丈夫也是中原人,她身上就有着中原的血统,她的孩子也是中原血统,她血统不纯,所以真神不愿意接纳她,不希望她成为族里的小卓玛。” “卓玛还护着她呢。” “谁说不是呢……圣女都受了伤,她半点儿不怜惜,现在好了吧?” 众人也不知是习惯了贺兰倾的臭脾气,还是害怕她的暴戾,言辞间,对她的抱怨倒是比乔薇的少上一些,但也被算成“帮凶”就是了。 贺兰堡下,很快聚集了来自岛上的居民,众人堵住了贺兰堡的大门,要求和卓出来给所有人一个说法,众人嘴上念叨的是说法,可心中未尝不明白,他们需要和卓给出的是决断。 和卓一觉醒来,头上多了个大包,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弄的,青岩女官给他擦了点活血散瘀的药膏,药膏里含了一定成分的薄荷,涂上去后倒是让人清醒了不少。 地震已经过去,他又被抬回了自己床上,可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青岩。”他唤道。 青岩女官将药膏收好:“和卓,您叫我?” 和卓古怪地问:“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峥早吩咐过和卓如今的状况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地震一事自然也要对他守口如瓶。 青岩女官垂眸,眼神闪了闪,笑道:“没什么事啊?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和卓摸着头上的大包。 青岩女官轻咳一声道:“是我疏忽大意了,连屋子进了毒虫都没发现。” “被虫子咬的?”和卓将信将疑地问。 青岩眨了眨眼道:“是……是啊!当然是虫子咬的,不然您还以为是在哪儿撞的?” 和卓不记得了,撞了一下本来是要醒的,却直接给撞晕了,睁眼便是方才,青岩在给他上药。 他望了望窗外明媚的景色,说道:“我在床上躺了太久,也该起来走走了。” 青岩的眉心突突一跳,一把握住他的胳膊道:“不能走!” “为什么?”和卓纳闷地问。 青岩女官张了张嘴:“因为……大夫说了,您要静养,尤其是这几天。” 和卓一笑:“前天还让我下床走动的。” 青岩女官一本正经道:“前天是前天,现在是现在!您被毒虫咬了,余毒未清!乱走路的话……会引起毒发的,您现在是不是感觉头特别地疼?” 脑袋被撞了个鸡蛋大小的包,任谁都会疼痛不已。 和卓摸了摸脑袋:“是有点儿疼。” 青岩女官道:“疼就对了,您躺下,好好地歇息几天,等这个包消下去,毒素也就清除干净了,届时您想上哪儿走走都成。” 和卓想了想:“也好,我就不出去给他们添麻烦了。” 青岩女官讪笑。 “青岩。”和卓刚要躺下,却忽然顿住了身子。 青岩女官的心一紧:“什么事,和卓?” 和卓沉思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那群闹事岛民的叫嚣,青岩女官讪讪一笑:“您听错了,哪儿有什么声音?” 说罢,起身把窗子关了。 和卓凝神听了听:“有声音,很多人,很吵。” 青岩女官赶忙将门也关了,道:“那是卓玛的铁骑在练功!” 和卓不明所以道:“我方才睡觉的时候,似乎还感觉床上抖了抖。” 青岩女官说道:“也是他们在练功!” “是吗?”和卓呢喃。 青岩女官笑道:“当然了,您要是嫌吵,我这就去和卓玛说一声,让他们别练了。” 和卓摆摆手:“算了,不吵,让他们接着练吧。” 青岩女官灿灿一笑:“诶,那您快躺好。” 和卓躺下,青岩女官给他盖上了被子,转过身,悄然松了口气。 和卓病成这样,要是知道岛上出现了地震,所有人都在怪卓玛与小卓玛,怕是要气得去了。 小花园里,几人围坐在石桌旁,商议着对策。 姬无双道:“我觉得,还是该想法子戳穿圣女殿的阴谋才好,让外头那些人知道高台的坍塌是圣女所为,不是什么真神的降怒。” 燕飞绝啧了一声:“玄,太玄!” 姬无双道:“怎么太玄了?” 燕飞绝叹道:“圣女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就跟少主在我们心目中的一样,你会去怀疑少主吗?就算少主哪天把你杀了,我看你也怨不起来。” 海十三赞同地点点头:“燕飞绝说的没错,我这几日一直在岛上走访,发现圣女殿在民间的威信都快要盖过贺兰一族了,哪怕我们说圣女是别有用心,可估计没人会信。” 姬无双如此沉着的性子,这会子也不禁有些急了:“圣女不是会武功吗?逼她出手就是了。” 燕飞绝哼道:“那又能说明什么?圣女就算会武功,也不代表是她把台子弄塌的!” 姬无双正色道:“就是她弄塌的!” 燕飞绝无奈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是她弄塌的,我们都知道!可岛上那群人不会信呐!他们心里,早把圣女看成了信仰,谁污蔑她,谁就是和他们的真神不过去。” “没错。”海十三想起这个也是头疼。 姬无双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两个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燕飞绝道:“我们是实事求是,是吧十三?” 海十三清清嗓子,拍拍一旁的易千音:“千音你说句公道话。” 易千音正单手支着头,望着对面那一桌的贺兰倾,满眼的傻乎劲儿,压根没听到几人说什么。 海十三一巴掌拍上他脑子:“臭小子!” 另一桌,贺兰倾开口了:“这群人就是欠收拾,老子出去杀几个!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乔峥拽住了她胳膊,拉着她坐下:“你别冲动,那些都是无辜的岛民,他们也是吓坏了,何苦为难他们?” 贺兰倾不屑道:“不为难他们,等着他们为难我们?” 乔峥软语哄道:“青鸾,耐心,耐心。对付这种情况,我最有办法了,杀是杀不完的,咱们要学圣女殿的做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真情与温暖感化他们。” 贺兰倾与乔薇古怪地看向了乔峥。 乔峥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的!” 一刻钟后,乔峥提着几篮子上好的点心出了贺兰堡。 两刻钟后,乔峥满身烂菜叶子与臭鸡蛋回了贺兰堡。 贺兰倾抓起桌上的鞭子,危险地眯了眯眼:“老子非去宰了他们不可!” 乔薇一把抱住她:“娘,我的亲娘!你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冲动!你一冲动,就中那群老妖婆的计了,圣女殿的老妖婆就等着你对那些无辜的岛民下手呢,这样,你就激起全岛的公愤了!我知道你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可是,你和岛民斗来斗去,圣女殿的老妖婆乐得看好戏,不是太便宜她们了吗?” 贺兰倾一想是这么个理,放下鞭子坐了下来:“乖女儿说的对,不能让那群贱人看了笑话。” 顿了顿,又站起身来,“我去杀了那群贱人!” 乔薇就道:“娘,杀人容易,可是就这么杀了她们,太便宜她们了,怎么也得先让她们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 贺兰倾看了看纤细的手指:“千夫锁指?这个好。” “千音。”乔薇朝易千音招了招手。 易千音一蹦一蹦地走了过来,特别青春美少年(女):“少夫人!” 贺兰倾在研究怎么个千夫锁指法,没在意他过来了。 他甜甜地唤了声贺兰姐姐。 乔薇的小心脏被他雷得不要不要的,将他脑袋扭去一边:“你现在还顶着青虹的模样,不如趁机去圣女殿打探打探消息,看她们下一步有什么举动。” …… 大圣姑离开贺兰堡的议事厅后,即刻回了圣女殿,说不清为什么,回去的路上,手指一直隐隐作痛。 进入内殿后,几位圣姑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她们虽没去贺兰堡,却已经打听到了外边的消息,如今贺兰堡外黑压压的一大群全是愤怒的岛民,这一回,怕是神仙都救不了她们了! 三圣姑激动地说道:“大师姐,长老们怎么说?领主们怎么说?” 大圣姑将披风解下,递给了一旁的侍女,随后慢悠悠地坐在了椅子上,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还能怎么说?先寻找震源,解救万民于水火,余下事宜,待和卓身体康健了再议。” 四圣姑担忧道:“真的要等和卓康复吗?万一和卓他……” 大圣姑冷冷地笑了笑:“谁说一定要等他康复,这已经不是和卓的家事了,事关全岛居民的存亡,和卓下不下令,都迟早要将那对母女逐出去。” 三圣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记得数百年前,宇文氏之所以被废黜和卓之位,就是大肆屠戮岛民,引起了全岛的众怒,八大领主与长老院一致达成共识,对宇文家下达了驱逐令,自那之后,贺兰家才在我们圣女殿的匡扶下登上王座。当初能废黜一个宇文氏,如今也能废黜一个贺兰氏!流水的和卓,铁打的圣女殿,塔纳族的权势,迟早都是掌握在我们手中!” 四圣姑笑呵呵地道:“这一次的地震真是来得太是时候了,她们母女冲撞了神明,全岛的岛民都想将她们赶出去,眼下长老院与几位领主还不大好发话,可是只要那群岛民再闹得离谱一点,以贺兰倾的脾气,你们说她咽不咽得下这口气?” 五圣姑点头道:“只要她大开杀戒了,我们就即刻召集长老院与八大领主,强行废黜她的卓玛之位!” 六圣姑却沉吟片刻,担忧道:“我就怕……她不动手。” 三圣姑讥讽道:“这有何难?她是卓玛,这些事有必要让她亲力亲为吗?” 六圣姑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她:“三圣姑的意思是……” 三圣姑始终记得自己三十几号弟子被屠戮的仇,眸子里跳动起熊熊的恨意:“假扮几个护卫还不容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几位师姐就放心吧,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失手了。” 大圣姑点点头,四下看了看,问道:“青虹呢?” 六圣姑若有所思道:“地震后便不知所踪了。” 门外,一名女弟子禀报道:“大圣姑,青虹师姐回来了!” 大圣姑道:“让她进来。” 易千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着一屋子圣姑,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这么多老妖婆,难怪在门外就闻到了一股妖气! “你方才去哪儿了?”大圣姑沉声问。 易千音拱手行了一礼:“回师父的话,我方才去找姬家少主了。” 大圣姑浑不在意地说道:“石楼塌了,他指不定已经被压死在里头了,不必再找他了,如今出了地震,用不着拿他威胁小卓玛了。” 易千音应下:“是,师父。” 你才被压死里头了!你全家都被压死在里头了! 大圣姑叹道:“三圣姑要带人扮成贺兰倾的护卫,我始终有点不放心,你一并跟着去吧,你三师叔这人有点沉不住气,别让她再惹出什么乱子。” 老不死的,居然假扮我贺兰姐姐的护卫!你咋不上天? 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易千音郑重地应下:“师父请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看着三师叔的!” “嗯。”大圣姑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她赶紧去了。 易千音追上了三圣姑一行人,得知是大圣姑派来的“助手”,三圣姑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是有点儿不大舒坦的,大圣姑不是担心她人手不够,而是恐她沉不住气,又把事情弄砸了。 在大圣姑眼里,自己这个师妹,还不如一个小辈来得可靠! 易千音看着她沉闷的脸色,讪笑道:“师叔,你别怪我师父,谁让你得罪她老人家了呢?” “我怎么得罪她了?”三圣姑没好气地道。 易千音说道:“你把下给小卓玛的药下到了她的身上,这件事她还没找你问罪呢!” 三圣姑皱眉:“我又不是故意的。” 易千音无奈道:“可我师父不这么想啊。” 三圣姑眉心一蹙:“她……她真怀疑是我故意的?” 易千音难为情地笑了笑。 老不死的,让你俩反目去! 三圣姑气闷道:“我跟了她这么年,她居然会为了一点小差错怀疑我?” 易千音摸了摸鼻子:“是啊,老实说,这回就连我也觉得师父过分了,全殿上下谁不知道三师叔你的人品是最好、最正直的,你最搞不来阿谀奉承那一套!” 三圣姑被夸得整个人都飘飘的:“那可不?谁都像你四师叔五师叔那么会拍马屁吗?” 易千音趁热打铁道:“我最佩服的人,除了我师父,就是三师叔了,三师叔您长得美,武功好,品性端正,对弟子又呵护有加,不像我师父老是派我们风里来雨里去,完事儿还落不到一句好话。” 三圣姑摸了摸自己貌美如花的脸,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师父就是爱鸡蛋里挑骨头,还特别的多疑。” 易千音无比赞同地说道:“师叔您说的太对了!我有时候真希望您才是我师父!” 三圣姑被夸得心花怒放,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才来那会儿,我原本是挑中了你的,但你的师父也挑中了你,我不好与她争抢,才将你让给了她,不然以你的资质……不是我自吹啊,一个人的武功教得好不好,与她本身的武功高不高并不是绝对的关系,我武功虽不如你师父高强,但是在教导弟子方面,我有我自己的一套,你若是跟了我,保准比如今的成就高。” “可不是吗,师叔!您说您怎么不是我师父呢?”易千音抓住三圣姑的袖子,一阵撒娇。 三圣姑笑得不行了:“你这孩子,嘴甜的!行了,改天没事的时候到我屋里坐坐,我传授你几招,别让你师父知道就是了。” 易千音眼睛一亮:“您也别等以后了,择日不如撞日,您现在教我吧!” 三圣姑道:“现在?不行,现在有正事。” “不耽搁,你一边走一边说,我听着。” 三圣姑许久没被人如此夸过,夸她的对象还是大圣姑的首席弟子,说不得意是假的,人一得意啊,就容易忘形,三圣姑的美眸转了转,把剑丢给了一旁的弟子,道:“你看着啊,我只比划一次。” 易千音目不转睛:“三师叔请!” 三圣姑打了一套漂亮的掌法,整套掌法只有三招,前两招是防守,后一招是进攻,看似柔韧如柳,实则刚劲强硬,属于以柔克刚的巅峰打法。 易千音想起乔薇一身气力,却被三圣姑的徒弟缠得没有还手的余地,原来就是用的这种掌法。 “可学会了?”三圣姑问。 易千音的瞳仁动了动:“太快了,能再打一遍吗?” 三圣姑拿过了宝剑,笑道:“想学啊?改天吧。” 改天个屁! 一行人策马出了塔纳城,易千音坐在马上,看着风驰电掣的三圣姑,大声道:“三师叔,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三圣姑挥了挥马鞭:“很快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停在了城外一个小铁铺外,铁铺没什么生意,一名弟子入内,拎了两大包袱行头出来,易千音打开了一看,居然是玄色的盔甲,在塔纳族,只有贺兰铁骑才会穿这种颜色的盔甲,虽然,质地上差了许多,标志也有所不同,可糊弄那些岛民够了。 三圣姑看了一眼易千音:“磨蹭什么?赶紧换上!” 另一边,几名弟子已经穿戴整齐,戴上面具了。 易千音犹豫着戴了个头盔,道:“三师叔,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大好?万一被人捉住,我们就露馅了!” 三圣姑浑不在意道:“怎么可能被人捉住?这里早出了贺兰倾的势力,我们又不是去与军队硬拼,谁能捉住我们?” 易千音迟疑道:“杀那些无辜的人真的好吗?” 三圣姑戴上了面具:“能为圣女殿的大业奉献生命是他们的荣幸。” 我呸! 易千音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磨蹭着,不肯换上盔甲。 三圣姑道:“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易千音捂住肚子,面色痛苦,“好像是吃坏肚子了,师叔和诸位师妹,能不能等等我?我去方便一下!” 三圣姑不耐地蹙了蹙眉:“去吧去吧!” “多谢师叔!” 易千音弓着身子,跌跌撞撞地进了铁铺。 三圣姑一行人在外等了一刻钟,仍不见易千音出来,对身旁的一名弟子道:“你去瞧瞧。” “是!”女弟子翻身下马,进了铁铺。 不多时,铁铺中传来女弟子的尖叫。 三圣姑眉心一蹙:“怎么回事?” 另外两名弟子道:“师父,我们去看看!” 三圣姑摆手,让二人去了。 两名弟子也下马去了铁铺,这回,倒是没传出尖叫,却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三圣姑的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她身旁只剩最后一名弟子了,那弟子想去一探究竟,被她拦住了:“你在这儿等着。” “是!师父!” 最后一名弟子应下。 三圣姑拔出宝剑,警惕地走进了铁铺,铺子里的老板已经晕倒在了地上,她缓缓地走入后院,院中,三名女弟子趴在草垛上,不省人事,易千音坐在地上,背靠着草垛,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三圣姑迈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扶住易千音:“青虹!青虹你怎么了?” 易千音又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心,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向她身后:“小……小……心……” 三圣姑眸光一动,一把站起来,转身论剑砍了过去,然而她身后什么都没有,她猛地意识到不对劲了,双耳一动,侧身一避! 易千音的匕首贴着她的肩膀一划而过,划破了她的衣裳,在她白皙的肌肤划出了一道腥红的口子。 三圣姑看了看肩上的伤口,又看向易千音:“你不是青虹!” 老妖婆,这么快就发现了! 易千音也不与她争执了,抡起手中的佩剑,斩向了对方! 在服用了两生果后,他的功劳大幅度提升,对付圣女殿的弟子毫无压力,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圣姑们的实力,三圣姑的武功比青虹强了两倍不止,易千音如何会是她的对手? 十几招下来,易千音渐渐招架不住了。 三圣姑冷笑:“能在我手里撑过这么多招,算你有点本事!你若是肯降服我,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做梦去吧!老妖婆!”易千音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丢掉宝剑,亮出双掌,三圣姑一瞧他的招式,便微微地眯了眯眼,“臭小子,你学会了?” “是啊,要不要来领教小爷的厉害!” “看招!” 三圣姑持剑朝易千音劈了过去,易千音的手臂如同攀附的藤蔓,缠住了她的胳膊。 三圣姑竟然动弹不得,“小子,悟性挺高啊!” 易千打出一掌,打中了她的胸口。 她被打得倒退了几步,这三招是她自创的绝学,教给座下的弟子,天资聪颖的三月可练成,天资愚钝的三年也练不成,这小子明明只看了一次,却能够将她击退,真是个好苗子啊!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只能杀了! 三圣姑也丢了剑:“小子,这套掌法其实一共有九招,我只教了你三招,后面六招你还没学呢。” 易千音咬牙:“就知道你这老妖婆没那么大方!” 三圣姑朝易千音攻了过来,易千音的前三招使用了一个遍,勉强撑了两个回合,可第三个回合开始,便全都是他接不住的招了。 三圣姑一道掌风拍在了易千音的肩膀上,易千音被拍出了老远,砸在背后的水缸上,水缸碎了一滴,他跌在破裂的瓷片上,后背传来剧痛。 “还没完呢,小子。”三圣姑冷笑着,又是一掌打向了易千音。 易千音翻身一滚,掌风落在了原先的地方,地上被轰出了一个大坑,易千音傻眼,好厉害的掌法! 三圣姑讥讽道:“吓到了吧小子?这才第六招,后面三招,一招比一招厉害,你不是想学吗?来呀,圣姑教你!” 老妖婆!武功这么好!真是过分啊! 打不过,我跑还不行吗? 易千音捂住疼痛的肩膀,奋力站了起来,三圣姑却仿佛猜到他想做什么,一步跃至他身前,又是一掌拍上了他的胸口! 他像断线的风筝,整个人都从原地飞了出去,撞上院墙,墙塌了,他被掩埋在一片废墟下,剧烈地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三圣姑一步步地走过去。 易千音咳嗽着,扒开了身上的砖头:“你这个老妖婆,难怪没人要……” “再骂一句,我先撕烂你的嘴!” “老妖婆!老妖婆!老妖婆……” 三圣姑震怒,抓起易千音,又是一掌打了过去。 易千音的心脏都停跳了,巨大的内力将他再一次地震飞。 然而这一次,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他落进了一个馨香的怀抱。 三圣姑面色一变:“贺兰倾?” 贺兰倾抱着易千音自半空落下,坐在了火凤的背上,易千音躺在贺兰倾的怀中,他觉得自己在做梦:“贺兰姐姐。” 贺兰倾看着他:“我在,是她把你打成这样的?” 易千音委屈地点点头:“好疼……” 贺兰倾淡淡地看向了三圣姑,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活人,倒像在看一只蝼蚁。 三圣姑的心口就是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贺兰倾红唇勾起:“想逃啊,三圣姑。” 三圣姑:“你们……你们冒充圣女殿的弟子,这是死罪!” “你能活着回去告我的状……再说。”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警告你,我这次可没有冒犯你!是他冒充圣女殿的弟子在先,我惩戒他天经地义!你若是敢因此杀了我,你会被问罪的!” “聒噪。” 贺兰倾戴上手套,从随行的铁骑手中拿过的长矛。 三圣姑一看那寒光闪闪的长矛便吓得杵了。 “住手!” 大圣姑的声音,出现在了入口。 大圣姑带着弟子冲了进来,与她一道进入的还有长老院的几位长老以及岛上的诸位领主。 大圣姑痛心疾首道:“各位长老,各位家主,你们都瞧见了,她贺兰倾纵使手下的人冒充圣女殿弟子,先是杀死我三名弟子在先,再是企图杀害三圣姑在后,她这不是对圣女殿的大不敬,她根本是在草菅人命!” 长老们失望地看向贺兰倾。 大长老难过地说道:“卓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出了地震的事,我们也没想过要放弃你与小卓玛,但是你现在的做法,真的太让人寒心了,我们塔纳族的卓玛,不该是这样的。” 塞纳家主也词穷了。 卓玛可以任性妄为,但卓玛不能草菅人命,这一次,真的是她过分了。 “不关我娘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乔薇自人群后走了过来。 今日的事,说来也是巧,大圣姑不放心三圣姑一行人,所以暗中找人跟着她们,而易千音在出发时便沿途留了记号,双方就这么诡异地找来了。 大圣姑原本是想带诸位领主与长老亲眼目睹“贺兰铁骑”的暴行,没想到,把贺兰倾与易千音捉了现行。 大长老神色复杂地看向乔薇:“你承认自己的罪行?” 乔薇淡道:“是我干的,易千音是我的手下,我娘不知道,这件事与我娘没有关系,你们要问罪,就问我吧!” 大长老抬手:“来人,将小卓玛拿下!” 长老院的侍卫们刚一出动,贺兰铁骑便齐刷刷地将长矛对向了他们,侍卫们吓得怔了怔。 大圣姑冷声道:“卓玛,你这是何意?” 贺兰倾骑着火凤,慢悠悠地踱到了乔薇的身前,不可一世地看了众人一眼:“想动老子女儿,从老子的尸体上踩过去。” 侍卫们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大圣姑捏紧了缰绳,声冷如冰道:“圣女殿弟子听令,缉拿小卓玛,违令者,斩!” “师父!师父!震源找到了!”一名女弟子风尘仆仆地策马而来。 众人看向了女弟子。 大圣姑压下火气,语气如常地问:“在哪里?” 女弟子气喘吁吁道:“在南岛的小镇!” 南岛的贫穷小镇是个被真神遗忘的地方,它祖上便是流放的罪奴,如今的居民骨子里也流淌着罪奴的血液,真神会选择将灾难降临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这里因为贫穷,都是些茅草房,并不坚固,地震发生时,房屋倒了一片,不过因发生的时间未到正午,大部分岛民都在回家的途中,因而侥幸躲过一劫。 但也有被掩埋在废墟下的,正在等待救援。 大长老道:“小卓玛的事稍后再议,救人要紧,还请卓玛带上你的人,与我们一同前往小镇。” 贺兰倾自然没有异议,贺兰倾吩咐乔薇带易千音回去,乔薇摇了摇头:“我是大夫,我和你们一起去。” 贺兰倾想起那群愚蠢的岛民的反应,不禁有些心疼女儿:“待会可能……” 乔薇点点头:“我知道。”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 曾经错落有致的小镇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路边坐着无家可归的灾民,哭声一片。 大长老吩咐侍卫们给灾民分发了粮食,众人这会子才饿了一顿罢了,又沉浸在失去家园的痛苦中,根本就没有胃口。 圣女殿的弟子们走入人群,众人纷纷靠了过来,想要从她们身上,寻求到一丝真神的慰藉。 乔薇带着半路补给的药材,走向一对受伤的母子,都是轻微的擦伤,母亲伤的是额头,孩子伤的手掌。 乔薇打开了箱子,取出药物,开始给孩子包扎伤口。 忽然,这孩子认出了乔薇:“小卓玛!” 西贝货曾顶着乔薇的脸在小镇治过病,所以还是有不少人能认出她的容貌的。 那孩子不喊倒还罢了,这一喊,所有人都朝乔薇看了过来。 他们都听说了祭祀的事,小卓玛是不被真神接纳的孩子,就是因为她,才导致了这一场灾祸,是她害得他们流离失所,是她害得他们遍体鳞伤,是她,全都是她! 那个母亲一把将孩子抢了过去,恐惧地看向乔薇。 乔薇走向她,她往后躲。 乔薇看着她道:“你们的伤口需要处理,不处理会发炎的。” 母亲抱着孩子跑掉了,跑到圣女殿弟子的周围,仿佛只要圣女殿的弟子,才能庇佑她与孩子。 乔薇摇摇头,转身走向另一个靠墙而坐的小伙子,小伙子似乎伤了腿,僵硬着不敢动弹,哪知就在乔薇走向他的一瞬,他像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地窜向前。 贺兰倾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老子女儿要给你治病,给老子坐下!”她眸光一扫,“还有你们!全都坐下!不然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 刚逃了两步的伤员,又战战兢兢地坐回原地了。 有贺兰倾这尊大魔镇压着,没人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让乔薇治了伤。 一个铁骑与贺兰倾说了什么,贺兰倾打马过去了。 她一走,那些等待治疗的伤员便集体跑掉了!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圣女殿弟子的周围,乔薇就像一个瘟神,没人敢靠近她。 乔薇收拾了箱子。 一条如玉的胳膊伸了过来。 乔薇顺势看向胳膊的主人,是个三四十岁,风情万种的中年妇人,如果她没记错,对方是小酒馆的老板娘。 风四娘道:“疼得很,给看看是怎么了?” “不怕我是瘟神?”乔薇问。 风四娘冷笑一声道:“这地方谁不是瘟神?” 乔薇一笑,打开了箱子,风四娘是脱了臼,乔薇给她接上了,又擦了点药酒,缠上纱布,把她右边的胳膊吊在了脖子上。 “非得这么难看吗?”风四娘抱怨。 乔薇笑道:“也可以给你换成红布。” 风四娘撇了撇嘴儿。 “真的是真神在怪罪我们吗?”另一边,一个妇人问向了大圣姑。 大圣姑和颜悦色道:“我只能说,地震非人力可为,只有真神才拥有如此大的力量。” 妇人哭道:“果真是真神降罪了呀!那个女人怎么还留在我们岛上?快把她赶出去啊!” 另一个妇人道:“是啊!赶出去!” 有胆大的小伙子冲到了乔薇面前,气呼呼地道:“你走啊!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一群人围了上来,个个儿都在喊着乔薇离开。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大地抖了抖。 有人指着乔薇,惊恐地大叫:“又来地震了!快把她赶出去!是她!地震明明已经完了!她一来,地震也来了!快把她赶走啊!”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众人被震得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房舍,被生生地撕裂了,有什么东西缓缓地升了上来——尖顶、石头、屋檐、石壁、石柱…… 那是一栋石楼! 乔薇惊愕地看着破土而出的石楼,石楼还在缓缓地上升,一层……两层……两层…… “摘星楼!”大长老大叫! 摘星楼,又名摘星殿,传闻中最后一处祭师殿。 塔纳族真正的神殿,降生了! ------题外话------ 题外话我删了,抱歉,不该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大家。 章节目录 【264】祭师出现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大长老激动得差点摔了,抖抖索索地朝祭师殿跑去。 余下的四位长老也火急火燎地追了过去。 很快,那些围在圣女殿弟子身边的灾民也满脸惊讶地追上了几位长老的脚步。 女弟子与圣姑们的身边唰的一下空了! 大圣姑难以置信地望着破土而出的石楼:“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摘星楼只是个传闻罢了,没人知道它究竟在哪儿,这些年她们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它的踪迹,毫不夸张地说,整座无名岛,每一条地缝都被她们找遍了。 没有摘星楼,传闻是假的! 至于说那颗皎月珠,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明白吗?不过是贺兰家的传家宝罢了!根本是和卓放进百鬼深渊的! 所以,就算是真的找到了皎月珠,也与祭师殿没有丝毫关系! 祭师殿是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一旁的风四娘怔怔地望着祭师殿的方向,右手贴上了左肩。 乔薇再看四周的灾民,能跑的全都跑过去了,不能跑的坐在地上,与风四娘一样,右手五指并拢,贴上了左肩。 乔薇来了塔纳族这么久,当然认得出这是塔纳族人表达敬意的方式,但……对着一座石楼? 乔薇又看向了圣女殿的人,这回的表情就相当的精彩了,乔薇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站在大圣姑的身旁,大圣姑一瞬不瞬地望着石楼的方向,居然没注意到身边站了个人。 这得多心慌意乱呐! 乔薇双手负在身后,砸了咂嘴,道:“大圣姑,我初来乍到,孤陋寡闻,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啊?大圣姑可否为我答疑解惑?” 大圣姑冷冷地看了乔薇一眼:“你别得意。” 乔薇抱怀,眉梢一挑:“我偏要得意。你们圣女殿不是说我冲撞了神明,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场地震吗?那现在震出了一座摘星楼,你们圣女殿又有何话可说?” 大圣姑的眼刀子嗖嗖的! 乔薇莞尔一笑:“走咯!看热闹去咯!” 大圣姑的手指捏紧了袖口,力道之大,几乎将布片戳出几个窟窿来。 六圣姑道:“大圣姑,我们也去看看吧,许是大长老认错了,那只是一座普通的石楼,我们可不能让他们随便找一处石楼便说是摘星楼。” 大圣姑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们走。” 一行人绕过废墟,进入了石楼。 五位长老是第一波抵达石楼的,大长老冲在最前面,他几乎拿出了当初逃婚的力气,一鼓作气地奔进了殿堂,一股幽冷的气息扑鼻而来,混合着淡淡的泥土香气,让整个空旷的大殿,于气势磅礴中油然多出了几分寂冷。 大殿两侧的盘龙石柱上镶嵌着无数的皎月珠,却都被蒙上了尘布。 殿外的阳光斜斜地照了进来,将大长老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冷硬的汉白玉地板上。 影子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石青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如竹,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照出一圈浅浅的光晕,他如同生在了光里。 大长老步子就是一顿:“谁?” 那人转过了身来,微微一笑,一瞬间,整个殿堂仿佛活了过来。 他低润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殿堂内徐徐响起:“大长老。” 大长老惊讶极了:“怎么……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埋在藏书阁的废墟下了吗?” 姬冥修轻轻地呢喃道:“藏书阁果然是毁了。” “果然?”大长老纳闷极了,当听说藏书阁塌掉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小卓玛的侍卫还在里头,他心中无比地愧疚,眼下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说不高兴是假的,可是……那句果然又是什么意思?仿佛……他并不知道藏书阁已经塌掉了,却又好像预感它会塌掉一样,这不是很奇怪吗?当时他一直在藏书阁呀!“冥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两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那么说?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摘星楼?” 姬冥修望了望大气恢宏的屋顶,殿堂高二丈有余,人在殿堂,如粟米一般渺小,他收回了视线,望向大长老道:“藏书阁有一本祭师留下的手札,其中就记载了藏书阁的建筑原理,以及藏书阁的秘密。” “藏书阁的的秘密?”大长老不解。 姬冥修点点头:“没错,藏书阁下有一条密道,能通往南岛的摘星楼,这条密道设计的初衷是逃命用的,所以进入密道之后,藏书阁会自动坍塌,密道也会一段一段地坍塌。” 大长老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藏书阁坍塌……竟然是你……进入了密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藏书阁里的东西对整个塔纳族有多么重要吗?” 说着,大长老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眼下是在摘星楼,如果不是进入密道,不是毁了藏书阁,大概……也找不出这座最后的祭师殿吧? 如此看来,藏书阁毁得不冤枉了。 只是,终究会有点肉痛啊,毕竟里头有祭师的亲笔手记。 姬冥修说道:“大长老不必忧心,重要的册子已经被我转移了,没转移的我也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大长老哑然,半晌后,忽然后退一步,右手贴上左肩,深深地行了一礼。 姬冥修微微颔首,随即转身,走向东面的一条走廊,问道:“我妻子可还安好?” “妻子?”大长老一愣,他根本不认识他妻子啊! 姬冥修道:“小卓玛。” 大长老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你是……”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一笑,道:“大长老要四处看看吗?” 大长老还没从他那句“妻子”中缓过劲来,怔怔地说道:“……好。” 姬冥修迈步进了走廊。 大长老呆呆地跟上去,一边走,一边压下了心头的震惊,他早该知道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只是万万没料到他是小卓玛的丈夫。不过仔细一想,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小卓玛的丈夫,倒还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歹是找到了摘星楼的人,是令祭师传承重现光明的人,也算是塔纳族的恩人了,有了这重身份,想来那些唾骂小卓玛嫁了个中原人的岛民,会稍稍地收敛一些吧。 心思转过,大长老清了清嗓子道:“祭祀台坍塌一事,在族内造成了十分不好的影响,此次地震,不由地让人怪罪到了小卓玛的头上。” 姬冥修的气场冷了冷。 大长老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威压,心口一震,定了定神,说道:“不过,能震出一座摘星楼来,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姬冥修推开了房门,这时,余下的四位长老与八大领主也追上来了,不少岛民也追到了殿中,奈何被领主的侍卫们拦住,不得再上前一步。 除塞纳家主外,其余几位领主与长老们全对在此见到姬冥修感到十分惊讶,这不是那日陪小卓玛去了角斗场的侍卫吗?随行的侍卫一共有三个,只有他最打眼,看上去并不像个侍卫,倒像个主子,但事不关己,谁也不好去过问什么,今日却在这摘星楼见到了他,他是几时冲进来的?怎么还冲在他们几个的前头了? 似是瞧出了众人的疑惑,大长老耐心地解释道:“是小驸马找到了摘星楼。” “小……小小小……小驸马?”二长老结巴了。 姬冥修并没有解释什么,迈步进了屋,这是一间书房,摆着各式各样的藏书,每一卷都是祭师的亲笔手札。 长老们自然是看不懂的,却并不妨碍众人将其视若珍宝。 姬冥修翻开了一卷书,大长老好奇地问:“小驸马,上面写了什么?” 姬冥修合上了册子:“这一卷是《诗经》。” 大长老笑道:“祭师是学识渊博之人。”说着,拿起一个竹简,“请小驸马看看,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二长老凑过来,小声问大长老道:“他能看懂夜罗文?” “是的。”大长老说道。 几位长老的面上都露出了古怪又诧异的神色,夜罗文是不知消失了多少年的文字,便是如今在中原,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能识得夜罗文的人了,这个小驸马到底什么来头,竟能看懂夜罗文? 姬冥修翻开竹简,看了看,说道:“还是《诗经》。” “这个呢?”大长老又拿起了一个竹简。 姬冥修眉梢一挑:“这是夫妻的……阴阳调和之道。” “咳咳!”大长老呛到了。 这边,长老们围着姬冥修翻阅书房的书卷,另一边,几位领主去别的屋子四处溜达了。 忽然,后殿传来了毕罗家主的惊呼声:“快过来看呐!这里有一把剑!” 值得一提的是,老毕罗家主被贺兰倾打成重伤,没个一年半载下不了床,如今担任家主的是他儿子毕罗复,也是哈佐的父亲。 众人闻讯赶了过去,刚走到殿堂,另一侧的塞纳家主叫出了声:“有贼!” 众人顿了顿,赶往左边。 毕罗家主大叫:“好厉害的剑!” 众人再次顿住,又赶往右边。 塞纳家主大叫:“好狡猾的贼!” 众人第三次顿住,又赶往左边。 “剑!” “贼!” “剑!” “贼!” 众人脑袋都晕了,五长老按住胸口:“我和老四五抓贼,你们去看剑吧!” 姬冥修对抓贼不感兴趣,早早地去看剑了,大长老与二长老、三生老脚底生风地跟上,那是一座小花园,园子里种满了新鲜的花卉,花卉姹紫嫣红,花瓣上还有水珠,娇艳欲滴,明媚动人。 众所不由地感到奇怪,这座石楼长眠地底,怎么会开出如此娇艳的花来? 在小花园的正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的中央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宝剑连同剑鞘一并插入石中,毕罗复就站在那块儿石头上,双手握住剑柄,死命地往上拔,拔得满头大汗,仍旧没拔出半分。 “什什什、什么破剑啊?”毕罗复拔不动。 塔塔尔家主拍了拍手:“你让开,我来。” 毕罗复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塔塔尔家主看了一眼他瘦弱的身板儿,嘲笑道:“早让你多花些心思习武,你偏不听,成日里与姑娘厮混,这下好了吧?身子垮了,连把剑都拔不出来。” 毕罗复比塔塔尔家主小了一辈,不好与他呛声,哼唧着翻了个白眼:“你行你来呀!” 塔塔尔家主身材高大,也不必踩着那块石头了,探出手便握住了剑柄,用力一拔—— 咦? 拔不动! 众人哄笑。 塔塔尔家主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加大了力度,用力拔去,然而令他无比惊讶的是,这柄剑好像是假的似的,压根儿就拔不出来,他眼神颤了颤,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就是个虚架子,没剑!” 毕罗复讥讽一笑道:“那你倒是把剑鞘给拔出来呀!” 塔塔尔家主抱住了剑鞘,一只脚踩上石头,企图借力将剑鞘给拔出来,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剑鞘分好。 “我来!”察哈尔家主拍了拍塔塔尔家主的肩膀。 塔塔尔家主不甘地松开了手:“我拔不出来,你以为你就能了?” 察哈尔家主笑道:“我只知道当年我拉三百石大弓的时候,你才拉一百五呢!” 察哈尔家主是八位领主中最强壮威猛的,早年的弓箭比赛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赢过他。 塔塔尔家主让开了。 察哈尔家主试了试自己的力气,他当然一上场便用尽了全力,可即便如此,结果也没比另外两位领主的好到哪儿去。 “真邪门啊,这到底什么剑?”毕罗复嘀咕。 姬冥修与三位长老走了过来。 毕罗复忙上前,拽住他的袖子道:“大长老你来得正好,你快看看这柄剑是不是假的?” 大长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得毕罗复心头一跳,松开了拽住大长老的手,大长老走到剑前,右手贴上左肩,行了一礼。 二长老与三长老也各自行了一礼。 领主们不解地看向了他们。 大长老正色道:“这是能号令全族的祭师剑,除了塔纳族的祭师外,没有任何人能将它从剑鞘里拔出来。” 众人立刻露出了肃然起敬的神色。 “大长老的意思是谁拔起了祭师剑,谁就能号令全族了?”大圣姑领着一群师妹弟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大长老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是。” 大圣姑给三圣姑使了个眼色:“三师妹。” 三圣姑脚尖一点,如轻盈的飞燕,落在了石头之上,她探出了葱白的纤手,握住剑柄一拔! 再拔! 怎么回事?她居然拔不动! “三圣姑,让我试试。” 六圣姑自人群后走了出来,她曾担任过圣女殿的圣女,武功不在大圣姑之下,且是个被真神庇佑过的孩子,由她出来,想来颇有胜算。 三圣姑施展轻功,跃回了大圣姑身侧。 六圣姑走向宝剑,目光凛凛地看了半晌,握住剑柄,闭上眼,催动如海浪一般磅礴的内力,她手腕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她低喝一声,拔向了宝剑! 可惜,还是没有动静。 “我来助你!”三圣姑也握住了剑柄,二人合力,试图将宝剑从剑鞘里拔出来。 乔薇淡笑着走了过来:“啧啧啧,要不要这么无耻啊?一个人拔不动,就两个,我看不如你们圣女殿的人全都一起上好了,我再借你们一根绳子吧?十几二十号人,拔一头大象都够了,区区一把剑,应当不在话下吧?” 三圣姑恶狠狠地瞪向了乔薇。 乔薇翻了个小白眼,走到姬冥修身侧,扯了扯他的宽袖:“你没事吧?” 姬冥修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缱绻而温柔:“我没事。” 乔薇笑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那群老妖婆困住,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姬冥修抚了抚她鬓角的发。 他指尖微凉,不经意碰到她肌肤,却如烙铁一般滚烫。 乔薇抿了抿翘起来的唇角,望向宝剑道:“那真的是祭师剑吗?要是我把它拔出来,是不是就能让大家把圣女殿从岛上赶出去?”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一笑:“嗯。” “那我要试试了!”乔薇捋起了袖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你们两个,让开!” 三圣姑哼道:“你连我都打不过,居然有胆子来拔剑?” 乔薇淡道:“你还是我娘的手下败将呢,我娘都没来拔剑,你凭什么呀?” “你……”三圣姑被她噎得死死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六圣姑将三圣姑拽回了大圣姑的身边,她们当然不会相信一个连武功都没有的小卓玛只凭着一股蛮力就能拔出祭师剑,想丢人显然尽管去丢吧,她们乐得看好戏。 乔薇握住了剑柄。 众人屏住了呼吸。 乔薇开始用力。 “动……动了……动了动了!动了!”毕罗复大惊。 乔薇用力一抽,轰的一声,什么东西被从地上抽了出来,巨大的惯性让乔薇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她手中的东西也砸在了她的身旁,她定睛看去,忽然就傻了眼。 什么鬼? 怎么把整个石台都拔出来了?! 剑仍插在石头中。 圣姑们擦着额角的冷汗,长长地松了口气,天知道乔薇拔动的那一刻,她们几个的心脏都停跳了,幸好幸好,不是拔出宝剑,是拔起了整个石台。 大圣姑扬起下巴道:“大长老,这应该不算成功了吧?” 大长老无语地看了乔薇一眼,这孩子到底吃啥长大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乔薇把大石头抱在了腿上。 众人目瞪口呆,这么大一块石头压在自己娇嫩的美腿上真的呆胶布? “你要做什么?”大圣姑沉声问。 乔薇道:“我把石头掰开呀!这样不就可以拿到里面的剑了吗?” 大圣姑冷声道:“你这是作弊!” “要不换你掰?”乔薇十分大方地把石头递了过去。 那块石头,有一个饭桌那么大,大圣姑见她抱得挺轻松,也没多想,伸手将石头接了过来,结果就听得嘭的一声,她整个人都被石头压倒在了地上,尤其一双手,更是被压得死死的,就快要压断了! “搬开!把它搬开!” 乔薇将石头搬开了,走到毕罗家主面前:“你要掰吗?” 毕罗复拨浪鼓似的摇头。 乔薇又问向察哈尔家主与塔塔尔家主:“你们要不要掰?” 二人看着大圣姑肿成了熊掌的双手,不约而同地吞了吞口水:“不用了。” “那我不客气了。”乔薇往地上一坐,开始掰石头了。 这法子虽然可笑,但再可笑的事小卓玛也干了,这好比是摘个果子摘不动于是把整棵树连根拔起了,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可尽管如此,众人仍旧十分好奇,这个出其不意的小卓玛究竟能不能得到祭师剑,若是得到了,那么她血统不纯的事,大概……就不是什么事了。 姬冥修宠溺地看着乔薇,眼神里有外人读不懂的深意。 就在乔薇小心翼翼地掰着石头之际,塞纳家主追着小贼往这边来了。 “小贼哪里跑?”塞纳家主怒喝,“给我放箭!” “不能放不能放!”五长老喊道,“会损毁祭师殿的!” 塞纳家主气得咬牙,挥退了侍卫,拔出腰间的弯刀,砍向了那名小贼。 小贼冲入了人群,撞倒了四圣姑,又撞倒了大长老。 三圣姑眉心以蹙,弹指打出一道劲风。 小贼后膝被击中,一个不稳,扑向了抱着石头的乔薇,他扑在了石头上,痛得两眼冒金星。 乔薇看向了他。 他也看向了乔薇。 四目相对,他的汗毛就是一炸:“母夜叉!” 乔薇眸子一瞪:“小混蛋!” “小贼!放开小卓玛!”塞纳家主朝他的后背砍了过来。 他一把拔出祭师剑,挡住了塞纳家主的弯刀。 ------题外话------ 后面可能是有个小尾巴,可能是有个二更。 章节目录 【265】兄弟相认(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他居然拔出了祭师剑,这个小贼居然拔出了祭师剑! 小花园一下子静了,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众人以为自己看到了错觉,然而塞纳家主的弯刀再一次砍下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口砰砰一跳。 “小贼你还有几分本事啊!”塞纳家主举起了弯刀,改为攻向他的肚子,却忽然,身侧伸来了一只如玉修长的手,扣住了塞纳家主的手腕。 塞纳家主扭头一看,惊道:“小驸马?” 这回,轮到长老与诸位领主们吃惊了,方才大长老在介绍对方的身份时,塞纳家主并不在场啊,他怎么会知道的?莫非……他们住塞纳堡时便已向塞纳家表露身份了吗? 姬冥修没理会众人的震惊,缓缓地压下了塞纳家主的手腕,他的表情很淡,可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丝毫不容人拒绝:“塞纳家主,刀下留人。” 塞纳家主神色复杂地看了姬冥修一眼,最终,妥协了,将弯刀插回了腰间的刀鞘。 这一幕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这么多本族的勇士都拔不动祭师剑,一个被塞纳家主追杀的小贼却轻轻松松地拔了出来,真是让他们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更吃惊的是姬冥修为何会挺身救下小贼,要知道,就连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姬冥修动得如此之快,就像是这个小贼是他的什么人似的。 乔薇古怪地看了看抓着宝剑的教主大人,又古怪地看了看自家相公,是错觉吗?总觉得冥修看小混蛋的眼神怪怪的。 姬冥修朝这边走了过来。 教主大人站起身来,执剑指向姬冥修:“你干嘛?别过来,否则本座杀了你!” 姬冥修一步步走向了他:“你就是那个把景云和望舒带来岛上的叔叔?” 教主大人捏紧了手中的剑:“是又怎样?想找本座算账啊?” 姬冥修走到了他的剑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教主大人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应该知道本座一直都想杀你,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乔薇腾地站了起来:“小混蛋你敢?!” 几位长老与领主不由地面面相觑,这是唱的哪一出? 姬冥修的眸光没有丝毫退缩,抬手伸向了他,教主大人一把扣住姬冥修的手,姬冥修却抬起了另一只手,摘掉了他的面具。 乔薇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这家伙到底是丑成什么样才会在脸上戴了两个面具,然而真真正正看到的一刻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这是一张足以与姬冥修媲美的容貌,美得勾魂摄魄,只看上一眼,便觉得心都要被夺了去。 可乔薇最诧异的并不是它长得多么让人心生惊艳,而是它像极了一个人—— 姬尚青。 乖乖,这小混蛋该不会就是她公爹遗留的在民间的孩子吧?他公爹几时风流到无名岛来了? 教主大人丢了剑,双手拉过帽檐遮住脸,其余人并没有见过姬尚青,倒是不觉得这张脸有什么怪异,但见对方似乎难为情了,众人也不好再盯着他看。 姬冥修轻轻地开了口:“冥烨?”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叫谁呢?” 姬冥修将手伸进了他脖子,他赶忙推开,却根本不是姬冥修的对手:“干什么老对本座毛手毛脚的?!” 姬冥修取出了那块玉佩,很快又取出了自己的,交叠在一块儿,对着阳光一照,就见两块玉佩上分别出现了两个字:修、烨。 “果真是你。”姬冥修道。 “还给我!”教主大人一把将玉佩抢了回来。 乔薇走了过来,小声问姬冥修道:“他是谁呀?” 姬冥修轻声道:“我弟弟。” 教主大人炸毛:“谁是你弟弟了?你别瞎说!”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他:“你和父亲长得真像。” “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 “你有我弟弟的玉佩,这块玉佩全天下只有一块,在你下葬那日与你一起葬入了姬家陵。” 教主大人低喝道:“谁下葬了还从坟墓里爬出来?你是不是傻?这……这块玉佩是我从个贩子手上买来的!也许那个贩子才是你弟弟呢!” 姬冥修淡笑:“这么说你承认我弟弟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教主大人一噎。 姬冥修又道:“你屁股上有两个胎记。” 教主大人想也不想道:“谁说的?明明只有一个!” 话落,见姬冥修含笑看着他,他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姬冥修不疾不徐地说:“右边,像一团青色的烈焰。” “不想理你!”教主大人一把推开了姬冥修,冷冷地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抢过姬冥修手中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大长老给五长老使了个眼色,五长老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祭师大人!祭师大人!” 大长老走向姬冥修,神色顿了顿,说道:“小驸马与方才那位公子是兄弟?” “我认识他!”一个毕罗家的侍卫道,“我随哈佐大人来过这边打听他的消息,他是街上的混混!成天不是在打别人,就在被别人打!” 大长老严肃地清了清嗓子。 侍卫赶忙低下了头,忘记那小混混刚拔出祭师剑了,以后说不定就是他们的祭师了,他可不能再对那小混混不敬。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他是我孪生兄弟,本以为他去世了,没料到竟是在你们族里。” “原来如此。”大长老自然不知道教主大人是下葬之后又失踪的,权当是儿时与家人走散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大长老不好过问,大长老看着地上的宝剑,想到了什么,问道,“既然小驸马的兄弟能拔出此剑,可否请小驸马也试试?” 姬冥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他,道:“塔纳族有一位祭师就够了,大长老觉得呢?” 大长老怔住。 姬冥修拾起地上的宝剑,插回了剑鞘。 乔薇撇嘴儿:“那小混蛋是你弟弟呀?那我以后怎么教训他?” 姬冥修牵了她的手,宠溺地笑了笑,带着她走出了花园。 八位领主不明所以地围了上来,毕罗复问道:“大长老,我没看明白,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啊?” 大长老望着姬冥修离去的背影,欣慰一笑:“他们都是祭师的后人。” 毕罗复瞠目结舌:“什、什么?祭师的后人?祭师什么时候有了后人?” 还是中原人! 祭师你带头在外面鬼混真的好么?! “我塔纳族多年未有祭师,一出便出了两个,此乃神佑也!”大长老才不在意祭师是在哪里鬼混呢,他只知道祭师殿后继有人,塔纳族将重塑辉煌,没有比这更让人惊喜的事情了。 …… “祭师大人!祭师大人!”五长老追着教主大人出了摘星楼。 教主大人不耐地朝前走:“别跟着本座!” 五长老和颜悦色道:“祭师大人,你要去哪儿?” 教主大人冷声道:“本座爱去哪儿去哪儿!干你什么事?” 五长老被怼了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道:“祭师大人,你去哪儿我送你。” “本座没腿吗?要你送?”教主大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吞了吞口水,“那……谁的马车?” “长老院的!”五长老可人精了,迈步走上前,打开了车帘子,“祭师大人请!” 教主大人倨傲地走过去,并不上车。 五长老问道:“祭师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教主大人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是不是本座要什么你们都给?” 五长老不假思索道:“只要是能给的,绝不吝啬。” 教主大人的目光落在了车柱上那块金色的三叶草图腾上。 半刻钟后,五长老肉痛地将长老院的院徽挖下来了。 教主大人将金子揣进了怀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五长老将挖了金子的匕首丢回马车内,火急火燎地跟上:“祭师大人,你等等我!” 教主大人才不等他呢,脚步一转,闪进了巷子,好巧不巧的是,一名圣女殿的女弟子正打巷子里路过,她方才去方便了,半路听说摘星楼重现塔纳族,这会子赶着去看热闹呢,却被个不长眼的东西撞了个满怀,她当即抬起一巴掌,朝教主大人扇了过去! 教主大人撞了人家小姑娘,原本挺不好意思,想道声抱歉,哪知对方二话不说便要扇他大耳刮子,他猫腰一闪,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但圣女殿弟子的手腕哪儿是那种容易扣的,女弟子手腕一滑,反倒将他给扣住了:“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轻薄本姑娘?” 教主大人怒道:“你这人有毛病啊?你哪知眼睛看见我轻薄你了?就你这张麻婆脸,脱光了我也懒得看!” 女弟子面色一红:“你个登徒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住手!” 五长老冲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大群长老院的侍卫,侍卫将二人团团围住。 女弟子有恃无恐道:“我是圣女殿的弟子,我师父是大圣姑,这人轻薄我,我教训他一下罢了,你们最好不要管圣女殿的闲事!” “你这臭婆娘,自己不长眼撞了我,还要打我!” “你胡说!明明是你撞了我!” “你不是高手吗?我撞你你不会躲啊?” “我……”女弟子噎住。 五长老沉声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女弟子虽说武艺高强,可到底寡不敌众,很快便被长老院的侍卫拿下了。 “祭师大人,你没事吧?”五长老关切地问。 教主扯了扯袖子,露出一截比女子更白皙的手腕:“都肿了,你说有没有事?” 五长老不敢亵渎祭师大人的玉体,忙将教主大人的袖子拉了下来:“我保护不周,让祭师大人受罪了,我会依法处置她的。” “这边出了事?” 大圣姑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巷口响起。 女弟子像见了救星似的,激动地哽咽了起来:“师父!快救我!” 大圣姑带着几名弟子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自家弟子,又看了看那位半路杀出来的祭师,眸中掠过一丝冷光,须臾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弟子不懂事,冲撞五长老了,请五长老恕罪,我会把她带回去,严加看管。” 五长老道:“她冲撞的人可不是我。” 大圣姑看向了教主大人,教主大人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敌意,越发不想手下留情:“别看我,我是不会允许你把人带回去的,你带回去了,谁知道你罚了还是没罚?你万一作弊呢,谁又能知道?” “你是在质疑圣女殿的……” 教主大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冲撞本座,该当何罪?” 五长老道:“按族律,若是言辞无状,当掌嘴一百;若是殿前失仪,当杖责五十。” 教主大人得意的眸光落在大圣姑的脸上,阴测测地一笑:“她两样都犯了,先掌嘴,再杖责吧!” 大圣姑一把指向了教主大人:“五长老,他不过是拔出了一柄剑而已!” 五长老神色肃然道:“掌嘴。” 侍卫揪住女弟子的头发,啪啪啪啪地扇了起来…… ------题外话------ 就差3票700,抓心挠肺啊! 章节目录 【266】神勇三小只,圣女殿败露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那名女弟子被行刑完毕时已经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她被师姐师妹架出了巷子,在围观岛民诧异的注视下拖上了随行的马车。 虽不知这名女弟子究竟犯了何事,但众惩治圣女殿弟子,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在所有人岛民的心目中她们就如同真神的化身一样,得罪她们,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然而今日,这名女弟子却被长老院给责罚了,圣姑就从旁看着竟然也毫无办法。 大圣姑从未感觉如此丢脸过,那些巴掌仿佛不是扇在徒弟的脸上,而是打在了她的脸上,她两片脸颊都火辣辣的,只恨不得赶紧找条地缝钻进去。 弟子们也是窘迫得不行,从来只有她们横行霸道,霸道完了还被人千叩万拜的份,哪知天天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竟被别人家的侍卫教训了。 继架着女弟子的师姐师妹快步坐上马车后,余下的弟子们也寻着各种借口上了马车。 今天实在是太丢人了,对于她们这种被捧惯了的弟子而言,简直是无法容忍的事。 大圣姑冷冷地看了那个所谓的祭师大人,然而祭师大人早在行刑完毕的一刻便一脸餍足地扬长而去了,五长老跟着他,笑着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大圣姑气得面色铁青:“臭小子,你别落在我手里!” 不远处,有人看了一出好戏。 贺兰倾慵懒地靠在马车上,黑色斗篷笼罩着她玲珑别致的身躯,她脚踩一双漆黑发亮的牛皮小靴,衬得她两条大长腿笔直而修长,她抱怀看着大圣姑,红唇勾起,笑得恣意。 大圣姑宽袖下的手拽成了拳头,方才若不是发现这个女魔头在这里,她才不会任由长老院处罚她的徒弟,她若是阻止了长老院,这个女魔头定亲身上阵,那时,她弟子可就真的没命了。 贺兰倾淡淡一笑:“看什么看?再看一百次你也长不成我这样。” “难怪你脾气不好,正所谓男为阳,女为阴,要阴阳调和,才能诸事顺意,不然,你就会内分泌失调,情绪焦躁,还会易怒、易嫉妒、容颜早衰。你看你和我娘一个年纪吧,你长得也不差,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嘴,标准的美人相啊!可是你和我娘站在一块儿,你就跟她的娘似的!” 大圣姑的脑海里忽然飘出乔薇的一席话,气得头都痛了! …… 摘星楼与祭师后人横空出世的事渐渐在小镇传开了,不少岛民都想进来一探究竟,被长老院与八大领主的侍卫拦住了,摘星楼是最后一座祭师殿,比长老院的藏书阁宝贵多了,可得好生保护着,该整理的整理的,该布防的布防了,两位祭师后人也准备好为岛民传达福音了,方能正式请岛民入内。 这边,大长老挑选了得力的侍卫与侍女,开始清理摘星楼。 摘星楼面积极大,又统共有三层,清理起来不是一项小工程,八大领主也想出一分力,纷纷让自家侍卫快马加鞭地赶回塔纳城,将家中最得力的侍从带来。 姬冥修在书阁内整理藏书,乔薇打来一盆清水,拧了抹布,细细地擦拭着桌椅与书架。 大长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见二人似乎并未发现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乔薇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来抓我去审问的?” 大长老尴尬:“这……” 乔薇气呼呼地抹着桌子:“抓就抓咯,反正我冲撞了神明,神明不喜欢我,不想接纳我,把祭祀台弄塌了,让我不得完成仪式,又把小镇给地震了,好叫你们能感受到他的怒火,将我从岛上赶出去。” 大长老干笑:“小卓玛言重了,此前的事是我们查证不周,祭祀台的事只是意外,地震就更与小卓玛无关了。” 乔薇的手顿住了,瞪大一双眸子,朝大长老看了过来:“地震与我无关?你什么意思?别忘了摘星楼是谁找到的,那个人又是我的什么人!” 大长老吓得连抹冷汗:“是小卓玛的夫君,这一切,都是小卓玛的功劳。” 乔薇恣意地笑了笑:“那可不!不是我把这个人带回族里,你们全都再等个几百年吧。” 大长老点头如捣蒜:“小卓玛所言极是。”先前冤枉了人家,这会子听人家发发牢骚也是应该的。 乔薇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正要拎起水桶再倒一些,大长老先她一步,搬起水桶,给她把盆儿满上了。 乔薇洗着抹布,唉声叹气道:“大长老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我血统不纯,没资格做你们的小卓玛。” “小卓玛说的是哪里话?你都嫁给祭师大人了,谁还敢质疑你血统不纯?贺兰家与祭师是族里最高贵的两种血脉,你们的结合就是天作之合,你们生下的孩子,将会是塔纳族这多年以来血统最高贵的孩子。” 这话乔薇爱听。 乔薇的脸色没那么臭了,但架子还是得端着的,不然这么容易消气,都当她好欺负似的:“偏殿的屋子我已经收拾出来了,待会儿让那些灾民住进来吧。” 语气不咸不淡,特别的不可描述! 大长老心坠坠:“让灾民住进祭师殿?这会不会不大好?” 乔薇就道:“那你想让他们留宿街头?” 大长老赶忙说道:“侍卫与工匠已经在搭建棚子了。” 乔薇不解地问道:“有地方住为什么要浪费人力物力搭棚子?何况塔纳族虽然没有冬天,不过早晚温差大,夜里还是有些清冷的,外头那么多老人孩子,生病了怎么办?谁看?谁掏钱?谁买药?你就说这笔开销是不是你们长老院给报!” 大长老忽然觉得小卓玛的眼神好凌厉!心肝儿都抖了抖,道:“开销是由族库出一半,另一半几大家族分摊,长老院与圣女殿也会略尽绵薄之力。”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贺兰家也要分摊吗?” 大长老点头:“是的。” 乔财迷炸毛了:“那还不快让他们搬进来?!” 大长老快被吓死了,说要捉拿她归案的时候小卓玛都没这么生气,怎么一听要掏钱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大长老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一把撞到了门板,被掀翻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去了。 “消气了?”姬冥修含笑着问。 乔薇走到门口,探出小脑袋,往走廊里瞟了瞟,确定大长老已经远得不能再远了,方转过身,莞尔一笑:“消气了。” 姬冥修一笑,继续整理书册。 乔薇擦桌子,擦着擦着擦到了他身边,轻声道:“你弟弟是怎么回事呀?他不是已经下葬了吗?怎么又活了?” 她原本想问祭师的事情,但那小混蛋实在太打眼,害她把对姬家祖先的好奇都压下去了。 姬冥修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乔薇理解地挑了挑眉:“也是,你和他一天生的,他下葬的时候你还没满月呢,他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 姬冥修想起弟弟的种种反常,说道:“应该知道。” 乔薇古怪地眨了眨眼:“他知道他还跑去对付姬家?” 姬冥修没立刻答她的话,而是问:“你可看见他脸上的面具了?” “看见了。”原先有两个,那个金的被她扒了,如今躺在望舒的百宝箱里,这个玉的嘛,倒是时常见他戴着。 姬冥修道:“那也是一块寒玉,有压制内力的功效,当初我们都是在娘胎里受的伤,我被几位族老所救,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高人,被高人所救。” “他也是用内力封住了九阳神掌吗?”乔薇问。 “应该是。”姬冥修道。 乔薇弱弱地吸了口凉气:“你这么说,我想起一件事来。” 姬冥修看向她:“什么事?” 乔薇折了折手中的抹布道:“上一次塞纳鹰失踪的时候,我与燕飞绝他们前往百鬼深渊寻找塞纳鹰的踪迹,在圣女殿的后山附近我和十七碰到你弟弟,十七打了他一掌,却反而被他给震伤了,我当时就觉得他与你的情况很像,还给了他一瓶小白的血。不过,我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忘记和你说了。” 姬冥修就道:“现在也不晚。”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与你的情况一样,都需要救治才能存活,但是当年姬家选你弃他,他现在知道了,所以他心怀怨恨,想要回来报复姬家,他抓了景云与望舒,也是这个目的!这小混……” 乔薇说着,抬起了拳头,见姬冥修还在这儿,把后头的话咽下了。 祸不及孩童,当年的事又不是景云他们干的,可以说与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居然把账算到了两个小包子头上! 也不是冥修干的,冥修懂什么呀?自己都是奶娃娃一个,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命是牺牲弟弟换来的? 那小子是把整个姬家都恨上了。 姬冥修眸光深邃道:“他吃了很多苦,我们每个人却都锦衣玉食,就算没了他,也好像并不悲伤,他心中不痛快是应该的。” 乔薇拉过姬冥修的手指,低低地说道:“毕竟过了那么多年了,最悲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家都挺过来了,日子还是要继续的。”顿了顿,想到什么,又道,“公主她……一直都很难过吧?” 姬冥修握住了乔薇的手,怅然地说道:“母亲终日在难过中度过,想起早夭的小儿子,总悲从心起,三十多岁的年纪便去了。” 乔薇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你们兄弟团聚了,公主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欣慰的,你开心一点嘛,大不了以后我不找他麻烦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嗯。” …… “祭师大人!祭师大人!”五长老跟着教主大人,一双小胖腿儿都快跑断了,扶着小酒馆的墙壁,上气不接下气,“您……您……您……要去哪儿啊……时……时辰不早了……您还是……随我……回去……歇息吧……” 教主大人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道:“随你去哪儿歇息啊?” 五长老气喘吁吁道:“祭师殿……还没……整理好……您……先随我……回长老院……” 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本座不去。” “那……贺兰……贺兰堡也成……你哥哥是小驸马……你住你……哥哥嫂嫂那儿……也……也好!” 教主大人翻了个更大的白眼:“谁是本座的哥哥?本座几时有哥哥了?本座说了本座有哥哥吗?给本座出去!再敢跟着本座,本座杀了你!” “祭师……” 嘭! 门被教主大人合上了。 小酒馆是为数不多并没有倒塌的房舍之一,只是也受到了一点损伤,风四娘正搭着一把梯子,修理顶上的烛台吊灯,不过她只有一条胳膊能用,修起来颇有些吃力。 教主大人拿着沉甸甸的包袱上了楼。 风四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修灯。 须臾,教主大人黑着脸走了下来:“我的东西呢?” 风四娘指了指自己屋子。 教主大人走过去,边走边道:“干嘛把我东西放你屋里?” 风四娘道:“以后你睡下面,我睡阁楼。” 教主大人白了她一眼,抱着自己的大箱子,冷哼着上了楼。 箱子里都是些儿时用过的东西,大半是外头捡来的,或是抢来的,也有风四娘亲手做的,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他盘腿坐在阁楼里,把从五长老以及侍卫那儿“抢”来的金子倒了出来,一个一个地数着。 风四娘上了楼,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套崭新的衣裳,那料子,风四娘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柔软得像云朵一样,闻着还有淡淡的清香。 教主大人看了她一眼,显然还在气她私自与自己换了房间的事。 风四娘在狭窄的阁楼里坐下,把托盘放在他面前:“你大哥送来的。” 教主大人哼了哼。 风四娘垂眸,淡淡一笑道:“你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教主大人没说话,打开自己的百宝箱,将搜刮来的金子全都放了进去。 风四娘又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教主大人依旧没说话,将百宝箱上了锁,抽掉钥匙塞进怀中,扒开风四娘下了楼。 风四娘跟上去,就见他拿着工具爬上了梯子,将吊灯上的烛台一个一个地修好了。 风四娘眼眶涩涩的,那个在她怀里哭喊着我为什么没有爹娘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 夜半时分,大圣姑一行人回了圣女殿,此时夜已深了,但记挂着那边的事,四圣姑与五圣姑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大殿焦急地等着,听到门口的动静,二人激动地迎了出去,结果看见大圣姑面色铁青地走进来,在大圣姑身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弟子被人抬了进来。 四圣姑与五圣姑顿时一怔,异口同声道:“出了什么事?不是带人去抓‘贺兰倾’的现行了吗?怎么……怎么有人受伤了?” 是啊,今日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是哪里出了岔子,演变成如今的局面呢?大圣姑郁闷地坐在了椅子上。 三圣姑咬牙切齿道:“原本快得手了,哪知他们竟卑鄙无耻地假扮成青虹,骗取我信任,偷学了我招式,打伤了我三个徒弟!若非如此,我早就已经得手了!” “什么?青虹是假扮的?”四圣姑惊讶极了,乃至于将自己与三圣姑的龃龉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假扮的?” 三圣姑冷冷地扫了大圣姑一眼:“我怎么知道?青虹又不是我徒弟!” 在三圣姑看来,徒弟被人假扮了,做师父的却没认出来,足以说明师父的失败了。 大圣姑一记眼刀子打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内讧,六圣姑说道:“三圣姑,你得手了怕是也没用,眼下已经不是我们与两个卓玛的斗争了,我们就算再抹黑她们母女也没用,有祭师的庇佑,谁能把她们怎么样呢?” “祭师的庇佑?”四圣姑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和五师妹一头雾水?” 五圣姑点点头:“是啊,你们把话说清楚一点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六圣姑言简意赅地将摘星楼与祭师后人的事与二位圣姑说了。 二人的下巴险些惊掉了,地震传来的一刻,所有人高兴得都快飞了,想着被那对母女碾压了这么久,终于有办法找回场子了,哪里料到,不到一日的功夫,她们就被打了嘴巴,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尴尬倒还罢了,更要命的是,她们的死对头出现了! 她们花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换来如今圣女殿的地位,祭师殿重现了,她们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要被人夺走了! 三圣姑抱怨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当时就不同意把他关在藏书阁!把他抓来圣女殿多好?你们非说怕打草惊蛇,这下好了吧?叫他找着通道了!摘星楼重现塔纳族,都是你们几个害的!” 四圣姑抬杠道:“三师姐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都是我们害的?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谁能猜到他的背景如此厉害!那些夜罗文的书,我们都研究多少年了,一本都读不完,他一个中原的世家公子,谁知道他能全都看懂?!” 三圣姑没好气地道:“所以才要防患于未然啊!” 四圣姑本与她不对付,这会子新账旧账一起,可是没什么好脸色了:“你这么怀疑他你当时怎么不跟他一起进去啊?” 六圣姑往二人中间一站:“两位圣姑别吵了,非常时期,最忌内讧,别他们还没把我们怎么着,我们自己先垮掉了。” “哼!”三圣姑冷冷地坐下了。 四圣姑也甩袖坐下了。 大圣姑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如今的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这次真言的差错,让我们失去了不少信誉,长老院那边怕是也对圣女殿颇有微词。” 六圣姑道:“大圣姑,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必太过担心。” 大圣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此话怎讲?” 六圣姑的面上不见丝毫担忧:“祭师殿虽好,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圣女殿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数百年,岛上全部都是我们的信徒,就算他们仍对祭师殿抱有幻想,但诸位圣姑别忘了,他们,离不开我们。”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个青花瓷瓶上。 大圣姑拿起了瓷瓶,拔掉瓶塞,倒了一滴晶莹的圣上在手里,冷冷一笑:“没错,没人能离开我们,没有人。” …… 长老院采取了乔薇的提议,停止搭建棚子,将灾民迁入了祭师殿,各大家族都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分别派出了侍卫与侍女,辅佐长老院赈灾。 乔峥在得到消息后,也从贺兰堡赶来了,与几位大夫一起给众人疗伤治病,都不是太严重的伤,很快便治完了,接下来几日还需要换药,乔峥索性住下了。 此时夜已深,回城多有不便,其余人也相继住下了。 条件有些简陋,不过塔纳族的权贵与中原权贵最大的不同就是能吃苦,除了那位娇滴滴的毕罗复抱怨了几句,其余领主全都是卷了个铺盖往地上一趟,睡着了。 贺兰倾两口子也躺在了地上,贺兰倾将乔峥一拽,让乔峥趴到了自己身上。 “地上凉。”她说。 乔峥害羞道:“那也应该是你睡我身上。” 贺兰倾抱着乔峥一转,换乔峥在下面了。 乔峥被压得直翻白眼,还……还是换回来吧…… …… 大长老屋子的灯还亮着,姬冥修带着乔薇叩响了他的房门:“大长老,你睡了没有?” “没有。”大长老快步给二人开了门,将二人迎入屋内,“累了一天了,小卓玛与祭师大人怎么还不歇息?抱歉,没水了,我再去烧一壶。” 乔薇就道:“不用了,我们不是来喝水的,我们有话与大长老说。” 乔薇原先最反感大长老了,就是他不肯让自己见外公,把自己从贺兰堡赶出去的,可几番接触下来,乔薇发现大长老实在是个难得的正直人。 所以,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与冥修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知会大长老。 大长老坐下了,对二人道:“这么晚了,想来是十分要紧的事。” 姬冥修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大长老的猜测,随后,他从宽袖中取出一个卷竹简,轻轻地放到了大长老手边。 大长老打开竹简,定睛一看,居然是祭师的手札:“这是……藏书阁的吧?” 竹简上的线已经坏掉,是他亲自更换的,打的结他都认识。 姬冥修道:“是藏书阁的。” “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大长老问。 姬冥修说道:“书本身没问题,不过上面写的东西大长老可能会有兴趣。” “它上面写了什么?”大长老看不懂夜罗文。 姬冥修正色道:“族人不能离岛的原因。” 大长老一怔:“什么?祭师……祭师他……居然预知了后人不能离岛吗?”最初迁入岛屿时,是没有不能离岛这一说的,祭师大人自己就曾离岛三年,外出寻找被朝堂击落的沉船呢。 姬冥修淡淡摇头:“祭师大人没有预知这些,只不过,他记录了一种东西,能够让人无法离开这座岛。” 大长老的心被吊了起来:“什么东西?” 姬冥修翻开了竹简,指着一行字道:“夜鸣蛊。” 大长老看了看他指的字,困惑道:“夜鸣鼓?岛上没人打鼓啊。” 乔薇瞪了他一眼:“是蛊虫的蛊!不是打鼓的鼓!” 大长老轻咳一声:“原来是蛊虫。” 姬冥修说道:“这种蛊虫是祭师来岛上之后发现的,他起先养这种蛊虫只是怀疑它对治疗风湿有不错的疗效,不过后面他发现这种蛊虫其实并不能治疗风湿,但它可以避孕。这种蛊虫的寿命极长,只要有青藤汁便可以一直活下去,但是它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离开青藤汁。” 大长老的面色有些尴尬,怎么谈着谈着扯到避孕上去了? 乔薇就道:“是啊大长老,你没发现你们岛上的人很难受孕吗?” 大长老想了想,岛上的孩子确实来得艰难,和卓一生只有一个女儿,毕罗老家主生性风流,也只得了毕罗复与哈佐两个孩子,旁的世家都是想尽了办法,却仍有不少生不出来的。 大长老定了定神:“祭师大人的意思是……” 乔薇挑眉道:“我相公的意思是,你们不能离岛,以及很难有孩子,都是被这种蛊虫害的!你们所有人都被下了蛊,大长老你也不例外,包括我外公!然后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定期服用青藤汁才能缓解蛊虫带来的不适,谁要是离岛太久,没了青藤汁,蛊虫就会造反!” 大长老当即变了脸色。 乔薇安慰道:“你别怕,它又不会要你的命。” 是不要他的命,可要了他多少个孩子的命?想想都令人胆寒。 大长老压下心头不适,问道:“既是被下蛊,为何从没有人发现?” 姬冥修合上了竹简道:“这种蛊虫连我岳父大人都发现不了,别的大夫就更难了。” 大长老胆寒了一把:“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全岛的居民都会中蛊?” 乔薇摸下巴:“也不是全岛啊,这个小镇的人就没中蛊。” “为什么?”大长老不解地问道。 乔薇笑道:“因为这个小镇是罪奴的后代,连真神都不想庇佑他们,他们没资格前去洗礼,也就侥幸躲过一劫了。”这个消息,连海十三都没有查探出来,还是乔薇给风四娘送药时打听了一番情况,才得知他们都是被真神遗弃的子民,这次若不是为了扳倒贺兰倾,恐怕圣女殿的人根本就不愿意踏足这里。 这么一想,他们也算因祸得福了。 只不过,尽管不明真相,他们也并不敢贸然离岛,就算离开,也会事先从黑市买些备用的“药”,毕竟传闻太可怕了,没多少人敢拿命去赌。 大长老消化了一下这个震惊的消息,随后,他回味了一番乔薇的话,忽然觉得不对劲:“你方才说……洗礼?” 乔薇点头:“是啊,就是洗礼啊。” 大长老一脸不信地说道:“你是说……我们的蛊虫是圣女殿给下的?” “没错。” “怎么可能?”大长老笑了。 乔薇严肃道:“怎么不可能?” 大长老笑道:“我没有喝过什么青藤汁。” 乔薇道:“圣水就是青藤汁!这种青藤还不是外边那种普通的青藤,而是长在两生果上的青藤,整座岛上除了圣女殿,找不出第二个能种活它们的地方了!” 大长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望向姬冥修,姬冥修眸光镇定,如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风雷啸而不惊,群妖乱而不惧,说的恐怕就是他了,他话不多,可每一句都令人信服,大长老道:“真的是这样吗?祭师大人?”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是真是假,大长老带人去圣女殿搜查一番便知。” 若在以前,大长老是绝不可能怀疑圣女殿的,可这一次关乎到全岛存亡,他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走这一趟。 翌日大清早,大长老便与乔薇一块儿出发去了塔纳城。 乔薇顺道回了一趟贺兰堡,大长老也没见她带什么东西出来,权当她是去看了看孩子。 二人抵达圣女殿时,圣姑们刚做完早课,准备用膳,听说大长老与小卓玛来了,当即没了吃饭的胃口。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那小克星大清早从南岛赶来,到底又想耍什么花招。 大圣姑的脸已经消肿了,在前殿接待了二人。 侍女奉上了新泡的茶。 乔薇端起茶杯,好笑地晃了晃,说道:“这水里没毒吧?” 大圣姑倨傲地问道:“小卓玛什么意思?” 乔薇淡淡一笑:“字面上的意思。” 大圣姑捏了捏手指,压下火气,不与乔薇呈口舌之快了,看向大长老,温声道:“昨日殿中有急事,我便先带着大家回来了,今日我已让师妹们备上了部分物资,这就准备给小镇送去的。” 大长老道:“物资的事先不急,我今日来,实则是想向圣女殿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大圣姑皮笑肉不笑地问。 大长老顿了顿:“我听闻圣女殿有人养蛊。” 大圣姑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神闪了闪,放下杯子,不动声色地说道:“四师妹养的,养了十几只好玩儿,大长老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大长老问:“只养了十几只吗?” 大圣姑笑道:“当然了,圣女殿养那么多蛊虫做什么?不过是她自己闲着无事,养几条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大长老说道:“可我听说圣女殿养了成百上千,足够岛上所有居民人手一只。” 大圣姑的手一抖:“大长老从哪儿听来的?我们是神殿,又不是巫殿,怎么会做那种事?” 大长老想了想,道:“大圣姑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们搜查搜查?” 大圣姑冷下脸来:“大长老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圣女殿贵为神殿,就连和卓都没有资格下令搜查,大长老你怎么敢对圣女殿不敬?” 乔薇啧啧地摇了摇头:“看吧看吧,就是你们纵容得这群人才有恃无恐!你们非得她们把全岛害得断子绝孙才好是吗!” 大圣姑冷冷地瞪向了乔薇:“小卓玛,你在胡说什么?!” 乔薇回瞪了她一眼:“大长老,别与她废话了,赶紧搜吧!” “谁敢搜圣女殿?”大圣姑拍桌站了起来。 大长老也站了起来,豪不退让地说道:“大圣姑,得罪了,今日若是没有搜到东西,我定当席蒿待罪。” 大圣姑拔高了音量:“你席蒿待罪就能弥补圣女殿被污蔑的损失吗?”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有什么损失啊?一不砸你东西,二不杀你弟子,怎么搜的怎么给你还原,今日带来的也都是大长老的亲信,绝不可能在外胡言乱语,所以,如果你想说此事传处去会让人质疑圣女殿的威信,那么大可不必!除非……我们真的能搜出东西!但我想应该不会吧,我心里可是一直非常信任你们圣女殿的。” 信任?信任会带人来搜吗?大圣姑双目如炬地看着乔薇:“小卓玛,你不要巧舌如簧。” 大长老走到乔薇的身前,挡住了大圣姑的视线:“此事与小卓玛无关,是我要搜的。” 大圣姑的余光瞟向一侧的走廊,走廊内,六圣姑冲她打了个手势,她唇角一翘,很快,又压了下去,仿佛这一幕从未发生过似的。 她转身看向大长老身后的乔薇,“好,搜就搜,圣女殿光明磊落,没什么不能让你们搜的,不过,你们挑衅圣女殿的权威,也必须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否则日后谁都听信谗言,今天这个来搜,明天那个来搜,我圣女殿还要不要做事了?” “你想怎样?”乔薇问。 大圣姑得意地说道:“要是搜不到,你就跪在外头老老实实地磕三个响头,拜我为师,成为我的闭门弟子。” 祭师的妻子拜圣姑为师,这可真打祭师殿的脸呐! 老妖婆死到临头了还不忘给祭师殿一个下马威,好好好,她就看看,这老妖婆到底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我答应你!” 大长老即刻吩咐侍卫封锁了圣女殿,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随后,开始对圣女殿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大圣姑恣意地喝了一口茶,蛊虫早已被六圣姑的弟子转移出去了,现在才封锁圣女殿,呵呵,晚了。 圣女殿的后山是一处景色秀美的风水宝地,这里不仅草长莺飞,而且繁花似锦,从后山再往东,会经过一个山谷,山谷中种满了奇异的花草,这些花草看似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却有剧毒,若是不懂此阵之人误入山谷,便极有可能迷失在阵中。 三名女弟子扛着巨大的箱子穿过山谷,这是最后的三箱了,其余的已全被焚毁,再毁掉这三箱,就再也没人能抓住圣女殿的把柄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眼神,快步穿过了山谷。 三人把箱子放在地上,浇了蜡油,点燃火折子,往箱子上一扔! 咻! 一道白光闪了过来!咬住了火折子!一摆头,将其甩进了山谷。 三名女弟子俱是一愣。 哪儿来的小貂?竟敢坏她们好事?! 女弟子拔出了佩剑,砍那个小白团子。 小白团子上蹿下跳,左躲右闪,几人砍得满头大汗,却连它的一根貂毛都没砍中。 小白团子地看着三人,秀了秀肱二头肌。 十几颗两生果不是白吃的,宝宝现在的力气大大的! 为首的女弟子施展轻功,一剑朝小白砍了过去! 小白飞起一跳,一爪子将她拍飞了! 女弟子撞上了身后的大树,撞得胸口一痛,就在她再一次朝小白攻击过来时,余下两名弟子尖叫了:“师姐不好了!箱子跑了!” 女弟子定睛一看,果真看见两个大箱子在地上飞快地飘着。 珠儿举着一个大箱子,大白也举着一个大箱子,但二兽的体积实在太小了,被箱子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眼看去,只见箱子不见兽,可不就像是箱子在跑么? 女弟子这会子也没有与小白缠斗的心情了,抓起宝剑追向了那两个飘走的箱子。 “箱子”太狡猾了,她居然抓不到! 两个小师妹也去帮忙,三人合力,总算把箱子抢回来了,可是当她们把箱子搬回原地时,却崩溃地发现第三个箱子不见了! …… 小白举着箱子,穿越丛林,跨过荆棘,不远千米,一路奔回圣女殿,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箱子狠狠地砸在了大圣姑的面前! ------题外话------ 万更,呼呼! 章节目录 【267】全族审判,兄弟回家(结尾新增两千字)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大圣姑神色一顿。 老实说,她认识这个箱子,是圣女殿用来装杂物的木箱,但她并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东西,它被一只小貂狠狠地砸在自己面前,与其说害怕,倒不如说感到惊讶。 小白跳上了桌子,气喘吁吁地抱起乔薇的杯子,吧唧吧唧地喝了起来。 大长老看得一愣一愣的。 乔薇的目光在箱子里扫了一圈,又落在大圣姑的脸上,微微笑道:“大圣姑如此淡定,怕是还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吧?” 大圣姑看着乔薇别有深意的笑容,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该不会……这箱子里装的就是夜鸣蛊吧? 不,不会的,六圣姑办事是余下六个人最稳妥的,她说已经将夜鸣蛊处理了,那就是真的处理了。 心思转过,大圣姑又镇定下来了,扬起下巴,优雅而清高地说道:“小卓玛还是不要故弄玄虚了,我圣女殿的东西你拿走得够多了。” 大长老困惑地蹙了蹙眉,大圣姑此话何意?小卓玛从圣女殿拿过东西?何时?他怎么不知? 乔薇才不怕她把自己的底给交了呢,她现在有一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可圣女殿未必了,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大圣姑最清楚我为什么会拿那些东西,我可是为了圣女殿好,大圣姑说呢?” 大圣姑心中骂了句无赖,冷冷地转过脸去,不再搭理乔薇,乔薇实在是太能气人了,再搭理下去,一来二往的,她怕自己会在大长老面前控制不住火气。 乔薇却不给她消火的机会,站起身,走到箱子旁,哀叹一声道:“既然大圣姑不敢打开,那便换我来打开吧。” 大圣姑眸色一厉:“什么叫我不敢打开?” 乔薇抽回了开箱子的手:“那你开。” 大圣姑冷冷地看向乔薇:“你在命令本圣姑。”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弯弯肠子!”乔薇一把掰开了箱子,里头是无数个鸡蛋大小的小木匣子。 看到匣子的那一瞬,大圣姑的脸色变了。 乔薇注意到了她神情的变化,挑眉一笑:“哟,圣姑终于认出来了?” 大圣姑埋在宽袖下的手轻轻地抖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处理掉了吗? 走廊内的六圣姑也傻了眼,她明明亲眼看见弟子们将箱子搬去山谷焚毁了,她是在最后三箱也出发之后才前来向大圣姑通风报信的,从她通风报信的一刻才开始寻找,根本就已经来不及,但是为什么……箱子还是会出现在这里? 六圣姑的目光唰的射向了小白。 小白吐了吐舌头。 六圣姑捏紧了拳头,这个小东西,坏她好事! 六圣姑扬起手,蓄了一股内劲,就要朝小白打去,却忽然,乔薇转过了身来,望向殿侧的走廊道:“六圣姑,听墙角累不累呀?想知道什么直接出来看吧,又没人不许你看,是吧?大圣姑?” 最后一句时,她含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大圣姑的脸上,大圣姑只觉那笑容分外的刺眼,可最刺眼的是箱子里的东西。 六圣姑缓缓地走了出来,神色如常道:“我方才路过,听说大长老与小卓玛来了,特地过来瞧瞧,小卓玛误会了。” 乔薇淡淡地笑道:“误会你什么?误会你听墙角吗?你都一刻钟了还不现身,不是听墙角,难道是你长在墙上了?” 这丫头!六圣姑的眼底遽然掠过一丝冷光,能把一贯淡定的她激怒成这样,难怪三圣姑与大圣姑都在她手里讨不到好果子吃了。 六圣姑压下火气,没与乔薇争辩,拂袖坐在了大圣姑的身侧。 大圣姑低声道:“到底怎么搞的?不是说已经全部销毁了吗?” 六圣姑不动声色道:“我是看着她们把最后三箱抱进了山谷才来通知你的,哪里知道会这样?待会儿不管他们说什么,不承认便是。” 大圣姑淡淡地动了动眼皮子。 乔薇拿出了一个小匣子,走到大长老面前,大长老下意识地往后一仰,乔薇笑道:“别怕,你已经中蛊了,它不会去和自己同伴抢夺地盘的。” 大长老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乔薇打开了匣子,一道黑光闪了出来,正要跳上乔薇的手腕,被小白一爪子一拍,摁在了桌面上。 乔薇对着大长老道:“这就是夜鸣蛊了,由十八种毒草,封存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养成,它虽叫夜鸣蛊,却并不会鸣叫,一般人养不出这种蛊虫,就不知圣女殿是从哪儿得来的祖传秘方,或者……是盗用了当年祭师留下的方法。” 大圣姑道:“小卓玛,我们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夜鸣蛊,什么祖传秘方,统统与圣女殿没有关系,圣女殿除了我四师妹玩性大养了十几条小蛊虫,别的,可再也没有听说了。” 乔薇淡淡一笑道:“证据确凿,大圣姑是想来个抵死不认吗?” 大圣姑冷冷地哼了哼:“你的宠物随便搬来一个箱子,就嫁祸给圣女殿,说是圣女殿的蛊虫,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乔薇慢悠悠地笑了:“随便搬来的箱子?大圣姑要不要再找两个箱子对比一下,看究竟是不是你们圣女殿的?” 大圣姑一脸镇定道:“这种箱子是我们在外头找人定做的,他们能给我们定做,自然也能给别人定做,有人想要圣女殿一模一样的木箱子还不容易?” 啧,嘴硬,真嘴硬! 乔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来大圣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大圣姑语气如常道:“你的小宠在我圣女殿来如自如,谁知道是不是你事先准备好嫁祸圣女殿的。” 大长老看看小卓玛,又看看大圣姑,最后,眸光落在那只黑光闪闪的小蛊虫上,一时间,竟不知该去信谁了,不怪他不肯给予乔薇应有的信任,实在是圣女殿在塔纳族教化了多年,在所有岛民心中,它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这一次要不是关于全岛存亡,他也不会来圣女殿搜藏这么一趟。 乔薇明白自己挑衅的不单单是圣女殿,更是全岛的信仰,所以她理解大长老的质疑,不过,正就是正,邪就是邪,羊皮披得再完美,也终有被人扒下来的一天,大概没人会信一头狼会伪装成一只羊,但是,当狼皮被拔下来后,也没人会不信自己看见的确实就是一只羊。 说白了,还是证据。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探出葱白的指尖,在箱子上抹了一把,手指捻了捻,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说道:“这好像蜡油,很奇怪,如果这箱子是我搬来嫁祸给你们的,我干嘛要涂上一层蜡油,而且照蜡油的不均匀程度来看,应该是泼上去的。我嫁祸你们,只用搬来一箱子蛊虫就够了,为何要多此一举,往上泼一层蜡油呢?” 大圣姑的眼神闪了闪:“这就要问你了,我们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乔薇没被她牵着鼻子走,淡笑着说道:“会不会是你们怕自己暴露,所以赶紧将所有的蛊虫焚烧掉?只不过千算万算,你们没算到你们在这边拖延时间的时候,我家的几个已经盯上你们的一举一动了。” 一旁的六圣姑开口了,她似是而非地笑了笑,说道:“小卓玛这么会编故事,怎么不去茶楼说书啊?” “六圣姑。”大长老沉了沉脸,不论如何,对方都是塔纳族的小卓玛,怎可如此奚落她? 六圣姑淡淡地睨了乔薇一眼,不说话了。 乔薇一笑:“究竟谁在编故事,待会儿就能知道了。” 乔薇话落不久,一拨长老院侍卫押着三个女弟子进殿了,看到女弟子的一瞬,六圣姑瞬间傻眼了,因为这三个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徒弟——此次负责焚毁夜鸣蛊的人! “大长老。”为首的国字脸侍卫行了一礼,禀报道,“我们在山谷后发现三名女弟子,鬼鬼祟祟的不知在焚烧什么东西,便将她们抓来了。东西被烧得差不多了,我们只抢到了几个匣子。” 大圣姑的手捏成了拳头,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们是怎么穿过山谷的?” 那片山谷的花草有毒,能使人产生恐怖的幻觉,寻常人进去之后,吓疯吓傻的都有,这也是为何六圣姑看见弟子们抱着箱子进了山谷便放心回来复命的原因,因为除了她们,没有人知道怎么走才能避开那些毒花草,就算侍卫发现了异常,也根本穿不过山谷,等侍卫回来请求支援的空档,箱子里的蛊虫早已烧得渣都不剩了。 国字脸侍卫道:“是一只云貂带我们过去的。” 云貂! 大圣姑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乔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大圣姑,你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呀?不过也没关系了,这下全都证据确凿了,你就算再露多点馅儿也没什么了。” “你……”大圣姑的胸口一阵发堵。 乔薇从侍卫手中拿过小匣子,打开给大长老瞧了瞧,确实都是夜鸣蛊,这下,圣女殿无可抵赖了。 大长老心中的失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们一直拿你们当神女一般敬重,你们……” 大圣姑压下心头的惊慌,不紧不慢地说道:“大长老,我们隐瞒了夜鸣蛊的事没错,但圣女殿没有给你们下蛊,我们养这么多夜鸣蛊……其实是为了炼药所用,夜鸣蛊对于治疗内伤、提升功力有奇效。” 乔薇眉梢一挑:“方才还说自己没养呢,怎么一转眼就改口了?” 大圣姑噎住,六圣姑握了握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世人对蛊虫往往存在偏见,认为养蛊是一种旁门左道,我们也是怕传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矢口否认罢了。” 乔薇道:“岛上除了你们,谁都没有养过这种蛊,如果不是你们给岛民下的蛊,那会是谁?” 六圣姑朝乔薇看了过来:“谁说岛民被下蛊了?小卓玛,你不要危言耸听。” 乔薇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视线:“圣女殿没下蛊他们为什么需要定期服用圣水?离开岛屿也要储备一定的圣水,一旦感到不适,喝上两口便能得到大幅缓解。” 大圣姑面不改色道:“当年我族被大肆屠戮,真神庇佑我们找到了这座无名岛,只要待在岛上,便没有人能将我们怎么样,不能离岛是真神的旨意,是为了更好地庇佑他的子民,这一切,与夜鸣蛊没有任何关系,饮用圣水是在借助真神之力,并不是缓解蛊虫所引起的疼痛。” “你说你们的嘴啊,怎么就这么硬呢?”乔薇都快服了这群老妖婆了,就冲这抵死不认的本事,失业了也能混口饭吃啊。 六圣姑道:“你不信,大可找大夫来查,看看大家究竟中蛊了没有。”夜鸣蛊要是这么好查出来,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了,所以六圣姑十分自信,乔薇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夜鸣蛊神奇就神奇在这种地方,大夫查不出来,不过,大夫查不出来,不代表乔薇找不出来。 乔薇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珠子。 众人定睛一看,皎月珠? 乔薇笑吟吟地道:“皎月珠能查出夜鸣蛊,没想到吧?圣女殿当年从祭师殿偷走夜鸣蛊,以为自此便高枕无忧了吗?祭师大人临死前将这颗珠子赠给贺兰家,当时贺兰家还不是王族,祭师大概是卜出了贺兰家的王气,将这颗皎月珠赐给了贺兰家的家主。现在一想,祭师大人真是算无遗漏啊。” 大长老愕然,皎月珠不是小卓玛在林子里找到的,而是贺兰家的传家宝? 乔薇看了一眼大长老,杏眼圆瞪道:“我可是真的找过的!我外公把珠子丢进深渊,我能找到也是我的缘分!为什么那个西贝货没找到呢?我也是昨天才得知真相,不许拿异样的眼光看我!” 大长老清了清嗓子:“继续。” 乔薇道:“这颗珠子只要靠近夜鸣蛊,便会发出白光,大长老可让人找间黑屋子一试,我是没有中蛊的,几位圣姑应该也没有,大长老不妨先让几位圣姑试试。若圣姑不配合也没关系,小镇上的人可一个都没有接受过圣女殿的洗礼,大长老找他们试也一样。” 大长老对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合上了大殿的门,并拉下了厚重的帘幕,整个殿堂的光线都暗了下来,皎月珠通体碧绿,翠光幽幽,然而当大长老握住它的一瞬,它果真变了颜色。 大长老又将珠子还给了乔薇,珠子在乔薇手中变回了翡翠的颜色,而当珠子到了侍卫们手中,又变了颜色。 至此,大长老对乔薇的话深信不疑了,他一拳砸在了桌上,恼怒不已道:“大圣姑!六圣姑!你们圣女殿还有何话可说?” 两位圣姑的脸彻底褪去了血色。 …… 大长老即刻给小镇的四位长老飞鸽传书,让他们召集八大领主即刻赶回塔纳城。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贺兰堡的议事大厅,大长老向几人简明扼要地提了提上午的事情,一大早大长老与小卓玛匆忙离开小镇,众人还以为他们是回城准备物资的,却没料是来查案的,查出了一桩惊天大案! 塔纳族人在心目中为圣女殿筑起的堡垒足有千尺高,一瞬间被人轰塌,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后背凉飕飕的,额头渗出冷汗,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时的感觉,若非要说点什么,大概就像是被最亲近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确切的说,是无数刀,可恨他们却一直没有发现,还没日没夜地对这人亲厚友加。 他们可真是傻! “不……不会吧……”毕罗复惶惶然地呢喃道,“圣女殿不会那么做的吧?” 塔塔尔家主,塞纳夫人的父亲,尽管与小卓玛一个阵营,这会子也忍不住替圣女殿说起了话:“是啊,大长老,你是不是弄错了?” 大长老沉痛地说道:“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我昨夜得知这个消息,辗转反侧,一宿未眠,今天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去搜查圣女殿的,然而就算是当我看到了那些证据,我心中也仍是难以置信,可是……我十分遗憾地告诉你们,一切都是真的。” 领主们花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消化这个噩耗。 “那……那我们还有救吗?”毕罗复怕死地问。 大长老看向了乔薇。 乔薇正色道:“我相公正在查阅祭师留下的书册,希望能从中找到根治的办法。” 众人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总是有一丝希望的不是吗? 经过长老院与八大领主的激烈商议后,最终决定对圣女殿进行开堂审问,本次审问由长老院的忠义堂主持,忠义堂在塔纳族就相当于刑部了,长老院与八大领主以及祭师共同对案件进行审问,换到中原,大概就是三司会审了。 原本贺兰堡也应邀参与,但乔薇作为原告,为了避嫌,贺兰倾退出了审判官的行列,同样避嫌的还有祭师大人姬冥修,而教主大人尽管是乔薇的小叔,但因自幼长在塔纳族,与姬家关系并不亲厚,甚至可以说非常仇视,倒是破例参与了审理。 教主大人神气地坐在了正中央主审判官的位置上,在他身边的两个位子分别坐着大长老与八大领主的代表——塞纳家主。 在两排的坐席上,是七大领主与余下的四位长老。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审理的地点选在了角斗场。 之所以选这么个地方,是因为全塔纳族只有这里能够容纳千人观摩,所有族人都有权利知道真相。 三楼挤满了围观的岛民,二楼坐满了世家权贵。 一楼的场地上,一场史无前例的审判开始了。 原告,小卓玛。 被告,圣女殿。 圣女殿的六位圣姑被依次带了上来,当然因为身份的关系,她们不用像普通的罪犯那样带着枷锁,穿着囚服,她们只是摘取了珠宝首饰,一身素衣地站在那里,她们的身姿依旧笔挺。 大圣姑双目如炬道:“你们如此亵渎神明,真神会降怒你们的!” 教主大人不屑地切了一声,吊儿郎当地靠上椅背,将修长的大长腿交叠搁在了案桌上,如此粗鲁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别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 三楼,有姑娘们尖叫了。 大长老吓得太阳穴突突一跳,赶忙将祭师大人的腿抱了下来,随后赶紧拍了拍惊堂木道:“请小卓玛!” 乔薇被侍从请入场内。 这不是众人第一次在角斗场见到乔薇,乔薇与西贝货比试时洋相百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当时觉得可笑,现在一想,却有些可爱。 乔薇站在了圣姑的另一侧,对坐上之人行了一礼。 “呵。”教主大人阴测测地笑出了声,小母夜叉也有向他低头的时候啊! 乔薇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去,正偷偷从袖子里抓了一把瓜子的教主大人,被瞪得心肝儿一抖,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手里的瓜子也撒了出去。 大长老默默地吐出嘴里的瓜子,摘掉头上的瓜子:“开堂。” 塞纳家主道:“小卓玛,你说你要控告圣女殿,请问你控告她们什么?” 乔薇正色道:“我首先要控告她们迫害我外公,在圣女与我外公盟血誓时,将巫毒下在了我外公的身上,我外公至今余毒未清;我还要控告她们指使弟子扮成我的样子,接近我外公,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还要控告她们指使哈佐行刺祭师大人与我的两个孩子;还要控告她们结阵诛杀我娘、软禁祭师大人、软禁我;还有,圣女破坏祭祀台,嫁祸我冲撞神明;再还有,三圣姑与手下的三名弟子打算假扮成我娘的铁骑,戮杀无辜岛民,嫁祸到我娘的头上;再最后,我要控告她们擅自使用夜鸣蛊,以此来控制全岛的居民。” 一连翻的控告下来,现场静了。 人被惊吓到了极致时,是不会大喊大叫的,因为那一刻,他们已经吓懵了。 圣姑们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在此之前,大长老只知对方使用了夜鸣蛊,却不知还干了那么多混账事,而塞纳家主是知道乔薇一行人的经历的,却也没料到一切都是圣女殿干的。 二人惊愕了半晌。 还是教主大人从大长老手里夺了惊堂木,在桌上狠狠一拍,道:“你控告这群老妖婆……” 众人唰的朝他看了过来。 他改口:“你控告她们,有什么证据?” 乔薇说道:“我外公的巫毒大夫们已经去求证了,请审判官大人允许大夫出来作证。” 教主大人一拍惊堂木:“准了!” 特别神气! 大夫被人带了过来,朝着坐上之人行了一礼,随后道:“我方才给和卓查过了,和卓确实中了巫毒。” 大圣姑笑了:“这可真是奇怪,若是和卓中了巫毒,怎么你从前没有发现?” 大夫解释道:“巫毒不是寻常毒物,把脉或者用银针都查不出来,中毒者从外表看也是没有丝毫异样,但是中了巫毒的人滴血于艾草之上,会呈现出淡淡的青黑色,我从前没怀疑过和卓中巫毒,是以没给和卓验过,方才我验了,确实是巫毒无疑。” 乔薇问道:“圣女的你可验了?” 大夫点头:“验了。” “她的血可有异样?” “回小卓玛的话,没有。” 乔薇淡淡一笑:“本该中巫毒的圣女没有中毒,不该中毒的和卓却中了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相信不用我多说了。” 第一项罪名,妥妥地成立了。 大长老道:“你说假的小卓玛是她们指使的,这一项罪名,你又可有证据?” “当然有。”乔薇从宽袖中取出一封亲笔书信,“当初假的小卓玛败露后,为了接近我,曾故意装出与她们决裂的样子,不仅交代了自己的罪状,还写在纸上,签了字,画了押,按了指纹与掌纹。我记得当初在角斗场比试时,她曾写了一份书法,不知可还保存着?” 自然是存着的,大长老忙让人去取了来,几位长老一一对比,确定这封信与那份书法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至于说指纹与掌纹,这就不好比对了,不过也不需要了,字能对上便够了。 最沉不住气的三圣姑开口了:“你……你栽赃污蔑!这封信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小卓玛怎么可能留下这种东西呢?都没听她提过!当然这话她不能说,说了,不就等于承认圣女殿与假的小卓玛有勾结了? 乔薇挑眉看向她道:“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几位学识渊博的长老,他们怎么可能连真迹与模仿的笔迹都认不出来?” 大长老严肃道:“这封信里没有模仿的痕迹,是真迹无疑。” 乔薇缓缓地走向三圣姑,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也许那个假的小卓玛,也不是很想帮你们掩饰呢?” 三圣姑怒气填胸,当即扬起一巴掌来,大长老拍响惊堂木:“三圣姑!” 大圣姑冷冷地按下了三圣姑的手。 乔薇优哉游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信里写得清清楚楚,假的小卓玛正式册封后,便将贺兰倾炸死在闭关的地方,自此,贺兰家的王权便是圣女殿的囊中物了,如此一来,第二项罪名成立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众人看向圣女殿那些曾经无比高高在上的圣姑,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失望。 乔薇指控圣女殿的第三项罪名是圣女殿指使哈佐行刺祭师大人与景云望舒,这一项罪名可是有目击证人的。 乔薇看了看座上三人道:“请允许传风四娘问话。” 大长老比了个请的姿势。 风四娘被带了上来,她低着头,谁也没看,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养了几年的孩子就坐在审判官的席位上。 风四娘交代了哈佐入黑市购买龙凤胎与雪貂的事,也交代了哈佐带着手下追击教主大人与两个孩子的事,当然,为了把教主大人摘出去,他将教主大人贩卖人口,改成了教主大人心存疑惑,与她设了圈套,引蛇出洞。 哈佐在镇上追击教主大人的马车时,并未刻意地避开人的耳目,因此除了风四娘之外,还有不少目击者,他们都被风四娘带到了现场。 哈佐也被传唤到了角斗场,哈佐自打在山谷受了惊吓,至今未能复原,仍是疯疯癫癫的,但风四娘与小镇的居民都一眼认出了他来。 哈佐与侍卫在追击的过程中对马车放了无数的箭,这要不是恶意的都没人信了。 三圣姑又沉不住气了:“就算是哈佐追杀了他们,那也是毕罗家的事,怎么算到圣女殿的头上了?” 毕罗复炸毛了:“怎么就是毕罗家的事了?我他妈一根毛都不知道!” 这是他最钟爱的儿子,他一直以哈佐为傲,为了哈佐,他冷落自己嫡子,可是到头来,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却把全家拖下了水! 毕罗复气得走过去,一脚将哈佐踹翻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我怎么生了你?!” 哈佐大抵是真的吓坏了,问什么答什么,对圣女殿指使自己的事,以及自己也见过假小卓玛的事供认不讳。 圣姑们简直气坏了! 就连大圣姑,都再也按耐不住了:“没见他都神志不清了吗?他说的话能作为呈堂证供吗?” 乔薇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这就不劳大圣姑费心了吧?长老们与各大领主们明察秋毫,他们会做出公平正确的判断的。” 大圣姑冷声道:“你少拍马屁!” 乔薇眨了眨眼:“不服气呀?你也拍一个咯!” 为了摆脱自家的嫌疑,毕罗复是恨不得马上让圣女殿的这项罪名成立,他毫不客气地批了个立字,他一批,察哈尔家主也批了,塞纳家主与塔塔尔是小卓玛阵营的,自是站在乔薇这一边了,但此番他们批下立字,却不是因为乔薇的缘故,而是他们已经从内心给出了最直觉的判断。 乔薇觉得塔纳族的司法制度虽不够完善,却也有不够完善的好处,这种事若是放在中原,能当时退堂,花上几个月来搜集罪证,可塔纳族人,却相信自己内心要选择的,就是真神指引的。 第四项罪名是三圣姑与手下的弟子冒充贺兰铁骑。 这件事,也是有目击证人的,易千音与铁铺老板。 易千音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他讲述了那日的经历,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接近过三圣姑,他还打了那套三圣姑传授给他的拳法。 铁铺老板倒是不清楚双方的争斗,只道有几个漂亮的姑娘进入他的铁铺,问可有黑色的盔甲,他以打铁为生,平时多做些工具,但不时也有侍卫把坏掉的盔甲拿到他的铺子修,修多了他也就会做了,偶尔偷偷地做几套卖给那些散兵,但数量绝对不多,毕竟私造盔甲是违法的勾当。 “你不知她们是圣女殿的人?”乔薇问。 铁铺老板摇头,幸亏是不知,否则他估计没命了。 铁铺老板的证词,加上易千音的话,足够将第四项罪名坐得死死的了。 前面的四项罪名都成立了,再说到圣女故意踩塌祭祀台的罪名事,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却已经让人惯性地相信了。 真是不敢相信,神圣不可亵渎的圣女殿竟然做出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可怜的小卓玛,替她们背了这么多黑锅,想起曾经对小卓玛的谩骂,众人不禁汗颜地低下了头。 夜鸣蛊一事,已经由大长老亲自查证,但为了取信于人,大长老仍是让今日搜出的侍卫将搜到的东西以及搜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曝光在了人前。 若说先前的几项罪名只是让人感到失望,那么最后一项,借助洗礼的机会给新生的婴孩下蛊毒,就令人无法容忍了。 他们那么信任圣女殿,甚至将新出生孩子的捧到她们面前,成为她们最真诚的信徒,并深信只有得到了她们的祝福,他们的孩子才得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 却原来,下蛊才是真相。 整个角斗场都愤怒了! 圣姑们被人捧惯了,何尝见过世人拿这副嘴脸对着她们? 大圣姑的手紧紧地拽住袖口,掐出了几个大洞。 四圣姑与五圣姑害怕地抱在一起。 六圣姑沉着的面色出现了一丝龟裂。 三圣姑举眸,望向三楼黑压压的怒不可遏的岛民,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不要听他们胡说!我们没有给你们下蛊!我们是真神的使者!我们是真神派来庇佑你们的!他们已经触怒了真神,他们没有资格再号令你们!长老院,贺兰家,狼狈为奸!他们全都是……” 啪! 话未说完,被一个鞋底板抽中了! 那是一个怀抱着婴孩的母亲,她的孩子刚刚满月,一个月前在圣女殿接受了洗礼。 啪! 又一只鞋子砸了下去! 是一个老人。 他这辈子都没有出过岛,以后怕是也没机会了,就算治好了,他也太老了。 越来越多的鞋子砸了下去。 也有人将怀里的干粮砸了下去,还有更愤怒的,抓起钱袋朝那群可恶的圣姑们砸了下去! 金光闪闪的金币掉了出来。 教主大人眼睛都直了,砸我呀砸我呀…… 砸东西似乎并不足以宣泄众人的怒火,不知从谁开始,竟有人朝那群圣姑吐起了口水,大圣姑被吐中了,当即心火蹭蹭一冒,施展轻功一跃而起,伸出利爪,朝着那个吐口水的妇人的脖子掐了过去。 “大圣姑!”大长老勃然变色。 侍卫们纷纷跳起去拦她,然而谁又是她的对手?她不过是轻轻一拂袖,便将一群侍卫扇飞了。 她掐住了那个人的喉咙,她抓过那个人怀里的孩子,就在她即将用力的时候,一道玄色身影闪电般地飞了过来,凌空一脚,踹上她的胸口,将她踹得当空喷出一口鲜血,松开手,直直地坠下了下去。 贺兰倾接住了孩子,脚尖自凭栏上一点,借力跃去了对面。 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惊喜的声音。 妇人跑到了对面,从贺兰倾手里接过孩子,激动得泪流满面:“多谢卓玛!多谢卓玛!” 哎呀,被人谢还真是头一次。 贺兰倾施展轻功飞下一楼,站在了几位圣姑的面前,一步步走向众人,众人惊恐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她自重伤吐血的大圣姑身侧走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没听说,把毒蛇抓回去之前,要先拔掉它的毒牙吗?” 众人的脊背蔓过一层恶寒。 贺兰倾自斗篷中探出了修长如玉的手,指甲上嫣红的豆蔻衬得她肌肤白嫩通透,她红唇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可越是笑,越让人感觉危险。 在与几人一步之距时,她忽然抬起了指尖,在几人的穴位上轻轻一点,几人早已预料到她会做什么,想出手阻拦,奈何她的身影快到不可思议,一眼看去,只能看见一道虚影。 虚影自几人身前晃了过去,几人惨叫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半生修为,一招散尽! 贺兰倾拿出白帕子,轻轻地擦了擦手,扔在地上,转身离去。 没了武功之后,这群圣姑便任由长老院处置了。 长老院与几位领主经过一番商讨,一致同意对几位圣姑处以极刑。 大长老惊堂木一拍:“先押入大牢,三日后,行刑!” …… 老妖婆也有被行刑的一天,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相当初自己被通缉,被端了老巢,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到现在,可算是看到这群老家伙的报应了! 三天后,他非得亲自来送这群老妖婆上西天! 心情大好的教主大人,连地上的金子都忘记捡了,一脸得意地扬长而去。 教主大人回了小镇,风四娘还要做一些笔录,便没有随他一道回来,不过他有小酒馆的钥匙。 此时夜已经彻底黑了,教主大人抹黑开了门,先去厨房找了点冷馒头填肚子,又偷喝了几口风四娘的野山葡萄酒,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真真不假。 只要一想起那几个老妖婆的下场,他就能笑出声来。 教主大人回了阁楼。 嘎吱—— 酒馆的门被人推开了。 教主大人警惕地坐起身:“谁?” “是我。”姬冥修上了楼,猫身坐进了狭窄的阁楼。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来做什么?” 姬冥修在祭师殿整理书册,并未去塔纳城,但也不妨碍他知道角斗场的事情:“我接到消息,圣女殿定罪了,圣姑们被打入大牢了。” “是又怎样?”教主大人鼻子哼哼道。 姬冥修含笑看着他:“我来接你去贺兰堡。圣姑们虽然落网了,可是还有不少余孽,难保她们不会对你进行报复。” 教主大人淡道:“为什么要报复我?” 姬冥修被冷落了也不生气,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其实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欣慰了,姬冥修轻声道:“你是祭师,这是其一;你是小卓玛的小叔子,这是其二;你是本次将她们打入大牢的主审官,这是其三。” 教主大人怔了怔,两眼望天道:“为什么不报复你们?” 姬冥修道:“我们住在贺兰堡,贺兰堡铜墙铁壁,守卫森严,她们报复不了。” 教主大人的眼珠子动了动:“就……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手下与阿达尔都是十分厉害的,比输给贺兰堡的侍卫,就算……打那几个老圣姑打不过,打几个余孽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确定?”姬冥修问。 教主大人不屑地撇过脸:“我说过你不是我大哥,所以我不会跟你走的。”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来贺兰堡找我。” 教主大人呵呵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死心吧,我就是死啊,也不可能去投奔你!” 姬冥修一脸无奈地离开了。 教主大人躺在了阁楼的地板上,从怀中拿出一块金子,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看完,拿出百宝箱,准备将金子放进去,哪知就在他刚刚掏出钥匙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眸光一动,将箱子揣进了怀里,猫着腰走出阁楼,迎面劈来一道剑光,他吓得面色一白,侧身一躲,黑衣人砍歪了,砍在了阁楼的木板上。 他趁势跑下了楼,楼下七八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剑,黑衣人见了他,全都持剑冲了过来。 他大叫:“来人!来人呐!阿达尔!” 无人应答。 难道那群手下已经被这伙人解决了吗? 众人刺向了他,他忙去摸笛子,但笛子缩在百宝箱里,他这会子哪儿有功夫打开? 一名黑衣人抡剑砍向了他脑袋。 他闭上眼:“阿达尔——” 铿! 阿达尔的弯刀挡住了对方的长剑,二人在酒馆里交起手来。 那群黑衣人也朝阿达尔围了过来。 阿达尔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很快便将这群小喽啰解决了,但那个领头的,却没这么容易了。 二人在酒馆里过了十几招,教主大人想趁机溜出去,可每次快溜走时,都能被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挡住去路。 阿达尔渐渐地支撑不住了,黑衣人抓住了阿达尔的肩膀,长剑刺进他肚子,一下又一下,足足十几下,阿达尔的身上一片血肉模糊,他倒在血泊中,朝教主大人伸出了手:“快……走——” 教主大人飞一般地冲出了酒馆,朝着姬冥修离开的方向放声大叫:“等等!等等!” 姬冥修勒紧缰绳,停下了马。 教主大人飞奔至他身前,踩着马磴子,一把翻上了马鞍:“快走!再不走要追来了!” 姬冥修竟然没有多问,只道:“那你抱紧。” 教主大人嫌弃脸:“老子才不抱你!” 姬冥修一鞭子抽下去,骏马吃痛,闪电般地跑了起来。 教主大人差点被甩了出去,赶忙抱住姬冥修的腰肢,抱得紧紧的。 姬冥修的唇角轻轻一勾。 教主大人气呼呼地道:“你故意的!” “嗯。”姬冥修承认地十分干脆。 “你……你无耻!你信不信我……” 教主大人说着,松开了手,刚一松手,姬冥修便加快了马速,教主大人又怂哒哒地抱住了自家哥哥。 哥哥什么的,真是太不可爱了! …… 酒馆中,黑衣人放下了长剑,往椅子上一坐,说道:“人走了,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地上东倒西歪的黑衣人麻溜儿地起来了,阿达尔也迅速站了起来。 黑衣人拉下面纱,露出那张熟悉的脸,不是燕飞绝又是谁? 燕飞绝从桌下扯出一个包袱,一人发了一袋金子,发到阿达尔时,除了一袋金子,还多给了一颗两生果,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 ------题外话------ 今天居然更了一万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有票票的亲们,请多多支持一下吧,鞠躬感谢。 章节目录 【268】圣女殿的湮灭(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圣女殿的伪装被撕裂,最开心的莫过于乔薇了,作为被仿造的正主,乔薇对赝品以及制造赝品的商家可谓是深恶痛绝,加上那伙人丧尽天良,做尽了坏事,如今有了报应可真是大快人心。 审判结束,围观的岛民散了,乔薇留下协助忠义堂做了必要的整理,圣女殿人数众多,不是只有圣姑才是犯了罪的,还有更多的弟子也需要一一地审查,当然,就不需要再像今日这般全族审判了,无罪的弟子不会遭到为难,倘若是这群老妖婆的帮凶,那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乔薇又提供了一些线索,忙完从角斗场离开时已月上半空,一出角斗场的大门,便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她的步子微微一顿,暗夜中,一双双无辜而又忐忑的眼睛朝她看了过来,有侍卫即刻拔出了宝剑,那群人受到惊吓,往后退了退。 乔薇对侍卫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侍卫犹豫了一番,最终退下了,却并未走远,一直拿着剑站在乔薇的不远处。 乔薇走上前,看向一众岛民道:“你们是在这里等我吗?” 大半的人都愣愣的,站在最前排的大抵是胆子肥些的,却也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打这个先锋。 乔薇笑了笑,问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蛊毒能不能解?” 众人点了点头。 乔薇就道:“祭师大人已经去找根治的办法了,你们要相信他,他一定能找到的。” 众人的右手贴上左肩,对乔薇深深地行了一礼。 乔薇微笑颔首:“都回去吧,不必等了,有了根治的办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要……要多少钱?”一个身上打着补丁的老婆婆问。 乔薇和颜悦色道:“不要钱。” 老婆婆笑了。 乔薇觉得自己还没有产生作为一族小卓玛的崇高思想觉悟,但看见这些岛民终于不再受圣女殿的蒙蔽,她这心里还是挺痛快的。 坐上马车后,乔薇哼着小曲儿回了贺兰堡。 两个小包子最近总见不到爹娘,可是惦记坏了,搬着小板凳坐在贺兰堡的城门口,像从前在庄子里等乔薇回家一样,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夜风凉飕飕的,两个小包子托腮坐在板凳上,巴巴儿地望着道路上的马车,每来一辆,都以为是爹爹和娘亲,结果全都是回堡的侍卫。 两个小包子唉声叹气。 大白小白与珠儿也乖乖地坐在地上。 珠儿如今有了一件贺兰倾同款的小斗篷,是温柔善良的青岩女官给做的,为了最好地展现斗篷的魅力,珠儿特地选了个迎风的角度,这样吹起来,显得特别帅。 就在五小只望眼欲穿的时候,乔薇的马车总算是抵达贺兰堡了。 车夫看着一排从大到小坐在城门洞子里的五小只,惊得说不出话了。 乔薇掀开了帘子,三小只一眼看见了她,全都拿出十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 三小只一动,两个小包子也动了! 珠儿穿着帅气的斗篷,自信心爆棚。 风,迎面吹来! 吹起她外黑里红的小斗篷。 对,就是这样! 她一定帅翻了! 珠儿冲在最前面,哪知风太大了,斗篷太长了,一不小心吹到了望舒的脚下,望舒又一不小心踩在了上面,就见珠儿吧唧一声跌在了地上,小白与大白从她身上踩了过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被踩出一个坑了!等她好容易将自己从地上拔起来时,四小只已经全都跑上乔薇的马车了! “娘亲!” “娘亲!” 两个小包子扑进了娘亲的怀里。 乔薇一手一个,紧紧地抱住,闻着二人身上淡淡的奶香,兴奋了一天,过后其实是有些疲倦的,这会子却统统消失了,心都变得柔软,语气也柔柔的:“怎么不在屋里坐着,要来外头等?多冷啊。” “想娘亲了嘛!娘亲最近老是不在家里!”望舒的小肉手抱住娘亲的脖子,粉嘟嘟的小脸埋进娘亲的颈窝,一阵撒娇。 乔薇的心都被萌化了,香了香她小额头,说道:“娘亲最近确实有点忙,不过就快忙完了,等忙完之后,娘亲带你们下海捉鱼!” “好!”望舒美滋滋地应下。 乔薇看向儿子,发现儿子耷拉着小脑袋,蔫蔫的,似乎对下海捉鱼并没有多大兴趣,儿子有被人丢下水的惨痛经历,许是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心思转过,乔薇对儿子道:“还可以去爬山,去摘蘑菇,岛上的蘑菇可多了,比村子里的还多。” 景云仍是一脸的不高兴。 乔薇纳闷了。 景云微微地红了脸,用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说道:“你……你只亲了妹妹,都不亲我。” “哈哈!”乔薇笑翻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臭着一张小脸的呀,还当是她不在的时候,谁把儿子给欺负了呢! 乔薇在景云脸上香了好几个,景云虽然还是严肃着一张小脸,但内心已经暗戳戳地乐歪了。 为弥补这几日对两个小家伙的亏欠,乔薇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香喷喷的宵夜,一碗海鲜面,一碗三鲜面,并几只可口的香酥鸽子。 当然了,鸽子差不多进了望舒的小肚子,景云只抢到一条鸽腿。 吃饱后,两个小包子在花园散了会儿步,差不多消食了才去温泉洗个了泡泡浴。 与此同时,姬冥修与教主大人的骏马也奔回了贺兰堡。 教主大人坐惯了马车,骑马其实是相当不适的,尤其姬冥修蔫坏的蔫坏的,为了让弟弟抱抱,把马打得飞快,教主大人的肠子都差点颠断了。 姬冥修翻身下马,教主大人腿软得下不来,姬冥修含笑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我抱你。” “老子才不要你抱!老子……老子……自己来!老子……啊——” 教主大人一翻身,便整个人从马上跌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跌进了姬冥修怀里。 姬冥修挑眉一笑。 教主大人瞬间炸毛:“我操你……” 姬冥修打断他的话,提醒道:“我爹是你爹,我娘是你娘,我大爷也是你大爷。” 大爷的! 教主大人的血液都回流了,气呼呼地瞪向姬冥修,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姬冥修已经死在他面前一百次了! 门口的侍卫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 教主大人的腿渐渐恢复了知觉,跳下地,冷冰冰地往外走。 姬冥修道:“走反了,那是出去的路。” 教主大人面无表情地折回来,往堡内走去,看也不看姬冥修。 姬冥修跟在他身后。 吧嗒! 什么东西从他宽袖里掉了出来。 姬冥修躬身去捡,教主大人先他一步,一把将百宝箱抢在了怀里:“不许动我东西!” 姬冥修宠溺一笑:“好。” 教主大人将百宝箱抱得紧紧的,生怕会被姬冥修给夺了,随后他走啊走,走得腿都软了,也没听见身后的姬冥修有什么动静,他顿住步子,凶狠地转过身来:“到底要去哪儿啊?!” 姬冥修眉梢一挑,一脸无辜地说道:“哦,我看你走得这么快,以为你认得路,就跟着你在走呢。” 教主大人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实在是太讨厌了,他已经成功登上了他的讨厌榜,并挤掉那个母夜叉荣登榜首! 姬冥修压下翘起来的唇角,带着教主大人回了寝殿。 姬冥修问道:“我去给你安排屋子,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安排好了叫你,还是和我一起过去?” 谁要和你一起?教主大人翻了个大白眼,道:“我在这儿赏月!” 说罢,抬头望向了无边的穹顶,就见夜空黑压压的全是乌云,连颗星星都没有。 教主大人:“……” 姬冥修笑着去了南厢。 两个小包子温泉泡澡,乔薇拿了衣裳,也准备去泡,一抬眼,就见那个小混蛋站在花园,举眸望天,乔薇的眸子就是一眯:“是你?你怎么来了?” 教主大人挺直了腰杆儿,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说道:“见了本祭师,还不快下跪行礼?” “下跪行礼?”乔薇眯了眯眼,小混蛋别是下午在角斗场神气上瘾了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拿他怎么样,可眼下他闯到了她的地盘,她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都对不起他跑这一趟! 乔薇将衣裳搁在了石桌上,捋起袖子,一把扣住他胳膊,反拧在背后,将他摁在了石桌上:“下午给了你三分颜面,你就给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还下跪行礼?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教主大人的胳膊被拧得生疼,来不及喊救命,听了她的话,眉心就是一跳:“你敢?!我是祭师!你打我,你就是……你就是……” “就是怎样?”乔薇不咸不淡地问。 教主大人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是……就是死罪!” 乔薇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道:“吓唬我是吧?” 教主大人呵斥道:“谁吓唬你了?我……我昨天碰到一个圣女殿的弟子了!她师父是大圣姑!她冲撞了我,那个老头儿就打了她一百个大耳刮子,还杖责了五十大板!你要不信你派人去问!得罪本座,你真的会死得很惨很惨!” “是吗?”乔薇将信将疑地问。 教主大人瞪圆了眸子道:“当然了!你不信你就试试!” 乔薇眸光动了动,笑道:“我不让人知道不就是了?” 教主大人一噎:“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乔薇冷下脸来:“说我无耻,好,那我就无耻给你看!” 教主大人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一跳:“你想干什么?!” 乔薇一把将他的身子扳过来,用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扣在头顶,他被压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了,乔薇探出手,抓住了他的领子,邪恶一笑。 教主大人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你这个母夜叉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 乔薇的余光一扫,瞥见了廊下的一道暗影,忙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在他肩上摘了摘,丢到地上,温柔地笑道:“你别害怕,我只是给你摘一片叶子,方才有叶子掉在你身上了。” 教主大人一脸懵逼。 乔薇笑吟吟地道:“欢迎来到贺兰堡,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与我说,待会儿我去拨两个下人给你,供你使唤。” 教主大人心里毛毛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姬冥修走了过来,看看教主大人,又看看乔薇,轻声笑道:“都见过了?” 乔薇微微一笑道:“是啊,刚刚见到的,你也真是的,把小叔接回家里都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做点宵夜什么的,让人提前把屋子收拾出来,省得小叔一直在这边干等。” “你也累了一天,这些事我来就好。”姬冥修看了看桌上的衣裳,道,“你先去吧。” 乔薇笑得春风和煦:“嗯,我去了,你们慢慢聊。” 望着乔薇离去的倩影…… 是的,倩影,婀娜多姿,袅袅娉婷。 这母夜叉在姬冥修的面前完全就是另一副德行,简直闪瞎他眼睛了好么?! 姬冥修语重心长道:“你可以对我无礼,但对你大嫂,要注意一些,不要欺负她。” 教主大人指了指自己:“我……我欺负她?” 你是不是眼瞎?! 那女人一巴掌能拍死一头牛! …… 小跨越还剩最后一间屋子,便是南厢,南厢原是圣女的住处,不过眼下圣女出了事,想要再在贺兰堡拥有一席之地已经不可能了,教主大人被安排在了南厢。 圣女的那些东西,乔薇吩咐青岩女官送去了圣女殿。 圣女这段日子一直重伤在床,虽在乔薇大闹圣女殿前便吃了不少丹药与两生果,可她是吃两生果长大的,这种果子对她早没什么疗效的,丹药倒是略有一些,可惜贺兰倾打出来的重伤,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 正因为她伤得下不了床,所以免去了全族审判之苦。 她睡在大床上,渐渐感到一丝口渴,她扯着沙哑的声音道:“来人……” 殿内空荡荡的,她的声音一出口,就仿佛被风儿被吹散了。 “灵芝……灵芝……灵芝!” 灵芝从门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扑倒在床边,眼眶发红,浑身颤抖:“圣女……圣女!” 圣女沉声道:“出了什么事?她们人呢?” 灵芝害怕地说道:“出……出大事了……她们都被抓了……” 圣女支撑着坐了起来,眉心一蹙:“所有人都被抓了?” 灵芝哽咽着点点头。 圣女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圣女殿的人会被抓?大圣姑知道吗?” 灵芝哭道:“大圣姑……也被抓了……今天大长老与小卓玛来过……发现了夜鸣蛊……之后便将圣姑们带走了……具体带去哪里我也不清楚……晚饭的时候……来了一大波侍卫,把殿里的弟子与侍女全都抓走了……” 圣女的面色就是一沉:“你们就等着让人抓吗?” “我们打不过……” 若单单是族里的侍卫倒也罢了,可贺兰倾的铁骑实在是太可怕了,没人是他们的对手,何况圣姑们也已在对方手中,她们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哪里有胆量反抗? 圣女掀开了被子。 灵芝拦住她:“圣女你要做什么?” 圣女冷声道:“我要见和卓!” 灵芝忙道:“你见不到的,和卓最近也在养病,这些事全都是卓玛与小卓玛出面处理的!” 圣女推开她道:“和卓只是不知道罢了,知道了,不会坐视不理的。” 灵芝抱住了她的胳膊,苦口婆心道:“圣女,你伤还没好,你不要折腾了!你安心养伤吧!等养好了,想办法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圣女面无表情道:“放开,我要去见和卓!” “圣女!” “我让你放手,听见没有!” “青岩女官到——” 主仆二人争执间,殿外传来了侍从通禀的声音,二人停止了拉扯,灵芝迅速找来一件外衣披在了圣女的身上,想要给圣女再梳梳头,圣女摆手:“不必了,叫她进来。” 灵芝迟疑了一会儿,去殿外将青岩女官请了进来。 青岩女官不是自己来的,她身后还跟着几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几人手中抬着几个大箱子,青岩女官随手指了指地上,道:“放这儿吧,你们在外面守着。” “是!”侍卫放下箱子,退到了门外。 青岩女官看了一眼憔悴狼狈的圣女,眸光微微地动了一下,不得不说,见惯了此人光芒万丈的样子,忽然见她此时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更不是滋味的是她居然对最信任她的人做出了那样的事。 圣女的眸光落在了那些箱子上。 青岩女官道:“这些都是圣女的东西,圣女清点一下,看看可还有少的?” 圣女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困惑,走上前,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头的东西她并不陌生,全都是她放在南厢的衣物,剩余几个箱子也不必看了,想来也都是南厢的。 “这是何意?”她轻声问。 青岩女官正色道:“你的东西,如数还给你,以后你不要再去贺兰堡了。另外,关于你的罪名,圣姑们都给你承担了,圣姑们说你对血誓的事毫不知情,还说台子是她们逼你踩踏的,洗礼时下蛊的事也不是你干的,是她们干的,你虽有知情不报以及从犯的罪,不过看在你是被逼迫的份上,族里决定不判处你极刑。你以后,便在此画地为牢,用下半辈子为你们曾经犯下的罪孽忏悔吧。” 圣女站起身,望了望空荡荡的殿堂,昨日这里还欢声笑语一片,数百名弟子叽叽喳喳,你追我打,她总嫌弃她们吵,可眼下再也没有人吵了,她才知什么是最难受的。 人生最悲凉,莫过于物是人非。 青岩女官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这个小丫鬟我要带走,她是个什么罪名,忠义堂要审问一番。” 灵芝哀求道:“青岩女官,你让我留下吧!圣女一个人……太可怜了!” 青岩女官眸色一冷:“她可怜?被她害的那些人就不可怜?和卓待她像亲生的孩子一般,她却连和卓都可以算计!她的良心被狗吃了!” “她不知情啊……” “那是圣姑的说法!我不信!”青岩女官一辈子只忠于和卓,和卓的命就是她的命,谁犯了和卓,谁就是在和她拼命。 圣女摸了摸冰冷的箱子:“这些……是和卓让你送来的,还是小卓玛让你送来的。” 青岩女官面不改色道:“和卓。” “你骗我。”圣女说道。 青岩女官淡淡地看向了她:“你觉得就凭小卓玛,使唤得动我?” 圣女的面色变了变。 青岩女官其实是与圣女差不多时候来到和卓身边的,不同的是,圣女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被内定为了圣女,而她,不过是个奴仆的孩子,她从和卓那里得到的关注远没有圣女多,她也嫉妒过,但她不会因为一点嫉妒就去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天下苍生,与她无关,她可以不计较圣女对岛民所做的那些事,但她无法容忍圣女去背叛一个如此疼爱圣女的和卓:“你的罪行和卓已经全部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命令,你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你可以死心了。” 圣女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真的是和卓让你这么说的?” “是。” “你看着我的眼睛。”圣女命令。 青岩毫不避让地望进了她的眼眸,眼神没有丝毫闪躲:“是和卓派我来的,你就认了吧。” 圣女捏紧了宽袖下的手指。 青岩女官转身出了内殿,侍卫入内将灵芝抓走,灵芝哭喊着圣女,圣女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她一个人在寂静如水的圣女殿走了起来,漫无目的地溜达着,走过大圣姑的屋子,走过二圣姑的屋子,也走过三圣姑、四圣姑、五圣姑与六圣姑的屋子…… 练功场、宣云殿、花园、果园、弟子的寝殿、侍女的偏殿、厨房、柴房…… 每个都曾经挤不下的地方,全都变得空荡荡的了。 晾衣绳上还晾晒着她们的衣裳,外层是外袍、里层是小衣。 厨房的菜做了一半,砧板上有切成一块一块的萝卜,刀下压着另一段没有切的,锅里的水已经烧干了,菜也糊了。 圣女抽了一双筷子,就着已经冷掉的糊糊,吃了一碗夹生的米饭。 随后,她回了屋,拉开抽屉,取出一瓶丹药,拔掉瓶塞,一股脑儿地灌进了嘴里。 她坐在了铜镜前,望着铜镜中的脸,眸光一厉,运起了内力…… …… 黑漆漆的大牢,关满了圣女殿的弟子,一部分是已经定了罪的,一部分是正在审查的,那些毫不知情也没在任何情况下参与过任何罪行的,如洒扫侍女、厨子等,都被释放了,剩下这些,多少都是有点“不干净的”。 她们武艺高强,为防止她们出逃,每人喂下一碗软骨散,如今药效发作,她们全都陷入了沉睡。 而几位圣姑由于被贺兰倾废掉了武功,已经形同废人,倒是省去了软骨散,此时正背靠着墙壁,坐在乱糟糟的稻草上,全无睡意。 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真是有些难以置信,她们本是高高在上的神侍,受万人敬仰,是怎么就落到了如今这一步田地呢?从哪里开始出的差错? 是不该得罪贺兰倾?还是不该得罪小卓玛? “青岩女官!”大牢门口,两名侍卫对着暗夜中的女子拱了拱手。 青岩女官微微点头,亮出了令牌:“我奉和卓之命,前来探望几位圣姑。” 侍卫忙让了道,异口同声道:“里边请。” 青岩女官进了大牢,牢笼中横七竖八的弟子让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每走一步,拳头都捏紧一分,终于,她来到了最尽头的牢房。 大圣姑睁开了眼,看到青岩女官的脸,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冷冷地转过头去。 青岩女官却忽然开口了:“大圣姑,是我。” 大圣姑唰的转过脸来,爬着挪到了牢边,从木板的缝隙中探出手,握住了对方:“圣女?” 圣女压低音量:“是我,我现在用功法易容成了青岩的样子,我内伤未愈,坚持不了多久,你们赶紧跟我走。” 大圣姑很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傻孩子,你能易容成她干嘛不离开啊?你赶紧走!不要管我们!” 圣女小声道:“我们一起走!” 大圣姑皱眉:“圣女!” “你们不走,我也不走。”圣女坚定地说。 大圣姑拗不过她,爬回去叫醒了地上的师妹们,众人得知是圣女来救她们了,真是又气又喜,气的是她们都把罪孽扛在自己身上了,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一条活路,她却不好好地珍惜,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她怕是再也没办法善终了;喜的是,她们没白疼她一场,她居然会冒死赶来搭救她们。 圣女唤来了侍卫,对侍卫道:“和卓命令,押送几位圣姑去贺兰堡问话,就由你们护送。” “都这么晚了……”其中一个高个子侍卫为难道。 圣女面不改色道:“就是这么晚了才好押送,不然大白天的把罪犯押入贺兰堡,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怀疑和卓与圣女殿有什么勾结呢。今日和卓没有去参与审判,事后虽是听说了,但对于其中一些细节有疑惑,所以,劳烦你们帮我把她们押去贺兰堡。” 侍卫们虽觉得这事儿吧,逻辑上有点怪怪的,但毕竟青岩女官是和卓的心腹,不是和卓的命令,她一定不会这么做。 二人将圣姑们放了出来,用绳子锁住手,拉上了囚车。 圣女冷声道:“用囚车?你们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和卓深夜召见了几个死刑犯吗?” 二人换了两辆马车,一人拉着一辆。 高个子侍卫道:“青岩女官请稍等,我们去叫一队随行的侍卫。” 圣女道:“她们都是废人了,还用得着什么侍卫?圣女殿的余孽也被一网打尽,你们是怕自己看不住几个废人呢,还是担心有余孽在外头会来劫马车呢?” 二人讪讪一笑,其中一人道:“青岩女官所言极是。” 二人各自赶着一辆车,圣女坐上了其中一辆,一行人策马往贺兰堡的方向而去,走到一半时,圣女的手中忽然射出两枚银针,侍卫们应声倒在了地上。 圣女握住了缰绳,另一辆马车上,大圣姑握住了缰绳。 圣女与大圣姑将马车赶到了海边,那里,有一艘停靠的小船,这里是圣女殿出岛采买的路,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暂时不会有人找过来。 圣姑们上了船。 圣女解开绳子,把船桨递给了她们,自己则将船推下了海。 船飘了起来,大圣姑忙伸出手:“快上来!” 圣女却没有握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说道:“我不上来了,你们先走。” 大圣姑面色一变:“你为什么不上来?你要干什么?” 圣女的眸中掠过冷光:“敢毁我圣女殿?我要报仇!” ------题外话------ 下午大概有个二更? 章节目录 【269】圣姑(女)之死(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无名岛的清晨比大梁来得更早一些,寅时还没过,东边便泛起了一小抹鱼肚白,天色渐渐变淡,浮现了一层朦胧的淡青色。 昨夜,对岛上大部分居民来说都是一个难眠的夜,然而悲愤过后,日子还是得继续,勤劳朴实的岛民天没亮便下了床,开始了一整日的忙碌。 塔纳族自给自足,不与外界通商,只有很少量的人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出岛游玩或采买,塔纳族的居民以捕鱼打猎居多,也有人种地,相对而言,种地的人数不多,这也导致农产品匮乏,有些地方米价菜价比鱼价还高。 天光一点点地大亮,商铺的门除了客栈与小饭馆大多没有打开,倒是街道两旁陆陆续续地摆上了坛子。 圣女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自幼被选入圣女殿,六岁内定为下任圣女,一直过着众星拱月的日子,除了习武念书做功课,不用操心任何事,人间烟火,离她就如一个海岸那么远。 “干什么呢?没长眼睛?!” 一个贩子推着手推车迎面走了过来,他着急赶货呢,这个女人是瞎了还是傻了,怎么走大马路的中央啊? 而且他叫了半天,她竟然都没听见! 圣女回过了神,抬手,一掌打碎了贩子的推车。 贩子吓得狠狠一怔,周围的人也跟着一怔,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的,怎么一出手就如此暴戾? 贩子到底仗着人多,鼓起勇气,冲她吼了一嗓子:“哎!你怎么回事啊?我招你惹你了?你挡了我的路!还好意思打坏我的车!你讲不讲理了?” 圣女冷着一双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想死,就给我滚!” 贩子被她强大的气场唬得心肝儿一抖,愣愣地让到一旁,四周围观的人也赶忙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圣女面无表情地自一对碎裂的车板上走过。 待到她走远了,人群里开始热议了。 “我好像见过她。”一个小伙子说。 他身旁的老大爷问:“你在哪儿见过她呀?” “角斗场。”小伙子回忆着说道,“就是真假小卓玛比试的那一回,我看见她站在和卓的身边,她是和卓的侍女。” 老大爷啧啧道:“和卓的侍女怎么如此跋扈?” “我上次见她,她不是这样的。”小伙子也不明白哪里出错了,可上一回在角斗场,这个姑娘温柔又大方,看着便令人心生好感,哪里像方才,凶得跟个母夜叉似的。 这样的谈资每天都有,众人排揎了几句便各忙各的去了。 圣女来到了贺兰堡。 托和卓的福,她身上有一块和卓的亲令,拿着她可以自由进入堡中,这个时辰青岩女官应该还在服侍和卓,侍卫换了一拨,并不是昨夜值守的,所以,不会知道青岩女官昨夜回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她有令牌,有青岩的脸,混入堡中不成问题。 心思转过,圣女从宽袖中拿出了令牌,然而不待她走上前,便有一名侍卫骑着高头骏马急匆匆地奔来,人未到,他的嗓子吼开了:“快!快通知小卓玛!有人假扮青岩女官将几个圣姑接走了!” 侍卫长赶忙拔出宝剑:“你们几个,封锁所有城门!别放任何人进来!” 就差了一步! 圣女眸光冷了冷,背过身子,将身形隐入了树后。 走不成门,只能爬墙了。 贺兰堡守卫森严,每隔百步便有一岗,眼下又正值白天,身形难以掩藏,不过,她知道贺兰堡有一处死角,那是一个闹过鬼的地方,据说是一个冤死的侍卫,死后冤魂不散,每晚都会在堡中徘徊,六圣姑还是圣女时给那冤魂做了一场法事,那时她年纪小,乖乖地站在一旁观摩六圣姑,不小心记住了那个地方。 圣女找到了那个方位,若是她全盛时期,百尺高墙不过是一口气的距离,然而如今她身受重伤,又强行催动了功法,一次恐难以登顶。 她从怀中拿出了飞镖,运力掷上墙壁,飞镖钉入了墙中。 以飞镖借力,三四次,应该能爬上去了。 小卓玛,祭师,你们都给我等着,我来找你们复仇了! …… 贺兰堡的南厢,教主大人一夜睡到天大亮,教主大人从未睡过如此奢华的床,大到不可思议,醒来时自己居然好好地睡在床上,要知道除了狭窄的小阁楼,他睡哪儿都是会滚下来的。 当然教主大人不知道的是,他半夜滚下来两次,都被姬冥修给抱回去了。 教主大人掀开被子下了地,昨夜太困,没来得及好好打量这间屋子里,今早这么一看,才发现里头尽是好东西! 翡翠托盘、羊脂白玉挂件、鲛人泪、黄金底座掐丝珐琅小花瓶…… 教主大人吸了吸口水,打开百宝箱,将白玉挂件、鲛人泪、小花瓶、托盘……能装的全都装了进去。 忽然,屋外响起了侍女的声音:“祭师大人,您醒了吗?我进来伺候您。” 教主大人赶忙合上了百宝箱,一本正经地说道:“进来吧!” 侍女端着一盆热水入内,笑吟吟地道:“给祭师大人请安,我伺候您洗漱。” 教主大人看了看桌上的百宝箱,眼神一闪道:“不用了,你出去,我自己来!” 侍女退下了。 教主大人看着金灿灿的脸盆,将盆子里的水倒了,想把喷子装进百宝箱,奈何箱子已经塞得差不多了,这个大脸盆怎么都塞不进去了! 教主大人气急败坏地呲了呲牙!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他换上了一件无比宽大的长袍,将金盆藏在了宽袖中,百宝箱也藏在了另一个宽袖中。 “来人。”他拿腔拿调地唤道。 先前的侍女推门而入:“祭师大人。” 教主大人道:“你去给我准备早膳,我这人吃东西不挑剔,随便做几样就好,比如……香酥乳鸽来两只,清蒸大海蟹来两只,大龙虾炒一只,另外羊蝎子火锅炖一个,牛三鲜来一盘,然后配点小菜,小菜也别太复杂了,就蚕豆毛豆黄豆绿豆各来一点,另外人参燕窝也都各煮一盅,兔子肉也稍微来个半只吧,要烤得外焦里嫩,酥软香脆,别放太多辣。” 侍女听得太阳穴突突的:“是,我记下了,这就去让人准备。” “好,你去准备,我……出去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是。” 侍女退下了。 教主大人麻溜儿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瞧了瞧,见走廊里没人,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 顺了这么多宝贝,够他吃吃喝喝几辈子了,姬冥修那个傻瓜,真以为自己会跟他走么? 他现在就雇条船出海,离开塔纳族,他就不信姬冥修还能一辈子待在这边,姬家他不要了?丞相他不做了?等他和那个母夜叉走了,他再回岛上来! 打定主意的教主大人得意洋洋地走向了大门口,然而令他无比忧愁的人,大门被封锁了,没有小卓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走不了大门他就走小门! 他做江洋大盗时这群家伙还在娘胎里打滚呢! 区区一个贺兰堡,困得住他? “呵呵!” 教主大人不屑地冷笑了几声,从工具房顺了一大捆绳子,往人烟最稀少的地方走去。 他找到了一处绝佳的逃亡之地,他将袖口扎紧,以防在滑落的途中百宝箱或者他的大金盆从袖子里掉出来,那样发生响动不说,还会摔个面目全非。 唉,他怎么这么机智? 扎紧了袖口的教主大人将绳子拴在了一个大树上,随后抓着绳子爬上了城墙,就在他要飞绳而下时,一个巡逻的侍卫跑过来了,他当然没认出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祭师大人,当即一声暴喝:“什么人?!” 教主大人完全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吓得腿一软,脚底一滑,整个人背朝下跌了下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圣女运足了内力,飞身而上,踩着飞镖,借了三次力,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被一个庞然大物狠狠地砸中了脑袋!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没做出反应,就被那个庞然大物拍进了地里。 “啊——” 教主大人惨叫。 “有人掉下去了,快!”城楼上的侍卫吹响了号角。 全堡的侍卫都警戒了起来,手持长剑朝教主大人的方向奔了过来。 侍卫长认出了他:“祭师大人?祭师大人!祭师大人!” 教主大人闭着眼惨叫:“啊——” 侍卫长拍了拍他:“你……你……你没事吧,祭师大人?” “嗯?”教主大人睁开了眼,看看侍卫长以及一堆目瞪口呆的侍卫,再看看自己,摸了摸胸口,有心跳,摸了摸袖子,宝贝都在! 真好!真好! 教主大人一把站了起来,原地蹦了蹦:“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 被他一屁股坐晕的圣女:“……” 教主大人踩着踩着不对劲,怎么这么软呢?他低头一看,妈呀,怎么有个女人? 继被教主大人一屁股坐晕后,圣女又被华丽丽地踩吐了。 教主大人从那么高的摔下来,力道其实是很大的,圣女整个身子都陷入了地里,抠都抠不出来。 …… 这件事的结果,自然是圣女被抓了,教主大人的出逃计划也无情夭折了。 教主大人无比幽怨地回了贺兰堡。 心都要碎了! 真的真的要碎了! 姬冥修拍了拍弟弟肩膀,宠溺地说道:“就知道你是好样的,这次能抓住圣女,全是你的功劳。” 教主大人的悲伤逆流成河! …… 圣女的罪名原本不足以判处极刑,但她竟敢假扮青岩女官从大牢带走逃犯,还打伤了两名看守的侍卫,更企图潜入贺兰堡行刺小卓玛与祭师,种种罪行加起来,够她死上好几回了。 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说的大抵就是她了。 至于那几个出逃的圣姑,乔薇也丝毫不担心,因为……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大圣姑,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去哪儿?”小船上,三圣姑充满憧憬地问。 大圣姑道:“先去中原。” 四圣姑开口道:“大梁吗?我听说大梁是姬家的地盘,我们这么贸贸然过去,万一撞上姬冥修与小卓玛怎么办?” 三圣姑就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一定不会料到我们弃南诏不去,而去了大梁。” 六圣姑的点点头:“大圣姑说的没错,大梁地大物博,姬家不可能一手遮天,我们几个的身上有那么多值钱本事,还怕到了那边无法安身立命吗?” 大圣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外头对咱们塔纳族可是崇敬得很,他们管我们叫隐族,隐族的弟子能被皇帝奉为上宾,大梁皇子众多,我们不管是投靠谁,都能借他的手,除掉小卓玛与姬冥修!” 几人的心底再一次燃起了雄心张志,就算这里没了圣女殿,他日在大梁的土地上,也能开出的圣女殿!到那一日,就是她们报仇雪恨的日子! “啊——”四圣姑的心口忽然痛了一下。 五圣姑忙道:“四师姐,你怎么了?” 话音一落,她自己的心口也痛了一下。 六圣姑古怪地看着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好疼……”四圣姑捂住胸口。 五圣姑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很快,三圣姑也开始疼痛,一刻钟后,大圣姑与六圣姑也痛得倒在了甲板上! 大圣姑揪住衣襟:“快……快回岛!” …… 岸边,乔薇与十余名贺兰铁骑恭候多时。 看见小船慢悠悠地划过来,几名圣姑面色泛白地划着浆,乔薇莞尔一笑,抬了抬手:“圣姑们好像没力气了,快去帮一把。” 两名贺兰铁骑淌下海,将船拉到了岸边。 圣姑们疼作一团,冷汗直冒,唇周发紫。 大圣姑冷冷地瞪向乔薇:“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乔薇俯下身,灿灿地笑了笑:“我相公说你们几个老奸巨猾,怕是不会乖乖就范,为防范你们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我相公让我在你们身上下了一点蛊。” 大圣姑咬牙切齿:“你居然对我们下蛊?” 乔薇眉梢一挑,玩味儿地看着她:“从来只有你们给别人下蛊,被人下蛊的滋味还是头一遭吧?怎么样?好受吗?我可是用的你们自己养的夜鸣蛊,是不是很亲切呀?” 大圣姑气得呕出了一口鲜血:“你……卑鄙!” “彼此彼此咯。”乔薇说罢,笑容一收,直起了身子,“押往断肠崖,九九八十一断魂钉,即刻行刑!” 章节目录 【270】解毒,望舒得宝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塔纳族没有冬天,早春二月,阳光明媚,微风一阵和暖。 祭师殿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金碧辉煌,庄严大气。 灾民的房舍已经全部搭建完毕,住在殿中的灾民陆陆续续搬了出去,祭师殿恢复了往日的冷清,然而今日,它再一次地热闹了起来,各大领主与岛民自四面八方赶来,齐聚在殿外,怀抱着无比崇敬与激动的心情,巴巴儿地望着祭师殿。 大长老走出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全都想要冲过去,但又全都挤在了一起,谁也没办法先迈出步子。 大长老扬起双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长老不怒自威地说道:“大家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祭师大人已经找到了根治蛊毒的办法,驸马与大夫们正在全力以赴,为大家熬制汤药,每个人都会有,一日两日没多大差别,大家不用争这个先后,现在,每个人都去铁骑军那边领牌子,叫到谁的牌子,谁就进去。” 铁骑军就在大殿的东侧与西侧外,每一侧都有一个领牌处,东侧是单号,一三五七,西侧是双号,二四六八,以此类推。 众人一窝蜂地围了上去,鉴于铁骑军的威严,现场倒是没有失控,一切都进行地井井有条。 今日的号牌很快便被领完了,之后是明日的、后日的,总之,保证每人都能领到。 因为解毒的关系,小镇来了大量的岛民,有平民,也有贵人,这在从前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毕竟他们都是罪奴的后代,连大夫都不愿意到镇上来,何况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呢? 可是恐怕从即日起,这些权贵都不会中断了,谁让这里出了一个祭师殿呢? 沾祭师殿的光,小镇再也不是那个贫瘠而低贱的地方,真神是庇佑他们的,不然为何全岛都中了毒只有他们躲过一劫呢? 房屋建成了,比原先的更大、更亮、更结实,灾民搬进了新屋子,做起了新买卖,一切都将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开始。 不远处的马车上,和卓看着欣欣向荣的小镇,眸子里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欣慰:“我记得我几年前来过这里一次,不是这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青岩女官没有来过。 和卓回忆了一下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镇,摇头一笑:“总之不是这样。” “那……现在是好了还是不好了?”青岩女官问。 和卓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好了。” 青岩女官也笑了,和卓心系子民,既然这边是变好了,和卓心里必定是高兴极了。 和卓道:“再去别的地方转转,我许多年没在岛上走动了,还有些想念呢。” 青岩女官拿了件披风给他穿上:“您是病得太久了。” 二人乘坐马车去了岛上的一个村落,这个村落位于南岛与北岛之间,有一处岛上最大的天然淡水湖,湖泊四周,有高山有平地,山是荒着的,地里种了些冬小麦,冬小麦多是头年十月十一月播种,来年四五月收割,如今二月,正是小麦长得旺盛的时候,不过由于种的不多,所以一眼看去,也就零星几块绿色。 乔薇站在田埂上,指尖摩挲着一块土壤,在她面前一块尚未播种的田里,十几号农夫与农妇古怪地看着她。 她说道:“其实这里的土壤是很肥沃的,只要好好种,就能种出比中原更多的粮食。” 这话有点夸张,毕竟中原地大物博,无名岛弹丸之地,就算全岛都拿来种粮食,也是种不过中原的,不过若论亩产,这里就未必会输了。 族里的粮食少,一是会种的人少;二是工具落后,他们连犁地用的犁嘴都是木头的,在中原,早几百年前便换成铁头的了;三嘛,也与别的物资可以满足岛上的需求有关,比如在中原,海鲜是很贵的,可在这边,海鲜都是当饭吃的。 可是蛊毒解了之后,岛上的繁衍能力会大幅提升,人口会剧增,粮食的需求也会与日俱增,所以,提高粮食产量是十分有必要的。 乔薇早在上月便让铁铺按照她的要求打造了一批新农具,今日全都免费发放给了农户,她示范了使用方法,众人露出了惊诧的目光,他们不知道地原来可以犁得这么快! 除此之外,乔薇还讲解了不少农作物的种植方法——什么土质种植什么作物、何时播种、何时除虫害、何时锄草、何时收割、怎样收割等等。 其实早在乔薇之前,长老院便派了研究农学的弟子前来为众人宣传讲解,但那些弟子讲的都是书上的注意事项,太深奥,他们听不懂,不像乔薇是自己种过地的,讲得都是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措辞也浅显易懂,众人受益匪浅,如果换成习武,大约可以说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了。 和卓虽然在圣女殿一事上犯了些糊涂,但他确实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和卓,他废除了十五项苛捐杂税,农户的赋税从起先的四成降到了如今的两成,他也并不刻意地重农抑商,所以商人的地位与赋税都远没有中原那么可怕。 岛上也有自己的军队,可军队的军饷并不来自民间,他们要自己种地,自己捕鱼,自己狩猎。 所以总体来说,岛上的居民只要不懒惰,大多是可以安居乐业的。 “小卓玛,你看山上能种地吗?”一个农妇问。 乔薇看了看,说道:“也是可以的,走,先去看看!” 一行人跟着乔薇上了山。 “这里可以种茶叶……”乔薇站在山坡上,耐心地说开了。 “小卓玛懂得真多。”青岩女官微笑着说。 和卓的眼底掩饰不住惊艳与欢喜,但若细细分别,竟也有一丝心疼:“她是苦过来的。” …… 和卓最后去了圣女殿。 圣女殿早已人去楼空,不复往日的神圣与繁荣,站在空荡荡的殿中,和卓的表情有些复杂。 青岩女官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没有出声打搅他。 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圣女殿做尽坏事,那些人死不足惜,可这里毕竟承载了他将近一生的信仰与记忆,回想起那些鲜活的往事,再对比那些残忍的真相,心头总会涌上一股难言的惆怅与酸涩。 和卓来到了后殿,站在一间屋子前,门是开着的,地上摆放着几个冷冰冰的箱子,和卓缓缓地走了过去,打开箱子,看着里头圣女用过的东西,半晌没有动作。 青岩女官轻轻地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和卓在想圣女吗?” 和卓没有说话。 青岩女官轻声说道:“我知道您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孩子看,我没有孩子,我不知道如果是我的孩子犯了事,我会怎么想,可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总打坏我娘的东西,我还害我娘摔断过腿,但是我娘没有怪我。我是她女儿,不论我做错多少事,哪怕某些事伤害到了她,她也都还是不会忍心去责怪我。您心里……是不是也没有怪罪过圣女?” 和卓依旧没有说话,合上箱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青岩女官知道这一刻,这个男人,彻底放下对圣女的悲悯了,若说他把圣女当做亲生孩子,可以不去计较圣女伤害他的事,但他不会原谅圣女对卓玛与小卓玛一家做过的事。 青岩女官敛起了一脸的拘谨,轻轻扬起下巴:“来人。” 有侍女走了过来:“青岩女官。” 青岩女官淡淡地吩咐道:“把这些东西抬到后院……烧了。” “是。” …… 和卓走出了院子。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侍卫抱着几个堆得比他还高的花盆自大殿内穿过。 他当然不知道和卓已经来了殿中。 和卓十分自然地给他让了路。 他将几个大花盆抱上了马车,气喘吁吁道:“都当心一点儿啊,这些两生果树都是小卓玛要的,一棵都坏不得!” 因着要把圣女殿的果园移植到贺兰堡,三小只也跑来捡漏,别说还真让三小只发现了几颗新长出来的果子,三小只毫不犹豫地摘了,坐在殿外的台阶上,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原本心情十分沉重的和卓看着这么一幕,不知怎的,忽然就笑了。 和卓离开圣女殿时,心情是极好的,回贺兰堡的马车上,身旁坐着三小只,三小只属于务工时捞油水,不能被老板发现的,所以吃得可努力了,一定要赶在乔薇回来之前,把所有两生果“处理”干净。 和卓十分贴心地让马车慢悠悠地走着,一直到三小只把最后一颗两生果也瓜分干净了,吃得小肚皮圆滚滚的,站都站不起来,才笑着让马车进了贺兰堡。 从前不觉得,如今牵挂多了,出去溜达一圈还真有些归心似箭。 “景云和望舒呢?”他问。 门口的侍女道:“景云在书房练字,望舒在南厢陪祭师大人说话。” “叔叔,你看,这个大金老虎、这个金板板(砚台)、还有这颗珠子和梳子,都是我外公送给我的见面礼。这条漂亮的裙子是塞纳夫人送给我的见面礼,这个会发光的珠子是我姥姥送给我的见面礼。” 望舒提着箱子,将自己在塔纳族得到的礼物全都倒在了桌上,全都金光闪闪的,看得教主大人口水横流。 教主大人吞了吞口水,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有那么多人给你送见面礼啊?” 望舒摊手,小大人似的说道:“因为我小嘛,小孩子就是会有人送礼物的,像叔叔你都这么大了,当然就不能送咯!” “送我一个”四个字,生生地卡在了教主大人的喉咙。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道:“其实……我也是给你们准备了见面礼的!” 小望舒眼睛一亮:“真的吗?” 教主大人不咸不淡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这么大方又善良的人,会不给自己的小侄儿小侄女儿准备见面礼吗?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早就想给你们了……但是吧……” 言及此处,他顿住。 望舒好奇地看着他:“但是什么呀?” 教主大人拍了拍桌上的百宝箱:“看见这个箱子没?里头装的全都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只可惜,我把钥匙弄丢了,所以……所以打不开了!这种锁可不是普通的锁,就连贺兰堡的锁匠都撬不开,等什么时候我把钥匙找到了,再……” 他话未说完,望舒摸上了锁头,轻轻地一扭,锁断了。 教主大人:“……” 半刻钟后,小望舒抱着一个漂亮的大箱子,哒哒哒哒地跑了出去:“哥哥哥哥快来看!叔叔送了我们好多东西!” 教主大人的内心在流血、流血、流血! “送了什么好东西呀,这么高兴?”和卓慈祥而宠溺的声音出现在转角处。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过去,扬起粉嘟嘟的脸蛋,甜甜一笑:“太公!” 和卓被叫得心里暖暖的,看着她怀抱着一大箱子金光闪闪的东西,就是一笑:“这么多宝贝,谁送的?” 望舒笑嘻嘻地道:“叔叔送的!叔叔可好了!这些东西全都是我喜欢的!” 教主大人心里的血已经快要流干了…… 和卓看着一大箱子金宝贝,是错觉么?为什么感觉其中几样东西那么地眼熟? 是的,和卓大人你没有看错,那些都是教主大人从贺兰堡顺走的……其中一样还是和卓你用了许多年的金扇坠子哟! 章节目录 【271】医治冥修,返回大梁(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与姬冥修忙完手头的事回贺兰堡时已是第三日的傍晚,望舒与景云十分开心地向爹娘炫耀了自己的礼物,教主大人幽怨地扯着盆栽里的花瓣,脸都黑成了炭。 一家人开开心心(教主大人幽怨伤心)地吃了晚饭,两个小包子拉上二叔与太公去花园散步了,乔峥去厨房给和卓熬药,和卓体内的巫毒尽管已经肃清了,但身体的元气耗损严重,也需要多多进补。 乔薇与姬冥修则去了姬无双的屋子。 自从拿到两生果后,姬无双便把自己关在房中潜心研究姬冥修的解药,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不知进展如何了。 “姬先生,我们进来了。”乔薇叩门。 姬无双与乔薇的关系到底比不上燕飞绝海十三他们,所以哪怕如今看着姬冥修的面子缓和了些,但叔叔是叫不出口的,唤一声先生都是捅破天了。 姬无双倒也没在意这些称谓,给二人开了门。 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一点淡淡的糊味。 乔薇吸了吸鼻子:“你干什么呢?把药给煮糊了?” 姬无双道:“进来说话吧。” 二人进了屋,那股药味越发明显了,哪怕姬冥修是药罐子泡大的,这会子也略有些受不住。 姬无双将门与窗子全都敞开了,夜风灌了进来,将屋里的气味冲淡了些。 乔薇走到丹炉前,看着桌上的药材,与一些黑漆漆的药丸,不解地问道:“你这药到底是研究出来了还是没研究出来啊?” 姬无双闻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当然做出来了。” 只是试验了很久,浪费了好几颗两生果罢了。 乔薇说道:“那你赶紧拿出来呀!” 姬无双走到走到丹炉前,打开丹炉,端出了一颗冒着热气的棕色丹药,丹药约莫半个鹌鹑蛋大小,圆润光泽,气味芬芳,他将丹药呈给了姬冥修:“少主,你试试看。” 姬冥修探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捏起丹药,轻轻地放入了口中。 乔薇倒来一杯水,姬冥修就着水将丹药服下了。 姬无双与乔薇齐齐看向了他。 “感觉怎么样?”乔薇问。 姬冥修顿了顿,说道:“挺好吃的。” 乔薇:“……” 姬无双:“……” 由于没人试验过这个方子,不知它究竟有没有效,又有多大功效,何时才起效,三人都耐心地在屋子里等了半个时辰,随后姬冥修感觉体内一轻,炙热的心口缓缓凉了下来。 乔薇摘掉了他的面具,看着他脸上那块火焰似的图腾以看得见的速度淡了下去,乔薇心头一喜:“真的是奏效了!” 姬冥修亮出手掌,试探着运了一股微弱的内力。 乔薇紧张地看着他:“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姬冥修稍稍加大了内力,丹田之中浩瀚的内力排山倒海而来,但他的筋脉却如同更广袤的海,将所有躁动的内力都吸纳得干干净净,“看来这个药……” 话到一半,他胸口忽然一震,所有散出去的内力又成倍地聚回了丹田之中,太过迅猛,他感受到了一股刺痛,眉心一蹙,闷哼出了声。 乔薇愣愣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姬无双眸光一动,按住他手腕,轻轻地打入一丝内力,很快,姬无双抽回了手,神色凝重:“怎么会这样?” “没好吗?”乔薇纳闷地问。 “我再看看。”姬无双又诊了一次,表情十分的困惑,“像是好了,又像是没好。” 乔薇就道:“好了就好了,没好就是没好,还什么像不像?” 姬无双想了想:“可能辅药用错了,我再重新试试。” “不必试了,没有药引,你炼不成解药的。” 贺兰倾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娘。”乔薇将贺兰倾迎了进来。 姬无双看向她,古怪地问道:“你方才说药引?什么药引?” 贺兰倾坐在了椅子上,道:“你们可知九阳神掌究竟是个什么功夫?” 乔薇若有所思道:“听说并不是中原的武功。” “当然不是。”贺兰倾道。 乔薇于是问道:“是塔纳族的吗?” 贺兰倾淡笑:“也不是,它是夜罗部落一个聂九阳的人自创的,夜罗部落一统天下,建立了天启皇朝,塔纳族作为祭师一脉,在京都统领朝纲,而聂家作为夜罗部落的先锋军,受封神威大元帅,号令三军,聂九阳大小也做到了一更将军,可惜此人心术不正,手段过于歹毒,被逐出军营了,自那之后,他便开始混迹江湖,自创了九阳掌。起先只是九阳掌,传着传着,也不知哪个不要脸的弟子给生生变成了‘神掌’。这种掌法听着正派,其实最邪门歪道不过,别的内伤养着养着就好了,这种内伤,不把九阳掌毒吸出来是不可能痊愈的。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吸的,只有练了九阳掌的人才可以。但是,即便如此,那人一身的武学也全都毁了,这就是九阳掌的狠毒之处。” 乔薇似有顿悟:“所以娘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找到一个会九阳神掌的人,帮冥修吸出了那一股九阳内力,冥修他本身的内力以及那几位长老的内力也会一起消失不见?” 贺兰倾说道:“可以这么说。” “那岂不是变成一个废人了?”乔薇的脑袋耷拉了下来。 姬冥修的神色倒是异常平静。 贺兰倾握住女儿的手,疼爱地说道:“你先别泄气,我方才说的那种情况是没有两生果与灵貂之血,如今有了这两样,冥修的内功就能够保住了。” 乔薇的眼底光彩重聚:“娘方才说缺一味药引,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要上哪儿去找一个会九阳神掌的人?” 贺兰倾道:“你们可以把当初那个凶手找出来,若实在找不到,也能用另外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乔薇问。 贺兰倾看了姬冥修一眼,道:“冥修自己学会九阳神掌,这样他就能自己逼出体内的掌毒了。” 乔薇眨了眨眼:“跟……谁学?” 贺兰倾没回答女儿的话,而是道:“是找一个会九阳神掌的人比较快,还是找这本武功秘笈比较快,看你们自己了,娘可以给你们一个提示。” “什么提示?”乔薇问。 贺兰倾拍了拍女儿的手,看向姬冥修道:“我听说你们姬家有个禁地,你可进去过?” 姬冥修说道:“不曾。” 贺兰倾淡淡一笑:“那你就进去找找,指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好。”姬冥修平静地应下。 年轻人沉着到这个份儿不容易,换做是她自己,一会儿有解药一会儿没解药,怕是已经炸毛了,贺兰倾满意地看了看姬冥修,说道:“你也别担心,大不了吃一辈子两生果,也是能压住你的掌毒的。” 乔薇巴掌大的小脸一肃:“娘!” 贺兰倾理了理袖口:“好好好,不欺负你相公了,娘去找你爹了。” 乔薇对姬冥修道:“那……我们也回去吧?” 姬冥修点点头,吩咐姬无双道:“方才的丹药你再炼一颗,给冥烨送去。” “是,少主。”姬无双应下。 小俩口回了屋。 一路上,乔薇担心他难受,没敢太吵他,跟着他进了屋子,问了句要洗澡吗?他嗯了一声,乔薇帮他拿了衣裳,他接过衣裳,去了温泉。 对于不能立刻解毒的事,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假的,但要说真的多么难过,也不尽然,毕竟找了这么多年,又不是第一次听说找到了解药结果却不是,诸如此类的状况屡发不止,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何况新药能够很好地控制他的掌毒与内力,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个非常不错的进展了。 人要知足,方能长乐。 姬冥修闭上眼,缓缓靠上了池壁。 忽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逼近,他眉心先是一蹙,听出是谁的脚步声后又缓缓舒展开来。 乔薇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半蹲下来,俯身凑近他耳畔,用小得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冥少主需要人伺候吗?” 姬冥修被她柔软而魅惑的声音弄得心口一阵酥软,缓缓睁开了眼,扭头朝她看去。 乔薇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寝衣,寝衣宽大,却遮不住她若隐若现的身姿,她一步步地走下了池子,衣衫被泉水打湿,紧紧地贴在她玲珑别致的身躯上,腰肢不堪一握,小腹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仿佛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 姬冥修的臂膀随意地搭在池壁上,欣赏着眼前诱人的风景,眉梢微微一挑:“乔帮主是在勾引我吗?” 乔薇妩媚地走到了他面前,修长的美腿一迈,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对你用得着勾引吗?” 姬冥修垂眸看了看不听将令,擅自出兵的小丞相,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说吧,想几天下不来床?” 乔薇轻声道:“几天都可以,越多越好。” 姬冥修呼吸一重,一个翻身将乔薇抵在了池壁上,扣住乔薇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 “诶?”乔薇调皮地往下一滑,躲过了他的亲吻。 姬冥修眯眼看着她,就见她的脸不知何时红成了胭脂色,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害羞却又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今天换我来。” 姬冥修只是听着这几个字,便险些失了控,大掌覆上她一侧的柔软,轻轻地问道:“怎么?怕我没解药心里不舒坦,想补偿我?” 乔薇的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冥少主想不想要这个补偿呢?”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那得看是什么补偿,本少主可不是那么容易……” 乔薇滑入了水中。 “唔……”姬冥修的身子颤了颤,这补偿,中一百次九阳掌也值了。 …… 姬冥修与朝廷请假的日期渐渐逼近了,索性岛上的事该处理的也基本上处理妥当了,大长老有心让姬冥修与教主大人留下,至少留下一个,教主大人义不容辞,奈何姬冥修没有答应,弟弟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家里人,无论如何也得先回家一趟,再做打算。 大长老觉得这样的要求无可厚非,十分体贴地应下了。 塞纳鹰最近在督造一艘大船,因为就在前不久,卓玛说服和卓撤除了岛上禁令,从今往后,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海,与各国的商户互通往来了。 当然了,前提得到各国朝廷的允许,这个并不难,毕竟隐族声名在外,不愁各国朝廷不答应。 乔薇作为塔纳族的小卓玛,商谈的重任就落在她头上了。 塞纳鹰相信乔薇,通商是迟早的事,赶在那之前将商船打造好才是他应做的事。 商船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皎珠号。 乔薇与姬冥修带孩子们去海边游玩了一整日,两个小家伙晒得脸黑了一圈,回到贺兰堡,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和卓。 “太公太公!看我抓的鱼!”望舒比哥哥跑得快,第一个冲进了屋子。 待到她把战利品炫耀完了,景云才拎着一个小水桶,上气不接下气地崴了进来。 青岩女官打来热水。 和卓拧了帕子,给二人洗脸,这样的脸,他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乔薇拿了两套干爽衣裳过来,给两个小家伙换上。 和卓望了望门外,不舍地问道:“东西收拾好了?” 乔薇点了点头:“收拾好了。” 和卓的喉头有些哽咽。 景云看着他,虽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但景云还是感受到他的悲伤,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肩膀,道:“太公你别难过,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道:“是呀太公,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您多吃饭、多吃菜、多散步,身体棒棒的,壮壮的,我们就回来了!” 和卓慈祥一笑:“好,太公听你们的。” 两个小包子在和卓的屋子里疯闹了一阵,拿着玩具冲出去了。 和卓见乔薇没有立刻的意思,笑着问道:“还有事?” “那什么……您坐这边。”乔薇走到梳妆台前,指了指凳子。 和卓走过去坐下,从铜镜中望着自家小外孙,含笑说道:“怎么了?” 乔薇挠了挠脖子,轻咳一声:“给你梳梳头。” 和卓微微一笑:“好。” 乔薇拿掉发冠,松开了和卓的斑白的头发,拿起梳子,轻轻地梳了起来,一边梳,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塞纳夫人说,你原本快不行了,听说我的消息又咬牙挺过来了,你反正已经挺过来一次了,再多挺过来几次也没关系。” 和卓从铜镜里,宠溺地看着她:“不生外公的气了?” 乔薇盯着手里的梳子:“你活着我就不生了。” 和卓微微一笑:“好。” 乔薇给和卓梳好了头,戴上发冠,望了望镜子里眸光奕奕的老人,道:“这样是不是精神多了?” 和卓按住乔薇的手,难掩喜悦地说道:“是啊,比青岩梳得好多了。” 乔薇得意地挑了挑眉:“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段日子,大概是和卓记事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从前只有一个贺兰倾,贺兰倾还总把他气得半死,当然他气归气,心里也是极疼这个女儿的,可只有他们爷俩,堡中也寂寞啊,哪像现在四世同堂,热闹得他做梦都能笑醒。 以后没了这几个小家伙,他又会很不习惯的吧? 一定要回来看他啊…… …… 二月十五,和卓亲自将乔薇一行人送上了离岛的船只。 乔薇与姬冥修抱着孩子站在高高的甲板上,定定地看着他。 望舒与景云挥手,望舒道:“太公!我们会回来的!你要想我们啊!” 和卓笑着挥挥手:“好!” 望舒望向贺兰倾与乔峥:“外公!姥姥!你们也要想我们啊!” 贺兰倾帅气地挥了挥手。 和卓的身子并未完全康复,乔峥需要再照顾他一段日子,而族中也有些政务需要贺兰倾处理,二人便决定先留下,待到一切稳妥,再回大梁与女儿会合。 ------题外话------ 双十二没有剁手,全拿去码字了,吃了午饭就开始,然后刚刚一打开窗帘儿天都黑了…… 章节目录 【272】父子相见(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落梅院的桃花开了,一朵朵一簇簇,娇艳清丽,如娉婷的少女。 姬老夫人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枝头上的花儿。 京城的三月,还是有些凉意的,荣妈妈拿了一条薄毯盖在她腿上,又递过一盅燕窝,软语道:“老太太啊,您早饭没吃几口,厨房炖了冰糖燕窝,趁热吃点吧。” 姬老夫人没胃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了指门口:“你去让人瞅瞅,冥修他们回了没?” 荣妈妈就道:“冬梅刚不是瞅过了吗?没回呢,大少爷要回来,会提前让人递给消息的不是?” “哎呀。”姬老夫人无聊地叹了口气,那小子从前也总不在家,没这般难熬啊,怎么这回就让她抓心挠肺了呢? 荣妈妈伺候老夫人这么久,比老夫人自个儿都了解自个儿,见她唉声叹气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了笑,说道:“您是记挂那两个小的了吧?” 姬老夫人幽怨道:“可不是?我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两个小重孙,我容易吗?都这么久了也不把小重孙给我送回来……” “曾祖母!” 姬老夫人自嘲地笑了笑:“瞧瞧瞧瞧,我太想那俩孩子,方才都听见他们叫我了。” 荣妈妈一笑:“您没听错,瞧。” 姬老夫人顺着荣妈妈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两个明显黑了一个色号的小包子手拉手跑了过来。 是的,手拉手,鉴于妹妹总是比自己跑得快,不甘落后的景云十分心机地拉住了妹妹的小手。 两个白白嫩嫩的小糯米团子,出去几个月,回来就成了一对儿黑米团子,姬老夫人目瞪口呆,险些没敢认出来。 这可怪不得两个小包子,实在是海上的太阳太大了,就像是长在头顶上一样,一路晒回来,可不就成两个小黑人儿了? 不过就算是小黑人儿,那也是全天下漂亮的小黑人儿,眼睛大大的,睫羽长长的,小嘴儿一咧,露出一口小白牙,可爱极了! 姬老夫人激动地坐起身来,道:“快!快让曾祖母看看!” 小包子手拉手地蹦上了台阶,站到姬老夫人身前。 姬老夫人抚着二人的肩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笑得合不拢嘴儿:“长高了!” 景云看了看原本比自己矮上小半个脑袋,如今却好像已经冒出去的妹妹,十分心机地踮起了脚尖。 姬老夫人将两个小家伙搂进了怀里,年前两个小家伙被舞狮子拐走的一幕可算是把老夫人吓坏了,当然她并不知道人贩子被望舒小包子吓惨了,她心里那个急呀,要不是乔峥送了一封亲笔书信来,她怕是这个年都过不去了。 其间,冥修让人递了几次消息,道是与孩子们一切安好,她这心方真正地放了下来,可是两个小家伙一走那么久,她也怪记挂的,原先以为过完年便能回了,可盼完过年盼正月,盼完正月盼二月,如今都三月了,她头发都盼白了几根才总算把小家伙给盼回来了。 “让祖母看看重了没有。”姬老夫人先将景云抱到腿上,“嗯,重了。” 景云美滋滋地跳了下来,姬老夫人又去抱望舒,一如既往抱不动,“望舒没重!” 望舒:“……” 姬老夫人摸了摸二人的小辫子,问道:“你们爹娘呢?” “祖母。”乔薇微笑着与姬冥修一块儿进了院子,二人大多时间待在船舱里,没盯着晒,还是白白净净的。 乔薇穿着一条修身的束腰罗裙,上身是白色,裙底也是白色却笼了一层冰蓝色的龙绡,那龙绡质感极好,如云朵一般轻盈,又如海水一般澄澈,穿在身上,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空灵,那份干净的气质,让看过的人灵魂都好似被洗刷了一番。 姬老夫人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很快,姬老夫人又看向了乔薇身边的姬冥修。 姬冥修依旧是一袭白衣,气质如玉,他但凡是走近了,院子里的花儿都好似活色生香了几分。 姬老夫人笑得看不见眼睛,须臾,又故作生气地拉下脸来:“现在知道回来了?去了那么久,怕是早把我这个祖母给忘了!” 乔薇笑吟吟地走过去,将望舒小包子拎起来,丢进了她爹爹怀里,抱住姬老夫人的胳膊道:“哪儿能把您给忘了啊?我们可是日日夜夜地想着您、盼着您,食不能寐,寝不能安!” “食不能寐,寝不能安?”姬老夫人看了小俩口一眼,“那我瞅着你俩的脸怎么还圆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海里的好东西太多了,他们几个又全都是捕鱼小能手,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能不圆吗? 姬老夫人当然只是嘴上说说,哪里真会介意二人长胖了,她巴不得二人,尤其是乔薇多长些肉,也好再给她生几个宝贝小重孙。 荣妈妈让丫鬟搬来了椅子,姬冥修抱着望舒坐下,望舒去抓桌上的花生吃,抓了半天抓不到,趴在爹爹怀里一阵扑腾。 一院子人全都笑了。 姬冥修将盘子拿了过来,望舒却吃了两口不想吃了,拉着哥哥去院子里玩。 姬老夫人还不大明白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下江南的乔薇会与姬冥修在一起,又为什么中途将两个孩子接了过去,乔薇自然不好说自己下江南的假的,道是确实是要下江南的,可半路上受到姬冥修的飞鸽传书,说是找到了她的娘亲与外公,于是她改道与姬冥修会合了:“……这些事情信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便索性回来当面告诉您了,您可别生我们的气。” 姬老夫人哪儿还要心思生气?早被惊讶得说不话了,好半晌,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娘亲还活着?那她怎么不来找你?你娘亲不是一个什么……谷的千金吗?怎么会跑到海上了?” “这事说来话长,我娘其实不是药谷的千金,她是一个岛主的女儿,那个岛与中原没有来往,她是自己溜出来的,但她没有中原的户籍,为了顺利与我爹成亲,她就把人家药谷的药王……”打服了。 乔薇摸了摸鼻子,“说服了。” 姬老夫人不大懂江湖之事,只觉得乔夫人胆子似乎大了些,当然了,她虽不赞同乔夫人的做派,可能生出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乔夫人应该也是个十分不错的女人才是。 想到了什么,姬老夫人又道:“既然你娘活着,为何这么多年不来找你们?” 乔薇避重就轻地说道:“我娘在养伤,不能离开海岛。” 姬老夫人恍然大悟,握住乔薇的手道:“原来如此,真是难为你们一家子了,瞧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你娘现在没事了吧?” 乔薇笑了笑,说道:“没事了!等她忙完手头的事情,就会回大梁来看我们,到时候也会来拜访您的。” “好,好!”姬老夫人又拉着乔薇说了会儿话,问了乔薇外公身子如何,可还有什么亲戚,他们满不满意冥修这个女婿云云,乔薇都一一地答了,姬老夫人上了年纪,隐族不隐族的她不懂,只是听说乔薇有外公与娘亲了,打心眼儿里替乔薇高兴,又听说他们全都对冥修满意得不得了,就更乐得不可自拔了。 荣妈妈趁着火候儿说道:“老太太,别光顾着说话,快把燕窝给吃了吧?” 乔薇问道:“祖母没吃早饭吗?” 荣妈妈就道:“可不是?自打你们几个一走啊,老太太便不拿自个儿身子当回事儿了。” 姬老夫人嗔了荣妈妈一眼:“你就会告我的状!” 荣妈妈笑。 乔薇自荣妈妈手中接过了燕窝,对姬老夫人道:“您趁热吃了吧,您慢慢吃,我慢慢说。” 姬老夫人乖乖地把燕窝吃了。 老人家吃燕窝的空档,荣妈妈与冥修俩口子说了些府里的新鲜事儿,三房回来过年了,但正月又走了;四房的姬霜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姬霜盼了十几年才盼来这么一个带把儿的,可是乐坏了;两个姑娘的亲事定下了,宛瑜定的是理国公府黎家的嫡长子,如月定的是太师府庞家的嫡三子,都是十分不错的姻缘。 乔薇看了看神色如水的姬冥修,问荣妈妈道:“怎么不见鎏哥儿与父亲?” 荣妈妈就道:“鎏哥儿被孙妈妈抱去园子里闲逛了,老爷他不在府里,他去封地了。” 乔薇微微一愣:“父亲去封地做什么?” 荣妈妈叹了口气:“封地那边出了点事……” 荣妈妈正要与乔薇说封地的事,门口传来了姬霜的声音,“哎哟哎哟,是不是我的小侄儿小侄媳回来了?” 姬霜刚出月子,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但打扮得珠光宝气,面色红润,精神很是爽利。 姬冥修打了招呼:“姑姑。” 姬霜灿灿一笑,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乔薇起身行了一礼:“姑姑。”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姬霜在乔薇手里栽了个大跟头,心中原本挺记恨的,可眼下她生儿子了,那些不开心的事也就早给抛得一干二净了,亲热地拉过乔薇的手,上下打量着乔薇,称赞道:“这才几天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我听说你下江南了,怎么与冥修一块儿回来的?” 这个问题,还真是见了人就得解释一遍。 姬老夫人就道:“人刚回来,还没喘口气儿呢,回头再与你说!” 姬霜忙笑道:“好好好,回头说,待会儿去我那儿坐坐,顺道看看你小侄儿,再与我细说。” 乔薇从善如流道:“好啊。” 几人说着话,很快李氏与两个姑娘也来了。 “大嫂!”姬宛瑜笑着走了过来,她头上戴着乔薇从甄氏手中夺来的点翠簪子,都说女大十八变,才三个月而已,她就像个大姑娘了,一颦一笑间,那股楚楚韵致,看得人转不开眼睛。 如月也上前行了一礼:“大嫂。” 乔薇微笑着点点头,二人又走到姬冥修的跟前,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地行了礼:“大哥。” “嗯。”姬冥修淡淡地应了一声。 乔薇唤了声二婶。 李氏笑道:“听说你们回来了,两个丫头刺绣也不做了,非吵着过来见你们。” 这段日子姬霜忙着生孩子坐月子,自顾不暇,姬宛瑜便索性搬去东府,与姬如月同吃同住同备嫁。 姬宛瑜在院子里瞧了瞧:“大嫂,小胖子呢?” 说的是望舒。 “怎么说话的?”姬霜瞪了女儿一眼。 姬宛瑜吐了吐舌头,那就是个小胖子嘛,白白的,软软的,跟个小胖仓鼠似的,捏着手感好极了。 乔薇笑了笑:“望舒和景云出去玩了。” 姬宛瑜杏眼一瞪:“那我和二姐去找他们了!” 说罢,拉着姬如月脚底生风地溜了。 李氏好气又好笑,这哪里是非要来探望她们嫂子?分明是在屋子里憋坏了,想寻个机会出来撒撒野。 孩子们都走了,姬霜说起了正事儿:“你们还不知道吧,封地出事了,就在你们动身的第二天,封地来了人,你们要是晚走一天就好了。” 乔薇看了看荣妈妈:“是荣妈妈要说的那件事吗?” 荣妈妈点头。 姬婉叹道:“姬家的陵墓被盗了,孩子的尸首都不见了。” 孩子?乔薇看向姬霜:“姑姑说的可是冥修的同胞弟弟?” 姬霜一怔:“你知道冥修有弟弟啦?” 何止知道,还和他打了好多架呢。 乔薇拉了拉姬冥修的袖子:“你来说。”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姬冥修,姬冥修神色平静,但眸子里的亮色是众人鲜少见到的,他说道:“弟弟没死。” 姬老夫人怔住。 姬霜惊讶道:“你说什么?你弟弟没死?” 姬冥修道:“是的。” 姬霜古怪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死了啊,我们亲眼看着他下葬的!他的棺木还是你们姑父亲手盖上的!我们都去了是不是?二嫂你也在场吧?” 李氏回忆道:“我在的,我也亲眼看见那孩子下葬了,这次听说棺木被盗,尸首失窃,我还担心是闹鬼呢。” 姬冥修沉吟片刻,说道:“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不太清楚,但他确实还活着,我这次出海碰到了他。” “你碰到了谁?” 姬尚青的声音忽然在院外响起。 众人循声一看,就见姬尚青风尘仆仆而来,才数月不见,他鬓角有了几根白发,胡子长了出来,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裂,形容十分狼狈。 姬霜赶忙走过去,挽住姬尚青的胳膊:“大哥,你回来的正好,冥修说他弟弟还活着!” 姬尚青拂去妹妹的手,走上台阶,定定地看着姬冥修:“你弟弟真的还活着?他在哪里?”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说道:“在马车上,不肯下来。” 姬尚青二话不说地出了落梅院。 姬老夫人按住砰砰砰砰跳动的心口:“你弟弟真的还活着呀?真的活着呀……” 乔薇一瞅她情况不对,忙扶住了她胳膊,劝诫道:“祖母,您别激动,您可是中过风的人,再激动又得中风了,中风了您就见不着小孙子了,您先深吸几口气。” 姬老夫人做了几个深呼吸,这个消息太大了,比当初得知冥修给他弄出两个小重孙还要震撼,当年保大弃小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疼死了,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被装进棺材,她恨不得死的是她自己,现在得知他还活着,她简直……简直激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小薇,快,快让人备轿……” 乔薇道:“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备轿,不过先说好了,您见了那小子可千万不能这么激动。” 姬老夫人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快带我去见他!” …… 姬家外宅,几个小厮将乔薇与姬冥修的行李搬了进来,刚走过二进门,便见一个人影从里头冲了出来,二人躲避不及,被撞了个结结实实。 箱子掉在地上,姬尚青被箱子绊倒,整个人都栽了下去,摔得鼻子都流了血。 两个小厮看清了来人,赶忙跪在地上,其中一人求饶道:“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知错了!请老爷责罚!” 姬尚青眼皮子都没一下,爬起来继续朝前走去。 “老爷!”方才求饶的小厮再度开了口。 姬尚青没理他。 “老爷!老爷!”小厮看着侧面道上比人还高的推车,好心地提醒。 姬尚青浑不在意,结果嘭的一声被推车给撞飞了。 推车上装的全是姬冥修与乔薇从塔纳族带回来的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下来,砸得姬尚青鼻青脸肿。 “老……老老老老……”推车的小厮都吓傻了。 姬尚青爬起身,颤颤巍巍地朝门外走去,可没走两边,一脚踏空,惨叫一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咚!咚!咚!咚…… 等姬尚青终于滚到门口时,他英俊的美人脸已经惨到无法形容了。 但他十分坚强地站了起来,他看见了门外的马车,事实上方才回府时,他就已经看见了,但他不知道里头竟然坐着他失散多年的儿子,他激动地走了过去,激动地拉开了车帘。 ------题外话------ 【有奖问答】:教主大人见到亲爹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呢? a:爱的抱抱 b:一记拳头 c:其它 章节目录 【273】相认,重大发现(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却说马车抵达姬家后,所有人都下车了,教主大人独自坐在马车。 今天的阳光特别好,照得整个车厢都暖烘烘的,教主大人渐渐有了困意,往车壁上一靠,睡着了。 姬尚青掀开帘子的一霎,看到的就是一张英俊的睡颜,阳光照进来的一霎,他似乎是有所察觉,不适地皱了皱眉。 这个皱眉的动作,把姬尚青的心都揪住了。 已经涌上喉头的声音,悄然压了下去,姬尚青合上了帘子,躬身走到他身侧,挨着他坐下。 姬尚青不敢闹出丝毫动静,生怕把他吵醒了,姬尚青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这真的是自己儿子,可如果不是,那张脸又何其的相似? 在听说儿子的陵墓被盗,他手脚都凉了,这一刻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就坐在他的眼前,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好似冻住了。 姬尚青凑近了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教主大人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从姬冥修的魔爪下逃出来了,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面具以及丢失的百宝箱全都找回来了,他带着他的东西,不停地跑啊跑,跑进了一片广袤的沙漠,沙漠的太阳很大,他感觉很热,他决定寻找水源,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这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他赶紧转过了身来,就看见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露出凶悍的尖牙,一把朝他扑了过来! 教主大人当即吓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一张肿得像猪头的脸,还流着鼻血,眼神猥琐……其实很深情啦,但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睡觉的姿势流鼻血,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拥有一颗纯洁又善良的心啊! 姬尚青还不知自己被猥琐了,见儿子醒了,一脸惊吓,权当儿子是不认识自己,忙咧唇,露出了无比温柔的笑容。 教主大人登时觉得自己被雷给劈中了,想也没想,一拳头砸了过去! 教主大人其实没有武功,但姬尚青的哮喘刚发作了一次,如今这瘦弱的小身板儿与乔爹有的一拼,当即被教主大人的拳头砸飞了出去。 姬尚青飞出的车厢的一瞬,还不忘自报家门:“我是你爹——” “放屁!” 都说他和姬家老爷子长得像,可他长得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姬家老爷子怎么说也得是个美大叔吧,怎么会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姬冥修赶到这边时,姬尚青已经摔趴了,并且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守门的小厮赶忙找来担架,将姬尚青抬进去。 教主大人回家第一天就把亲爹给揍了,酿成如此大祸,姬冥修险些把他提起来教训一顿,姬老夫人及时赶到了,这宝贝孙子离家这么多年,该吃了多少苦,做哥哥的怎么下得去手? 不能打不能打,千万不能打! 姬老夫人推开了姬冥修,几步走上前,撩开帘子,望向里头的小孙孙,激动地说道:“明烨,我是祖母!” 教主大人冷冷一哼,撇过脸去。 姬老夫人碰了个冷钉子也不生气,对她来说,能看到小孙孙都是她这辈子的福分了!她看着那张英俊的侧脸,只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讨好地笑道:“冥烨,你快下来吧,进屋说话!” 教主大人戴上了斗篷的帽子,将帽檐拉得低低的。 姬老夫人对荣妈妈道:“快扶我上去!” “诶!”荣妈妈笑着将老夫人扶上了马车。 教主大人严肃道:“不许上来!” 姬老夫人的身子一顿,将手递给了荣妈妈:“快,快扶我下来。” 荣妈妈又将姬老夫人扶了下来。 姬老夫人望着教主大人:“祖母不上去了,祖母就在这儿和你说话,你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一定累坏了吧?你先下来,祖母吩咐厨子给你做好吃的。”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我不饿!” 咕噜~ 肚子叫了。 姬老夫人忙吩咐荣妈妈:“快……快去拿吃的!” “好!”荣妈妈转身去了。 很快,姬霜与李氏也坐着滑竿赶来了。 姬霜先李氏一步下了滑竿,提着裙裾便朝马车走去,边走,边着急地问:“真的是冥烨回来了吗?” 说罢,踩上凳子朝里一瞅,结果就看见了一双气鼓鼓的眼睛,教主大人狠狠一瞪,姬霜吓得哎哟一声,从凳子上跌了下来。 乔薇一把扶住了她,将她放在地上站好,随后自己上了马车。 “我说了不许……”教主的狠话在看见乔薇的一霎哽在喉咙,他不会承认他谁都敢凶,唯独对这个母夜叉他有些怕怕。 乔薇的手按在了他肩膀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许什么?” 教主大人的肩膀都快要捏碎了:“不……不许……我饿了。” 乔薇淡道:“饿了就下去吃饭!” 可怜的教主大人,就这么被自家嫂嫂轰下了马车。 …… 对于绝大多数姬家仆从而言,姬冥烨的身份与称呼都是陌生的,毕竟这是个没出月子便下了葬的孩子,当事人是谁都不想在人前提起此事,而知情的下人在过去这么多年早就不剩什么了,大家提到二少爷,想到的都是三房的崇明公子,也就是今天,所有人才知道了真相。 自此,三房的公子就行三了,鎏哥儿行四。 鎏哥儿见到了教主大人。 鎏哥儿本在花园与两个小包子躲猫猫,躲着躲着,就见祖母带着一大帮人过来了。 “鎏哥儿,快来见过你二哥!”姬老夫人朝鎏哥儿招手。 鎏哥儿呆呆地走了过去,看着和大哥一样也戴着一张面具的男人,脆生生地道:“他不是二哥。” 祖母笑道:“他就是你二哥,你亲二哥,三房的崇明哥哥现在是你三哥了!你从今往后就不是三少爷,是四少爷了。” 这个哥哥一来,他就降级了。 鎏哥儿不爽地皱起了小眉头! 教主大人拍了拍姬冥修的胳膊,不咸不淡地问道:“不是说你娘死了很多年了吗?怎么还生了个这么小的?” “同父异母的弟弟。” “后娘生的啊……”教主大人眯了眯眼,走到鎏哥儿身前,蹲下身,阴测测地看着他。 鎏哥儿也看着教主大人,不知看了多久,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教主大人懵了一下。 他好像没干什么吧,这小子怎么就给哭上了? 鎏哥儿嚎啕大哭,怎么哄都哄不住,最后的最后,景云与望舒闻声跑了过来,把大白小白借给了他,他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终于不哭了。 …… 教主大人是姬家的嫡出少爷,他理应有一座自己单独的院落,但在院落建成之前,他需要先住在别的院子,姬老夫人巴巴儿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小孙孙:“来祖母这里住吧!” 教主大人当然不干了,可刚把姬尚青给揍了,桐院大概也是不好意思住的,最后教主大人生无可恋地住进了姬冥修与乔薇的青莲居。 青莲居当然有足够的屋子,拾掇了一间采光最好、格局最大的给他,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进了屋,姬霜笑着偷瞄他,他嘭的一声关上门! “臭小子!”姬霜抬起了拳头,深吸几口气,又给压下了,她如今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不拿这种小事烦心自己。 她回了北府。 李氏陪姬老夫人坐了一会儿,问了不少教主大人的事,姬老夫人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两口子可不敢告诉她教主大人是怎么颠沛流离长大的,只道是被一个小酒馆的老板娘收养了。 “那人对他可好?”姬老夫人忐忑地问,她的宝贝孙子,合该与皇子一般贵重的,却流落到了一个孤岛的小酒馆中……不管好不好都心疼死她了! 乔薇自然捡了好的说,将姬老夫人哄住了,李氏看得出乔薇的用意,恐说多错多,将姬老夫人劝回了落梅院。 姬老夫人前脚一走,后脚姬冥修便从桐院回来了。 “父亲没事吧?”乔薇帮他解下披风,挂在了架子上。 姬冥修在桌边坐下:“大夫上过药了,没大碍,他要过来看冥烨,被我劝住了。” 乔薇给姬冥修倒了一杯茶,说道:“伤成那样还是先好好养着吧。” “嗯。”姬冥修喝了一口茶。 乔薇在他对面坐下,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咱们到底要怎么和家里说呀?方才老夫人问我我没敢讲实话,只道他是被风四娘给收养了,养得挺好的,不过我瞅着二婶听出不对劲了,要是二婶私底下跑来问我,我是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你知道的也不多。” 乔薇挑眉:“这倒也是。” 他们目前所掌控的信息就是教主大人四五岁的时候被一个塔纳族的酒鬼拐回了族里,酒鬼对他不好,时常打骂他,一年后,他被风四娘卖给了一对小俩口,小俩口起先对他不错,后边有了亲生孩子便开始不大搭理他了,他最终被小俩口抛弃,无路可去,又回了风四娘的酒馆。 他在街上当了几年混混,之后便离开了小镇,那之后的事风四娘便不知了,问他自己,他又不肯说,其实不说乔薇也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认识了阿达尔,结交了深渊三鬼,当了个不知哪门哪派的小教主。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被酒鬼拐上塔纳族之前所发生的事,譬如,他当初是怎么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死”了的?又是被谁给偷出姬家陵的?偷他的人是专门儿去偷他的,还是偷到他棺材里的财物时却发现他还活着,所以顺道将他带走了? 还有,他的掌毒又是谁耗损了内力压制的?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一连串的问题,光是想想理科生的脑子都当机了。 乔薇吹了吹额前的刘海儿:“你怎么看呐,冥少主?” 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我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海十三与十七已经去姬家陵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线索。” 乔薇顿了顿:“既然这样,那不如暂时先不想这些事了吧,先做更紧要的事。” 姬冥修看着她:“你是说解毒?” 乔薇道:“是啊,我娘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去姬家的禁地看看,正好,钥匙在我这儿,去不去?” 姬冥修点点头:“嗯,去。” 乔薇拉了拉他袖子,小声道:“咱们是偷偷地去,还是光明正大地去?” 姬冥修好笑地看着她:“你说呢?” 乔薇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偷偷地去。” …… 姬家禁地位于南府的一处紫竹林后,这片紫竹林有专人看守,没有姬尚青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看守的护卫全都是武功极为深厚之人,远非寻常护卫可比。 当脚步声还在百米开外时,护卫便察觉到了动静。 护卫眸光瞬间变得犀利:“谁?” 脚步声嗖嗖嗖地逼近,拔剑冲了上去,待终于接近了对方,就要抡剑一斩时却发现地上站着的不过是只小黑猴子! 小猴儿的手抓着一个拔了一半的竹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动都不敢动了。 护卫切了一声,将剑插回剑鞘,他转身要走。 小猴儿却跳到了他脚上,扯了扯他的手,又指了指地上的竹笋。 护卫有点儿懵逼,这猴子想干嘛?不会是让他帮它拔竹笋吧? 珠儿欲语还休地看着他,无比地可怜,无比地孤独,就像是全世界将她抛弃了,这个竹笋是她唯一的救赎。 护卫实在不明白一只猴子是怎么变换出那么多表情的,更不明白的是他还看懂了,他将竹笋拔了出来,递给小猴子,小猴子抱着竹笋,天真烂漫地、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等护卫回到自己的岗位时,姬冥修与乔薇已经穿过紫竹林了。 一刻钟后,二人站在了一个高大的石砌坟墓前。 乔薇怔怔地看着石坟,挑了挑眉:“你家……是古墓派的呀?” 姬冥修清了清嗓子,他也没料到姬家的禁地会是一座墓,这墓看上去不大,直径大概十尺的直径,像个倒扣的半球。 “先进去再说。”冥少主无比严肃地道。 乔薇噗嗤笑了,取下藏在衣襟里的金钥匙,打开了墓穴的大门。 下方有个通道。 二人进了墓穴,石门合上了,光线也没了。 姬冥修从宽袖中拿出了皎月珠,皎月珠清润的光瞬间将墓穴照亮了,借着皎月珠的光,二人走下了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的温度有点低,空气中有铁锈的气味,墙壁上挂着七八样寒光闪闪的兵器,正中央有两排桌子,也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看着一屋子兵器,乔薇差点就哭了:“我还以为父亲给我的是一个大宝藏的钥匙呢,怎么全是一堆破铜烂铁啊!” 姬冥修弹了弹她脑门儿:“这些都是夜罗旧部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献给皇帝,皇帝能赏你一座城池。” 乔薇眼睛一亮:“这么说还挺值钱的?” 姬冥修摇摇头,轻轻地笑了。 乔薇看了看桌子底下:“冥修你看,这里有个箱子。” 姬冥修蹲下身,搬了搬那箱子,箱子动了一下,一旁的石墙上又打开了一扇石门。 二人走过石门,发现里头竟然又有一间密室,这一次不是兵器库,而是藏书室了。 乔薇看着几排塞得满满的书架,不由地哇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一看,竟是夜罗文。 乔薇可不懂夜罗文,又将册子放了回去,眸光一转,见姬冥修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排书架前,好奇地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姬冥修举着皎月珠,指了指书架上后方的墙壁,乔薇定睛一看,竟是一幅字。 “写的什么?”乔薇问。 姬冥修道:“九阳掌。” ------题外话------ 月票徘徊在1500以下好久了,今天破了吧! * 然后不想欺骗大家感情,剧透一下,这个九阳掌只有一半。 这么耿直会不会要不到月票? o(╯□╰)o 章节目录 【274】小包子上学(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心头一喜:“真的是九阳掌?这么说我们找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传闻中的九阳掌竟然就躺在你们家的禁地,你家先祖真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九阳掌本非塔纳族之物,而是夜罗聂家之子聂九阳的独门绝学,就这样都能被祭师大人搜刮到,可见祭师大人的本事了。 “这是抄录的吧?”乔薇虽不懂夜罗文,但在收拾祭师殿时见过不少类似的笔记。 姬冥修眸光深邃地看着那本写在宣纸上的秘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祭师大人的笔记。” “祭师大人老厉害了!”乔薇挑眉一笑,去兵器库找来一个凳子,踩在凳子上将挂在墙壁上秘笈摘了下来,“这下你的掌毒可以解了吧?” 姬冥修将乔薇抱了下来,道:“还不能这么说。” 乔薇小心翼翼地卷好了卷轴:“为什么?不是已经拿到九阳掌的秘笈了吗?你可别告诉我这纸秘笈是假的。” 姬冥修将凳子搬到了一旁:“祭师大人书写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假。” 乔薇把卷好的卷轴塞进宽袖,说道:“那不就得了吗?你怎么说不能解了呢?” 姬冥修顿了顿:“因为这本秘笈并没有写完,它只有一半。” “什……什么?只有一半?”乔薇怔怔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九阳掌的招式只有一招,但内功心法有九重,这里一共记录了四重。” 乔薇失落,好不容易才找到九阳掌呢,却又只有四重,她相公就是想解个掌毒怎么就这么难呢? 姬冥修看着她耷拉下来的脑袋,忍俊不禁地一笑:“怎么你比我还担心?” 乔薇不假思索道:“我当然担心了,你是我相公,我希望你早点把毒解了,我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平平安安的,得了空,去云游云游四海,看看我外公,多逍遥!” 姬冥修揉了揉她发顶:“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乔薇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又认真地看向他道,“其实我想了一下,就算四重也挺好的,你先练着,等你练完这四重,另外五重说不定也找到了!” 姬冥修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勾唇一笑:“有道理。” 乔薇得意地翘了翘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小尾巴:“那是,也不看是谁说的!” 姬冥修笑意更深了。 小俩口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不再逗留了,尽管二人都认为禁地中有不少可以开发的东西,但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二人携手出了古墓,避开护卫,回了青莲居。 孩子们已经睡下了,碧儿与婵儿守在屋里,烟儿是三个丫鬟中模样最出挑的,被指派去了教主大人身边伺候,哥哥嫂嫂的这一安排,显然是经过了十分人性化的考虑的,不仅满足他视觉上的享受,也能满足他身体上的某些需求,然而教主大人似乎缺了一根筋,烟儿穿着一件几乎什么都能看见的衣裳在屋子里晃了半天,也没见教主大人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一旁的小白已经鼻血喷了一大壶,教主大人却看都没看烟儿一眼。 “一个两个三个……”教主掰着指头,若有所思地数着。 烟儿定了定神,轻轻地走过去,俯了俯身,软语柔声道:“二少爷,该就寝了。” “哦。”教主大人按下了手指。 烟儿的角度把握得极好,教主大人只是眸光轻轻一扫,便扫了她一身“清凉”。 教主大人淡定地看着她:“你不冷?” 烟儿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害羞地笑了笑:“冷。” 教主大人不解风情地抓过一件披风:“给。” 烟儿:“……” 教主大人站起身,朝床边走去。 烟儿快步绕到他面前,半福着身子,探出柔弱无骨的柔荑,轻声道:“奴婢给二少爷宽衣。” 教主大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烟儿解了教主大人的腰带,褪下教主大人的长袍,教主大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将烟儿整个人笼罩,烟儿的脸颊顿时滚烫,低头放好了衣衫,又来到床前,铺好了被子,道:“二少爷,请。” 教主大人蹬掉鞋子,一骨溜儿地爬到了床上,钻进被窝,滚一圈,将自己滚成一个大粽子。 烟儿放下帐幔,也躺在了床上。 教主大人睁开了眼,看看身侧的烟儿,古怪道:“你自己没床吗?干嘛睡我床上?” “奴……奴……奴奴……”烟儿奴了半天,“奴婢有床。” 说罢,尴尬地下了地,披上外袍,悻悻地出去了。 教主大人冷笑:“呵,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想找个人监视本座?做梦!” 摆脱了“眼线”的教主大人即刻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衣柜,取出自己的玄色斗篷穿上,随后轻轻地开了门,从门缝里探出一颗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一个闪身出了门! 他来到景云与望舒的屋子,两个小家伙均匀地打着小呼噜,大白小白懒懒地趴在床头,掀开眼皮子看了教主大人一眼,又懒懒地闭上了眼。 这就是熟人作案的好处了。 教主大人冷笑,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百宝箱,又打开了望舒的百宝箱,翻出了自己的黄金面具揣进怀里,做完这些,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今晚夜色不错,月黑风高。 教主大人轻轻地来到了院墙下,找来几块石头,垫在地上。 愚蠢的姬家人,以为把他拐回来就万无一失了吗?呵,怎么可能? 不是为了拿回他的面具,他会乖乖地就范吗? 中了他的计吧,愚蠢的姬家人! 就在教主大人努力搬着垫脚石的时候,墙的另一面,姬尚青也搬来了石头。 姬尚青白天伤得有些惨重,大夫说最好在房中静养,姬冥修便不许他四处乱跑,让丫鬟们看紧了,姬尚青原本也打算好好地听话养病,可是一想到失而复得的小儿子,他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挣扎良久,他最终还是偷跑了出来。 走大门是不可能了,那就翻墙好了,当初追求昭明的时候,皇宫也是翻过的,区区一座青莲居,应当不在话下。 姬尚青搬了一块、两块、三块,总算是垒到了足够的高度,他深吸一口气,一把踩上了石头。 另一面,教主大人也踩上了石头。 叮! 两颗圆溜溜的脑袋在暗夜中悄然地相遇了…… …… 翌日,乔薇在一阵满足与舒适中醒来,摸了摸身侧,姬冥修已经不在了,短暂的愣神过后,她想起昨夜攻城略地的时候,他似乎提了一句今日要上朝,可明明快天亮了才收兵……所以是做完之后直接去上朝了么? 这精力! 乔薇伸了个懒腰,相公这么厉害,她也不能落后不是? 碧儿忙完手头的事前来看看乔薇醒了没有时,没在房中看见乔薇的影子,倒是在后院听到了一阵中气十足的呼哈声,她走近一瞧,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人家的夫人起床后都在涂脂抹粉,轮到她家夫人,怎么就成了扎马步,徒手举大石? 乔薇晨练完,发了一身汗,进屋洗了个澡,换了一套修身的窄袖束腰罗裙,中原女子多好广袖,但在塔纳族穿多了窄袖的衣裳,再弄俩长兮兮的袖子,便觉着不大方便了。 索性她底子好,身材好,穿什么都令人眼前一亮。 碧儿端来了早膳,见乔薇似乎心情不错,壮着胆子将憋了一晚的疑惑问了出来:“夫人,咱们家的大夫人真的还活着呀?” 乔薇喝了一口银耳莲子汤,道:“当然还活着了,我爹我娘原本就没死,只是失踪罢了,是二房想谋夺大房的家产,才谎称我爹娘已死的。” 碧儿嘻嘻一笑:“真好,从今往后,夫人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了,夫人高兴坏了吧?” 乔薇毫不吝啬地一笑:“那可不?” 碧儿笑道:“我听我娘说,大夫人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从前大夫人在的时候,二夫人她们全都像老鼠怕猫似的,全都不敢得罪她。” 那当然了,她娘可是隐族的女魔头,区区几个内宅妇人,敢在她娘的眼皮子底下作乱?除非是活腻了。 “对了,景云和望舒呢?”乔薇问。 碧儿道:“景云望舒天不亮便起了,方才荣妈妈送了点心过来,顺道将他们接去落梅院了。” 乔薇点点头,两个孩子离家这么久,多陪陪老夫人也是好的:“二少爷呢?” 碧儿答道:“在房里呢。” 乔薇眉梢一挑:“哟,没逃跑?” 教主大人:本座逃了,只是没逃掉! 吃过早饭,乔薇将从塔纳族带的礼物给各房送去,问教主大人可要同去,答案自然是不去,乔薇丝毫不意外,这小子一身反骨,哪天不和你拧着干都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乔薇先去了桐院,姬尚青乖乖地坐在房中,脸上不知怎的又肿了一个包,可是看上去又心情十分不错。 “父亲,这是岛上的灵芝,炖鸡汤最滋补了,这是我外公家自己种的果子,吃了也很滋补,您待会儿尝尝。”乔薇递过了盒子。 姬尚青拿过了装着灵芝与两生果的锦盒,笑着道了谢。 老实说,他如今伤得比大圣姑那会儿还重,不笑倒还罢了,一笑其实是有些惊悚的,这得亏白天,她要是大半夜见了这张脸…… 乔薇讪讪地笑了笑,带着碧儿离开了。 两生果是好东西,当初虽说都给了她娘,可临走时,她娘又往她箱子里塞了二十颗,姬家的主子自是一人一颗,姬老夫人牙口不好,分给三个小包子了。 乔薇给二房也送了些过去,不出意外,李氏拉着她问起了教主大人的事:“我知道你昨天是在安慰老太太,那孩子……其实过得不是很好吧?” 乔薇如实说了,李氏听完,眼圈都红了,捏住帕子叹了口气:“苦了那孩子了。石榴!” 石榴打了帘子进来:“夫人,您叫我?” 李氏说道:“我娘家前些日子送了一盒鹿茸,你拿给少夫人,另外有一个金镶玉的观砚小屏风,给二少爷送去。” “是!” 乔薇谢过李氏,因要去姬霜那边,便向李氏告了辞。 姬霜自打有孩子后,便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从前养着一帮戏班子,老远就能听到咿咿呀呀地唱,如今也解散了,院子里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能撤的也都撤了,据说是怕磕着孩子,可这小家伙刚满月,离走路还远着呢。 “姑姑,我来看你了!” “哟,是小薇来了!”姬霜亲自打了帘子出来,将乔薇迎入了房中。 屋子里多了不少孩子的东西,看上去温馨了许多,乔薇一跨过门槛便闻到了一股暖暖的奶香,奶娘刚给孩子喂过奶,给二人行了一礼,退下了。 姬霜将孩子从摇篮里抱了起来,与乔薇坐在炕上,对乔薇道:“你看看他,长得像不像我?” 乔薇忙去看那吸着大拇指的小家伙,别说,那张小嘴儿挺像姬霜的,就是更像秦姑爷,乔薇笑道:“嘴巴像姑姑,额头,眉毛眼睛全都像姑父。” 姬霜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唉,都这么说。” 内心却是欢喜的。 乔薇把礼物放在了桌上:“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姑姑别嫌弃。” 姬霜嗔道:“哎,你来就来,还带东西!见外了不是?” “我这不是想好生地孝敬孝敬姑姑吗?” 姬霜哼道:“你真孝敬我,当初就不该砸了我的酒馆儿,到现在大哥还防着我呢!隔三差五地问我,你最近又干什么营生了?活像防贼似的!我忙着生儿子带儿子,才没空去做什么营生,最近呀,都是你姑父在顾家啦!” 乔薇听着前面的话,还以为她是真的在在抱怨从前那些私人恩怨,当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知她是在抛砖引玉,乔薇十分配合地上了她递来的梯子:“姑父在做什么营生?” 姬霜的神色淡了淡:“营生?你可别小瞧你姑父!你姑父这些年虽说没怎么挣钱,可也没闲着,他每天都在读书!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子不知结果如何,便没与你们说。” 言及此处,姬霜的脸上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你姑父他……去南山书院做夫子了!” “哎哟,姑父厉害了,南山书院可是京城最好的书院!”乔薇十分心机地省去了之一。 姬霜最爱听好话,笑得越发合不拢嘴儿了,拍了拍襁褓中的小家伙,眉飞色舞地说道:“他早就能去的,是我总拉着不让他出去。” “为什么?”乔薇明知故问。 姬霜道:“咱们是什么门第呀,他上咱们家来是享福的,又不是做牛做马的。不过呀,我后面想通了,他到底是个男人,成天窝在屋里,跟个大老娘们儿似的也憋得慌。” 说话间,丫鬟禀报,姑爷回来了。 姬霜将孩子放回了摇篮,对着镜子理了理云鬓,笑着迎了出去。 小俩口恩恩爱爱地进了屋。 进屋后,秦姑爷第一件事便是将儿子抱了起来,可劲儿地亲了亲,姬霜嗔他:“小薇在呢!” 秦姑爷忙朝这边看了过来,笑道:“小薇来了!” 乔薇起身行了一礼:“姑父。” 秦姑爷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压了压:“你坐,你坐!” 乔薇坐下。 姬霜唤来丫鬟搬了一把椅子,秦姑爷坐在椅子上,一刻不停地逗弄着熟睡的儿子,一会儿摸摸眉毛,一会儿拉拉小手,喜欢得不得了。 姬霜见相公这么宝贝儿子,眼底涌上一层幸福的笑意。 秦姑爷往乔薇的身后看了看,问道:“冥烨怎没和你一起过来?” 乔薇笑了笑:“他有些认生,等他熟悉了,我再带他过来。” 秦姑爷似有顿悟,又道:“你们……是怎么遇到冥烨的?” 这过程有点儿难以启齿,总不好说那小子下蛊下到了亲爹头上,又拐孩子拐到了小侄儿与小侄女儿头上,乔薇干笑了两声,说道:“缘分吧,就这么碰上了。” 秦姑爷顿了顿:“那……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冥烨?” 乔薇就道:“揭开他的面具看了,他长得很像父亲,又与冥修受着一样的内伤,所以,应该就是他了。然后,他自己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秦姑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困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丫鬟进屋,奉了一壶果茶。 乔薇端起了茶杯:“这个他没说。” 丫鬟给他奉茶,他摆手,让丫鬟撤下了,又道:“他和你们讲过从前的事吗?” 乔薇正好喝茶,听了秦姑爷的话,放下杯子,摇摇头道:“他什么都不肯说,都是我们打听到的。” “那你们打听到什么了?”秦姑爷问。 乔薇喝茶的动作又被打断了,答道:“就是他是被谁养大的,怎么活到现在的。” “被谁呀?”秦姑爷追问。 乔薇第三次没喝到茶了。 姬霜嗔了丈夫一眼:“你先让孩子喝口茶呀!” 秦姑爷愧疚地笑了笑:“抱歉抱歉,我话太多了。” 乔薇喝了口茶,笑道:“姑父也是太关心冥烨了。冥烨先是被一个酒鬼收养了,之后是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妇,再之后,便是酒馆的老板娘。” 秦姑爷叹了口气:“当年是我亲手把他放进棺木的,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我抱着那个孩子……” 言及此处,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姬霜抚着他的脊背道:“好了好了,已经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看把你难过的。” 秦姑爷握住姬霜的手,笑道:“不说了,人回来就好了,公主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十分欣慰的。对了小薇,我还没弄明白,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乔薇就道:“这个我和冥修也不大清楚。” 姬霜见丈夫一筹莫展的样子,宽慰道:“人回来是最重要的,旁的呀,都别想了!” 秦姑爷叹道:“我是心疼那孩子吃了苦。” 姬霜拍拍丈夫的手:“我知道。” 想到了什么,乔薇问道:“姑父,我听说你在南山书院做夫子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姑父呢。” 秦姑爷略腼腆地笑了笑:“一个夫子罢了,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又不是当了什么大官儿。” 乔薇微微一笑道:“姑父有鸿鹄之志,踔绝之能,绝非池中物,我相信姑父不论是为官还是为师,都能一展宏图,扬名立万。” 秦姑爷的脸都被夸红了。 姬霜看向乔薇道:“认识你这么久,就这番话最得我心了。” 乔薇一笑:“对了姑父,你们书院收不收景云这么大的孩子?” 秦姑爷笑道:“不收。景云年纪太小了,书院最小的班也是十岁以上的。” 乔薇就道:“景云的资质并不输给十岁的孩子。” 秦姑爷点点头:“我知道,不过……规定是这样的。” 姬霜浑不在意道:“规矩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就不能想想法子吗?我姬家的孩子去它那儿上课是它的造化!” 秦姑爷哄着妻子道:“咱们家的孩子是好,可皇子进了书院也是得守规矩的。要不这样,书院马上举办一次入学测试,我去找找院长,看能不能破例给景云一个名额?” 乔薇比了比手指:“三个,望舒与鎏哥儿也要。” 章节目录 【275】真相一角(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三月的御花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阳光和暖,微风和煦,实在是一处不可多得的观景之地。 下朝后,皇帝将姬冥修叫去了御花园,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亭子,既能晒到太阳,又能览尽风光,宫女在石凳上铺了软垫,奉上点心与瓜果,又提了两个小炉子,分别烫着水酒。 皇帝近日不怎么爱饮茶,让人将茶具与水撤下了。 姬冥修拎起烫好的酒,给皇帝与自己各倒了一杯,这并不是中原的烈酒,而是匈奴那边传来的马奶酒。 皇帝起先有点儿喝不惯,尝了几次下来,又发现味道其实不赖,皇帝端起了酒碗,看着热气腾腾的奶酒道:“前阵子,匈奴二王子给朕写了一封感谢信,道是匈奴的草地上种出粮食了。” 姬冥修看了一眼碗里的酒,没动,说道:“皇上皇恩浩荡。” 皇帝就道:“怎么不喝?” 姬冥修道:“喝不惯。” 皇帝劝道:“多喝喝就惯了。” 姬冥修尝了一口。 “味道如何?”皇帝问。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难喝。” 皇帝拿眼瞪他:“朕赐的酒也敢说难喝!只有你才敢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太子这般目中无人多半是和你学的。” 姬冥修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是这么想能让皇上心中好受一点,那这个锅,臣背了。” 论斗嘴,整个大梁恐怕都没几个斗得过他,皇帝笑了笑,说道:“匈奴的事多亏你媳妇儿了,回头替我谢谢她。” 姬冥修挑了挑眉道:“皇上就嘴上谢谢?” 皇帝失笑:“你这小子,又来朕这儿捞好处!罢了,看在你难得讨了个媳妇儿的份儿上,这个赏赐,朕给了。朕赏她个诰命夫人,丞相可还满意啊?” “可有俸禄?”姬冥修问。 “还要俸禄?”诰命夫人又不是朝廷命官,面子上好看罢了,哪儿来的俸禄? 姬冥修无比耿直地说道:“没俸禄,她不喜欢。” 皇帝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抬手指了指他:“好好好,有俸禄,有俸禄!朕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姬冥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别太少,好歹是皇上的表弟妹。” 皇帝呵了一声道:“这会子倒是想起来与朕沾亲带故了,瞒着朕外出逍遥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朕表弟,朕是你表哥啊?知不知道你外出的事已经走漏风声了,掺你的折子都快把朕的书桌给压垮了!这要换别的大臣,朕早就……早就一刀抹了他脖子!” 姬冥修将脖子伸了过去。 皇帝气笑,一巴掌拍上他脖子:“德行!” 姬冥修坐了回来,摸了摸脖子:“表哥真是身手不减当年啊。” 皇帝打了一巴掌,就算是出过气了,他本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对臣子、对姬冥修,都是十分包容的,只不过这次掺姬冥修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又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害得那群老顽固们把他也一并掺了。 姬冥修道:“纸包不住火,走漏风声是迟早的事,皇上大不了给臣一道密旨,臣是奉旨出行,那些老东西也就无话可说了。” 皇帝当即黑了脸,拉长音调道:“朕凭什么这么干?你连朕都瞒着,还想朕替你擦屁股!你帮朕当什么?” 姬冥修深情款款道:“表哥,最亲爱的表哥。” 皇帝噎得……又想动手抽这家伙了! 姬冥修从宽袖中拿出一本金色的小册子,放在了皇帝手边。 皇帝翻开第一页,没大看懂,第二页换成了中原的文字,才总算是懂了,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通商文书?塔、纳、族?为何朕觉得这名字有些眼熟?” 姬冥修看向皇帝道:“皇上可知道隐族?” 皇帝微微颔首:“朕当然知道,这个塔纳族与隐族有什么关系吗?”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塔纳族就是隐族。” 皇帝的嘴巴一张。 姬冥修又道:“皇上先别惊讶,更惊讶的事臣还没说。” 皇帝看着手中的通商文书,实在不敢相信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惊讶的事情,南楚与隐族多年渊源,也未能有机会踏入族中一步,当然沐小将军嘴巴上说他去的,可事后皇帝一想,他的话信不得,不论如何,各国都在寻找隐族的踪迹,可惜谁都没有寻到,然而眼下,他的丞相表弟拿来了一封隐族主动请求通商的文书—— 这消息若是放出去,怕是各国都要闪瞎眼了。 “你是怎么弄到这份文书的?别告诉朕,你去过隐族了?”皇帝难掩震惊地问。 姬冥修正色道:“臣不仅去过了,臣自己就是塔纳族的人。” 皇帝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惊得几乎说不出话了。 姬冥修索性一鼓作气,将沐小将军与塞纳鹰进入京城之后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这些事瞒着谁都可以,唯独皇帝不行,否则一旦哪天纸包不住火,皇帝从旁人嘴里得知了他与乔薇的背景,怕是皇帝再疼他,也要开始怀疑他的居心了。 皇帝万万没想到,姬家与乔夫人竟都是隐族的后人,他的表弟更是隐族的祭师,表弟媳是隐族的小卓玛,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虽说世上并无得隐族者得天下一说,但隐族这块宝藏,谁都想据为己有。别说是请求通商了,就是让他一辈子养着隐族他也乐意啊! 当然,令皇帝震惊的并非只有隐族一事。 “你弟弟真的还活着?”皇帝深深地问。 姬冥修道:“还活着。” 皇帝不悦:“那你怎么不带他来见见朕?” 姬冥修无奈一笑:“他不愿意随我回来,我使了些手段,他还在生我的气。” 皇帝挑眉点了点头:“像是大奸相会做的事,哪日他不生气了,你记得带他来见朕。” “是。”姬冥修应下。 皇帝的酒喝了大半,放下碗,说道:“冥烨既然活着,那当年的事就势必有蹊跷,你可派人去查了?” 姬冥修点点头:“派人去了姬家陵,相信不久就能查到线索。” 皇帝回忆着说道:“当年那孩子确实是没了脉搏,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现在看来,他或许根本就没死,只是被人下了假死之药。” 这一点,与姬冥修的揣测不谋而合。 皇帝沉思道:“只是朕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冥烨初见我们时对姬家怀有极大的恨意,我想这是因为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怨恨姬家当年抛弃他。至于那个偷走冥烨的人,他的目的很可能是想养大冥烨,借冥烨的手对付姬家,只不过,那人失策了,冥烨被一个酒鬼拐去了塔纳族,那人找不到塔纳族的入口,自此与冥烨失联了。” 皇帝皱眉道:“这么说来,冥烨岂不是很小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姬冥修说道:“我也是方才在朝堂上突然想通的,冥烨应该是在上塔纳族之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冥烨在塔纳族过着与中原隔绝的日子,岛上没人知道他的身世,所以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姬家的孩子,那一定是上岛之前的事。 “揣着这样的身世长大,真是难为那孩子了。”皇帝叹了口气,又道,“那人既然能在姬家给冥烨下药,就说明他去过姬家,他要么是自己动的手,要么是买通姬家下人动的手,而不论是他自己还是那个下人,总之都是有机会接触到冥烨的人,你也可从这一条线索着手。” 姬冥修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认识的人。” 皇帝毕竟在这个位置坐了多年,考虑问题比常人周全:“除非这个人已经死了,否则一定要将他揪出来,他曾经想利用冥烨没有成功,如今冥烨回来了,安知他会不会再打冥烨的主意?” …… 临近午时,青莲居结束了一上午的忙碌,烟儿将新鲜的饭菜送去了教主大人的屋子。 教主大人嫌她碍眼,将她轰出了屋子。 落梅院派人请了三次,请教主大人前去用膳,都被教主大人拒绝了。 这可不是教主大人矫情,而是姬冥修去上朝了,母夜叉去送礼了,两个小包子又去老太太跟前儿逗趣了,偌大的院子根本没人管得住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教主大人从床底下抱出了自己的箱子,感谢老太太一大早便将两个小家伙叫了过去,这才没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东西少了。 老天爷都在助他! 教主大人阴测测地笑了笑,拉开房门,堂而皇之走了过去。 烟儿赶忙迎上来:“二少爷,您这是要哪儿?您不吃饭了吗?” 教主大人神气地说道:“我去老太太那儿吃饭!” 烟儿的目光落在教主大人抱着的大箱子上:“您这带的是……” 教主大人的眼神闪了闪,没好气地道:“给老太太送的礼!” 烟儿恍然大悟,笑了笑说道:“二少爷还没去过落梅院吧,奴婢给二少爷带路!” 教主大人面色一沉:“谁要你带路?” 烟儿被他吼得一怔:“可是二少爷你没去过……” 教主大人打断他的话:“这是我家,我不比你清楚吗?你家大少爷我大哥昨天晚上已经与我说过了,我知道怎么走!”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烟儿不好再厚着脸皮跟着了。 教主大人抱着自己的百宝箱,大摇大摆地出了青莲居,大摇大摆地走到大门口,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却被守门的小厮拦住了。 小厮拱手行了一礼,恭敬地换道:“二少爷!” 教主大人看了看他,往左走,小厮也往左走,他又往右走,小厮也往右走。 他皱起英俊的眉头道:“你干嘛呀?” 小厮干笑道:“抱歉了二少爷,大少爷出门前吩咐过,您不能独自出府。” 混蛋姬冥修,居然给老子下禁足令! 教主大人咬牙:“什么叫不能独自出府?” 小厮讪讪道:“就是……您想出去的话,必须有人跟着。” 教主大人眼珠一动,勾起了比女子更嫣红的唇角:“随便什么人都行?” 那个叫烟儿的丫鬟看起来笨笨的,要不先利用她出府,等出府后,再甩掉她?易 小厮被他的笑勾得不要不要的,心口都开始乱蹦了,不敢再看他,低下头道:“下人不行,得是主子。” 哪个主子会带他出府啊?这不是摆明了坑死他吗? 该死的姬冥修,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过,真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他吗?走不出去,他难道不会翻出去? 心思转过,教主大人露出了得意的笑,脚步一转,就要朝府中走去,哪知这时,迎面走来一名身着藏青色锦服的中年男子,男子容颜清秀,身姿挺拔,气质儒雅,面含微笑,一看便是个主子老爷。 管他哪个老爷呢,他统统不想认识! 教主大人闷头往前走,与对方擦肩而过时,对方忽然停下了步子:“冥烨?” 教主大人对这个名字并不敏感,没理会。 对方跟了上来,笑容温和道:“你是冥烨吧?我没认错吧?” “认错了!”教主大人想也不想地说道。 对方一笑:“这下我确定我没有认错了。” 教主大人不耐地看向他:“你谁呀?” 秦姑爷看向教主大人,微笑着说道:“我是你姑父。” 来的路上乔薇已经与教主大人科普过姬家的人际关系,所以他知道自己有个姑姑叫姬霜,姬霜有个丈夫叫秦冰宇,想来就是这个姑父了。 教主大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想让我叫你姑父啊?做梦吧!” 秦姑爷笑道:“叫不叫随你,我无所谓的,只是……大中午的你不在屋里吃饭,抱着个大箱子四处溜达什么?” 教主大人用宽袖遮住了箱子:“你管我!” 秦姑爷干笑了两声:“好好好,我不管,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府了,改日到我们那儿坐坐,你姑姑很想你。” 说罢,转身就走。 教主大人拉住了他:“你刚说什么?你要出府?” 秦姑爷说道:“是啊,你大嫂拜托我一点事,我想尽快给她办了。” “母夜叉能拜托你什么事?”教主大人嘀咕。 “你说什么?”秦姑爷没听清。 教主大人放下手,别扭地清了清嗓子道:“我说……你带我一起出去呗。” 秦姑爷温和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是去办正事的,可不是去玩的。” 教主大人毫不在意道:“你办你的,我玩我的,等你办完了,我们再在一个地方会合,谁也不耽误。” 秦姑爷客气地拒绝道:“这恐怕不行,你初到京城,对京城的一切都不大熟悉,我要是贸贸然把你一个人留在外头,我不放心。” 教主大人轻咳一声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怕我跑了啊?” 秦姑爷笑道:“不是,我是怕你走丢了,你没去逛过,不知道京城究竟有多大,你万一迷了路,我们找起来比大海捞针还难。” 教主大人不耐地说道:“你们找我不容易,我找你们还不简单吗?我要是真走丢了,随便问一句姬家在哪儿,全京城没几个不知道吧?” 秦姑爷笑着摆摆手:“不行不行,我还是不能带你出去。” 教主大人的眼神闪了闪:“那大不了我跟着你去办事!先……办事,然后你再陪我逛逛!我长这么大,还没在京城逛过,你不是我姑父吗?你带我逛逛怎么了?这点小事都不乐意,你还做什么姑父呀?” 秦姑爷愣了愣:“这……”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这什么这?一句话,带不带我出去?” 秦姑爷很是为难了一会儿,就在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之际,他松了口:“好吧,我带你出去。” 章节目录 【276】又被抓包(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教主大人如愿以偿地出了姬家,先是坐上了秦姑爷的马车,一道前往南山书院,半路上他借故肚子饿去了一趟酒楼,道是没吃过中原的糖葫芦,想姑父帮忙买两串儿,秦姑爷十分大方地去买了。 教主大人本想借此机会甩掉秦姑爷,哪知饭菜实在太好吃了,他吃着吃着就给忘了,一直到秦姑爷拿着三串亮晶晶的糖葫芦回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吃多了。 酒饱饭足,一时间再无逃离的借口,教主大人只得硬着头皮随秦姑爷去了书院。 门口,二人下了马车,车夫将马车驶入偏门内的马厩,秦姑爷带着教主大人往里走。 教主大人却顿住了脚步,说道:“那什么,我在外头等你就行,我又不是书院的人,进去了尴尬。” 秦姑爷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又不是去见什么王公大臣,只是与院长大人闲聊几句罢了,你不用说话,坐在里头就好。” 教主大人不乐意。 秦姑爷看了一眼他怀中的箱子,笑道:“你其实可以放马车上的,我帮你拿吧。” 教主大人侧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倔强道:“我自己拿!” 秦姑爷收回了手,温和地笑道:“你我们进去吧。” 教主大人硬着头皮与他去了。 南山书院是全京城最厉害的书院之一,它的占地面积足足有一个村落那么大,一共两座舍馆、三所教学院、两处大草场、一个食堂、一座塔楼、一所办公院、一个马厩、一片兽园,并一座钟灵毓秀的后山。 此时正值休息的时辰,草场上有不少正在玩蹴鞠的年轻弟子,最小的约莫十七八岁,最大的四十多岁,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院服,头发高高地束起,扎着一条同色发带,在场上激烈地奔跑着,挥汗如雨。 “你念过书吗?冥烨。”秦姑爷忽然开口。 教主大人哼了哼,道:“当然念过了!我上过的学院比这个大多了!” 秦姑爷仿佛是信了,笑容温和地说道:“听说你是在一个岛上长大的,那是什么岛?” “无名岛。”教主大人随口道。 “无名岛?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岛?”秦姑爷一脸纳闷。 “我怎么知道?”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 秦姑爷领着教主大人穿过了一条回廊,道:“那个岛……离大梁远吗?” 教主大人不耐烦地道:“你问那么多你想上岛啊?” 秦姑爷一笑:“我这不是怕你尴尬,找话与你闲聊吗?” “没意思。”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 就在此时,一个场上的弟子踢错了方向,将蹴鞠朝教主大人这边踢了过来,那弟子道了声小心,教主大人本能地提脚一踹,可惜踹空了。 眼看着就要被砸中,秦姑爷一把抱住了蹴鞠。 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连连道歉。 秦姑爷将蹴鞠给了他。 “多谢秦夫子!”弟子抱着蹴鞠离开了。 教主大人看了秦姑爷一眼,看着呆呆笨笨的,反应还挺快,不过那也仅仅是因为他脚下留情了,才有机会轮到这家伙大出风头。 二人穿过草场,进入了夫子们的办公院,办公院是一座三进的院子,院长的办公室在最里边,接连走过两个穿堂、两个花园,便到了院长们的地盘,之所以是院长们,乃是因为书院一共有三个院长,一共正院长,两个副院长,都在这里办公。 采光最好、最宽敞的屋子自然是正院长的。 秦姑爷向门口的书童道明了来意。 书童诧异的目光在教主大人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不为别的,就为教主大人这张哪怕遮了一半也颠倒众生的脸,实在是太勾魂摄魄。 教主大人一记冰冷的目光瞪了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本座把你眼珠子挖了!” 书童一怔,眨了眨眼,转身跑进屋了。 不多时,书童又走了出来,这次,却是没再失态了,目不斜视地说道:“院长有请。” 秦姑爷站在石板上,脱了鞋,穿着白色的足衣踏上了廊下的木地板。 “真麻烦。”教主大人也蹬掉了鞋子,不过没走几步,他便抱着箱子坐在了地板上,地板比地面高出一截,他的腿晃悠悠的,还能不踩到地上,“你去见那个什么院长吧,我在外头等你!” 秦姑爷温声道:“来都来了,一起去给院长打个招呼。” 教主大人不屑道:“有什么好打的?” 秦姑爷耐着性子道:“我们家几个可都是南山书院出来的,院长既是我与你父亲的老师,也曾是你大哥的老师。” “干我屁事?” “打个招呼。” “不打!” 秦姑爷正了正神色:“那待会儿……” 教主大人冷冷地看了过来:“你敢威胁我,回去了我就去老夫人那儿告你状!” 秦姑爷一脸的哭笑不得:“好好好,怕了你了小祖宗,你就在这儿坐着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里等我。” 教主大人不耐地撇过脸:“知道了知道了,你婆婆妈妈的烦不烦?” 秦姑爷朝那位书童招了招手。 书童走上前,客气地唤道:“秦夫子。” 秦姑爷说道:“这是我小侄儿,他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你帮我看紧点儿,别让他出去了。” “知道了,秦夫子。”书童应下。 秦姑爷去了院长的书房。 教主大人在外百无聊赖地等着,许是将秦姑爷的话听进去了,书童老老实实地站在教主大人的身侧,寸步不离地守着,教主大人在廊下转悠了一个来回,书童一直锲而不舍地跟着。 教主大人转过身来,书童及时顿住脚步,教主大人无奈地说道:“茅厕在哪儿?” 书童指了指东面。 教主大人穿了鞋,朝茅厕走去。 书童也穿了鞋跟上。 教主大人皱眉道:“本座拉尿你也要看?” 书童噎了噎:“我在外边守着。” 教主大人凑近他,危险地问:“那你是要偷听?” 书童赶忙捂住了耳朵。 教主大人眼神一闪,进了茅房。 书童一直特别老实地捂住耳朵,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砸在了他肩膀上,他回过头来,只看到地上的一个小石块,他松开手,将石块捡了起来,这时,茅厕内传来了教主大人的声音:“草纸没了!你去给我拿点草纸过来!” 书童没多想,转身去拿了。 哪知他前脚刚走,后脚教主大人便抱着百宝箱跐溜溜地跑了出来。 教主大人一鼓作气,跑出了书院。 …… 乔薇在落梅院用了午膳,三个小包子留在落梅院午睡,乔薇则回了青莲居,看见烟儿在门口晾晒洗好的床单,问道:“二少爷呢?” 烟儿行了一礼,道:“二少爷去落梅院吃饭了。” 乔薇淡道:“我刚从落梅院回来,他没去过那边。” “什么?二少爷明明说他要去老太太儿吃饭,还给老太太准了一大箱子礼物……”烟儿比划着说。 乔薇顿了顿,道:“你去门房问问。” “是!”烟儿对着屋子嚷道,“婵儿,你帮我晾一下,我出去一趟!” “好!” 婵儿打了帘子出来。 烟儿迈着小碎步去了门房,不多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进上房禀报道:“回少夫人的话,二少爷他和秦姑爷一块儿出去了。” 乔薇纳闷:“他怎么会和秦姑爷一起出去?” 烟儿顺了顺气,答道:“我听小环子说,一开始二少爷是要自己出去的,但大少爷下了令,所以小环子没放二少爷出去,这时候秦姑爷来了,二少爷求了秦姑爷半天,秦姑爷才将二少爷带出去了。”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咬牙道:“那家伙,一定是又想开溜!铭安回了没?” 铭安去年家中出了事,请了半年长假。 烟儿道:“回了。” 乔薇吩咐道:“你让他立刻去一趟书院,把那小子接回来,那小子若是不肯回,绑也给我绑回来,要是……他已经不在书院了,就让铭安赶紧去皇宫通知大少爷!” “是!” …… 烟儿即刻去外院通知了铭安,铭安连马车都不坐了,选了一匹上等的马,打马奔出了府,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山书院,但却被告知姬家二少与秦姑爷都走了。 “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少爷吗?他先走的,然后秦姑爷知道了,赶紧去找他了。”书童自责地说,如果不是自己上当了去拿草纸,就不会把人给弄丢了。 “这少爷!”铭安气得跺脚,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皇宫,然而令他无比崩溃的是,他又晚了一步,姬冥修已经离开了! 不过,离开了也未必是件坏事,大少爷很少在外晃荡,下了朝都是直接回府,等回了府,他自然就知道自己弟弟不见了,会派人去找的。 “丞相大人。” 宽阔的大马路上,一名身着褐色华服的老爷拱手拦住了姬冥修的马车。 “来者何人?”车夫问。 老爷客客气气地说道:“在下杨弼,求见丞相大人。” “原来是杨阁老。”姬冥修探出一只如玉修长的手,缓缓挑开了帘子,一双清冷的眼睛看向杨老爷,态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杨阁老找我可是有事?” 杨老爷笑道:“我已闲赋多年,这声阁老受之有愧。今日贸然拦下丞相的马车,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杨阁老严格算起来与姬冥修也是有些渊源的,他壮年时曾担任过皇帝的老师,那会儿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个皇子,昭明公主尚小,离不得亲哥哥,皇帝去上课时便总带着个小拖油瓶,小拖油瓶倒是乖得很,不哭不闹坐在哥哥身后,别人干什么,她也干什么,别人练字,她便抓只毛笔鬼画符,别人念书,她便张开嘴滥竽充数,总之,很是在杨阁老的课堂上混了一段日子。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这杨阁老就算是姬冥修的师公了。 杨阁老青壮年时确实是个两袖清风的人物,但上了年纪之后,被儿孙所累,越变越昏庸,干了不少荒唐事,前不久洪夫人抱来的大梁优质男青年的画像中便有杨阁老的孙子,李氏想也没想地扔到一边了。 只不过,碍于昭明公主的情面,姬冥修还是走下了马车。 杨阁老心头一喜,指向一旁的酒肆道:“丞相,请!” 姬冥修进了酒肆。 在他身后,教主大人抱着百宝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教主大人走了许久,走得腿都软了,想着差不多应该走出姬家的势力范围了,决定先找个地方喝喝茶、歇歇脚,大酒肆他是舍不得去的,路边摊倒还凑活。 这条街上全是商铺,连个走街串巷的小贩都没有,教主大人只得抱着百宝箱穿过胡同,去往另一条大街,哪知就在他走了一半的时候,对面忽然冲来几个蒙面的汉子,挡住了教主大人的去路。 教主大人的心底本能地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为首的汉子道:“抓住他!” 众人一拥而上! 教主大人转过身,拔腿就跑! 但他抱着个箱子,哪里是这群人的对手?不过几步功夫便被人给追上了。 五人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从腰间解下一个麻袋,就要套在他的头上。 教主大人厉呵:“你们什么人?居然敢动我!” 五人谁都没答他的话,为首的汉子给弟兄们使了个眼色,拿麻袋的弟兄朝教主大人的脑袋套了下去! 教主大人麻溜儿地一躲,用箱子撞开了前方的汉子,那汉子应声倒地,教主大人踩着他的“尸体”,撒开脚丫子跑出了胡同。 为首的汉子将弟兄拽了起来,啐了一口,狠狠道:“给我追!” 几人穷追不舍。 教主大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跑到了哪里,大街上的人似乎多了不少,他回头瞧了瞧,那几人追上来了。 “他在那里!”为首的汉子道。 教主大人眸子一瞪,抱紧百宝箱,一头扎进了一间屋子! 屋外是嘈杂纷乱的街道,而这里,仿佛是别有洞天,顶上垂下一条又一条的粉丝纱幔,脚下铺着厚厚的绒毯,屋子里香风扑鼻,隐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靡靡之音。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妇挑开了纱幔,一眼看见抱着个大箱子东张西望的美男子,男子的肌肤如美玉一般通透,眼睛像清澈的泉水,鼻梁虽是有面具遮着,但也可见那笔挺的形状,嘴唇更不必说,比女子的更嫣红娇嫩,下巴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身材也好,高大欣长,气质天成。 中年美妇的眸子瞬间瞪直了,她活了这么久,除了今儿来的那一位,就没见过这么标志的人了! 不愧是她老相好,一送就送了这么个人间绝色! 中年美妇轻轻地拉住了教主大人的手腕,用蒲扇半遮住嘴巴,笑盈盈地道:“可算是把你等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去请了!” 教主大人警惕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中年美妇笑道:“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你不是九哥介绍过来的吗?” 教主大人一头雾水。 中年美妇看着手中的一截腕子,渐渐的,目光落在了美人儿的一只玉手上,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瞧这手,跟那玉雕似的! 教主大人知道她认错了,甩开她的手,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看到几个正在对面询问的汉子,又果断关上了门! 中年妈妈笑道:“小美人儿,我要怎么称呼你呀?” “随便。”教主大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中年美妇美眸一转道:“那就给你起个化名,我这儿的美人儿全都是用的化名,我瞧你这般玉树临风,不如就叫临风公子,如何?” “开门开门!”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吆喝声。 教主大人喉头一动:“临风就临风,我房间在哪儿?” 中年美妇道:“在楼上,小翠儿!快带临风公子上楼!” “诶!来啦!” 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将教主大人领上了二楼。 那伙人进来搜了一番,没见着教主大人,冷冷地走掉了。 …… 典雅别致的厢房,杨阁老与姬冥修对桌而坐。 桌上摆着精致可口的可心与一壶美酒。 杨阁老给姬冥修斟了一杯酒,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知道丞相公务繁忙,并不敢轻易打扰,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求到了丞相的名下,希望丞相看在昭明公主的份儿上,答应我的不情之请。” 姬冥修冷静地说道:“杨阁老还没说是什么事,若办得到的,我义不容辞,若是办不到的,我只能与杨阁老说抱歉了。” 杨阁老忙道:“办得到,办得到!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大事,对丞相您就是小事一桩了。”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并不去动手边的酒。 杨阁老讪讪地笑了笑,如实道:“是这样的,我那个小孙子最近刚从军营里回来了,想在京城谋一份差事,我听说丞相身边正缺个打杂的,就想问问可否让我的小孙子去试试。” 姬冥修道:“李长史被调去了抚州做事,我身边确实有个长史的空缺,但杨小公子不是武将吗?做得来那些文绉绉的事情?” 杨阁老的小孙子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谈不上不学无术,但确实十分逊色就是了,下场时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后面托关系进了军营历练,据说在军中混得倒是不错,就不知为何突然要弃武从文。 姬冥修看了杨阁老一眼:“杨阁老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相?” 称呼一换,杨阁老便知糊弄不过去了,他原本打算事情办成后再与丞相摊牌,但丞相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太多,不摊牌怕是成不了事。他抬起袖子擦了额角的冷汗,鼓起勇气说道:“我的孙子在军营里犯了事,恐上头责罚……连夜回了京城。” 姬冥修的眸光冷冷地看了过来:“他这是逃兵!按律当斩!” 杨阁老吓得脖子一缩,扑通跪了下来,求饶道:“丞相,我知道他错了,他自己也知道了,我也狠狠地教训过他了,他以后绝不会再犯了!就请你看在我好歹教导了你母亲几天的份儿上,帮我这一回吧!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啦……” 姬冥修拎起酒壶,给杨阁老倒了一杯酒:“阁老起来说话。” 杨阁老战战兢兢地坐回了垫子上。 这之后,姬冥修仿佛失忆了似的,丝毫不提杨小公子的事,杨阁老把不准他的态度,想问却又怕触怒了他,借着方便的借口,杨阁老走出了厢房,唤来候在一侧的小二:“我听说你们酒肆有那个?” 小二一瞧他的手势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笑道:“有的有的,客官是想要个什么样的呀?” 杨阁老小声道:“不是我,是方才那位爷,你们酒肆里可有能让他动心的?” “他喜欢什么样的,您清楚吗?”小二问。 杨阁老道:“清楚我还问你做什么?他有点儿不近女色。” 小二道:“我明白了,我去给您问问。” 杨阁老从怀中掏出一个元宝,塞在了小二的手上:“要是把这位爷伺候好了,你们的酒肆一个月的酒水我全包了!” 小二找到了老板娘,老板娘一听对方不近女色便不屑地笑了:“这世上的男人啊,没几个不偷腥的,不偷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个太监,要么,他是个兔子!巧了,今儿来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就让他去会会那位爷。” “什么?接客?”教主大人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妇。 美妇便是酒肆的老板娘。 老板娘摇着扇子道:“你来了我这儿不接客你想做什么?” 教主大人扬起下巴:“我……方才是走错地方了,我不认识什么九爷,也不是你要的小倌儿。”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老板娘冷笑。 教主大人懒得理她,反正这会子那几个家伙应该已经走远了,他也没有躲下去的必要了。 教主大人抱起百宝箱,大踏步朝外走去,却忽然,大门被推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走了进来。 老板娘恣意道:“你自己乖乖地就范呢,就少吃点苦头;你若是骨头硬,我也可以成全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不是我把你抓来的,是自己闯进我的地盘,还问我你的屋子在哪儿,你自投罗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教主大人道:“我方才……方才是在躲人!” 老板娘冷冷地笑道:“那又如何?利用了老娘,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把我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 教主大人哼道:“你又没损失什么!” 老板娘嫣然一笑道:“谁说的?我放了你,接下来的半个月可就少赚一大笔了。” 教主大人威胁道:“我是姬家的少爷!你敢动我,我保证你的酒肆开不到明天!” 老板娘笑了:“姬家少爷?姬家哪个少爷啊?做丞相的大少爷,还是远在南方的二少爷啊?总不会是那个连路都走不稳的三少爷吧!” 教主大人噎住,他刚回来,外头还不知姬家多了个少爷,他定了定神,说道:“总之……我就是姬家少爷!丞相是我大哥,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他知道你欺负我,一定把你的脑袋砍了!” “哎哟哎哟我好怕哟!”老板娘捧住了心口,“害怕”地抖了抖,随后脸色一沉,“把我给我绑起来!狠狠地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几个打手呼啦一下将教主大人摁在了桌上,教主大人的手被制住了,百宝箱掉了下来,老板娘抱走了箱子,教主大人炸毛:“把箱子还给我!” 老板娘冷声道:“动手。” 这种地方的打手都是有轻重的,打在身上,表面不会出现任何痕迹,骨肉却极为疼痛,教主大人这羸弱的小身板儿,怕是挨不了一下。 教主大人大叫:“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丞相真的是我大哥!你哪只手动了我,他就会把你哪只手砍下来!” 老板娘嗤了一声:“老娘是吓大的吗?” 教主大人眸光一颤:“慢着!我去!” 老板娘抬了抬手,打手们松开了教主大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去了那边,用迷药把那个大淫贼药倒,看这个老不死的还能说什么? 老板娘抬起教主大人的下巴,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随后捂住他的嘴,教主大人的喉头咕噜一下,药丸下肚了。 教主大人黑了脸:“老妖婆!你给我吃了什么!” 老板娘抚摸着他的脸,无比温柔地笑道:“让你乖乖听话的药,你放心,只要你伺候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该死的老妖婆,居然给他下药,那待会儿他还怎么跑? 他可怜的小雏菊……呜呜呜…… 老板娘抽回手,扶了扶头上的金钗,悠然自得地说道:“打扮一下,给客人送去。” “是!” 章节目录 【277】修哥出手,一锅端(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厢房,杨阁老“如厕”归来,许是有了筹码的缘故,心中渐渐不那般忐忑了,要说这年头找姑娘为何不上青楼,还不是朝廷不允许吗?朝廷命宫令行禁止出入风月场所,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能明着来,那便暗着做,这家酒肆与姬霜曾经开过的小酒馆大同小异,都是打着酒楼的旗号,做着皮肉的生意,当然了,也有外行人真当它是个酒肆的,那也无妨,只吃酒老板娘也是欢迎的。 杨阁老回到了席位上,红光满面。 菜陆陆续续地上了,都是上等的美味佳肴,杨阁老请姬冥修举箸,姬冥修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爽口的鱼肉,杨阁老喜色一笑,也赶忙动了筷子。 炉子上有烫好的酒,杨阁老给姬冥修满上,这种酒喝着与寻常的女儿红无异,却多了一项补肾壮阳的功效,能使人助兴,待会儿美人在怀,丞相大人一定能度过一个十分美妙的夜晚。 “丞相,我敬你一杯。”杨阁老举起了杯子。 姬冥修与他虚虚地碰了碰,随意地饮了一口。 杨阁老则是一口闷了,放下杯子,用公筷给丞相夹了一块烤好的鹿肉:“他们这儿的鹿肉是全京城最好的,只要吃过一回,保管再来第二回,丞相你尝尝。” 姬冥修还算给面子,尝了一小片,诚如杨阁老而言,确实是京城的酒馆中能吃到的最好的,可比起乔薇的手艺,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杨阁老一边给姬冥修布菜,一边偷偷地朝门口张望,心道那小二干嘛去了,怎么都这么久了也没把人带上来?再等下去,丞相可就吃饱走人了。 就在杨阁老等得快要失去耐性时,门外,店小二来了,小二冲他使了个眼色,杨阁老会意,丞相脸皮薄,逛窑子这种事自然不能被人盯着,他得回避,好好地回避! 杨阁老道了句我再去选两坛上等的美酒,起身离开了屋子。 另一边,教主大人已被打扮妥当,面具摘掉了,露出了那张如玉风华的脸,头发被放了下来,穿着一件骚包的大红袍,衣襟半敞,可见半片白皙的胸膛。 这姿色,连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的老板娘都忍不住春心荡漾,老板娘在他的小脸儿上抚了一把,邪笑道:“真是可惜了,早十年遇上你,我都舍不得把你给让出去了。” 教主大人被喂了药,浑身酥软无力,说话也不得劲,只能拿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 老板娘可丝毫不怕,挑起了下巴道:“就是要这眼神,客官保管被你勾得神魂颠倒。” 教主大人厌恶地撇过脸。 老板娘慢悠悠地威胁道:“记住了小美人儿,你的东西你的命全都在我手里,好生伺候着,我不会亏待你,敢把客人给我吓跑,仔细你的皮!” 教主大人被人搀扶着去了厢房。 老板娘走在最前面,进了屋,先行了个福礼,随即笑容满面地说道:“公子一人饮酒寂寞,奴家特地给公子送了个解闷的小美人儿来,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姬冥修淡淡地吃着菜,没答话,也没看她。 老板娘有那么一瞬的尴尬,但很快,她想起了店小二说的,此人不近女色,那想必以为自己给他找的是个姑娘。 心思转过,老板娘窃喜地笑了,用帕子捂了捂嘴儿,对门外喊道:“快把临风公子扶进来。” 姬冥修的手微微一顿。 老板娘一瞧他这反应,心中便狂喜了一把,果真是喜欢男人的,不是吗? 教主大人被两个孔武有力的打手扶了进来,额头上盖着一块红布,但只瞧那身段儿啊,便足够让人癫狂了。 老板娘一边瞄着姬冥修,一边抬起手,轻轻地揭开了教主大人的盖头:“客官,您瞧。” 姬冥修淡淡地看了过来,几乎是同一时刻,教主大人也朝自己的小金主看了过去,教主大人纯粹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德行,若是个土肥圆,他不如一头碰死算了,如果有撞墙的力气的话。 教主大人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看到姬冥修,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 姬冥修自然也没料到酒肆的小倌儿会是自家弟弟,他上朝前弟弟都在青莲居好生生地待着,不过半日功夫,弟弟就变成杨阁老用来取悦自己的小倌儿了。 他的眸光瞬间冷冽了下来! 老板娘觉得客官的神色不大对,这么个天仙似的人物,皇帝老子只怕都要垂涎三尺,他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难道自己猜错了,他还是喜欢女人? 八成是这样! 老板娘赶忙把盖头给教主大人盖了过去,吩咐手下道:“还不快扶临风公子回房?!” 啪! 姬冥修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所有人惊得一怔。 姬冥修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众人身前,一把抓住教主大人的胳膊,将教主大人扯进了怀里,又拿过架子上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老板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不喜欢吧,怎么又还护得紧紧的?喜欢吧,可脸上却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姬冥修将教主大人抱到了椅子上,蹙眉道:“他们给你下药了?” 教主大人委屈地撇过脸。 姬冥修扭过头,一记冰冷的眸光瞪向了老板娘,老板娘如坠冰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杨弼!”姬冥修厉喝。 在隔壁候着的杨阁老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姬冥修眼底的冰冷,头皮就是一麻,随后他看到了椅子上的男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教主大人缓缓转过脸来,杨阁老看清了他的容貌,眉心就是一跳! 这个男的怎么这么像丞相的父亲?! 这、这、这…… 不待杨阁老在心里“这”出一个答案,姬冥修冷冷地开口了:“把本相的弟弟拐来做小倌,杨弼,你好大的胆子!” 杨阁老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老板娘惶恐地看着这一幕,她不认识姬冥修,可她知道杨阁老,杨阁老乃两朝元老,教导过当朝圣上,连他都跪的人,该是何等身份啊? 而刚刚这个人说……小美人儿是他弟弟?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丞相真的是我大哥!” 乖乖,他真是丞相的弟弟、姬家的少爷啊? 老板娘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姬冥修冷冽的眸光落在了杨阁老的脸上:“杨弼,本相虽不齿你的行径,可念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没想过为难于你,哪知你竟背地里干出这种勾当!” 杨阁老吓得浑身发抖:“丞相恕罪!我不知情啊!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让他们送个美人过来陪丞相喝喝酒,哪里晓得他们竟胆大包天地抓了你的弟弟?” 老板娘战战兢兢地辩解道:“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民妇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民妇若早知他是您的弟弟,就是借民妇一百个胆子,民妇也不敢抓了他啊!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啊!” 姬冥修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本相的弟弟,就谁都可以任你摆布了?” 老板娘面色又是一变:“民妇……民妇不是这个意思!民妇……民妇……民妇是花了银子的!民妇以为……他是民妇是买来的人……所以才……民妇知错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你……你胡说……”教主大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子……明明就……讲了自己是谁……” 老板娘匍匐在地上道:“我以为你是骗我的……” 姬冥修看向怀中的弟弟,语气与眼神都在一瞬间变得温柔:“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教主大人气呼呼地道:“他们要打我!” 姬冥修捏紧了拳头,轻轻地看着他道:“还有呢?” 教主大人冷冷地扫了老板娘一眼,哼道:“她摸我!” 老板娘爬过去:“我错了,姬少爷!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打!” 说着,她抬手去抱教主大人的腿,被姬冥修一脚踹飞了。 他的弟弟,是这种脏女人可以碰的? 老板娘被踹得吐出了一口鲜血,现场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扶他。 杨阁老知道孙子的事办不成了,不仅如此,恐怕整个杨家都要承受丞相大人的怒火,这位大人看着云淡风轻,万事不上心,可一旦发起狠来,觉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余地。 当晚军营的人便找上了门,将杨阁老的小孙子押回了军部大牢,他儿子贪污受贿的事不知怎的捅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人去杨家一番彻查,将杨家的老底都掀了过来,哪个世家都不干净,便是姬家,真要彻查也能查出不少问题,关键是有没有人想去查,又有没有人敢去查。 杨家遭受了一连番的打击,元气大伤,再不复往日峥嵘,当然这是后话,且说眼前,姬冥修命车夫叫来了京兆尹,京兆尹问清了事发经过后,二话不说查封了酒肆,将搜刮到的金银珠宝当作精神损失费赔给了姬家的二少爷,随后又将杨阁老与老板娘一行人押入了大牢。 京兆府的牢饭不好吃,这是肯定的。 教主大人看着鬼哭狼嚎的老板娘,再看看面前的一大箱金银珠宝,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这里离四合院不远,姬无双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给教主大人解了药效,只是一些常用的软骨散,对身体没多大危害,只不过在挣扎的过程中,教主大人崴了脚,整个右脚肿得老高,即便擦药,也得个三两日才能完全恢复。 姬冥修背过去,蹲下了身子:“上来。” “我才不上来!”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变成一只超级神气的小姬了! 姬冥修道:“那你是要抱?” 教主大人望了望车水马龙的街道,鼻子哼了哼,一把跳到了大哥的背上! 压死你!压死你!压死你!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两手绕过他的腿,托住他不让他掉下。 “我的箱子!”他大叫。 车夫忙一手一个,将他的百宝箱与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箱拎上了马车。 马车在二进门停了下来,姬冥修将弟弟背回青莲居。 教主大人嫌弃道:“我要坐轿子。” “没有。” “你骗人!” 姬冥修面不改色道:“别人坐,有;你,没有。” 教主大人皱眉:“为什么?!” 姬冥修语气清冷道:“你下次再敢逃跑,信不信我抱着你在全京城走一圈,让所有人都看见?” 教主大人炸毛:“你敢?!” 姬冥修淡道:“你看我敢不敢。” 教主大人气得咬牙,他觉得这种无耻的事,姬冥修一定干得出来! 兄弟俩回了青莲居,怕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经受不住,这件事便没对外张扬,只烟儿与碧儿知道二少爷是偷跑出府了,烟儿吓得半死,因为二少爷就是在她的眼皮子不见的,二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敢活了,好在二少爷把二少爷给找回来了,可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祖宗! 教主大人被送回了房,烟儿打了热水给他洗漱。 乔薇走进屋,一把揪住他耳朵:“活腻了是不是小兔崽子?!”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你放开!快放开我!”教主大人疼痛大叫。 乔薇淡淡一笑道:“知道疼你还敢给我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少夫人,秦姑爷来了!”门外,碧儿大声禀报。 乔薇松开了他的耳朵,看着地上的大箱子,二话不说抱进了怀里。 教主大人面色一变:“母夜叉你干嘛?” 乔薇莞尔一笑:“没了箱子,我看你怎么跑?” 教主大人拽紧了拳头:“你还给我!” 乔薇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 姬冥修出了一身汗,去浴室洗漱了,乔薇在明厅接待了秦姑爷。 秦姑爷焦急地说道:“方才冥修派人过来说冥烨找到了,是真的吗?” 碧儿奉了茶,秦姑爷客气道:“我不渴。” 乔薇笑了笑,说道:“找到了,他正在屋里洗漱。” 秦姑爷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这事儿怨我,不该带他出去!出去了又没把他看紧。” 事件的经过铭安已经打听清楚了,在姬家大门口便是教主大人各种威逼利诱,秦姑爷明显是拗不过又不好得罪,才带了他出府,至于说进书院之后,书童也证实了是教主大人自己溜掉的,所以这么看来,这件事倒是怪不到秦姑爷头上。 乔薇道:“姑父别太自责了,他想逃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在海上就策划着怎么跑呢。” 秦姑爷道:“我听说你们是去了一个叫无名岛的地方,那是个……地方?” 话题转得有些快,乔薇微微愣了一下,答道:“就是一座海岛。” 秦姑爷哦了一声,又道:“我听说你外公是那儿的岛主。” 这个她只对老夫人提过,想来是老夫人与秦姑爷说的,这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乔薇就道:“是的。” 秦姑爷笑道:“原先以为你只是一个伯府千金,没想到竟有那么强大的背景,你爹娘什么回来?” 乔薇想了想:“暂时还不大清楚,岛上的事忙完了,应该就会回了。” 秦姑爷沉思片刻,道:“冥烨今天出去……没受到什么伤害吧?我方才进屋时,似乎听见他在喊疼。” 乔薇干笑:“那个啊……他崴了脚。” “不严重吧?”秦姑爷担忧地问。 乔薇微微一笑道:“不严重,休息几天便能痊愈。” 秦姑爷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冥修是在哪儿找到他的?我怎么到处找没找着?” 乔薇道:“他离开书院后碰上一伙儿强盗,为躲避那伙强盗他闯进了一家酒肆,恰巧冥修就在酒肆中。” 秦姑爷晒然一笑:“还真是兄弟连心……他怎么碰上强盗的?” 乔薇摇头:“不清楚,我还没有细问,只听冥修随口提了一下。” 秦姑爷摸了摸杯子,说道:“怕不是……什么恶人盯上姬家了,日后出门要当心。” “恶人?”乔薇微微困惑,“姑父觉得是恶人吗?” 秦姑爷愣了愣,看向乔薇,温声一笑:“你觉得不是吗?” 乔薇若有所思道:“冥烨初来乍到,没得罪过谁,也没人知道姬家多了个少爷,我倒是觉得劫财的可能性比较大。” 秦姑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说的有道理,我方才只是胡乱揣测,你别放在心上。” ------题外话------ 差10票凑整,今天凑一凑? 章节目录 【278】再要个孩子(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天色已晚,秦姑父与乔薇闲聊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临走前告诉乔薇名额的事与院长说了,院长考虑一晚,明日再给答复,乔薇将秦姑爷送去门口,转身回了屋。 姬冥修已经沐浴完坐在桌边,提笔写着什么,脸色不大好。 乔薇知道他还在生弟弟的气,那家伙策划逃跑不是一日两日了,回来的路上便跑过几回,但每次都被抓包了,没惹出大祸,这次居然让人拐进了伪酒肆真青楼,要不是碰上了冥修,他的下场还不知会怎样呢。 “刚刚姑父来过了?”姬冥修道。 乔薇道:“他是过来道歉的,说白天不该带冥烨出去,更不该出去了又没把冥烨看紧……我瞧姑父挺关心冥烨的。” 姬冥修不可置否道:“当年冥烨下葬的棺材就是他打的。” “姑父还会打棺材?”乔薇惊讶。 姬冥修解释道:“他家里是做木匠的,他也略懂一些。冥烨下葬下得急,找的木匠又突然出了事,姑父听说了木匠的事,主动把棺材打了。” 乔薇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瞧着姑父的年纪也不算特别大,他那么早便与姑姑成亲了吗?” 姬冥修将写完的奏折放到一边,说道:“那时还没有成亲,姑父与二叔、三叔都是南山书院的学生,一个班的,关系不错,偶尔会被请到家中做客,那一日恰巧姑父在姬家。” 乔薇眉梢一挑:“原来姑父是这么与姑姑认识的呀,姑父家里是木匠,这么说是个寒门子弟了,姬家为什么要把姑姑嫁给他?以姑姑的身份,做皇后也够了吧?” 姬冥修轻轻一叹:“祖父他老人家不怎么喜欢把孩子嫁入皇家,当年我母亲与父亲的亲事也遭到了祖父的强烈反对。” 乔薇古怪地皱了皱眉:“祖父与皇家有仇吗?” 姬冥修道:“这倒没有,只是历朝历代的皇亲国戚都鲜少能落到好下场。” 乔薇若有所思道:“说的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彼时的皇亲国戚,换个皇帝后可能就是眼中钉了,祖父考虑得很周到。不过,我瞧现在的皇帝挺好的,太子也不赖,至少姬家还能风光个百年。” 姬冥修看向了乔薇:“说到皇上,我这儿倒是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乔薇问。 姬冥修轻轻地笑道:“你要做诰命夫人了。” 乔薇睁大了眼:“真的假的?”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为夫还会骗你不成?多亏你传授的农耕之术,匈奴的草地上种出庄稼了,匈奴二王子致谢了皇上,皇上一高兴,便决定封你个诰命。” 乔薇潇洒地拨了拨刘海儿:“那我以后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人了!对了,有俸禄没?” 姬冥修含笑道:“有,等通知了礼部,做出玉碟与文书,福公公就该上门宣旨了。” 乔薇乐坏了,她是万万没料到自己还能在古代挣个公务员当当,这公务员不仅能吃一辈子俸禄,还不用做事,简直就是个超级铁饭碗,以后她就算破产了,也不用担心流落街头。 姬冥修看着她暗自窃喜的样子,不禁失笑,亏得是弄了个俸禄,若只是空有一副诰命,她怕是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乔薇抓了抓姬冥修的胳膊,巴巴儿地看着姬冥修,许是有个铁饭碗了,眼神都比先前亮了:“扯远了,还没说祖父怎么就同意把姑姑嫁给一个穷小子了呢?总不能因为不想与皇室攀亲就随便找了个女婿吧?” 荀兰好歹也是姑苏名门之后,是官家千金,是书香门第,可秦姑父是什么呀?木匠的儿子……这和罗永年的铁匠身份有区别吗?照这个标准,岂不是罗永年也能找个姬家的姑娘了?当然了,若是论容貌,姑父真真是极好的。 姬冥修放下毛笔,握住她娇嫩的素手,道:“姑姑不想嫁出姬家是其一,姑姑喜欢姑父是其二,其三,姑父虽是寒门子弟,但家世清白,又与三叔二叔是同窗好友,姑姑软磨硬泡了一阵,祖父便答应了。” 乔薇眨了眨眼道:“将来咱们的望舒也找个入赘的女婿吧,我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呢。” 姬冥修忍俊不禁道:“望舒才几岁,你就想那么远了?” 乔薇笑了笑,又道:“是姑姑倒追的姑父吗?” “据说是。”姬冥修道,亲了亲她手心。 乔薇被亲得心里甜甜的,眸子弯了弯,说道:“我看也是,我今天去了姑姑那边,把从塔纳族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姑姑姑姑,结果姑父一进屋,姑姑那双眼睛就彻底长在他身上了。你说,等我们成亲那么多年之后,我的眼睛还能不能总长在你身上呀?” 姬冥修似是而非地哼了一声:“你现在也没把眼睛长在我身上。” “咳!”乔薇咳嗽了一声,不要这么拆台嘛…… 姬冥修挑眉,松开她的手,去写奏折了。 “话说回来。”乔薇走过去,站在他对面,抬手挡住了他正在写的奏折,“你下了朝不赶紧回家,却跑去跟人逛窑子,挺风流快活的呀。” “吃顿饭罢了。”姬冥修说道。 在大梁朝大多数男人心里,在有女人的地方吃顿饭,与在没女人的地方吃顿饭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就像是多了一种酒,只看你喝不喝这种酒罢了,而姬冥修,恰巧是从不碰这种酒的一类,只是他不碰,不代表他连人家酒馆都不进。 乔薇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更明白他处在这样的位置,诸如此类的应酬必不可少,她自是相信他的,只不过谁让他刚刚抱怨她没把眼睛长在他身上的?她只是偶尔没把眼睛长在他身上,可没像他,动不动就去逛窑子! 姬冥修轻轻地拿开了乔薇的手,继续书写奏折。 乔薇手肘撑在桌面上,托腮望着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冥修——” “嗯?”姬冥修写着,应了她一声。 乔薇阴阳怪气地拉长了音调:“你是不是常去那种地方啊?” “什么地方?”姬冥修问。 乔薇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有姑娘的地方。” 姬冥修写字的手顿住,抬眸看向她,眼神里有了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吃醋了?” 乔薇眉梢一挑,两眼望天道:“谁说的?我就随口问问,你爱上哪儿上哪儿。” 姬冥修轻轻一笑:“我娘子原来这么大方。” 乔薇一板正经道:“你别看我好像蛮不讲理,但其实我很开明的,我知道你们古代的男人没有从一而终的思想觉悟,三妻四妾全都是稀疏平常,你要是看上什么姑娘,想纳回家,我也不会反对的。” 大不了就是把你阉了! 下腹突然凉飕飕,姬冥修看了乔薇一眼,意味深长道:“我娘子原来这么大方,不过古代的男人又是什么意思?” 乔薇张了张嘴:“是……” 姬冥修淡笑:“是娘子的家乡话?我去过娘子家乡了,那边人好像不是这么说话的。” 乔薇摸了摸鼻子,眸光一动,掩面打了个呵欠:“好困呀,我先睡了!你慢慢写!我不打搅你了!” 说罢,转身就走,却被姬冥修扣住了手臂。 乔薇就着他的力道,绕过书桌,坐进了他怀里。 姬冥修抚了抚她软红的唇瓣,语气温柔,却又分明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看来娘子是去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或是认识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乔薇定定神,对上他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打出生便一直在京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认识谁,不认识谁,你也全都知道,冥少主想查一个人的过往,难道会查不清楚吗?” 她不信冥修没查过她,她纵有千般变化,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是个魂穿的现代人。 姬冥修冷冷一笑:“娘子这么不诚实,为夫该怎么罚才好?” 原本是她在兴师问罪的,怎么歪楼歪成了被兴师问罪的? 再僵持下去,她都怕自己会一不小心说漏嘴。 “我……要睡了。”乔薇挣扎着要站起来。 姬冥修却将她抱得更紧:“就罚你……再给本少主生个孩子可好?” 好呀…… 乔薇抿住翘起来的唇角。 姬冥修看着她偷乐却又极力忍住的样子,差点没能忍住。 乔薇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地暗暗嘀咕,不是想再要个孩子吗?怎么不动?快撕碎本小卓玛的衣裳,将本小卓玛狠狠地扑倒在桌上,不用留情! 姬冥修噗的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乔薇表情严肃地看向他。 姬冥修忍住笑意道:“我笑某人似乎很猴急。” 乔薇无比高冷地说道:“你说的一定是你自己。” 姬冥修看看她已经摸上他胸口的左手,又看看她已经伸进他裤子的右手,最后又看了看自己一双还不知往哪儿放的手,眉梢一挑:“你说的对,是我猴急。” 乔薇一本正经道:“当然了,我可半点不猴急的。” 一把扯烂了他的衣裳。 姬冥修:“……” 夜色深重,交缠的身躯在帐幔中有力地耸动。 呼吸被夺走,身子渐渐软成了下来,乔薇软软地躺在身下,承受他的亲吻与更多。 屋内,渐渐响起羞人的声音,天上的月牙儿抱住脑袋,躲进了云层…… …… 翌日,秦姑爷那边来了消息,入学测试的名额到手了,一共三个,小包子一人一个,由于南山书院一不招收女弟子,二不招手十岁以下的弟子,所以,为弄到名额,秦姑爷可谓是煞费了苦心。 乔薇亲自上门道了谢。 秦姑爷原先在姬家的存在感不强,因为这件事,颇叫众人惊喜了一把,道是姑爷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是从前韬光养晦,不肯有所表露罢了。 原本,姬老夫人是不大同意把孩子送到外边日晒雨淋的,她心疼孙子,恐这么小的娃娃让人给欺负了,又恐外头念书辛苦,不如在府中伺候得周到,乔薇好生做了一番老人家的思想工作,道是孩子也需要玩伴,总待在家中,不是在念书,而是在做主子,夫子不敢打也不敢骂,学得好是好,学得不好也是好,哪儿瞧得出孩子的真实水平?只有放在集体中,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了,而且多与外界接触,对孩子的性格有好处。 姬老夫人想了想鎏哥儿的性子,再想想景云与望舒的性子,觉得这闷在家里养的,确实不如放在外头闯的,便也不再反对什么了。 考试的日期就在三天后,考试的题目历年都有所不同,但大体分为三项,一项是文试,一项是武试,另一项是选试。 通过往年的经验来看,文试的主要内容离不开四书五经那些,但凡书念得好的,通过的几率都不小;武试主要考验考生的体格与骑射技艺;最后一项选试就比较灵活了,有些类似于现代的附加题,以展示考生的才艺为主,譬如琴棋书画等等等。 乔薇找秦姑爷开后门儿,弄了几套去年与前年的文试题,语文算术景云都没有问题,但最后半面翻译题是几个意思? “南山书院这么先进的?都开始考外语了?” 秦姑爷笑道:“这些是给匈奴考生的送分题,中原的考生不用做,就算没这几题,中原考生的成绩也是远远领先匈奴考生的。” 乔薇微微一愣:“南山书院还有留学生?” “什么生?”秦姑爷没听明白。 乔薇一笑:“就是匈奴的考生。” 秦姑爷温声道:“匈奴仰慕中原文化,每年都会派遣专人前来学习,从前双边关系紧张时,政策会严厉一些,如今两国交好,政策想必相对宽松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以景云的资质,应该是可以入学的。” 她才不是担心景云呢,她是担心鎏哥儿与望舒,一个弱不禁风,一个大字不识,这要送上考场了可怎么办哟? 不论乔薇如今担心,二十一号这日还是如期而至。 三个小包子换上了漂亮的新衣裳,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望舒最喜欢考试了,第一次考试得了一个金算盘,之后每一次考试也全都成绩优异,老先生说全班就她考得最好了,比哥哥还好,每次都会奖励她一袋糖。 鎏哥儿没考过试,听着望舒吹牛皮,内心充满了羡慕与憧憬,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残酷的竞争。 三小只里只有景云最清楚究竟是去干嘛的,带着一个不靠谱的妹妹,和一个更不靠谱的叔叔,景云深深地感到了肩上的重担。 姬冥修将乔薇与三小只送到考场,下马车前,姬冥修揉了揉景云与望舒的脑袋:“尽力就好,别的不用想。” 望舒笑眯眯地说道:“我一定会考得很好很好的!上次我是第一个出来的!我这次也要第一个出来!” 乔薇捂住眼,上次你是第一个被淘汰的…… 姬冥修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又捏了捏鎏哥儿的,语气多了一分严肃:“你是叔叔,别考得比两个小的还差,知道吗?” 鎏哥儿怕大哥。 乔薇给姬冥修理了理衣襟:“你去上朝吧。”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我下了朝来接你们。” 乔薇笑着点点头:“好。” 乔薇带着三小只下了马车。 新生的入学测试虽不比神童试浩大,却也十分热闹,院外的场地上被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鎏哥儿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乔薇把号牌挂在了三人的脖子上,家长是不能进入学院的,所以待会儿进了这个门,就全都靠他们自己了,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十岁十几岁的小少年,只自家的三个是小豆丁…… 小豆丁们告别了乔薇,手拉手地去了入口,三人还没台子高。 看见台子上突然多出来的三个小牌牌,检票的夫子吓了一跳,东张西望,扒在台子上往下一瞅,看见了三个粉雕玉琢的小豆丁。 小望舒眯眼一笑:“先生好!” ------题外话------ 农门淑秀:主母大当家/姒姝 一代主母成长史,从软弱重生到坚强,最后成了护得住夫君,镇得住家宅的当家主母。 主母名义:天大地大,夫君最大! 相爷: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章节目录 【279】小包子考试,超级三小只(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夫子被小姑娘的笑容暖了一把,尽管长得胖乎乎的,但那张脸实在漂亮,五官也精致得不像话,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标致的小姑娘了,小姑娘的笑也极富感染力,只是这么看着,便觉得心情都好上了三分。 夫子看完望舒,又看了一旁的景云与鎏哥儿,三人穿着同样的衣裳,扎着同样的发带,一看就是一家人。 “你们是三胞胎?”夫子问。 鎏哥儿叉着腰,严肃又认真地说道:“我是他们叔叔!” 夫子:“……” 确定你不是最小的那个么…… 夫子检查了三人的对牌,年纪不合格不说,还有个小姑娘,不过这种事嘛,随便想一想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关系户呗! 夫子十分大方地放三人进去了。 四周的考生全都诧异地看着三人,起先见这几个小家伙时,还以为他们是来送兄长的,谁知竟是自己参考,这可是大人的考试,几个小奶娃娃跑来凑什么热闹?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入学考试中有一个重量级的考生,正是上一届神童试的小榜眼,小榜眼其实也没满十岁,还差一个月,但因成绩优异所以破例得到了本次考试的机会。他出身名门,乃大儒蔺老先生的嫡亲孙子,自幼得蔺老先生言传身教,做得一手好学问,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他来参加考试,肯定是要拿第一的,而每年的第一名都将得到书院的奖金,若用奖金抵掉学费还能有剩的,相当于免费入学了。 小榜眼家不缺钱,但奖金即是荣耀,所以这个第一名,他拿定了。 神童试时,小榜眼的考场并不在南山书院,所以小榜眼没见过景云与望舒,但有个五岁的孩子走完了六扇门的事他是听人提过的,他爷爷曾大力赞赏过那个孩子,而他作为爷爷最骄傲的孙子,却只走过了五扇门,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都有些不大服气。 他记住了那个孩子的名字——景云。 此时考场的一个座位上,赫然贴着一个名字——姬景云。 会是那个走过六扇门的景云吗? 小榜眼的心中涌上了一层期待。 本次考试一共分为三场,全都在今日完成,上午是文试与武试,下午选试,夫子会按照甲乙丙丁的等级对考生的成绩进行评定,一甲为最高,三丁为最低。 南山书院的历史上,分数最高的当属当今的丞相,他在文试、武试、选试中一共得到了三个一甲,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自他之后,成绩最好的也只拿到了两个。 这一次,小榜眼是冲着大满贯来的,他可不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他爷爷也请了武师在家中教导他骑射武艺,他不敢说自己多么强悍,但在一群同龄人中脱颖而出还是不在话下的。 此次除了本地的考生,也有不少来自外地的孩子,在考场外的草场上,站着三名穿着胡服的小少年,中间那位年纪最小,约莫十岁,一张像是被门给夹过,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小三角板,他皮肤是浅浅的小麦色,眼睛黑亮,犀利有神。 他身旁的两个少年比他年长一两岁,一个高挑清瘦,一个魁梧雄壮,二人都对他甚为恭敬。 三人不知讲得哪里话,路过的考生全都听不懂,景云倒是断断续续地听懂了,因为这种语言,他曾在匈奴二王子的口中听到过。 那个高挑清瘦的少年说:“小王子,汉人的考试其实也没什么,我做过他们往年的题,完全难不倒我!待会我写你的名字,你写我的名字,我保证让你通过!” “被发现怎么办?乌善。”匈奴小王子问。 乌善拍怕胸脯道:“我们用匈奴文写名字,那些监考的夫子不会认识!” 景云牵着妹妹与叔叔的手进了考场,三小只是报名结束后强行加上去的,考试的席位自然也是临时增加的,监考老师见三人不过是六岁的孩子,根本没将三人放在心上,随意地丢在最后一排,便开始考试了。 考试是露天的,几百号人全都盘腿坐在草场上,面前摆着一张小长桌,笔墨纸砚俱全,考试期间,不得喧哗、不得走动、不得作弊、不得交头接耳,否则一经发现,即刻没收试卷,剔除考试资格。 考场的正前方,搭了个一米高的台子,三名监考夫子坐在台上,密切地关注着考场的动向。 小榜眼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位子上,匈奴小王子与两个侍从分别坐在第三排、第七排与最后一排,匈奴小王子完全看不懂中原的字,但他提笔,在试卷上写下了乌善的名字。 监考老师走下了场,在匈奴小王子身边顿了顿,小王子以为自己暴露了,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好在没站多久,监考夫子便离开了。 而另一边,坐在景云身侧的乌善也写完了匈奴小王子的名字。 景云对告密这种事没有兴趣,所以没有检举乌善的作弊,他看了乌善一眼,恰巧此时,乌善也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景云,景云虽没说什么,但那了然于胸的眼神让乌善顷刻间明白自己露馅儿,乌善吓得心里一阵打鼓,就在乌善绞尽脑汁该怎么堵住这个小中原人的嘴巴时,景云却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乌善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小屁孩看起来还没有断奶,他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作弊的? 更奇怪的是,他发现了也没有举报我! 为什么? 乌善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 景云提笔,迅速地完成了手里的试卷,这时,乌善刚做到第五题。 景云看了一眼台上的监考夫子,三人全都没有在看这边,景云站起身来,走到妹妹的座位旁,将写好的试卷给了妹妹,又把被妹妹趴着睡并流了一大滩口水的空白试卷拿了过来,面不改色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刚一坐下,监考夫子的眼神朝这边扫了过来,景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乌善的眼珠子却都险些瞪掉了。 他以为自己够猖狂了,没想到这里有个更猖狂的! 监考夫子走到了最后一排,之所以会走到这边,完全是因为这里有个匈奴的考生,监考夫子没见过匈奴人,所以格外好奇罢了,监考老师看乌善时,顺带着看了一眼后排的三小只,那小姑娘已经睡着了,口水哗啦啦地流了一桌子,试卷被她趴着,也不知做了没做。两个小男孩儿的试卷都还是空白的…… 监考夫子摇了摇头,他就说嘛,这么小的孩子跑来凑什么热闹? 监考夫子走了。 景云换了一只手,也换了一种字迹,把被妹妹糊了一半口水的试卷做了,这时,乌善写到了第九题。 在三位夫子再一次全都没注意这边时,景云大摇大摆地站起来,把这张试卷与鎏哥儿的空白卷子换了。 乌善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中原人,你在作弊!请你有点作弊的思想觉悟好么?! 你这么坦荡荡,你叫我心里怎么想?! 此时距离收卷只剩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了,监考夫子又溜达到了这一排,他又看见了三小只的试卷,那个小胖子与最瘦小的小猴子都已经写完了,这个小家伙怎么还是没动笔? 景云“终于”动笔了,只写了一个字,监考夫子的眼神便怔住了…… 一个时辰的文试时间结束,中场休息一刻钟,之后便要前往第二个考点。 休息的时候,考生可以任意走动,也可以解决一下个人需要。 景云先领着妹妹与鎏哥儿去了茅房,又领着二人洗了手,拿出随身带着的水囊与点心,让二人填了填肚子:“别吃太多了,待会儿要武试。” 二人乖乖地点头,望舒在家称霸王,但在外边,便会不由自主地听哥哥的话,鎏哥儿也是如此。 往年的武试多是骑射并考,但去年一名考生在拉弓的时候意外坠了马,险些酿出人命,今年内部临时进行了调整,将骑马与射箭分开了,于是武试就成了两场,必须两样都得第一才能拿到一甲。 先考射箭,每个考生将领到三支箭,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以射中靶心为最高成绩,若是三箭都能射中,这项便是满分。 射箭是匈奴人的强项,匈奴小王子连射三箭,箭无虚发,全都正中靶心,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声,匈奴小王子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蔺家的小榜眼射中了两次靶心,在中原人的考生中,已然是最好的成绩。 很快,轮到三小只了。 三小只从夫子的手中领到弓箭,景云在塔纳族时曾与教主大人学习过射箭,打猎时的准头便十分不错,这项考试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难度,可鎏哥儿与望舒就没那么走运了。 鎏哥儿苍白的小手根本就拉不开弓,望舒倒是能轻轻松松地拉开,可一拉就断了,在换了四五把弓之后总算能够掌控力度了,可惜又都射到别人的靶子上了…… 望舒还剩最后一箭,景云拉开了弓箭,在望舒松手的一霎,也让自己的箭矢飞快地射了出去,他的箭正中了望舒的靶心,望舒得分。 鎏哥儿总算是拉开弓了,虽然只拉开了一点点,但好歹把箭射出了,景云用同样的方法射中了他的靶心,他也得了一分。 景云最后一箭给了自己。 射箭的成绩出来了,匈奴王子第一,蔺家小公子第二,三小只并列第三。 匈奴小王子会射出这样的成绩众人毫不意外,蔺家小公子的尽管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只有三个小包子的成绩太让人惊讶了,要不是亲眼看见靶心的箭,他们大概要以为是夫子谎报的成绩了。 匈奴小王子傲慢地抱怀道:“我四岁能射箭,五岁能骑马,没什么了不起!” “但他们是中原人,中原人都很弱的!”身材魁梧的少年道。 匈奴小王子皱起了眉头,费连说的没错,中原人生下来都是小羊,长大了也不过是一只大羊,他们的孩子,不应该拥有这样的力量,尤其三个……都拥有这样的力量,这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说……中原已经悄悄地变强大了吗? 乌善最了解小王子的心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小声道:“王子别担心,我虽然没看清他们的动作,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三箭有猫腻,那个小姑娘,和那个个子小小的小男孩儿不是自己射的,三箭一定都是那个叫景云的小子射的。” 同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交卷时他特地瞄了一眼同桌的名字,瞄到了景云二字。 匈奴小王子道:“如果三箭都是他射的,岂不是说明他与我一样厉害了?” 不,应该说比他更厉害才对,因为他像他这么小的时候,是绝对射不到这么准的。 “他们是三胞胎?”他问。 乌善道:“应该是。”个子差不多,年纪差不多,穿着一样的衣裳,扎着一样的头绳,不是三胞胎是什么? 匈奴小王子道:“他真笨,如果他不把自己的箭分给弟弟妹妹,就能和我并列第一了。” 匈奴小王子在一帮同父异母的兄弟中长大,兄弟们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所以他无法理解原本属于自己的荣誉分给兄弟们的做法。 乌善原本还想说景云干的可不止这个,他还把弟弟妹妹做了试卷呢,但他一瞧小王子的脸色又觉得还是别说了。 之后是武试的第二轮——骑马。 南山书院考试用的马都是十分温顺的小西南马,别看是未成年的小马,对这群同样未成年的考生来说,已经算是庞然大物了。 考试的流程非常简单,只用从湖这边,走到湖那边即可,至于怎么走,是骑着走,牵着走,还是赶着走都无所谓,当然了,不能将伤害到马,曾有一届考试时,一个性情暴戾的考生为了逼马过河,生生用刀子将马扎出了血来,那位考生毫无疑问地被剔除了考试资格。 之后为避免悲剧的发生,书院都会事先宣读规则,总之,人与马都完好无损地到达终点便是最终的胜利。 此去终点,最近的路是眼前这条横切了整个湖面的林荫小道,这条小道的长度仅仅百米,按理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小道上摆满了两列长长的跨栏,两排跨栏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如此狭窄的距离,强行穿行是很危险的,何况那些密密麻麻的障碍,没受过训练的骏马一看都怕了,哪儿还敢跨过去?全都生生地停在了路口。 匈奴人是草原上的雄鹰,是马背上的英雄,如果现在骑的是小王子自己的坐骑,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跨过去,然而这匹陌生而瘦弱的中原马,实在有些不听使唤。 乌善建议道:“小王子,我们可以沿着湖岸绕过去!虽然很费时,但我们是马背上长大的孩子,以我们的骑术,还是会将那些中原人远远地甩在身后的!” 匈奴小王子觉得乌善说的很有道理,当即勾唇一笑,策马从看上去较近的左湖岸绕行过去。 他这么一做,众人也纷纷效仿,就连蔺家的小公子也加入了绕行的行列。 但诚如乌善所言,他们是马背上长大的孩子,他们的骑术根本不是这群中原的弱鸡可以比的,他们将中原的考生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就连骑术最精湛的蔺家小公子也丝毫不能望其项背。 不远处的高台上,三位院长与几位夫子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考生的比试。 与往年任何一届似乎都没有任何不同,大家都选择了绕行。 但中原的考生,被匈奴的孩子吊打得渣都不剩,实在是丢脸、太丢脸啊! 孙夫子道:“我记得丞相入学那一年也有匈奴的考生,丞相是怎么赢的?” 院长与有荣焉地说道:“丞相没有绕行,他让他的马跨了过去。” 众夫子惊讶,那年丞相也不过十岁吧,又是第一次才接触学院的马,怎么可能在完全没有训练的情况下让马跨了过去呢?他是怎么做到的?! 院长失望地叹了口气:“丞相之后,再无……” 他话未说完,一旁的江副院长指着林荫小道的入口叫了起来:“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指了指面前的林荫小道,仿佛在说“好吧我不骑你了,你快走吧”,但骏马害怕不肯走,她索性丢了马鞭,一把将骏马撂倒在地上! 众人狠狠地抽了口凉气,这小胖子吃什么长大的?居然一下子将一匹西南马撂倒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震惊的,最震惊的是她居然将马举过了头顶,从两排跨栏中间哒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众院长:“……” 众夫子:“……” 马:“……” ------题外话------ 23333 章节目录 【280】勇夺第一,望舒的挑战(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临近晌午,风和日丽,南山书院的各大远门外,站满了焦急等待的家长,对于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考生而言,恐怕更紧张的还是这群心里没底的家长。 南山书院是全京城最优秀的书院之一,也是最入学考试最残酷的书院之一,考不考得上除了凭实力,也有一部分程度是凭运气——南山书院每年固定招收一百名弟子,就算凭关系也不可能多出那一百零一,或许皇帝下旨是可行的,但哪个皇帝吃饱了没事干去下这种旨?读书本没可捷径可言,他今日能下旨让人破例进入书院,他日是不是就能下旨让人破例成为大梁的状元?那还要科考何用?要寒窗苦读何用?都去求皇帝的一道圣旨得了。 既然不能托关系,也不能增加名额,那么众家长唯独祈祷参考的对手们数量能够少些、质量能够差些,毕竟三进一与六进一,差别还是很大的。 而万分不幸的是,今年就是个六进一,报名的人数多达六百五十七人,到场的一共六百五十三人,这还是已经筛选过一轮的结果,要是全天下谁都能报名成功,怕是南山书院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乔薇坐在马车上,挑开一侧帘幕,望眼欲穿。 上辈子参加过无数考试,从来都是坐在里头的那个,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等在外头的那个,以前总觉得那些家长可笑,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什么可等的?你等了孩子就能考好了?你担心孩子就不会失误了?真是刀没砍刀自己手上,不知道疼。 碧儿劝慰道:“夫人,你别担心了,景云和望舒一定能顺利入学的!上次神童试二人不就考得挺好的吗?” 景云是真的好,但望舒那小家伙,一半是小白的功劳,一半是她亲爹的功劳,今天小白与亲爹都不在,那小胖子还能不能“化险为夷”了,乔薇表示强烈的担忧。 碧儿想了想,眼睛一亮道:“要不咱们去问问姑爷吧?让姑爷关照一下?” 乔薇就道:“这种事情怎么关照?他在给学生上课,总不好让他课都不上了,跑去给小侄女儿小侄儿开后门,他愿意,院里的夫子还不乐意呢。” “这么严啊……”碧儿没正儿八经地上过学,略识得几个字还是曾经伺候过乔玉溪与徐氏的缘故,但乔玉麒上学的事她是知道的,当初据说也是要入学考,但徐氏给夫子送了点礼,乔玉麒便顺利通过了,碧儿至今不知乔玉麒能考上那家书院究竟是自己的实力还是因为徐氏给送了礼,“夫人,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两个孩子的爹是当今丞相,表伯父是当今圣上,祖母是皇室的公主,搬出身份来压一压,不就能进了吗?” 乔薇笑了:“冥修当年都是考进去的,那时昭明公主还在世呢,也没听说他能免考。” 碧儿苦恼地皱起了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望舒和鎏哥儿岂不是希望渺茫了?” 可不是希望渺茫吗?望舒在村子里念书时便是个和稀泥的,鎏哥儿虽是请了不少夫子在家中教学,可今天肚子疼,明天脑袋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学进去多少东西,不过是能干背几首诗,哄哄老人家罢了。 可尽管如此,乔薇还是给二人报了名,三个小家伙吃在一起,玩在一起,上学自然也要在一起了,先考一考,万一撞了鬼呢?实在不行,就再换一家书院好了。 此时的乔薇并不知道自己完全担心错了人,毫无胜算的小望舒已经举着她的西南马,哒哒哒哒地跑到终点了,而稳考稳过的景云却被拦在了跨栏堵在了起点。 论骑术,他自是那赶不上几个匈奴的少年,所以如果绕行,他一定会输得相当难看,可如果不绕行,难道要从这些栏上跨过去吗? 小道的宽度约莫三米,一排两个跨栏,每个跨栏的宽度在一米二到一米三,跨栏之间只有不足半米的样子,人倒是能穿过去,马却有些危险。 景云跳下马,摸了摸眼前的跨栏,栏杆是木头做的没催,中间的横板却是白纸糊的…… “哥哥哥哥我来啦!”那边,望舒挥了挥小手,就要跑过来,把哥哥与鎏哥儿的马也弄过去。 景云看了一眼飞奔的匈奴考生们,那三人已经快到了,妹妹跑到这边没问题,跑过去也没有问题,问题是一趟根本不行,第二趟又来不及,匈奴考生的速度只能容许他与鎏哥儿一个人先到达终点。 景云看着跨栏上的白纸,眸光一动,对鎏哥儿道:“捂住马的耳朵!” 鎏哥儿听话地捂住了马的耳朵。 景云也把自己这匹马的耳朵捂住了,望向妹妹道:“望舒,把跨栏推了!” “哦!” 望舒张开小胳膊,伸出小手掌,呼啦啦地跑过来,将两侧所有跨栏都推倒了。 跨栏的横板都是布帛做的,一眼看去,不过是几块木头、几张白纸罢了。 景云与鎏哥儿一人一边,从一堆白纸上轻轻松松地骑了过去。 二人抵达终点不久,匈奴小王子也风驰电掣一般地来了,他明明看见这条路上没人的,可不知的,就快要到达终点时,突然从林荫小道上杀出了两匹中原马,马上坐着两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正是三胞胎中的兄弟,匈奴小王子的脸色不好看了,他绕行了那么久,眼看着就要拿下第一,怎么可以被人生生截了胡? 可是没有办法,林荫小道正对终点,匈奴小王子就算快要将马蹄子跑断了,也还是只能看着自己的胜利被两个小屁孩子给夺走了。 不过,就算拿不下第一,拿下前三也是好的。 他箭术第一,骑术第三,而这两个小家伙箭术第三,骑术第一,所以全部加起来,他们三个可以并列成为武试的第一名。 可是匈奴小王子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心中暗自窃喜之际,一个小姑娘背着手,哼着小曲,从林荫小道上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 这不是那个三胞胎里的小女娃吗? 貌似是场上唯一一个女娃娃,她怎么一个人走过来了?还走得这么……怡然自得?她的马呢? 匈奴小王子的心里涌上了一层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朝马鹏看去,就见那里竟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三匹马! 其中两匹是三胞胎兄弟刚刚牵进去的,另外一匹呢?!不会是这个小丫头的吧?!不会她早就到了吧?!她怎么到的?! 确切地说,这三个都是怎么到的? 匈奴小王子翻身下了马,走到林荫小道的出口,看着被推倒在地上的跨栏,整个人都懵了…… 蔺小公子在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之后,总算追上了匈奴的乌善与费连,这个时代并没有精确的电子测量仪,仅凭监考夫子的肉眼看去,三人是差不多时候到的,给评了个并列第五。 能将两个匈奴的孩子追平,蔺小公子觉得自己已经算长脸了,毕竟从近几年的入学测试情况来看,没有一个中原人在骑术上赢过匈奴的考生,往往是匈奴的考生全都抵达终点了,茶都喝了半杯了,中原考生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如今自己能追平两个,真真是不易了。 那个叫景云的考生,想必还在队伍后吊车尾吧? 蔺小公子扬眉吐气地将马牵去了马鹏,回到休息区时,一只小手递来一个橘子:“夫子发的,要不要?” “多谢。”蔺小公子用袖口擦了汗,接过橘子,扫了对方一眼,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景云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蔺小公子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你……你是不是那个叫景云的家伙?” 景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蔺小公子更结巴了:“你你你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神童试的……小小小小……小探花?” 景云更纳闷了:“你连这个也知道?” 蔺小公子看看他,又看看马棚里的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景云就道:“比你们几个早一点。” 蔺小公子听到了五雷轰顶的声音…… …… 三小只第一批抵达终点的消息很快在考生里传开了,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居然被三个小屁孩误打误撞地通过了,其实方法很简单,可谁都没有想过这么去做。 这一关,与神童试复试第四关的题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蔺小公子十分清楚地记得那道题——海上飘着一艘大船,船舷的一侧挂着一根悬梯,悬梯有一丈露在海绵之上,潮水每半时辰上涨六寸,多久之后,悬梯只有七尺露在海绵之上? 当时不少考生写下的答案是两个半时辰,理由是一丈是十尺,一尺是十寸,露在海面上有一丈,那就是一百寸,半个时辰涨六寸,一百减去七十,再除以六,得到的应该就是所需的时长。 这题其实是没有答案的,因为水涨船高。 蔺小公子当初便是输在了这一题,他与其余考生一样,其实都听说过水涨船高这个道理,可是那会子所有人都一根筋地去计算答案,完全没有质疑题目可能本身就不大合理。 蔺小公子吃一堑,没有长一智,这一次,又栽在了脑筋不会转弯上。 当然了,蔺小公子会这么感慨的前提是他并不知道望舒与她的西南马其实不是用这种方法过去的。 看台上的院长夫子们集体沉默了。 都这把岁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承认那个女娃娃把他们吓得不要不要的,活了这么久,只见过人骑马,从没见过马骑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都能感受到那匹马的风中凌乱…… “他们……算犯规吧?”孙夫子清了清嗓子说。 江副院长道:“没规定不准推倒栏杆,他们也没让别人碰自己的马,都是自己骑……举……咳,总之自己弄过去的。” 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武试的射箭与骑术的两项成绩很快统计出来了。 望舒:射箭第三,骑术第一。 景云:射箭第三,骑术第二。 鎏哥儿:射箭第三,骑术第二,与景云并列。 匈奴小王子:射箭第一,骑术第四。 蔺家小公子:射箭第二,骑术第五。 乌善:…… 费连:…… 各考生:…… 两项成绩一综合,武试排名第一的是望舒,第二是景云、鎏哥儿、匈奴小王子,蔺家小公子暂居第五。 这就是武试比文试残酷的地方了,文试可以有许多个满分,武试却只有一个第一。 武试的第一历年来都是匈奴考生的囊中物,匈奴小王子知道自己的文化课比不上中原人,但只要拿下武试的一甲,还是很有机会拿下总排名的第一的,然而现在,他最胸有成竹的第一没有了。 乌善从旁劝道:“小王子,你不要担心,虽然你没有拿下武试的第一,但我乌善向你保证,你的文试成绩肯定不输给任何中原人。” 匈奴小王子皱眉道:“你就这么自信?” 乌善拍着胸脯道:“我每一题都做了,而且我无比确信自己做的是对的,试卷上有几道翻译题,中原人不会做,但是我会,所以小王子,你的文试成绩一定高居榜首,接下来你只用在选试中再拿下一个一甲,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小状元了。” 匈奴小王子对汉话吃得还不是很透,但小状元是个什么意思他还是懂的,听说中原每一届科考,举国上下数万考生,第一名的那个才能叫做状元,所以在他心里,状元已经与第一死死地划上了等号。 他要做状元。 …… 武试完毕,到了午饭的时辰,午饭由书院提供。 草场上摆着文试时用过的小长桌,众人找到自己的位子,席地而坐。 食堂的侍从拎来了伙食,看到伙食的一霎,考生们不禁黑了脸,说好的最厉害的书院呢,怎么中饭就给吃这个啊? 两个白花花的馒头、一小碗白粥、一小碟咸菜便是一位考生全部的口粮。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大梁,读书人的地位是十分尊贵的,夫子们的薪资待遇也是十分可观的,能供得起这么多优秀夫子的南山学院,学费自是高得常人无法想象。 所以,能坐在这里的考生大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几时吃过这种寒酸的东西? 众人纷纷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蔺小公子自然也很是嫌弃了,但很快,他便心机地拿起了筷子,书院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们喂猪食(在蔺少爷眼里,这些就等同猪食了),一定是在考验他们是否勤俭吃苦。 蔺小公子想多了,今天食堂原本是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的,但听说一个小姑娘把马给举起来了,厨子们丢下锅铲便往湖边赶,结果赶到湖边时,小姑娘已经跑完了,回到食堂时,锅里的菜又烧焦了,于是只得熬了几大锅白粥,做了几大锅馒头。 望舒与景云不挑食,而且凭心而论,书院的咸菜与馒头做得挺好吃的,馒头甜甜的,咸菜香香的,还有一丝爽口的辣味,二人将馒头从侧面掰开,将咸菜夹在里面,一口咬下去,甜中带咸,咸中带辣,再配上一口白粥里的米汤,味道好极了! 兄妹俩吃得大快朵颐,鎏哥儿却是没动。 “你怎么不吃?”景云问。 鎏哥儿撇着小嘴儿道:“我要吃红烧肉和鸭子。” 景云道:“晚上就有的吃了。” 鎏哥儿看了一眼盘子里的咸菜与馒头,还是不肯动筷子。 景云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取出一盒点心,掰成小块放进白粥里:“现在是甜的了,你尝尝。” 鎏哥儿吸了一口,确实是甜的,十分愉快地把一碗白粥吃完了。 之后,景云又哄着他吃了小半个馒头,景云自己饭量也不大,半个馒头,一碗白粥,肚子便饱饱的了,剩下的馒头全都进了望舒的肚子。 下午是选试,选试的地点在武试的东草场,那边离教学区较远,却湖光山色,景色优美。 东草场上,侍从们已经划分好了选试的区域,选试采取自愿原则,考好了能加分,考差了或者不考,也都不扣分,但倘若只自己不扣分,别人却在得分,结果还是对自己十分不利,所以大家还是全都来到了这里。 选试的考试项目就有些多了,最常见的如琴棋书画,值得一提的是,选试并不限制参加的项目,若是愿意,每个都可以自由地参加一遍,每一个项目都会有专业的夫子当场进行评定,选试结束后,以最高的一项成绩作为本次选试的最终成绩。 譬如一个人考了琴棋书画,前三项都只得了三丁,画画却得了二甲,那么他选试的成绩就是二甲,如果这个人四项都拿了一甲,总成绩也还是一甲,并不能叠加平摊在文试与武试上。 蔺小公子决定把所有的非体力项目全都考一遍,他要拿下无数个一甲,好一雪前耻! 景云选了书法,由于三小只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夫子们的注意,所有不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有夫子们好奇地打量着,甚至景云在练字时,一个夫子就站在了他的身边,全程看他写完,忍不住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景云写完,将书法递交给测评夫子后便去找鎏哥儿了。 鎏哥儿选的是下棋,姬尚青酷爱下棋,鎏哥儿很小的时候便被姬尚青抱着下棋了,只是这棋艺嘛……就有那么点儿差强人意了。 匈奴小王子是不擅长这些中原的技艺的,他最擅长骑射,其次是摔跤,他在匈奴的大草原上便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小摔跤手,他的二王兄,草原上的雄鹰也时常夸赞他是单于最厉害的孩子。 所以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摔跤。 他的仆从乌善因不擅长武术,选择了胡琴,而身强体壮的费连则选择了举鼎。 费连是匈奴草原上的大力士,别看他才十一岁,但他已经拥有一个成年壮汉的力量,他跳上了石台,与他一起上台是一名中原的考生,这名考生比费连还要大上一岁,身材不如费连强壮,但他自幼习武,已练出了一身内力,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费连。 最小的铜鼎是五十斤。 中原的考生直接越过前三个,双手举起了一个一百斤的铜鼎。 围观的考生齐齐哇了一声。 费连不屑,走到一个一百五十斤的铜鼎前,双手按在铜鼎上,大喝一声,用力地举了起来! 围观的考生们惊到了。 中原的考生放下铜鼎,咬咬牙,走向了一百八十斤的,他催动内力,试了三次,成功地铜鼎举了起来! 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而言,能举起这么重的铜鼎,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次你没辙了吧! 中原的考生以为自己赢定了,哪知这时,费连却轻松地举起了一个两百二十斤的铜鼎,中原考生瞬间傻眼了。 费连扬起了双臂,鄙视地看向台上的考生,像看着一群无力的小绵羊,他拍着自己的胸脯,用匈奴话叫嚣着什么,猖狂到了极点。 测评夫子不喜这个嚣张的匈奴考生,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人家的实力摆在这里,就是有嚣张的资本,他淡淡地说道:“还有挑战的吗?” 若是没有,那么这个成绩,足够给这个讨厌的家伙一个一甲了。 就在夫子即将盖上印鉴时,一个肉呼呼的小团子爬上了台子,台子太高了,她撂着小胖腿儿,哎哟哎哟地爬了好几次。 ------题外话------ 关于更新晚的问题我要说一下,最近更新实在太多了,每天都一万字以上,脑细胞也是需要休息的,每次写完一章,整个脑子都是空的,好几个小时才能缓过劲来。 等后面更新的字数少了,更新时间应该就能早一点了。 章节目录 【281】碾压,完胜(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选试中,绝大多数考生会选择琴棋书画,一些动作快的已经将四项全都考完了,但由于书院禁止提前离场,所以闲来无事的他们便开始四处观看其余的考试,往年最热闹的是摔跤,毕竟不论他们外表多么老成,内心也终究不过是一些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最爱看这种热血沸腾的场面了。 今年的摔跤台不负众望,三面都围满了围观的考生,第四面因搭了布幕,坐着测评夫子,所以无法围观。 摔跤台上来了不少厉害的考生,整体水平比近几年高上不少,只是生不逢时的是他们碰上的匈奴对手也比往年的匈奴考生更为强劲,就在匈奴考生对决第八名挑战者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看呀!”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举鼎的台子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众人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那小姑娘依旧站在台上—— 再看台上的对手,赫然是壮如牦牛的匈奴小少年,就在上午他们都并不知这几人的身份,可一番接触下来,已经没人不知他们是匈奴的考生了。 那个考生高大健壮,小姑娘还没长到他的胸口……确定不是走错了考场么? “走,去看看!”一个考生拉着自己的同伴去了举鼎台。 “我们也去看看!” “走!” 众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匈奴小王子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对手摔在地上,随后他举起双臂,得意又骄傲看向了围观的人群,只一眼,他怔住了。 人呢? …… 举鼎台从未如此热闹过,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围观的考生。 小望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爬了上去,她站起身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大大的,鼻尖上冒着汗水,小嘴儿微微张着,像嫣红的小樱桃。 测评夫子有一瞬的怔愣,显然,院长与几位悄咪咪观赛的夫子并未四处宣扬小望舒举马过河的事,但今年来了个女考生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这么小! 难怪会四处乱跑了,这不是添乱吗? 台下,围观的考生笑出了声,这小胖子傻乎乎的,居然玩到举鼎台上了,还是赶紧下来吧,待会儿不小心被鼎给砸中可就危险了。 测评夫子耐着性子道:“小姑娘,你去别处玩吧,我们这里还要考试的。” 小望舒眨巴着眸子道:“我就是来考试的呀!” 测评夫子一怔,随即好笑地指了书法与绘画的凉亭,说道:“小姑娘,你考试的地方在那边。” 这么小的孩子,能会点什么呀?写几个大字,画几幅乱七八糟的画就算顶天了。 望舒歪着脑袋道:“我不在那边呀!我就是这边的!” 小姑娘实在是可爱,测评夫子都不忍心把人家赶下去了,就指了指那个最小的铜鼎道:“你要是把它抱起来,就算你赢了。” 规则是举,但这么小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举得起?抱也不可能,不过是让她玩一玩罢了。 小望舒走到了铜鼎前,铜鼎有半个望舒这么高,别看它小,可它的重量足足有五十斤,对一个牙都没换齐的小姑娘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众人全都好笑地看着望舒。 望舒伸出肉呼呼的小胖手,一把将铜鼎抱了起来,像抱着一颗小白菜,哒哒哒哒地跑到了测评夫子的面前:“夫子,给。” 测评夫子愣住了。 望舒看着他呆愣的表情,以为自己抱错了,又赶忙将小铜鼎放回了原地,抱起一旁那个五十斤的走了过来。 测评夫子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还没抱对吗? 望舒又把五十斤的铜鼎抱了回去,抱了个更大的,这一次的铜鼎已经比望舒还要高了,望舒抱着都看不见眼前的路,索性一把将它举过了头顶。 测评夫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望舒以为自己又抱错了,跑回去将大铜鼎放回了原地,这次她直接挑了个比费连先前那个更大的,蹭的一声举起来:“夫子夫子!是这个吗?” 夫子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吃瓜群众的眼珠子也已经快要集体瞪掉了。 费连不服气,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中原的小姑娘,他挑了台上最大的铜鼎,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呀——” 这是台上最重的铜鼎,究竟有多重,夫子自己都说不清,从开设了举鼎项目以来,还没有那个考生将它举起来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费连的身上。 一个考生叫道:“快看!铜鼎被举起来了!” 众人迅速看向了费连手中的铜鼎,果真见它缓缓地从地面“升”起来了。 但很快,众人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费连……费连他也“升”起来了! 这什么情况? 费连也傻眼了,他原本将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依旧举不动这个鼎,他知道自己无望了,可就在他绝望得想要放弃的时候,鼎又起来了。 他心头一喜,心道自己果真创造了奇迹,可下一秒,他自己也跟着铜鼎一块儿离开了地面…… 这一场的胜负毫无疑问,匈奴考生被一个中原的小姑娘碾压了,这在南山书院的摔跤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先例,毕竟骑射摔跤举鼎一直是匈奴人的强项,他们几乎包揽了这些项目所有的一甲,今年却先是骑术惨败,再是举鼎失败,可以说是考得最凄惨的一次了。 这边望舒大获全胜之际,另一边,蔺小公子也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他能考取神童试的榜眼,就说明本身是有不俗的实力的,这次若不是碰上强悍的匈奴人,他以两箭正中靶心的成绩,早拿下武试的第一了。文试更不用说,除了那几道翻译题,别的他全都做对了,所以只要再拿下选试的一甲,他便拥有了两个一甲,还是很有希望成为本次考试的小状元的。 蔺小公子将琴棋书画全都考了一遍,一共拿下三个一甲。 高台上,三位院长与四位夫子围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两幅字。 书童道:“文先生说这两幅字都写得太好了,他一时难以取舍,便让我将字送了来,请三位院长与几位夫子拿拿主意。” 这几位夫子都是书院资历最老的夫子,除孙夫子教习武术,对文采不甚精通外,其余几人都是京城大儒。 “几位夫子意下如何?”院长问。 夏夫子道:“左手边这副字,字迹娟秀,端正大气,右边这幅字跌托俊逸,骨骼清奇,以他们的年龄能写出这种书法实属不易,不过在我看来,这两幅字还是有水平上的差别的。左边的字,形美;右边的字,意美,后者,更为上乘一些。” 段夫子赞同道:“没错,左边的字乍一看更为工整娟秀,但一板一眼的痕迹太重,他当是临摹了不少大师的书法,才练出一手如此漂亮的字,后边这一幅字……我倒是觉得他是自己练的,不曾临摹过谁。” 院长深以为然,左边的字,是刻意雕琢的绢花,右边的字,是长在坡上的山花,前者可能更精致完美,可后者才有活色生香的意味。 院长拉开了遮住名字的纸条:“蔺坤,姬景云?原来是蔺家小公子的字,怪道如此漂亮,可这个姬景云……又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神童试的乔景云与他什么关系?” 江副院长是消息最灵通的一个,笑了笑说道:“院长你难道忘了,丞相也姓姬吗?” 院长惊讶:“他是丞相的孩子?” 江副院长笑道:“院子总不会认为秦夫子会帮几个外人要名额吧?乔景云就是姬景云,他是丞相流落在民间的孩子,如今已经认祖归宗,回到姬家了,秦父子不是向你要了三个参赛的名额吗?就是他们。” 院长恍然大悟:“姬景云就是乔景云,怪道这孩子能走过六扇门,虎父无犬子啊!他是不是就是上午那个让推倒了跨栏的考生?” 江副院长点头一笑:“正是他。” 院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对了,那个小姑娘是他什么人?” 江副院长道:“小姑娘是他胞妹。” 院长又给惊了一把:“都是丞相的孩子啊……” “院长!院长!”一个书童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 院长沉沉地看向他:“什么事冒冒失失的?” 书童一刻不停地跑过来,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儿:“是东草场……东草场出事儿了……” 院长眉头一皱:“东草场不是选试的地方吗?能出什么事?” 书童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个小姑娘……把匈奴的小王子……摔不见了!” 章节目录 【282】考试(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南山书院本年度的新生入学测试绝不是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也不是难度最高的一次,却是最让人目瞪口呆的一次,谁都没料到考场上会来三个这么小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女娃,这女娃还打败了匈奴的小大力士…… 作为匈奴考生的头领,匈奴小王子自是一肚子的不服气,他怎么都不肯相信他们草原上的壮汉会比一个小姑娘羸弱,一定是这小姑娘使了什么诈,出发前他的二哥便告诫过他,中原人最是狡猾。 被一个小姑娘使了诈,传出去其实是有些丢脸的,但是费连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所以让他出面拆穿小姑娘的谎言基本上不可能了。 可是没关系,这不还有他吗? 他要当着所有夫子与考生的面,拆穿那个小姑娘的狡诈,证据确凿的时候,他就不信夫子们还敢包庇你! 怀揣着无比强大的自信,匈奴小王子找上了那个粉嘟嘟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白白的嫩嫩的,眼睛大得像是会说话,草原上所有的孩子加起来也没有她一分漂亮,匈奴小王子想起了他的二王嫂,也是个十分美丽的中原人,但是美丽的中原人都很坏,他的二嫂是,这个小姑娘想来也是。 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还费连一个公道,让中原人都睁开眼睛看清楚,他们匈奴的考生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 这么想着,匈奴的小王子也这么做了。 他向小姑娘提出了挑战,小姑娘一脸懵懂的表情,似乎是听不懂他的中原话,他于是将乌善叫了过来,乌善是个十分厉害的翻译,他讲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但小姑娘依旧是一脸茫然。 匈奴小王子想,她可能是听不懂人话,听不懂没关系呀,他可以教她。 匈奴小王子叫上乌善,做了一个摔跤的示范,他将乌善举了起来,狠狠地扔出了台子! 随后他朝小姑娘招了招手,拍拍自己胸脯。 小姑娘这回终于懂了,她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抓住匈奴小王子的腰,把匈奴小王子刚刚对乌善做的动作一丝不差地做了一遍,随后匈奴小王子就悲剧了…… 众人找到匈奴小王子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他挂在一棵大树上,树枝摇摇欲坠,形容十分狼狈,因挂得太久,他四肢都僵硬了,被从树上救下来后仍保持着一个十分滑稽的蛙抱姿势,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用担架抬了下去。 匈奴考试的文试成绩历年来都不大好,但他们的武试与选试从来都是遥遥领先的,所以经常能够看见匈奴考生的名字出现在前十,有一年匈奴来了十个考生,武试的前十被匈奴承包了,选试中他们也全都拿下了一甲,那是中原考生输得最惨烈的一次,之后不论中原考生如何努力,如何也拿了不少第一,都洗刷不掉那一段“前耻”。 今日,匈奴考生败在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项目上,小姑娘以绝对的实力摘下了武试的第一,又将嚣张的费连、傲慢的匈奴小王子碾压得渣不剩。 真是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啊! …… 一日的考试圆满结束,考生陆陆续续地从书院里出来了,久候多时的家长或仆从蜂拥而上,将自家孩子接回了家。 乔薇与姬冥修站在人群中,尽管知道她不会被人撞跑,但姬冥修还是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乔薇伸长了脖子,朝里左看右看,一贯淡定如水,这会子竟然忍不住地心急如焚:“怎么还不出来?” 忽然,三个明显小了一号的考生自大门里出来了。 乔薇还担心他们太小,会让急着回家的考生撞到,可令乔薇感到惊讶的是,所有考生都很照顾这几个孩子,将空间留得大大的。 三小只怀里不知抱着什么,抱得满满的,望舒的最多,几乎都堆成小山了。 望舒看见了爹娘,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一把扑进乔薇怀里:“娘亲!”又看向一旁的姬冥修,“爹爹!” 姬冥修将女儿抱了过来,平日里上朝也是一整日不见,但不知为什么,却不如今日这般想念,大概是知道她去上学了,心中担忧又牵挂吧。 姬冥修看着女儿怀里的一大堆零零散散的东西,纳闷地问道:“这些是什么?” 望舒一脸无奈地说道:“是考生哥哥们送的东西!我说我不要,可是他们一定要给,太盛情难却了。” 姬冥修:“……” 乔薇:“……” 还盛情难却呢,平时教个字半天学不会,这会子为了几包吃的,连成语都蹦出来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很快,景云与鎏哥儿也跑过来了,明明他们才是男孩子,可是死活跑不过妹妹(小侄女儿),满眼的辛酸泪啊! 二人怀中也有不少礼物,大多都是考生从家中带来的小食,也有一些毛笔、扇坠等小玩意,确实是那些考生硬塞给他们的,大家没别的意思,只是很喜欢这三个小家伙罢了。 三小只收获满满,心情大好地上了马车。 景云与望舒上过那么多次学,但是被爹爹接送还是头一次,感觉特别满足! 鎏哥儿从没见过那么多人,也从没离开过大人那么久,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俩口子起先有些担心三个小家伙会不适应,可照几人的反应来看,根本就是自己多心了。 “中午吃的什么?”乔薇问。 “馒头,粥,咸菜。”望舒掰着手指头说。 乔薇无语地看向姬冥修:“你母校的伙食这么差的?” 学费可是很贵的好么?三个小家伙的报名费就花了六十两,若是考上了,日后的束脩银子一人一月五十两,阿生在镇上的私塾上课,一月的束脩才二两,也没听阿生说他吃的馒头和咸菜。 姬冥修轻轻一笑道:“今天可能是出了什么状况,平时的伙食挺好的。” 乔薇稍稍放下心来,不是她舍不得孩子吃苦,而是三个都在长身体的年纪,正是需要大力补充的营养的时候,馒头咸菜吃上一顿两顿没问题,天天吃就有些不够了。 之后,乔薇又问了三人考了些什么。 望舒道:“有写字,还有跑步。” 景云:那不是跑步好么?是骑马…… 望舒吃了一口小桃酥,歪着脑袋道:“夫子还让我帮他搬东西!” 景云:那是举鼎、举鼎、举鼎…… “我下棋了。”鎏哥儿突然说。 乔薇微笑着看向他:“和谁下了?” 鎏哥儿自豪地说道:“和很多很多人。” “那你下赢了吗?”乔薇问。 鎏哥儿点点头:“赢了。” 下了十八场,输了十七场,最后一场是和景云下的,这一场景云用上了洪荒之力,总算让这个不靠谱的叔叔赢了,然后这个叔叔就把前面十七场的成绩给忘了…… 考的时候乔薇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真正考完了乔薇反而轻松了,尽力了就好,至于结果如何,姑且尽人事听天命吧。 几人回了府,姬老夫人盼了一整天了,饭都没好好吃,终于将几个小家伙盼回来了,她倒是不担心景云与望舒的,毕竟这俩孩子在乡下就开始上课了,但鎏哥儿出门是头一遭,身边没个仆妇丫鬟跟着,摔跤了怎么办?尿裤子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不好好吃饭怎么办? “祖母。”鎏哥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姬老夫人将他抱进怀里,问他今天都做了什么,可吃了饭,可去了茅房,可有摔着碰着。 鎏哥儿特别小大人似的说:“吃过了,我还带他们两个去茅房了。” 姬老夫人欣慰:“这才像个做叔叔的样子!鎏哥儿长大了,变乖了,也懂事了,都会照顾望舒与景云了!” 鎏哥儿也觉得自己真的是这样! 闹腾了一整日,三人在落梅院玩着玩着,等乔薇推门叫望舒与景云回青莲居时,发现三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趴在地毯上睡着了。 乔薇将鎏哥儿抱到床上,脱了衣裳与鞋袜,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又唤来姬冥修,一人一个抱回了院子。 夜里,乔薇躺在自家相公的怀中,拉着自家相公的手:“你说,他们能考上吗?要不要去问问姑父?” 姬冥修宠溺地捏了捏她鼻子:“对自己孩子这么没信心呢?” 乔薇道:“我这不是担心望舒与鎏哥儿吗?我知道景云一定能考上。” 姬冥修道:“你要实在担心就去问问姑父。” 乔薇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算了我还是不问了,我安心等着,反正三天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的也是。”姬冥修抚上她柔软的腰肢,细碎的亲吻落在她颊上,“老大老二都要上学了,老三还没影,是不是该加把劲了?” 乔薇淡淡一笑道:“我看你不是想要老三,只是找个借口不停地胡来。” 姬冥修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暧昧地看着她,手落在她的胸口:“谁让娘子这么勾人,为夫把持不住。” 乔薇抬手,冰凉的指尖在他胸膛一路游走,似笑非笑地说道:“有没有人与相公说过,相公也很勾人?” 说罢,一个翻身,二人换了上下。 姬冥修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看着她用秀发遮住的地方,眉梢一挑:“娘子很喜欢做上面那个,不过可惜……” 话未说完,他抱着她再一次一转,又换成乔薇躺在底下了。 乔薇幽怨地看着他。 他一手搂紧她纤细的腰肢,另一手捏住她下巴,先是给了她一个缠绵的亲吻,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种事,还是相公来比较好。” “论力气,我的好像不比你小。”乔薇皮笑肉不笑地说完,抬起膝盖,将他顶了下去,随后修长的美腿一迈,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发带,将他的手腕交叉绑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姬冥修戏谑地看向她:“娘子原来喜欢这样。” 乔薇笑道:“很快相公也会喜欢的。” 姬冥修淡淡地挑眉。 乔薇俯身,压在他身上,覆上了他的唇瓣。 姬冥修回应着她的亲吻,彼此的心跳都开始加剧,呼吸变得粗重,乔薇渐渐打开了自己…… 合一的一瞬,乔薇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股酥软。 突然,她腰腹一紧,一阵天旋地转,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手被绑在了床头,她不可思议地动了动手腕。 姬冥修淡淡地笑道:“天蚕丝的绳子,挣不开的。” 乔薇仰头一看,发现系在她手腕上的不是方才用来绑他的发带,而是一条银白色的小菱花绳,这家伙……分明是有备而来! 姬冥修将乔薇的凶器——发带,轻轻地丢到了地上:“和本少主玩心眼,乔帮主还嫩了些。” 这一晚,乔帮主被翻来覆去地“惩罚”了一次又一次,把所有她准备用在冥少主身上的花样,挨个地“享用”了一遍,可以说是非常的“惨不忍睹”了。 …… 等待考试结果的这几日,乔薇回了一趟犀牛镇,先去容记探望了容老板。 容记的生意已经好到需要接受预订了,大堂被挤得满满当当,伙计的数量翻了一倍,厨师也新增了三个,原先的库房推掉了,改造成了第二个厨房。 后边那块地被容老板买了下来,建了一座小宅子,将容老板与乔薇的账房迁了过去,至此,二楼所有的屋子都成了待客的厢房。 姚青还是没有离开容记,上个月他开始掌勺了,他做菜又快又好,深得几位师傅喜欢。 小六当上了堂长,换到现代,妥妥的是个大堂经理了。 容老板坐在自己新建的账房内,抓着一把瓜子,优哉游哉地嗑着,乔薇站在他对面,他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乔薇也不客气,自个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哟,容哥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臭,谁惹我们容哥生气了?” 容老板吐出一颗瓜子壳,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谁呀?” 乔薇笑道:“容哥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才走了没几个月呢,就不认得我了?” 容老板总算是朝乔薇看了过来,嗤了一声道:“你长得倒是有那么点儿我们这儿的二当家。” 乔薇笑出了声,抓了一把盘子里的瓜子,容老板眸子一瞪,去拍乔薇的手,被乔薇轻松躲过了。 乔薇剥了瓜子,放到容老板面前,灿灿地笑道:“给,容哥。” 容老板哼道:“别以为剥两颗瓜子我就能原谅你了!” 乔薇笑道:“哪儿能啊?我还没给容哥席蒿待罪呢,怎么也得跪上个三天三夜,才好叫容哥消气。” “你也知道!” 乔薇叹道:“我当然知道,我一走就后悔了,但是已经上路了,没办法回来,我去的地方又太远,在海上呢,不好与你联系,这才几个月杳无音信。可我心里绝对是有你的,我回来看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容老板弱弱地瞟了乔薇一眼:“真的?” 乔薇无比认真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容老板拿腔拿调道:“你没去看崔公公?” 乔薇嫌弃地说道:“崔公公是哪根葱啊?他怎么能和容哥你相提并论呢?我和他都是各取所需,和容哥你才是真心实意。我每次和崔公公谈生意,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容哥你要相信,别人都是浮云,咱俩才是命中注定!” 容老板的脸总算没那么臭了:“你在外头的几个月……有没有背着我再找一个?” 乔薇比手指:“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容老板黑着脸道:“我警告你,容忍一个崔公公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要是再敢整出第二个……” 乔薇信誓旦旦道:“容哥你放心,我保证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 “那崔公公呢?”容老板淡道。 乔薇毫不犹豫道:“他只能算半个!” 容老板哼了一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锦盒,砸在她手边:“给!” “这是什么?”乔薇问。 容老板道:“你的红利。” “我有红利了?”乔薇喜滋滋地打开了盒子,看着厚厚一叠银票,心里哇出了声。 章节目录 【283】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在容记占有三成的股份,从前帮着容老板看账本儿时她便估算过自己年终能分到多少,可盒子里的数量比她曾经的估算的多出了整整一倍。 容老板见她一直不吭声,问道:“怎么?嫌少?这些都是容记的分红,蛋厂还在投入阶段,没盈利,等盈利了,不会比这个少的!” 哎哟喂,还有蛋厂,她差点给忘了,这么看来,用不了几年,她就能成为一个小富婆了,这要是万一哪天冥修不当丞相了,她也可以养着他! 乔薇与容老板说了会儿话,拿出了从飞鱼镇与塔纳族带来的礼物,有鲛人泪、龙绡纱以及不少干货与人参,容老板看着满满一大箱东西,有些不可思议:“你几时变得这么大方了?” 乔薇啧了一声:“我对你几时小气过?” 几时没小气过? 容老板白了她一眼,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乔薇给小六与何师傅他们也带了些海产,过年时不在,没来得及封红包,现在给补上,可是把大家高兴坏了。 何师傅让乔薇坐着,他去做一桌拿手好菜。 乔薇笑道:“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今天我还要去村子一趟,去晚了,可能就赶不上回京了。” 既如此,众人倒是不好再留了。 从容记出来后,乔薇坐上自家马车去了犀牛村。 村口还是老样子,一颗大槐树,一口封住了的古井,一头不知谁家拴在附近的水牛。 此时临近晌午,乡亲们都回家吃饭了,田里无人劳作,只绿油油的一片,不时有小鸟飞过。 马车走进了村子,乔薇这才发现村子里还是有些变化的,徐大壮家建新房子了,二狗子家虽没建,但也已把猪圈迁了出去,看样子不日就要动土了。 碧儿道:“咱们装松花蛋的筐子都是徐大壮的老丈人做的,他老丈人自己做不过来,又收了几个徒弟,每个月就卖筐子的钱都能挣到不少呢!这间屋子,据说就是老丈人出钱做的。” 乔薇道:“大壮是好心有好报。当初他不嫌人家带个爹出嫁,把老丈人当亲爹一样敬重,老丈人心中感激,自然百般回报了。” “大壮哥自己也挺能干的,他和罗大哥他们几个一块儿办了个养殖场,你看,就在那里!”碧儿摇手指向村后的一排新建的房舍。 乔薇看到了,微微一笑道:“还挺大的。” 碧儿就道:“没咱们庄子里的养殖厂长大,但是供山上的货能供好多呢!” 村子里的养殖场刚刚起步,山上的日产量已经达到了两千,想要完全供上,怕是还得一段日子。 说话间,罗家到了。 一个穿着蓝色小褂子的幼童正蹲在地上捡东西吃,不知捡到了什么,笨拙地往嘴里送,乔薇忙跳下马车,将他抱了起来,拿走他手里的橘子皮,换了一块山楂糕给他。 他喔喔了两声,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乔薇捏了捏他脸蛋,笑道:“知道我是谁吗,你就吃!” 罗大娘听到了乔薇的声音,放下洗了一半的菜,快步走了出来,惊讶地说道:“小薇啊!我说我怎么听到声儿呢!什么时辰到的?” 乔薇笑了笑:“干娘。” 碧儿拎着两个大包袱跳下马车:“罗大娘,我们来看你啦!” 罗大娘喜不自胜道:“快进屋!”对车夫道,“小哥儿也下来坐儿!” 车夫客气地推辞。 乔薇道:“下来吧,都是自家人。” “是,夫人。”车夫将马车拴在了屋子对面的大树上,随后一道进了屋。 “怎没把孩子带回来?”罗大娘问。 乔薇道:“一大早被他们爷爷带出去了。” 姬尚青许是觉得考试辛苦了,特地带着三个小的出去溜达了。 罗大娘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孙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别把你衣裳弄脏了,我来抱!” 乔薇不给:“这有什么脏不脏的?我都多久没见俊哥儿了?还不让我抱抱了?”景云与望舒从前也是一身干净地出去,一身泥巴地回来,就是个在地上爬的年纪。 罗大娘还怕乔薇去了城里,就有了城里人的讲究,而今一看呐,是自己多心了! 乔薇这么喜欢俊哥儿,做奶奶的自然高兴了。 罗大娘给三人沏了茶,乔薇抱着孩子,便先放桌上了,剩余的两杯罗大娘亲手递到了碧儿与车夫的手里。 碧儿嗔道:“您别这么客气呀。” 车夫受宠若惊:“多谢罗大娘。” 虽是个村妇,却也是少夫人的干娘,这等身份亲手给他上茶,他快被折煞了。 罗大娘惋惜道:“你大哥和你大嫂去镇上走亲戚了,要是知道你来,我就不让他们去了。”原也不是多少重要的亲戚,都出五服了,从前他们日子艰难时不大走动,而今约莫是听说了他们的状况,渐渐地又开始上门了。这次是那家人的孩子满月,人家给递了口信,不好不去,便叫罗永志与翠云去了。 乔薇笑道:“没事,我是看您和俊哥儿的,大哥大嫂下次再看!” 罗大娘拍拍她的手,叹道:“难为你都嫁人了,还总记挂着我,做媳妇儿不容易,你老往外跑,婆家人心里没意见呐?” 乔薇和颜悦色道:“他们都挺开明的,您就放心吧,干爹可还好?” “好着呢,就是过年的时候念叨你咋没个消息?” “我去找我娘了,走得太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罗大娘急切地问:“你找到了吗?” 乔薇喜色道:“找到了,娘和外公都找到了。” 罗大娘握紧她的手:“真好,真好!” 中午是在罗家吃的饭,因不知乔薇要回,罗大娘只炒了一个菜,给俊哥儿蒸了一碗水蛋,罗大娘把水蛋拌好的饭递给乔薇,让乔薇喂着俊哥儿,自己则杀了一只又肥又大的母鸡,切成块与胡萝卜一块儿炖了,又炒了一盘青椒鸡蛋,两样小菜,蒸了点南瓜,用蒜苗炒了一盘冬天腌制的腊肠,香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一顿,自是吃得饱饱。 吃过饭,罗大娘锁了门,与乔薇一道上了山。 山上变化很大,库房不够用了,七娘做主,在原先的库房旁边又建了个新库房,占用了一部分村子里的土地,村长倒是大方,占就占呗,不怕你占,就怕你不占,这作坊若是搬了,乡亲们得少多少活儿干? 阿贵记仇,木材不是找裘掌柜买的,而是自己带着厂子里的工人,下工后去林子里伐的,工钱也是他自个儿贴的,一座库房建完,他自己都快成半个木匠了。 罗大娘知道作坊忙,进去接了七娘的活儿,好让七娘能回屋陪乔薇说说话。 二人闲话了一番家常,又看了账。 乔薇不在的这段日子,作坊的产量提高了三倍,人员倒是没有增加多少,全靠把效率给提上去了,过年时乔薇不在,七娘做主给众人包了红包,七娘有想过,要是乔薇不同意,那么这笔银子她就自己掏了算了,反正她原就是个签了死契的奴婢,她的一切都是主子的,权当她没领这么多工钱好了。 乔薇瞧出了她的担忧,睨了她一眼道:“与我认识这么久,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有那么小气吗?” 七娘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比凄惨的水榭香江豪华一日游…… 乔薇拍拍她肩膀:“作坊既然放心地交给你了,你想怎么管理都行,以后这种事不必胆战心惊的,放马去做就是了。” 夫人突然变得这么大方,心里毛毛的…… 七娘的目光落在了账本上,发现备注的红包金额五十两的“五”字上不知何时糊了一个墨团,该不会……夫人以为她一共只发了十两银子的红包,所以才这么开心的吧…… “另外你与阿贵小魏的月钱也该提一提了。”乔薇若有所思道。 七娘果断合上了账本,不动声色地说道:“说到小魏,我这儿倒是有件事想与夫人商量商量。” 乔薇抱着熟睡的俊哥儿,道:“你是说小魏与碧儿的事?” 七娘略为惊讶:“夫人也知道他俩的事了?” 乔薇淡淡一笑:“不是瞎子的都看出来了。” 这倒是的,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心眼也不多,自以为装得很好,其实早就露馅儿,七娘道:“夫人不在京城的这个月,碧儿回来过几次,她说是来看我的,但谁又瞧不出来她是来小魏的?二人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夫人看看是不是做个主把两人的亲事给定了?” 乔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道:“碧儿签的是活契,而且她爹娘健在,她的亲事恐怕还是得过问她爹娘的意见。我强行做主,倒也不是做不得,可她与她爹娘的关系恐怕就要尴尬了。” 七娘迟疑道:“夫人说的有道理,夫人位高权重,她爹娘自是不敢不从,只是表面从了,心里憋着火儿,最后都得算到碧儿的头上,这对碧儿反而不妙。可是……若真过问她爹娘的意见,她爹娘瞧得上小魏吗?冯氏的性子夫人是领教过的,恨不得把碧儿卖去大户人家做妾,眼下碧儿做了丞相夫人的丫鬟,这等身份怕是嫁给正儿八经的公子哥儿都够了,我怕冯氏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乔薇托腮,是啊,小魏家里可是养着一窝土匪呢。 黑风山上,白云飘荡。 十几二十号土匪整齐划一地站在大树下,望着树梢上半面迎风招展的破了几个大窟窿的寨旗,庄严而肃穆地念着他们的宣言:“我们是一群有志向的土匪,我们要把土匪事业发扬光大,我们的目标是打家劫舍,我们的手段狠辣果决,我们的武功天下第一,我们的口号抢光、抢光、再抢光,绝不给对方留下一点口粮!” 寨主对着老寨主们的牌位上了一炷……半柱香,没钱买香了,这些半支半支的香都是从人家坟头上拔来的。 上完香,寨主拜了三拜,转过身来,望向一众整装待发的弟兄,庄严肃穆地说道:“今天,我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把大家叫到了这里,我相信大家此时的心情与我一样沉重,是的,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片故土了,我们热爱这片土地,如同热爱我们自己,但是,我们的家园正在遭受毁灭(没吃的草根都刨光了),我们的同胞正在遭受打击(没钱小魏都娶不上媳妇儿了),我们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向命运发出最顽强的抵抗!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走出家门,你们即将面对一个未知的世界,外面的血雨腥风可能会把你击倒,敌人的阴谋诡计可能会把你打倒,但是,不要害怕!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你都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土匪!” “老杨,好了没呀?等半天了!”阿贵站在作坊外,扯着嗓子吆喝。 寨主吆喝回去:“好啦!包饭吗?” ------题外话------ 土匪要从良23333 章节目录 【284】公主的真相(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搬个小板凳围坐在一堆大妈大娘中间绝对是一件相当惊悚的事,更惊悚的是几人还聊起来了。 “大妈,你家铁盆咋那不好使呢?一装水就漏了,白瞎我从山下到山上扛了一场!” “大娘,你家的芝麻饼啊,糖放得太少,不甜!” “大嫂子,你们买到假货了,你家坟头上的香只有上半段是好的,下半段全是沙,点都点不着!” 某大妈:“……” 某大娘:“……” 某大嫂子:“……” ……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乔薇望了望日晒西斜的天色,起身告辞。 七娘将乔薇送出了别墅,温柔一笑道:“夫人去吧,我会把作坊打点妥当的。” 乔薇又望了望半合的大门,道:“小魏家人就拜托你了,好歹是个正经营生,让他们好好干,作坊不会亏待他们。” 七娘笑道:“夫人就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会好好干的土匪们正被一群大妈大娘大婶大嫂子抄着鞋底板追得鸡飞狗跳,从东头跑到西头,又从西头跑到东头,躲过了一个对手,又来了下一个对手,对手们不仅层出不穷,还功力相当深厚,掐、拧、揪、扯、拽!拍、打、推、搡、踹!外加河东狮吼,振臂三抖,简直就是土匪界的一股新的泥石流。 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就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了。 …… 乔薇回到姬家时刚刚过了饭点,寻思着随便吃点填填肚子,却见烟儿与婵儿各自从小厨房中端了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摆放着精致可口的菜肴,比往常一家五口的菜式更加丰盛。 “今儿什么日子?”乔薇问。 烟儿与婵儿看见了乔薇,屈膝行了一礼:“少夫人。” 烟儿喜色道:“大小姐回来了,在里屋和二少爷说话呢!” 乔薇让碧儿把东西拎回上房,自己则迈步去了教主大人的屋子,对于姬婉上门的事乔薇并不觉得多么诧异,早在他们抵达的那日冥修便给姬婉递了弟弟的消息,原是想等哄好这个弟弟了,再带弟弟上门去探望姬婉,但以姬婉的性子,根本等不到那一日。 姬婉是十月初怀上的身孕,距今六月有余,穿着一条高腰的杏色罗裙,一件玉白对襟长衫,她往日最爱打扮,如今却只梳了个简单的螺髻,簪着一支孔雀金钗,看上去简单大方,却并不失气质。 她变化不大,从背后看看几乎看不出她怀孕了,但若是绕到她前面,看着她眉宇间散发而出的那股母性的温柔,便很容易猜到这是一个母亲。 从前乔薇见姬婉,觉得她美得太过招摇犀利,今日,却发现她的气质与画像上的昭明公主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不知是不是这份气质太令人动容,姬婉拉着教主大人的手,教主大人竟然没有甩开,要知道这家伙可是最讨厌别人碰他的。 难得他有这么乖的时候,乔薇在门口顿了顿,犹豫一番,还是决定不进去打搅这对姐弟了。 乔薇悄悄地合上门,烟儿走过来,乔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烟儿捂住嘴,往里瞧了瞧,会意地退下了。 饭菜热到两次时,姬婉从教主大人的屋子出来了,看见上房的灯亮着,推门走了进去。 “婉姐姐。”乔薇打了招呼。 “他睡了。”姬婉笑道。 乔薇搬了凳子,让姬婉坐下,又递上筷子,道:“那等他醒了我再让人给他做点宵夜。” 姬婉难得地夸了乔薇一次:“辛苦你这个做大嫂的了。” 乔薇客气道:“应该的。”说着,盛了一碗鸡汤,将上面的油舀去,递到姬婉手边。 姬婉早已过了害喜的月份,胃口与正常人无异,端起鸡汤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比国公府的好喝:“我早就想过来了,你姐夫的娘啊死活不让我出门,今儿她去亲戚家窜门儿了,我才逮住个空子。” 竟然是偷跑出来的,这个姐姐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乔薇道:“待会儿国公夫人回去了,发现你偷跑出府了训你怎么办?” 姬婉摸了摸凸起的肚子,浑不在意道:“被训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乔薇给她舀了一勺蒸蛋,说道:“你和姐夫成亲十年才总算等来这个孩子,国公夫人千般小心万般在意,只怕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姬婉把碗里的蒸蛋吃了,道:“放心吧,她再大的火气也只敢和你姐夫叨叨,不会真闹我跟前儿,她怕我动胎气。” 乔薇摸上她肚子,啧啧道:“真是一块免死金牌啊。” 吃过饭,天色便彻底暗了,姬婉本想等到见见姬冥修与景云望舒再走,奈何迟迟等不到,只得先行告辞。 乔薇送她。 路上,姬婉问了不少弟弟的事,乔薇都一一地答了,包括无名岛的真实身份,也没刻意地隐瞒。 姬婉唏嘘不已,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心疼,能活着当然是好的,可是活得这么艰难,不免让人心疼。 乔薇见她面露疲倦,看了看花园里亭子道:“要歇会儿吗?” 姬婉点头,与乔薇一块儿在亭子里坐下了,回想着弟弟的经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么说,他被那个酒鬼拐上无名岛,还是因祸得福了?” 这个问题,可真把乔薇问住了,教主大人被拐之后的经历绝对算不上愉悦,被养父暴打,被同伴欺辱,三天两头挨饿受冻,能磕磕碰碰长大,真是个奇迹。但倘若没被拐走,衣食许是无忧,却会成为对方对付姬家的刽子手。 所以哪一样更容易,乔薇也说不清。 “那个酒鬼死了没有?”姬婉忽然沉下脸,没死的话,她就去弄死他!弄死他一百遍!竟敢这么欺负她弟弟,活得不耐烦了!还有那个没孩子就买了她弟弟,有孩子就丢了她弟弟的小俩口,最好也别让她找到,否则,她掐死他们! 乔薇拍拍她的手:“别太激动了,怀着身子呢。” 姬婉做了个深呼吸。 乔薇说道:“酒鬼早就死了,那对小俩口也病逝了。” 这还差不多!姬婉舒了口气,说道:“你说的那个酒馆的老板娘,我应该感谢感谢人家。” 乔薇淡淡一笑道:“冥修已经谢过她了。” 姬婉望向天上的一轮弯月,似叹非叹道:“要是母亲还活着就好了,看到弟弟回来,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公主在天之灵也会知道的。”乔薇宽慰道。 姬婉点点头。 乔薇犹豫了一下,问道:“婉姐姐,冥修怀疑冥烨的‘死’是让人下了假死药,凶手是当时有机会接触到冥烨的人,你心中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姬婉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 乔薇摸下巴:“当时能接触冥烨的人很多吗?” 姬婉道:“不少,那时尽管我母亲尚未正式嫁入姬家,但她怀了姬家的骨肉,滑掉一胎后,祖母将她接进姬家养伤,冥修与冥烨是在府里出生的,除了姬家各房的主子、贴身丫鬟、我母亲的大丫鬟、管事妈妈,还有三个乳母,林林种种算下来,得二三十号人了。” 乔薇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公主那么早便住进姬家了吗?我一直以为公主是在冥修五六岁的时候才搬回姬家的。” 姬婉低声一叹:“我也是后面才知道,母亲早在怀孕时便在姬家住了一段日子。” 乔薇不解地说道:“既然已经住进来了,为什么不继续住下去呢?难道公主连儿子都生了,祖父与祖母也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吗?” 姬婉神色复杂道:“祖父在那一次其实就已经松了口的,只等我娘生下孩子就正式迁入姬家的族谱,但是后面冥烨出了事,我母亲伤心过度,搬出了姬家,与我父亲的亲事也一拖再拖。” 乔薇的眉头皱了皱:“我怎么听说的是祖父一直不同意这门亲事,皇上也不同意,公主才与父亲耽搁了这么多年的?” 姬婉淡淡地嗯了一声:“皇上当然不同意了,我母亲其实是有一桩指腹为婚的亲事的,后面虽是把那门亲事给退了,但是她肚子里好端端的孩子,没出生就流了一个,没满月又夭折了一个,先皇心疼女儿,我表哥心疼姑姑,也就不愿我母亲嫁入姬家了。至于说我祖父,他是不乐意与皇室攀亲。不过双方的家长再不乐意,母亲与父亲不也还是走到了一起?” 提到这个,姬婉唏嘘不已,当初她与林书彦的亲事也不顺利,可许是她骨子里继承了母亲的倔强,排除万难后,依旧嫁入了林家。 乔薇顿悟地点点头:“你刚刚说,祖父在公主怀孕时便已经松口了,既然当时松了口,为何又等了五年才将你们几个接回去?” 姬婉道:“好像是母亲在冥烨出事后与祖父闹翻了。” 乔薇道:“所以公主搬出姬家可能并不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是因为和祖父闹翻了?” 姬婉若有所思道:“可能两个原因都有吧。” 乔薇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乔薇的手肘支在石桌上,托着腮帮子道:“公主为什么要和祖父闹翻呢?祖父是长辈,公主是那种目无尊长的人吗?” 姬婉摇头:“我母亲很孝顺的,从不拿架子压人,她在府里,没把自己当过公主,与寻常妇人一样,该孝敬婆婆的,该善待妯娌的,全都毫不含糊。”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困惑:“公主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能与祖父闹翻,想来是一件逼得公主不得不去闹的事……会不会和冥烨的死有关?” “你想说什么?”姬婉看向了乔薇,她觉得乔薇话里有话。 乔薇对姬婉没什么不可言的,就道:“我想说,凶手不是府里的人吗?会不会公主猜出他是谁了,但是又没有证据,也害怕那人会继续加害冥修或者你,所以故意与祖父闹翻,借此搬出了姬家?” 姬婉蹙眉:“就算事情真是你猜测的那样,可我娘是公主,她怀疑一个人需要证据吗?她想打杀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况我父亲当时与她感情极好,她若果真怀疑谁,为何连我父亲也瞒着?” 这也是乔薇感到困惑的地方:“也许是一个……连父亲都不可能去怀疑的人呢?” “那会是谁?荀兰吗?不可能,她当时也刚出生……”姬婉呢喃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小薇。” “怎么了,婉姐姐?”乔薇看向她。 姬婉按了按太阳穴,努力地回想着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不太确定是真的,还是我自己乱想的。” 乔薇看了她一眼,道:“什么事?” 姬婉艰难地回忆道:“我总是能看见自己站在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里面白茫茫的一片,我面前有一口棺材,我说,‘弟弟在哭’,那个人对我说,‘你听错了,弟弟没有哭’。” 乔薇眸光一顿:“那个人是谁?” 姬婉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乔薇捏了捏手指,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听见哭声了?” 姬婉为难地说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这段对话,我看着棺材说弟弟在哭,那个人说弟弟没哭,到底哭了没哭我也不知道。” “那时你才三岁。”乔薇道。 姬婉叹了口气:“是啊,我才三岁,我怎么可能记得三岁的事呢?所以我不太确定这个是真的发生过,还是我自己在脑子里乱想的。” 乔薇徐徐说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冥烨还活着,怎么会乱想到这样的画面?一定是真的发生过,你再好好地想想,那个与你说弟弟没哭的人究竟长什么样?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给冥烨下假死药的人。” 姬婉拍了拍自己脑袋,苦恼地说道:“我就只记得一个模样的影子了。” 乔薇按耐住心头的急切,问道:“是男人还是女人?” 姬婉道:“不记得了。” 乔薇又道:“声音呢?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姬婉摇头:“那种声音……好像是男人的,又好像是女人的,我忘了。” “雌雄莫辩吗?”乔薇问。 姬婉蹙了蹙眉:“不是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不是那种不男不女的声音,只是我现在去回想,又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乔薇拍拍她的手:“我明白的,你当时还小,对性别与声音都不敏感,当时就没判断出男女,又过去太久,记忆就越发模糊了,想一下子抽取出来是很困难的,你先别着急,回去之后慢慢想,没准哪天就想起来了。” 姬婉凝眸道:“希望我能够想起来。” 乔薇握住了姬婉的手:“婉姐姐,我知道公主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姬家了,你是唯一一个与凶手正面接触过的证人,你要是乱说话,很有可能会被凶手灭口,所以公主赶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强硬地搬出了姬家。” “娘亲!” 不远处,传来了望舒小包子的声音,二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结束谈话,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望舒提着两个鸟笼子,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娘亲娘亲你看!我买的鸟!” 姬尚青好(第四声)鸟,桐院挂着十几只画眉与鹦鹉,今日想必是带孩子们去花鸟市场了。 乔薇看着笼子里的画眉鸟,笑了笑,说道:“谁挑的?真好看。” 望舒笑嘻嘻地道:“我挑的!我挑的是里面最肥最大的两只!味道一定棒极了!今晚就红烧了吧!” 笼子里的鸟简直要吓死了! 人家挑鸟是好玩,你特么挑鸟是好吃啊! 乔薇哭笑不得,接过鸟笼子,对望舒道:“姑姑来了,快叫姑姑。” “姑姑!”望舒一把扑过去! 乔薇揪住了她后领,将她提了起来,她的小胳膊小腿儿在空中一阵扑腾:“干嘛呀娘亲?快放我下来呀!” 乔薇严肃道:“你姑姑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好好和姑姑说话,不许扑。” 望舒扑腾着小胳膊:“好嘛好嘛,我轻轻的!” 乔薇把望舒放了下来,望舒果真轻轻地走到姬婉面前,特别乖地管好了自己的小手,背在背后,甜甜地叫了一声姑姑,随后凑近姬婉的肚子,嘻嘻地笑了笑,大声一叫:“弟弟!” 弟弟吓尿! 很快,景云与鎏哥儿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二人手中都拎着一个鸟笼,其实他们也想买两个,但是笼子太重了,提不动! ------题外话------ 下午应该能写到出成绩 章节目录 【285】放榜,全院第一!(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三个小家伙穿着一样质地的衣裳,款式也十分接近,除了望舒的是个女款,乍一看去,活脱脱三个龙凤胎,而辈分最大的鎏哥儿俨然像是“三胎”中最小的一个。 姬婉曾担心过鎏哥儿不是一母同胞的血脉,会与景云望舒合不来,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分明是自己多心了。 “大姐。”鎏哥儿礼貌地打了招呼,他怕大哥,但是他不怕大姐。 “姑姑。”景云也乖巧地打了招呼。 姬婉摸摸二人的小脑袋:“乖。” 望舒忽然道:“姑姑,我们要上学了!” 姬婉惊喜一笑:“是吗?是在家里上还是去私塾?” 望舒拍着小胸脯道:“书院!我们几个已经全都考过试了,考得特别好!” 乔薇扶额,姑娘,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啊…… “哪个书院?”姬婉笑着问。 “那、那个书院!”望舒不会承认自己不记得名字了。 景云说道:“南山书院,明天看结果。” 姬婉暗暗叹了口气,三个里头只有这个小侄儿拎得清,另外两个都是糊涂蛋,真去了学院可如何是好? 几人说了会儿话,姬尚青提着鸟笼子来了,他看见姬婉很是高兴,可一想到她挺着六个月的肚子来来回回地跑,又赶紧催促她回去了。 翌日,乔薇起了个大早,景云与望舒也早早地起了,因得知要看结果,二人都很兴奋。 鎏哥儿也是要去的,乔薇让碧儿去落梅院将他接来。 等鎏哥儿的空档,乔薇去了一趟教主大人的屋子,教主大人自打上回逃跑崴了脚,这几日都安安静静地待在房中养伤,静到这个院子似乎没有了这个人一样。 门是虚掩着的,并未锁上,乔薇轻轻地推开了门,教主大人不知在看什么,听到推门的声音,一阵手忙脚乱,随后,挺直了腰杆儿,坐在床头。 乔薇往他枕头下看了看:“藏什么呢?” 教主大人哼了哼:“要你管!” 乔薇斜睨了他一眼:“啧,德行!” 教主大人阴阳怪气道:“你过来干嘛?想看我是不是又打算逃跑?” 乔薇淡淡一笑:“我告诉你,京城不太平,就你这种小脸蛋儿,出去了男人女人都想要,不怕再进一次青楼你就给我跑!” 教主大人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乔薇淡道:“我是来带你出去的,免得你在家里闲得慌。” 教主大人瞅了瞅被子:“你看我这脚,像是能走路的样子?” 乔薇掀开被子,看了看他的脚,确实还没有彻底消肿,就道:“那行,你先好生养着,等你能下地走路了再带你出去转转。” “哼。”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 乔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趁他不备,一把抽出了他藏在枕头下的东西。 他面色一变:“母夜叉!还我!” 乔薇一步蹦到三尺之外,缓缓打开手中的镂空金扇子,一股香风扑鼻,好闻得她都要醉了。她记得她把他的东西全都搜刮干净了,而且这把扇子也不像是青莲居的。 乔薇扇了扇:“婉姐姐送的?” 教主大人掀开被子,用一只脚跳了过来:“还给我!” 乔薇好笑地看着他:“这么宝贝婉姐姐送的东西,看来你虽然很讨厌我们,却很喜欢这个姐姐嘛!”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谁说我喜欢她了?你们姬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乔薇走到窗边,将扇子伸出了窗外,笑吟吟地道:“不喜欢啊?那我把这把扇子扔了?” 教主大人炸毛:“母夜叉你敢?!” 乔薇晃了晃窗外的扇子:“再叫一句母夜叉试试?” 教主大人的嘴角一阵抽搐。 乔薇把扇子抛回了他怀里,拍拍手,不咸不淡地说道:“行了,不和你闹了,去晚人太多,都看不着结果了。” …… 吃过早饭,乔薇带着三个小包子坐上了前往书院的马车。 三人兴奋极了,挑开了车窗的帘子,圆溜溜的小脑袋挤在一起,巴巴儿地朝外张望。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也有人看见了马车上的小家伙,一户人家能出一个漂亮孩子都是喜事了,这家却一出出了三个,一个比一个好看。 三小只当然不满足随便看看了,碰上糖葫芦桂花糕什么的也是需要尝尝的。 乔薇买了三串糖葫芦,几人坐在车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望舒吃得最快,景云才只吃到第三个时,她已经把一整串吃完了,她特别可怜地看着自家哥哥,景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忽然伸出舌头,嗖的舔了一遍! 望舒:“……” 马车抵达书院时,门口已经来了不少考生,全都站在公告牌外,望眼欲穿。 乔薇古怪地挑了挑眉,跳下马车,走过去,问一个眼珠子都快瞪掉的妇人道:“大姐,不是说辰时放榜吗?这都巳时了,怎么还没贴出来?” 妇人叹道:“贴是贴了,但是一个夫子跑出来说有个孩子的试卷批阅错了,一个错,所有的排名都错,又重新拿进去改了。” 乔薇恍然大悟:“这样啊,多谢大姐。” 妇人笑道:“不客气。” 一个批阅错,搞不好一批都批阅错了,几百张试卷重新批阅不是一项小工程,还要再重新结合武试与选试的成绩算总排名,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乔薇在书院对面的酒楼订了一间临街靠窗的厢房,点了一壶碧螺春,一壶白开水,几盘新鲜的小食。 三个孩子有吃的有玩的,开心得不得了。 乔薇坐在窗边,托着腮帮子,百无聊奈地望着书院。 如此约莫又过去一个时辰,都要吃午饭了,书院才总算将最终的成绩贴了出来。 乔薇索性把菜点了,待会儿看完结果直接在这里把午饭吃了再回去。 乔薇站起身,拍了拍手:“走了,去看结果了。” 三小只满头大汗地跟上。 乔薇左手牵着鎏哥儿,右手牵着望舒,望舒牵着景云,快步走到书院的门口,公告牌前站满了人,不少已经看完了,有人欢喜,有人沮丧,有人兴奋地叫出声,也有人难过地哭出声,总之,场面变得异常热闹。 一行四人挤入人群时,蔺小公子与匈奴小王子三人也来了。 费连力气大,一下子挤到了最前面,可是随即他悲催地发现,他根本不认得他们几个的汉文名字! 他又灰溜溜地挤了出来…… 小望舒在前开路,不费吹灰之力地挤到了第一排,乔薇从最后一名开始看起,没有望舒,没有鎏哥儿,没有景云…… 倒数十名看完了,没有。 倒数二十名看完了,没有。 倒是三十名看完了,没有。 乔薇的小心心都开始剧烈地跳动了,当看到第五十名还是没有三个的名字时,她冷汗都冒出来了,怎么还没有?不会真的没有考上吗? 四十八名,没有。 四十七名,没有。 乔薇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就在她几乎不敢再想往前看时,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了眼帘。 乔薇眼睛一亮:“鎏哥儿!你考上了!你是第三十九名!” 鎏哥儿睁大眼:“三十九名厉害吗?” 乔薇不假思索道:“当然厉害了!” 这可不是安慰人的话,而是鎏哥儿还这么小,能在六百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挤进前四十,真的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 只是,鎏哥儿都考上了,怎么景云与望舒还没影呢? 望舒认的字不会比鎏哥儿多,可是鎏哥儿后面并没有看见望舒,该不会……望舒落榜了吧? 乔薇硬着头皮往前看,前三十,没有。 前二十,没有…… 乔薇自嘲地笑了,这丫头总不会还考了个前十,不可能。 第十名、第九名、第八名…… 第三名:蔺子轩。 蔺小公子得了第三名,可喜可贺,只不过,他原是奔着第一来的,如今的成绩比他期待中的落后了两名,所以他内心有些失望。 他看向了前两名,他想知道究竟是谁超越了自己。 乔薇的目光此时也落在了最后两个名字上,当她看清上面写的什么时,一下子傻了眼。 大大的红纸上,用漆黑的墨汁写着六个明晃晃的大字:姬望舒,姬景云。 ------题外话------ 差一点点2000票,求破! 章节目录 【286】重大发现,要上学了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样的结果是乔薇始料不及的,望舒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吃货怎么还考了个第二? 乔薇唰的看向了儿子:“景云!” 景云面不改色:“妹妹武试与选试都拿了一甲,很少有考生能有这么多一甲的。” 事实上,望舒的文试成绩也接近一甲了,但是从书法上看,景云的更胜一筹。 景云倒是没刻意地把妹妹的字写丑,他是按照妹妹的笔迹写的,鎏哥儿的一样。 新生考试中,文试成绩占四成,武试与选试各三成,因此,尽管都得了两个一甲,景云比望舒的排名要稍稍靠前,可不论怎样,大字都没写一个的小望舒能“考”出这样惊人的成绩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乌善的文试考得不错,匈奴小王子原本可以凭着优异的武试成绩与一甲的选试成绩挤掉蔺小公子,夺得第三,可谁让他倒霉悲催地去找望舒挑战,结果被摔得影子都没了,一甲自然也丢了。 匈奴小王子遗憾地排在了第九位。 榜上有名的考生家长即刻拿着对牌进入书院报名,南山书院的束脩一月一交,每月三十两,含食宿与书本费,考虑到三小只的年纪实在太小,书院破例允许了走读。 景云得了一笔丰厚的奖金,抵掉一年的束脩还能剩下几十两,这剩下的几十两恰巧够买书了,所以景云上学基本上没花家里一分钱,论家有学霸的重要性。 大梁没有寒暑假,除去一些传统节日如中秋端午各自休息一日之外,每月逢五放假,如初五、十五、二十五,一个月只放三天,想想真是惨惨哒,最长的假期当属春节,有足足一个月。 值得一提的是,不少考生都来自外地,古代交通不便,从京城到南边,光是去就得半个月,回又得半个月,这还是脚程快的,基本上除夕到家,吃顿年夜饭,大年初一就得往京城赶了。若是碰上住得更远,脚程更慢的,走半年的都有,当时的姑父便是这种状况,他家远在南部小镇,来回一趟得三四十天,为不耽误功课,他选择留在京城,好几个年都是在姬家过的。 而像匈奴小王子这样的考生,回家要一个多月,来京城要一个月多,探亲一趟三个月没了。 报完名时已是下午,三个小家伙饿得肚子咕咕叫,乔薇带着三人去对街的茶楼吃了午饭,随后坐上马车回了姬家。 三个孩子都考上了,全家都十分高兴,尤其得知三人的排名都如此靠前,尤其景云望舒还包揽了第一第二,那份喜悦便更浓郁了。 女眷们都赶来了落梅院。 姬霜抱着五少爷,一边亲着他小手,一边夸张地笑道:“小侄儿好厉害是不是?考第一了……” 景云朝襁褓中的五少爷看了过去,一想到以后要把个奶娃娃叫叔叔,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姬老夫人高兴坏了,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三个孩子挨个赏了一番,也赏了乔薇,乔薇对自己孩子好,那是应该的,可她对鎏哥儿也一视同仁,着实令人欣慰。 李氏也给乔薇与孩子们送了不少好东西。 五少爷睡着了,姬霜将孩子递给乳母抱了下去,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娇嗔地说道:“娘和二嫂是不是太偏心了?三个孩子能考上书院难道只是小薇一个人的功劳吗?” 姬老夫人瞪她道:“难道还有你什么事?” 面上满是不耐,语气却是宠溺的,毕竟姬霜是她唯一的女儿,不宠姬霜,当初也不会同意姬霜留在姬家,当个儿子分一份姬家的产业了。 姬霜哼道:“不是姑爷找院长说烂了嘴皮子,三个孩子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呢。” 乔薇微微一笑道:“这次的事,真要多谢姑父了。” 姬霜半点不客套,说道:“当然要多谢你姑父了,没有你姑父从中周旋,几个孩子能进考场,能考这么好?你姑父可在院长跟前儿讲了不少好话。” 姬老夫人点了点她脑门儿:“行了行了,知道姑爷功劳大,不用再夸了!” 姬霜得意一笑。 乔薇暗暗好笑,这个姑姑啊,真是中了姑父的毒,干什么都怕让姑父受了委屈,姑父虽是入赘的女婿,可姬霜将他宠上了天,连二房三房的老爷都不如这个姑爷了。 几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会儿话,明日恰逢二十五,学院放假,后日才得入学,李氏又与乔薇约了出门给孩子们买几套新的笔墨纸砚。 夜里,冥修下朝归来,看着满满一桌子好菜,便知有她心情不错了,乔薇正在布筷子,他走上前,自身后轻轻地拥住她,唇瓣碰了碰她脸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徐徐地响在她耳畔:“让我猜猜看,儿子考第一了?” 他的声音,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乔薇心头一阵酥软,定了定神,将筷子放好,道:“你再猜猜你女儿考了第几?” “第二?”姬冥修抱紧了她。 乔薇布筷子的手就是一顿:“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考完的第二天,朝臣们看他的眼神便不对劲了,他随便一打听,才知他的小千金已经在书院出名了。 他毕竟是考过南山书院的人,知道就算凭着武试与选试,小望舒也能考得进去,但一定没这么好,看来儿子在这场考试中出了不少力啊。 两个小包子从落梅院回来了,玩得满头大汗。 “爹爹!”望舒扑进了姬冥修怀里,毫不客气地将自己一额头汗水蹭在了自家爹爹刚换上的常服上。 这要换成别的孩子,姬冥修早提着她领子丢出去了,但自家孩子做什么都是好的,姬冥修拿过帕子给她擦了汗,很快景云也将小脑袋伸了过来,姬冥修拿过另一方干净的帕子,也给儿子擦了:“去叫二叔吃饭。” “我才不吃!”教主大人坐在轮椅上,翻了个白眼。 景云耐心地哄道:“可是现在都很晚了,不吃饭肚子会饿的。” 教主大人哼道:“把饭菜端到我房里,我自己吃!” 景云道:“爹爹说要一起吃饭。”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他说一起吃就一起吃?我非不一起吃,他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他来打我呀!” 话音一落,他感觉轮椅一晃,定睛一看,就见那小胖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一把将轮椅抱了起来…… 吃过饭,孩子们回了房,夫妻俩洗漱完躺到柔软的大床上,一番鱼水之欢自是不提,云雨过后,乔薇躺在他怀中,微微地喘着气。 “冥修。” 一开口,声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姬冥修只是听着这声音,都不自觉地下腹一紧,大掌握住她柔软的腰肢,寻到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轻轻地吮了吮,本只打算浅尝辄止,却食髓知味,怎么都尝不够。 乔薇是想与他说正事的,尚未开口,唇瓣被他堵住了…… 这一番云雨过后,乔薇的脑子已经一片浆糊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要与他说什么?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北府的上房内,姬霜与秦姑爷也准备就寝了,大户人家的主子奶奶不用自己奶孩子,但姬霜与秦姑爷都这个岁数了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自是千般疼爱,夜里,也让孩子睡在自己房中。 但今晚,孩子不在了。 秦姑爷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铺,问道:“霜儿,儿子呢?” 姬霜妩媚地笑了笑:“我让乳母把儿子抱过去了。” “什么时候抱过来?”秦姑爷问。 姬霜美眸一转,走到他身前,抚摸着他胸口道:“明早。” 秦姑爷一愣:“明早?那今晚……” 姬霜含笑看着他,暧昧地说道:“今晚……就我们两个。” 秦姑爷握住了她的手,温和一笑:“你刚出月子,身子都没调理好,我怕会伤了你。” 姬霜幽怨地说道:“可是你都好久没碰我了。” 秦姑爷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摸上她脸庞,温柔地说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不比十几二十岁的年纪,生孩子太伤元气,我要是再折腾你,你怎么吃得消?” 姬霜的唇角翘了起来,很快,又敛起了笑意,担忧道:“可老这样禁着你,你不难受吗?你要是实在难受,我让桃枝来伺候你。” 秦姑爷失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累死累活地给我生儿子,我却去别的女人屋里风流快活,我还是人吗?何况,除了你,我哪个女人都不想碰。” 姬霜一颗心被甜得快要化了,害羞地低下头,道:“我都老了。” 秦姑爷定定地看着她:“哪里老?明明就和大婚时一样。” 姬霜捶了他一拳:“油嘴滑舌!” 秦姑爷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深情地看着她,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撒谎,你真的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 想到了什么,姬霜不悦地哼道:“我漂亮?那当初怎么也没见你追求我?” 秦姑爷忙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只是个穷书生,哪儿对姬家的小姐动念?我就连偷看你一眼,都觉得是亵渎了你。” “那你到底偷看了没有?”姬霜问。 秦姑爷看着她,微微一笑:“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姬霜故意道:“假话。” 秦姑爷道:“从来没偷看过。” 那反过来岂不是就是一直在偷看? 姬霜心里甜得不行,靠进自己丈夫怀里,抱紧了丈夫的腰身道:“相公,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嫁了你,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了。” 秦姑爷感慨地说道:“这句话该我来说才对,你这么漂亮、聪明、贤惠,全京城的好男人都任由你挑,任何男人娶了你都会拿你当眼珠子似的疼,可我不同了,如果我没有留在京城,没有遇见你,那我最好的结局就是回乡开一间私塾,娶个乡野村妇,了此残生。” 姬霜想象了一下他与一个乡下姑娘成亲的画面,心口一阵刺痛,越发抱紧了他:“你还记得当初家人是怎么反对我们的吗?” 秦姑爷道:“我记得,我都记得,是你一直在坚持,不然,我们可能走不到一起了。” 姬霜郁闷道:“你现在知道我不容易了,当时你可是一句话都不说呢!” 秦姑爷抚摸着她的脸道:“我当时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虽然心悦你,可是……在我看来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男人。” 姬霜委屈道:“我一边要抓着你,一边还要哄着家里那群人……尤其是我大嫂!你都不知道她当时都与我说了什么?” 秦姑爷眸光动了动:“是吗?她与你说什么了?” 这些事,姬霜没打算与自家相公说,毕竟不是什么好话,说出来伤人。 姬霜摆摆手:“没什么,都过去了。” 秦姑爷笑道:“公主去世那么多年,你难道还怕我会为了几句话生她的气吗?我们是夫妻,彼此没什么不可言说的,你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姬霜犹豫了一下,无奈地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大嫂说你不是我的良人。” 秦姑爷动作一顿,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是吗?” 姬霜哼道:“我就问我大嫂,凭什么说你不是我的良人?她不也找了个全家都反对的相公吗?何况当时二哥与三哥都挺喜欢你,我父亲也觉得你为人不错。” 秦姑爷道:“可能……她是嫌我出身太低吧,她毕竟是公主,我这等身份在她眼里,如同蝼蚁。” 姬霜没好气地道:“谁知道她怎么回事?” 秦姑爷眸光深邃:“也可能我无意中做了什么事,不小心得罪她了。” 姬霜摆手:“算了,她已经去了,我不想背后议她是非。” 秦姑爷擢住她的肩膀,深深地凝视着她,道:“我不知道你原来还为我得罪过公主,霜儿,世上除了你,没人待我这么好,此生能与你结为夫妇,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一夜,姬霜听话地把孩子抱过来了,尽管二人什么都没做,但她心里一片满足。 翌日,秦姑爷早早地起来了,换上了外出的衣裳,姬霜抱怨地看着他:“不是放假吗?怎么还要出去?” 秦姑爷笑道:“最近书院的事情太多了,我又是个新手,许多事都不大熟练,只能多花些时间了。” 姬霜叹道:“唉,早知道当初不如不让你出去做事呢,咱家又不缺你那点月钱。” 秦姑爷温声道:“你不也是为了我好吗?怕人家笑话我,让我有份正经差事,腰杆儿也能挺得直一些。” 姬霜欲言又止,看了看他,替他整理了衣襟,不舍地说道:“你去吧,早点儿回来。” 秦姑爷笑道:“我做完手头的事,立马就回。” 这边秦姑爷出了府邸,另一边,李氏与乔薇也坐上了出府的马车,虽是给几个小家伙买墨宝,可李氏也带上了如月与宛瑜两姐妹,添置添置大婚可能会用到的嫁妆。 先去了全京城最大的书斋,书斋统共两楼,一楼进门的左侧是文房四宝等用品,右侧是分门别类的书籍,二楼也有书,并一些古玩字画。 大梁朝已有造纸术,但纸张太贵,仍有一些书籍是抄录在竹简上的,姬家这样的大户,自是不看竹简书了,重不说,还占地方。 “小薇,你过来看看。”李氏朝乔薇招了招手。 乔薇将竹简放回书架上,走向李氏,李氏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一排毛笔,道:“这些都是上等的软毫笔。” 毛笔有硬毫、软毫、兼毫之分,一般说来,写行书、草书用硬毫笔比较爽利,便于挥洒,易于起倒得势,楷书、隶书、篆书则用软毫笔更为刚健挺拔、柔韧含蕴,大梁朝的字体与小篆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似,软毫可能写起来更漂亮一些。 而且,软豪笔比硬毫笔经济实惠,从长远上来说,写惯了硬豪再换软毫,并不容易,但写惯了软毫,再换硬毫,却十分的得心应手。 乔薇满意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软豪笔:“二婶觉得哪些比较合适?” 李氏挑了三支,恰巧也是乔薇看中的三支,英雄所见略同,毛笔很快便买好了。 纸是姬如月与姬宛瑜两姐妹挑的,有普通的白纸,也有上等的宣纸。 之后,乔薇挑了三盒徽墨,徽墨是大梁朝最好的墨,价钱极高,比寻常的墨块贵了三倍不止。 乔薇一阵肉痛,景云拿了墨是认认真真写字的,但望舒那小家伙恐怕只是去涂鸦的…… 砚台是李氏挑的,全都是端砚,端砚质地轻软,触感柔滑,不损毫,宜发墨,用来做砚台最合适不过了,但乔薇想了想家里十七八个被望舒捏破的砚台,默默地将其中一个换成了铜砚。 买完东西,几人出了书斋。 “还是去宝林斋买首饰吗?”乔薇问。 李氏笑道:“不了,这里离宝林斋太远,附近有家首饰铺子,卖的也都是上等的好货,我们走过去瞧瞧。” 姬宛瑜挽住李氏的胳膊,嘻嘻地笑道:“二婶,就去宝林斋嘛!宝林斋的东西好!” 李氏嗔了她一眼:“你当我不清楚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在外头瞎转悠!” 姬宛瑜撒娇道:“二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和二姐关在府里都快发霉了!” “让我闻闻你身上有霉味没?”李氏说着,吸着鼻子凑向了姬宛瑜。 姬宛瑜赶忙放开她,闪到了乔薇身后,又抱住乔薇的手道:“大嫂,你带我们去吧!” 乔薇好笑地说道:“撇下二婶吗?” 姬宛瑜杏眼一瞪道:“也可以啊!” 李氏气笑。 大梁民风还算开放,姑娘家出门的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乔薇从马车里拿出了面纱给姬如月与姬宛瑜,对李氏道:“难得出门一趟,带她们去转转吧,日后嫁了人,想转悠都不容易了。” 李氏瞪了二人一眼:“我是做什么要带你们出来的?真是自找苦吃!” 姬宛瑜吐了吐舌头。 一行四人,在大街上转悠了起来,这个铺子瞧瞧,那个铺子瞅瞅,不知不觉,竟走了三两条街,走得口都渴了,附近有家茶楼,几人决定去里头坐坐,哪知刚走到门口,一旁的巷子里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尖叫声:“救命啊!抢劫啊!” 几人停下了步子,姬宛瑜下意识地回过头,恰巧此时,那个小贼从巷子里窜了出来,他没料到前面站了个人,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就要撞上姬宛瑜,乔薇快步走了过来,一脚踹上他胸口,将他整个人踹飞了出去,他重重地跌在地上,牙齿都磕掉了一颗。 他吐出一口血水,就要爬起来,这时,跑堂的小二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端着一盘没来得及呈给客人的瓜果跑来凑热闹。 乔薇从他盘子里抓了个橘子朝着小贼掷了过去。 小贼的腿被打中,再一次跌在了地上,之后,他又挣扎了一会儿,但闹出的动静太大,将附近巡逻的侍卫惊来了。 侍卫擒住了他,从他怀里搜出了一个钱袋,对围观的百姓道:“谁的东西?” 一个二十多岁、抱着一个孩子的年轻妇人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对侍卫欠了欠身,心有余悸道:“是我的。” 侍卫一只脚踩在小贼的背上,用手打开了钱袋,道:“里头都有什么?” 年轻的妇人道:“回官差大哥的话,里头有五个铜板,六个银裸子,一个五两的元宝,还有一对金耳环。” 侍卫淡淡地嗯了一声,把钱袋还给她了,随后侍卫拽起小贼离开了原地。 乔薇看了那年轻的妇人一眼,妇人的衣着看上去简单朴素,却都是相当名贵的料子,穿得起这种料子的少说也是个世家大族的妇人,怎么会一个人带着孩子出门? 妇人的脸上受了点擦伤,怀中孩子受了惊吓,嚎啕大哭,但他的哭声有些沙哑微弱。 不待乔薇有所动作,姬宛瑜已经先一步走了过去,姬宛瑜看看她,又看看她怀中不过两三岁大小的孩子,问道:“你跟你儿子没事吧?” 年轻的妇人低垂着眉眼道:“我没事,多谢姑娘仗义出手。” 姬宛瑜笑着指了指乔薇:“不是我出的手,是我大嫂!” 年轻的妇人朝乔薇看了过来,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她迅速低下头,行了个福礼。 乔薇微微颔首,算是做了回应。 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差不多二十左右的样子,长得并不算国色天香,但也十分的眉清目秀,她身上有一股能让人沉淀的气质,觉得熟悉,仿佛这股气质在谁的身上感受过。 姬宛瑜四下看了看,问道:“你家的下人呢?” 年轻的妇人道:“我是自己出的门。” 姬宛瑜皱眉:“你怎么自己出门啊?你相公呢?” 妇人的睫羽颤了颤,说道:“他有事。” 姬宛瑜不悦道:“有事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门啊!你看你带个孩子,碰上了劫匪,多危险!不是我大嫂仗义相助,你的钱袋就找不回来了!” 妇人垂眸道:“姑娘所言极是。” 姬宛瑜好心地提醒道:“你下次可别再一个人出门了,京城这个地方,虽是天子脚下,但那些什么贼啊匪的,也还是挺多的!你又年轻又漂亮,最容易让人盯上了!你这次碰到的是个小贼,只劫财,下次可不一定了!” 妇人没说话。 姬宛瑜又道:“你孩子是不是生病了呀?” 妇人抱了抱孩子,轻声道:“出了一点疹子。” 姬宛瑜眼睛一亮:“你运气可真好,我大嫂是大夫!”说着,抓住了她的手腕,“走,我带你给我大嫂瞧瞧!” 妇人的睫羽颤了颤,任谁都看出了她的拒绝,除了姬宛瑜。 姬宛瑜将人拉到了乔薇面前,说道:“大嫂,她好可怜,被人抢了东西,孩子又生了病,你能不能帮她瞧瞧?” 傻孩子,这个人身上穿的料子比你身上的都矜贵,她要是可怜,全京城怕是没几个人不可怜了。 乔薇看了妇人一眼,妇人有些难为情、有些紧张,乔薇的目光又落在了孩子的身上,孩子的脸蛋红扑扑的,呼吸有些不顺,额头与手背上长着几个透明的痘痘,分明是出痘疹了。 乔薇将姬宛瑜的手拉了过来,对姬如月道:“你们两个去洗手吃点东西。” “好的,大嫂。”姬如月应下。 姬宛瑜不想走,姬如月强行将她拽进去了。 乔薇道:“二婶,你也进去吧。” 这孩子可是得了痘疹,谁知道李氏有没有得过,万一传染上,以李氏的年纪,得遭不少罪。 李氏点点头,进去了。 年轻的妇人道:“那边有医馆了,我就不麻烦夫人了。” 乔薇给孩子把了脉,又看了看他身上的痘,道:“你孩子得了痘疹,及早治疗为妙,我爹有一个专门治疗痘疹的方子,我把剂量给你调整一下,你拿去药房抓药,及时给孩子服下。” 妇人欠了欠身:“多谢夫人。” 乔薇走进茶楼,在柜台那儿要了一支笔、一张纸,写了个方子,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道:“还是挺烫的,你这两天多注意一下,要是孩子精神不好了,食欲也明显减退了,就及时要去找大夫,你可别不管孩子怎么样都等七天的药吃完了再去。” 妇人应道:“我记下了。” 乔薇上了楼,李氏已经点好了东西,见她一脸的若有所思,忙问道:“怎么样?那个孩子病得不重吧?” 乔薇坐下道:“痘疹。” “什么?痘疹?”李氏惊吓,“宛瑜没有出过痘!宛瑜,不是二婶说你,你以后不要随便见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跑上去摸一把,你怎么知道人家脏不脏,有没有生病?” 姬宛瑜晃了晃纤白的手:“我洗过了,没事的,二婶!” 几人在茶楼吃过点心,又去宝林斋挑了一下午首饰,方高高兴兴地回了。 这个小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上,很快便将它抛诸脑后了。 这次采买,乔薇给秦姑爷也挑了一份墨宝,也五少爷挑了一对金镯子,晚饭后,给四房送了过去,不巧,秦姑爷不在。 乔薇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今天书院不是放假了吗?” 姬霜叹道:“唉,人家是放了,他没放,跑去做事了!刚又差人带了消息回来,说他今晚有要事,不回了。” “有要事啊……”乔薇淡淡一笑,不知该如何接话,问什么要事,显得自己八卦,不问,又显得尴尬。 好在姬霜自己说了:“他一个朋友病了,他要去探望,那人住在城外,他今晚恐怕是进不了城了。” 乔薇微微一笑道:“想必是十分重要的朋友,姑姑不必多心。” 姬霜慢悠悠地道:“我当然不会多心了,你姑父是全天下最老实的男人,就算我让他在外头鬼混,他也没这个胆子!” ------题外话------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章节目录 【287】撞破,抓包姑爷(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卯时,天光未亮,乔薇记挂着上学的事,比平时醒得略早了些,这个时辰姬冥修已去上朝,但乔薇仍是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侧,果真是一片冰凉。 乔薇洗漱完,穿戴整齐出了上房。 院子里已经忙碌了起来,厨房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吴妈妈与几个小丫鬟细心地做着洒扫,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整个景象就像是一出忙碌的哑剧,要不是起早了,乔薇大概看不到这一幕。白日里她们做事,动静还是不小的,没想到早上竟是如此小心。 吴妈妈看到了乔薇,放下扫帚走了过来,小声道:“抱歉,吵醒少夫人了。” 乔薇就道:“没有,你们不吵,我是自己醒的。” 吴妈妈释然一笑:“少夫人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先去做事了。” “你去吧。”乔薇点头,吴妈妈退下了。 乔薇往景云与望舒的屋子走去,这个时辰还太早,应该连景云都没醒,可是令乔薇惊讶的是,她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望舒的笑声,精神极了! 眸光一动,乔薇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望舒抱着个金裙子小布偶,在床铺上滚来滚去,布偶的脑袋都被她滚掉了,胳膊也折了…… 景云正在穿衣裳,妹妹一骨溜地滚了过来,从他身上轧过去,然后……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望舒继续滚,跐溜溜地滚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她想跑,却被对方一把捞了起来。 她眯眼一笑:“爹爹!” 姬冥修宠溺地勾了勾唇角,拿过衣裳给她穿上。 乔薇走上前,微微惊讶地看着他:“你没去上朝?” 望舒刚穿了一只袜子,又跑了,姬冥修将她拽了过来,对乔薇道:“待会儿再去。” 乔薇坐在床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是旷工啊,冥少主。” 姬冥修不可置否,上朝哪天都可以,但他儿子女儿上学的第一天却只有这么一次,他已经错过了太多,他们的出生、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他不想再错过他们第一天上学。 望舒像个小泥鳅在自家爹爹怀里滑来滑去,半天穿不完,乔薇将她抓了过来,三下五除二,从头到脚齐活儿了。 兄妹俩穿戴整齐,去耳房洗漱,里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乔薇靠在姬冥修怀里,心头掠过一丝柔软。 早餐上桌时,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的教主大人居然也推着轮椅过来了。 乔薇挑眉看向他,莞尔一笑:“哟,不赖床了?” 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我肚子饿!” 乔薇就道:“大半夜的吃了一碗牛肉面,一盅燕窝,两只乳鸽,这么快又饿了?” 教主大人把头一仰,两眼望天道:“怎么?不行啊?” “行行行,来,二少爷里边儿请。”乔薇让出道来,比了个请的手势。 为方便轮椅出入,门槛上配了板子,教主大人轻轻松松地进去了。 早餐是白粥、蟹黄虾肉包与香菇鲜肉包,并几碗热气腾腾的卤肉面,景云与姬冥修吃不得海鲜,教主大人与望舒却都好得很,一笼蟹黄虾肉包很快进了二人的肚子,眼看着只剩最后一个了,望舒的筷子伸了快去。 “哎呀那是什么?”教主大人指着望舒的身后问。 望舒转过头去,教主大人一筷子将包子叉进了嘴里! 望舒:“……” 众人:“……” 吃过饭,众人等了一会儿,不见鎏哥儿过来,乔薇便让碧儿去瞧瞧,不多时,碧儿神色匆匆地回来了,禀报道:“鎏哥儿在吃饭!” 乔薇眉心一蹙:“怎么还在吃饭?” 碧儿为难地说道:“他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折腾一早上了,老夫人说,要实在不行,这第一天就别……” 乔薇淡淡地说道:“别什么?别去了?” “老夫人说他还小,又刚没了娘,怪可怜的,这上学的事……”碧儿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是与母子仨在村子里住过的,甭管刮风下雨,两个孩子从来不敢不去上课,乔薇也不会允许他们不去上课,当然了,一些特殊情况除外,但至少都是征求了夫子的同意,绝不会像鎏哥儿这样,说不去就不去。 乔薇淡淡地将杯子搁在了桌上:“现在他敢旷课,长大他就敢旷工!” 姬冥修凑了过来:“我小时候没旷过课。” 乔薇:“……” 乔薇拿眼瞪他:“还说呢,都是你们惯的!明明半点事没有,弄得像是天快塌了!” 丞相大人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 乔薇道:“你先带景云和望舒上车,我随后就到。” 丞相大人牵着自家小公子与小千金走出青莲居,上了出行的马车。 乔薇则起身去了落梅院,鎏哥儿正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七嘴八舌地哄他吃饭,他牙关闭得紧紧的,一口也不吃,姬老夫人一脸无奈。 “少夫人。”荣妈妈看见了乔薇。 姬老夫人眼睛一亮:“小薇你来得正好,鎏哥儿不肯吃饭,你快给他瞧瞧,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乔薇看了鎏哥儿一眼,对姬老夫人道:“祖母,这儿交给我就好了,您先回屋吃点东西。” 姬老夫人是信得过乔薇的,便让荣妈妈扶着去了。 乔薇的笑容沉了下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仆妇丫鬟,淡道:“你们也退下。” 几人面面相觑。 乔薇严肃地看着众人:“我的话没听见吗?全都给我退下!” 众人缩了缩脖子,放下筷子与碗,退下了。 鎏哥儿害怕地看向乔薇。 乔薇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鎏哥儿被看得小身子一阵发抖。 “为什么不吃饭?”乔薇问。 鎏哥儿闷头不语。 哄人乔薇是不会的,自己孩子她都没哄过,别人的孩子,想都别想了。 乔薇恶霸似的看向鎏哥儿:“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吃饭?” 鎏哥儿心里怕怕的,不敢不吭声了,嗫嚅道:“不想吃。” “为什么不想吃?”乔薇问。 “肚……肚子疼。”鎏哥儿捂住了白白嫩嫩的小肚子。 乔薇淡道:“你要是撒谎,我可是会揍人的,现在还疼不疼?” 鎏哥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很快地摇了摇头。 “既然不疼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去上学。”乔薇拿过他的书袋,塞进他怀里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等你吃饭了,你有两个选择,一,在路上吃;二,不吃。去给祖母请安,说你要上学了。” 鎏哥儿的眸子里渐渐浮上了一层泪水。 乔薇淡淡地看向他:“省省吧,这招对我没用,不怕挨揍你就给我哭。” 鎏哥儿刚要哇出声的嘴巴闭上了,抓起书袋去了隔壁,一边走,一边回头,每一次都能看见乔薇“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告状的勇气都没了。 鎏哥儿乖乖地上了马车。 其实就是起得太早了,有点儿起床气。 乔薇给他装了两个包子,一壶甜汤,马车上吃东西虽然不大好,可这孩子的臭脾气当真惯不得。 抵达书院时,鎏哥儿肚子也饱了,起床气也消气了,高高兴兴地下了马车。 乔薇与姬冥修将三个孩子送到门口,那里,有专人领他们进去。 三个小考生的事已经在书院传开了,不少人都想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孩子,爹娘长得什么样,一家五口一走下马车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自然不知这一位便是当朝丞相,只觉对方气场强大,身材高大、身姿挺拔,气质如松如竹,容颜似玉,一身高贵的气质,宛若皇族。而在他身边的女子,当真是倾城姿色,她牵着孩子的手,凝脂皓腕,美如美玉。 看了他们,似乎就明白为何三个孩子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了。 将孩子送到门口后二人停下了脚步。 姬冥修将女儿抱了起来,叮嘱道:“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望舒愉快地应下:“知道啦!” 姬冥修又道:“别欺负同学,知道吗?” 望舒点头如捣蒜:“知道啦!” 姬冥修还想说要好好吃饭,想起女儿那饭量,又把话头咽下了,改为对鎏哥儿道:“好好吃饭。” 景云没什么好叮嘱的,又懂事又聪明,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姬冥修揉了揉他小脑袋:“去吧。” 三个小包子告别家长手拉手地进了院门,景云望舒在村子上学时便都是这么大的孩子,那时便相处得极好,所以乔薇并不担心两个孩子会不适应,至于鎏哥儿,他本身不笨,只是被娇惯得太厉害了,多磨炼磨炼,吃些苦头,也就转过弯来了。 一直到三个小包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尽头,二人才转身离开,姬冥修去上朝了,乔薇抽空去了一趟乔家,探望了四叔与四夫人,自然少不得要提到外公与娘亲的事,乔薇没提二人塔纳族的身份,只道自己有个很有钱的外公,娘亲也一切安好,过不了多久,娘亲与她爹便要回京了。 二人都很高兴。 四叔拿出了灵芝堂的账册,让乔薇过目,乔薇花了一个时辰,把账册看完了,不得不说四叔被乔家外放这么多年,只做个小地方的掌柜,真是屈才了。 四叔的经商本事不在容老板之下,灵芝堂在他手中,不过半年时间便扭转了被二房糟蹋的形象,口碑直线上升的同时,营业额也大幅度地提了上来。 灵芝堂的一些药方是当初她娘从圣女殿偷出来的,圣女殿不是好殿,但药方是好药方,治了不少疑难杂症。 从恩伯府出来后,乔薇又去宗祠给外祖母上了一炷香。 乔薇宗祠给外祖母上香的时辰,却不知姬霜快要把她的青莲居翻过来了。 事情还得从昨夜姬霜独具空房说起,昨夜秦姑爷没有回来,姬霜一个人寂寞,在房中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把孩子给乳母抱下去,一会儿又让乳母把孩子抱来,也不知是不是她折腾得有些过了,孩子从半夜便开始嚎啕大哭,她以为孩子是饿了,让乳母喂他,可不管乳母怎么喂,都只是当时不哭闹,一松开小嘴儿便哇哇大哭。 三个乳母都是生养过孩子的,瞧着这情形便觉得不大对劲,摸着孩子的身子,似乎比平时要烫一些,一个乳母说孩子怕不是生病了,姬霜气得将她打了出去。 “谁敢再咒我儿子?就给我滚出姬家!” 姬霜在气什么呢?是气儿子哭闹不止,她毫无办法,还是气自己焦头烂额之际,却找不着儿子的父亲? 乳母与下人们全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北府度过了鸡飞狗跳的一夜,好容易天亮了,孩子哭累了,睡了,姬霜也打算睡下,可偏偏这时她看见了孩子脸上的痘,这可不是乳母“咒”出来的,是她自个儿瞧见的。 姬霜的没长过这种东西,不知是个什么,但儿子一直哭一直哭,又身子发烫,应该不是个好兆头。 “来人!”她唤道。 “夫人。”桃枝走了过来。 姬霜道:“你快去青莲居,请少夫人过来瞧瞧!” “是!” 桃枝去了。 可不巧的是,乔薇已经出门了。 姬霜望着天光乍现的天色,夸张地说道:“这天都没亮呢,她怎么就出门了?” 桃枝低声道:“今儿是三个小主子上学。” 怎么偏偏就碰上几个小家伙上学了呢?姬霜愁死了,吩咐桃枝道:“你去外边请个大夫来!” 姬家附近原是有个灵芝堂的,但那个灵芝堂一直是乔峥坐镇,乔峥离开的时候,从别的分店调派了一个大夫过来,可一个大夫,要给那么多上门的患者瞧病,分身乏术,无法出诊,只能把孩子抱过去。 姬霜才不舍得儿子在外“日晒雨淋”的,又让桃枝去别的药房请了大夫。 大夫看过之后,确诊为痘疹。 这么小的孩子得了痘疹,可以说是一件相当要命的事。 姬霜吓坏了:“能治好吗?” 大夫语重心长道:“老实说,我这个方子可能疗效并不是十分显著,你还是上灵芝堂瞧瞧吧,他家的痘疹良方很少有治不好的。” 姬霜不知乔薇几时才能回来,一着急,便让人去备车了。 李氏听说了消息,赶忙从东府赶了过来,与她同来的还有姬宛瑜。 姬宛瑜担忧地问道:“娘,弟弟怎么会得了痘疹?” 姬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是不是你昨天在外边碰了人家痘疹孩子,回家把你弟弟传染了?” 姬宛瑜愣了愣,支吾道:“我……我就随便碰了碰,我净了手的!” 姬霜气坏了:“成天没事干,竟想着往外跑!给我跑出一身脏东西回来,害了你弟弟!” 姬宛瑜委屈地低下头。 李氏劝道:“好了好了,你别怪她了,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带她出去的,她也没怎么碰那孩子,你看她自己不也没事吗?” 姬霜没好气地说道:“她都这么大了,当然没事了!可她弟弟还小啊!” 姬宛瑜心里一阵愧疚,早知道她会传染给弟弟,她说什么都不会乱碰那个孩子了…… 姬霜将女儿好生数落了一顿,姬宛瑜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弟弟,连声都不敢吭。 还是李氏看不过去了,对姬霜说道:“现在怪宛瑜也没用,赶紧想想怎么给孩子治病吧。” 姬霜红着眼圈道:“小薇天天都在府里!偏偏今儿给出去了!二嫂,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祸不单行。”李氏拍拍姬霜的肩膀,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道,“你没出过痘吧,当心自己也染上,还是给别人抱着吧。” 姬霜抱紧了襁褓的儿子:“不用,我自己抱。” 李氏对桃枝道:“你家小主子的东西收拾好了没?” 桃枝道:“收拾好了。” 李氏看向姬霜道:“我们走吧。” 三个乳母,被姬霜赶了一个,还剩两个,而这两个都是没出过痘的,二人害怕地看着姬霜。 姬霜气得直想把人打出去,李氏拉住她:“好了好了,这个时候你就别生气了,当心吓着孩子。”说着,又对乳母道,“你们伺候了五少爷这么久,要染上早染上了,还不快跟上?” 二人闷头跟了上去。 一行人坐上马车,去了灵芝堂。 丫鬟挑开了帘子,让姬霜与李氏下了马车。 姬霜一边走,一边抱怨:“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他爹不在,小薇也不在,请个大夫也请不来,二嫂,你说我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话落,二人来到了门口,却见病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走,姬霜问向一旁的老大爷道:“你们怎么都不看了?” 老大爷道:“刚来了个受重伤的,大夫要给他抢救,一时半会儿看不了,让咱们着急的就去别的灵芝堂,不着急的,下午再过来。” 姬霜简直要崩溃了! 李氏轻声劝道:“你先别着急,最近的灵芝堂离这不远,坐马车很快就能到了。” 二人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便找到了另一家灵芝堂,这一次总算没什么突发状况,三名大夫同时坐镇,很快便轮到了他们。 姬霜急得都哭了:“大夫,我儿子怎么样?能不能治好?” 大夫心平气和地说道:“夫人先别担心,我们灵芝堂治疗过不少痘疹,效果十分显著,令郎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姬霜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李氏看了看外头嘈杂的人群,说道:“你们少东家是我们姬家的儿媳,我是她二婶,这位是她姑姑,你看能不能给找间屋子给我们?” 大夫一听对方竟是乔家的亲戚,赶忙站起身来:“二位夫人里边请!” 姬霜与李氏被请入了一间单独的厢房,这是特地给乔薇准备的,她来的不多,大多数时候都空着。 大夫写了方子,让药童去抓药,现场先熬一副给孩子服下。 等药的功夫,姬霜有些内急,把孩子给了乳母,自己则去了一趟茅房。 从茅房出来时,她碰到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对煎药的药童说:“能不能麻烦你也帮我煎一副?” 药童道:“不行,没炉子了。” 妇人道:“那……你这碗药能分我一点吗?我昨天买了药的,但是不小心掉水里了,我今天又抓了一副,但是我等不及回去熬了。” 药童为难了:“这……” “出了什么事?” 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个身着藏青色锦服的男人从穿堂走了过来,站在妇人身边,从妇人手里接过了孩子。 那孩子迅速抱住了他的脖子,软软地赖在他怀中。 姬霜古怪地走上前,从身后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 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化成灰姬霜也认识的脸。 ------题外话------ 差4票凑整,抓心呐…… 章节目录 【288】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霜看看眼前的男人,再看看男人怀中的孩子,以及站在一旁与药童“讨价还价”的女人,脸色刷的一下暗了! 秦姑爷俨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姬霜,别说姬霜的性子本就不大爱出门,就算成天想外跑,这不刚生了孩子吗?她怎么可能撇下孩子去一个她一辈子都没去过的药房来? 秦姑爷的面上浮现起了一丝难掩言述的尴尬:“霜儿……” 姬霜拽紧了手指,冷冷地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冷若冰霜道:“秦冰宇,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书院吗?怎么会跑这里来?你和这个女人什么关系?孩子是谁的?你给我老实交代!” 姬霜的声音吓到了秦姑爷怀里的孩子,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年轻的妇人在姬霜开口的一瞬便转过了身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此时听见孩子哭了,赶忙将孩子抱了过来,往后退了几步。 “你躲什么躲?给我出来!”姬霜厉声说道。 妇人抱紧了孩子。 秦姑爷走上前,对姬霜道:“霜儿,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一整夜没见到,本就心里不舒坦,儿子又生了病,这会子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倒好,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姬霜肯听得进去他的解释才是怪了,打断他的话,气愤地说道:“解释什么呀?你是不是要说你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秦姑爷握住她的胳膊:“霜儿……” 姬霜甩开他的手:“你别想糊弄我,秦冰宇,我大哥是姬家的家主,我侄儿是当今丞相,我想查你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叫我自己查出来,我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秦姑爷软语哄道:“霜儿,你先别激动,你看都有人来看笑话了,我被笑了不打紧,可你是姬家的姑娘,传出去人家该笑话姬家了。” 姬霜看也没看那些人,不屑地说道:“笑就笑!我怕吗?” 秦姑爷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不怕,不过你先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了再发火也不迟,不是吗?” “霜儿,这边出了什么事?我方才好像听见你说话了……”李氏从厢房里走了出来,一眼看见姬霜面前的秦冰宇,步子一顿,“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嫂。”秦姑爷打了招呼。 李氏愕然地走过来。 姬霜冷冷地望着秦冰宇:“听见没有,就连我二嫂也觉得你出现得很蹊跷啊!” “你们俩怎么还吵上了?”李氏不解地问。 姬霜气闷道:“还不都是因为他?!儿子病了,我担心得一宿没睡,大清早便起来给儿子找大夫,东奔西走,兜兜转转,都这个食盒了才总算给儿子找到一个大夫!可他倒好,背着我在外头风流快活!” 秦姑爷的面上掠过一丝浓浓的担忧:“霜儿,儿子病了吗?” 姬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现在知道关心你儿子了!他昨晚哭了一整夜,你跑到哪儿去了?!” “霜儿,我……” 姬霜冷声道:“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废话!” 李氏嗔了姬霜一眼,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你先别吵,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不是说姑爷昨晚去探望朋友了吗?” 姬霜黑着脸道:“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就是他朋友!” 年轻的妇人微微一侧,用身子挡住了怀里的孩子。 李氏微微变了脸色,望向秦姑爷道:“你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姑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姑爷一脸无奈地说道:“二嫂,你们都误会了,霜儿她性子冲动,一着急就听不进去我解释,但是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李氏正色道:“那你昨晚是不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我……” 李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道:“你回答之前最好想清楚,如果你撒谎,姬家是一定会查出来的。” 秦冰宇垂眸一叹:“我是和她在一起。” “秦冰宇!”姬霜暴走,抡起拳头朝秦姑爷砸了过去,秦姑爷也不躲,就那么任由她打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氏的脸子挂不住了,拉开了姬霜道:“你们几个,进屋说话!” 一行人进了厢房,乳母与丫鬟看见姑爷都十分惊讶,再看姑爷后头还带着个女人孩子,就惊得简直说不话了。 李氏屏退了下人。 姬霜在床头坐下,床上躺着呼呼大睡的五少爷。 秦冰宇走过来,要看看自己儿子,被姬霜随手挥开:“你不是有儿子了吗?还来看我的做什么?!” “霜儿,我没有。” “你走开!” 李氏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站在角落的女人,不看不打紧,一看,瞬间怔住了:“是你?” 姬霜一愣:“二嫂你认识她?” 女人原本一直低着头,听了李氏的话,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随后,她也认出了李氏。 李氏道:“她就是我们昨天在街上碰到的人,宛瑜碰过的那个得了痘疹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姬霜冷冷地指向女人:“是你把痘疹传染给我儿子的?” 女人抱紧了孩子,往门后躲了躲。 李氏按下姬霜的手,说道:“你冤枉宛瑜了,我听说痘疹接触过后七八日才会发作,小五是怎么得上的,恐怕姑心里最清楚。” 秦姑爷解释道:“我也昨天才知道他得了痘疹,要是我早一些知道,我就不会碰小五了。” 李氏失望地说道:“姑爷,痘疹的事暂且不提,我只问你,霜儿待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背着她在外头养了个女人?还生了孩子?” 秦姑爷叹道:“二嫂,你误会了,我和她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不是我的妾室,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李氏怔住了,询问的目光落在姬霜的脸上。 姬霜的眸光动了动:“你几时有个这么小的妹妹了?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秦姑爷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幺妹,原先我们俩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这次她入京,我无意中碰上她,才知道她过得不太好。我给她找了个住处,偶尔才去探望一下,昨天是孩子病得太厉害,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才留下帮了帮她。” 姬霜倔强地撇过脸:“……我不信!” 秦姑爷受伤地说道:“霜儿!” 姬霜没好气地道:“她要真是你妹妹,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秦姑爷低下头道:“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你?我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说吗?” “我……”姬霜不知该怎么回答。 秦姑爷落寞地说道:“我不想用你的钱养活我自己的妹妹。” 姬霜余光瞟了瞟他:“你提出去书院授课,也是想自己养活妹妹吗?” 秦姑爷点头,愧疚地说道:“对不起霜儿,我不该欺骗你,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敢让你知道我家里的状况,我怕你瞧不起我……” 姬霜揪了揪帕子:“她为什么来京城?她男人呢?” 秦姑爷哀叹一声,道:“她男人外出做事,几年未归,她打听到她男人在京城,便上京来寻他,可是一直没有寻到,身上的盘缠也用完了,我碰到她的时候她正与孩子流落街头,我实在是不忍心,才把她收留了。” 姬霜闷闷地揪着帕子。 秦姑爷揽住了她的肩膀,她拂去他的手,他再次搂住,搂得紧紧的。 姬霜垂眸,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却没再把他推开。 他轻轻地说道:“霜儿,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我瞒着你是我不对,但她确实是我妹妹,你相信我。” 姬霜看向李氏,李氏为难地撇过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姬霜又看向了那个女人,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过来!” 女人抱着孩子,缓缓地走过来了。 姬霜淡淡地睨了睨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看向秦姑爷,秦姑爷点点头,她垂下了视线,答道:“我叫秦娇。” 秦娇?姬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儿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你果真是他妹妹?” 秦娇欠了欠身,道:“是。” 秦姑爷轻轻地说道:“霜儿,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吧?” 姬霜眸子一瞪:“你想得美!” 秦姑爷讪讪地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气我可以,但你别不许我抱儿子,儿子也想爹呢。” 姬霜冷哼着翻了个白眼。 秦姑爷小心翼翼地将五少爷抱入怀中,看着他脸上的痘,满眼都是心疼。 姬霜瞧着他恨不得替儿子去受罪的模样,脸色总算好看了些:“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秦冰宇道:“先把孩子的病治好,等治好了,我再找个合适的日子把他们母子送回去。” 姬霜清了清嗓子:“不找她丈夫了?” 秦冰宇微微一笑:“我找就够了,她回去等我消息。” 姬霜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将目光投向了李氏,李氏最初可是连乔薇都瞧不上眼的,就更不会喜欢一个上门女婿的穷亲戚了,淡淡地说道:“姑爷既然已经做了打算,那便按照姑爷说的办吧,若是有需要你二哥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 秦冰宇放下儿子,起身拱手一福:“多谢二嫂。” 李氏客套一笑:“自家人,不必客气。” 秦冰宇又对姬霜道:“霜儿,你先在这儿等我,我把小妹送回去。” “回哪儿啊?” 乔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帘幕一动,乔薇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含笑的目光自屋里一转,微笑着说道:“这么热闹呢?我方才回府,听说姑姑找我。” 姬霜看向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乔薇道:“我去了姬家附近的灵芝堂,尤大夫告诉我,你们上这边来了。” 姬霜就道:“你五弟得了痘疹,我找你半天找不着,都快急死了!” 乔薇走过去,伸出了手来:“让我看看。” 姬霜把孩子递给了乔薇。 “你出过痘没?”李氏问。 乔薇笑道:“出过了。” 李氏放下心来。 乔薇给五少爷诊治完,将五少爷裹回襁褓中,说道:“是痘疹,大夫给开药了吧?” 李氏忙道:“开过了,已经去熬了。” “那就好。”这儿开的方子与她用的方子是一样的,并无差别,只是极少部分人会由于体制的缘故,对药物具有一定的耐药性,这小家伙只要不是那种情况,痊愈指日可待。 随后,乔薇才像是终于发现了那对母子似的,一脸的惊讶道:“咦?这不是昨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位夫人吗?” 秦娇抱着孩子,微微地行了一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咬住了唇瓣。 姬霜淡道:“她是你姑父的妹妹。” 乔薇似有顿悟道:“是姑父的妹妹啊?什么时候来京城的?现如今在何处落脚?” 女子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秦姑爷,秦姑爷和和气气地说道:“小妹是年初来的,在京城租了一座小宅子。” 乔薇叹道:“姑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妹妹也是姑姑的妹妹,姑姑的妹妹来了,应该住姬家才对,怎么屈居在一个小宅子里呢?” 秦姑爷笑了笑:“她很快就回去了。” 乔薇道:“就是很快要回去了,才更要去姬家住几天,不然日后说起这事来,知道的道是姑父不想麻烦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姬家嫌弃姑父,连带着也瞧不上姑父的亲戚呢!” 姬霜觉得乔薇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她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女人,但是,关系到秦冰宇的面子,她还是应该将对方留下:“让你妹妹搬进姬家吧。” 秦姑爷忙道:“不用麻烦了,她住几日就走了!” 乔薇笑道:“姑父,孩子得了痘疹,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痊愈后还得调理,没个二三十天啊,出不了远门。” 把自己小姑子晾在外边这么久,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姬霜摆了摆手:“都别说了,让秦娇搬进姬家。” 章节目录 【289】查探虚实,三小只(结尾有新增)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在姬霜的坚持下,秦娇住进了姬家。 姬家人待秦姑爷极好,从不拿有色的眼光去瞧这个入赘女婿,如今人家亲妹妹上门了,姬家自是要好生款待了,只是不太凑巧的是秦娇的儿子桐哥儿得了痘疹,秦娇不方便前去给老太太等人请安,众人也不便过来,于是命人将见面礼送去了四房。 乔薇也备了礼,主要是一些绫罗绸缎与珠宝首饰。 碧儿一边挑选首饰一边嘀咕:“送这么好的东西干嘛?不是说只是个庶出的妹妹吗?平时又不大走动,姑爷自己都不大待见她吧?” 乔薇剥了个橘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姑父不待见她,就不会瞒着姑姑养着她了。” “四夫人她气坏了吧?姑爷的妹妹来了也不告诉她。”对于姬霜的称呼,碧儿一直都有些难以适应,按理说家中出了嫁的女儿该改口唤声姑奶奶,可这称呼听得见外,姬婉归家,亲近些的下人仍是大小姐地喊着,姬霜长了个辈分,不好再以小姐自居,便按行四的顺序,唤了声夫人。 乔薇对称呼无感,但她确实知道姬霜气坏了,不过,眼下又被哄好了。 碧儿装好了首饰,一转头,见乔薇在笑,那笑意有些古怪,她不由地问:“夫人,你笑什么?” 乔薇吃了一片橘子,淡淡地说道:“我笑这世上跋扈的女人多,有脑子的女人也多,但又跋扈又有脑子的似乎没有几个,婉姐姐姑且算一个吧。” 碧儿一头雾水:“夫人,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乔薇淡淡一笑道:“你以后也长点心,别看着小魏老实,就真当他肚子里没有坏水。” “怎么又扯上小魏了?”碧儿的脑子还算灵光,可这回也真的搞不懂乔薇在打什么哑谜了。 乔薇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道:“时辰尚早,我去四房坐坐,东西给我吧。” 碧儿说道:“我去吧。” 乔薇就道:“你没出过痘,还是别往跟前凑的好。” 碧儿看着一桌子绸缎,道:“我帮你拿到门口吧。” 乔薇微微一笑:“怕我拿不动?” 碧儿嗫嚅道:“现在不比在村子里了,夫人做的事情太多,就显得我不够尽职了。” “这样啊。”乔薇点点头,“那行,你拿吧!” 碧儿咧唇一笑,抱着锦缎与锦盒出了青莲居。 主仆二人抵达四房时,秦娇刚刚搬进拾掇好的屋子,这间屋子离姬霜的上房不远,舒明开阔,典雅别致,算得上是上房以外最好的厢房了,里头的用具也一应俱全,衣裳首饰都是从前姬霜定制却一次也没顾得上穿的,崭崭新新地摆放在房中。 姬霜还叮嘱下人,不得怠慢了姑爷的妹妹,她们是怎么敬重宛瑜的,就得怎么敬重秦娇。 想想当初荀青瑶一家子住进桂香院是个什么派头,再看看秦娇的派头,便知姬霜有多给秦姑爷面子了。 “这个面盆宛瑜用过一次,给换新的吧!”姬霜站在廊下,神定气闲地指挥着下人。 “姑姑。”乔薇走进院子,含笑打了招呼。 乔薇如今可是五少爷的主治大夫,姬霜对她没不客气的道理,笑着走下了台阶,携了她的手道:“你怎么过来了?” 乔薇微笑着说道:“我来看看五弟的情况怎么样了,顺便给秦姑娘送点东西,之前不知她是姑父的妹妹,多有怠慢,还请姑姑见谅。” 乔薇对秦娇可称不上怠慢,她抢回了秦娇的钱袋,抓住了袭击秦娇的小贼,又给秦娇的儿子看了病,怎么算都是秦娇欠了她一个人情,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在给秦娇与姑父面子罢了,姑父有面子了,姬霜心里便也舒坦了。 果不其然,姬霜听了乔薇的话,眸中的笑意不自觉地深了几分,说道:“娇娇的事我还没谢过你呢。” 娇娇…… 乔薇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姬霜拉着乔薇的手进了上房,碧儿将东西放在桌上便被乔薇打发去青莲居“看药”了。 乔薇给五少爷瞧了病,痘疹的病程通常在两周左右,五少爷刚发病不久,还有的熬。 “你五弟没事吧?”姬霜担忧地问。 乔薇没瞒她,如实道:“头几天高热,都是危险期,要时刻注意了,万一烫得厉害,记得及时去叫我。” 姬霜苦恼地皱了皱眉,想到什么,将桃枝唤了进来。 “夫人,您叫我?”桃枝问。 姬霜淡道:“你去让秦姑娘把桐哥儿抱来,小薇在这儿,正好给桐哥儿也瞧瞧。” “是。”桃枝退下了。 有丫鬟奉了茶。 乔薇刚吃了橘子,喝茶太涩,便没怎么动杯子,看了姬霜一眼,浅笑着说到:“姑姑对秦姑娘真好。” 姬霜幽幽地叹道:“唉,我是看她太可怜了,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远千里到京城寻夫,结果什么都没寻到,还把孩子给弄病了。” 乔薇就当自己信了。 很快,秦娇抱着孩子进了屋,局促地行了一礼,乖乖地站在原地。 姬霜指了指乔薇身旁的椅子道:“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别不自在,快坐吧。” 秦娇抱着孩子坐下了。 桐哥儿今年两岁,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不怎么说话,一直懒懒地趴在娘亲怀中,眼珠子时不时滴溜溜地转一下,俨然对新的环境十分好奇。 乔薇给桐哥儿把了脉,桐哥儿比五少爷发病早,疹子更多一些,别的倒是没什么太大差别,二人年纪不同,剂量与部分药材也会有所不同,至于具体的药效,得看二人体质了。 乔薇收回了手,说道:“暂时没什么大问题,按时吃药。” 秦娇欠了欠身,正要抱着孩子离开,乔薇忽然道:“秦姑娘,还没请教你夫家姓氏。” “姓周。”秦娇低声道。 乔薇笑了笑,说道:“请问周公子是来京城做什么的,秦姑娘别误会,我无意打听周公子的私事,只是秦姑娘都来京城这么久了,一直没打听到周公子的消息,我也想略尽绵薄之力,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秦娇低垂着眉眼不说话。 姬霜温声道:“娇娇,你别害怕,小薇是自己人。” 秦娇道:“我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他走的时候没说。” 乔薇又道:“那他在你们老家时可有什么手艺?若是知晓他可能去做什么,找起来会容易许多。” 秦娇闷不做声。 姬霜着急道:“你就说吧,你大哥帮你找了这么久都没消息,想来凭他的本事是找不着了,现在只能指望我侄儿了!” 秦娇抱紧了怀中的孩子,道:“他会打铁。” “铁匠?”姬霜轻蔑地问。 秦娇垂眸:“我不知道。” 姬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好歹是我相公的妹妹,怎么就嫁了个铁匠?你家里不会给你寻一门好些的亲事吗?自个儿寻不着,上京城来找我呀!我还能亏待了你们不成?!” 秦娇静静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乔薇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秦娇的脸上,秦娇不爱说话,不乱巴结人,性子有些冷淡,对周围的一切似乎充满了警惕,但是,又并不会给人一种上不得台面的感觉,她身上有股一独特的气质,像是月夜下的幽兰,温柔、娴静、柔弱,却又夹杂着一丝罕有的倔强。 论容貌,姬霜甩了她两条街,可如果乔薇是一个男人,她想,她会更容易被秦娇所吸引。 秦娇这样的女人,会让男人忍不住将她护在羽翼下。 约莫是被看得不自在了,秦娇微微侧了侧身子。 乔薇敛了思绪,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次来京城是怎么碰到我姑父的?” 秦娇道:“在街上碰到的。” “哪条街?”乔薇问。 秦娇的眸光始终落在自己的斜面上:“长流街。” 乔薇望着她的眼睛:“是姑父先发现你的吗?” 秦娇点头。 乔薇见她被自己问得都不想再待下去了,适时地收了手:“孩子好像困了,你先抱孩子去午睡吧。” 秦娇欠了欠身,抱着桐哥儿出了屋子。 姬霜嗔道:“娇娇她胆子小,你方才吓到她了。” 乔薇笑了笑,说道:“我性子急,多问了几句,姑姑别往心里去。” 姬霜扯了扯帕子道:“我是没什么了,你别当着你姑父面儿这样,怎么说都是他妹妹,虽同父异母,但长兄如父,还是不能不管她的。”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乔薇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乔薇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方才只顾着说话,都忘记把东西交给秦姑娘了,就有劳姑姑替我转交给她吧。” 姬霜笑道:“你有心了,我替娇娇谢过你。” 乔薇被这个称呼雷得不轻:“姑姑对秦姑娘可真好。” 姬霜嫣然笑道:“我挺喜欢她的,我上头三个哥哥,没有姊妹,一直都想要个妹妹。” 乔薇灿灿一笑,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说道:“我要去接景云他们了,明天再来看姑姑。” 姬霜道:“我送你。” 乔薇虚虚地压了压手:“不用了,姑姑请留步。” 姬霜笑道:“慢走。” 乔薇起身去了。 一直到乔薇的影子消失不见,姬霜才揉了揉僵硬的脸,唤来桃枝,漫不经心道:“她歇下了?” 桃枝答道:“是的,夫人,秦姑娘与桐哥儿一块儿睡下了。” 姬霜淡淡地哼道:“这也睡得着,心可真大!我要是丈夫不见了,我这会子都……算了,你退下吧!好生伺候着,别叫姑爷瞧着怠慢了。” “是。”桃枝应下。 …… 半个时辰后,秦姑爷带着秦娇的行李回府了。 姬霜笑着迎了上去,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额角的汗:“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秦姑爷道:“她东西不多。” 姬霜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心道老娘的东西你都没收拾过,竟给一个妹妹收拾了! “你怎么了?”秦姑爷见姬霜的脸色不大好,遂出声问。 姬霜微微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在想妹妹的东西好像太少了,我得给她多添置些。” 秦姑爷温声道:“不必了,她住不了多久,买多了到时候她带不走,都浪费了。” 姬霜嗔道:“我找人送她回去不就得了?几辆马车的事罢了,咱们家还缺这点东西?” 秦姑爷深深地凝视她道:“这样就太麻烦你了。” 姬霜被他深情的注视看得脸红心跳,垂下眸子,轻柔地说道:“我们之间不说这个,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会拿她当亲生的看待。” 秦姑爷将她揽进怀中,眸光望向远处:“霜儿,你真好。” 想到了什么,姬霜道:“对了,相公,方才小薇来过了,给娇娇送了点东西,还答应帮娇娇找她丈夫。” 秦姑爷眸光深邃道:“怎么好麻烦她?” 姬霜不以为意道:“都是自家人,麻烦什么呀?” 秦姑爷紧了紧揽着姬霜的手臂:“我就是不想什么都靠着姬家才想自己找的,我不希望离开了姬家便好像一事无成了一样。” 姬霜举眸看向他:“你生气了?” 秦姑爷说道:“没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姬霜抚摸着他的胸口,无奈地说道:“我也是太心疼你妹妹了,你说她一个人带个孩子多不容易,她丈夫一走两三年没有音讯,谁知道是出事了还是不要她了,我这不是想快点把事情弄清楚了,好让你妹妹了结了这个心愿吗?” 秦姑爷点了点头:“我明白,多谢你,霜儿。” 姬霜伸出胳膊,搂住了丈夫精壮的腰身,闭上眼,想要享受一番眼前静谧的时刻,却忽然,屋子里传来了桐哥儿的哭声。 秦姑爷将她扶了起来,说道:“桐哥儿哭了,我去瞧瞧。” 姬霜张了张嘴:“哎……” 秦姑爷转身去了。 望着丈夫离去的身影,姬霜拽紧了帕子,小外甥病了,按理说他作为舅舅去探望是应该的,但为什么她心里这么不舒坦呢? …… 乔薇坐上马车去了书院,抵达门口时姬冥修已经到了,乔薇跳下马车走过去,微微一笑道:“丞相大人不仅迟到,还早退呢,我要是皇上,怕是被你气坏了。” 姬冥修携了她的手,无赖地说道:“债多不压身,反正已经气了好多次了,不差这一两回。” 乔薇失笑,又道:“不怕皇上一怒之下革了你的职?” 姬冥修把玩着她的指尖,漫不经心道:“你见本相怕过吗?” 乔薇睨了他一眼:“皇上是你表哥,自然向着你了,可我听说那些御史都恨不得扒了你的皮,他们要是掺你的话……” 姬冥修道:“又不到我面前掺。” 乔薇忽然替皇帝感到蛋疼,摊上这么个表弟,也是醉醉哒。 二人等了一会儿,三个小家伙手拉手地出来了,每个人的脸蛋儿都红扑扑的,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可见这一日过得不错,景云最先发现爹娘,松开手朝乔薇跑了过来,很快望舒也发现了,也朝乔薇跑了过来,不过她忘记松开鎏哥儿的手了,抓着鎏哥儿一阵狂奔,鎏哥儿整个人飞了起来,啊啊啊啊一阵狂叫! 望舒扑进了娘亲怀里。 鎏哥儿吧唧一声撞到姬冥修的身上,又吧唧一声掉了下来,可以说是无比凄惨了。 姬冥修将鎏哥儿捞了起来,用胳膊夹着,另一手牵着儿子上了马车。 乔薇也抱着望舒坐了上来。 “上学开心吗?”乔薇问。 望舒笑嘻嘻地道:“开心!” 乔薇擦了她额头的汗:“是吗?都上了什么课?” 望舒道:“上了……就是上了课!” “鎏哥儿,今天上了什么课?” 鎏哥儿懵懂地道:“夫子的课呀……” 乔薇扶额,这个也是不靠谱的,只能问景云了。 从景云口中,乔薇大致了解了南山书院的课程,南山书院没有蒙学,最低十岁起,都是有一定基础的孩子,书院没有一二几年级之说,开设了这个班,这个班便一年一年地读下去,五年之后,成绩优异者通过考核便可结业。 书院的课程主要分为六类: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类统称君子六艺,算是每一位大梁学子的必修课,其中书、数为小艺,属于初级课程,其余四项为大艺,属于高级课程。 六书与九数是景云他们的主要课程,占据了课量的一半,除去六书、九数之外,也有才艺课,如音律、画画、武术等。 每个班都有自己的长夫子,换到现代,约莫就是个班主任了。 景云与望舒的长夫子姓孙。 孙夫子是书院骨灰级别的人物了,传闻他早在八百年前便不代课,只挂个虚名在书院养老,这一届不知怎的,竟主动提出做新班的长夫子。 马车很快抵达了姬家,三个小家伙跳下马车,争先恐后地朝青莲居狂奔而去。 望舒当仁不让地冲在了第一,但鎏哥儿十分心机地挂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次,鎏哥儿有经验了,居然没被拽得飞起来。 小胖子的速度果真不是盖的,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跑到了青莲居。 青莲居的门口,三小只排排坐,巴巴儿地望着前方,望眼欲穿。 “停停停!快停快停!” 鎏哥儿叫停了望舒。 小白兴奋地冲了过来! 鎏哥儿眼睛亮亮的,张开了小胳膊。 小白却从他身旁跑过去了……扑进了望舒的怀里。 鎏哥儿的胳膊僵住了…… 好在这时,大白动了,大白闪电般地扑了过来,这一次无比确定是直奔鎏哥儿。 鎏哥儿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哪知大白在快落进他怀里的一霎凌空一跃,自他头顶跃了过去,稳稳地扑进了景云的怀里。 就只剩珠儿了。 珠儿戴了戴头上的大红花,撒开脚丫子,飞一般地扑向了鎏哥儿。 鎏哥儿面无表情地往旁侧一闪,珠儿吧唧一声撞在了石头上! 章节目录 【290】被发现了(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傍晚时分,各房都摆了晚饭,四房的尤为丰盛。 秦姑爷坐在姬霜的右侧,姬霜左侧是秦娇,姬霜给秦娇夹了一片烧鹅,和颜悦色地说道:“郑师傅原先是皇宫的御厨,因你大哥喜欢吃他做的菜,我便找皇上将郑师傅要来了,郑师傅的拿手好菜便是烧鹅,他做的烧鹅没有半点膻味,皮儿是酥的,带着一点淡淡的甜味,很是爽口,你尝尝。” 秦娇低眸尝了一口。 “怎么样?”姬霜笑着问。 秦娇点点头。 姬霜美眸一转,看向了秦姑爷:“妹妹话少了些。” 秦姑爷道:“她是这个性子,你别放在心上。” 姬霜笑道:“怎么会?话少有话少的好,成天叽叽喳喳像宛瑜那样,我可受不了。” 秦姑爷一笑。 姬霜开始给他夹菜:“这几日干燥,你多吃些萝卜,我记得你胃不大好,在外头别贪酒,肉也少吃些,鱼虾我没让人放辣……” 秦姑爷握住姬霜的手,温和一笑:“别总顾着我,你自己也吃,这两日我不在府里,你带着小五辛苦了。” 姬霜又给他盛了一碗人参鸡汤:“自己的儿子辛苦什么?何况你又不是一走好几天,一个晚上罢了,我能应付,不过今晚你可得好好陪小五。” 秦姑爷顿了顿,笑道:“我知道。” 姬霜凑近他,暧昧地耳语道:“也好好陪陪我。” 秦娇默默地吃着饭,仿佛没看见夫妻二人的暧昧。 秦姑爷看了秦娇一眼,一脸的不好意思,小声道:“妹妹还在呢,注意些。” 姬霜放在桌子上的手摸上了秦姑爷的腿,小声地说道:“她又不是小姑娘了,有什么不懂的?” 秦姑爷笑了笑,给姬霜夹了一片竹笋:“先吃饭。” 秦娇几大口将碗里的饭吃完了,放下筷子,垂眸道:“我吃饱了,先回屋了。” 姬霜含笑看向她:“吃这么点吗?没吃饱吧?” “饱了,多谢……大嫂。”秦娇站起身,行了一礼。 姬霜笑盈盈地道:“一家人别这么客气,我看你吃得不多,待会儿要是饿了,就吩咐桃枝给你做些宵夜。” “是。”秦娇低头应下,转身出了房间。 “相公,她真的是你妹妹吗?”姬霜古怪地问。 秦姑爷喝汤的动作一顿,说道:“怎么这么问?” 姬霜闷闷地说道:“我怎么觉得她和你一点都不亲近?” 秦姑爷笑道:“鎏哥儿与冥修不也不亲近吗?她是幺妹,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来京城好几年了,统共就没见过她几次,也没说上多少话,她不亲近我是应该的。” 姬霜幽怨道:“她不亲近你,你还对她这么好。” 秦姑爷温声道:“终归是一家人嘛,你放心,我对她多好,只会对你更好。” 姬霜哼道:“对我好还撇下我一整夜?” 秦姑爷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道:“好霜儿,你就绕了我,莫要再提这个了,我一想到昨晚把你和儿子单独留在府中,儿子哭了一整夜,我这心里就针扎一般地疼。” 姬霜哎呀了一声:“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就是抱怨一下,没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对我和孩子好,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只不过……我到底是个女人,刚生了孩子,又胖又丑的,你又那么多天不碰我,我自然会多心了。” 秦姑爷轻声道:“那今晚我好好地补偿你。” 姬霜唇角一翘,偷笑了一下,很快又沉下脸来,淡淡地问道:“怎么补偿?” 秦姑爷凑近她耳畔,低低地耳语了几句,姬霜脸一红,拿拳头捶了他几下:“不正经的!” 秦姑爷深深地看着她道:“看到你,我就正经不起来。” 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的情话?姬霜的心里甜了一把,须臾,又故作高冷道:“那你要是看到别的女人呢?” 秦姑爷反问道:“咱们府里的女人还少吗?你几时见我看过她们一眼?” 这倒是真的,姬霜与自家相公成亲这么久,从没见他把眼睛安在别的女人身上过,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瞧不上那些女人,若硬说他这辈子犯过什么错,大概就是中秋与荀兰的那一次了:“呵,你是没看过,但你抱过了呀!还抱得紧紧的,扯都扯不开!” 秦姑爷叹道:“霜儿!我那是喝多了!我还以为自己抱的是你呢。” 姬霜翻了个白眼道:“你连我和她都分不清吗?” 秦姑爷冤枉道:“我真的喝多了,我后面抱着个马桶我也以为是你呢!我醒的时候我差点亲了上去……” “你……”姬霜抡起了拳头,想揍他两下,可想起他说的那一幕,又忍不住笑了。 秦姑爷将她搂进了怀里,姬霜眸光一动,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无奈一笑:“霜儿,再这样我没办法好好吃饭了。” 姬霜圈住他的脖子,暧昧地看着他:“那就不吃了。” “霜儿……” 嘎吱—— 门被推开了。 秦娇走了进来,恰巧看到姬霜坐在秦姑爷怀里主动邀宠的一幕,她的眸光就是一颤,赶紧低下头,拉着门退了出去! 秦姑爷看了看桌上的帕子,将姬霜扶了起来,道:“她帕子落在这里了,我给她送去。” 姬霜气急。 …… 天色暗沉,墨云翻滚。 姬尚青一个人提着一壶酒站在了公主府的门口,望了望威严的牌匾,推开了厚重的朱门。 顾妈妈正在廊下洒扫,听到动静,拿着扫帚走了过来,看见是姬尚青,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就在三十年的今天,姬尚青遇见了公主,自此,开始了公主一生的劫难。 顾妈妈时常会想,若是公主当初嫁给了指腹为婚的对象,结局会不会不大一样? 她会不会平安地生下孩子,一辈子相夫教子,不用与小儿子生离,也不用与大儿子女儿死别。 顾妈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驸马来了。” 姬尚青定定地说道:“我来看看昭明。” 顾妈妈侧身,让出了路。 姬尚青迈步走上台阶,脱了鞋,着白色足衣走了上去,踩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连风声都仿佛变得幽静,他缓缓地进了屋。 屋子里保留着昭明在世时的模样,就连她写了一半的随意搁在砚台上毛笔也没换个地方,不同的是,墨迹已经枯掉了,纸也泛黄了,熏炉里袅袅升起的绮罗香,让人觉得她还活在屋子里一样,仿佛只要自己一回头,就又能看见她坐在床头…… 姬尚青跪坐在垫子上,倒了两杯酒,全都一饮而尽,又满上,又喝光,如此反复,一直到酒壶见了底,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他才起身,踉跄着步子出了公主府。 他连鞋子都忘了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地上,头重脚轻,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依稀记得回桐院的路,踉踉跄跄地走着,忽然,一道人影自侧面撞了过来,那人影没看见他,他也没看见对方,二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又毫无预兆地跌在了地上。 姬尚青醉醺醺地爬了起来,伸手去拽被自己拽倒的家伙,哪知定睛一看,忽然有些傻眼。 他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昭明?” 对方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冲他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他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昭明……昭明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回来了?” 对方挣扎。 他紧紧地抱住了对方:“你回来了昭明!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舍不得这么走掉……昭明……冥烨还活着……他还活着……他没死……我带你去见他……” 对方用尽全力,挣开了他的手,他迈步追上,重心一个不稳,将对方扑倒在了地上。 那人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姬尚青的脑袋当场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什么人?” 附近的护卫听到了动静。 “昭明,昭明!昭明……”姬尚青拽住了对方的腿。 对方抬起另一条腿,照着他脑袋狠狠地踹了下去! 姬尚青被踹晕了,那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飞一般地离开了原地。 身后,传来了护卫焦急的声音:“老爷!老爷你没事吧?老爷!老爷!老爷……” …… 青莲居,乔薇正在给珠儿扎辫子,珠儿被嫌弃了,小心灵受到一万点伤爱,乔薇给她扎了几十朵小红花儿才总算没有“轻生”的念头了,不过在看到地上掉了将近她总面积一半的猴毛时,她又恨不得再死一次了! 乔薇放下了梳子,正要去隔壁屋看看两个孩子睡了没,却忽然,碧儿进屋了:“夫人,不好了,老爷受伤了!请你过去瞧瞧!” 这个公爹是不是犯了太岁啊,怎么一天到晚在受伤? 乔薇拎起医药箱,去了桐院。 是一个叫董二海的护卫发现的姬尚青,他发现时姬尚青便已经昏迷了,满头鲜血,他先撕下衣裳给姬尚青做了简单的包扎,才将姬尚青背回桐院。 得亏他包扎了一下,才不至于让姬尚青失血过多。 乔薇打开医药箱,取出药水与针线,清理了伤口后给姬尚青做了简单的缝合处理。 做完这些,又涂了金疮药,缠了纱布,开了个止血消炎的方子让人去药房抓药。 等药的空档,乔薇叫来了董二海:“老爷是怎么受伤的?把你当时看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一遍。” 董二海如实道:“回少夫人的话,老爷应该是被人给打伤的,当时我在附近巡逻,听见老爷的声音,觉得不大对劲,便赶了过去,等我赶到那边时,老爷已经受伤倒下了,旁边有一块带了血的石头,当时那个血还是热的,我想,凶手可能就是用那块石头把老爷打伤了。对了,老爷的手里拽着一只鞋!” 乔薇正色道:“拿上来我看看。” 董二海从屋外,将鞋子与石头拿了过来。 石头的血迹刚刚干涸,看得出是才留下不久,应当是凶器无疑了,至于说这只鞋,分明是个女人的! 凶手是个女人? 乔薇古怪地蹙了蹙眉:“你当时可听见老爷在与对方说什么?” 董二海道:“我只听见了老爷的声音,没听见那个人说话,老爷好像在喊一个名字……可是我也听得不太清楚。” 乔薇看了看手中的淡紫色绣花鞋,说道:“你去搜府,问问谁见过这只鞋,若是问不到,就让所有人试穿,把能穿上的人统统叫到桐院来!” “是!” 乔薇吩咐道:“碧儿,你也去。” “是,夫人!” …… 北府,秦姑爷从秦娇的屋子出来,一跨过门槛,与匆匆赶来的秦娇撞了个正着,秦娇发髻蓬乱,气息紊乱,眼神慌乱。 秦姑爷看了看她:“你方才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找不着。” 秦娇颤声道:“我……我……” 秦姑爷低头一看:“你的鞋子怎么少了一只?” 秦娇抓住裙裾,盖住了自己的脚。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院门。 秦姑爷与秦娇循声望了过去。 桃枝端着一盆五少爷的洗澡水出来:“谁呀?” “桃枝姐姐,是我,碧儿,我奉少夫人之命前来问点事。” 桃枝把铜盘放在了地上,走过去开了门,笑道:“碧儿妹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碧儿说道:“老爷方才被人打伤了,刺客是这只绣花鞋的主人,桃枝姐姐,你可见过这只鞋?” ------题外话------ 就差一票上升一个名次 章节目录 【291】查出真相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桃枝看着绣花鞋,若有所思道:“这只鞋看着好眼熟啊?” “你见过?”碧儿问。 桃枝挠挠头:“好像在哪儿见过呢,可是我这会子又有些想不起来……” 碧儿赶忙问道:“你想想是在府里见过的吗?她是府里的下人吗?” “我……”桃枝就觉着眼熟,可一时半会儿脑袋卡壳了。 碧儿道:“实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少夫人说,让所有人都试穿一下,把合脚的带去桐院调查。” 桃枝道:“那我去禀报一下夫人。” “什么事?”姬霜从屋里走了出来。 碧儿行了一礼:“四夫人。” 秦姑爷让秦娇回了房,自己则走向姬霜,姬霜往他来时的方向望了望,说道:“我方才好像看见娇娇了,她回来了吗?” 秦姑爷眸光一顿:“回来了,不过……好像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姬霜问。 秦姑爷道:“那只鞋,是秦娇的。” 说话间,碧儿拿着鞋走了过来,与二人道:“夫人,姑爷,老爷方才被一个刺客打伤了,这是刺客掉落的鞋子,少夫人正在找鞋子的主人。” 秦娇打开了一条门缝,从缝隙里瞄着外头的情况。 姬霜朝秦娇的屋门口看去,秦娇赶紧合上了门。 姬霜对碧儿道:“你在外头等我。” “是。” 碧儿退下。 姬霜转头,不悦地看向秦姑爷道:“她怎么把我大哥打了?” 秦姑爷讪讪道:“秦娇大哥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去打大哥?这中间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任它什么误会也不能把我大哥给打伤了呀!”姬霜心中是十分敬重这个大哥的,当初得知荀兰害了自家大哥,她恨不得把荀兰给撕了,秦娇虽说是秦姑爷的妹妹,可是做出这种事来,仍是让人无法接受。 秦姑爷轻声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问问秦娇。” 姬霜淡淡地点了点头,秦姑爷去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家相公与妹妹在一间屋子,她这心里竟有些不舒坦。 很快,秦姑爷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怎么说?”姬霜没好气地问。 秦姑爷叹道:“她说大哥喝多了酒,抱住她不放,她为了脱身,情急之下才误伤了大哥。” 姬霜冷冷地翻了个白眼:“这么说还怪我大哥了?我大哥喝多了,她不会叫人吗?谁一高兴就把人打伤的?她就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万一把我大哥打死了怎么办?” 秦姑爷拉过姬霜的手,苦恼地叹了口气:“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自己解决我妹妹的事了,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什么都不懂,到了大宅子里只会闯祸。府里就连新来的下人只看衣裳都能猜出大哥不好惹,她见识浅,不懂这些。” 是姬霜把人强留在姬家的,这么说来,倒是姬霜的不是了,姬霜清了清嗓子,不耐又不甘地蹙了蹙眉:“行了,交给我吧,先说好,只此一次,你让她以后别再单独出门,想去哪儿带上府里的丫鬟,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给她擦屁股!” 秦姑爷温柔地笑道:“霜儿你真好。” 姬霜冷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她要不是你妹妹,我管她是不是无心的!早就……”看了秦姑爷一眼,淡道,“罢了,我这就去。” 秦姑爷微微地笑道:“霜儿的心意,我明白。” 姬霜淡道:“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桐院。” “好。” 其实这种事,姬霜一人出面就能搞定了,但姬霜就是想要秦姑爷陪着自己,她不喜欢他与秦娇独处一室,哪怕秦娇是他妹妹。 二人去了桐院,先探望了姬尚青,姬尚青的伤势已经处理完毕,但仍处在昏迷中,看上去有些严重。 姬霜耐着性子与乔薇解释了当时的情况,乔薇没料到凶手忽然是秦娇,姬尚青的身上有浓烈的酒气,醉酒误事的可能性倒也不是没有,何况问了董二海,董二海确实听见姬尚青在喊什么人的名字,所以确实有可能是姬尚青发酒疯把秦娇吓坏了。 乔薇说道:“究竟是不是这个情况,等父亲醒了问父亲也不迟。” “也好。”姬霜点了点头,望向秦姑爷道,“我们先回去吧?” 秦姑爷与姬霜离开了。 碧儿拿着金疮药走了过来,望了望门口,道:“夫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老爷真的发酒疯把秦姑娘给欺负了?” 乔薇眉梢微挑道:“我公爹确实喝得很多,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碧儿嘀咕道:“有的人啊,就是酒品不好,我爹的酒品也不好,每次喝多了都乱砸东西,现在只要我娘一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便把他锁进柴房,让他自生自灭。” “你娘可真有意思。”乔薇一笑,拿过金疮药,放到了桌上,“对了,让你给永年递的消息递了没?” 碧儿道:“递了,永年说他会尽力去找的。” 罗永年是铁匠,秦娇的丈夫也是铁匠,虽然二人相识的可能性并不大,但铁匠有铁匠的路子,只要他入京后确实干着老本行,那么同行罗永年应该能打听到他的下落。 乔薇带着碧儿回了青莲居,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下了,姬冥修也整理完了今日旷工延误的奏折,乔薇把姬尚青受伤的事与他说了,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乔薇就道:“如果是公爹真的酒后乱性,那这事就怪不得秦娇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秦娇在撒谎,你就别担心这个了,家里的事交给我,周公子的事你也别管,我在查了。” 她做事,姬冥修是放心的,让她放手去干,万事有他,便是真把秦娇剁了,他也给她兜着。 乔薇失笑,他把她当什么了?还剁呢。 翌日,姬冥修天不亮便去上朝了,乔薇将三个小包子送去了书院,今天鎏哥儿算是没起床气了,乖乖地吃了早饭,乖乖地上了马车。 从书院回来,桐院的下人禀报,姬尚青醒了。 乔薇气都没喘一口,又赶去了桐院。 姬尚青的伤势控制得不错,没出现发炎的征兆,酒也醒了,清醒之余,能感受到伤口火辣辣地疼痛。 乔薇给姬尚青换了药,顺带着问了昨日的情况:“……说是你喝多了,抱着人家不放。” 姬尚青惭愧地清了清嗓子:“我昨晚确实喝多了,脑子不大灵光,还以为自己看见了昭明。” “公主?”乔薇拿剪刀的手顿住。 姬尚青叹息着点了点头。 乔薇一直不大明白为何自己每次见了秦娇都会觉得眼熟,此刻听了姬尚青的话,总算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秦娇身上,有几分昭明的影子,不是容貌,而是那股温柔的气质,温柔中透着一丝似有还无的倔强,很让人过目不忘。 姬尚青道:“对了,那个姑娘是谁?我从前好像没在府里见过这号人。” 尽管他连她的容貌都想不起来,但一个女人身上哪怕只有一丝昭明的影子,他都会见之不忘,所以他无比确定昨天是第一次见到她。 乔薇剪断了线头,淡淡一笑道:“她就是秦姑爷的妹妹,她已经成亲了,孩子都两岁了。” 所以您就死了这条心吧,别想再给我和冥修找个小后妈了! …… 下午,罗永年那边来了消息,让乔薇过去一趟。 乔薇坐上马车,去了罗永年的铁铺。 半年不见,罗永年又长个儿了,上次见时只比乔薇冒出一根指头,而今,都恨不得高出大半颗脑袋了,人也壮了,胳膊上一块块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永年!”乔薇笑着进了后院。 罗永年放下手头的活儿,随手擦了汗,惊喜地走了过来:“姐!” 乔薇也不是没有变化的,脸还是那张脸,但眉宇间不经意露出的风情,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姑娘了。 罗永年将乔薇带进了自己屋子,他做事用心,人又机灵,深得师父喜欢,已经从小徒变成大徒,并有了一间自己的屋子。 因知乔薇过来,他提前收拾了一番,若不然,可能没办法下脚,尽管眼下能下脚的地方也不多。 姐弟俩寒暄了一番,说了些体己话,很快便聊到了正事。 罗永年道:“姐,你说的三年前从外地来的、姓周的铁匠,咱们铺子还真有一个!叫周顺,他比我早来一年多,是个师兄,手艺据说是不错,师父挺喜欢他的。姐你打听他干嘛?” 乔薇就道:“我是帮别人打听的,他可有与你的师父师兄们提过他家中的情况?譬如,他家中都有何人,成亲了没有。” 罗永年想了想,说道:“他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有个妻子。” 乔薇的眸光微微一动:“他妻子叫什么?是哪儿的人?” 罗永年道:“他们一个地方的,都是邱州的,至于叫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乔薇呢喃:“秦姑爷的老家也在南部的邱州的。” “姐你嘀咕什么呢?”罗永年没听清。 乔薇往外望了望:“我在想,他在哪里,我能不能去见见他?” 罗永年遗憾地说道:“他已经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乔薇微微一愣。 罗永年就道:“是啊,他媳妇儿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说要回家看看,师父允了,那之后再也没见他回来。” 乔薇自嘲一笑:“姓周,有媳妇儿,有儿子,三年前上京……奇怪真的有这么一个铁匠,各方面的信息全都对得上,我还当她在撒谎呢。” “谁呀?”罗永年问。 乔薇眸光清冽道:“一个自称是我姑父妹妹的女人,说的是年前来京城找寻三年未见的丈夫,丈夫是个铁匠,姓周。我以为这一切都是他们胡编乱造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罗永年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巧合?姓周的铁匠很多的。” 乔薇就道:“姓周的铁匠多,三年前到这儿的周姓铁匠可就不多了,三年前到这儿,还在老家有个怀孕的妻子的周姓铁匠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罗永年一脸顿悟:“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可惜我们没人见过周师兄的媳妇儿,要不然,可以帮你去辨认一番。” 乔薇沉吟片刻,道:“他与他媳妇儿的感情貌似不错?” 罗永年点点头:“是啊,周师兄每天都念叨他媳妇儿,要枕着她送的香囊才能入睡,她媳妇儿生了儿子后,找熟人给他捎了一封信,当时师父说,昨晚这个活就给他涨工钱,可他二话不说地回乡了。” 听到这里,乔薇有七成把握秦娇就是周顺口中的那个媳妇儿了,剩余的三成就需要她再去找秦娇确认一番。 回到青莲居,乔薇唤来碧儿:“桐哥儿病得重些,需要再做个治疗,你去我姑姑那儿,把桐哥儿抱来。” 秦娇如此宝贝桐哥儿,自然不放心把他交到一个外人手上,可她又记挂桐哥儿的病,不可能真的拒绝乔薇的治疗,果不其然,两刻钟后,秦娇亲自抱着桐哥儿上门了。 乔薇给她倒了一杯茶,和颜悦色地说道:“把桐哥儿放下吧,抱着怪累的。” “你说,给桐哥儿治病。”她抱紧了孩子道。 乔薇微微一笑:“我是那么说的,其实只是想单独把你叫来聊一聊罢了。” 秦娇侧过身子,挡住了怀中的孩子。 乔薇抬了抬手,碧儿识趣地从外头合上门,秦娇看着门,眸子里掠过一丝不解与紧张,乔薇宽慰道:“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把你儿子怎么样,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找你要个答案。” 秦娇低头,闷声不语。 乔薇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你相公是不是叫周顺?” 秦娇的身子一顿。 “看来是了。”乔薇淡笑,“你相公与我弟弟在一个地方做事了,我今天去找我弟弟,顺带着打听了一番你相公的情况,我弟弟说,你相公早在两年前便离开京城去找你了,怎么?你们没碰面吗?” 秦娇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乔薇将她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淡淡说道:“你不是我姑父的妹妹吧?” 秦娇没说话。 乔薇道:“你承不承认都好,我心里有数,没数也不会把你强留在姬家了,那些一戳就穿的谎话也就是能骗骗我那个鬼迷心窍的姑姑,别想在我跟前儿使,我忽悠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忽悠人的碰上了忽悠的祖宗,能不被识破吗? 秦娇低下头。 乔薇又道:“你是邱州人,我姑父也是邱州人,你们口音一样,很容易让人相信你们是一家人,但是你别忘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查出你是谁,不过是弹指间的事,你以为我查不到么?” 秦娇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乔薇好笑地说道:“看来你真以为我查不到,罢了,我对你的出身也没多大兴趣,你是谁都好,与我没关系,我只是想弄明白心中的疑惑所以才让你来了一趟。老实说,我原先以为桐哥儿是我姑父的孩子,而今看来我猜错了。我姑父对你可真好,好到连你的孩子也一并要了,这要不是你亲哥哥,那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对你这么好?不如你来告诉我。” 秦娇仍是锯嘴葫芦不吱声。 乔薇淡淡一笑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身形与气质都很像一个人?不对,是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曾经是我公爹的妻子。昨晚我公爹便是将你错认成了他的发妻,我第一次见你,也觉得你身上有那么一丝熟悉,我姑父,应该也一样吧。那么我倒是纳闷了,我姑父他喜欢的……到底是你这个人,还是你像的人?” ------题外话------ 小家伙住院了,没时间回复留言了,更新也只能是抽空挤一挤了。 章节目录 【292】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秦姑爷去书院请了几日假在家中陪伴妻儿,院长得知五少爷得的是痘疹,二话不说地应允了,并叮嘱秦姑爷不用着急回来,多多陪伴儿子是正紧。 秦姑爷回到四房时,秦娇也恰巧抱着桐哥儿从青莲居归来,秦娇身后跟着四房的一个小丫鬟,小丫鬟见到秦姑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姑爷。” 秦姑爷微微颔首,问秦娇道:“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秦娇不说话。 小丫鬟笑道:“回姑爷的话,我们去青莲居了,少夫人给桐哥儿治病。” “哦。”秦姑爷和颜悦色地看了看秦娇,对小丫鬟道,“我口渴了,你进去给我倒杯水。” “是,姑爷。”小丫鬟受宠若惊地进了院子。 秦姑爷向秦娇走了几步,秦娇始终低垂着眉眼,不曾看他,只听得他道:“少夫人怎么说?桐哥儿可有大碍?” “没大碍。”秦娇说道。 秦姑爷又走近了一步,这一次,与秦娇只剩一尺之距了。 “除了看病,少夫人还与你说了什么?”秦姑爷问。 秦娇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进了屋。 秦姑爷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 午饭过后,青莲居来了几个看诊的丫鬟,乔薇走的这段日子,丫鬟们生了病,大多去灵芝堂,灵芝堂收费不贵,一般人都承受得起,只不过有些难以启齿的毛病,不大好意思找个男大夫瞧。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我给你开点活血行径的益母草膏,坚持吃完一瓶应当就能痊愈了。”乔薇给最后一个人丫鬟开了药。 丫鬟欣喜地站起身:“多谢少夫人!” 乔薇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益母草膏:“拿好了,一次一勺,一日三次。” 丫鬟得了药,千恩万谢地去了。 乔薇伸了个懒腰,望向门口道:“没有了吧?没有了赶紧备车,我要去接孩子了。” “还有一个,不知少夫人可还有空替我瞧瞧。” 是个男人的声音。 乔薇伸懒腰的动作一顿,坐直了身子,望向门口,就见帘幕被挑开,秦姑爷走了进来。 秦姑爷的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姬家人会喜欢他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天资卓绝,勤奋上进,不仅做得一手好学问,为人处世也懂事到了极致,虽出身寒门,却并无半低人一等的怯弱,也无攀龙附凤的谄媚,一切都恰到好处。 当然了,男人入赘,终究不算一件十分光宗耀祖的事,这些年来,风言风语怕是就没少过,这位姑爷从来都是一笑置之。从前不明真相时,乔薇十分钦佩他,眼下知道了他的为人,乔薇便越发钦佩了,毕竟能把戏做到这个份儿上,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什么风儿把姑父吹来了?”乔薇扬起了无懈可击的笑容,起身将秦姑爷迎入了屋内,唤道,“碧儿,给姑爷泡茶!” “来了!” 碧儿应下。 “姑父,坐。”乔薇将秦姑爷请上了主位。 秦姑爷客气一笑:“我是来找你瞧病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乔薇微微地笑道:“瞧病你也是我姑父啊,对你客气是应该的。” 秦姑爷笑了笑。 碧儿泡了茶进来:“姑爷请。” 秦姑爷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浮动的茶叶,轻轻地喝了一口:“这茶叶我倒是没有喝过,是贡茶吗?” 乔薇道:“今年的贡茶还没有运入京城,这是我外公家自己种的茶叶。” 圣女殿后山的茶叶。 塔纳族人杰地灵,便是普通的橘子都比外头的美味许多,茶叶的味道自然更不在话下了。 秦姑爷温声道:“能种出这么好喝的茶叶,有空了真想去你外公家拜访一趟。” 乔薇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每年都会回去探望我外公,姑父不介意的话,与我们一起去就是了,我外公好客,尤其像姑父这么好的客人,他老人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秦姑爷腼腆地笑了笑:“被你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的事你也做了。 再说了,我就是客套客套罢了,哪儿能真的把个外人往隐族带?隐族这块肥肉,一旦公布与众,怕是要引起四国动荡,我还是小气些的好。 乔薇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含笑问道:“姑父说是过来瞧病的,不知是哪儿不舒服?” 秦姑爷就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夜里偶尔咳嗽几声,我怕过了病气给霜儿和小五,便来找你瞧瞧。” “姑父请伸出手来。” 秦姑爷伸出了手。 乔薇想起姬霜那可怕的占有欲,找了一方白帕子搭在他的手腕上,之后才给他诊脉。 “从脉象上看并无任何不妥,不用吃药,姑父多喝水,少吃辛辣之物,房事上也尽量节制些。”乔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秦姑爷面色一哂:“你姑姑刚出月子,我们还不曾……” 言及此处,他打住,似是说不下去了。 乔薇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原来姑父与姑姑未曾行房吗?这可奇了,姑父的脉象分明有阴虚阳损之兆,只是并未严重到需要服药的地步,稍稍注意节制房事即可。” 秦姑爷清了清嗓子,干笑两声道:“会不会是你诊错了?” 乔薇无辜地说道:“脉象是这样,但……姑父既然没与姑姑行房,那想必是我诊错了吧!” 秦姑爷擦了擦额头。 “姑父很热吗?”乔薇一脸困惑地问。 秦姑爷笑了笑:“啊,没有。” 乔薇叠好了帕子,放到洗漱篮里,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说道:“姑父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去接景云他们了。” 秦姑爷开口道:“我还想问问桐哥儿与小五的病。” 乔薇语气轻快道:“目前都挺好的,继续吃药,再过个十来天应当就能痊愈了。” 秦姑爷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叶道:“我听说你今天把桐哥儿单独叫了过来,是因为他病得比较重。” 乔薇顺着他的话答道:“他的痘比五弟的多,我怕他抓破了感染,给他涂了点止痒的药。” “原来如此。”秦姑爷叹道,“秦娇的事……是我这个做哥哥没管束好,让大哥受苦了。” 乔薇露出了体恤的微笑。 秦姑爷喝了一口茶:“秦娇胆子小,又不懂规矩,没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吧?” 乔薇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她都不说话的,她在家也是这样吗?” 秦姑爷轻轻一笑道:“是啊,她话少,一贯如此。时辰不早了,你去接孩子吧,我也去照顾你五弟了。” 乔薇将他送到门口,笑容可掬道:“姑父慢走。” 秦姑爷点头,迈步出了青莲居。 碧儿抱着托盘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夫人,姑爷得了什么病?” 乔薇望着秦姑爷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身影,淡淡一笑:“心病。” …… 丞相闭关数月,朝事多如累卵,皇帝“积劳成疾”,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不堪重负,华丽丽地“累倒”了,皇帝将丞相叫到床前,道是自个儿耽搁的公事,自个儿填上,随后把玉玺往姬冥修怀里一扔,无耻地当上了甩手掌柜。 姬冥修自知理亏,不好反驳什么,十分敬业地留在了皇宫。 乔薇在家没见着姬冥修,于是亲自去了一趟四合院,找到姬无双,让他给海十三带了一封信。 翌日,姬婉又从国公府溜了出来,带了不少好吃的前来探望弟弟。 教主大人的脚痊愈得差不多了,但他使着性子,不肯下地走路,所以仍坐着轮椅,从这一点来看,倒不愧与鎏哥儿是一个爹生的。 姬婉恐弟弟在屋子里闷坏了,强行将弟弟推出了青莲居。 她是孕妇,自是不好让她劳累,可教主大人也不要丫鬟,一脸慵懒地看着乔帮主大人,似叹非叹地说道:“让她推,不然我就不走了!” 乔薇淡淡地笑道:“好好好,姐姐推你,好好儿地推你!” 说罢,一把将轮椅撬了起来。 教主大人整个人往后躺倒,双脚高高地悬空,惊吓地白了脸:“你干嘛?!” 乔薇笑道:“推你呀。” 教主大人抓紧了扶手:“你……你放我下来!” 乔薇凑近他耳畔,阴测测地笑道:“是你让我推的,我可是照你的吩咐在做。” 教主大人的心肝儿一阵乱抖:“我……我我我……我不要了!你放我下来!” “晚了。” 让你捉弄姑奶奶,不“推”得你怀疑人生,我就不姓乔! 乔薇将坐着的轮椅变成了躺着的轮车,一路狂奔,跋山涉水,哪里不平走哪里,上坡时,教主大人整个人几乎倒立,死死地抓住扶手,才没让自己从椅背上滑下去;下颇时,教主大人又几乎俯冲,也是死死地抓住扶手,抓得手指都痛了,才没扑下去摔个鼻青脸肿。 过台阶时,一级一级地颠下来,颠得肠子都快断了! 好容易到了花园,乔薇松开了轮椅,教主大人明明已经吓到腿软了,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蹦三跳地站了起来,扶住树干,哇哇哇哇一阵狂吐…… 等姬婉挺着个大肚子,优哉游哉地逛到园子里时,教主大人已经被乔薇不容拒绝地摁在了凉亭里,乖乖地喝着茶,乖乖地吃着点心。 姬婉会心地笑道:“看你大嫂对你多好。” 教主大人简直要崩溃了…… 母夜叉对我好?! 你们都眼瞎吗?眼瞎吗?眼瞎吗…… …… 三人刚刚在亭子里坐下,姬霜便带着秦娇过来了。 在姬婉出生之前,姬霜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名媛,可自打姬婉出生后,她便屈居第二了,原因无它,同是姬家的嫡出大小姐,姬婉却有个做公主的母亲,为此,姬霜可没少埋汰这个侄女儿,不过,那都是年轻时的事了,后面姬婉出嫁,她得以留在几家,她生了个女儿,姬婉却十年无所出,种种比对下来,她又觉得姬婉过得还不如自己,这心里也就平衡了。 眼下她又得了儿子,再看姬婉,更是一丝嫉妒都没了。 她扬起笑脸,红光满面地进了亭子,昨夜姑爷无比温(凶)柔(猛),她被喂得饱饱的,心情好到炸裂,走路都带着风:“婉婉来啦。” “姑姑。”姬婉含笑打了招呼,对教主大人温柔地说道,“叫人。” 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不叫。” “叫人。”乔薇沉声道。 教主大人:“姑姑。” 姬霜还是头一次听对方叫自己,高兴地笑了笑:“冥烨。” 教主大人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女人身上:“她谁啊?” 姬婉也看向了对方。 姬霜拉过秦娇的手,将秦娇带到了人前:“你们姑父的幺妹,叫秦娇,娇娇,快叫人,这是你婉姐姐,这是你二哥。” 这称呼,竟是与鎏哥儿一般无二了,看来为了讨好姑父,姑姑真是把全家都给用上了。 乔薇好笑地看向秦娇,想知道这声姐姐哥哥,她究竟说不说得出口。 秦娇低着头,不吭声。 姬霜嗔道:“我不是与你说了吗?都是自家人,不要害怕,来,叫婉姐姐,叫二哥。” 秦娇还是不叫。 姬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叫一声又不少块肉,你倒是叫呀!” 秦娇转身就走! “哎!你!” 姬霜气坏了,她把个乡下丫头当亲妹妹看待,对方却如此不识抬举,真是好让她没脸! “你给我站住!” 姬霜拉住了秦娇。 秦娇拂去她的手。 姬霜再一次拉住,这次拽得紧紧地,直接把她拽到了亭子中央,秦娇一个趔趄,没站稳,朝亭子的栏杆上扑了过去。 栏杆下便是荷塘,姬霜面色一变,赶忙伸手去拽,奈何晚了一步,秦娇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姬霜吓坏了,一步迈上前:“秦娇!” 乔薇看了一眼在水里挣扎的秦娇,默默地伸出脚,绊了姬霜一跤,姬霜一个没站稳,也扑通栽了下去! “救命——”姬霜不会水。 乔薇趴在栏杆上,“花容失色”地叫道:“快去通知姑爷!他妹妹和老婆掉水里了!” ------题外话------ 【有奖问答】:姑爷会救谁呢? a:秦娇 b:姬霜 c:都救或者都不救 章节目录 【293】捉奸在床(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秦姑爷来得很快,抵达凉亭时,两个女人已经在水里扑腾得快要没有力气了,这小池子说深不深,说浅却也不浅,两只旱鸭子想要在里头站稳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周围的丫鬟婆子听到了乔薇的呼声,会水的当机立断跳下了池子,不会水的则找来了绳索与长竿子。 “来,给我。”乔薇从一个丫鬟手中拿过了长竿,一把扫翻了拽住姬霜往上拖的某妈妈,乔薇连连道歉:“对不住啊,没拿稳!” 姬霜再次落入了水中,灌了几大口水。 很快,一个丫鬟游向了姬霜。 “我来了姑姑!” 又一竿子将丫鬟扫翻了。 姬霜又呛了水,简直要崩溃了。 秦娇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所有人都跑去救姬霜了,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自己一个劲儿地扑腾,越扑腾陷得越深,很快便再也浮不上来。 秦姑爷看看姬霜,又看看只剩一圈圈涟漪的湖面,纵身跃了下去! 一会儿之后,秦娇被秦姑爷救了上来,几乎是同一时刻,姬霜也终于被下人给抱了上来,姬霜浑身湿漉漉的,坐在草坪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乔薇丢下竿子跑了过去,满脸担忧:“姑姑!” 姬霜浑身发抖,对乔薇的呼喊毫无反应,乔薇脱下披风,裹在她身上,又扶住她的身子,用力拍了拍她后背,拍得她吐出一口水来,才总算缓过了劲儿。 她张嘴第一句便是“快把你姑父叫来”,乔薇望了望对面,喊道:“姑父!姑姑叫你!” “你姑父来了?”姬霜着急地望了过去,太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不论出了什么事,都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却看见他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二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地上一滩水迹,看得出与她一样,也是刚从水里上来。 “姑姑,方才秦姑娘也掉进水里了。”乔薇小声地解释。 姬霜拽紧了拳头道:“我知道!不用你说!” 乔薇无比“识趣”地闭嘴了。 老婆妹妹同时掉进水里,却救了妹妹,害老婆差点淹死,想想都替姑父蛋疼呢。 秦姑爷按出了秦娇肚子里的水,秦娇苏醒了过来,秦姑爷这才放眼朝池子的方向看去,就见姬霜已经被人救上来了,正一脸冰冷地看着他,他眸光一滞,放开了秦娇,起身,快步走向姬霜:“霜儿!” 姬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秦姑爷赶忙追上去:“霜儿!” 姬霜不理他。 桃枝叫来了滑竿,姬霜坐了上去。 秦姑爷抓住她的手:“霜儿!” 姬霜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来。 秦姑爷又改为抓住滑竿:“霜儿,你听我解释!” 姬霜厉声道:“都死了吗?一个个杵在这儿,要当木头桩子呢!” 抬着滑竿的小厮即刻走了起来。 秦姑爷还想说什么,一见这么多人,又只能生生地闭了嘴。 一行人抵达院子,小厮将滑竿缓缓地落在地上。 姬霜伸出了手,秦姑爷眼尖儿地走过去,扶住姬霜的手腕,轻声道:“慢点儿。” 姬霜冷冷地甩开。 桃枝麻溜儿地走上前:“姑爷,我来吧。” 秦姑爷讪讪地让到了一边。 桃枝扶着姬霜进了屋,正要合上门,秦姑爷闪了进来。 桃枝为难地看向他,他低声道:“你退下吧。” “这……”桃枝犹豫了一下,支吾道,“我去吩咐厨房烧点热水给夫人泡个澡!” 说罢,逃一般地去了。 秦姑爷打开柜子,找出了一套干爽的寝衣,拿到姬霜的面前,殷勤地说道:“先换上吧。” 姬霜将衣裳扔到了地上。 秦姑爷躬身拾起,无奈地叹了口气:“霜儿,你气我可以,但你千万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天气凉,赶紧把湿衣裳脱了,不然会生病的。” 姬霜讥讽地说道:“你还关心我生不生病呀?我看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吧!” 秦姑爷沉下脸道:“霜儿!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对你?” 姬霜冷冷一笑:“呵,你别再狡辩了,刚刚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在水里差点死掉,你却跑去救你的那个什么同父异母的妹妹!你还说你平日里与她都不大来往,敢情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疏远的庶出妹妹!秦冰宇!你对得起我!” 秦姑爷无奈地在她身侧坐下:“霜儿,你听我说,当时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 姬霜不耐地朝他瞪了过来:“你又来这句不是我想的那样!说的好像我总喜欢胡思乱想似的!那你倒是告诉我,我是不是掉进水里了?” “……是。” “我是不是不会水?” “是。” 姬霜炸毛:“那你还不救我?!” 秦姑爷解释道:“你是姬家的大小姐,很多人都在救你,但是没人救秦娇,我不去救她,她会淹死的。” 姬霜气呼呼地说道:“你就不担心我会淹死吗?” 秦姑爷苦恼地看着她:“霜儿……” 其实道理姬霜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换成她是施救的一方,秦冰宇是落水的一方,他与她哥哥同时落了水,不管当时有多少人在他身旁施救,她都一定会先救他,这根本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可是为什么他还有时间去权衡所谓的“利弊”?在他心里,自己是什么? 秦姑爷语重心长道:“霜儿,你完全有理由生我的气,是我不好,我混蛋,我不该想着你有救就不去救你,我太不顾及你的感受了,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以后就算你和我亲爹掉进水里,我都先救你!” 姬霜古怪地看了过来:“你爹不是早死了?” “咳!”秦姑爷清了清嗓子,握住姬霜的手,软软地哄道,“好霜儿,别生我气了,你气坏了身子,我该心疼的。” 姬霜哼道:“你心疼?你心疼就不会为了个庶妹把我一个人丢在水里!你老实说,她真的是你妹妹吗?不会是你在外边养的女人吧?” 秦姑爷受伤地说道:“霜儿,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她当然是我妹妹了,我怎么可能背着你在外边风流快活呢?她要是我的女人,她生的孩子怎么和我半点都不像?” 姬霜想想桐哥儿那长相,确实不像自家相公,相比之下,儿子的鼻子、眼睛、脸蛋,都十足是个缩小版的秦冰宇。 秦姑爷见她神色有所松动,忙又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霜儿,你打我骂我都好,先把衣裳换了。” 姬霜冷声道:“我不换!你走开!” “霜儿,你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不会独活。”秦姑爷扣住了姬霜的手腕,将她按压在柔软的床铺上,姬霜挣扎,手被扣住了改为用脚踹他,哪知尚未抬起来便被他用腿压住了。 “得罪了,霜儿。” 秦姑爷一把撕碎了她的衣裳。 姬霜面色一红:“你……” 二人夫妻多年,早已亲密无间,但白日里“坦诚相见”尚属头一回,姬霜想找块遮掩的东西都不得其法,只能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秦姑爷沙哑着嗓子道:“霜儿,别瞪我。” 姬霜依旧是死死地瞪着他,他眸色一深,欺身压了上去。 “你干什么?!”姬霜沉声问。 秦姑爷道:“我说过的霜儿,别瞪我,我会把持不住。” “你……你混账!” “我只对霜儿混账,也只有霜儿值得我混账。” 姬霜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了唇瓣。 对付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床上征服她,女人的身子投降了,心也就不远了。 …… “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凉亭中,教主大人问向了乔薇。 姬婉在姬霜出事后不久便被自家婆婆派人“抓”回去了,亭子里只剩叔嫂二人。 乔薇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什么什么情况?” 教主大人哼了哼,说道:“别装了,我都看见了,姓秦的是自己跌下去的,姬家那个蠢女人却是你绊倒的,你还故意不让人把她救上来,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乔薇莞尔一笑:“你这么聪明,不如你自己猜?” 教主大人的嘴角抽了抽,他猜得着还用问她吗?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手肘往石桌上一撑,意味深长地说道:“哎,要是我告诉你,那个叫秦娇的女人不是姑父的亲妹妹,你信不信?” 教主大人嘀咕道:“她原本就不是啊。” 乔薇一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 教主大人道:“一看就不是。” 乔薇越发疑惑了:“从哪儿看出来的?” 教主大人说不上来。 有些人直觉敏锐,有些人观察入微,也许他是看出了常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所以才觉得秦娇与姬霜不像真正的姑嫂。姬霜自己大概也是有所察觉的,只是她并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你们姬家的水可真浑呐!”教主大人不屑地冷笑。 乔薇淡淡一笑:“说的好像你不姓姬似的。” 教主大人傲慢地说道:“我本来就不姓姬。” 乔薇沉下脸:“姬冥烨。” 教主大人蹙眉:“干嘛?” 乔薇挑眉一笑。 教主大人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实在是太卑鄙无耻没下限了! 二人坐了一会儿,碧儿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凑近乔薇耳畔,正要小声地禀报什么,教主大人不屑道:“怎么?又有什么秘密是本座听不得的?” 乔薇淡笑:“当然不是,碧儿,说给他听。” 碧儿瞪了教主大人一眼,教主大人淡淡地朝她看了过来,碧儿小脸一红,害羞地低下了头,二少爷真俊! 教主大人冷声道:“再对本座发花痴,当心本座挖了你的眼珠子!” 乔薇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再凶我丫鬟,当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教主大人委屈地撇过了脸。 碧儿抿唇偷笑,定了定神,说道:“四夫人发了好大的火,与姑爷大吵了一架,不过姑爷……又把四夫人给哄好了。” 居然这么快就哄好了,这个姑姑,真是笨得人想给她俩大耳刮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教主大人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乔薇斜睨着他问。 教主大人倨傲地说道:“我笑你自作聪明,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乔薇莞尔:“要不你来?” 教主大人得意洋洋地说道:“来就来,这种事啊,光靠蛮力可不行,得动脑子。” 乔薇四下找。 教主大人蹙眉:“你找什么?” 乔薇道:“你的脑子啊。” 教主大人黑了脸。 …… 教主大人对姬家的浑水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那个蠢姑姑就是被个混蛋骗一辈子又如何?干他什么事?不过,如果是连那个母夜叉都办不到的事,他却给办到了,岂不是从此都能在母夜叉的面前高她一等了? 乔薇崇拜地看着他:“你真厉害,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法子的?这个法子简直是釜底抽薪,比我原先的法子都好上一百倍,这下秦姑爷无路可躲了,姑姑也识破他的真面目了,那个叫秦娇的女人也从哪儿来滚回哪里去了,姬家总算清净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冥烨!” “知道本座厉害了?” 乔薇眼底的崇拜已经转换为膜拜了:“是的冥烨,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许多,从前是我误会了你,我不该瞧不起你,不该欺负你,从今往后,我都要好好地敬重你,你才是我们姬家最后智慧的人!” “倒茶。” “是!” “捏肩。” “来了!” “捶背。” “好!” “按脚。” “遵命!” 看着母夜叉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被自己使唤来使唤去,教主大人再也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喂,喂!”乔薇一巴掌拍上了他肩膀。 教主大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乔薇鄙视地看了你一眼:“傻笑什么呢?” 教主大人轻咳一声,翻了个小白眼:“你管我?” “到了。”乔薇挑开车窗的帘子道。 教主大人往外瞟了一眼:“就这个地方?” 乔薇淡淡一笑:“怎么?嫌破啊?不是你说找一家普普通通的,别太起眼的酒楼吗?” 教主大人哼了哼,嘀咕道:“这也……太不起眼了,想蹭顿好吃的都不能。” “废话什么呢?”乔薇沉声问。 “没什么。”教主大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乔薇眉梢一挑:“别告诉我你又想用蛊虫,你上次的离欢蛊,效果好像并不怎么好啊。” 教主大人嗫嚅道:“我上次是带错药了!这个不是蛊虫,是毒药!” 乔薇眸光一顿:“你要给姑父下毒?” 教主大人说道:“谁说给他下毒了?是给秦娇。这是塔纳族黑市里的极品媚药,一滴下去,神仙也变淫贼了,咱们只要把秦娇约到这里,给她的茶水里下上两滴,再把你那什么姑父叫来,我保证她能把你姑父压榨得一滴油都不剩下!” 乔薇摸下巴:“这么神奇?你试过?” 教主大人翻了个大白眼,又道:“你再把姬霜叫过来,让她捉奸在床,还怕不能揭穿那个混蛋的真面目吗?” 乔薇若有所思道:“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姑姑与姑父都容易叫出来,可唯独这个秦娇,怕是没那么容易上当,我总不能再给他儿子瞧一回病,就算瞧,也该在府里瞧才是。” “说你笨,你还真笨!你忘记她上京城是来干嘛的了?”来的路上,教主大人已经对本次事件的主人公做了充分的调查与研究,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在母夜叉面前挺直腰杆的感觉真是太爽了有木有! 下午,秦娇在房中给桐哥儿喂药,一个小丫鬟走进来递给她一封信她未看内容,先看了落款,落款是周顺。 ------题外话------ 躲在病房阳台上码的字,脸都被晒烫了 昨天的答案是秦娇,大家都猜对了吗? 章节目录 【294】惊天秘密,一夜风流(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霜坐在房中给儿子擦药,桃枝打了帘子进来,轻声道:“夫人,秦姑娘说……想出去一趟。” 姬霜不咸不淡地舀了一勺瓶子里的药膏:“她想去就去,和我说什么?” 桃枝心知姑爷救了秦娇一时在自家夫人心里埋了个疙瘩,夫人现在怕是一百个不愿听到秦娇的名字,当下也不兜圈子了,直言道:“秦姑娘说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带下人。” 姬霜将瓶子重重地搁在了桌上:“不带就不带,以后她的事莫要再禀报我!” “是。”桃枝心肝儿颤了颤,轻手轻脚地退下了,她是作为通房丫鬟放在姑爷屋里的,夫人不知当着她与姑爷的面儿讲了多少次,让姑爷将她收房,可姑爷从没动过这样的念想,她十分庆幸自己也未敢真的奢望过,夫人要面子,嘴上总是极为大度,可骨子里,但凡牵扯到姑爷,她都是极为小气的。 这个秦姑娘,仗着是姑爷的亲妹妹,就与夫人争夺姑爷的宠爱,真是不知所谓。 秦娇出府了。 姬霜给儿子擦完药,让乳母抱了下去,不多时,秦姑爷从书房过来了,方才二人浓情蜜意了一番,秦姑爷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春风得意的笑,走上前,亲热地揽住了姬霜的肩膀,姬霜不耐地啧了一声,拿开他的手。 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姬霜拿眼瞪他,但到底是被他哄得服服帖帖了,所以就连瞪人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媚态。 秦姑爷笑了笑:“霜儿,你真好看。” 姬霜淡淡地扶了扶鬓角的珠花:“有你妹妹好看?” 秦姑爷好气又好笑:“你就过不去了是吧?还要我解释多少遍,在我心里,十个她都比不上一个你。” 姬霜拿起一颗红枣,道:“油嘴滑舌!” 说罢,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是穿着家里的常服,一副周周整整的打扮,不由地问,“你要去哪儿?” 秦姑爷道:“书院有点事,我过去一趟。” “你不是请假了?”姬霜皱眉问。 秦姑爷温声道:“是请了,不过假期结束后便要开始授课,我得准备妥当了。” 姬霜吃味儿地说道:“前脚你妹妹出去,后脚你又要出去,你俩该不会是商量好了,背着我在外头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秦娇出去了?”秦姑爷的眉心一蹙。 姬霜古怪地看向他:“你不知道?”顿了顿,讥讽一笑,“我还以为你对她这样好,她也是把心窝子掏给你看的呢,敢情人家连行踪都瞒着你。” 秦姑爷笑了笑:“她是大人了,又不是孩子,她有她的自由。” 不论怎样,秦娇不对秦姑爷交底的事多少取悦了姬霜,姬霜酸了秦姑爷几句之后,答应他出门了。 …… 客栈外的马车上,乔薇与教主大人接到碧儿递来的消息,秦娇与秦姑爷先后出门了,乔薇眉梢微微一挑:“哟,这法子还真行?” 教主大人得意地勾了勾比女子更嫣红的唇角:“本座想的主意,怎么可能不行?用周顺的名义将秦娇引出来,秦娇一出来,姓秦的姑爷一定会坐不住,也跟着出来,如此,两个当事人不就到齐了了吗?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各自出马了,我去对付秦娇,你去把姬霜带到客栈来捉奸。” 乔薇不动。 教主大人道:“你怎么还杵在这儿?” 乔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我觉得……咱俩还是换换,我去给秦娇下药,你去把姑姑引出来。” 教主大人不耐道:“我才懒得和你们姬家人说话!” 乔薇摊手:“万一……姑父没来,秦娇又中了药,情急之下把你给强了怎么办?” 教主大人炸毛了:“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我又不是当着她的面给她下药!总之我不要和姬家人说话!你去把那个蠢女人引过来!” 乔薇啧啧地看向他:“行行行,我去我就去,年轻人火气大了真不好。” 教主大人抱怀冷哼。 乔薇下了马车,不一会儿又走了上来:“不对啊,你去下药我回家,该下车的人是你才对!” 教主大人被乔薇一脚踹下了马车。 乔薇坐着马车回了姬家,教主大人则拿着手中的药瓶,优哉游哉地上了楼。 他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与这间档次不高的客栈格格不入,几乎是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掌柜亲自跑了过来,谄媚地笑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教主大人道:“住店,要两个好一点的房间。” 掌柜一听要两间,当即喜上眉梢,指路道:“客官来得真巧,咱能客栈最好的两间上房刚刚空了出来,小的这就领您过去。” 教主大人随他上了楼,刚走到一半,一个伙计端着水盆走了下来,对掌柜说道:“天字间被人要下了。” 天字间是客栈最好的房间,掌柜只得对教主大人说道:“抱歉了客官,最好的房间已经没有了,不过还有地字间,与天字间其实是一样的。” “那它旁边的房间呢?”教主大人问。 掌柜说道:“都住着人。” 教主大人还想在隔壁待着,时刻关注秦姑爷与秦娇的动静呢,这样一来,失去了最有利的观测点,不过也无妨,都在一家客栈,只是多费点心思罢了。 教主大人要下了地字间,又要了个转角处的房间,付了银子后对掌柜说道:“带会儿要是有个姓秦的姑娘来找一个叫周顺的人,你就让她去地字间里头等。” “这……”掌柜迟疑。 教主大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元宝,丢到他手上。 掌柜眉开眼笑:“没问题!小的记下了!秦姑娘,找周顺,在地字间等!” 说罢,掌柜迈步离开,教主大人叫住了他:“送一桌上等的酒菜到地字间。” “好嘞!”掌柜高兴地应下,拿着元宝去了厨房。 教主大人则去了转角的屋子,这间屋子的角度并不怎么好,几乎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不知秦娇什么时辰过来,她如是走的,得三刻钟;若坐马车,这会子就该到了。 自己要下毒,得赶紧了。 原计划是下在饭菜中,但去厨房转悠了一圈后,教主大人打消了这个主意,厨房有专人守着,闲杂人等进不去,半路又被小二端着,也没机会,还是得去她房中。 教主大人眯了眯眼,轻轻地拉开房门,朝外望了望,趁人不备,一把溜到对面,拉开房门,闪了进去。 他打开茶壶,掏出药瓶,拔掉瓶塞,小心翼翼地倒了三五滴,随后盖上壶盖,轻轻地晃了晃,确定药物已彻底溶解,赶忙放下茶壶,打算溜出去。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来的可真早! 幸亏他把药给下了吧,只差一步便下不着了。 嘎吱—— 门被推开了。 教主大人飞速地钻进了床底。 一双绣花鞋踩了进来,湖蓝色裙裾在鞋面与地面上轻轻拂过,像是摇动的碧波。 绣花鞋停在了桌边,很快,屋内响起了茶水入杯的声音。 教主大人暗暗窃喜,喝了喝了,呵呵,等着中招吧! 吞咽的声音,异常清秀与好听。 教主大人从不知一个人喝水也能喝得这么好听,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干出那种令人不齿的事呢? 绣花鞋朝床边走了过来。 教主大人屏住了呼吸。 裙裾落在床前,一股淡淡的幽香扑入了教主大人的鼻尖,好闻得令他的呼吸都滞了一下。 忽然,门被推开了。 又一双绣花鞋走了进来。 这一只绣花鞋关上门后,插上了门闩。 教主大人不由地纳闷,秦娇来私会周顺,应该是个机密才对,怎么会带了个人? 第二只绣花鞋说:“小姐,消息已经送出去了,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小姐?教主大人暗暗皱眉。 “总算是要到了。”小姐开口了,那声音,不知该怎么形容,淡如远山幽兰,清如山涧冷风,只是听着都好似能闻到清冽的香气,整个人都有些心旷神怡。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不是秦娇的声音! 秦娇被秦姑爷救上来后,曾小声地讲了几句,教主大人就坐在亭子里,听得一清二楚,他承认秦娇身上有股令人过目不忘的气质,但她的声音,没有这么好听。 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他进错屋子里,还是这两个人进错屋子了? 这好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药错人了。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赶紧冲出去? 就在教主大人咬紧牙关,准备“一飞冲天”时,那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开口了:“姬家人的运气可真好,居然已经去过隐族了。如此看来,他们也知道祭师的事了。” 教主大人神色一顿,默默地缩回了床底。 侍女道:“奇怪的是,他们都去过了,回来竟然并不声张。” 女子淡道:“树大招风,不声张是对的,真要声张了,恐怕整个姬家乃至于大梁都永无宁日了。” 侍女冷笑道:“能瞒得这么紧也不容易,要不是长风使从姬家弄到了两生果,恐怕就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去过隐族了。” 姬家的两生果流落到外头了?教主大人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女子问道:“长风使什么时候到?” 侍女笑道:“快了,等拿下姬家,隐族就是我们的了。” 好大的胃口,居然想拿下姬家,将隐族据为己有! 侍女又巧笑嫣然地说了几句,忽然,女子捂住了心口。 侍女面色一变:“怎么了小姐?” 女子难过地按住了桌子:“我突然有点舒服。” 侍女关切地问道:“哪儿不舒服了?我去找大夫!” 侍女神色匆忙地去了。 女子难受地俯在了桌上,一手按住心口,一手运足内力,试图将体内的不适压下去,然而她无比残忍地发现,自己越是用功,那股燥热便越是汹涌。 她打开了壶盖,闻了闻里头的茶水,眉心一蹙,将茶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茶壶摔了个粉碎,一个小瓷片飞入床底,撞在了教主大人的玉质面具下,叮的一声,女子警惕地看了过来,并顺势打出一掌,打塌半张床。 教主大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暴露在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女子戴着面纱,教主大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他戴着面具,女子也描摹不出他的,但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女子的眼底急速浮现起了一丝杀意,一句废话都没有,便抡起手掌,朝教主大人劈了过来! 教主大人迅速躲开! 身后的床铺被彻底劈成了两半。 教主大人不仅给人家下了药,还听了人家的墙角,能活着走出这里才是怪了,这会子他才终于开始后悔,该自己去找姬霜,让母夜叉留下给秦娇下药的,以母夜叉的身手,恐怕还能与这个二号母夜叉打一打…… 女子招招凌厉,但教主大人这么多年不是白东躲西藏的,他像一只小泥鳅,每一次都恰巧能从女子的杀招下溜走。 若在平时,这样的小贼在她手下绝对活不过三招,但如今她中了药,浑身都如同被烈火炙烤,她不敢放开力道,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越来越难受了。 教主大人趁着她分神的空档,脚底生风地朝门口奔去。 一道白绫飞了过来,卷住他腰身,将他狠狠地拽回了地上! 他摔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女子头昏脑涨地走向他。 教主大人往后挪了挪:“你干嘛?你别过来!” 女子揪住了他衣襟,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我一定……一定会杀了你……” 教主大人觉得这句话听着怪怪的,不待他反应过来究竟哪里怪,女子撕烂了他的衣袍,蒙住了他的眼睛。 ------题外话------ 看来今天是写不到姑爷露馅那里了,明天一定写到。 开车拉灯,自动脑补。 章节目录 【295】捉到了,彻底暴露(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客栈的一楼,掌柜埋头打着算盘,忽然一道暗影挡住了他眼前的光线,他抬头朝对方看去,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容颜清秀,气质温柔,他客气地问道:“这位夫人,您是吃饭呢还是住店?” “我找人。”她说。 “你找什么人?”掌柜问。 秦娇四下看了看:“我找周顺。” 掌柜会意一笑:“我还琢磨着您今儿是来是不来呢?楼上请!” “他来了吗?”秦娇问。 掌柜笑道:“您先进屋稍等片刻,酒菜都给您备好了,你吃着,他随后就到。” 秦娇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随掌柜上了楼。 隔壁的天字间有奇怪的动静传来,秦娇的步子顿了顿,掌柜忙笑着道:“夫人请放心,隔壁住的是两个姑娘,这会子许是在搬行李吧。” 秦娇放下心来,迈步进了地字间。 掌柜让人将热气腾腾的饭菜呈上酒桌,给她合上了门。 这边房门刚一关上,另一边,秦姑爷走进了大堂。 …… “姑姑,我给五弟送药来了。” 乔薇拿着一个小瓷瓶走进了姬霜的院子。 姬霜打了帘子出来,眉梢堆着几许风情笑意,丝毫看不出她落水了一场,她笑着携了乔薇的手,领着乔薇进了屋:“是什么药?” 二人在炕上坐下,这个天气已经不烧炕了,但这儿日晒好,阳光充足,很是暖和。 乔薇把药瓶放在小桌上,说道:“是我新调配的痘疹膏,涂在疹子上,能恢复得快一些。” 姬霜笑道:“你有心了。” 乔薇看了看熟睡的五少爷,问姬霜道:“怎不见姑父?” 姬霜道:“他书院有点事,出去了。” 书院有事?这种借口也就这个傻姑姑会信。 乔薇眸光动了动,笑容可掬道:“也没看见秦姑娘,是和姑父一块儿去书院了吗?” 提到秦娇,姬霜的笑意便冷了三分,她怎么原谅自家相公都好,可是,关键时刻相公救了妹妹,而没救自己的事,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没和你姑父一起,也没让人跟着,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姬霜一脸轻蔑地说。 乔薇笑了笑,说道:“姑姑,我上次在长流街看到一家玉器行,里头的款式我很喜欢,但我不太懂玉,怕买了假货,冥修说姑姑很懂,能不能请姑姑陪我走一趟?” 姬冥修从不轻易夸人,姬霜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扶了扶鬓角的金钗:“反正你姑父不在,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你去一趟吧,不过……长流街的灯会是一绝,商铺却都大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你真想买玉,我带你去我常去的那家。” 乔薇客气地说道:“我就喜欢它那家的式样。” 姬霜道:“行吧,是你自己喜欢的,那便去吧。” 二人坐上乔薇的马车,去了长流街的客栈。 客栈中,秦姑爷走上了二楼,此时不是饭点,大堂与走廊几乎没有人影,他很快来到了最里头的两个房间,这儿不论是门还是地板都比其余的屋子高档不少。 他在一个房门前停下了脚步,抬手,叩了三叩,轻轻地推开门,然而不等他看上一眼,屋内便飞出一条白绫,打中他的肩膀,将他掀翻在了地上! 随后白绫缠住了房门,将房门嘭的一声合上。 秦姑爷捂住疼痛的肩膀,不明所以地站起身来,正要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秦娇从另一间屋子出来了。 “秦……” 他刚一开口,掌柜的跑了上来,他闪到柱子后,听得掌柜说:“夫人,您去哪儿啊?” “我走了。”秦娇说道。 掌柜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替人家办事,忙道:“哎?你怎么能走呢?周公子马上就来了呀!” 秦娇看了掌柜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犀利的眼神让掌柜的心里打了个突,掌柜侧身让了路,秦娇迈步下了楼。 秦姑爷眸色一深,追了上去。 …… 马车抵达了客栈,乔薇跳下马车,伸出手,将姬霜扶了下来:“姑姑,玉器行就在附近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姬霜中午只顾着与秦姑爷厮混,都忘了吃东西,这会子也确实饿了,只不过,这家客栈一看就是那些平头百姓才会进去的地方,她堂堂姬家千金,怎么能自降身份,与平头百姓同桌而食? 乔薇笑道:“姑姑别看这家客栈简陋,它的菜特别好吃,还是冥修带我过几次,我才知道这儿的东西,比咱们府里还做的好吃。” 尊贵的丞相大人当然不会来这种地方了,姬霜有多挑剔,丞相大人只会更挑剔,没办法,姬家长大的孩子,妥妥的都是富贵病。 “冥修还会来这种地方?”姬霜似是不信。 乔薇微微一笑道:“他也是被朋友介绍来的,好像是那什么……九殿下!” 那个吃货!路边摊儿都去的! 姬霜于是信了,扶着乔薇的手下了马车。 掌柜有点儿傻眼,今天到底走的什么大鸿运,平时这样的贵人,一年到头也碰不到一个,今儿却来了好几个! “二位夫人里边请!”他亲自将人迎了进来,“夫人是吃东西还是住店?” “吃东西。”姬霜淡道。 掌柜在大堂里挑了个清净的位置,谄媚地笑道:“夫人想吃些什么?” “你们都有什么?”姬霜问。 “这就多了,小店有……” 掌柜话未说完,姬霜不耐地挥着帕子打断:“招牌菜都一样上一份,别太辣了。” 掌柜最爱这种豪气的客人,笑眯眯地应下:“小的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乔薇美眸一转:“姑姑你先坐着,我去趟茅房。” 姬霜淡淡地嗯了一声。 乔薇转去了后院儿,与从厨房出来的掌柜碰了个正着:“掌柜,我问你,周顺在哪个屋?” 掌柜一愣,怎么又来了个找周顺的? 乔薇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回神,答道:“楼上的地字间。” “刚才是不是有个女人来找过他了?” 掌柜在脑海里自动脑补了一出周顺通过哥们儿与女人私会,结果被正事找上门来的戏码,拨浪鼓似的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说算了,她自己找! 乔薇上了楼,然而令乔薇无比诧异的是,房间内空无一人,乔薇狐疑地皱了皱眉,打开茶壶,闻了闻茶水,又检查了几乎没有动的饭菜,全都没有下药的痕迹,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了要给秦娇下药的吗?下到哪儿去了?秦娇又哪儿去了? 哐啷! 胳膊传来了响动。 “啊——” 是教主大人的声音! 乔薇快步迈出了屋子,来到天字间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一道蓝色身影从窗户跃了出去。 乔薇看了看窗户,又看了看一屋子狼藉,眉心一蹙,眸光落在了凌乱不堪的大床上,教主大人衣衫不整,眼睛上蒙着一块布,已经晕了过去,空气里有浓烈的欢好过后的气息,床单上,几滴嫣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乔薇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不会被人爆菊了吧?! 走上前,拉开被子瞧了瞧,随后捂住眼,缓缓地盖上。 不愧是兄弟,尺寸都一样的惊人。 小教主大人得到了久违的满足,高兴得活蹦乱跳,一点都不老实,害乔薇都不好意思找人来给它主人穿衣裳。 乔薇给教主大人把了脉,阳火过旺的脉象总算是没有了,但内力有催动过的痕迹,身体遭到了反噬,因此才昏迷了过去。 他不会武功,自己是不知道怎么催动的,只有别人攻击他,触碰到了他的屏障,才会激发他的内力。 那个攻击他的人,想必也伤得不轻。 乔薇在他的胸口发现了一个嫣红的掌印,想来这是这一掌,让他与凶手同时受了伤。 乔薇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喂他服下。 不多时,他幽幽转醒,扯掉眼睛上的布条,一眼看见乔薇睁大眼望着他,他当即吓了一跳:“啊!” 乔薇睨了他一眼:“啊什么啊?” 教主大人拉开身上的被子,往里瞅了瞅,面色就是一变,一把裹紧被子坐了起来。 乔薇将一套找掌柜要来的干净衣裳丢在了床上:“赶紧换上。” 教主大人不动,无比警惕地看着她。 乔薇淡淡地看向他道:“干嘛?想要我给你换啊?” 教主大人抱紧了被子,脸红得发烫:“你……你……” 乔薇挑眉道:“我什么我?我什么都没看见!”说着,转过头,小声嘀咕,“不就是长了颗痣吗?” 教主大人要崩溃了:“啊啊啊!你还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乔薇两眼望天:“好吧,我……看见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教主大人沉下了脸。 “就一点点。” 你那个地方,和你全身比起来,本来就是一点点。 教主大人放下了帐幔,火速穿了衣裳,挑开帐幔走下床,就见乔薇坐在桌边,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意味深长地笑,教主大人脸色就是一沉:“笑什么笑?!” 乔薇好笑地说道:“看不出来啊,姬冥烨,动作挺快,我这才回了趟府的功夫,你就把人家姑娘给睡了。哪家的姑娘啊?要不要我上门帮你把人家求娶回来?” “什么我把人家睡了?你眼瞎吗?没看见是她睡我?!” 乔薇眉梢一挑:“哦,你是下面那个啊……” “你……”教主大人涨红了一张脸,“你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啊?!” 乔薇闻了闻杯子里还剩一小半的茶水,笑道:“我无耻也没给人家姑娘下药。” “不……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教主大人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乔薇用脚趾头也猜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这间屋子就在秦娇的隔壁,想必是他给人家下药,结果走错了屋,若是下个寻常倒也罢了,偏偏下了个武林高手,人家一时半会儿找不着解药,只能拿他当了解药,药效过后,恼羞成怒,于是打算一掌劈死他,谁料被他的内力震伤,而自己又在这时找上门来,情急之下,对方才逃之夭夭了。 乔薇看了一眼气得半死的教主大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生气,第一次啊?” 教主大人面色涨红:“要你管!” 乔薇嗑了一颗瓜子,漫不经心道:“你把人家姑娘睡了,人家没嫌你技术差,你还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教主大人一记冰冷的眼刀子甩了过来!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莫非她很丑?” 在被蒙上双眼之前,他看见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眸,如月夜下一汪深潭,反射着月照清波。 但眼睛漂亮有屁用?指不定是个麻子脸呢!不然干嘛蒙着面纱?不是丑得没法儿见人,谁信呐?! 教主大人握了握手中的一对小铜铃,这是从那个女人身上抓下来的,别让他找到那个女人,否则,他一定会报了今日之仇! 二人下了楼。 姬霜瞟了一眼姗姗来迟的乔薇,抱怨道:“你去哪儿?去了那么久!你还说好吃呢,难吃死了!”余光瞟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怔,朝对方看了过去,“冥烨?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薇看了看他,示意道:“叫姑姑。” 教主大人哼了哼。 乔薇玩味儿地小声道:“一颗痣……” “姑姑!”教主大人当机立断地叫道。 姬霜满意一笑:“真乖。” 教主大人看向乔薇,黑了脸。 乔薇莞尔道:“我方才去如厕,恰巧碰到了冥烨,一问才知他也是来这里吃饭的。” “好吃吗?你觉得。”姬霜问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动了动嘴儿:“好吃。” 姬霜蹙眉道:“你们呐,真是没吃过好东西!这种饭菜我根本都下不去嘴!回头我让郑师傅炒几个菜给你们送去。” 乔薇一笑:“多谢姑姑。” 姬霜不耐地放下筷子:“不吃了。” 乔薇就道:“要不我们回去吃吧?” 姬霜反问道:“不是还没买东西?” 乔薇笑吟吟地说道:“改天再买也一样。” 姬霜擦了擦嘴道:“那岂不是白来一趟了?走吧,去你说的那家铺子瞧瞧,刚随便吃了两口,也不饿了。” 乔薇将姬霜搀了起来,姬霜眸光一扫,看见了教主大人的脖子,指着上头的几条抓痕道:“冥烨你脖子怎么了?” 教主大人眼神一闪,捂住了脖子。 乔薇适时地挡住了姬霜的视线,笑道:“方才碰见一只野猫儿,他闲来无事去撩猫儿,结果被猫儿给挠了。” 姬霜指了指教主大人道:“你这孩子,太顽皮了!” 三人上了回府的马车。 秦娇已经离开了,秦姑父也走了,计划全盘被打乱,以后想再以周顺的名义约秦娇出来恐怕都难了。 教主大人心里苦,他是来捉奸的,结果自己成了被捉的那一个!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头来赔上了自己清白,也没让把混蛋姑父拉下马,哭卿卿……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大街上,如今临近了饭点,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马车放缓了速度。 姬霜百无聊赖地挑开一侧的帘子,望向川流不息的人群,忽然,她看见了什么,眸光一顿:“停车!” 车夫停下了马车。 姬霜挑开前车帘,躬身走下地。 乔薇纳闷道:“姑姑,你去哪儿?” 姬霜没答话,提着裙裾,朝一条小巷子走去。 巷子里,站着一男一女,男人将女人堵在墙壁上,单手掐住女人的下巴:“你去找周顺了?” 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男人冷冷一笑,大掌掐住了她脖子:“还浓妆艳抹,打扮得这么漂亮,看来你完全没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女人低叱:“你松手!” 男人一把将女人按在了墙上,女人挣扎,他紧紧地扣住她,一手探入她罗裙。 女人掐他的脖子,他吃痛,抽回了在她裙底作乱的手。 女人迈步跑开。 男人将她抓了回来,从后脑勺抓住她的发,迫使她抬起头来,将整张脸都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低头,粗鲁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她咬破了他的嘴唇,挣扎着推开他,他再一次将她抓了回来,她甩了他一巴掌,可惜没能打到他脸上,便被他紧紧地扣住了。 他将她死死地摁在了墙上。 “相公?” 姬霜的声音出现在了巷口。 秦姑爷身子一僵。 姬霜走了过去,看看被迫按在墙上的秦娇,又看看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你们在做什么?你不是去书院了吗?怎么又和她在一起了?” 秦姑爷僵在那里。 姬霜绕到他的面前,他的脖子被抓花了,嘴唇被咬破了。 姬霜探出指尖,在他唇上轻轻地一抹,是女人的口脂。 章节目录 【296】全家晓真相(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霜从头到脚一下子凉透了,就算是坠入冰冷的湖水中都没有如此冰肌裂骨过。 秦姑爷放开了秦娇,目光灼灼地看着姬霜:“霜儿……” 姬霜:“这是什么?” 秦姑爷难过地说道:“霜儿你听我解释……” “好啊,我听。你来解释,你脖子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你嘴上的咬痕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姬霜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秦娇的嘴唇上抹了一下,两根食指对在一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姬霜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时,他有一万个可以解释的办法,然而眼下姬霜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他反而说不出一句狡辩的话了。 秦娇的衣裳与气息都是乱的,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明白发生过什么事了,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所谓的证据。 姬霜捏紧了拳头,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才忍住浑身的颤抖:“说不出来了是吗?继续编啊,说她是你妹妹,说她与你不亲近,说你照顾她,只是因为你是她大哥,你编啊!” “霜儿……” 姬霜低叱道:“别再叫我名字!” 秦姑爷受伤地看着她:“霜儿!” 姬霜双目如炬:“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秦姑爷张了张嘴:“霜……” 姬霜一个字都不想听,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难怪我和她落水,你拼了命地救她,不是因为大家都去救我了,而是你根本就是想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你就好与她双宿双飞!你就可以和她白头到老!你就可以带着我的家产,光明正大地养着这个小贱人!” 秦姑爷凝眸道:“霜儿你越说越离谱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去死,也从来没有想过与别的女人双宿双飞,更没想过挥霍你的家产……这些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我可曾贪过姬家一两银子?我是为了你,才留在姬家的……” 姬霜不理他了,转身就走。 “霜儿!”秦姑爷拉住了她的手。 姬霜挣扎,却甩不开他的钳制:“你放手!” “我不放。” “你到底放不放?” “不放,死也不放。” 话音一落,一个飞镖袭了过来,直直地打向他的手腕,他本能地一缩手,姬霜得了自由。 姬霜失望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死也不放?” 秦姑爷噎住,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望向巷口的马车,此时乔薇正靠在马车上,手里把玩着几枚燕飞绝送她的飞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秦姑爷的眸光暗了下来。 乔薇摊手。 自己要松手的,怪我咯? 姬霜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秦姑爷追过来。 乔薇一记飞镖钉在了他的脚前,他步子就是一顿,抬眸望向乔薇,乔薇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在半空交汇,陡然碰撞出了凌人的气息。 秦姑爷的眸光渐渐冰冷,乔薇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淡淡一笑,也转身上了马车。 回府的路上,姬霜一言不发,乔薇与教主大人识趣地没去追问,其实也不必问了,二人什么都看见了,以为今日注定功亏一篑,谁料竟有这样的收获,虽不是捉奸在床,不过也差不了太多。 以姬霜对秦姑爷的占有欲,别说他将别的女人堵在巷子里亲,就算他只是拉拉对方的手,也够姬霜暴跳如雷了。 马车抵达姬家,姬霜冷着脸下了马车,朝四房走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秦姑爷的马车也回到了姬家,不过他走的是北门,比姬霜更早一步到院子。 乔薇的顿了顿,脚步一转,朝与青莲居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教主大人眉头一皱:“哎?你去哪儿?” 乔薇淡道:“去老夫人那儿。” “去那儿干嘛?”教主大人不解地问。 乔薇眉梢一挑:“告状。” 教主大人以为自己听错,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那一套告状,真的不会害臊吗?! 乔薇一边走着,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姑父道行太高,我怕姑姑她老人家招架不住,还是给她找几个后盾的好。” 教主大人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以姬霜那傻乎乎的德行,指不定真被那混蛋哄骗了个去,但这么堂而皇之地跑去告状真的好么?会不会太丢脸了? 乔薇越走越远了。 教主大人着急道:“喂喂喂,你走了我……我怎么办?” 乔薇道:“想来就跟来呗。” 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谁想来了?” 话虽如此,还是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跟了上去。 叔嫂二人很快到了落梅院,这是教主大人归家后这么久,头一次进姬老夫人的院子,姬老夫人乐坏了,从教主大人进屋,一双眼睛便死死地长在了教主大人的身上。 教主大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索性乔薇很快谈起了姬霜与秦姑爷的事,姬老夫人的注意一下子被转移了:“……你说什么?竟有这种事?” 乔薇叹道:“我亲眼看见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姑父会做出这种事来,祖母,冥烨当时也在旁边,您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这个情况?” 姬老夫人难过地看向了教主大人,教主大人一脸不耐地点了点头。 姬老夫人气得呼吸都不顺了,那么老实的姑爷,居然背着她女儿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她女儿千挑万选,难道就选中了这么个混蛋吗? “冬梅!把小姐给我叫来!姑爷也叫来!还有大老爷,都给我叫过来!” “是!”冬梅火急火燎地去了。 姬老夫人深吸几口气,压下了翻滚的怒火,对乔薇与教主大人道:“你们俩先回去,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全家都知道了,秦姑爷怕是要哄不过来了,真遗憾不能看个现场,不然那精彩的表情,应该够她回味好几年的。 乔薇拽着同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教主大人回了青莲居。 教主大人坏笑:“我头一次发现你们姬家挺有意思的。” 乔薇灿灿一笑:“热闹多是吧?” 教主大人点头如捣蒜! 乔薇笑容一收,一巴掌拍上他脑袋,拍得他脑浆都差点散了。姬冥修回府时姬霜的事已经在府里传开了,乃至于他人还没到青莲居,便已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碧儿刚给望舒洗完澡,端着水盆出来,一眼看见姬冥修,笑着行了一礼:“大少爷!” 姬冥修淡淡颔首,扫了一眼她的水盆,道:“望舒洗澡了?” 碧儿把水倒了,答道:“刚洗,还没睡,少爷要去看看她吗?” “我去看看。”姬冥修进了两个小家伙的屋,景云早已洗漱完毕,收拾得整整齐齐,坐在床头看书,望舒不好好穿衣裳,光着小屁股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 婵儿拿着衣裳,左右抓她,婵儿往左她往右,婵儿往右她往左,别看她肉嘟嘟的,反应却快得惊人,婵儿汗都跑出来了,却连着小丫头一根汗毛都没摸着。 小望舒在床上滚来滚去,忽然一个没注意,从床沿上掉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脑袋着地,一只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将这险些乐极生悲的小胖子抓进了怀里。 望舒嘻嘻一笑:“爹爹!” 姬冥修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严肃地说道:“差点摔地上了,以后不许这么调皮了,知道吗?” 望舒想也不想地说道:“知道啦!” 景云看着被爹爹抓在怀里的妹妹,眨了眨眼,慢慢地挪动小屁股,一点点靠近床沿,就在他即将“摔”个四仰八叉的时候,爹爹大人开口了:“你看哥哥就很小心,从来不会摔下来。” 准备一不小心“摔”进爹爹怀里的小景云默默地挪回了床里。 姬冥修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将两个小家伙塞进各自的被窝后,起身出了屋。 “哥哥,你睡了吗?”望舒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小声地问。 景云不吭声。 望舒跳下床,一把将哥哥拖回了自己被窝。 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的景云:“……” …… 姬冥修回屋,教主大人也在,身上的气场与平时不大一样,虽然脸色臭臭的,但看样子,应该是开荤了。 姬冥修还没八卦到去询问他宠幸了哪个丫鬟的地步,只是见他没坐轮椅了,便问了句:“脚好了?”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说道:“好了。”其实早就好了,只是一直在装病,可自打被乔薇疯狂地飙了一趟车之后,自此都对轮椅有了心理阴影。 乔薇切了水果进来,放在教主大人手边,无比温柔地说道:“吃吧。” 教主大人的眼刀子嗖嗖的,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毫不留情地叉了一块梨子! 乔薇走向姬冥修,抬手去解他披风:“回来了?皇上龙体如何了?” 姬冥修伸开胳膊,方便她替自己宽衣,说道:“皇上好得很。” 乔薇嘀咕:“又装病是不是?” 姬冥修不可置否。 乔薇解了他外袍,问道:“那你怎么就回了呢?不怕皇上生气?”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唇角一勾:“想媳妇儿了,不回怎么行?” 乔薇唇角一翘,怎么压不压下去了。 教主大人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儿,成天卿卿我我,肉麻不肉麻?! 姬冥修换上了家居的宽袍,在自家弟弟的对面坐下,乔薇泡了一杯花茶来,他喝茶的功夫,乔薇与他说起了府里的事:“你回来得正好,我正有事与你说。” “是姑姑与姑父的事?”姬冥修问。 “你知道了?”乔薇惊讶。 姬冥修淡道:“一进门就听见了。” 乔薇啧啧摇头,在他身侧坐下:“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话说回来,没想到姑父是这种人吧?” 姬冥修腾出一只手,在桌上握住了她的手:“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乔薇古怪地说道:“怎么?嫌事儿小?” 姬冥修无奈一笑:“不是。只是姑姑不是小孩子了,她的私事,做晚辈的不便插手。” 乔薇与教主大人彼此看了一眼,十分默契地压下了邀功的想法,原本今日能捉住姑父的现行,多亏了教主大人天(漏)衣(洞)无(百)缝(出)的计划,尽管事态的发展与计划中的不大一样,但阴差阳错之下,目的达到了。 教主大人好不容易干了一桩大事,本想好好炫耀一番,这下不敢开口了。 乔薇作为“帮凶”,也只得临时改了台词:“这件事有祖母与父亲他们操劳,我们自然不会去添乱了,是吧冥烨?” 教主大人:“是啊!” 姬冥修古怪地看着二人:“你们俩几时变得这么要好了?” 就今天啊,一起狼狈为奸了嘛。 乔薇面不改色地岔开了话题:“我要与你说的今其实另外一件事。” 错错错,本来只想说姑姑与姑父的事,但这家伙的思维实在太敏锐了,就快要揪住二人的小辫子了,赶紧抛出大的! 姬冥修抚摸着她手背的指尖一顿:“什么事?” 乔薇道:“冥烨他……” 教主大人危险地看着乔薇,敢把本座被人强事捅出去,本座就把你绊姑姑下水的事捅出去! 乔薇神色一肃:“他被人打伤了。” 姬冥修的神色淡了下来:“谁?” 乔薇站起身,将教主大人往另一张凳子上一推:“冥烨自己和你说!” 姬冥修看向了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她是谁,她蒙着面纱,她们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鬟,丫鬟出去了,是那个小姐把我打伤的。” “伤哪儿了?”姬冥修蹙眉问道。 教主大人拉开了领子,露出胸口那个尚未完全褪去的掌印,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在掌印旁,还有不少欢爱过后的痕迹。 “咳咳!”乔薇咳嗽。 教主大人低头一看,满满的抓痕与咬痕,脸色当即一红,合上了衣襟。 姬冥修没追问那些暧昧的痕迹是怎么来的,而是对乔薇道:“这不像是普通的内伤,差人把姬无双叫来。” “好。”乔薇点点头,唤来碧儿,让她去前院找铭安,将姬无双接来。 屋内,姬冥修问向了教主大人:“你是在那里碰到她们的?又怎么与她们交起手来了?” 教主大人的眼珠子转了转:“我……在客栈吃饭。” 姬冥修眸光一暗:“你又出府了?” 乔薇忙道:“是我带他出来的。” “我就想逛逛!”教主大人眼神一闪,恐姬冥修再问,把二人问穿了帮,赶忙说道,“哎呀你烦不烦?老问些有的没的?正紧事你还听不听了?” 姬冥修牵了牵唇角:“好,你说。” 教主大人一本正经道:“我是在门口偷听到的!” 特别强调了事发地点不是在床下! 教主大人接着道:“她们发现我偷听,就把我给打伤了。她们是冲着姬家与隐族来的,她们想拿下姬家,通过控制姬家得到隐族。” 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她们知道姬家与隐族的关系了?” 教主大人哼道:“何止啊?她们还知道姬家出了祭师呢!” 乔薇:“……” 姬家与隐族的关系,不就是姬家是祭师的后人吗? 姬冥修问道:“她们是怎么知道的?除了皇上,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你大嫂也没有。” 教主大人答道:“她们的长风使从姬家弄到了两生果,她们就猜出姬家已经去过隐族了。” 姬冥修陷入了沉思。 教主大人瞟了他一眼,哼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姬冥修眯了眯眼:“我在想长风使这个称呼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乔薇双手托腮道:“我回大梁之后,怕两生果会泄露隐族的秘密,没有给姬家以外的人送过,就是送给姬家各房主子,也只说它是我外公家自己种的果子,姬家人自己都不知道它是两生果,那个什么长风使是怎么知道我们有两生果的?” 姬冥修眸光微冷:“姬家有内奸。”还是识货的内奸。 说话间,碧儿在外禀报:“少爷,少夫人,无双大人来了。” 乔薇说道:“请他进来。” 姬无双迈步进了屋。 教主大人服下了压制内力的新药,躁动的内劲已经趋于缓和了,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在检查了他胸口的掌印后,姬无双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惊讶。 “怎么了?”乔薇不解地问。 姬无双不知该惊还是该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是九阳掌!打伤二少爷的人,就是会九阳掌的人!从前一直不知上哪儿去找,如今竟有个自动送上门的!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啊?! 教主大人简直要哭了,母夜叉二号居然是九阳掌的传人?还没解毒呢,就把九阳掌的传人给睡了……这特么的以后还怎么解? ------题外话------ 月票双倍活动明天上午10:00开始,红包也是。 章节目录 【297】撕姑爷(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老夫人将秦姑爷与姬霜叫到了落梅院,姬霜的眼睛肿肿的,鼻尖红红的,俨然哭过,但到底没一哭二闹三上吊,还算端得住。 她冷冷地坐在椅子上,秦姑爷站在她身旁,伸手去拉她,她毫不客气地甩开。 秦姑爷讪讪。 姬老夫人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她一只脚都已经踏进黄土了,大半辈子过完了,实在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当个宝贝疙瘩,舍不得她嫁出去,宁愿她留在了家里,谁料,到头来竟受了这样的委屈,她这个做娘的,心都是疼的! “姑爷!”她严厉地看向秦姑爷,布满皱纹的老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太用力的缘故,青筋都一根根地暴了出来。 秦冰宇被她的目光看得低下头去:“娘。” 姬老夫人痛心疾首道:“你还好意思叫我一声娘?你早忘记我是你娘了是不是?” 秦姑爷忙道:“娘,您永远都是我娘,我亲娘!” 姬老夫人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抖:“亲娘?那你就是这么对你亲娘的闺女的?!” 秦姑爷哑然。 姬老夫人捶着胸口道:“我上辈子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儿子娶个女人是这样,女儿嫁个男人又是这样,一个一个地遇人不淑,是我这个做娘的没长眼呐!才让你们这种人跑进姬家祸害我的儿!” 秦姑爷难过地说道:“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时糊涂……” 姬老夫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一时糊涂你连孩子都给我弄出来了!” 五少爷才两月大,那孩子却都已经两岁了,世家大族最忌讳的是就是嫡出孩子头上压着一个庶出的兄长,这绝非什么好事,姬霜盼了十几年才盼来这么一个儿子,结果一出生就成了老二(姐姐暂且不提,终归是要出嫁的)。 秦姑爷低声道:“那孩子……那孩子不是我的……” 姬霜瞬间炸毛了:“不是你的?你找了个不清白的女人?!你还给人家养孩子?你是不是人了!还是不是了!” 比起找个黄花大闺女,生了个庶出的老大,姬霜更不能接受的竟然是对方竟然已经嫁做人妇的事实,她输给一个小姑娘不冤,但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早已不是完璧之身的女人?她姬霜的男人很差吗?没女人要了吗?用得着去碰这样的女人吗? 她输给一只破鞋,真是可笑啊! 秦姑爷半蹲下身子,定定地看着姬霜:“霜儿,我混账,我无耻,你对我这么好,还给我生儿育女,我不该背着你在外头胡来,但是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 姬霜指向门外道:“只有我一个那她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一边心里想着我,又一边睡着别的女人吗?” 秦姑爷低低地说道:“我和她在一起没多久,我是……” 姬霜气红了眼道:“是我怀孕的时候不让你碰了吗?我不是把桃枝给你了吗?!你宁可去外边找,也不碰家里的,你想干什么?” 秦姑爷惭愧地说道:“我没想过和她怎么样,我那次……也是喝多了,之后觉得对不起她,就时常照顾她,我去她那儿没去过几次,你相信我霜儿。” 姬霜难过地看向他:“我还要相信你到什么时候?你骗我骗得够多了……” 秦姑爷一脸自责地说道:“我不该瞒着你,我一开始出了错我就应该告诉你,祈求你的原谅,但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才……” 姬霜眸色一厉:“你一次是不小心,两次是不小心,难道今天也是不小心?你今天可没有喝酒!” 秦姑爷握住姬霜的手:“霜儿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我不会再犯糊涂了,其实早在这之前我就打算将她送走的,你不记得了吗?我说我要送她回去,可是你不同意,你要把她接进府里……” 姬霜不可思议地冷笑了一声:“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秦姑爷连连说道:“是我的错,我的错霜儿,你看在宛瑜与小五的份儿上原谅我。” “我不想再看见你。”姬霜冷冷地拂开他的手,起身出了屋子。 秦姑爷要追上去,被老夫人叫住了,姬老夫人沉沉地说道:“你先回去吧。” 秦姑爷满眼的懊悔不已:“娘,你帮我劝劝霜儿……” 姬老夫人冷声道:“老婆子我自己心里还窝着火呢,帮你劝她?谁来劝我呀?!” 秦姑爷不吭声了。 姬老夫人让人将他送出了落梅院,她这会子是真烦这男人,这般欺负她闺女,照她几年前的脾气,就该把他活活打死了! 夜里,桐院与二房也得了消息,姬尚青与姬盛去了秦姑爷的屋子,李氏则来了老夫人这边。 姬霜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姬老夫人看得心都痛了。 李氏叹了口气,道:“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我瞅着姑爷不像这种人啊……” 是啊,秦姑爷是姬盛与三老爷的同窗,他的为人两个老爷都看在眼里,不是个不老实的呀,难道说两个老爷故意给姬霜找了个混账夫君?这对两位老爷有什么好处呢? 以为是个知根知底的,比外头那些盲婚哑嫁的强上许多,谁料还是一路货色! 姬霜抽了一方新帕子,抹了眼泪。 李氏就道:“霜儿先别急着哭,还是想想究竟要怎么办吧?按理说,出了这样大的事,想要一下子原谅他是不可能的,可他……又毕竟是宛瑜与小五的父亲,你真与他怎么样了,让宛瑜与小五怎么想?宛瑜大了,倒是受得住些,小五才出月子,你就让他没有父亲的长大?没父亲的日子好不好过,你问问景云与望舒就知道了。” 姬霜倔强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他们两个是被逐出了家门,在乡野长大,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姬家的宝贝!姬家还能亏待他们了?” 李氏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这么多人,个个儿都疼着宛瑜,疼着小五,想来他们也会平安喜乐地长大。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与姑爷过了吗?” 姬霜吸了吸鼻子:“换你,你会与二哥继续过吗?” 李氏笑道:“我不与你二哥过,你觉得如月是怎么来的?好歹桐哥儿不是姑爷亲生的,如月可从头到脚都是你二哥的骨血,我这些年照顾她,不也是过来了吗?” “二嫂……”姬霜从前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姬如月也是她二哥的孩子,她二嫂但凡对如月有半点不尽心,她这心里都替二哥感到不平,可眼下她也差点儿多出一个庶子,才总算理解了二嫂这些年的不易。 李氏说道:“你要铁了心不与姑爷过,我不拦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姑爷是人,不是神仙,是人他就会犯错,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又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的,你就为了这个把他赶走,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姬霜咬牙切齿道:“我现在看到他就来火!我恨不得拿刀杀了他!我还怎么和他过?” 李氏语重心长道:“你这是在气头上,等你气消了,就不会这么想了。你二哥抬第一个姨娘的时候,我这心里不知比你气多了,我是为了二少爷才生生忍下来的,等到他抬第二个姨娘时,我都已经麻木了,后边他爱怎么胡闹怎么胡闹,反正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回到家里来?逢年过节的,得陪我回娘家,不是陪那群女人,我儿子打个喷嚏,他得心疼好几天,这是什么?这才是骨血。女人这辈子图的是什么?嗯?男人?钱财?子嗣?你养只猫儿它还偷腥呢,何况是个人?你就说姑爷平时对你怎么样?他要是真的改了,你真不打算给他一次机会?” 姬霜想起了往日的相濡以沫,心疼地一抽一抽的。 李氏的一些话,当着老夫人的面儿说其实不大妥当,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谁都顾不得那么多了。 姬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姓秦的做出这种事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李氏说的没错,他犯的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就为了这个,让两个孩子失去父亲,对两个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况且退一万步说,秦姑爷对姬霜确实不错,姬霜的臭脾气,连她这个做娘的都难以忍受,难得秦姑爷二十年如一日,把她宠得像个孩子。 离开了秦姑爷,再上哪儿找这么惯着她的男人?即便是找到了,难道就能保证对方不和秦姑爷犯一样的错吗? …… 这一夜,姬霜睡在了老太太的院子。 姬尚青与姬盛冲进四房,将秦姑爷狠狠地揍了一顿,揍得他奄奄一息,几乎连床都下不来,但他还是挣扎着跪在了落梅院,祈求老夫人与姬霜的原谅。 不得不说,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种地步,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消息在翌日清早传入了青莲居。 姬冥修已经去上朝了,孩子们也去了书院,乔薇与教主大人坐在后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绕着线团,教主大人双手撑开线圈,乔薇拽了线头,在手中绕成一个线球,二人合作得居然还不错。 但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似的在这儿绕线,传出去其实是很丢教主大人的脸的。 教主大人嫌弃地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快点儿?” 乔薇莞尔一笑:“赶时间啊?赶着去投胎?” 教主大人气得咬牙,一脚踹了过去。 乔薇双腿一挪,他揣到了石凳上,疼得嗷嗷直叫! 碧儿走上前,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 教主大人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老太太和李氏真的这么说?” 碧儿点点头。 教主大人气得跺脚:“她们俩是不是傻?那个混账东西都背着姬霜在外头养女人了,还指望他改过自新?怎么可能嘛?” 是啊,怎么可能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连这小二货都明白的道理,老夫人与李氏却不明白,要说是她们不够在意姬霜,也不尽然。时代如此,这就是个男权的社会,同样的错误,男人犯与女人犯,下场是截然不同的。女人红杏出墙,抓住了是要被浸猪笼的,可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合法的,养个外室传出去至多难听,但还真没有因为这个便与一个男人散伙的先例。 她以为骄傲如姬家,会跳出这样的禁锢,原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乔薇淡笑。 “你笑什么?”教主大人皱眉。 乔薇绕了绕线团:“我笑我用我们那儿的思维来衡量你们这儿的世界了。” 教主大人纳闷道:“什么你们那儿我们那儿?你说塔纳族吗?” 乔薇摇头:“不是,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在那里,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如果想要与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就必须先与妻子和离。” 教主大人古怪地看向她:“还有这样的地方?你不是京城人吗?” 乔薇淡道:“你不会懂的。” 教主大人站起身,撑开线团的手搁在桌面上,凑近乔薇,小声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个假的!你是假冒的!你不是真正的乔薇!” 乔薇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看向他:“再胡说,我拔了你舌头!” 教主大人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坐回凳子上:“凶什么凶嘛?开个玩笑都不行!” 乔薇对碧儿道:“你下去吧。” “是。”碧儿退下了。 乔薇继续绕线团,教主大人十分默契地转动着双手,以便她能流畅地将线条拉过去。 教主大人用脚踢了踢乔薇的鞋子:“哎,母夜叉,我讨厌那个姓秦的。” 乔薇绕着线团,面无表情道:“你还讨厌我呢。”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教主大人道:“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太凶了,你不凶我,我也可以少讨厌你一点的。” 乔薇一笑:“我谢谢你啊!” 教主大人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那个姓秦的,我怎么就看他那么不顺眼呢?” 乔薇道:“我也看他不顺眼。” 教主大人眯眼道:“不行,必须把他赶出去,一想到与他住在一个宅子里,本座膈应得饭都吃不下去!” 碧儿折了回来:“夫人,二少爷,厨房让问中午吃什么?” 教主大人道:“来个红烧大肘子,一盘香辣蟹,半斤卤牛肉,一锅羊蝎子,两个狮子头,再来一份虾滑菌菇汤,抄两盘小菜,炖一盅冰糖燕窝,对了,还有蒸水蛋,记得放几个虾仁儿!” 乔薇睨他:“你可真是吃不下去。” 教主大人望天。 …… 中午,教主大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不用和望舒小胖子一起吃饭,简直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所有好菜都是他的,母夜叉虽然凶,但从不和他抢食,从这一点来看,貌似自己其实可以少讨厌母夜叉一点点。 吃过饭,教主大人懒洋洋地瘫在后院儿的藤椅上晒太阳,乔薇还在捯饬她的线团,他看了乔薇一眼,道:“哎,关于秦混蛋,我有个主意。”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又有个主意?” 教主大人啧了一声:“你别小看我,这次真的是好主意,而且我不去添乱,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什么主意?”乔薇漫不经心地问。 教主大人得意地说道:“你上次把秦娇叫过来,和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秦混蛋喜欢她是因为她很像公主吧?你说,要是我那个便宜爹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还让他继续留在姬家?” 乔薇的手一顿,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大户人家最怕丑闻,一个对自己嫂嫂动了念头的男人,可不是随便养几个外室那么简单,这已经是触犯了伦常。更何况,他觊觎的对象是昭明,姬尚青一定无法容忍。 下午,乔薇找到了秦娇。 出了这种事,秦娇自是没办法在姬家待下去了,她已经被赶出了姬家,住回了原先的小宅子。 她没料到乔薇会上门,愣了半天,才记得把人迎进来。 乔薇在堂屋坐下,道:“长话短说,我来找你是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秦娇问。 乔薇正色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你并不喜欢我姑父,如果我能帮助你离开我姑父,你可愿意替我做一件事?” 秦娇想了想:“你能帮我找到周顺吗?” 乔薇道:“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只能确定你的自由。” 秦娇垂眸:“你怎么确保?” 乔薇就道:“我相公是当朝丞相,我以我相公的名义,还你自由。” 秦娇神色有了一丝松动:“你想要我做什么?” 乔薇望了望窗外,眸光落在一株盛放的月季花上:“我想你去向姬家人说明白,我姑父看上你,是因为将你当作了昭明公主的替身。” 秦娇摇头。 “你不愿意?”乔薇蹙眉。 秦娇低声道:“不是,是你弄错了,他喜欢的不是什么公主,是一个叫荀兰的女人。” ------题外话------ 月票双倍活动开始了,投月票抢红包,多投多抢,一个红包可以抢好几次,等你哟! 章节目录 【298】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怎么也没料到秦娇口中的答案会是荀兰,尽管秦娇的气质也与荀兰的有一两分相似,可公主比荀兰优秀太多,公主的年纪也与秦姑爷更为合适,秦姑爷动心的对象怎么会不是公主是荀兰呢? 她并不怀疑秦娇是在撒谎,毕竟秦娇没理由这么做,所以只能是真的了,秦姑爷是真的觊觎上了荀兰。 她记得姬婉与她提过,姬霜与荀兰之间不对付就是始于一次姑父醉酒后对荀兰搂搂抱抱,所有人都相信姑父是无心的,只有姬霜放不下这件事,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将荀兰视作眼中钉。 说这个姑姑蠢吧,她又是唯一一个没被荀兰蒙蔽的人,可说她聪明吧,她又被姑父耍得团团转,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马车何况抵达了姬家,乔薇回了青莲居,教主大人闪了出来,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女人答应没?” 乔薇进屋,往椅子上一坐,叹道:“她答应是答应了,可是,没什么用。” “什么意思?”教主大人皱眉。 乔薇解释道:“姑父喜欢的女人不是公主,是荀兰。” 荀兰在姬家已经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她甚至不能再算姬尚青的妻子,对她动过非分之想,并不足以让姬尚青下定决心把姑父赶出姬家。 “荀兰是谁?”教主大人突然问。 乔薇说道:“鎏哥儿的生母。” 教主大人嫌弃地撇了撇嘴儿:“就是我那个便宜爹的续弦,给他下毒结果被赶去守陵的女人啊?” 荀兰的事没人专程与他说,可住了这么久,风言风语听了不少,其中过半都是荀兰的,有说她害死丫鬟的,有说她克死未婚夫的,也有说她与姬尚青夫妻失和,不惜下毒谋杀亲夫的,真真假假他也不知,权当笑话听了。 乔薇没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点点头,说道:“就是她,她身上也有几分公主的影子,你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对她格外多了几分宠爱。” 教主大人不屑地切了一声,看向乔薇,见乔薇一脸沉思,不由地问道:“你发什么呆呢?” 乔薇单手托腮,若有所思道:“我想起了一件事。” 教主大人剥了个橘子:“什么事?” 乔薇眉心微蹙,摘了一片他剥好的橘子,道:“你听说过荀兰当初有过三次婚姻的事没有?” 教主大人吃着橘子道:“听说过啊,说她把他们全都克死了嘛!” 乔薇说道:“这只是对外的说法,事实上那几人全都死于非命,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们一度以为是荀兰,但是荀兰只是个闺阁女子,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我们又开始怀疑荀兰有个帮凶。” 教主大人吃橘子的动作一顿:“混蛋姑爷?” 乔薇点点头:“如果姑父真的对荀兰存有非分之想,那么荀兰‘克死’三任未婚夫的事就说得过去了,他不想荀兰嫁人,于是策划了那几起意外,一直到荀兰嫁入姬家,姑父才收了手。” 教主大人无比困惑道:“他为什么要收手?为什么不把我那便宜爹一并弄死?” 乔薇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姬家家主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 教主大人默默地吃起了橘子。 乔薇沉吟片刻,说到:“他是个夫子,在做夫子以前一直闲赋在家,偶尔帮着我姑姑打理一下铺子与田庄,这样的人,是怎么策划了那么多事呢?我一个江湖朋友把几位证人带入京城时,曾遭遇过一伙人的追杀,那些人的武功不在剑盟弟子之下……” 教主大人打断她的话:“剑盟弟子是谁?” 乔薇道:“剑盟是一个江湖门派,与素心宗齐名。” “素心宗又是什么?”教主大人追问。 乔薇淡道:“你大哥的师门。” “哦。” “别打岔!” 教主大人闭了嘴。 乔薇接着道:“假设秦姑爷真的是当年搅黄了荀兰亲事的真凶,那么他的身份一定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恐怕就连他的家世都是假的。” 教主大人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啊!他不会就是那个内奸吧?” 乔薇摸了摸下巴:“别说,还真有可能,如果他是内奸的话,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一直隐忍着不对你父亲出手了,他在姬家有更重要的目的,不能被儿女私情打乱了计划,更不能打草惊蛇,暴露了他的身份。” 教主大人得意地勾了勾唇角:“他是内奸,这下总能把他赶出姬家了吧?” 这个混账东西,他一天都不想看见他了! 乔薇站起身,理了理袖子道:“是不是内奸,仅凭猜测可不够。” 教主大人古怪地看向她:“你想干嘛?” 乔薇打开柜子,取出了一瓶金疮药,不咸不淡地说道:“听说昨晚姑父被你父亲和二老爷揍了,也不知给揍出个好歹没,我去看看他。” …… 秦姑爷被姬尚青与姬盛暴揍了一顿,本就身负重伤,又坚持在落梅院外跪了一宿,天亮时分,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他被送回了四房,姬老夫人恐闹出人命,喊了个大夫给他治伤。 大夫看过,开了点活血化瘀的伤药以及固本培元补药,乔薇走进院子时丫鬟正在院子里给秦姑爷熬药。 丫鬟见到乔薇,放下扇子,起身给乔薇行了一礼:“少夫人。” 乔薇微微颔首,神色如常地问道:“我听说姑父病了,可请了大夫?” 丫鬟道:“请了,原是想找少夫人的,可那会子少夫人送小主子去书院了,老夫人便让我们叫了灵芝堂的曾大夫来,曾大夫看过之后,给开了药,奴婢正熬着。” “姑父伤势如何?”乔薇问。 丫鬟如实道:“大夫说挺严重的,现在……还下不来床,昨儿夜里估摸着是惊了风,方才有些高热。” 乔薇淡淡地说道:“我去瞧瞧。” 丫鬟忙走上走廊,打了帘子:“少夫人请。” 乔薇进了屋,一股浓郁的金疮药味扑鼻而来,门窗紧闭,帘幕垂落,光线昏暗,秦姑爷趴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乔薇轻轻地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扇窗子,刺目的光线斜斜地打了进来,落在秦姑爷微微闭合的双眸上,他眸子一动,虚弱地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乔薇,苦涩地牵了牵唇角:“是小薇来了啊。” 乔薇慢悠悠走了过去,搬了个凳子在床前坐下,看着他,淡淡一笑:“何必呢姑父?” 秦姑爷微微一愣,垂眸笑了笑,说道:“小薇你说什么?” 乔薇笑道:“我昨日都对姑父如此不客气了,姑父就别装出一副多么喜欢我的样子了。” 秦姑爷面色苍白地笑道:“你说那个啊,你也是心疼你姑姑,我不会怪你。” 乔薇莞尔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去见秦娇了,她什么都招了。” 秦姑爷的眸光一顿。 乔薇微微挑了挑眉,笑道:“姑父想不想知道她都招了些什么?” 秦姑爷垂眸道:“她心中记恨我,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她嘴里说不出什么我的好话来,你可不要上她的当。” 乔薇摸下巴:“奇怪,她不是姑父的外室吗?她喜欢姑父都来不及才对,为何会记恨姑父?” 秦姑爷的手指紧了紧:“她……我与她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这一回不欢而散,不是你们非要把她接近府来,她早都回乡下了。” 乔薇笑了笑,说道:“不欢而散你还在她儿子生病的时候一赔一整晚,姑父,你唬谁呢?” 秦姑爷叹息道:“小薇,你还小,许多事你看不明白,我之所以那么对她,也是看在她好歹跟了我一场的份儿上,不希望她走得太凄凉了。” 乔薇好笑地说道:“姑父,这儿又没外人,你何苦诓我呢?” 秦姑爷正色道:“小薇,人心险恶,不可轻信,你可千万不要被她……” 乔薇的笑容淡了淡:“我连你都曾经信了,还有谁是不能信的?” 秦姑爷一脸受伤地说道:“小薇,我承认这次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背着你姑姑与别的女人来往,我对不起你姑姑,也对不起两个孩子,我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但是……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姑姑就没有丈夫了,你的弟弟与妹妹就没有父亲了,我不能撇下他们不管,我负了他们,我要用我的余生去弥补对他们的亏欠,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对不起你姑姑。” 要不是乔薇早已识破他的真面目,怕是要被他一番感人肺腑的宣言给征服了:“姑父你想留在姬家,究竟是为了弥补,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姑爷道:“小薇,你胡说什么?” 乔薇道:“荀兰一直不承认她自己有个帮凶,我以为她在撒谎,而今看来她其实并没有,你不是她的帮凶,你是害了她的元凶,她的三门亲事全都是你破坏的,她的清白也是被你夺走的,她之所以躲进姬家也是被你逼的,不过,元凶也有被人利用的时候,不是你让她背上克夫之名,她怎么可能赖上我公爹呢?可是她心里装着谁,你比我更清楚吧?我忽然想起大婚前,冥修与我爹坠下悬崖,在崖底遭遇了一伙追杀,是你干的吗?姑父。” 秦姑爷满眼委屈道:“小薇你不要胡说。” 乔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丝毫不为他的苦情所动:“姬家出了个内奸,把两生果盗了出去,也是你干的吗?姑父。姑父先别急着否认,当时我就躲在床底下,那对主仆说的话,我一字不落地听见了,她们说……你就是长风使。” 秦姑爷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目光落在乔薇的脸上,这一次,他的眼底再无一丝一毫的温柔。 乔薇淡淡一笑:“还有抵赖吗,姑父?” 秦姑爷一瞬不瞬地看着乔薇,眸子里掠过一丝轻蔑:“你有证据吗?” …… 教主大人在外头等得花儿都要谢了的时候,乔薇总算从院子里出来了,他大踏步地迎了上去:“那个王八蛋怎么说?承没承认是他干的?” 乔薇淡道:“承认了。” 教主大人眼睛一亮:“那还不赶紧把他赶出去?!” 乔薇无语地看着他:“敢情你给人定罪都不用证据的。” 教主大人气呼呼地道:“不就是赶个人吗?怎么那么麻烦?” 乔薇嗔了他一眼道:“你赶的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你姑姑的亲丈夫,得铁证如山,才能把他彻底拉下马!” 教主大人咬牙切齿:“要是阿达尔在就好了,我让阿达尔一刀抹了他脖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乔薇抱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觉得阿达尔的武功与你睡过的那个姑娘,谁的比较强?” 教主大人撇过脸,不愿作答。 乔薇淡淡地笑了一声,转身朝二进门走去。 教主大人皱眉:“哎,你这又是去哪儿?” 乔薇头也不回地说道:“去找你大哥,把内奸的事告诉他,他有办法找到证据。” 哼,那家伙能有办法? 暗暗嘀咕着,教主大人一抬头,就见乔薇已经走远了:“你……你等等我!” 乔薇才不等他。 教主大人黑着脸追了上去,奈何乔薇加快了步子,他走着追不上,索性跑了起来,跑得人都差点断了气才总算把健步如飞的乔薇追上了,气喘吁吁道:“我……我让你站住……你……你聋了啊?!” 乔薇双手背在身后,挑眉睨了他一眼:“真粘人。” 教主大人眸子一瞪。 谁、谁谁谁谁……谁粘人了?! …… 乔薇与教主大人自姬家出发,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另一边,姬婉也坐上了马车,却是要前往姬家。 马车刚走到门口,被从娘家回来的黎氏堵了个正着。 黎氏坐在自己的马车上,挑开车帘,望向姬婉的马车,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大嫂的马车吗?大嫂又要出门?” 姬婉好容易等林夫人午睡了才偷溜出来的,哪知竟被黎氏给拦住了,当即没好气地道:“我出去买点东西。” 黎氏笑道:“大嫂要买什么,让下人去吧?你怀着母亲的金孙,可不能有半点儿差池。” 姬婉不屑道:“我能有什么差池?” 黎氏淡淡地笑了笑:“大嫂还是回去吧,母亲知道了,该不高兴了。” 姬婉道:“我的事情你少管。” 黎氏敛了笑:“这可不行,母亲吩咐过了,谁都不能放大嫂出门。” 姬婉冷声道:“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不能出门?” 黎氏不冷不热道:“大嫂生完孩子,想去哪儿都行,可眼下这几个月,还是安安静静地在房中待产吧。” 姬婉冷笑:“黎闵姝,我姬婉想做什么,你还管不着,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告我的状,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娘家亲戚刚在大理寺谋个荫庇的闲职,这职位是你姐夫给的,你姐夫能给出去,自然也能拿回来,不想你亲戚丢了饭碗,就给我把嘴巴闭紧些!” 黎氏败下阵来。 黎氏知道姬婉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去看那个失踪多年的弟弟,这本无可厚非,谁家的弟弟失而复得都是一件大喜事,做长姊的当然要常去探望了,可姬婉怀了身孕,林夫人恐她动了抬起,便将她拘在家里。 姬婉胎儿如何,黎氏倒是不关心,不过看着姬婉吃瘪的样子,她心里挺乐,这才出言阻挠了一番。 可姬婉说的没错,她娘家人的命运捏在林书彦手里,她还是不要得罪姬婉的好。 姬婉的马车与黎氏的马车擦肩而过。 黎氏身旁的表弟突然开了口:“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爹?” 这声音…… 姬婉眸光一动:“停车!” 马车停下了。 姬婉走下马车,走到黎氏的马车前,一把挑开了帘子。 黎氏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姬婉看向黎氏身旁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你是谁?” 少年怔怔地说道:“我是黎安。” 就是这个声音! 当年她听到的是就是这种变声期的声音! 姬婉坐上马车:“去姬家!” 马车很快抵达姬家。 姬婉踩着凳子下了马车,二话不说去了青莲居,一进屋,丫鬟们纷纷行礼,她看也没看,进了乔薇平时坐诊的屋子,语无伦次道:“小薇!小薇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在灵堂的说我弟弟没有哭的声音是个孩子的!大概十四岁左右!是个少年!” “什么少年?”秦姑爷淡淡地转过了身来。 章节目录 【299】神勇珠儿,英猴救美(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马车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下午街上行人最少,马车走得畅通无阻,太阳晒得整个车厢都暖烘烘的,再配上这一摇一晃的节奏,直让人昏昏欲睡。 教主大人嘴里叼着一片橘子,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往下垂。 乔薇也有了一丝困意,掩面打了个呵欠。 忽然,肩膀一沉。 她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探出葱白的指尖,将某人的脑袋戳到了一旁。 教主大人靠在了车壁上,张开嘴,呼啦啦地睡着,那片橘子十分顽强地黏在他的唇瓣上。 没过一会儿,马车转了个弯儿,他身子一歪,又靠上了乔薇的肩膀。 乔薇无语地叹了口气。 她力气大,倒是不觉得他脑袋重,但这小二货流口水!简直不能忍! 乔薇将他按到了另一边,让他靠在车壁上,她一松手,他又歪了过来,她再次按住,就这么一直按着他脑袋,过了三条大街。 行驶到长流街时,乔薇让马车停了一下,关于玉器行的故事,乔薇其实并未撒谎,这儿确实有家不错的玉器铺子,她也确实不怎么识货,但架不住她喜欢。 马车在玉器行的面前停稳,乔薇抽回按住某人脑袋的手,挑开帘子下了马车,失去“禁锢”的教主大人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往右侧一歪,就听得咚的一声,脑袋着地,砸在了地板上! 乔薇去玉器行给景云买一个白玉观砚屏风,教主大人继续趴在车里呼呼大睡。 车夫将马绳系在了门口的大石上,起身去了茅房。 马车孤零零地伫立在宽阔的街道上,时而有三两个行人从马车旁走过,会朝低调却精致的马车看上一眼,但也仅仅是这么一眼,便擦身而过了。 教主大人趴在地板上睡得昏天暗地。 忽然,一道人影晃进了马车。 教主大人睡得正香,突然间感觉身上爬上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那东西拉开了他的衣裳,探入他的腰侧,冰凉的触感即便是隔着几层衣料也依旧能让他感受到,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随后便撞入了一双幽冷如冰泊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穿着冰蓝色的裙衫,戴着一张面纱,乌黑的发,弯弯的眉毛,肤如凝脂,身上有一股清冽的香气。 教主大人对她的样子实在太记忆犹新,几乎是瞬间认出了她来,眸子一瞪:“是你?” 女子见自己被认出来了,倒也不再小心翼翼的,一把扣住了他手腕,将他反剪在背后,扯了他腰带将他的手绑住。 教主大人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还有脸来?你个无耻的母夜叉!你想做什么?不会又想对我图谋不轨吧?我警告你,本座对你这种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本座……” 话到一半,女子抽出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刀刃上的寒意透过空气传来,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他结巴地问。 女子沉声道:“我的东西在哪里?” 教主大人紧张得冷汗直冒,却仍没好气地嚷道:“你什么东西啊?” 女子的匕首往他脖颈上又靠近了一些,几乎要贴着他:“再大点声,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教主大人眼神一闪道:“你……你敢割我舌头,我就不告诉你你的东西在哪里!” 女子眸光一冷:“东西果然在你手上?” 教主大人哼道:“是又怎么样?赶紧把你匕首拿开,本座高兴了,许就告诉你什么线索了,你要是再敢对本座不敬,本座就……本座就让你一辈子拿不回你的东西!” 女子冷声道:“那我就杀了你!”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你杀了我东西肯定没了!” 女子开始搜他的身。 教主大人扭了扭身子:“我说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别老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你这样做真的很无耻你知道吗?你爹知道吗?你娘知道吗?” “给我闭嘴!”女子低叱。 教主大人闭了嘴,女子在他身上翻找着,她的匕首还架在教主大人的脖子上,教主大人不敢造次,只能从帘幕的缝隙朝外看去,一边看一边想乔薇到底去了哪里,再不回来他小命休矣! 女子找遍了,一无所获,冷冷地看着他:“你把东西放哪儿了?” 教主大人望天道:“不告诉你。” 女子掐住了他脖子:“你最好别激怒我。”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不在我身上。” “在哪儿?”女子问。 教主大人看了她一眼:“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女子道:“你告诉我,我再放了你。” 教主大人挑眉道:“那可不行,我告诉你了,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会杀了我的。” 女子举起了匕首,刀尖对向他:“你不说我一样会杀了你。” 教主大人梗直了脖子,视死如归道:“你要是觉得我的命比你的东西重要,你就来杀吧。” 女子咬牙:“你当我不敢?” 教主大人正色道:“来呀!” 女子眸光一动,举着匕首朝他的心口狠狠地刺了过来! 教主大人眉心一跳,一个侧身,躲过了一击,随即气喘吁吁地看着她:“你还真杀了你?!” 女子字字如冰道:“反正你不肯告诉我,那不如我先杀了你,然后再慢慢地去找东西。” 教主大人哼道:“你找不着的!” 女子握紧了匕首:“那你就去阴藏地府看着,看我究竟找不找得着!” 教主大人闭上眼:“啊——救命啊——” 店铺内,乔薇正在挑选屏风,掌柜笑着说道:“夫人,您的眼光可真好,这个玉石观砚屏风啊,是我们店新到的货,还是个古董呢,我看您是个实诚人,您诚心想要,我就算您二百两得了,我少赚一点,回头您再来照顾我生意。” 乔薇眉头一皱。 掌柜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乔薇没说话,拿起桌上的观砚屏风,反手一掷,沉甸甸的玉石飞入了马车的车窗,哐啷一声砸中了什么东西,乔薇迈步跑了过来,一把扯落了帘子,一道凌冽的掌风打了过来。 乔薇侧身一避,躲过了掌风,同一时刻,又抬手一扣,扣住了对方的凝脂皓腕。 女子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难以动弹,忙抬起另一只握住匕首的手,朝乔薇的面门袭击而来。 乔薇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她整个人朝地上扑去,眼看着就要摔个四仰八叉,她的身形凌空一转,一个利落的翻身,稳住了身形。 她的眼底掠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俨然没料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能把她拽下马车,还险些让她摔在了地上。 乔薇看了看马车内的教主大人,见对方虽被绑着,却没有大碍,才又将目光落在了这个不速之客的脸上:“你是谁?” 女子冷冷地看了乔薇一眼,施展轻功,飞离了原地。 玉器行的掌柜跑了过来,看着碎了一地的玉石,心痛得无以复加:“我的观砚啊!” 乔薇给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掌柜嗫嚅道:“这这这……这才一百两啊,它进价都不止这个了……” 乔薇胡掐道:“这个破玩意儿十两银子就能进到货了,你还想开出二十倍的价,你怎么不去抢?” “咳咳。”掌柜咳嗽了两声,还说自己不识货呢,连进价都知道。 掌柜收了钱,进去了。 乔薇上了马车,解开了绑在教主大人手上的腰带,问他道:“那人谁呀?” 教主大人气闷道:“母夜叉二号!” 乔薇眉梢一挑:“你小情人啊?” 教主大人黑了脸。 乔薇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她来干什么?” 教主大人拍拍身上的尘土,坐回了凳子上:“我上次从她身上抓了个东西,她是来找那个东西的。” 乔薇眸光一顿:“她拿走了没有?” 教主大人拍拍胸脯道:“没,东西我根本就没带在身上。” 一个铜铃,又不是金铃,他嫌弃得很,才懒得带在身上! 乔薇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她既然会来找,就说明那个东西对她十分重要,她下次还会来。” 等她下次来,自己就把她抓住,逼她把冥修与小二货的毒给解了! …… 午后总是一天之中最让人懒散的时辰,太阳晒得所有人都懒洋洋的,丫鬟们回屋稍作歇息,整个青莲居静了下来,坐诊的屋子也不例外。 姬婉站在房中,定定地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秦姑爷,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的笑容似乎与往常不大一样,他身上的气场,也多了一丝似有还无的凌厉。 “……姑父。”她打了招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姑爷露出温和的笑,说道:“我受了点伤,来找小薇瞧瞧。” 姬婉还不知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秦姑爷鼻青脸肿的样子,似乎真的伤得不轻,便问道:“姑父怎么受伤了?” 秦姑爷的眸光动了动,神色中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走夜路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差点没要了我半条命,是方才喝了药才能下床走动了。” 姬婉看着他的神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劲,顿了顿,问道:“你已经喝过药了?” 秦姑爷温声道:“早上小薇不在,请了灵芝堂的大夫给我瞧病,但我总担心别人的医术不如小薇,便还是过来找她瞧瞧,只可惜她不在。” 姬婉四下看了看:“小薇不在啊,那我先去给祖母请个安。” 说罢,她转身朝外走去。 秦姑爷探出手来,轻轻地按住了门槛,她看着横在面前的胳膊,眸光一动,问道:“姑父怎么了?” 秦姑爷一笑:“我有些事……不好意思找你姑姑开口,想问问你的意见。” 姬婉干笑:“哦,是什么事啊?” “你先坐。”秦姑爷将姬婉请到位子上。 姬婉硬着头皮坐下。 秦姑爷走到茶水台前,亲自跑了一壶茶,拎过来倒了两杯。 “多谢姑父。”姬婉伸手去拿,秦姑爷却突然挡住了她的手,姬婉的心咯噔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秦姑爷,秦姑爷微微一笑:“瞧我这记性,忘记你还怀着身子,不能饮茶了。” 姬婉长长地松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是自己姑父,自己却拿他当了坏人,瞧瞧,果真是自己多心了吧。 秦姑爷给姬婉倒了一杯温水。 姬婉接在手中,轻轻地喝了一口。 秦姑爷在对面坐下,一手搁在桌上,另一手端着茶杯,有意无意地晃了晃。 屋子里静得有些瘆人,姬婉定了定神,问姑父道:“姑父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秦姑爷没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她的肚子道:“六个月了?” 姬婉的手摸上了肚子:“六个半月了。” 秦姑爷道:“十年才等来这么一个孩子,不容易。” 姬婉笑了笑。 秦姑爷微笑:“一定要把它生下来,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姬婉的睫羽颤了颤:“我会小心的。” 秦姑爷看向她的肚子:“你看你,身怀六甲,不在婆家好好养胎,却顶着烈日在外瞎逛,很容易动胎气的知道吗?” 姬婉道:“大夫说我怀相很好,脉象平稳。” “是吗?”秦姑爷呢喃。 姬婉心里毛毛的,一刻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道:“姑父有什么事,还是去问姑姑吧,我一个小辈,帮不上什么忙。” 秦姑爷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你方才说,曾经在灵堂听到一个声音,说弟弟没有哭。” 姬婉的步子一顿,斜斜地看着地上的影子:“姑父听错了吧?我不是这么说的……” 秦姑爷道:“那个声音是个少年的,十四岁左右。” 姬婉没有回头,望着廊下的柱子,淡淡地笑了笑:“姑父你真的听错了,我说的是我那弟妹的表弟,他今年十四。” 秦姑爷淡笑道:“二十八年前,十四岁的少年,婉婉你想起谁了?” 姬婉捏紧了手指:“我……三叔?” “是你三叔吗?”秦姑爷问。 姬婉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笑道:“三叔今年到底多大,我其实也不大记得了,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探望姑父。” 说着,她朝前迈开了步子。 秦姑爷扣住了她手腕,一股刺痛的感觉钻入了她的筋脉,她眉心一蹙:“姑父这是做什么?” 秦姑爷笑道:“我受伤了,走不动了,不如你扶我回去吧。” 姬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自己都需要人扶呢,怕是扶不动姑父,我这便叫人给姑父抬个滑竿来。” 秦姑爷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姬婉的腹中一阵绞痛,他说道:“没关系,我相信你扶得动。” 姬婉扶着秦姑爷走出了诊室。 烟儿刚擦完了教主大人的屋子,端着一盆脏水走出来,见到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大小姐,姑爷!” 姬婉给她使眼色。 烟儿没看明白。 秦姑爷微微一笑:“我们走吧,婉婉,你也替我向你姑姑说说情。” 敢情姑爷找了大小姐当说客,看来,姑爷的好日子又要来了呢。 烟儿识趣地退到了一旁,给二人让了路。 姬婉扶着秦姑爷走出青莲居。 路上没了行人,秦姑爷抓住姬婉的手,将她带去了池塘边的凉亭。 姬婉看着碧波粼粼的湖水,面色渐渐泛白:“姑父你想做什么?” 秦姑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知道太多了婉婉。” 姬婉的手护住肚子,神色如常地说道:“我听不懂姑父在说什么?” 秦姑爷道:“你很聪明,可惜聪明救不了你的命。” 秦姑爷探出了手,按上她肩膀,就要将她推下池子,电光石火间,一道穿着斗篷的小黑影抡着小铁锅飞了过来! ------题外话------ 月票召唤小超猴! 章节目录 【300】神勇三小只,暴打秦姑爷(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秦姑爷只感觉耳畔风声一啸,心口不自觉地升起一股警惕,扭头朝身后望去,哪知只侧了半张脸,就被一口黑乎乎的小铁锅嘭的一声拍飞了! 秦姑爷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摇摇欲坠了一番,一口气跌进花丛。 珠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吹了吹自己涂了豆蔻的指甲,又抡起小铁锅,朝花丛里的秦姑爷拍了过去! 秦姑爷怎么也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这一块是府里难得的清静之地,平时鲜少会有下人走动,也正因为如此,姬婉才会偶尔带着乔薇与弟弟前来这边赏景,这样的地方,连个丫鬟都没有,又怎么会凭空多出了一个武林高手? 他打算站起身来,看看究竟是谁偷袭了自己,谁料刚抬起个脑袋,又被珠儿的小铁锅狠狠地拍了下去! 姬婉吸了口凉气,她都替他疼! 珠儿自打吃了两生果之后,已经不是普通的小猴猴,而是一只小超猴了哟!力气大大哒,身手棒棒哒! 珠儿又抡起了小铁锅,准备对秦姑爷发动第三次攻击,然而就在这时,接连两次被打趴的秦姑爷忽然抬手扣住了珠儿的铁锅,随后用力一拽,将铁锅拽了起来,珠儿挂在铁锅上,睁大一双眼看着秦姑爷。 秦姑爷也看着珠儿,差点就吐了血。 说好的武林高手呢?怎么是只猴儿…… 珠儿吐了吐舌头。 秦姑爷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突然,珠儿反手一摸,又从背后摸出一口小铁锅,嘭的的一声砸在秦姑爷的脑袋上! 秦姑爷的脑袋上以看得见的速度肿起了第三个大包,珠儿跳下地,呼哧呼哧往前跑,秦姑爷彻底被激怒了,随手掐了一片叶子,运足内力,狠狠地射了出去。 叶子将珠儿的小铁锅射出了一个大洞。 珠儿猴毛一炸!跑得更快了! 秦姑爷又掐了无数的叶子,朝珠儿攻击过去。 珠儿窜上一颗大树,叶片如刀,铮铮铮铮地钉在了树干上。 嘎吱—— 树干断了。 珠儿飞起一跳,抓住了一根枝条,顺着枝条一蹦,就要蹦在地上,却怎知此时秦姑爷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树下,珠儿就那么直直蹦进了他的怀里。 他掐住了珠儿的脖子,冷冷地说道:“小东西,你还挺……” 话未说完,身侧一道白光闪来,他眉心一跳,不待他做出反应,便见一只小利爪狠狠地挠上了他的手背,手背上迅速浮现了三道血痕,血珠子滚了出来,他吃痛,手劲儿一松,小猴儿掉在了地上。 敢欺负宝宝的小兽友,真是太欠揍了! 小白朝秦姑爷的胸口挠了过去,秦姑爷迅速地躲避,即便如此,仍是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秦姑爷低头看了看渗血的衣衫,眸光渐渐变得冰冷,亮出大掌,毫不留情地抓向了小白。 小白跐溜一窜,从他掌下窜出,又飞起一跳,挠上了他的脖子。 秦姑爷的脖子也被挠伤了,怒不可遏,运内力于掌,朝着小白狠狠地拍了下去! 这一掌若是打中了,别说小白是血肉之躯,便是铜墙铁壁也该被拍成肉泥了。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一瞬,大白咆哮一声,迎面扑了过来,将他直直扑倒在地上。 大白已经不是当初那只被人追得东躲西藏的傻大白了,它长了几个月,个子长了一圈,在务工捞油水偷吃了无数的两生果后,力量也突飞猛进,如果换成人,约莫可以等于一个塞纳鹰。 塞纳鹰这个级别的高手,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对付的。 秦姑爷被大白压得死死的,目光如炬地看着大白,大白则凶残地看着他,眼底毫无惧意。 珠儿蹦了过来,抡起小黑手,对着秦姑爷的脸,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待到巡逻的护卫听到动静,闻声赶来时,秦姑爷已经被打成猪头了。 三小只特别乖巧地蹲在姬婉身边,一副绝不是我干的的样子。 护卫目瞪口呆,看了看秦姑爷,又看向姬婉与三小只,珠儿十分心机地将小铁锅塞到了姬婉的手上! 姬婉:“……” 护卫张了张嘴:“大小姐,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姑爷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姬婉没回答他的话,而是严肃着脸道:“你去找两个人来,把他抬去落梅院!” 说的是他,不是姑爷,护卫当即一愣。 姬婉低叱道:“没听见我的话吗?” 护卫回神,拱手行了一礼:“听见了,属下这就去!” 护卫找来了同伴与一个担架,将秦姑爷放在了担架上,朝落梅院走去,与姬婉擦肩而过时,秦姑爷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姬婉的手。 姬婉的汗毛就是一竖! 秦姑爷虚弱道:“你要是敢乱……” 啪! 被姬婉一铁锅闷晕了! 姬婉恶寒地抽回手,捂住肚子,去了落梅院。 这会子正是午休的时辰,老太太在歇晌,姬婉本不想吵她,可事关重大,仍是让荣妈妈去叫了。 随后,姬婉又让人去灵芝堂把曾大夫请了过来,曾大夫来得很快,给姬婉诊治了一番,道:“林夫人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天大地大,不如肚子里的这块肉大。 姬婉道:“可我方才肚子痛了。” 曾大夫说道:“惊吓所致,脉象是极好的,林夫人若实在不放心,我也可以给你开个安胎的方子。” 姬婉想了想:“你开吧!” “好。” 曾大夫给开了方子,冬梅拿上方子,随曾大夫去了一趟灵芝堂。 等老太太的功夫,姬婉把府里近期发生的事挨个打听了一遍,才知道府里竟出了这样的大事,那个秦娇不是秦姑爷的妹妹,而是秦姑爷的女人! 怪道她第一次见秦娇时,便觉着不大对劲,秦娇与姑姑的相处也处处透着古怪,可怜姑姑对这个男人掏心掏肺,到头来,却落得个被人背叛的下场。 真是画虎画骨难画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落梅院的下人全都看见了躺在院子里的秦姑爷,一个个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出声询问。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姬老夫人被荣妈妈搀扶着走出来了,看见姬婉,眸光就是一沉:“你又胡闹!上回你婆婆就派人把你捉回去了,你怎么又上娘家了?!” 姬婉适才在秦姑爷那儿动了气,这会子心里还窝着一点儿火,姬老夫人的责备若在平时没什么,眼下却有些戳到她的反骨,她淡道:“我回趟娘家怎么了?还不许回了?” 姬老夫人坐在了官帽椅上。 有丫鬟奉了茶,荣妈妈端过茶杯,搁在姬老夫人手边的黄梨木四方小桌上,笑道:“瞧大小姐说的,怎么会不许你回呢?老太太呀巴不得你天天都回!可这不是怀了身子吗?恐你动了胎气。” 姬婉就道:“我今儿倒是真的险些动了胎气。” 姬老夫人面色一变:“那还不快叫大夫瞧瞧?” 姬婉侧了侧身子,面向老夫人道:“已经瞧过了。” “你这么着急把我叫起来,说是有急事,什么急事?” 姬婉望向门口道:“把人抬进来!” 护卫与他的同伴将担架抬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看脸是认不出什么了,但那身衣裳……分明是秦姑爷的! 姬老夫人愣了愣,昨儿尚青与老二确实将姑爷揍了一顿,可没这么严重啊……怎么几个时辰的功夫,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 “怎么了这是?”姬老夫人纳闷地看向姬婉。 姬婉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 “是。”两名护卫退下了。 姬婉坐到了姬老夫人身侧,抱住姬老夫人的胳膊,犹豫了一下,说道:“祖母,姑父他不是好人。” 姬老夫人怔了怔:“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什么?”姬婉反问。 姬老夫人就道:“你姑父与……那什么娇的事?” 姬婉蹙眉:“那个我刚刚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要与您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姬老夫人鲜少在姬婉的脸上看到如此郑重的表情,当下也不由得正了正神色:“到底怎么了?你跟祖母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说吗?” 姬婉哀叹一声:“不是我不能说,是怕我说了你们不会信。” 姬老夫人着急道:“你快说吧。” 姬婉把心一横,道:“姑父他想杀我!” “谁想杀你了?” 姬霜从门口走了进来,看了伤得不轻的秦姑爷,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姑姑。”姬婉淡淡地打了招呼,不管怎样,自己要告发的都是姑姑的丈夫,姑姑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姬霜在姬老夫人的另一侧坐下,淡淡笑道:“婉婉怎么又回了?挺着个肚子来回跑不累吗?” “不累。”姬婉道。 姬霜淡淡地笑了笑,眸光四下一扫,说道:“我方才进门的时候,婉婉你在说什么来着?” 姬婉顿了一小会儿,看向姬霜,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姑父要杀我。” 姬霜不可思议地一笑:“你说什么?你姑父要杀你?你没弄错吧?你姑父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会跑去杀你?” 姬婉一万个没料到姑姑会是这种反应,不是已经背叛姑姑了吗?怎么姑姑嘴上说着不和他过了,心里却又还是这么向着他?简直不可理喻! 姬婉一针见血地说道:“姑父从前还连通房丫鬟都不碰呢,怎么在外养了个女人?” 姬霜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眼看着姑侄二人就要吵起来,姬老夫人打了个圆场:“你们两个一人少说一句,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会查清楚的!” 姬霜倨傲地说道:“我知道他混蛋,他背着我在外沾花惹草,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但我不绝相信他会杀人。” 姬婉冷哼着撇过脸,望向担架上的秦姑爷,不悦地说道:“他没想杀我,难道我吃饱了撑着,跑来诬告他?他又没得罪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姬霜噎了一把,睫羽颤了颤,捏着帕子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姬婉瞪了她一眼:“我懒得和你扯!荣妈妈!” 荣妈妈走上前:“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姬婉正色道:“你去把我父亲叫来,二叔二婶也叫来,我今天,就要当着全家的面揭穿这个混蛋的真面目!” 姬霜眸光一冷:“你骂谁混蛋?” 姬婉毫不客气道:“我骂秦冰宇混蛋,怎么了?” “你……”姬霜气得抬起了巴掌。 姬婉冷冷地看着她:“怎么,你还想打我?” 姬老夫人沉下脸道:“霜儿!给我坐下!” 姬霜坐了下来,看着担架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这个男人背叛了他,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也恨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可是看见他这样躺在担架上,她这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姬婉同情地看了自家姑姑一眼,老实说,从小到大,她与姑姑的关系都算不上好,姑姑争强好胜,她也不甘示弱,偏偏她事事压了姑姑一头,爷爷在世时,姑姑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她出世后,掌上明珠变成了她,她理解姑姑心里的落差,所以并不曾真的与姑姑红过脸。 但这一回,她实在忍不住要骂骂这个姑姑了。 这个男人背着她做尽坏事,她居然还能……替他“求情”? 姬婉道:“姑姑,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姬霜自嘲地笑了笑:“不愧是你娘的亲生女儿,连讲的话都一模一样。” 姬婉道:“我娘原来也对姑姑说过这番话吗?姑姑有没有后悔当初没听我娘的话?毕竟当初若是听了,现在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姬霜嘴角抽了抽,撇过脸去,不理姬婉了。 一刻钟的功夫,姬尚青与姬盛两口子都从各自的院子赶来了,看着地上的秦冰宇,姬尚青与姬盛齐齐一愣,他们昨晚下手这么狠的吗?都把人打成猪头了…… 三人落座。 姬老夫人屏退了下人,只留荣妈妈在屋里伺候。 姬尚青看着昨天才被婆家抓走的女儿,眉头一皱:“你怎么又来了?” 姬婉气了个倒仰! “娘,你把我们这么着急地叫来,是有什么事啊?”李氏问。 姬老夫人为难地按了按太阳穴:“婉婉说,姑爷要杀她。” “什么?”李氏一怔,姬尚青与姬盛也不约而同地一怔。 李氏看向姬婉道:“婉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姬婉冷声道:“他挟持我去了池塘边,差点把我推下水,这要是误会,那我这脑子白长了!” 姬霜噎住。 姬尚青皱眉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姬婉想起方才的死里逃生,心头泛上一丝委屈:“他说我知道的太多了。” 姬尚青心疼地看了女儿一眼:“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 姬婉刚刚开口,担架上的秦姑爷悠悠转醒了,他一睁眼,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姬霜心一揪,本能地站了起来! 姬尚青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去,姬霜扶着椅子坐下了。 秦姑爷虚弱地转了转脑袋,用小得几乎不能听见的声音道:“婉婉……婉婉你没事吧……” 众人诧异地看向他。 秦姑爷挣扎着翻了个身,用一种极为艰难的姿势,抬头看向座上的姬婉:“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姬婉怒斥道:“你别假惺惺了,你方才要杀我,我已经告诉家里了!” 秦姑爷一脸困惑:“我……杀你?婉婉你误会了……” 姬婉冷声道:“你在河边,差点把我推下水!不是小白它们赶到,我现在已经在池塘里淹死了!” 秦姑爷难过地说道:“我没有推你啊……是你自己要跳河……我把你拉住……” 姬婉眸光一冷:“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跳河?明明是你推我!你把我从青莲居挟持出来!你还说我知道的太多了!你要灭我的口!” 秦姑爷:“婉婉……” 姬婉激动地打断他的话:“我小时候在灵堂听见的声音就是你的!我弟弟没死……他在棺材里哭……你和我说……他没哭!是你!就是你!是你害了我弟弟!” 众人唰的看向了秦姑爷! 章节目录 【301】全面揭穿,终于落网(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秦姑爷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惘然:“婉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姬婉劈头盖脸地呵斥了过来:“你别再装蒜了!我当时听见的声音就是你的,我明明发现弟弟在哭,你和我说没有,我当时小,不懂事,就信了你的话。这么多年,这个声音总在我梦里出现,我以为一切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可是方才……你竟然要杀我!” 秦姑爷神色委屈地说道:“婉婉,你那时候才几岁?你怎么可能记得当时的事?你一定是在胡思乱想。我没有要杀你,从来都没有,你最近是不是精神不大好?太过劳累了。” 姬婉双目如炬地看向他:“你是想说我疯了吧?” 秦姑爷哀叹:“婉婉,我不可能那么对你,也不可能那么对冥烨。” “有什么不可能啊,长风使?” 乔薇双手负在身后,神色从容地走了进来,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一脸不屑的教主大人,以及大摇大摆的三小只。 有人撑腰了,三小只可神气了! 三小只跟在乔薇与教主大人身后进了屋,路过担架时,秦姑爷冷冷地看着它们,珠儿伸出小巴掌,啪的一声拍下去!拍得秦姑爷的五官都差点塌了…… 小白明明都已经走过去了,见自己的小兽友拍了那混蛋一下,居然也踅步回来,啪的拍了他一大耳刮子! 秦姑爷鼻血都被拍出来了,想说什么,小白又拍了他一巴掌。 “我……” 啪! 珠儿一巴掌。 “你……” 啪! 小白一巴掌! 秦姑爷终于被拍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姬霜冷冷地站起身来。 大白凶悍地蹲在她身前,目光凶残地看着她。 姬霜被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害怕又不甘地坐下了。 教主大人也找了个位子坐下,姬尚青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教主大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姬尚青无奈地叹了口气。 乔薇扶着姬婉在教主大人与姬尚青中间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婉姐姐你坐,你怀着身孕,就别为这种混蛋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我小侄儿该难受了,下面的事交给我。” 姬婉知道乔薇一定是相信自己的,心头的大石落下了,再说话时没了先前那股躁动:“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但是我没理由撒谎。” 李氏叹道:“婉婉,不是我们不信你,实在是这件事它……” 李氏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底的惊讶了,她绝不是不愿意去相信姬婉,只是这件事确实太让人惊讶了,秦姑爷在秦家住了那么多年,还是个学生时便与二老爷、三老爷是同窗,几人玩得跟亲哥们儿一样,若他真是个奸诈鼠辈,二老爷、三老爷又怎么可能与他玩到一块儿呢? 都说日久见人心,他们处的日子够久了吧?秦姑爷的为人他们都看在眼里,秦娇的事确实让人意外,但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男人不偷腥?想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要说他会跑去害人,还是害冥烨与婉婉,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二嫂你不信,那二叔呢?”姬婉看向了姬盛。 姬盛哑巴了。 姬盛年长秦姑爷与三老爷一岁,他们三个是同窗,秦姑爷是个十分优秀的寒门子弟,功课好,学问好,容貌气度都好,虽出身寒门,但对高门弟子既不谄媚巴结,也不自卑疏远,更不会自命清高,算是十分坦荡从容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是很容易赢得大家的好感的,乃至于当姬霜提出要下嫁秦姑爷时,姬盛与三老爷竟然是持着支持的态度,二人被秦姑爷的个人魅力深深折服,觉得妹妹与其嫁给那些虚有其表的公子哥儿,不如嫁给秦冰宇这种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又见识深渊、性情温和的男人。 秦冰宇自入姬家后,两位老爷还时常替他惋惜,多好的一个男人,咋就摊上他们妹妹这种女人?妹妹的性子,十个人里就有十一个受不了,难为秦冰宇二十多年如一日,将他们妹妹宠成了一个孩子。 秦娇的事,老实说,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他心疼他妹妹不假,可是讲句公道话,二十多年了,秦冰宇一直都只有他妹妹一个女人,算是对得起他妹妹了,那个秦娇在秦冰宇心目中也没什么分量嘛,一出事不就把人给送走了? 秦冰宇最大的坏,差不多就是这个了,至于说他杀人?他哪儿有这个胆子啊? “二叔你也不信?”姬婉瞪大了眸子,不是这会子乔薇过来了,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她大概都要被他们几个给气歪鼻子了。 “婉婉……”姬老夫人开了口。 姬婉淡淡地说道:“您我就不问了,反正您是不会信的,您这心里呀,只有您的女儿,没我这个孙女,我被人害死了都是活该,冥烨被人害了也是活该。” 姬尚青沉下脸来:“怎么和你祖母说话的?” 教主大人不屑道:“她又没说错!你们这一屋子人,全都眼瞎!好的不相信,坏的认不清!活该你儿子丢了!” 姬尚青狠狠地噎住。 乔薇轻轻地拍了拍教主大人的脑袋:“别吵了。” 教主大人哼了哼,倒是果真不吭声了。 众人不由地微微惊讶,一屋子人,他亲爹也在,祖母也在,却谁都降不住他,只他大嫂的话,他似是听得进去些。 乔薇看向众人,眸光并不多么犀利,却带着一股让人渐渐静下来的厚重,她说道:“婉姐姐,能把你今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吗?” 姬婉点点头,说道:“我今天原本是来看冥烨的,出府的时候碰到了黎氏,与她寒暄了几句,无意中听见她表弟的声音,想起来,我曾经听到的似乎就是这种变声期的声音,于是我赶紧来找你,我以为你在屋子里坐诊,开口讲了这件事,哪知坐在里头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姑父。姑父与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当时便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想走,可是他不让,他将我带去了凉亭……” 姬霜冷冷地说道:“他不让?你是在青莲居,又不是在深山老林,那么多下人在呢,你吆喝一嗓子,他还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强行地带走吗?” 姬婉蹙眉道:“他会武功,他扣住了我的手,我只要不从,他就会伤害我腹中的孩子。” 姬霜哼道:“我怎么不知道他会武功?二哥你知道吗?” 姬盛摇头,他确实不知,秦姑爷在书院时,武试的成绩总是平平,骑射等项目都不是他与老三的对手。 乔薇看向姬霜道:“姑姑你先别着急,我有证据证明他会武功,婉姐姐你接着说。” 姬婉接着道:“我那时已经察觉到他可能就是当年那个人,但为了降低他的警惕,我故意说可能是三叔的声音,他看穿了我是在撒谎,对我说,你很聪明,可惜聪明救不了你的命。之后他想推我下水,小白它们几个来了,才把他制住了。” 当时的情况,没经历过的人大概是不会明白的,一个等了十年才总算等来的孩子,在水下一阵折腾,就算她侥幸被救上岸,但孩子也很有可能没有了。 听到这里,众人心里的天平其实已经有些开始倾向了姬婉了,只有姬霜还固执地说道:“这几个小畜生,原本就不消停,我听说上次还把二嫂的丫鬟给咬了呢。” 说的是大白咬伤红杏的事,那会子大白刚被乔薇抱回来,野性未脱,逮谁咬谁,乔薇、望舒、景云都被它咬过,只是没被咬伤罢了,红杏运气不好,腿被咬出个血印子,肿了好几天。 乔薇淡淡一笑道:“大白是咬过人,但小白与珠儿一贯温和,它们可没惹过事,而且大白咬人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现在大白乖得不得了,鎏哥儿总抱着它,怎不见它咬鎏哥儿?” 大白挺起了小胸脯。 姬霜辩无可辩。 乔薇道:“当年的事,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大家只管想想,棺材是谁打的,冥烨是谁放进棺材里的,又是谁把棺材盖上的?我听说姬家的棺材为了防腐都在里头刷了一层龙血树脂,刷上这层树脂后,棺材将变得密不透风,正常孩子进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活活闷死在里头。我不确定冥烨是下葬后被盗走的,还是出殡前边被盗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冥烨在里头绝对不止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如果没人在棺材上动点手脚,冥烨怎么活下来?我听说,原本的木匠不是姑父,只是在半路出了事,而姑父又恰巧在姬家,于是自告奋勇地当了接了这个重任。” 言及此处,乔薇忽然看向姬盛,“二叔,你可还记得当时姑父为何会在姬家?” 姬盛自然是记得的,毕竟那段日子,正值冥烨去世,所有发生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几日正值放假,所有人都回去了,他与三弟也收拾了行囊,半路上见秦冰宇一个人落寞地坐在草地上,想起他是外地人,逢年过节都无家可归,心中怜悯他,便邀请他到家中小住。 冥烨身子不好,他们是知道的,族老们救了冥修,冥烨被内伤侵蚀,一日日虚弱下去,他们还去探望了冥烨,就在他们即将返回书院的前一晚,冥烨去世了。 去的有些突然,但他原本重伤在身,又是个没满月的孩子,所以谁也没有怀疑什么。 大夫看过,确实是没有脉搏了。 当时天气已经有点热了,恐尸身存不了太久,姬家忙找来木匠,哪知半路木匠出了事,秦冰宇家里边是木匠,懂木匠的活儿,也给人打过棺材,便主动揽下了这一重任,为给冥烨打棺材,他一天一夜没合眼,累得人都虚脱了,课也耽误了,他还曾感慨,幸亏带了秦冰宇回家,否则冥烨怕是不能完好无损地下葬。 可照现在看来,恐怕是他引狼入室了…… 只是他不明白,秦冰宇为什么这么做? 姬尚青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沉默了半晌,望向乔薇道:“你方才说,有证据证明他会武功,又是怎么一回事?” 乔薇正色道:“冥烨那日在客栈无意中听到两个人说话,提到了姑父就是她们的长风使。” “长风使?”姬尚青的脸色变了。 乔薇眸光一动,瞧公爹的样子,莫非是听说过长风使? 姬霜开口道:“大哥!” 姬尚青摆手:“你别说了,这件事我自有决断。” 姬霜蹙眉道:“你有什么决断?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姬尚青看了妹妹一眼,面色沉沉道:“先关进地牢再说。” “什么?”姬霜炸毛了,“你……你要把他关进地牢?地牢多少年没人去过了?是人住的地方吗?大哥你不能这么做!” 姬尚青严肃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关进地牢!” 两名护卫入内,将昏死不醒的秦姑爷抬去了地牢。 姬霜抱住姬老夫人的手:“娘!你快阻止大哥!他本来就受了伤,地牢会要了他的命的!” 姬老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你个糊涂东西!瞧瞧他把这个家都害成什么样子了!” 姬霜着急地说道:“也许是个误会呢?你们怎么都不信他呢?” 这要换别人来指证秦姑爷,兴许姬老夫人不会信了,可对方一个是姬婉,一个是姬冥烨,真论起亲疏来,两个宝贝孙儿不比一个没血缘的女婿亲近太多吗? 姬霜见老夫人神色没有丝毫松动,着急上火地说道:“不是你们让我原谅他和他好好过的吗?怎么才一天不到,你们全都变卦了?” 姬老夫人冷声道:“那是我不知道他竟是这种人!你也别说了,说什么都没用,这件事你大哥做了决断,你就要听你大哥的,桃枝!” “老夫人!”桃枝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姬老夫人吩咐道:“把你主子扶回去,没什么事,让她安心在屋里带孩子,别出来晃悠了!” “是,老夫人。”桃枝战战兢兢地应下,搀住姬霜的胳膊,轻声道,“夫人,咱们先回吧,五少爷这会子该醒了,要哭着找您了。” 姬霜被桃枝劝走了。 姬老夫人气得不轻,她是瞎了眼才想要原谅那个男人的过错,那个男人根本从里到外坏透了,没有半点值得原谅的地方! 姬盛与李氏灰溜溜地回了二房,姬盛引狼入室,自责不已,而劝诫姬霜与秦姑爷重修旧好,李氏也出了一份力,俩口子汗颜汗得没脸见人了。 乔薇与教主大人也打算离开,却被姬尚青叫住了:“你们两个,随我到桐院来一下。” “我也去。”姬婉道。 姬尚青沉着脸道:“你去凑什么人热闹?好生养你的胎才是正紧!你这次安安心心地待在国公府,能差点没了命吗?” 姬婉反驳道:“你怎么不说要不是我,这颗老鼠屎还被揪不出来呢!” “你……”姬尚青简直要被女儿气死。 乔薇一笑:“婉姐姐,父亲说的对,你当务之急是安心养胎,我答应你,这边一旦有什么进展,就带冥烨去你那边告诉你。” 姬婉挑了挑眉:“这还差不多。” …… 姬尚青安排了足足二十名护卫护送姬婉回国公府,随后带着乔薇与教主大人去了桐院。 三人进了书房。 姬尚青示意二人坐下。 乔薇与教主大人在他对面坐下了。 他拉开了柜子,不知在翻找着什么。 乔薇道:“父亲,我方才说到长风使时,你的神色好像不大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姬尚青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锦盒,递到乔薇手边。 乔薇打开了锦盒,里头是一块菱形的令牌,令牌上有个青鸾的图腾,以及一行乔薇并不认识的字,不过,尽管不认识,却也能从形态约莫判断出个大概:“夜罗文?” 姬尚青犹豫,半晌才说道:“这是你们母亲的东西。” 乔薇眉梢一挑:“公主的?” 教主大人看了过来。 乔薇摸着令牌上的纹路,问道:“这是几个什么字?父亲。” 姬尚青顿了顿,说道:“长风使。” ------题外话------ 明天早上红包活动就结束了,大家赶紧把这个红包领完,我好发最后一个大的,这个月投了几票就能领几次,之前投的也算,赶紧领! 章节目录 【301】更多的真相(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对于姬尚青能读懂夜罗文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姬家的藏书阁中拥有不少夜罗文的古书,姬尚青为人有些单蠢,但学问上没得挑,自学一门语言不在话下,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知道姬家先祖的祭师身份。 “公主手中怎么会有长风使的令牌?” “你方才说这是夜罗文?” 乔薇与姬尚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教主大人古怪地看着二人。 乔薇摸着眉毛,讪讪地笑了笑。 姬尚青的眉心蹙了蹙:“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乔薇摸上脖子:“没有。” “真没有?”姬尚青看着乔薇问。 乔薇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有一点。” 姬尚青静静地看着她,示意她往下说下去。 这毕竟是姬冥修的亲爹,姬家的一家之主,按理来讲,也有权利知道真相,况且这真相已经被夜罗人知道了,很快即家这边也要兜不住了,如此,便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父亲可知道夜罗文的来历?”乔薇道。 姬尚青点点头,夜罗文是一夜罗族的文字,夜罗族一共天下,建立了天启皇朝后,整个皇朝都开始沿用这种文字,只不过天启皇朝湮灭多年,各国都开始启用新的文字,已经没什么人知晓夜罗文了。姬尚青认识它,却只当它是哪个小国的文字,并不知它就是夜罗文。 “姬家祖上为何会有这么多夜罗文的书?”他呢喃。 “这个嘛……”乔薇一笑,“父亲可刚听说过塔纳族?” “听说过,北夜罗,南塔纳,这两个部族曾是九州一百零八个部落里最显赫的部族,夜罗一统天下后,塔纳虽归顺了夜罗,却掌控着历代皇储的命脉,无祭师,不皇储,历代继任的皇帝都是由祭师挑选而出,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夜罗皇族其实是受制于塔纳族的。这个与姬家的夜罗文有什么关系吗?”姬尚青不解地问。 这个公爹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了解得如此透彻。 乔薇越发没有隐瞒的心思了,直言道:“姬家的先祖就是塔纳族的最后一任祭师。” “咳咳咳!”教主大人皱着好看的小眉头,挺直了小胸脯! 乔薇无语地改口:“曾经的最后一任。” 姬尚青惊得目瞪口呆。 趁着他惊讶的劲头没过,乔薇索性一口气把此番上隐族的经历一并与姬尚青说了。 姬尚青听完,良久回不过神来,他曾去过姬家的禁地,知道姬家的来历可能并不简单,但他也绝对没有料到会是如此不简单,乔薇的也是,她竟是隐族的小卓玛,这简直……简直太让人惊讶了! 当然,他最惊讶的还是小儿子竟是在那样一个地方长大,想到小儿子这些年来吃的苦,他的双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那伙人都是些什么人?” 乔薇道:“初步怀疑是夜罗的人。” 姬尚青刚想说没想到夜罗还有后人,话到嘴边,记起被灭族的塔纳族都有后人,夜罗皇室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们既然入世了,为何没有人发现?” 夜罗一族当初的强大,至今回想起来都令各国胆寒,是以,各国皇室都对夜罗的后人十分忌惮,若是发现了,怕是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乔薇想了想,说道:“冥修曾说过,公主当年受伤可能与素心宗有关,所以我猜,夜罗人应该是潜藏在素心宗内,素心宗既不归属于大梁,也不受制于南楚,两国都无权对它的内部进行搜查与干涉,如果它那儿藏着什么人,外界是很难发现的。” 姬尚青沉思道:“秦冰宇是夜罗人?” 乔薇点点头:“应该是。” 姬尚青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面色却沉静得如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他潜伏在姬家这么多年,究竟是想做什么?” 乔薇道:“想拿下姬家,控制隐族。” 姬尚青闭上眼:“可怜了你姑姑……” 教主大人打了个呵欠。 两个人叨叨叨的,真无聊! 姬尚青想起身边居然潜伏了一个外族的细作,心底便不由地漫过一股恶寒:“公主当年的事可是这群人做的?” 乔薇点头。 姬尚青一拳头砸在了桌上,震得趴在上头打瞌睡的教主大人,一个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栽了下来! 姬尚青连连道歉:“对不起……你接着睡,我不吓你了……” 教主大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抱怀,气鼓鼓地瞪着桌上的茶壶,不睡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问道:“对了父亲,这块令牌又是怎么一回事?” 姬尚青道:“这是你母亲临死前交给我的,她什么也没说,我虽知道它上头写的是什么,却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是方才你说你姑父是那伙人的长风使,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块令牌。” 乔薇想了想,说道:“当初公主与祖父大吵一架,之后带着冥修与婉姐姐离开了姬家,您也跟着公主一块儿搬了出去,或许就是因为公主发现了这块令牌,知道了姑父的身份。还有婉姐姐在灵堂里听到冥烨的哭声,公主应该也是知道的,公主害怕长风使会报复婉姐姐,这才故意与祖父闹翻,借此搬离了姬家。” “我一直不明白昭明为何会对我父亲发那样大的火……原来是因为这个……”姬尚青的心里一阵难过,难过之余,却更多的是自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乔薇道:“公主可能是想保护你们吧。” 毕竟夜罗人的强大,公主已经深深地见识到了,她不过是中了一掌,就耗光了七位族老的内力,才堪堪保住她一个孩子,她怎么能让自己丈夫与他们强行地杠上? “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我娘当初是怎么跑到姬家来的?” “什么意思?”姬尚青看向了乔薇。 乔薇冥思了片刻,说道:“我娘是因为进了姬家,才发现姬家是个可以保护我的地方,所以想法设法地把我嫁进姬家,父亲,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公主把我娘引过来的?” 姬尚青一怔:“你是说……昭明她……知道你娘的身份?” 乔薇蹙眉:“我也是瞎猜的,不过我想,如果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识破我娘的身份,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公主。公主这么聪慧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与孩子,不惜忍辱负重多年,她又怎么会留着这么大的祸害而独自撒手人寰?她早为冥修铺好了一条路。” 她娘以为,她嫁入姬家,就能躲避圣女殿的追杀,却不知公主的谋划,冥修得到隐族,即是得到了对抗夜罗的筹码。 这一场互惠关系里,公主才是最大的赢家。 这个柔弱的女人,十八年前就去世了,但她为冥修铺好的路,又何止一个十八年、两个十八年? …… 乔薇又在桐院坐了一会儿,与姬尚青说了不少话,随后才带着昏昏欲睡的教主大人离开了。 关于秦姑爷,几人都达成了共识,要等冥修回来审问与处置,毕竟如果秦姑爷是当初打伤了公主的凶手,冥修应该希望能够亲自报了这个仇。 二人离开后不不久,姬霜上门了。 姬尚青还沉浸在悲恸与悲愤的情绪中,没心情搭理姬霜,让人打发姬霜回去,姬霜不干,直冲冲地闯了进来,桐院的下人又都是见识过这位姑奶奶厉害的,并不敢冒死阻拦,姬霜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大哥房里。 “大哥!” 姬霜跨过了门槛。 姬尚青放下画像,不悦地皱起眉头:“谁让你进来的?” 姬霜委屈道:“你现在还不让我进来了?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姬尚青沉声道:“我今天没心情与你吵架,你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姬霜有恃无恐地说道。 “你别胡闹!”姬尚青低叱。 姬霜一愣:“你凶我?” 姬尚青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和婉婉一样不懂事?” 姬霜嗤道:“她年纪难道就小了?” 姬尚青冷下脸来。 姬霜其实是有些怕这个大哥的,大哥宠她时,她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可一旦大哥发怒,她也只有夹着尾巴的份儿。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大哥,我来找你,是有事求你。” 姬霜是姬尚青看着长大的,她想什么,姬尚青恐怕比她自己更清楚,姬尚青不怒自威道:“如果你是想让我放了秦冰宇,那么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他这人作恶多端,罪不容恕!” “我……你……你就那么相信他是杀人凶手?会不会是婉婉弄错了?”姬霜嘀咕。 姬尚青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婉婉一没傻,二没痴,她连谁要害她,谁与她说了什么话都记不清了吗?” 姬霜害怕又委屈地道:“那也别把人关进地牢,好好审嘛……就听婉婉的一面之词,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姬尚青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姬霜你脑子是什么做的?他怎么对你的你忘了是不是?你居然还有脸替他求情?” 姬霜被戳疼了,幽怨地看着自己哥哥:“他好歹是小五与宛瑜的父亲,你就不能看在两个侄儿的份儿上,饶恕他一次吗?” 姬尚青已经完全不想和这个妹妹说话了:“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大哥……” “你给我出去!” 姬霜被吼得心肝儿一颤,长这么大,就算被发现她开青楼的那一次,也没见大哥发这么大的火,她知道自家相公做的不对,可万一他是有什么苦衷呢?做大哥的,怎么可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判定了他的罪? 姬霜冷冷地看了大哥一眼,转身出去了。 自桐院出来后,姬霜并没有回四房,而是去了姬家的地牢。 地牢外,有两名武功高强的护卫看守着,其中一个便是曾经将姬尚青从秦家手中救下来的曹二海。 曹二海见了姬霜,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夫人。 姬霜淡道:“把牢门打开,我要带姑爷回屋养伤。” 曹二海为难地说道:“抱歉夫人,老爷吩咐过,没有他或者大少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将姑爷带出去。” “就是我大哥吩咐的,我刚从我大哥那边过来,他已经同意我把人带回去养伤了。” “这……”曹二海与同伴面面相觑了一眼,讪讪地笑道,“那就请夫人容许小的去问一问老爷。” “你……”姬霜怒目看向他,“你不信我的话是不是?” 曹二海道:“这也是老爷吩咐的,得他与大少爷亲口下达的命令,小的们才能放行。” 姬霜咬牙嘀咕:“大少爷大少爷,那不就是他儿子吗?我还是他妹妹呢!” 曹二海干笑。 姬霜美眸一转:“不让放行,让我进去看看他总可以吧?” 曹二海抱歉地说道:“也不可以,夫人。” “你……”姬霜气得跺脚,眸光一转,道,“罢了,你去问我大哥吧,看是不是他说的,可以让我带走姑爷。” 曹二海虽明白姬霜是在刁难自己,可他是个下人,姬霜是主子,没有不听从的道理,与同伴交代几句话,果断去了。 姬霜的目光在曹二海的同伴身上扫了一圈,缓缓地笑道:“我就进去与姑爷说两句话。” 护卫道:“抱歉,夫人,我不能放您进去。” 姬霜从手上拔下一个金镯子,递到他的手上:“就几句话,你不说,我不说,没人发现的。” “这……”护卫一脸的为难。 姬霜傲慢地说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守在这儿的护卫换成谁都可以,我见姑爷不容易,但赶走一个护卫恐怕就太简单了。” 护卫被成功地威胁到,十分听话地让了路。 姬霜进了地牢。 地牢内,阴冷而潮湿,借着墙壁上火把的光,姬霜看到了躺在一堆干草上的秦姑爷,她忙走过去,扶住了牢门的木板:“相公!” 秦姑爷缓缓睁开了眼,若说被姬尚青与姬盛揍一顿,只是装作很受伤,那么被三小只暴打一顿,便是真的很受伤了,浑身像被巨石碾过,动一下胳膊都异常的艰难。 “相公!” 秦姑爷艰难地扭过头,从几块木板的缝隙中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眸光就是一惊:“霜儿?” 姬霜看着他奄奄一息又狼狈不已的样子,眼眶瞬间红了:“是我!” 秦姑爷爬了过来,靠着牢门坐好,虚弱地说道:“霜儿,你怎么来了?” 姬霜蹲下身来,从缝隙里看着他:“我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你伤得重不重?” 秦姑爷苦涩地笑道:“霜儿……我对不起你……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还愿意来看我……” 姬霜蹙眉:“你到底有没有对婉婉与冥烨做那些事?” 秦姑爷沉默。 姬霜失望地睁大了眼:“你真的做了吗?你真的做了?!” 秦姑爷道:“霜儿……我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爹娘,我全家都被他们控制了,我没有办法……” 姬霜哽咽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会帮你的啊!” “霜儿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太强大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知道我不是,可不是还有我大哥吗?还有冥修啊!” 秦姑爷摇头:“你不明白的霜儿……” 姬霜红着眼圈道:“那你就让我明白啊!” 秦姑爷握住她的手,虚弱又难过地说道:“没时间了霜儿,冥修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的命大概也没了……对不起我这辈子没好好地珍惜你……若有来生……我还要找到你……把这辈子的情一并还给你……” 姬霜泪如雨下:“你别说……你别说了……别说了……” 秦姑爷捧住她的脸,抚去她颊上的泪水:“霜儿,来世……我一定……一定不负你了……” 姬霜按住他捧住自己脸颊的手:“我不要来世!你这辈子欠我的,这辈子就还给我!” “霜儿……” 姬霜眸光一凛:“我救你出去!” 章节目录 【301】自食恶果,教训姬霜(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月黑风高,地牢外一片寂静,护卫站在门外,把玩着姬霜送的金镯子,成色真好,不愧是世家大族的主子赏的。 “你们是怎么照看姑爷的?” 姬霜冰冷的声音忽然响在身后,护卫赶忙收好镯子,转过身来行了一礼:“夫人,出了什么事吗?” 姬霜没好气地道:“你自己进去看!” 护卫转身进了地牢,只见牢笼中,秦姑爷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姬霜道:“我大哥只是让你们把他押入地牢,可没让他们打死他!” 护卫赶忙说道:“我们没打他!” 姬霜哼道:“你们没打他他是怎么死的?” 护卫心慌道:“他……他死了?” 姬霜眼神一闪,不屑道:“我叫了他那么久他都没反应,不是死了是什么?我要去告诉我大哥,说你们打死了姑爷!” “夫人别着急,我先进去看看。”护卫拿出钥匙,开了锁。 姬霜睫羽颤出一个不规律的节奏,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秦姑爷,此时那名护卫已经进了牢房,蹲下身去查探秦姑爷的情况,却忽然,秦姑爷抬起被铁链拷住的手,用链子套住了他的脖子,蓄力一扭,将他扭晕在了地上。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姬霜还没反应过来,秦姑爷便已经从护卫的身上摸出钥匙,解开了手铐与脚铐。 姬霜怔怔地张大了嘴巴,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凶悍的男人就是自家相公。 秦姑爷也意识到了不妥,不过既然都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抓住姬霜的手:“霜儿,我们走!” 姬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被秦姑爷拽着往外走,秦姑爷受了内伤,一路磕磕碰碰,好容易才回到了四房,秦姑爷找出调理内伤的丹药服下,暂时恢复了一丝气力,四房的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从地牢归来的姑爷,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姬霜冷冷地吩咐道:“你们都给我闭嘴,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半个字,我就撕烂她的嘴!” 众人战战兢兢地应下。 姬霜让桃枝备了一辆马车,亲自送秦姑爷到北府的门口,不舍地看向秦姑爷,哽咽道:“你走吧。” 秦姑爷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霜儿,我不会忘记你的,等我安顿好了,就把你接过去。” 姬霜忍住喉头的胀痛点了点头:“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姑爷松开了姬霜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姬霜看着空落落的一双手,心里不知何等滋味。 “站住!”曹二海带着十多名护卫追了上来,“谁都不许走!赶紧下来!不然我放箭了!” 秦姑爷坐在了外车座上,抓住了缰绳。 曹尔海眸光一凉,扬起手道:“弓箭手准备——” 一排弓箭手齐刷刷地来开了弓箭,两侧的小道上也如潮汐一般突然冲出二十名弓箭手,每个人的箭矢都对准了马车上的秦姑爷,若在他全盛时期,这些弓箭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被三小只打成重伤后,他几乎丧失了七八成功力,这些箭一起射出,能妥妥的要了命。 “不许放箭!”姬霜张开双臂,挡在了马车前。 曹二海正色道:“夫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请夫人不要阻挠小的,否则误伤了夫人,小的也只好去老爷跟前负荆请罪了!” 姬霜面色一沉:“你敢伤我?” 曹二海自然不敢伤害姬霜,不过姬霜所站在的位置也只能挡住一面而已,另外两面的弓箭还是可以射中秦姑爷的,他悄然对两旁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姬霜看不明白,还以为他是妥协了,可秦姑爷看懂了,曹二海分明是要把他射成筛子! 弓箭手齐齐拉满了弓,说时迟那时快,秦姑爷一把扣住姬霜的肩膀,将她拽上了马车,一条胳膊将她脖子的圈住,手上抓着一把匕首,抵住她喉咙:“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姬霜勃然变色:“相公!” 秦姑爷冷笑道:“别叫了好娘子,现在你就算喊破嗓子也没用,今天他们胆敢伤我一根汗毛,我就拉你一起陪葬!” 姬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 姬尚青、乔薇与教主大人听到了风声,分别从各自的院落赶来,三人一瞧这架势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险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啧啧啧!”教主大人嫌弃地直摇头。 乔薇比划了一个拿下与放上去的手势。 教主大人问道:“你干嘛?” 乔薇面不改色道:“我把你从最蠢的位子上拉下来了,把姑姑放上去了。” 教主大人吐血! 姬尚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姬霜,从曹二海去找他说姬霜跑去地牢时他便预感到不妙了,可他没料到这个妹妹竟糊涂到把秦姑爷放了出来,她这是想干嘛?造反吗?! “姬霜你给我过来!”他厉声道。 姬霜害怕地说道:“大哥……救我……” 姬尚青怒道:“你装!你还给我装!” “我没有装……”姬霜都要哭了。 秦姑爷加大了扣住姬霜的力度,面色阴冷地看向姬尚青:“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不待姬尚青回答,教主大人冷哼着开了口:“你杀呀!有本事你就杀!你杀完她,我们再来杀你!保证把你扒皮抽筋!叫你生不如死!” 姬霜害怕地看向姬尚青:“不要啊,大哥……” 姬尚青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看着秦姑爷,秦姑爷也冷冷地看着姬尚青,现场的气氛,一度冷了下来。 乔薇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匕首,缓缓朝人群后退去。 教主大人眼神一瞟:“你要干什么?” 就在乔薇即将退出人群,打算绕到秦姑爷背后,给秦姑爷一刀子时,姬冥修淡淡地走来了。 他还穿着紫色的官袍,月光照在他健硕的身躯上,反射出了一圈冷艳的光。 他的介入,让姬尚青与秦姑爷的对峙陡然一散,强大的气场笼罩了整片场地,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威压。 “冥修。”乔薇朝他走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身上,只见他宽袖一拂,轻轻地握住了乔薇的手,淡淡地看向马车上的秦姑爷,薄唇轻启:“放行。” 众人一惊。 曹二海怔怔地说道:“放、放、放……放行?” 姬冥修没再说话了,淡淡地看了秦姑爷一眼,牵着乔薇的手转身离开了原地。 …… 因姬冥修的命令,曹二海给秦姑爷放了行,他计划着等秦姑爷一放开夫人,他便放箭射死他,可惜他如意算盘打错了,秦姑爷在没到达安全的地方时,是不可能放了姬霜的。 秦姑爷将姬霜一并带走了。 回院子的路上,乔薇古怪地问向姬冥修:“真的这么放了姑父吗?” 姬冥修宠溺地看着她:“晚上吃了什么?嘴上还沾着东西。” 乔薇大囧!忙抬手去摸自己的小嘴巴,姬冥修却已抬起手来,捏住她下巴,轻轻地吻了吻,一本正经道:“没了。” 耍流氓!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望向天上一轮弯月,云淡风轻道:“放是放了,能不能走掉就看他自己了。” …… 秦姑爷驾着马车去了城内的一处毫不起眼的院子,将马车停下后,他转身撩开帘子,伸手去扶姬霜。 姬霜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秦姑爷愧疚一笑:“抱歉了霜儿,方才事发突然,没来得及与你商量,我不是有意挟持你,只是想尽快脱身罢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姬霜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劫持,凶手还是自己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她差点就崩溃了,可他说什么?不是故意的? “你小声告诉我会怎样?难道我还会不配合你吗?”姬霜气呼呼地说。 秦姑爷笑道:“我知道你会配合我,但是你太单纯了,你装不出骗人的样子,所以我才没有当场告诉你。” 姬霜冷冷哼了哼。 秦姑爷软语哄道:“好了霜儿,下车吧,这辆马车是姬家的,很容易被姬家人找到,我们要换一套出行的装备。” 姬霜不明所以:“我们?我还要跟你走吗?” 秦姑爷轻声道:“霜儿,出了这样的事,我在大梁是待不下去了,我只想在离开之前能与你多待些日子,你会送我去边关吗?” “你要去哪儿?”姬霜问。 “去南部。”秦姑爷道。 “你要去南楚吗?”姬霜能想到的南部国家就是南楚了。 秦姑爷眼神一闪:“……是啊,去南楚,你忘记我家原本就是南部的?我在南楚也有认识的人,等我到了那边,安顿好一切,就把你和孩子接过来,你愿意跟我一起吃苦吗,霜儿?” 姬霜纠结道:“我……我舍不得我家人。” 秦姑爷体贴地说道:“我不逼你现在就做出选择,你慢慢想。” “嗯。”姬霜淡淡地点了点头。 被秦姑爷这么一绕了,姬霜已经彻底忘记追究他劫持自己的事了,随他下了马车,院子里走出四个高大威猛的壮汉,用一种姬霜听不懂的方言与秦姑爷交流着什么,姬霜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她想回家,可一想到这或许是最后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珍惜。 四名壮汉从后院拉出了两辆马车,姬霜与秦姑爷一辆,车夫是四人中的一个,另外三人坐另外一辆。 这会子城门已经落锁,得天亮才能出城,为更好地隐匿行踪,几人离开了院子,找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将就了一晚。 姬霜从没睡过这么破的床。 秦冰宇将她抱在怀中,给她盖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让你受苦了霜儿。” 姬霜紧紧地依偎在他怀中,呼吸着他身上令她沉醉的味道:“只要和你一起,再多的苦,我也吃得下去。” 秦冰宇望着帐顶,眼神冷漠。 …… 翌日清早,秦冰宇一行人坐上马车出城,城门口张贴着他的画像,因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画像一共挂了两幅,一幅是他原来的样子,一副是他眼下的样子。 侍卫敲锣打鼓道:“姬家的姑爷被劫匪绑走了,哪位乡亲知道姬家姑爷的下落,一定要赶快通知我们!但凡提供有用的线索,赏银一千两!” 围观的百姓沸腾了。 提供几条有用的线索,就能得到一千两银子,真不愧是大梁第一世家,出手可真阔绰啊! 就这样是出不去了,秦姑爷让手下买来一些易容的东西,将自己易容成了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大爷,这易容术算不上精湛,但应付几个守城的侍卫绰绰有余了。 一行人成功地出了城。 在出城时发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小插曲,秦娇竟然也在附近,看样子也准备出城,她买了两个丫鬟,住在城门附近的客栈,丫鬟在客栈中照顾桐哥儿,她先下楼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可刚一出铺子,便被秦冰宇抓住了。 秦冰宇将秦娇拽上了另一辆马车,点了她的哑穴。 一行人继续前行。 出城后,地广人稀,不用戒备那么森严了,姬霜挑开车窗的帘子,往外望了望,余光瞟到了身后的马车,只见本该坐在车内的两名护卫,不知怎的,各自骑马走在了车侧,她纳闷地问:“相公,他们干嘛不坐马车了?” 秦姑爷道:“这样好保持警惕。” 姬霜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们不坐的话,马车不就空了吗?为什么要拉着一辆空马车?” 秦姑爷面不改色道:“万一路上发生什么事情,多一辆马车,也好多一个应对。” “这样吗?”姬霜不懂什么对敌之计,不过她觉得只要是相公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秦姑爷的画像被张贴地到处都是,虽易了容,可到底有暴露的风险,因此并不适合住驿站,只得在露天找了一块地,搭了两个简易的帐篷。 吃的是风干的肉块,喝的是小溪的凉水。 姬霜嫌弃不吃。 秦姑爷哄道:“听话,再走几天,等到南部,就有吃上好的了?” 姬霜撇过脸道:“我要吃热的!不吃这种干巴巴的东西!” 给他们赶车的护卫冷冷地按上了腰间的匕首。 秦姑爷给了护卫一个不可轻举妄动的眼神,护卫放下了手,秦姑爷笑道:“那我去河里给你抓条鱼!” 姬霜眉开眼笑:“好!” 秦姑爷站起身来,转身的一霎,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透心的冷漠。 他倒是真的去了溪边,也真的下水抓起了鱼。 姬霜百无聊赖,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火堆,忽然,她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咳嗽声,她眉头一皱,四下看了起来。 “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自另一个帐篷内传了出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姬霜蹙眉,放下手中的树枝,朝着帐篷走了过去。 四个护卫中,两个去探路了,给她与秦冰宇充当车夫的那个在马车上打起了盹,另一个坐在地上吃肉干,谁也没理姬霜。 姬霜就那么挑开了帐篷的门帘,随后她看见了一张化成灰也认识的脸,眸光就是一凉:“是你?” “咳咳……”秦娇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其实白日里便已经在咳嗽,但那时赶着路,车轱辘与马蹄声将她的咳嗽声掩盖了下来,乃至于这会子夜深人静了,姬霜才总算听到她的声音。 一股寒气自姬霜的脚底升腾而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娇被点了哑穴,没办法说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 姬霜一把拍掉了她的水囊,怒目而视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在这里?!” 秦娇不理她,去拿被她打在铺上的水囊。 姬霜一脚将水囊踢开,给了秦娇一巴掌! 秦娇被打得偏过头去,顿了半晌,指尖抹了抹唇角的血迹,朝姬霜看了过来。 姬霜怒斥道:“看什么看?我相公不是已经把你赶走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缠着他?!” 秦娇缓缓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姬霜,姬霜被她有如实质的眸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打了下去,但这一回,她的巴掌没落到秦娇的脸上,便被秦娇扣住了手腕。 啪! 秦娇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巴掌!比她先前打秦娇的那一巴掌更为用力,打得她半张脸登时高高地肿了起来。 姬霜不可思议地看向秦娇:“你打我?你敢打我?” 秦娇不止打她,还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扯出帐篷,一把掀在了地上! “你……你……”姬霜气得浑身发抖,扭头对吃肉干的护卫道,“把她给我拿下!” 护卫鸟都不鸟姬霜。 姬霜炸毛了:“我让你把她拿下你听见没有?!” 护卫面无表情地吃着肉干。 秦娇转身走进帐篷。 姬霜随手抓了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怒不可遏地朝着秦娇砸去。 护卫打出一道掌风,将姬霜打趴在了地上,当即磕掉一颗大牙。 章节目录 【302】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霜的肺都要气炸了,在京城还从没有人这么对过她,一个低贱的民妇与一个同样低贱的护卫,怎么敢? “你们等着,我相公回来了,会好好地收拾你们的!” 甩下一句狠话,姬霜捂住摔得满口鲜血的嘴巴,踉踉跄跄地回了帐篷。 秦冰宇抓了两条大肥鱼回来时,姬霜正坐在帐篷里生闷气,任何人碰到这种事都不会不感到委屈,姬霜也不例外,她背井离乡已经够可怜了,居然还碰到了丈夫昔日的外室,那外室还嚣张得打了自己,守夜的护卫非但不听自己的令,反而与那外室一个鼻孔出气,怎么想都让人生气。 “怎么了?”秦冰宇拎着两条大活鱼进了帐篷,见姬霜臭着一张脸,出声询问。 姬霜心底的委屈在见到他时瞬间成倍翻滚了起来,眼圈也红了,赌气不理他。 秦冰宇自讨没趣,这些年诸如此类的情况不胜枚举,他已经见怪不见了,把鱼搁在外头,坐下拉过她的手,像哄孩子一般轻轻地说道:“谁惹我们霜儿生气了?是不是我去的太久你饿坏了?这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鱼都睡了,没白天好捉,等明早天亮了我给你捉几条又大又肥的,保证你一睁眼就能吃到。” “谁稀罕你的鱼?你看看我……”姬霜转过脸,想让他看看自己的嘴,可一想到这会子怕是丑得没法儿见人,又赶紧撇过了脸去。 秦冰宇却已经看见了她嘴上的伤势,探出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将脸转了过来,拿开她捂住的手,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姬霜劈头盖脸地呵斥道:“你还有脸问?我辛辛苦苦地跟你跑出来,你却这么欺负我!早知道,我才懒得理你,让你被冥修找到算了!我不管了,我要回去!我不和你走了!” 秦冰宇听到前面时,面上浮现起了一丝不耐,然而听到最后,那丝不耐很快便被收拾妥当了,他握住她的手,她挣扎,他又握住:“霜儿霜儿,你别激动,你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替你做主。” 姬霜冷冷地说道:“你要替我做主?你都把那个小贱人藏到帐篷里了你还替我做主?” 秦冰宇愣了愣。 姬霜讥讽地笑道:“怎么?没话说了是不是?秦冰宇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说你只是一时糊涂,你和她已经完了,你把她送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了!可是为什么她又出现在了这里?她什么时候上的马车,为什么我不知道?” 秦冰宇:“霜儿……” 姬霜笑容一收,恼怒道:“你真是个混蛋!枉费我这么信任你,为了你与家人都闹翻了,你倒好,金屋藏娇,你是不是打算将她一并带走的?以后没了我,你和她还不是天高皇帝远,爱怎么逍遥怎么逍遥?什么安顿好了就把我接过去?我看用不了多久,你便会把我和孩子一起忘了!” 秦冰宇捏了捏她的手:“霜儿,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们母子?你在我心里是无可替代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秦娇的事你听我解释。” 姬霜抽出手来:“我不听!” 秦冰宇叹道:“她不是我妹妹你已经知道了,但她的真实身份你又知不知道?” “什么真实身份?”姬霜下意识地道。 秦冰宇说道:“她是南楚人,我需要她的身份才能进入顺利地进入南楚,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她找来呢?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比得上你?” 他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 姬霜的眸光动了动:“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冰宇微微一笑道:“当然是真的,我知道我以前骗过你,你不信任我是应该的,但我既然答应过你不再骗你,就一定说到做到。” 姬霜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他易容过的脸,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低地开了口:“你就不能不走吗?我去找冥修说说情,让他原谅你。” 秦冰宇垂眸道:“你看着他长大的,应该了解的脾性,他不会原谅我的。” 姬霜承认自家相公说的没错,姬冥修这人并不轻易为难任何人,可一旦为难起来,便会将那人死踩到底,这也是为何她很少去招惹姬冥修的缘故:“那……那要不不告诉他,你去我外祖家,我外祖家不在京城,冥修他找不到的。” 秦冰宇语重心长道:“霜儿,大梁我是待不下去了。” 姬霜轻轻地靠进他怀里:“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秦冰宇揽住她的肩膀,望向漆黑的夜色,面色冷漠,语气温柔:“我知道,不用等太久,等我安顿好,就把你和孩子接过来,到时我们一家又能团聚了。” 怀揣着一家团聚的美梦,姬霜甜甜地进入了梦乡,然而这个梦并没有持续多久,她便被一股透心的寒意惊醒,她摸了摸身旁的褥子,居然是一片冰凉,她眉心一跳,坐了起来! “相公!相公!” 她顾不上披上外袍,一把掀开了帐篷的帘子,火堆还在,马车也在,护卫车夫也在,唯独秦冰宇不见了! “相公!” 姬霜披上了外袍,走出帐篷,秦娇的帐篷内点了灯,有人影投射在篷布上,是个男人。 姬霜心下一沉,快步走了过去,随后她掀开帘子,看见自家相公将秦娇紧紧地抱在怀里,秦娇的脸潮红一片,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额头上敷着一方冰冷的布巾,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秦冰宇将她抱在腿上,担忧地看着她,满眼都是无法掩饰的心疼与焦急。 姬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在做什么?” 秦冰宇的身子一僵。 姬霜走了进去,隔得近了,才发现他抱她的姿势究竟有多暧昧,她的心口就是一阵刺痛,厉喝道:“秦冰宇!” 秦冰宇道:“她得了痘疹。” 姬霜嫉妒地抓狂:“她得了痘疹你就要大半天地撇下我,跑来这里这么抱着她吗?” 秦冰宇抱着秦娇站了起来:“我带她去找大夫,你在这儿哪儿也别去,他们几个会保护你。” 姬霜抓住他的胳膊:“不许去!” 秦冰宇解释道:“她病得很厉害,不去她可能撑不过今晚。” “那又怎样?”姬霜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大梁的人都在找你?你去找大夫,很容易暴露身份的!” 秦冰宇当然知道,可即便如此,也还是必须去一趟。 秦冰宇迈步朝前走去。 “秦冰宇你疯了?你给我回来!”姬霜追上了秦冰宇,拉住他死活不让离开。 秦冰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耐:“霜儿你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了。” 姬霜一步拦在他面前,倨傲地说道:“我不许你去!” 秦冰宇沉下脸:“霜儿!” 姬霜不屑道:“说了不许你去就是不许你去!你今天敢走,我就回京城,再也不管你了!” 秦娇高热得越发厉害,浑身像是着了火。 秦冰宇看看怀中的秦娇,又看看抓住他不放的姬霜,眸光瞬间冷了下来,一把拂去姬霜的手,抱着秦娇上了马车。 姬霜整个人都懵了,刚刚她没看错吧?自家相公竟然甩开她的手? 就为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 凭什么?! 为什么?! “你说了心里只有我的!”姬霜对着驶入夜色的马车,拼命地咆哮。 马车的主人却好似根本没有听见的愤怒,径自绝尘而去。 姬霜愣愣站在原地,心口疼得像是有刀子在扎,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利用秦娇进入南楚,但不论她怎么说服自己,心里的嫉妒都还是越来越剧烈。 她牵了一匹马,翻身而上,朝着马车追了过去。 秦冰宇一行人落脚的地方是在京城以外,但还不到镇上,因避开官道走的小路,人烟罕至,好容易在一个村子找到了郎中,可惜郎中又医不好秦娇的病。 秦冰宇只得往官道而去,经由官道来了镇上,询问着路人,找了一家医馆。 医馆的大夫早已歇下了,听见叩门声,不耐烦地坐起身来,慢吞吞地穿了衣裳,打着呵欠开了门:“什么病啊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 秦冰宇把人抱了进去:“她得了痘疹!高热厉害,你快给她瞧瞧!” “痘、痘痘……痘疹?”大夫的瞌睡当即醒了大半,回屋找了一双棉布手套戴上,口鼻也以面纱蒙住,之后才对秦冰宇道,“快她抱进来。” 秦冰宇将人抱进了一间简陋的屋子。 大夫给秦娇诊了脉,又查看了出疹的状况,差不多了解发到什么程度了,当下开了方子,因医馆自带药房,秦冰宇付了诊金,让大夫帮忙熬了药。 姬霜多年不骑马了,这一番颠簸下来,肠子都差点颠断,一下马,扶着马背一阵干呕,呕吐完,才神色匆匆地进了屋。 大夫迎了上来:“这位夫人,你是……” 姬霜怒斥:“滚开!” 大夫悻悻地滚开了。 姬霜找到了秦娇所在的屋子,药已经熬好了,秦冰宇把人半抱在怀中,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地吹了吹,自己抿了一小口,觉着不烫了,才喂到秦娇嘴边。 秦娇不喝,一偏头,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秦冰宇忙用帕子轻轻地擦去。 姬霜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生病时,也总娇气地不喝药,要他喂他,他总笑着逗她、哄她,她被哄得开心了,也就把药喝了。 而此时此刻,他没有说话,没有笑,甚至眼神都算不上温柔,可不知为什么,姬霜觉得眼下的他才是真的笼罩在一股巨大的担忧中。 当揪心一个人,真正揪心到了骨子里时,大概是不可能还有说有笑的吧? 姬霜觉得自己的心都痛了。 秦冰宇静静地给秦娇喂药,竟然丝毫没察觉到姬霜已经站在了门口,正嫉妒又抓狂地看着这一幕。 他又舀了一勺汤药去喂秦娇,秦娇虚弱地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他,抬起手来,连勺子带碗一并打翻。 滚烫的药汁洒在了他的胸口,姬霜眉心一跳,心不由自主地揪起,谁料他第一反应竟不是脱下滚烫的衣衫,而是放下碗,去看秦娇的身上有没有被烫伤。 他整个手背都烫红了…… 姬霜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秦冰宇见秦娇没有烫伤,将秦娇放到一旁,准备再去端一碗药来,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双眸含泪的姬霜。 这下,大概是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了。 秦冰宇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姬霜的泪水再也兜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擦了泪,追上秦冰宇,秦冰宇去后院倒了一碗药,姬霜拦住他的去路,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一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实在是有些丢脸,可她忍不住,几十年没受过的委屈好似在今晚,一下子压在了她的头顶:“为什么?” “你不是都看见了?”秦冰宇神色复杂地说,语气有些冷漠。 这冷漠的语气,让姬霜感到一股刺心的陌生,姬霜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怕她死了,你就去不成南楚了?” 秦冰宇再次看了她一眼,没再回答。 姬霜的心里像被刀子再割,但她还是伸出了手,去端他的药碗:“我来。” “不用。”秦冰宇淡淡地说完,迈步朝前走去。 他擦肩而过的一霎,姬霜如坠冰窖。 姬霜转过身来,望着他的背影道:“我会送你去南楚!你要带着她也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秦冰宇的步子顿了顿,却没有回过头看她,挑开帘子进了穿堂。 姬霜追上他,哽咽着说道:“我不骂她了,你要实在喜欢,我会好好与她相处的……等到了那边……你记得来接我……” 秦冰宇进了屋。 “你会来接我的对吗?”姬霜哀求地看着他。 秦冰宇依旧是没有说话,舀了一勺汤药,喂进秦娇的嘴里,秦娇烧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谁在喂药,稀里糊涂地把一碗药喝下了。 姬霜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这个男人了,但她不甘心,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想要把他牢牢地抓住:“相公,你说话呀……” 哐啷! 门被踹开了! “有没有看见这个男人?”大堂内,忽然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紧接着,是大夫的声音,大夫道:“没看见!” “那这个女人呢?”侍卫又道。 大夫顿了顿:“看见了看见了!她就在里头!” 姬霜面色一变:“不会是冥修的人找来了吧?” 秦冰宇挑开帘幕的缝隙,朝外望了一眼,浩浩荡荡二三十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他身上带着伤,恐怕逃不出去,但这会子再联系他们几个,又有些来不及。 秦冰宇抱上秦娇,打算从后门离开药房。 忽然,一个侍卫开了口:“把所有门都封死!后门也封死!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赶车的护卫听到了动静,冲过来接应秦冰宇,与侍卫们交上了手。 护卫武艺高强,拖住十数名侍卫不成问题,难就难在,侍卫也在拖住他,十几人将他团团围住,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间,秦冰宇这边没了支援,他抱着秦娇暴露在了诸位侍卫的眼皮子底下,侍卫们拔出了宝剑,纷纷砍向他。 这群人的目标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并没有去为难一旁的姬霜,以及秦冰宇怀中的秦娇。 然而饶是如此,秦冰宇也没有把秦娇拿出去做挡箭牌的打算,他每一招都怕伤到了怀中的秦娇。 一剑自他身侧砍来,眼看着要伤到秦娇,他一把背过身子,挡住了这一剑! 章节目录 【305】双双擒获,下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霜尖叫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她万万没料到他会是这种举动,她虽不擅长武功,却也明白这一瞬究竟有多凶险,这一刀下去,不死也得重伤了。 她想跑过去推开他,可是她已经完完全全被吓住了,她就那么看着这一剑砍在了秦冰宇的背上,瞬间砍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他整片脊背。 耳畔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世界好似静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姬霜觉得那一刀不是砍在了秦冰宇的身上,而是砍在了自己的心上,有什么东西被血淋淋地剖开了。 另一边,秦冰宇的护卫冲出了重围,挥刀逼退了围攻秦冰宇的侍卫,秦冰宇抱着秦娇坐上马车,姬霜眸光一颤,提着裙裾跑了过去:“相公!等等我!” 她也上了马车。 护卫施展轻功飞上外车座,抓紧缰绳,大喝一声,骏马扬起马蹄,绝尘而去! 侍卫们见秦冰宇一行人跑了,忙去往前门,翻身上马,朝着马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秦冰宇的护卫将马车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可惜,只要马匹本身差距不大,马车是快不过骑马的,侍卫们渐渐逼近了,但是碍于姬霜,愣是没有人放冷箭。 姬霜就像一个护身符,死死地护住这一车的人。 秦冰宇从座板下抽出一把长剑。 姬霜吓了一跳,自己居然一直坐着一把剑?! 秦冰宇拿着剑,将半截身子探出了车窗,对着路边的一棵大树狠狠斩去,大树倒下了,挡住了侍卫们的去路,事发突然,骏马吓得不轻,开始四处乱窜,侍卫们只得齐齐勒紧了缰绳,待到骏马平复了情绪,才一举跨了过去。 然而这一番耽搁的功夫,秦冰宇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领头的侍卫扬了扬手:“追!” 众人奋力地追了上去。 马车在夜色中飞快地疾驰,姬霜双手死死地扶住车壁,可依旧被颠得摇来晃去,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秦冰宇,他倒是稳如泰山,他怀中抱着喝过药正不停出汗的秦娇,秦娇被护得极好,在他怀中睡得安稳。 姬霜掐紧了自己的手指,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当然了,胡思乱想是有的,但都是她高高在上,把那些不要脸的、对着她相公死缠烂打的蜜蜂蝴蝶一个一个掐死,相公永远都是她的,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她永远都是他最在意的人…… 可现在,她看着秦娇,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是他心里最在意的那一个。 但毫无疑问,他是她最在意的。 看着他这么对待秦娇,她嫉妒得都要疯了! 压下心头的翻滚,她艰涩地说道:“你受伤了,我看看。” “不用。”秦冰宇汗如雨下地开口,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他不想再浪费力气去做任何事,或说任何话。 你就不能想想我的感受吗?当着我的面,对另一个女人这么好…… 姬霜深呼吸,控制住嫉妒得想要暴走的冲动:“马车太晃了。” 若在以往,都不必她这么说,他早早地就抱着她了,然而这一次,她如此直白地开了口,他也不为所动。 “秦冰宇!”姬霜炸毛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安顿好了就来接我,可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别以为我同意你带着她了,你就蹬鼻子上脸!我才是你妻子!我才是你应该拼劲全力去保护的人!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我半辈子都给了你,她又为你做了什么?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这么对我?” 秦冰宇没有吭声。 姬霜摇晃他:“你说话呀!” 秦冰宇仍是没有开口。 姬霜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时候去找同伴已经来不及了,护卫将马车驶到河边,给同伴留了记号,随后跳下马车,从灌丛中推出了一叶扁舟。 秦冰宇抱着秦娇下了马车。 姬霜抹了泪跟上。 她有种直觉,就算自己此时离开,消失不见,秦冰宇大概也不会说什么,可她就是不甘心,她相信秦冰宇是真的对自己有过感情,只是半路杀出一个秦娇,把他给迷惑了,等他再次发现她的好,他会回到她身边的。 “相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低声问。 “南部。”秦冰宇惜字如金道。 “要走水路吗?”姬霜胆战心惊地揪了揪帕子,“我不会水,这条船又这么小,万一翻了怎么办?” 秦冰宇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一笑道:“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秦冰宇移开了视线。 姬霜心底一片拔凉。 咻! 一支箭矢射到了地上。 几人惧是一惊,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就见那群明明被甩得老远的侍卫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追上他们了。 侍卫们策马而来,手中的宝剑换成了弓箭,弓箭被拉开,箭矢对准了他们。 这群侍卫并不是姬家的护卫,姬霜不认识他们,但姬霜明白自己的身份,只要他们是官府或者冥修派来的人,便绝不敢伤害自己。 她鼓足勇气,压下心头一丝本能的恐慌,拦在了秦冰宇等人的身前,神色严肃地看向那群随时可能放箭的侍卫,冷冷地说道:“都把箭放下!” 然而侍卫们没有放,他们的弓箭全都拉出了满弓。 姬霜的心肝一阵乱颤,厉声叫道:“我让你们放下,你们听见没有?!聋了还是傻了?我是冥修的姑姑,你们要是动我一根头发,冥修饶不了你们!” 咻! 一支箭矢飞来,直直射中了她的胸口。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箭,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襟,她是丞相的姑姑,是姬家家主的妹妹,怎么会有人拿箭射她?这群人是不是弄错了? “我是丞相的亲姑——” 咻! 又是一箭射了过来,扎进她的胸口,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冲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随后一屁股跌在地上。 秦冰宇与护卫惊讶看着这一幕,显然,在之前的交手中,不论官府的人也好,姬家的人也罢,全都对他们投鼠忌器,可是这一刻,似乎再没什么能阻挡这群人擒获他们的决心了。 护卫拔出了剑,用姬霜听不懂的语言催促秦冰宇上船。 秦冰宇抱着秦娇上了船。 护卫也跳上了船。 姬霜疼得眼泪直冒,朝他伸出了手:“相公……” 秦冰宇伸手去拽她。 她破涕为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的,他心里是有她的。 咻! 又一支箭矢飞来,护卫抡剑挡开了箭矢,与秦冰宇怒着说了什么,秦冰宇去抓姬霜的手顿住了。 姬霜面色一变,伸长了胳膊,去抓他的手:“相公……不要丢下我……” 就快抓到了,船开了。 姬霜的手扑空了,她惶惶然地望向秦冰宇:“相公……相公!相公!相公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相公……相公!相公——” 船越行越远,她最终还是被丢下了。 连中两箭,最疼的才是他这最后一“箭”。 …… 秦冰宇将秦娇放在了船上,与护卫一起摇动着船桨,那群人又射了几波利箭,但都被二人合力挡开了,船驶过湖心后,彻底甩开那群侍卫了。 三人抵达了湖对岸,这是一个小村落,穿过这个村落,再走一段路,就能到了江上的支流,顺流而下,沿江前往南部,能比走陆路安全快捷许多。 官府与姬冥修的人似乎还没搜到这边,村口的茶棚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过路的客人,秦冰宇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秦冰宇问老板可有屋子让他小妹歇息一番。 老板大方地把自己屋子让出来了,都是平头百姓,家中简陋清贫,说是主人的屋,其余与姬家的下房并未什么区别。 秦冰宇把秦娇放到床上,摸着她额头,没那么烫了,找老板要了一碗热茶。 秦娇高热褪去,恢复了一丝气力,冷冷地瞪着他,死活不喝。 秦冰宇道:“我可以解开你的哑穴,但你要保证不乱说话,不乱叫。” 秦娇迟疑着点了点头。 秦冰宇解开了她的穴道,秦娇抱住茶碗,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 秦冰宇又找老板买了几个烧饼,秦娇也不客气,拿过烧饼便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 见她还算听话,秦冰宇留她在房中歇息,自己则去外头与护卫说起了话。 护卫道:“我给他们留了记号,他们会在松江的李子渡口等我们,我们待会雇条船,傍晚就能抵达渡口与他们会合。” 秦冰宇低声道:“你去弄船,记住别让姬冥修的人发现。” 护卫皱眉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 秦冰宇的余光打量着四周,轻声道:“他们知道我们是一行三人,目标太大了,容易被发现。” 护卫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解道:“你还要带着那个女人?只我和你,能走得很快,很安全。” “我要带着她。”秦冰宇说道。 护卫不赞同:“她没有任何价值。” 秦冰宇不怒自威道:“我才是长风使,怎么做决策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护卫不爽地端起茶碗,望向他处,一口气闷了碗里的茶,随后丢下两个铜板,拿着宝剑离开了。 秦冰宇坐在茶棚里,听了一会儿路人的言论,没发现什么与他们相关的,稍稍放下心来,起身回了屋,可是当他掀开帐幔时,却发现本该躺在床上的秦娇不翼而飞了!他浓眉就是一蹙,快步出了茶棚。 秦娇是从后门溜走的,她生着病,走不远,秦冰宇很快便发现了她的踪迹。 “你给我站住!”秦冰宇厉喝。 秦娇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停下,反而加快了步子。 秦冰宇怒道:“你还生着病,你是不要命了吗?” 秦娇拼命地往前跑。 秦冰宇受着内伤,又一番折腾,其实比她的状况好不到哪儿去,他咬牙,加快了步子,眼看着就要抓住秦娇,忽然一道白光闪来,扑向了秦冰宇的脸。 秦冰宇就是一怔,拔剑砍向了对方。 对方却轻轻松松地避过了他的宝剑,抡起利爪,一巴掌将他抽飞了! 秦冰宇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大白跳到了他的身上,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压着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手还拿着剑,眼神闪了闪,手腕一动,挥剑砍向了大白,哪知大白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扭头张开嘴,咬住了他的剑,只听得咔擦一声,剑被咬断了。 这可是玄铁剑,居然被一只云貂给咬断了…… 秦冰宇恐惧地看着大白。 大白凶残地看着秦冰宇。 小白与珠儿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 珠儿探出小黑手,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脸上,小白也直直地拍了他一巴掌,两个小兽宝在他面上拍来拍去,拍得他的鼻子都要塌进去了,他抬手去抓,大白一口咬断了他的手筋! 乔薇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莞尔笑道:“哟,这是谁呀?不是我那逃跑了的姑父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秦冰宇冷冷地看着乔薇。 小白一巴掌拍在了他的眼睛上! 看什么看? 小薇是宝宝的! 秦冰宇的眼睛瞬间高高地肿了起来,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看看一脸自得的乔薇,又看看乔薇身后的秦娇,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你出卖我?” 秦娇捏紧了手指。 乔薇半蹲下身子,好笑地看着他:“姑父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什么出卖不出卖的,又不是她非要赖在你身边的,是姑父你自己见色起意,要把人往车里带,怪得了谁?” 秦冰宇气得心口都痛了,一瞬不瞬地看向秦娇,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待你不薄!” 秦娇往乔薇的身后躲了躲。 乔薇哀叹一声道:“我姑姑还待姑父不薄呢,姑父又是怎么回报我姑姑的?只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姑父是造孽太多,最终都报应到自己头上了,行了,姑父您别再耿耿于怀了,不是您的东西,您怎么抓……都是抓不住的。” 秦冰宇好似没听见乔薇的奚落,一双眼睛死死地钉在秦娇的身上:“秦、娇!” 乔薇勾唇一笑,站起身来:“秦娇你做得很好,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秦娇下意识地问道。 乔薇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秦娇顺势望去,就见车帘被掀开,马车上走下一个人来。 此人约莫二十五六,身材清瘦,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乌发挽了个高髻,用一支木头簪子固定,秦娇一眼认出了那个簪子,是新婚之夜她送给周顺的定情礼。 “周顺?”她惊讶地叫出了声。 周顺听到了妻子的声音,激动得一个踉跄,差点扑在了地上。 秦娇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周顺也朝秦娇跑了过来,三尺之距时,二人同时顿住了。 三年不见了,二人都有了不少变化,只是这么看着,都既熟悉,又陌生。 秦娇转过了身:“我没脸见你……” 周顺一步走上前,扳过她的身子,她身子转过来了,脸却还撇向别处,周顺捧住她的脸,轻轻地说道:“我都知道了,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撇下你去京城,我要是一直在你身边,你也不用上京来寻我……” 秦娇落下泪来。 周顺将她搂进了怀里。 秦冰宇双目发红地看着一对相认的夫妻,嫉妒几乎冲瞎了他的眼睛。 乔薇蹲下身,望着总算团聚的小俩口,玩味儿地说道:“姑父好像很惊讶啊……你说你也真是的,好歹是个长风使,怎么连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呢?我要是你啊,就一刀抹了他脖子,才不会把他送去矿山呢。” 秦冰宇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海十三可是花了老大的功夫才找到他的,怎么样,还不赖吧?不过……”乔薇看了看周顺,又看看秦冰宇,一脸疑惑地说道,“这周顺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比起姑父您可谓是云泥之别,又没权没势的,秦娇姑娘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呢?姑父您样样都比他强,还把秦娇姑娘放到了心尖儿上,这秦娇姑娘是哪根筋不对,选他不选您呢?” 秦冰宇被激得吐出一口老血:“你故意的是不是?” 乔薇毫不避讳道:“我当然是故意的,我早就有了周顺的消息,可我一直没告诉秦娇,我就等着她当着您的面与周顺相认,怎么样姑父,您感觉还好吗?” 秦冰宇冷冷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乔薇淡淡一笑道:“你可是夜罗的长风使呢,我怎么舍得杀你?” 秦冰宇道:“你别指望从我嘴里撬出任何消息!” 乔薇就道:“谁说我要找你撬消息了?” 秦冰宇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章节目录 【306】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冥修中了九阳掌的事想必你是知道的,那你又知不知道九阳掌的掌毒每次发作的时候,冥修都是怎么解决的?” 秦冰宇蹙眉看向乔薇。 乔薇道:“在找到玄寒冰玉的面具前,冥修的掌毒发作,便会去寒玉山庄睡那儿的寒玉床,寒玉床若是压不下去了,便只得去泡寒池。寒池之痛,锥心刺骨,不如……你也去尝尝那种滋味。” 秦冰宇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寒玉山庄的寒池天下闻名,宁可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入寒池,可见寒池的滋味究竟有多恐怖了,当初姬无双不也天不怕地不怕吗?在寒池泡了几天回来便乖乖地再也不敢造次了,所以,比起一刀宰了他,乔薇觉得寒池可能更适合他。 另一边,秦娇的眼睛都哭肿了,周顺哄了半晌,总算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周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在原地等他,自己则迈步朝乔薇走了过来。 乔薇顺着周顺的身影,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秦娇。 与秦娇打的交道不少,印象中,这姑娘总一副面瘫脸,她还以为是个多么冷淡冷情的女人,没想到那不过是因为没有碰上对的人,这不刚见了周顺一小会儿,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像一朵娇羞的小花,在春风中盈盈地绽放。 这样的秦娇,不止乔薇没有见过,与她相处了这么久的秦冰宇也同样没有见过。 秦冰宇怔怔地看着秦娇,充满了嫉妒与愤怒,可惜他再嫉妒,再愤怒也无济于事了。 “夫人。”周顺走到了跟前,拱手对着乔薇行了个大礼。 乔薇道:“不必如此客气。” 周顺将身子深深地福了下去:“不是夫人,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娘子了,夫人的大恩大德,周顺无以为报!” 乔薇淡淡一笑道:“你好好对秦娇,别让我白找你一场,就算是对得起我了。” 周顺虔诚地笑了笑:“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说着,回头望了望秦娇,秦娇正好也在看他,眸光交汇,秦娇害羞地低下头,他满眼爱意。 乔薇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把狗娘,分外想念自家相公。 周顺收回了目光,看向地上的秦冰宇,目光渐渐变得寒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乔薇给三小只使了个眼色,大白从秦冰宇的身上蹦了下来,与珠儿小白一块儿蹦到了乔薇脚边。 乔薇转身朝自家马车走去:“别打死了就行。” 身后,响起了秦冰宇挨揍的声音。 自家成天打打杀杀,难得成人之美一次,滋味还不错。 乔薇带着三小只上了马车,姬冥修坐在马车上,神色沉静。 三小只乖乖地坐好。 小白与珠儿打过了瘾,精神棒棒的! 大白则开始犯困了,大白是几小只中最懒的,没有任务的时候,能从早睡到晚,再从晚睡到早,乔薇严重怀疑是因为冬天没让这家伙冬眠,所以它要把没睡的觉全都补回来。 姬冥修伸出了手,乔薇将手递给他,他拉着乔薇在自己身侧坐下。 乔薇被喂了狗粮,思夫心切,扑进自家相公怀里,好生腻歪了一阵,腻歪得大白珠儿都非礼勿视地闭上了眼,小白眼睛倒是睁得大大的,但也被两侧的大白与珠儿一兽一只爪子把眼睛给蒙住了。 腻歪够了,乔薇自他怀中坐直了身子,道:“我把他送去寒池了,你确定他不是当年打伤了公主的人吗?” 姬冥修神色淡淡道:“他不会九阳掌,不是他,但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乔薇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公主撞破了他的身份,他的同伙儿便想杀了公主灭口,只是没想到掌毒被你们几个吸收了。不论怎样,他潜伏在姬家,做尽坏事,罪不容恕,就让他在寒池好生待着吧!什么时候一身武功散尽了,再把他捞起来!”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对了,姑姑没事吧?” 姬冥修淡道:“死不了。” …… 姬冥修口中的死不了还真的就是死不了而已,姬霜在河边连中两箭,每一箭都正中胸口,尽管避开了心脏等要害部位,但剧烈的疼痛,过度的惊吓,以及失血过多,都让这个从小没吃过半点苦的女人当场去了半条命,被侍卫送回姬家时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她抵达府邸时,乔薇尚在回府的路上,是灵芝堂的曾大夫为她疗的伤。 曾大夫手中有乔薇从塔纳族带来的龙血树脂,迅速为她的伤口止了血,她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如此倒是省下了一碗麻沸汤,曾大夫给她清理完伤口,开了几副预防术后感染的汤药,人参燕窝也让下人每日炖着,只待她醒了,便给她服下。 可姬霜就是不醒,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在亲眼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之后,她已经不想再醒过来了。 姬家人没问她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也没问姑爷究竟去了哪里,姬家族规严苛,尤其背叛家族这一条,就够姬霜死个好几次了,她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姬家封锁了秦姑爷的消息,对外只称秦姑爷找到了,但惊吓过度,生了一场大病,自此都需在家中静养,概不见客,也不再去书院授课。 只是纸包不住火,姬家作为大梁第一世家,不知多少双眼睛长在姬家人的身上,虽是下了禁口令,但风言风语少不了,为避免有心人从中挑拨,姬冥修带着令牌去了一趟皇宫。 “怎么今日有空来找朕下棋了?” 御花园的凉亭中,皇帝让福公公摆上了棋盘,泡了一壶碧螺春,马奶酒喝得太多,皇帝已经喝腻了,发现还是中原的茶叶好喝,回甘无穷。 福公公泡了茶,见姬冥修并不着急地开口,识趣地退下了。 皇帝朝亭子外的宫人挥了挥手,众人也纷纷退避三舍。 皇帝喝了一口茶,没好气地道:“说吧,这回又让朕给你擦什么屁股?” “微臣是有要事禀报皇上,顺便,恭喜皇上。” 皇帝嗤笑:“恭喜朕?朕这儿有什么喜事是值得你恭喜的?”顿了顿,讶异道,“你知道李美人怀孕了?” 他是昨儿歇在李美人的寝殿,清晨听得李美人干呕了两声,又问了她信期,才推测她可能怀孕了,但还没来得及请太医确诊,这小子不会连这点动静都搜集到了吧? 姬冥修说道:“微臣又不是内宫之人,怎么会知晓哪位美人怀了身孕?微臣也没有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的嗜好。” “哼。”皇帝挑眉。 姬冥修看着他道:“微臣恭喜皇上,是因为微臣抓到了一个夜罗的细作。” “夜、夜罗细作?” 太久没听到这个称呼,皇帝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天底下似乎没有一个叫夜罗的国家呀…… 愣了半晌之后,皇帝总算意识到姬冥修口中的夜罗是个什么地方了,惊得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如今世上居然还有夜罗人?” 夜罗族与塔纳族都曾是九州一百零八部落的显赫大族,天启皇朝覆灭后,两大族的族人都从世上凭空消失了,在世人眼中,塔纳族是被夜罗皇室屠杀殆尽了,至于夜罗人,也没讨到好果子吃,天下分裂,群雄四起,为巩固皇权,夜罗人同样遭遇了灭顶之灾,所以,皇帝一直以为夜罗人全都死光了。 不过,要是连塔纳族都在无名岛存活了下来,那么夜罗人会留下自己的血脉,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事了。 “你捉的细作在哪里?”皇帝略有些着急地问。 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在微臣的家里。” “你怎么不把他带过来?”皇帝问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顿,“别告诉朕,又是你们姬家的人!” “是姬家的人。” “姬冥修!”皇帝炸了毛。 出一个两个隐族倒也罢了,怎么夜罗人也是他们家的,这到底什么运气?! “到底谁?”皇帝咬牙切齿地问。 姬冥修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姑父。” “就那个书呆子?”皇帝再一次地惊到了,那个书呆子他不知见了多少次了,每次都一副比女人更腼腆的样子,弄得他以为他在姬霜面前夫纲不振,当姬霜说他爱吃某个御厨的菜,他可怜他,还真把厨子送过去了呢,敢情那家伙全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了什么,皇帝又道:“冥烨不会就是被他下了假死药吧?” 姬冥修点点头:“没错,正是他。” 皇帝眸光冷了下来:“这个混蛋!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姬冥修如实道:“先折磨他一顿,留着他的命,日后还有用。” 皇帝颔了颔首:“你有主意就好,你可知夜罗人为何会潜入姬家?” 姬冥修道:“为了得到隐族。” 隐族这块肥肉,果真是谁都想啃一口,皇帝沉吟片刻,说道:“夜罗人生性好战,野心极大,他们的目的恐怕不止得到隐族这么简单。” 隐族只是一块垫脚石,夜罗人怕是想要借隐族复国。 “你怎么发现他是夜罗人的?”皇帝问道。 姬冥修正色道:“是冥烨与小薇发现的,冥烨听到了两个夜罗人的谈话,知道姬家有个内奸,姬婉想起了当年的事,秦冰宇知道之后意图杀了姬婉灭口,这才导致身份彻底暴露。” 皇帝不明就里:“婉婉想起当年的什么事?” 姬冥修道:“姬婉在冥烨的灵堂听见了哭声,秦冰宇对姬婉弟弟没有哭,姬婉当时还小,不记得是谁说的了,这一次机缘巧合想了起来。” 皇帝顿悟:“原来如此,婉婉没事吧?” 姬冥修放下茶杯道:“只是虚惊一场。” 皇帝长长地松了口气,姬婉的性子没有遗传昭明,但那模样,也是有几分相似的,每次看到姬婉,他都能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小妹,小妹没了,他也只能看着姬婉,缅怀小妹的样子了。 姬冥修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这是……”皇帝接过令牌一看,瞬间愣住了。 姬冥修道:“长风使的令牌,秦冰宇就是夜罗的长风使,早在小薇与冥烨发现端倪前,我娘就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了,这块令牌应该就是我娘当年从秦冰宇那里得到的,她一直没有告诉家里,直到临死前才将令牌交给了我爹。” 皇帝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你娘把令牌交给你父亲时,可与他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所以我爹一直不知道这块长风使令牌究竟代表什么,又有什么用。”姬冥修说着,看了皇帝一眼,见他神色不大对,不由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皇帝垂眸,抚摸着手中的令牌,不动声色地说道:“没什么,朕只是很惊讶……你娘当年经受了那么多事。” 章节目录 【307】小包子,探望昭明(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皇上。”姬冥修看着皇帝的表情,似乎是有一些怪异,可具体在怪异什么,又叫人无从说起。 “哦。”皇帝应了一声,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对姬冥修说道,“清明节快到了,你要去给你娘扫墓的吧?” 姬冥修点头:“我是要去的,娘还没见过小薇他们,我打算把小薇、冥烨与两个孩子一起带上。” 皇帝摸着手中的令牌,喃喃道:“是该让你娘看看,她活着的时候没盼到,如今若知一家安好,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您今年还去吗?”姬冥修问。 皇帝垂眸一笑:“朕就不去了,朕最近甚少操劳国事,堆积了不少公务,忙不过来,你帮朕……给你娘上一炷香。” “好。” 皇帝掸了掸宽袖:“哎呀,这棋还没下呢,朕却已经乏了,改日再找你下棋,朕回宫歇着了。” 言罢,将令牌还给了姬冥修。 福公公机灵地走了过来,扶住皇帝的胳膊:“皇上,您当心点儿。” 姬冥修站起身,拱手略行了一礼:“恭送皇上。” 皇帝抬了抬手:“你……你也回吧。” 说罢,扶着福公公的手臂走下台阶,也不知怎么走的,最后两阶时一脚踩空,四周的宫人吓得半死,索性是最后两阶了,窜了一下踩在地面上,没摔出个好歹来。 姬冥修望着皇帝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从御花园出来已是日暮西斜,姬冥修先去政宫的丞相殿处理了半个时辰的公务,之后坐上马车回了府。 转眼到了清明节,南山书院放假三天,姬冥修决定带着妻儿弟弟去公主陵给母亲扫墓,姬家的陵墓远在邱州,自有三房打扫,这边便不派人去了,而乔峥那头来了书信,让乔薇他们也去乔家的墓地给乔薇的祖父祖母扫扫墓,乔家墓地与公主陵在一个方向,都在东城门外,一天之内跑得过来。 乔薇前世没有亲人,也没过世的朋友,为数不多扫墓的对象是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那些烈士不认识她,她其实也不认识他们,院长妈妈带他们去扫墓,他们便去了,她每次都扫得特别干净,因为最干净的可以奖励一块巧克力。 给亲人扫墓还是头一回,感觉上……有些不大一样。 清明节的头一日是寒食节,举国上下禁火,只能吃冷食,大家吃得清淡,几个隔夜的馒头,几盘隔夜的点心就是全部的膳食了。 教主大人与两个小家伙都是苦过来的人,对于吃冷食没什么,鎏哥儿肚腹娇弱,半个冷馒头下肚,不过半个时辰便开始上吐下泻,姬老夫人心疼小孙儿,悄悄让厨房给炖了点热粥。 清明节这日,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乔薇早早地被体内的生物钟惊醒,姬冥修已经起了,在书房忙着什么,乔薇伸了个懒腰,推开轩窗,望向渐欲明媚的天色,金灿灿的阳光落进院子,照在翠绿的枝叶上,也照在含苞待放的花蕾上,只是看着,都仿佛闻见了一阵芬芳。 稍远一些的树梢上,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隔得太远的缘故,不开窗并不会听见,其实青莲居以及附近都种了不少大树,树上本也有飞鸟,奈何都被两只白给捉去吃了。 乔薇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齐,去了景云与望舒的屋子。 景云已经起了,正坐在窗台前练字,小身子挺得直直的,容颜冷峻,眉目如画,小手握着毛笔,横竖撇捺,认真极了。 乔薇走过去,俯下身来,定定地看着儿子。 景云的小脸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其实娘亲进门的时候他便发现了,但他没有动,因为爹爹说,女人都喜欢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所以他这么认真地练字,一定把娘亲迷得不要不要的了吧。 “景云。” 看吧,娘亲要夸他了! “你有眼粑粑。” 景云:“……” 景云丢下毛笔跑掉了! 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 …… 乔薇把望舒从被子里捞了起来,望舒睡得太香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扒光了,她翻了个身,像个小猪崽似的撅着小屁屁,跪趴在床上,一下一下打着小呼噜。 乔薇气笑,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屁,将她抓进怀里穿了衣裳。 都穿好了,她仍是没醒,这睡功乔薇也是服气的。 乔薇要将叫醒,这时姬冥修处理完了手头的事,从书房走了过来,见乔薇正在捏女儿的脸,捏得红红的,不由地一阵心疼:“怎么了?” “叫不醒呢这家伙。”乔薇拨了拨她脑袋,她脑袋左摇右晃,还是睡得很香,乔薇没了脾气,把她往她老子怀里一塞,“你来,把她叫醒了,让她自己刷牙洗脸,然后过来吃饭。” 姬冥修抱着女儿嗯了一声。 待到乔薇出了屋子,丞相大人十分心机地走到门口望了望,确定自家夫人已经走远了,忙把女儿抱去了耳房,拿起乔薇自己做的小牙刷,给女儿刷起了牙。 刷完又洗了脸,乔薇进屋了。 丞相大人心机地将小牙刷塞进了女儿手中。 乔薇看着在姬冥修怀中睡得口水横流的小胖子,脸色就是一沉。 姬冥修面不改色道:“她自己刷的。”顿了顿,看向怀中的小家伙,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怎么刷完又睡了?” 乔薇的眼神凉飕飕的! …… 到吃饭时,望舒小包子终于醒了,一睁眼看见满满一大桌热气腾腾的吃食,兴奋得从爹爹怀里跳了下来,自己爬上小椅子,巴巴儿地望着一桌吃食,呼啦啦地流起了口水。 虽然很馋,但望舒也明白要一家人一起开饭的道理,等了一会儿,把教主大人也等来了,才总算拿起了筷子。 一家人吃得饱饱,带上三小只出了青莲居,望舒抱着小白,景云抱着大白。 小白还是小小的,大白却已经大了一整圈,景云不会承认自己抱得有些吃力。 “妹妹,我们换一个吧?”景云说。 “为什么?”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因为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景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这个理由简直不要太扯,不过反正望舒也转不过弯来,十分爽快地把小白与大白交换了。 景云抱着小白,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忽然,望舒把珠儿抓过来,塞进了哥哥怀里,大方地说道:“珠儿也给你。” 景云想哭。 …… 走到门口时,姬尚青也到了,他坐在马车上,望向浩浩荡荡的一家子,心中既宽慰,又落寞,宽慰的是大儿子成家了,小儿子回家了,落寞的是他们与自己都没小时候那般亲近了。 ‘祖父!’ 两个小包子甜甜地打了招呼。 姬尚青宠溺一笑,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要不要坐祖父的马车?” “好呀!”望舒无比干脆地应下,抱着大白,哒哒哒哒地跑上了姬尚青的马车。 景云也坐了上去。 姬尚青看向教主大人,教主大人冷哼一声,上了姬冥修的马车。 姬尚青吩咐车夫道:“走吧。” 车夫扬起了鞭子:“驾!” 驾不动。 “驾!” 还是驾不动。 两匹骏马吃草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但死活拉不动。 最后,还是乔薇把望舒给抱过去了,姬尚青的马车才走动了。 每年清明节,姬冥修父子都会来公主陵给昭明公主扫墓,皇帝也会来,今年说是公务缠身,倒是叫姬尚青有些意外,当年两家的亲事闹得并不愉快,好不容易厮守了,昭明公主又芳华早逝了,皇帝与姬尚青的关系,其实并不如传闻中的那么融洽,所以皇帝不来,姬尚青反倒感觉轻松了些。 一行人穿过东城门,往东南行进了二十里地,抵达了公主陵。 公主陵的占地面积极广,约莫有两个姬家那么大,马车停在陵地门口,众人弃车步行,走了约莫两刻钟,穿过了几处绿柳成荫的园子,才到了安葬公主的地方。 守陵的下人知道皇帝与姬冥修喜欢清静,每每清明这日,都不会上前打扰。 墓地很干净,没什么可打扫的,坟头插了些新鲜的柳枝,墓碑下摆着一些新鲜的祭品。 下人是不会在清明节这日擅自给公主摆放祭品的,这些祭品是谁放的? 姬尚青的眸光落在祭品上,蹙眉道:“皇上来过?” 姬冥修把拎着的香烛放下:“不会,他说了不会过来,还拜托我给娘上一炷香。” “那这些东西是谁的?”姬尚青疑惑地问。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许是别人来看过我娘吧。” 公主陵又不是只对姬家人开放,每年除了姬家人,也有不少皇亲国戚前来祭拜公主,只是比他们更早的,倒还是头一次遇见。 小包子也是头一次扫墓,不太明白扫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乔薇告诉他们,这是祖母的墓,祖母就睡在底下,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在爹娘的示意下,对着冷冰冰的墓碑磕了头、叫了祖母。 他们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这里,为什么不搬回去和他们住一起? 教主大人淡淡地看着众人。 姬尚青道:“叫娘。” “不叫!” 姬尚青沉了沉脸:“胡闹,这是你亲娘。” “就是不叫!” 教主大人甩袖离开了! 姬尚青拿这个儿子毫无办法,给妻子摆上祭品,把墓碑擦拭了一番,父子俩都不是个爱对着墓碑口若悬河之人,没像别人家的,扫墓时还说些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孩子他们都如何如何你在天之灵又要如何如何之类的话,二人都只是默默地祭拜完,带着家人离开了。 公主陵外,另一辆马车上,侍女挑开了一侧的帘子,望向从陵墓中走出来的一行人道:“小姐,你看,是姬家人!” 侍女打探过姬家的消息,得知这个时辰他们会来祭拜公主,所以并不难猜出这群人就是他们。 女子从帘幕的缝隙中往外望了望,她本只是随意一瞟,想看看姬家人都长成什么样,谁料,竟让她瞧见了两张熟悉的脸孔:“是他们?” 侍女一听这语气不对劲,古怪地问:“小姐认识他们?” 女子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教主大人的身上,看完他,又看一旁的乔薇,宽袖下的素手握成了拳头。 侍女顺着小姐的目光瞧了瞧,发现小姐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与一个穿着玄色宽袍、戴玉质面具的男人,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是姬家的少奶奶,至于那个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嘛—— “小姐,前面那个穿白衣的才是姬家少主。” 女主的眸光快要把教主大人的脑袋射出几个窟窿了,咬牙呢喃道:“他怎么会是姬家人?” “小姐,小姐,小姐!”侍女的指尖在女子眼前晃了晃。 女子回神,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知道哪个是姬家少主。” 侍女道:“那你老盯着后面那个看?” 女子冷冷地看向侍女:“我盯着谁看关你什么事?” 侍女低下头:“奴婢逾越了,请小姐恕罪。” 女子最后看了教主大人一眼,冷冷地放下了帘子。 侍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长风使好像出事了,前几日他还联系了四个铜刀卫,打算逃出大梁,可转眼,又传出他在姬家养病的消息。” “铜刀卫呢?”女子问。 侍女道:“全都死了。” 女子的眸光动了动:“能一下杀死四名铜刀卫,不愧是祭师。” 侍女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姬家把长风使救出来?” 女子淡道:“别急,我先去探探风声。” 侍女想了想:“还是我去吧小姐。” 女子正色道:“不了,你留在客栈等我。” 章节目录 【308】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从公主陵出来后,姬尚青与教主大人回了京城,姬冥修与乔薇带着小包子去了乔家的墓地,当初乔老夫人与乔家决裂,去了道观了此残生,死后也没能葬在乔家,是乔峥夺回家主之位后才把母亲的棺木迁入墓地了。 乔家的墓地就没公主陵那么气派了,在偌大的墓园中占据了一小个山坡头,从下往上依次是乔家的历代祖宗,乔老夫人是新过世的,坟头在最外的位置,再往里,最高处是乔家的先祖。 乔薇不大懂古代扫墓的规矩,只是乖乖地跟在姬冥修身后,看他最先把先祖的坟头清理了,插上柳枝,再依葫芦画瓢,把余下的老祖宗们的坟头挨个儿打理了一番,在他们之前,乔家人应是来过,坟头上还摆放着新鲜的祭品与尚未燃尽的香烛。 这些事若吩咐下人去做,也挑不出什么错,但他愿意亲力亲为,像料理公主陵那样料理她娘家的墓地。 没办法不让人动容。 “来,把柳枝插到外曾祖父、外曾祖母的坟头。”姬冥修把两根新鲜的柳枝递到了景云与望舒手中,两个小家伙卖力地插柳去了,姬冥修一回头,见乔薇含笑看着自己,他也笑了笑,这一笑,像是三月的春风,能把厚重的积雪都给暖化了。 “外曾祖父,我是景云,我来给你扫墓啦!”景云把柳枝插好,先前在公主陵祭拜了一番,业务已经相当熟练了,十分娴熟地点了香烛,跪下磕头三个头,将香插进了香坛。 望舒有模有样地拿着香:“外曾祖母,我是望舒,我来看你啦!” 说着,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磕了个头。 景云特别心机地将头贴在了青石地板上,望舒以为磕头要磕到地上为止,嘭的一声砸下去…… 地板裂了…… 上个坟差点把人家的坟头给毁了,乔薇也是负气的,丞相大人亲自将女儿拎到一旁教训:“头疼不疼……让爹爹看看红了没有……” 乔薇黑了脸。 扫完墓,天色尚早,一家人又去郊外踏了会儿青。 两个小家伙在草地上跑来跑去,跑得满头大汗,景云自是跑不过望舒的,但他心眼子多,一会儿撒颗糖,一会儿抛颗枣,望舒一路跑一路捡的,倒还真跑到他后面了。 乔薇哭笑不得,朝二人招了招手:“过来。” 二人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扑进乔薇怀里。 乔薇将二人牵到马车上,擦了汗,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望舒又要下去,被她捞住了。 望舒手脚一阵扑腾:“娘亲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乔薇擦着她额头的汗,说道:“时候不早了,要回家了。” 望舒不满地噘起了小嘴儿:“可是还那么亮!” 乔薇越发哭笑不得了,这小丫头片子,几时还知道看天色了?但这会子亮,走一段路便不亮了,得赶回家吃晚饭呢。 望舒大概知道娘亲是最不好忽悠的,放弃了攻克娘亲的念头,转而爬到爹爹的腿上,赖在爹爹怀里一阵撒娇。 姬冥修看了一眼乔薇,只见乔薇抱怀,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即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爹爹去给你糖葫芦吧?” 望舒眼睛一亮:“好呀!” 瞬间将踏青的事抛诸脑后了。 孩子累了一整日,又在草地上疯跑了小半个小时,早已精疲力竭,在马车上晃悠了一刻钟便开始昏昏欲睡。 望舒在爹爹怀里小鸡啄米。 乔薇将景云抱进了怀中,景云打了个呵欠,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又走了一段路,乔薇也开始犯困,姬冥修大臂一揽,让她靠在了自己肩头,乔薇弯了弯唇角,安心地闭上眼。 马车内,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从墓地到东城门不过三十里地,然而从东城门到姬家又有三十里地,姬冥修用的马都是上等的汗血宝马(不然也驼不动望舒这个小胖子),一个时辰便可走到,但怕颠着妻儿,姬冥修让车夫放缓了车速,抵达四合院附近那家卖糖葫芦的小铺子时天色已微微有些暗了。 姬冥修将望舒放进了乔薇怀里,乔薇睁了睁眼,迷迷糊糊地问道:“到了吗?” 姬冥修轻声道:“还没,我去买几个糖葫芦,你在车上等我。” “好。”乔薇应下,抱紧怀中的两个小家伙,又闭上眼睡了。 姬冥修走下马车,穿过巷子,去了那家卖糖葫芦的老字号。 乔薇靠在车壁上睡得天昏地暗,昨儿就寝不算晚,也没做什么羞羞人的事,白日里居然困成这样,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看着两个小的睡得比她还香,她又释然了。 春困春困,春天不就是个犯困的时节么? 母子仨睡得香甜,忽然巷子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救命啊——” 景云被这声音惊得小身子抖了一下。 乔薇连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哄着他继续入睡,随后将他与望舒轻轻地放在了座椅上,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相互抵着,睡得一片香甜。 乔薇挑开帘子,放低了音量道:“出了什么事?” 车夫道:“小的去看看。” 他话音一落,巷子里的姑娘冲了出来。 乔薇对多管闲事没兴趣,但那伙人好死不死地居然撞上了她的马车,不小心撞了倒也罢了,撞完他还不屑地踹了车轮子一脚,乔薇从车窗内出手,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不待那人做出反应,将人重重地摔进了巷子! 那伙人见同伴被人揍了,立马分出了两人朝马车砍来。 乔薇跳下马车,拔出匕首,焚天削铁如泥,只听得铿铿两声,二人的长剑被砍断了,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用乔薇听不懂的话咒骂了几句什么,丢掉长剑,亮起掌法,朝乔薇狠狠地劈来。 乔薇飞起两脚,将二人踹进了巷子。 二人的武功其实并不弱,只是没料到乔薇的力气这么大,在乔薇出腿时二人几时做了格挡,以为能够妥妥地挡住,哪知却被毫不留情地踹飞了。 第一个被乔薇丢进巷子的家伙原本已经用尽全力站了起来,却又接连被两个弟兄砸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这两个被乔薇踹飞的家伙比同伴好不到哪儿去,也不知这个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不就是被扫了一腿?却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余下的两个见状不妙,几时撤退了。 那个被追得喊救命的姑娘惊魂未定地跑了过来,对着乔薇深深地行了一礼,用沙哑的嗓子说道:“多谢女壮士出手相……咦?是你?” 她嗓子哑了,乔薇听声音倒是没听出是谁,但她的语气,分明是认识自己,乔薇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认识我?” 姑娘撩开了颊上脏兮兮的头发,拍拍自己胸脯道:“是我呀!” 乔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老实说,她蓬头垢面的,已辨认不出原先的容貌,只一双眼珠如黑珍珠一般,清亮动人,身形瘦可见骨,穿着昂贵的料子,但四处都破了口子,看上去狼狈又寒酸。 “你……你不记得我了?”小姑娘急得都哭了。 乔薇定定地盯着她的脸,半晌后,试探地问道:“小师妹?” 小师妹激动得抓住了乔薇的胳膊:“是我!是我!” 乔薇方才只是随口一问,哪里知道自己瞎猫撞上死耗子竟给问对了?这可真是晴天霹雳,高高在上的素心宗千金,怎么落魄成了这副德行? “素心宗垮了?”乔薇瞪大了眸子道。 小师妹逃亡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个能说话的,心底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哽咽着说道:“素心宗没事……” 乔薇暗暗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素心宗还有三座金矿呢,她没接手前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撇了小师妹一眼,乔薇又道:“既然素心宗没事,你怎么不好好地在素心宗待着,却跑到京城来,还弄成了这个样子?刚刚追杀你的那群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 乔薇淡道:“又说来话长是吧?” “嗯。”小师妹一抽一抽地点头,“我是来找四师兄的,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乔薇呵呵道:“从前的账我可都还记着呢,你觉得我能让你见他?” 小师妹吓得眼泪直冒,一边抹泪,一边道:“可是我走投无路了……” 同情心这种东西,乔薇上辈子便丢干净了,见她哭得这么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走投无路是你的事,干嘛来麻烦我?” 小师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是……素心宗的……宗主吗?你弟子有难了……你怎么能不帮?” 麻蛋,忘记这一茬了! 姬冥修买了糖葫芦回来,见乔薇与一个女乞丐站在车前聊天,女乞丐还拽着乔薇的袖子,把她洁白的衣料摸出了一大堆黑手印,姬冥修瞬间感觉不好了,沉着脸走过去:“怎么回事?” 小师妹哭着抬起了头来:“四师兄……” 吧嗒。 姬冥修手里的糖葫芦掉了…… …… 二人将小师妹带回上了马车,两个小家伙一睁眼,车上多了个脏兮兮的姐姐,惊得瞌睡都没了。 小师妹难为情地低下头,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见不得人了,被师兄和师嫂看见到了罢了,如今两个小家伙也看到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乔薇是一万个没料到小师妹会落魄成这样,不管怎么说她爹都是素心宗的宗主,她外公是当朝太师,江湖朝堂都得给她三分薄面,便是靠着她许璃月三个字,都足够从素心宗吃吃喝喝到京城了。 乔薇尽管心中疑惑,却没在当着孩子们的面问她。 马车很快到了姬家,姬冥修牵着两个小包子走在前面,乔薇领着她走在后面,她看着父子三人的画面,心头一阵羡慕。 乔薇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警告你,别打我相公主意,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让你饿死街头!” 小师妹的身子抖了抖,果然几个月不见,这个女人还是好凶…… 乔薇将她带去了青莲居,教主大人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甫一抬头,看见母夜叉领着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回来,当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碧儿去灵芝堂领药材了,婵儿去照顾两个小家伙洗澡了,乔薇唤来烟儿,让带小师妹下去洗个澡,找一套干净的衣裳给小师妹换上。 “少夫人,怎么称呼这位姑娘?”烟儿轻声问。 乔薇看了看小师妹,说道:“就叫许姑娘吧。” 烟儿应下,对小师妹道:“许姑娘,请随我来。” 小师妹随烟儿去了。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八卦道:“那谁呀?” 恰巧此时,姬冥修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倒是知道乔薇介意,特地待在里头避嫌,奈何乔薇还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阴测测地说道:“你大哥的心头好,差点儿就成了你大嫂的。” 姬冥修冤枉。 小师妹洗了十七八桶热水,总算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了。 眼下正值晚饭时辰,姬冥修狡猾地带着两个小包子去了姬老夫人的落梅院,教主大人乐得看热闹,留在青莲居与大哥的“心头好”一块儿用膳。 晚膳是比着望舒与教主大人的饭量做的,一盘卤水三拼、一份烧鹅、一碟香酥鸭、一锅菌菇汤、一碗红烧排骨,另炒了几盘小菜,上了几碟爽口凉菜,炖了几盅人参鸡汤,如今望舒不在,这分量便有点多了。 教主大人喜滋滋地拿起了筷子,没小胖子和自己抢食,全都是自己的了! 他去夹烧鹅。 嗖! 烧鹅被夹走了! 他去夹香酥鸭。 嗖! 香酥鸭被夹走了! 他又去舀排骨,哗啦啦,大半锅排骨没了。 小师妹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乔薇还没下筷子,一桌菜就去得七七八八了,教主大人倒是抢到了一根鸭腿,没咬几口,小师妹的手伸了过来。 教主大人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啃完最后一根鸭腿,小师妹捂住圆鼓鼓的肚子,打了饱嗝。 乔薇与教主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讪讪一笑:“抱歉,我太久没吃过饱饭了……” 乔薇道:“看出来了。”又吩咐厨房新做了一桌。 等菜的功夫,乔薇问起了素心宗的事:“现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人也安全了,你总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小师妹低下头:“我不敢说。” 乔薇毫不客气道:“那就把你丢出去!” 小师妹委屈道:“我……我已经很可怜了……你能不能不要凶我?” “不能。”乔薇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师妹吸了吸鼻子,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曾经她是高高在上的素心宗千金,乔薇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可形势比人强,现在她是“阶下囚”了,乔薇是丞相府的女主人,她不敢得罪乔薇:“我是从素心宗逃出来的。” “猜到了。”乔薇睨了睨她,“为什么逃?” 小师妹道:“他们要我嫁人,我不想嫁。” 乔薇冷笑:“你不想嫁人当初是怎么同意了你师兄的亲事的?” 小师妹认真地说道:“师兄是我认识的人啊,我知道师兄的为人,也知道大婚后他一定不会欺负我,可是那个人……我之前见都没见过,谁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万一是个混蛋呢?我跟了他,岂不是这辈子都完了?” 这丫头倒不是个糊涂的,乔薇眸光动了动,喝着茶道:“你爹娘那么疼你,一定不舍得委屈你,给你找的必是人中龙凤,你一声不响地走了,岂不寒了你爹娘的心?” 小师妹哼道:“谁让他们逼我嫁人的!” 乔薇弱弱地吸了口凉气:“你不想嫁就好好与他们说,你若实在不愿意,他们难道还能把你绑上花轿不成?” 小师妹低声道:“这桩亲事其实不是我爹娘定下的,是素心宗的长老,所以我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爹好歹是个宗主,怎么还要听长老的令?”在塔纳族,和卓敬重诸位长老,却也没到让长老骑到头上的地步。 小师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自己都没有底气:“不是已经把宗主之位让给你了吗?我爹说,他现在只是个代理宗主,没资格过问长老们的决策。” 乔薇冷笑道:“首先,宗主之位不是你爹让给我的,是我自己赢来的;其次,你爹就算把宗主令交给我了,他也还是你们素心宗的无冕之王,所以没资格过问长老的决策一说,纯属扯淡!” 小师妹低下了头,捏着衣角道:“我爹说长老们也是为了我好。” 狗屁! 乔薇淡道:“那个人是什么人,你们长老执意要把你许配给他?” 小师妹道:“据说是五位长老的亲传弟子,一直放在身边秘密教导,并未对外公布过,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我是在素心宗长大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就算他是长老的亲传弟子,我也不想嫁给他。” 傻丫头,你都说了自己没见过也没听过,那他当然不是素心宗的人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你方才说是几位长老把你许配人家的,他们出关了?” 小师妹道:“没有,是让人把消息传出来的,等他们出关,便要给我举行婚礼了,所以我才赶在那之前逃了出来。” “他们还有多久出关?”乔薇问。 小师妹想了想,说道:“原先定的是十月,但为了我的亲事,据说会提前出关。” 十月?现在可才四月,听说过提前出关,却没听过提前这么多的,这群长老为了这门亲事,可真是煞费苦心。 那边,饭菜做好了,烟儿来问是摆在这边,还是摆在上房,乔薇问了句小师妹还吃不吃,小师妹摇头,乔薇让人将饭摆去上房了。 吃过饭,教主大人没着急回房,而是拉着乔薇道:“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当然有蹊跷了,小师妹身份特殊,与她联姻几乎可以算是将整个素心宗盘在了手里,看来对方胃口不小,想把素心宗一口吞掉。 教主大人勾起比女子更眼红的唇角,阴测测地笑道:“母夜叉,关于素心宗,我有个主意。” 乔薇炸毛:“你快别有主意了!你哪一次主意不是把自己人坑到底?上一次还把你自个儿搭了进去呢!我拜托你你行行好,赶紧回屋洗了睡吧!” 教主大人被无情地轰了出来,看着在自己面前嘭的一声合上的房门,教主大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儿:“我真的有个好主意。” …… 月黑风高,一只金色大雕悄然盘旋在了姬家的上空,挨个院落飞了一遍之后,落在了姬府外的一辆马车上。 女子摸了摸金雕的脑袋:“找到了吗?” 金雕叫了一声。 “嘘——”女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金雕安静了,女子道,“带我去。” 金雕再次振翅飞入了姬家。 女子施展轻功,一路跟着金雕进了青莲居。 金雕轻轻地落在屋顶,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女子翻过院墙,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避开值夜的下人,拾着金雕留下的羽毛,来到了教主大人的屋前。 教主大人习惯了早睡,但今日自己的主意没能说出来,心中憋闷,便跑去浴池泡澡了,此时并不在屋内。 女子进了屋,上上下下一顿翻找,床上、抽屉、柜子……全都没找到她的铜铃。 突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与说话声:“我晚上都没吃饱,再给我来个红烧肘子,一盅冰糖燕窝,要血燕。” “是,二少爷。”烟儿应下。 教主大人推开房门。 女子恰巧打开了衣柜,来不及躲到别的地方,只得猫身进了柜子,坐在里头,屏住了呼吸。 从柜门的缝隙里,她看见教主大人走了进来。 教主大人刚泡完热水澡,头发湿漉漉的,潋滟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唇瓣嫣红似樱,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干净而魅惑的味道。 他散开了头发,乌发似一匹光洁柔亮的墨色锦缎,在他健硕的肩头披散了下来,衬得他本就白皙细腻的肌肤越发多了几分通透。 女子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教主大人锁上门,摘掉了面具。 女子的眸光顿住了。 这样一张脸,几乎可以媲美月下仙了。 教主大人朝衣柜走了过来。 女子的瞳仁就是一缩! 教主大人站在了衣柜前,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与沐浴过后好闻的香气,以及肌肤上的点点热意,从柜门的缝隙轻轻地飘了进来。 女子的睫羽颤了颤,心头一阵躁动,她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教主大人却并没有拉开下面的柜门,而是打开了上面的,拿下一套素白寝衣放在桌上,就在女子以为教主大人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教主大人忽然解了衣扣,松松垮垮的外袍就这样落了下来,露出了他完美的躯体。 女子一下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好丑! 她忘记手中还拿着匕首,一把捂住了眼。 就听得咚的一声,匕首砸在了木板上! 章节目录 【309】素心宗来人,小包子上课(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教主大人听到了动静,但他绝没想到里头会坐着一个人,他纳闷地拉开了柜门。 若说先前只是从缝隙中瞥见一点,那么现在,调皮的小教主大人便可算是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她眼前了。 女子羞愤难当,抬起一脚,将教主大人踹翻在了地上! 这是他的屋子,有人躲在他的柜子,看光了他的身子,还无耻地踹了他一脚,太嚣张了有木有?! 教主大人站起身,插着腰:“你谁呀?” 既然暴露了,也就没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女子出了柜子,拿开捂住眼睛的手,朝对方看了过去,结果—— “流氓!”她再次捂住了眼睛。 教主大人低头一看,小教主大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教主大人面色一哂,随手抓了个托盘挡住了,随后他看向了捂住眼、侧着身,一副也不知是嫌弃还是羞愤的女人,哦了一声:“是你?” 女子被认出来了,定了定神,稍稍松开手,硬着头皮朝他看来,面纱下,脸色潮红,眸光却冰冷如一泓湖水:“是我又怎样?” “你躲在柜子里干什么?”教主大人眸子一瞪,“你想偷看我?!” 女子一口浊气堵在了喉头,冷冷地看着教主大人,眸光落在他脖子之上:“谁想偷看你了?我是来拿东西的!” 教主大人自我感觉良好道:“我看你拿东西是借口,你是睡本座睡上瘾了吧?也是,本座的功夫可不是盖的!愿意被本座睡的女人能从京城排到飞鱼镇去呢!” “你……”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真是快要忍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紧接着是烟儿的禀报声:“二少爷,宵夜做好了?我给您拿进来了。” “我……”教主大人刚一开口,女子快步闪到他身后,擒住他,捂住了他的嘴,小声威胁道,“敢放她进来,我就先杀了你!” 教主大人:“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含糊成这样,她居然听懂了,女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但另一手握着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脊背。 教主大人哼了哼,启声道:“我不吃了,你端走吧!” 不是你自己让厨房做的吗?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吃了?真是个小孩子。烟儿摇摇头,端着托盘走了。 教主大人感受到背后的刀刃,没好气地道:“可以放开我了吧?” 女子道:“把我的铜铃还给我。” 教主大人道:“多宝格下面的柜子里,你自己去拿。” 女子看了看多宝格,警惕地说道:“别想耍花招,你去拿!” 教主大人不耐道:“你别贴着我屁股啊。” 女子神色一僵,低头看了看,差点被闪瞎眼,祭出白绫卷来一件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教主大人轻轻松松地拢好袖子,说道:“你这伺候人的本事,比我丫鬟强多了。” “给我闭嘴!”女子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教主大人认命地朝多宝格走去:“不就是一个破铜铃吗?有什么值得稀罕的?你要真穷得揭不开锅,我这儿有银子,白送你要不要?” 女子冷声道:“少废话!把东西拿出来!” 教主大人弯下腰,打开了下面的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女子:“给。” 女子眸中的警惕丝毫没有褪去:“打开。” 教主大人撇了撇嘴儿:“打开就打开。” 说罢,打开了锦盒。 但锦盒中装的不是铜铃,而是一枚暗器,盒盖打开的一瞬,机关被触动,飞镖射了出来! 女子眉心一跳,抡起匕首挡开了飞镖。 教主大人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不忘记呼救:“救命……啊——” 女子祭出了白绫,圈住他腰身,用力一扯,将他拽了回来,掐住他脖子,教主大人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单脚一绊,将她绊倒在了地上,他自己也直直地扑在了她的身上,唇瓣相触的一霎,两个人都怔住了。 烟儿听到了教主大人的声音,以为他在唤自己服侍,忙推开了房门,一眼看见二少爷将一个女人扑在地上亲吻,吓得赶忙退了出去。 而出去后,她又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那个女人的穿着不像是青莲居的人! 她的唇柔软而带着一丝清甜,教主大人的眸子眨了眨,抬起头来,轻咳一声道:“是你先抓我的。” 女子一把推开他坐起来,甩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擦了擦嘴,施展轻功从窗子里跃了出去。 乔薇听了烟儿的禀报赶到这边时,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教主大人盘腿坐在地上,顶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指尖按着唇瓣,怔怔地呢喃:“怎么这么软啊……” …… 姬家外一条巷子里,停放着一辆外表毫不起眼的马车,侍女站在马车旁,焦急地等待着,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看见金雕振翅飞了过来,随后自家小姐也施展轻功从屋顶落了下来。 她迎上去,扶住了自家小姐的胳膊:“小姐,怎么样?查探到了长风使的下落了吗?” 女子的睫羽颤了颤,看了一眼停在车顶的金雕,道:“他不在姬家。” 金雕拍翅膀。 侍女着急地跺脚:“不是说了在养病吗?怎么会不在呢?难道……姬家人撒了谎?” 女子道:“撒谎有什么可奇怪的?长风使已经暴露了,姬家当然要将想方设法地将他软禁起来。” 侍女跟着女子上了马车,女子揭开了面纱,侍女看着她潮红的脸色,古怪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脸这么红?” 女子将摘了一半的面纱戴了回去:“与人交手,动了真气。” 侍女恍然大悟:“那小姐好好歇息,长风使的事容后再议吧。” 女子没说话,而是拿出帕子,对着自己的嘴,一遍又一遍地擦! ……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转眼休沐结束,一家人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为不让教主大人成天无所事事,姬冥修给他请了个学识渊博的教习夫子,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除了小师妹。 小师妹是从素心宗逃出来的,外头不知多少人等着抓她,是以,她除了待在青莲居,哪儿也不许去,虽有些无聊,但只要想到不用被抓回去成亲,她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小师妹还是太天真了,住进姬家的第五日,素心宗找上门了。 此时天才蒙蒙亮,两个小包子都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守门的小厮便叫了个婆子上青莲居禀报,有客人来了,找大少爷与少夫人。 姬冥修早早地去上朝了,乔薇穿戴整齐,去外院的花厅见了客人,对方一行五人,穿着素心宗的素白宗袍,天蓝色腰带,同色发带,英姿飒爽,气质卓然。 五人中,两个是初出茅庐的小弟子,约莫十五六岁,两个是颇有些资历的中年弟子,面色威严,气场强大,另一个的年纪比乔薇大不了多少,面如冠玉,身如松竹,手持一柄银白长剑,正是数月不见的五师兄。 如果乔薇记得没错,除了姬冥修,许永清最器重的便是这位弟子,不是许永清和自己打赌打输了,那么宗主令究竟是谁的,还未可知呢。 乔薇扬起了无懈可击的笑,慢悠悠地走进花厅:“哟,这不是五师弟吗?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五师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怎么恭敬地说道:“确实好久不见,师嫂可还好?” 乔薇对他的傲慢见怪不怪,自己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宗主令,他会给自己好脸色才是奇了,乔薇淡笑道:“我好得很,你师兄也好得很,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五师弟。” 五师兄冷飕飕地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傅伯真。” 乔薇呢喃了一句他的名字,又道:“五师弟别只顾着介绍自己,也介绍介绍你的同伴呐。” 五师兄从上往下依次介绍道:“这位是素心宗的左护法悬镜师叔,这位是素心宗的右护法棠虞师叔,另外两位是新入门的弟子,长亭,行之。” 两个小弟子倒是朝乔薇拱了拱手,算是行了一礼,两位护法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压根儿不知道乔薇是谁似的。 乔薇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让丫鬟上了茶,在主位上落座,看向众人,笑吟吟地说道:“连护法都来了,是来拜见我这个新任宗主的么?” 两位护法不屑地嗤了一声。 五师兄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说道:“不是拿到了宗主令就能成为宗主的,在得到五位长老的认可前,我恐怕只能尊称你一声师嫂。” 乔薇喟叹道:“哎呀呀,想不到素心宗自称江湖第一大派,竟会干出这种食言而肥的事,连我们这儿最低贱的赌徒都明白愿赌服输的道理,亏得你们连几个赌徒都不如。既然这宗主令没有鸟用,那我也不必留着它了。” 说着,乔薇从怀中掏出了宗主令,就要一把掰断,众人的脸色齐齐变了变,傅伯真抬起手道:“住手!不许损毁宗主令!” 乔薇笑道:“宗主之位你们可以赖账,但这块小牌牌是你们许宗主亲手交到我手上的,它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五师兄咬牙道:“你弄坏宗主令,你就永远做不成宗主了!” 乔薇摊手:“我不弄坏也不是。” 五师兄捏紧了拳头,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请乔宗主高抬贵手。” 乔薇淡淡地摸了摸令牌:“来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这是京城,不是素心宗,别以为自己在素心宗逍遥惯了,就跑到姬家来撒野。” 五师兄被怼得面色铁青。 乔薇道:“说把,到底什么事?” 五师兄蹙了蹙眉,正色道:“我是来接小师妹回去的。” 乔薇笑道:“那你去接呗,找我做什么?” 五师兄沉声道:“乔宗主不要打哑谜了,小师妹就在府上。” 乔薇一脸困惑:“是吗?她在我府上,我怎么不知道?” 五师兄黑着脸道:“你别再狡辩了,我的手下都看见了。” 乔薇微微一笑,道:“原来那群差点杀了我的人就是你的手下啊?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借着寻找小师妹的借口,干着谋杀宗主的勾当?” “你……”五师兄噎住。 乔薇挑眉:“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他们是没拿刀还是没拿剑?” 五师兄压下火气,不耐地说道:“他们行事鲁莽了些,回头我自会责罚他们,还请你……把小师妹交出来。” 乔薇淡道:“不交。” 五师兄严肃地说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小师妹是有婚约在身的,爹娘之命,媒妁之言,纵然你是宗主,也无权干涉小师妹的亲事!” 乔薇淡淡一笑:“可我怎么听说这门亲事不是她爹娘给她定下的,是那几位闭关的长老?” 五师兄哑口无言。 乔薇道:“既然长老能定她终身,我这个做宗主的为什么不能?巧了咧,我在京城也给她相了几门亲事,五师弟来得正好,不如与本宗主一块儿给小师妹挑个如意郎君吧。” 五师兄拽紧了拳头:“你真的不交?” 乔薇云淡风轻道:“不交。” 五师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别后悔。” 乔薇缓缓地笑道:“慢走不送。” 五师兄带着两位护法与弟子出了姬家,坐上马车转了几个弯,拐进一条僻静的街道,那里停着另一辆马车,与那辆马车擦肩而过时,五师兄的马车停下了。 “如何?” 马车里的人问。 五师兄道:“她不肯把人交出来,还险些毁了宗主令来威胁我。” 马车里的人缓缓道:“你以素心宗的名义进一趟宫。” “好。” 五师兄应下,即刻像大梁的皇帝递交了拜帖,素心宗的许宗主是庞太师的女婿,与大梁还算交好,皇帝下朝后,即刻接待了他们,文武百官都知素心宗的人来了,却不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五师兄等人在皇宫待了一下午,傍晚时分,面含笑意地离去。 小师妹知道五师兄来了,以为五师兄要把自己捉回去,谁料竟被乔薇三言两语打发了,不由地一阵窃喜。 五师兄自打吃了一次闭门羹,便再也没上赶着讨嫌,姬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书院那边却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浪。 原来,就在五师兄拜访了皇帝的第二日,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将两个素心宗的小弟子“塞”进了南山书院,当然不是白塞的,作为回报,素心宗愿意接收两名书院的学生为关门弟子,四舍五入一下,差不多就是几个交换生了。 素心宗乃江湖第一大派,能去那儿的都是皇室或王侯将相之子,譬如大梁的九殿下李钰,又譬如当今丞相姬冥修,徒有身份并不够,还得天资过人,所以尽管书院从没有半路进学的先例,这一次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赞同。 新来的弟子是一个九岁的小少年,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少年名唤李洛,小姑娘名唤李芳菲,虽都姓李,但并无血缘关系,只是一对普通的师姐弟。 二人被分配到了景云与望舒的班上。 二人都长得漂亮极了,尤其李芳菲,妥妥的美人胚子,五官精致如玉,丹凤眼,樱桃小嘴,弯弯的柳叶眉,肌肤嫩得吹弹可破,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美得人呼吸都要冻住。 望舒的漂亮只是小孩子的漂亮,可李芳菲俨然有了几分青涩又迷人的姿色。 三小只年纪小,被放在了第一排,李芳菲与李洛来了之后,三小只还是第一排,却被挪到了边上。 望舒倒是喜欢得紧,这样就能更好地睡觉啦! 鎏哥儿呆呆的,什么都不懂,但能坐在窗边看风景,想来也是极好的! 只有景云看着自己的书袋,疑惑地皱起了小眉头。 ------题外话------ 不知不觉一年都过完了,新的一年,新的征程,祝大家元旦快乐! 月票双倍活动正在进行中,投票,领红包。 章节目录 【310】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敲钟后,一日的课程开始了。 南山书院并不是个死读书的地方,尤其在少年阶段,没确定人生目标前,课程的分配是十分合理与均匀的:上午文课,下午武课与才艺课,文课所占比重最大,但它要学习的内容也最多。 孙夫子作为长夫子,负责所有文课,其中除六书与九数外,也有一些四书五经的教学,今日恰巧就是《诗经》。 以往上《诗经》课,孙夫子最喜欢的学生是景云,其次是蔺小公子,这两个学生的年纪在班上算小的,尤其景云,今年才刚满六岁,这么小的孩子能全神贯注地听下来,并且能够全部听懂,孙夫子都觉得自己简直不要教得太好,不过,自打素心宗的两位弟子来了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最喜欢的名单上可以再添上两个人了。 “本堂课学习的内容是《樛木》,‘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有没有谁知道这部诗文说的是什么意思?” 孙夫子通常问这么深奥的问题,目光都会看向蔺小公子与景云,然而今日他话音一落,还没来得及朝二人看去,面前便站起来一个小小的人儿:“我知道,夫子。” 孙夫子定睛一看,居然是新来的素心宗弟子,素心宗以武闻名,孙夫子可不认为它的文能优秀到哪儿去,孙夫子抱着十分宽容的态度,让李芳菲把诗文翻译了,结果竟与诗意分毫不差!不仅如此,还加上了自己的观点:“……这首诗文说的没错,不过我认为做君子也不能只为别人着想,有时候也要适当地先悦己,再悦人,不可随意地委曲求全。” 这观念有点儿离经叛道,但胜在新颖,是大实话,孙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个姑娘家能有如此见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之后的课堂上,李洛也表现了与师姐同样优异的才华,不论孙夫子问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两个新来的学生将原本属于景云与蔺小公子的风头抢得死死的。 蔺小公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输给一个姬景云已经够憋闷了,怎么来了两个新生也比他厉害啊? 景云的神色十分镇定,认真地听着课,时不时给妹妹擦下嘴角。 李芳菲与李洛的出色可不仅仅表现在诗文上,他们的算术也让诸位同窗刮目相看。 “七七数时余两个,五个一数恰无零,九数之间剩四盏,红灯几盏放光明?”孙夫子出了题。 这是秦九韶的“韩信点兵”,也是一道十分难解的算术题,大致意思是有一条由许多五彩灯组成的灯桥,七个七个去数时,剩下两盏;五个五个去数,正好数完;而九个九个去数时,还剩四盏,现在要问:这条灯桥上一共有灯几盏? 班上还是有不少人听懂了题意的,当即在纸上画了起来,然而不等他们画出个所以然,李芳菲与李洛已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答案:“三百一十盏。” 所有人俱是一怔。 孙夫子问道:“你们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意思,俨然是二人算对了。 李芳菲施施然地笑道:“回夫子的话,是大衍求一术。” 孙夫子惊讶得说不出话了,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懂得大衍求一术,要知道当初他自己都融会了许久,后面虽是会了,可只凭心算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两个孩子是没来参加入学测试,若是参加了,谁第一恐怕还不一定吧? 曾经只是出于能交换两个学生去素心宗为目的接纳的二人,这会子就是真的有些庆幸来了这么优秀的学生了。 “哥哥你算出来了吗?”望舒问景云。 景云也没有动笔,但他算出来了,甚至算得比二人更快,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望舒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哥哥的小手:“就知道哥哥最厉害了!” 在犀牛村的私塾时,老秀才曾经单独给景云开过小灶,当时便教了《孙子算经》,里头有类似的题目,老秀才顺带着讲了大衍求一术。这种术法其实有些复杂,景云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掌握,老秀才也只是随口一提,哪里料到景云真的学会了。 不过孙夫子并不知道景云也会,瞧蔺小公子都把自己脑袋抓成鸡窝头了,景云虽比蔺小公子有天赋,但据说来这儿之前只在一间乡下的私塾待过,那儿的夫子怎么可能教授这么复杂的东西呢?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孙夫子如获至宝,回到书房后,碰着谁都要将李芳菲与李洛夸赞一番,一时间,全院夫子都知道素心宗来了两位了不起的弟子了。 既然素心宗送来了这么优秀的弟子,那么他们书院送过去的交换生也不能太差了。 “要不让品铭去?”院长提议道。 品铭今年十九岁,来书院八年了,是书院最优异的学子之一。 江副院长道:“不妥吧,品铭学业太重了,离开半年,耽搁的功课难以补上,还是找个年纪相仿,学业不重的吧?” 学业不重的便只有新生了。 新生中成绩最优异的当属景云与望舒兄妹,二人一文一武,可谓文武双全,只不过,他们才六岁,难不成要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去素心宗? “我看可行。”江副院长笑道,“你忘了丞相也是素心宗的弟子了?姬家的封地又在素心宗脚下,多的是人照顾他们,天时地利人和,派他们俩过去,比派任何人都妥当。” 景云与望舒作为交换生的事就这么定下了,院长写了一封书信禀明了皇帝,皇帝尊重书院的决定,皇帝这边一同意,基本上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青莲居,乔薇登时炸毛了:“什么?让景云和望舒去素心宗?” 教主大人吃着橘子,橘子吧嗒一声掉了。 小师妹也惊呆了。 碧儿挠挠头:“我说不清,让铭安进来回来吧!” 乔薇将铭安喊了进来。 铭安把从宫里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与乔薇说了:“素心宗送了两个很优秀的弟子去书院,年纪与景云班上的孩子相仿,那俩孩子厉害得不像话,书院见人家都派了这么厉害,那他们也不好派俩歪瓜斜枣,就挑中景云和望舒了,谁让他俩是入学测试的前二甲呢?” 乔薇掐了掐手指:“书院不是不收插班生吗?素心宗多大的面子,居然把俩孩子说塞进去就塞进去?” 铭安道:“是皇上特准的。” “皇上特准这个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把俩孩子弄进书院呢,屁股都没坐热就成素心宗的弟子了?”乔薇又狠狠地掐了一把手指,“我都气糊涂了,都不知道疼了!” 教主大人冷漠脸:“你掐的是我的。” 乔薇抽回了手。 教主大人看着肿成馒头的手指,无语地黑了脸。 乔薇眯了眯眼:“一定是那个傅伯真干的!” 小师妹一愣:“你说五师兄吗?他为什么这么做?” 乔薇说道:“还不是为了让我把你交出去?” 小师妹低声道:“五师兄……真的有这么坏吗?” 乔薇睨了她一眼道:“怎么就没这么坏?你忘记那伙人是怎么抓你的了?真心疼你,合该好好儿地将你哄回去,连抓带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师妹悻悻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啊,我连累你们了。” 素心宗盛名在外,能上那儿学习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只是孩子们去了,她必然也是要去的,冥修却去不了,如此一来,一家人便要分隔两地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素心宗……不差的。”小师妹小心翼翼地说。 乔薇淡道:“我当然知道不差,差的话你师兄会去吗?九殿下会去吗?南楚神将府的千金会去吗?” “那你还有什么顾忌?”小师妹问。 乔薇喝了一口茶:“说了你也不明白,时候不早了,你回屋歇着吧。” “哦。” 小师妹放下手中的点心,默默地起身去了。 乔薇又看向铭安:“你家主子又被什么事耽搁了?这么晚了还不回?” 铭安讪讪一笑道:“公务倒是处理干净了,可又被皇上叫去了,好像是有什么要事。” 乔薇点点头:“知道了,你也退下吧。” “是,夫人。”铭安退下了。 乔薇见教主大人没有动静,不由地问了一句:“你还不走?” “你说了让我走吗?”教主大人反问。 乔薇的眸光瞅了瞅:“大家都走了你不走吗?” “不走。”教主大人道。 乔薇看着他,莞尔一笑:“赖在我这儿,就不怕你的小相好又来找你?” 教主大人不屑道:“切!当我想见她似的!”说着,打了个呵欠,眼神闪烁道,“我困了!” 乔薇好笑地看着他。 教主大人慢腾腾地走了出去,慢腾腾地跨过门槛,随后脚底生风,一溜烟儿地跑回了屋子。 乔薇险些笑岔气。 小包子还不知自己成了交换生的事,开开心心地吃了洗了澡,在床上一边翻着跟头,一边问爹爹怎么还没回。 瞧,这么黏糊冥修,要是去了素心宗可怎么办? 乔薇将两个小包子塞进了被窝,给二人掖好被角,轻轻地走了出去。 亥时四刻,姬冥修仍未归家。 乔薇百无聊赖地拿出了一个原先绣了一半的荷包,穿针引线地绣了起来,突然,不知怎的,针扎进了手指,她擦了指尖的血迹,把荷包放回绣篮。 半个时辰过去,乔薇打了个呵欠。 碧儿推门而入:“夫人,要吃点宵夜吗?我让厨房熬点粥。” 乔薇摸摸肚子:“熬吧,是有点儿饿了。” “你的手怎么了?”碧儿的目光落在了乔薇微微泛红的指尖上。 乔薇浑不在意道:“刚不小心扎了一下,没事了。” 碧儿嘀咕道:“夫人以后别作女红了,本来就不是做女红的料。” 乔薇笑道:“好歹景云与望舒的衣裳我也是做了几套的。” 碧儿一笑,退下了。 乔薇单手撑住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踏实呢?” “夫人!”碧儿踅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乔薇问。 碧儿低声道:“四房的桃枝来了。” 桃枝不是姬霜的贴身丫鬟吗?她来做什么? 乔薇点点头:“让她进来。” 桃枝被碧儿领了进来,乔薇坐正了身子,淡淡地看向她道:“这么晚来找我,是姑姑的病情不好了吗?” 桃枝忙道:“不是的,少夫人,夫人她醒了。” 乔薇微微惊讶:“哦?醒了?能说话吗?还记得从前的事吗?” “能说话,也都记得,一切安好。”只是情绪不太高涨,这个桃枝便没说了。 乔薇就要起来:“我去瞧瞧她。” 桃枝拦住了乔薇道:“夫人说,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她让奴婢过来找您,是有一样东西要给您。” 乔薇坐回了椅子上。 桃枝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乔薇。 乔薇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吧嗒一声合上,神色冰冷道:“谁的?” 桃枝道:“是姑爷的,夫人在姑爷的柜子里发现的,夫人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夫人说,或许对少爷、少夫人有用。” 挨了两箭,倒是终于长脑子了。 乔薇正色道:“我知道了,你替我谢过姑姑。” 桃枝欠了欠身:“奴婢告退。” 乔薇望着门口道:“碧儿,送桃枝姑娘。” 碧儿将桃枝送了出去。 乔薇合上门,插上了门闩,走到床头,拉开柜子,取出一块令牌,又打开桃枝送来的盒子,拿出了里头的令牌。 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秦冰宇手上为什么会有两块长风使的令牌?难道他早年丢了一块,上头又给他补发了一块吗? 可是,瞧这两块令牌的成色与新旧程度,像是一个年份做出来的,秦冰宇总不能提前知道自己会弄丢,所以弄了个备用的。 不,不可能。 但倘若不是这样,那么就只有一块令牌是秦冰宇的。 桃枝送来的,毋庸置疑是秦冰宇的了。 那么昭明公主临死前交给姬尚青的这一块呢?这一块令牌又是谁的? 碧儿将桃枝送了出去,折回来向看看乔薇,刚一推门,乔薇从里头冲了出来,碧儿吓了一跳:“夫人!” 乔薇淡道:“我出去一下。” 碧儿纳闷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桐院。” …… 桐院,姬尚青已经歇下了,但乔薇说有要事,姬尚青便穿了衣裳起来,在书房见了乔薇。 乔薇也不与他兜圈子,将两块令牌放在了桌上:“父亲,你能认出哪一块令牌是公主给你的吗?” 姬尚青翻开令牌看了看,指着左边的令牌道:“这一块。” 乔薇困惑:“你怎么认得的?” 姬尚青笑道:“这块的背面有个朱砂记。” 乔薇翻过来一瞧,还真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问道:“父亲,你之前见过这块令牌吗?还是说,公主给你的时候,你才第一次见到?” 姬尚青想了想,说道:“之前也见过几次……但她似乎不太让我知道,我也就没多问。”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那……皇上知道这块令牌吗?” 姬尚青若有所思:“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等等,他应该见过,昭明从皇宫搬出来的时候,装令牌的盒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是皇上捡起还给昭明的,当时皇上还问昭明这是个什么东西?昭明笑着说,民间挑来的古董,皇上笑她没眼光,又还给她了。” 乔薇的脸色变了。 姬尚青问道:“你怎么了?对了,你手上怎么会有两块长风使令?” 乔薇没答他的话,而是蹙眉呢喃道:“皇上要是见过这块令牌,岂不是在冥修拿给他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 “你说什么?”姬尚青问。 乔薇拿起了有朱砂纪的令牌:“父亲,这块长风使令是公主自己的东西。” “什么叫公主自己的东西?”姬尚青更疑惑了。 乔薇低低地说道:“公主她……也是长风使。” 姬尚青怔住了。 …… 皇宫,夜色幽幽。 御花园的凉亭有了几许凉意,福公公给皇帝披了件银狐披风,撤下凉掉的酒,换了一壶烫的。 皇帝落下一枚黑子:“上次没陪你下完,这次朕好好地陪你杀几局。” 姬冥修神色平静道:“夜深了,皇上不必勉强。” 皇帝醉醺醺地睁了睁眼:“怎么是勉强?你是朕的表弟,朕喜欢你还来不及。” 姬冥修看着他,说道:“皇上,你喝多了。”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朕清醒得很。” 姬冥修没再说话了,他酒量不好,极少饮酒,只喝着手边的茶。 皇帝又喝了几大口烈酒:“朕突然想起了你母亲,你母亲酒量好,比朕的还好,朕每次喝都喝不过他,朕就在想啊,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比朕这个……这个大男人还能喝呢?” 姬冥修低眸,微勾起唇角:“小薇酒量也好。” “想你媳妇儿了?”皇帝醉醺醺地问。 姬冥修不可置否。 皇帝醉笑:“朕呐……是真疼你母亲。” 姬冥修神色清明地说道:“母亲也十分敬重您。” “她当然敬重朕,是朕把她拉扯大的!先皇在外打仗,回来就给朕一个孩子,说这是你姑姑,你好生养着!朕都快二十了,还得管个奶娃娃叫姑姑……朕哄她……管朕叫大哥!”皇帝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朕上学也带着她,吃饭也带着她,睡觉也不得不带着她,知道朕为什么那几年……都没孩子吗?都是你娘害的……天冷了,‘我要和哥哥睡’,天热了,‘我要和哥哥睡’,打雷了,‘我要和哥哥睡’,什么事儿没有,还是‘我要和哥哥睡’……赶都赶不走!” 姬冥修静静地听着。 “朕的昭明死了……”皇帝敛了笑,捶着心口,眼圈微微地泛红。 皇帝又发了会儿酒疯,姬冥修没打搅他,需要他回应时他便回应一下。 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桌上的热酒都撤下了三壶,皇帝才好似终于平息了情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望向姬冥修道:“大梁的江山得来不易,守住更不易,先皇在位时,连年征战,民不聊生,至临死前终于给了朕一个太平盛世,朕得把李家的江山守住了,不能让先皇与历代祖宗的苦心付诸流水。夜罗是朕最大的威胁。” 姬冥修波澜不惊道:“皇上希望我怎么做?” 皇帝道:“铲平夜罗,一个不留。”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他,他也豪不避让地看着姬冥修,二人的眸光里都有深意涌动,姬冥修道:“臣领旨。” 皇帝一笑:“朕给你备了一壶好酒,福公公,把朕的花雕拿上来!” 福公公拎着一个别致的酒壶走了过来,将酒壶放在皇帝的手边,识趣地退了下去。 皇帝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按着壶盖,起身倒了另一杯给姬冥修:“这家的花雕酿得最好,你娘生前最爱喝了,用它为你践行,想来你娘不会怪我了。” …… 姬家的马车抵达了皇宫,乔薇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侍卫警惕地走上前:“来者何人?” 乔薇正色道:“我是丞相夫人,我要见丞相!” 侍卫问道:“可有圣旨?” 乔薇摇头:“没有。” 侍卫摆手道:“没圣旨?那你还是在这儿等着吧,丞相大人被皇上叫去喝酒了!” 乔薇微微蹙眉道:“能不能帮我通传一下?我有十分要紧的事告诉丞相。” 侍卫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是皇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我去帮你通传了没用,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的。” …… 皇帝端起了酒杯,似笑非笑道:“夜罗人生而为魅,是说夜罗人都异常貌美,朕时常在想,再美能有你娘美?” 姬冥修也端起了酒杯。 皇帝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帝压住了他的手腕:“你就不怕朕给你下毒?”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罢,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了。 章节目录 【311】身世,奉旨南下(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月黑风高,皇宫外一片寂静,偶有巡逻的侍卫持着长矛走过,盔甲摩擦的声音在暗夜中听来分外冷寂。 又一轮巡逻的侍卫走过,对面的大树上悄无声息地跳下一大三小四道身影,悄悄地朝皇宫的城墙靠近。 这四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乔薇与三小只。 大白作为侦察兵,以最快的速度将附近的地形勘察了一遍,最后选出了一处绝佳的翻墙之地。 大梁皇宫的墙壁总体而言是不如贺兰堡高的,甚至连塞纳堡都赶不上,但就算赶不上它们,那十几米的高度也叫乔大帮主傻了眼。 乔大帮主一拳砸在了大白的脑袋上:“不知道我不会轻功吗?你怎么找的地方儿?以为就凭着我一双手一双腿,能翻过这么高的墙?” 大白被砸得直翻白眼。 小白悄咪咪地跑了过去,用小爪子扒开墙下的一株草丛,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来,不大不小的意思是三小只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而乔薇就只能—— 大白站了起来。 乔薇又是一拳砸了下去,大白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乔薇咬牙道:“把本帮主当什么?本帮主能钻狗洞吗?” 半刻钟后,乔大帮主将狗洞的砖一块一块地拆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她觉得那些砖好像被人拆过又放回去的,所以她拆起来特别容易。 丞相大人:不用谢。 乔薇来过皇宫两次,一次是太子的生辰宴,她是容记的厨子,全程差不多耗在厨房了,没机会四处溜达;第二次是南楚使臣的接风宴,她有幸去了一次狩猎场,倒是把皇宫溜达了一半,可那一半中并不包括太子的寝宫。 三小只又对太子的气味不熟,找起来不大容易。 乔薇在皇宫溜达了一会儿,迎面走来个拎着食盒的宫女,那宫女看见了乔薇,正想问乔薇是哪个宫的,就被乔薇拽进了假山后。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 乔薇捂住了她的嘴:“别叫,再叫杀了你!太子的寝宫在哪儿?” 宫女吓晕了。 乔薇:“……” 三小只:…… 好歹是皇宫的宫女,怎么胆儿这么小?乔薇轻(粗)轻(鲁)地扒下了对方的衣裳,套在自己身上,又照着宫女的发髻,胡乱地挽了挽头发。 从假山出来,恰巧碰上一个值夜的侍卫。 侍卫古怪地看着乔薇:“你刚刚在里头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乔薇摸了摸发髻道:“我的簪子掉了,进去找了找。” “你是哪个宫的?”侍卫问。 乔薇一脸害怕地说道:“实不相瞒,我……我是新来的,我被分到了太子的寝宫,可是我迷路了……” 这侍卫眼瞎,竟然没看出什么破绽,对乔薇道:“太子寝宫在那边,你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再右转,走过一个亭子,往左看就到了。” “多谢小哥。”乔薇福身行了一礼。 侍卫严肃地走了。 三小只从假山后蹦了出来,跟着乔薇去了太子的寝宫。 太子的寝宫也有围墙,但这个墙就好翻过了,乔薇轻轻松松地翻过了墙头,三小只依旧大摇大摆地走狗洞,但这洞有点儿小,大白成天吃了睡睡了吃,长了不少膘,一下卡住了。 大白的爪子一阵扑腾,进也进不去,退也退不出。 小白珠儿各抬起一只脚,对准它屁股,毫不留情地踹了下去! 大白扑腾一声滚进来了。 “什么人?”一名大内高手听到了动静,施展轻功朝这边跃了过来,乔薇一把扣住他胳膊,将他狠狠地摔晕在了地上。 他的同伴也闻声赶来,三小只闪电般地扑向了七八名大内高手,三小只的爪子与武器(珠儿的小铁锅)上都被乔薇抹了迷药,很快便将一群高手放倒了。 乔薇潜入了太子的卧房,一把将太子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太子惊吓了一秒,待看清来人后又古怪地皱起了眉头:“四婶?” 乔薇道:“叫四姑奶奶都没有,给我起来!” 太子披上衣衫,被乔薇拽了出去。 宫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太子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高手,摆手道:“都退下。” 众人硬着头皮退下了。 “你父皇在哪儿和冥修喝酒?”乔薇没好气地问。 太子道:“御花园的凉亭。” 乔薇推了他一把:“带路!” 太子踉跄了数下,不甘不愿地带起路来。 此去御花园不远,走了不到一刻钟,乔薇便远远地看见了皇帝与姬冥修,见人还活着,乔薇松了口气,可再一看皇帝在给姬冥修倒酒,她立马押着太子走了过去,一把打翻了姬冥修的酒杯。 姬冥修与皇帝齐齐看向了乔薇与太子,眼神里都有着不俗的惊讶。 乔薇没功夫解释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把太子劫持了,对姬冥修说道:“别喝他的酒!他想杀你!那块令牌不是秦姑爷的,秦姑爷的令牌在姬家,姑姑方才让人拿给我了!那块令牌是公主自己的,你把公主的令牌拿给皇上看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发现这个秘密了——姬家有两个长风使,秦冰宇是,公主也是。公主是夜罗人,你体内……也流着夜罗的血脉。” 姬冥修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乔薇眉心一跳:“你知道了?” 姬冥修说道:“也是才猜到的。” 这下,轮到皇帝惊讶了:“猜到了你还喝?” 乔薇眸子一瞪:“什么?你喝了?”又看向皇帝,“你真给他下毒了?” 皇帝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复杂。 姬冥修淡道:“姬家那么大,总得有人把这杯酒喝下去,皇上说是吗?” 皇帝的小心思暴露了,没错,若是姬冥修不喝,他迟早会让其余的姬家人来喝,这杯毒酒,无论如何都得灌进姬家人的肚子,只是他没料到,姬冥修竟然一早识破了,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喝下这杯酒的? 乔薇将太子按在桌上,冷冷地看向皇帝:“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拉着你儿子陪葬!” 皇帝忍住不去看太子,语气缓慢地说道:“这种药,不会立刻要了人的命,你们相信朕,朕无意为难你们,朕只是不得已。” 乔薇冷声道:“你有什么不得已?你是皇上!你想要谁的命,不想要谁的命,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皇帝又道:“只要冥修铲平了夜罗,朕会将解药双手奉上,夜罗是大梁的隐患,也是伤害了昭明的罪魁祸首,朕相信,就算朕不给冥修下令,冥修也不会放过夜罗。” 乔薇蹙眉道:“既然知道我们与夜罗不共戴天,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给冥修下药?” 皇帝哀叹一声:“朕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乔薇讥讽道:“以防万一?我还想防备个万一呢,万一事成之后,你又出尔反尔了怎么办?” 皇帝没立刻回答乔薇的话,而是指着已经凉了半截的酒壶:“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我管它什么酒?”乔薇淡道。 皇帝耐着性子道:“是花雕,但不是普通的花雕,它里头泡了一种叫紫藤萝玉的草,紫藤萝玉的叶子有剧毒,根茎为解,每一株的根茎都只能解那一株叶子的毒。” 言及此处,皇帝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桌上,“这是朕的解药。朕把解药给你们,你们回来时,与朕进行交换,你们若是在对抗夜罗人的途中不小心丧了命,朕给你们陪葬。”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她知道皇帝并没有撒谎,这瓶子里装的的确是他的那份解药,她到底不是生养在皇家,不懂这群上位者的想法,在她看来,皇帝这么做,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给冥修了,冥修对付夜罗是有风险的,万一真的死在了路上,皇帝便也真的给冥修陪葬了,他既然连自己都能豁出去,为什么不能给冥修多一点的信任?大不了,最坏的打算是冥修没有灭掉夜罗,那也不会比他去见佛祖差到哪儿去。 江山没了,不是还有命吗? 还是说,为了江山,这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皇帝定定地看向姬冥修:“这是朕最大的诚意。” 姬冥修探出手,将药瓶拿在了手里。 皇帝道:“南部开春后连降大雨,不少堤坝都被冲垮了,待到今年汛期时恐难以支撑,朕命你为钦差大臣,前往邱州修补堤坝,待汛期过后再返回京城。记住,你和朕都只有半年的时间。另外,册封乔氏为正二品诰命夫人,随行邱州。” 乔薇瞳仁一动:“我为什么要去邱州?” 皇帝说道:“邱州在素心宗脚下。” 乔薇正了正神色:“月钱多少?” 皇帝:“三十两。” 乔薇炸毛了:“什么?一个二品诰命夫人,月钱才三十两?这也太坑了!” 皇帝沉声道:“内阁大学士的月钱都只有二十五两,你一个什么也不干的诰命夫人,比大学士的月钱还高,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再说了,这笔银子不是国库出的,是朕的私房钱!” 乔薇撇嘴儿一哼:“既然不是国库出的,那就不会影响到江山社稷、百姓安危,您干嘛不多给一点?您的私房钱很少吗?” 皇帝一口气噎住了。 最后,月钱被谈到了一百两。 这个黑心肝的皇帝,不狠狠地宰上一顿没道理! …… 小俩口出了皇宫,坐下回府的马车,三小只乖乖地坐在地板上。 乔薇给姬冥修把了脉:“你没事吧?” 姬冥修握住了她的手:“乔大夫觉得呢?” 乔薇甩开他的手:“我怎么知道?” 姬冥修轻轻一笑,拉过了她的手:“我没事,倒是你,这么不管不顾地闯进皇宫,不怕让人当成刺客?” 乔薇不甚在意道:“有什么好怕的?区区几个皇宫护卫,还奈何不了我,不过他们要是出动御林军、禁卫军什么的,我可能就打不过了,但也没关系,擒贼先擒王,真闹到那个地步,我就一把刀架在太子的脖子上,逼皇帝把我们全都放了!” “放了之后呢?”姬冥修似笑非笑地问。 乔薇眉梢一挑道:“放了之后就举家搬去隐族呗!原本姬家也是隐族的人,只当是荣归故里了!” 能把逃难说得这么荣光四射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 “你笑什么?”乔薇古怪地看着他。 姬冥修抚摸她的手指道:“我笑你招人疼。” “那是!”今天自己冲冠一怒为蓝颜,感动坏了吧? 姬冥修忽然道:“知道你什么时候最招人疼吗?” 当然知道,就是为你奋不顾身的时候嘛!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故作不懂道:“什么时候?” 姬冥修凑近她耳畔,暧昧地说道:“床上的时候。” 乔薇黑了脸。 …… 南下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原先还担心景云与望舒去素心宗后会与冥修分开了,这下好了,一家人又能在一块儿了。 夜罗人的老巢暂时不能确定,但素心宗一定会有线索。 关于昭明公主的经历,他们手头并没有掌握太多的证据,但结合目前的线索,不难猜测出昭明公主当年是带着任务嫁入姬家的,但夜罗人没料到的是,昭明公主最终不忍心对姬家下手了。 她不忍心的原因是因为姬尚青,还是两个孩子,不得而知。 总之,她背叛了夜罗。 夜罗在失去她这枚棋子后,立刻将秦冰宇送入了京城,秦冰宇靠着三老爷与二老爷的同窗之便接近姬家,夜罗人应该是想除掉公主的,但公主也掌握了秦冰宇的把柄,作为自己与两个孩子活下来的条件,她对秦冰宇的身份保持了沉默。 她曾冒死提醒过姬霜,秦冰宇不是姬霜的良人。 姬霜不信,硬生生地将秦冰宇入赘到了姬家,当时姬霜还一脸得意地认为,秦冰宇爱她爱到愿意入赘,却不知秦冰宇本身的目的就是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留在姬家。 公主在夜罗的阴影下是怎么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的,常人无法想象,但就是这样一个坚强又坚毅的母亲,抚育出了冥修这么优秀的孩子。 冥修虽不知母亲的真相,但多少能够感受到一些异常,是以自幼比别的孩子懂事。 他没辜负公主的苦心,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 得知冥修一家子要南下,全府都忙碌了起来,随行的马车、下人、钱财物资等全都需要谨慎准备,难得乔薇嫁入姬家后从未陷入过中馈的夺权之争,不论李氏也好,姬霜也罢,在什么该属于自己什么不属于的问题上,都拧得十分清楚。 姬霜仍在房中养病,出行的东西都是李氏在打点,她挑了几个机灵的丫鬟婆子与小厮,让一块儿跟去邱州,大半是伺候乔薇一家的,也有两个眉清目秀、心思单纯的小丫鬟是送给自己儿子的。 听说几个小家伙要走了,姬老夫人万般不舍,这府里好容易才热闹了几天呐,就又要给走了? “冥烨去吗?”姬老夫人一脸委屈地问。 乔薇笑道:“要去的。” 那家伙太会闯祸了,又时时刻刻想逃跑,不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等下次回京,怕是都不知给皮到哪儿去了。 “鎏哥儿去吗?”姬老夫人病怏怏地问。 正坐在椅子上,没精打采地扒拉着米饭的鎏哥儿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乔薇想了想,说道:“鎏哥儿便不去了吧,他连筷子都不怎么会用,去了那边,没这么多下人照顾他,他可怎么办?” 鎏哥儿果断放下了勺子,拿起筷子,熟练地夹起了一块芋头! 滑溜溜的芋头哟! 乔薇又道:“他吃饭也不好好吃。” 鎏哥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乔薇再道:“身子骨又弱,走几步都喘。” 鎏哥儿跳下地,秀了秀肱二头肌,原地深蹲一百个! 章节目录 【312】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一屋子人全都被鎏哥儿惊呆了,姬老夫人的下巴都差点掉了…… 青莲居中,姬冥修正在与弟弟提南下的事,教主大人对此表示了深深的不满,抱怀冷哼外加翻白眼:“你们要去自己去,别拉上我!我不去!” “你为什么不去?”姬冥修问。 “我为什么要去?”教主大人反问。 姬冥修直直地望进他眼眸道:“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我不放心。” 教主大人嘲讽地笑了一声:“嚯,说的好像我是你养大的似的,从前没你的时候我不也过来了?” “你过是过了,可是过得苦。”姬冥修语重心长地说。 教主大人一时哑然。 论起打嘴皮子仗,朝堂上所有的朝臣加在一块儿都未必赢得过姬冥修,笨嘴笨舌的教主大人就更别妄想说过自家哥哥了,但让他顺从,他又不乐意:“总……总之我就是不去!” “你真不去?” 乔薇的声音在门口徐徐地响起。 教主大人淡淡地瞥了乔一眼,都懒得说话,乔薇进了屋,拍拍自家相公的肩膀,软语道:“行李那些我都收拾妥当了,就是你书房我还没动,你自己看看那哪些东西是需要带在路上的。” 姬冥修看了自家弟弟一眼,道了句“好”,起身去了。 乔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拿眼瞪了瞪乔薇,没好气地道:“看什么呀你?” 乔薇挑眉一笑:“小美人儿好几天没了,嗯?” “干你什么事?”教主大人冷冷地说完,眼神一闪,“什么小美人啊?” 乔薇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你大哥,你不用瞒着我,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你大哥要去素心宗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五师兄那伙人也好,你的小美人儿也罢,只怕全都转移阵地去素心宗了,你要是想见你的小美人儿啊……” “谁想见她了?”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烟儿!” 烟儿快步入内,行了一礼道:“二少爷。” 教主大人淡道:“收东西。” 烟儿一喜:“是!” 乔薇与姬冥修都将离开姬家,小师妹便也不好继续住下去了,否则素心宗或太师府上门要人,姬家可没有立场揪着她不放了,她也收拾了一番东西,与乔薇一行人一并南下。 四月初十这日,一切准备妥当,众人在府门口与姬家人辞行。 姬尚青没说什么,只交代姬冥修好好儿地照顾弟弟。 姬老夫人以为俩口子是真去邱州修建堤坝的,拉住乔薇的手,一阵语重心长的叮嘱:“邱州湿气重,记得多喝姜茶,你二弟……现在该叫三弟了,你三弟也在那边,你代你二叔二婶好好照看你三弟……你三叔他们都是极老实的人,容易相处,你不用担心……那儿是姬家的府邸,你和冥修才是正儿八经的嫡主子,别叫人怠慢了,知道吗?” 乔薇点点头:“我知道了,祖母。” 姬老夫人又揉了揉鎏哥儿的脑袋,这小家伙打出生便没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是乔薇的小村子,家里人日日把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养出了一身臭毛病,这次跟去邱州,指不定得多少苦头:“你还是留下吧?祖母给你买几只鸟儿,几只狗儿,好好陪你玩。” 鎏哥儿不干。 李氏与姬宛瑜两姐妹也来送别乔薇,两姐妹的亲事临近,也不知她这个做大嫂的赶不赶得上二人的婚礼。 一番话别后,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上了路。 从姬冥修口中,乔薇了解到邱州并不真在素心宗的脚下,二者之间还隔着一个边陲小镇,过了小镇,进入素心山脉,登上素心峰,才算是到了素心宗。 不过小镇并不大,坐马车横穿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事。 姬家的封地覆盖了半个邱州,以鲁南大道为界,鲁南以北是姬家的封地,鲁南以南,是纯属于官府的地盘。 此去邱州鲁南,快马加鞭半月可到,但一家妻小,不好太过颠簸,便稍稍放缓了速度,临近邱州时鎏哥儿生了一场病,耽搁了几日,真正进入邱州已经五月初了。 五月的邱州已经有一丝初夏的气息了,雷雨不断,但他们运气好,走车的几日全都风和日丽,一直到抵达了姬家的老宅,才一场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早在出发前,姬家便给三房寄了书信,告知他们姬冥修与乔薇要带着孩子们过来,三老爷算算日子,也该到了,果然就听见了下人的通传:“老爷!老爷!大少爷他们来了!” “来了吗?快把夫人叫出来!”三老爷眼睛一亮,掸掸宽袖,阔步迎了出去。 三夫人余氏带着自家闺女从后院儿走了出来,与三老爷一块儿去了大门口。 姬冥修在素心宗习武时倒是常住老宅,入朝为官后便长长久久地留在了京城,去年他们回京过年,本想见见冥修一家子,奈何他们又全都出了远门儿。 他们一眼看见了姬冥修,姬冥修变化不大,还是一副如玉风华的模样,他身边站着个姑娘,说姑娘大概是因为那张脸,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靡颜腻理,臻首娥眉,端的是倾城好姿色,往姬冥修身旁一站,宛若一对璧人,登对极了。 男人总是不自觉地会在女人身上多看两眼,就在三老爷好奇地打量着乔薇时,另一边,余氏却被从马车上咕噜噜滚下来的小胖子吸引了。 望舒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听说到了,她还以为在床上,咕噜噜一滚,便从马车上滚下来。 马车可不低,她嘭的一声砸在地板上,把余氏吓得心肝儿都抖了,姬冥修与乔薇像个没事人似的有说有笑,余氏心道你们孩子都摔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 她正要走过去,就见那小胖子自己爬了起来,她明明看见小胖子的额头磕在了地上,可小胖子却半点没受伤,反倒是被她磕过的青石地板,生生地裂开了一道口子…… 余氏:“……” 望舒下来后,景云也下来了,之后,鎏哥儿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特别神气地也走下来了! 余氏就发现这三个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呐,比她见过的任何孩子都要好看,其中一个小家伙与冥修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连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冷峻以及浑身那股小大人一般的气场,真是太像冥修了。 “你是景云,你是望舒,你是鎏哥儿吧?”余氏笑着走上前。 三小只看向了她。 望舒甜甜一笑道:“婶婶好!” 余氏被逗笑了:“我可不是婶婶,我没那么年轻,我是你们三奶奶。” 望舒张大了无辜的眸子道:“哇,你都是奶奶了呀!可是你好漂亮,好年轻,好像我婶婶呀!” 乔薇:“……” 你几时有个婶婶了? 余氏贵为姬家的三夫人,往日里不知听了多少好话,可没一句让她这么舒坦的,她笑得都要合不拢嘴儿了,原本准备了六个红包,打算一人一个,这会子一高兴,全都给望舒了。 望舒抱着满手的红包,笑眯眯地说道:“多谢婶婶!” 余氏笑得不行了:“还叫婶婶?叫三奶奶。” 望舒道:“三奶奶!” 余氏又看向了景云,景云甜甜地唤了一声三奶奶,轮到鎏哥儿了。 鎏哥儿也特别给力地唤道:“三奶奶!” 余氏黑了脸。 姬冥修领着乔薇叫了三叔三婶。 三老爷四下张望道:“冥烨呢?” 教主大人慢吞吞走了下来,脸色臭臭哒,尽管戴着面具不大看得出,但那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谁都能听到他心底的哼哼了。 三老爷笑着道:“这是冥烨吧?” 姬冥修看了看弟弟道:“叫三叔。” 教主大人:“哼。” 乔薇在他后腰上一拧,他惨叫:“啊——三叔!” 三老爷捂住险些被他吓出嗓子眼的心脏,愣愣地点了点头:“诶,乖,乖!” 姬冥修又向三老爷与余氏介绍了小师妹,二人客气地打了招呼。 三老爷将人带进了老宅。 姬家祖上封过异姓王,老宅便是曾经的王府,论占地面积,不输给京城的丞相府,只是年代略有些久远,不如丞相府气派罢了。 余氏将姬冥修一行人安排在了清辉院,距离他们的院子不远,说个话儿叫个人什么的都十分方便。 三老爷一共有三个女儿,四小姐姬文馨是余氏的亲骨肉,今年十二岁,余下的五小姐与六小姐都是姨娘所出,没出来见客。 姬文馨稚气未脱,一路上都睁大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景云身后的小猴儿,小猴儿穿着一身外黑里红的小斗篷,走起路来神气又拉风,小猴儿会吹指甲,会戴小花儿,还会顺她娘亲的帕子,擦了鼻涕又给她娘亲塞回去。 好可爱的小猴儿! 珠儿发现姬文馨在看自己,骄傲地扬起下巴,眼睛都差点抬到了头顶上。 这一刻,她又是一个优雅小贵妇了! 姬文馨:“哎……” 哎什么哎?珠儿小贵妇的下巴扬得更高了,随后一脚踩空,脸朝下栽进了泥坑…… 姬文馨:“唉……” …… 这一趟出行,乔薇带上了碧儿,碧儿主要负责照顾鎏哥儿与教主大人的饮食起居,碧儿将二人的行囊收拾妥当时,乔薇这边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她们的目的地是素心宗,来姬家老宅只是落落脚,许多箱子都不必打开,收拾起来自然就快了。 余氏把余下几个孩子的红包补上了,与望舒的一样多,可以说是大出血了。 一家人吃了晚饭,余氏拉着乔薇聊起了家常,姬冥修则与三老爷去了书房。 姬家给三老爷的书信中,简单交代了家里的事情,但三老爷还是想从姬冥修这儿听听具体的情况:“冥烨与你姑父都是怎么一回事?” 姬冥修把冥烨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依旧是省去了隐族的身份,至于秦冰宇的,没什么可隐瞒的。 三老爷愕然:“你姑父是夜罗的细作?真是太让人意外了,你姑姑心里不好受吧?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姬冥修淡道:“先关着,日后再说。” 三老爷点点头,没再问什么了。 姬冥修又道:“对了三叔,我上次派人去姬家陵查探了一番,发现当年冥烨是进了姬家陵之后才被人偷走的,你可知道当年守陵的人都是哪些人?” 三老爷叹道:“二十多年了,当年守陵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汉,如今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你若是想查,我可以去问问他们的家人。” 姬冥修道:“不必了,我已经有查探的方向了。” 三老爷一脸欣慰:“那就好,一定要尽早地揪出凶手,以慰你娘的在天之灵。” 说罢,见姬冥修没有离开的意思,遂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姬冥修顿了顿:“没什么。” 三老爷说道:“你是不是想问荀氏?她老老实实地在守陵,我去查看过两回,没见耍出什么幺蛾子,你放心吧,她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不可能再作妖了,倒是鎏哥儿他……” 姬冥修淡道:“小薇照顾得极好。” …… 姬冥修他们到的不巧,邱州书院正在上课,没有见到李氏的儿子,乔薇留下了李氏给姬崇明准备的礼物与丫鬟,翌日吃过早饭,便动身前往素心宗。 余氏拉住乔薇的手道:“哎呀,你们这走的也太急了,就不能多住几天吗?” 乔薇心道不能啊,黑心肝儿的皇帝只给了冥修半年时间铲平夜罗,但他们现在连夜罗的据点在哪儿都不清楚,不争分夺秒不行啊! 乔薇微微一笑道:“三个孩子赶着去素心宗报到,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不能再晚了,再晚,传回朝廷那边,皇上该怪罪我们懈怠了。” 皇上都搬出来了,余氏不好再挽留什么,命人备了几大箱小食,让乔薇带在路上吃。 乔薇笑着收下,几人告别三老爷一家,坐上了前往素心宗的马车。 马车上,乔薇拿出了账本,用炭笔仔仔细细地记录着什么,她毛笔字不咋滴,硬笔字却写得极为娟秀,只是笔画都少了一半,还方方正正的,没有大梁文字的弧形美感。 “你在写什么?”姬冥修问。 乔薇道:“记账,我们这次属于出公差,一路上大大小小的费用,回去了都得找皇上报销的!” 那黑心肝儿的皇帝,她非得好好地宰他宰他宰死他! 从姬家老宅到素心宗,不出意外,两个时辰就能到了,偏偏天公不作美,刚走到梨花镇时,天空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随后在不到一刻钟里的时间来了一场乔薇穿越过经历的最恐怖的雷暴雨。 雷暴过后,持续大雨。 一行人不得不找了一间客栈,等雨停了再走。 梨花镇是大梁南部边境的最后一个小镇,这儿靠近素心宗,也靠近南楚,有不少素心宗弟子与南楚商人,值得一提的是,朝廷的势力在这一带已经相当薄弱了,官府都是靠江湖门派罩着的,没江湖门派撑腰的衙令,通常干不过三个月,而所有这一带的江湖门派都以素心宗马首是瞻。 素心宗的弟子坐着大堂中最好的位子,其次是出手阔绰的商人,而那些本该耀武扬威的官差,反而被挤去了角落。 乔薇一行人进了客栈。 小二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客官里头请!请问客官是哪儿人呐?” “哪儿人有什么关系?” 小二比划着两块区域道:“素心宗的弟子坐这边,余下的,坐那边。”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似笑非笑地说道:“丞相来了坐哪边?” 小二愣了愣,耿直地说道:“那边啊!” 不属于素心宗的一边。 乔薇好笑地碰了碰姬冥修的胳膊:“冥少主,你的身份在这儿貌似不好使啊?” 姬冥修拿出了一块素心宗的令牌,小二睁大眼,细细地数着令牌上的剑:“九……九剑?贵贵贵贵……贵人来了!楼上请!” 想秀一把宗主令的乔薇,咬牙将令牌塞进了怀里! 直觉告诉她,她手中的这块宗主令,大概还没他那什么“就是贱”令牌管用。 乔薇猜的没错,小二没见过宗主令,看到了也不认识,但素心宗弟子的等级令牌他日日见,天天见,一看便知真假深浅。 姬冥修要了三间上房,一间给小师妹与珠儿,一间给他与教主大人,另一间给乔薇与三个孩子以及两小只。 几人原本打算歇个午便离开,哪知雨一直下,傍晚时分才停了,而这个时辰,素心宗已经封山了。 乔薇与教主大人双手托腮,大眼瞪小眼,三个小家伙也无聊地你看我、我看你,姬冥修轻轻一笑,说道:“带你们出去转转。” 几人一听要出去转,瞬间来了精神! 雨停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乔薇就发现这个小镇远比自己想象的热闹,商铺的门打开着,客盈满门,两旁的小摊一路摆到尾,不见空隙,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嬉笑声,车水马龙声不绝于耳。 梨花镇是南部的小镇,也有不少海产,但因它本身不临海,没有大的港口,所以海产并不如飞鱼镇丰富,也没有美丽的鲛人传说,但它的手工制品异常丰富。 乔薇与几个孩子看的眼花缭乱。 咕噜噜~ 望舒的小肚子叫了。 姬冥修牵了女儿的手,带着众人去了一家卖蟹饼的小摊。 小摊生意不错,五张桌子全都坐满了,摊主向隔壁卖面条的同伴儿借了一张桌子与几把椅子,让姬冥修一行人坐下了。 摊车上传来酥酥的香气,这一下,不仅望舒的肚子叫,鎏哥儿与景云的也开始咕咕叫了。 乔薇不由地问道:“这是卖什么的?” 姬冥修道:“蟹饼。我小时候,全家一块儿来这边给祖宗们扫墓,我娘带我吃过一次,她说她最爱吃这里的蟹饼,宫里都做不出的味道。” 老板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当颜啦,我们介里的蟹饼是祖全的秘方!外面没得吃啦!” 姬冥修四下看了看:“这儿就你们一家卖蟹饼的?” 老板拍着胸脯道:“一急系我们啦!”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难得的和颜悦色道:“我记得那会儿不是你。” 老板哦了一声,笑道:“原来系回头客呀,那你一定系好久鸡前来过!我都不记得我见过你!我爹他老了,做不动啦!现在换我做了!客官要吃什么口味的?” 姬冥修点了点头,想着昭明公主的口味道:“麻辣的,放葱花一块炸,还有加点胡椒粉。” “好,这就来!” 老板笑着去了。 一个戴斗笠的小姑娘走到了摊位旁:“老板,我要一份麻辣蟹饼,放葱花一块儿炸,加点胡椒粉。” 章节目录 【313】小白威武,暴打渣宗(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许是对方与自己点了同样口味的东西,姬冥修下意识地朝对方看了过去,那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姑娘,年纪与姬宛瑜差不多,容貌颇具姿色,姬冥修对容貌无感,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乔薇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家相公的目光,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梨花镇的姑娘就是美啊?连坐怀不乱的四师兄都开始春心大动了。” 姬冥修忍俊不禁,在桌上捏住她的手,在她耳畔低低地说道:“是不是春心大动,乔宗主晚上就知道了。” 流氓! …… 蟹饼很快炸好了,老板打包好一份递给小姑娘,将另外几份端到了乔薇与姬冥修的桌上,小孩子大概天生对油炸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拿起筷子便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就在半年前,鎏哥儿吃块牛肉干都得病上半个月,现在已经能毫无压力地啃油炸蟹饼了。 小师妹尽管时常来梨花镇转悠,但爹娘从不许她吃路边摊的东西,是以这种蟹饼她也是第一次尝到,口感还不错。 它名字叫蟹饼,却并不是螃蟹做的,主材料是南瓜与面粉,因放在螃蟹形状的模子里下锅,做出来便成了一只只金黄可口的小螃蟹。 望舒一口气吃了十个,教主大人吃了十一个,果断不能输给小胖子! 鎏哥儿威力爆发,竟然也吃了五个,唯独景云可怜巴巴儿地只干掉了三个,他其实还想吃更多来着,但是—— 望舒叉走一个,教主大人叉走了一个。 望舒又叉走了一个,教主大人又叉走了一个。 看着吃一口就少几个的盘子,景云也是蛮心碎的。 这边,一家人大快朵颐地吃着,另一边,小姑娘拿着蟹饼走到街角,上了一辆深棕色的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身穿冰蓝色束腰窄袖罗裙的女子,小姑娘将蟹饼往对方面前一递,说道:“小姐,你要的蟹饼!” 女子接过蟹饼,拿了一个递给她:“秀琴,你也吃。” 秀琴接过来尝了一口,辣得直吐舌头:“这么辣怎么吃嘛?” 女子微微地笑了,起先她吃不惯这么辣的东西,可吃多了,反而有些无辣不欢了。 …… 一家人在客栈歇息了一晚,天亮时分,动身前往素心宗。 小师妹心里毛毛的,厚着脸皮挤上了乔薇的马车,她现在弄明白了,做主的是师嫂,不是师兄,她离师兄越远师嫂越高兴,所以自打上车,她连看都没看姬冥修便抓住了乔薇的胳膊:“师嫂,我……我能不能别去?他们会把我抓起来的。” 乔薇淡淡地说道:“谁会把你抓起来?你爹?还是那几个长老?” “我这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在又跑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小师妹幽怨地说道。 乔薇斜睨着她道:“那你一个人留在客栈?我保证不出一个时辰,你比我们到得还快!” 这是说小师妹会被素心宗的人绑走了。 小师妹无奈地闭了嘴。 出了梨花镇便是素心山脉,山脉连延不绝,一眼望去,望不见底,山脚有个石阵,不懂阵法的人很容易困在其中,几人跟着姬冥修,轻轻松松地过去了。 此时抬头遥望素心峰,已经可以看见素心宗了,但真正步行起来,还是花了大半个时辰。 到宗门口时,鎏哥儿、景云与教主大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素心宗的弟子早听说朝廷会派两个书呆子过来上课,大清早便有不少人守在门口张望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四师兄与小师妹也来了,小师妹前阵子不是出逃了吗?难道说……是被四师兄给抓回来的?还有四师兄身边怎么多了个女人?小师妹的身后怎么又跟了个男人? 哦哦,不是两个书呆子,是三个!还全都这、么、小! 小书呆子有狗!有猴儿! 珠儿拿出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帕子,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弟子们将手指咬进了嘴里,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乔薇让三小只在外头等着,珠儿与大白乖乖地找了个地方儿坐下,小白仗着自己身子小,跐溜一下蹦进了乔薇的袖子。 ……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真相,譬如五师兄之流就知道乔薇与小师妹一定会现身宗门,而姬冥修的出现,虽是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妻儿都上素心宗了,他这个丈夫与父亲能不跟过来吗? 宏伟的大堂内,左右护法以及几名得力的大弟子早已恭候多时,两旁的首位上,分别站着左右护法,左护法往下依次是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兄……一直到八小师弟;右护法往下依次是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九师姐。 这些弟子,大半都去过太师府,见过乔薇,乔薇打伤了二师姐,又夺走了宗主令,还霸占了他们的四师兄,简直可恶至极。 素心宗的女弟子,除了小师妹这种不开窍的,余下十个中便有十一个对四师兄念念不忘,谁得到四师兄都是她们的眼中钉。 从乔薇进门的第一刻起,便感受到了排山倒海的妒意,乔薇扫了那群女弟子一眼,女弟子的眼神全都冷飕飕朝着乔薇射了过来,乔薇莞尔一笑,牵住了姬冥修的手。 众人气了个倒仰! 很快,殿内中的人将目光落在了几个生疏的面孔上,三个孩子固然漂亮,但最让他们在意的是那个也戴着玉质面具的男子,男子一袭玄色宽袍,腰肢紧束,宽袖如云,随意地垂在身侧,他有双潋滟动人的眼睛,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精致的下巴,修长如玉的手,身上散发着一股似有还无的清香,淡淡的,闻着能让人心头发紧。 他看上去与姬冥修的关系颇为亲密,不知是否就是那个失而复得的弟弟。 众人打量着这一行人时,外边传开了弟子的通传:“许宗主到——” 乔薇循声望向门口,就见数月不见的许永清,穿着宗主服,系着金色腰带,头戴玉冠,气场强大地从门外走来,殿内的弟子与护法齐齐拱手,福低了身子。 许永清的眸光并没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他一步迈入了大殿,却忽然停下脚步,往后瞧了瞧,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乔薇古怪地眨了眨眼,还有别人?许永清是素心宗的宗主,谁这么大架子能劳动他等啊? 当那个穿着冰蓝色长裙、戴着同色面纱的女子清高地跨入大殿时,乔薇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 怎么是她? 教主大人也懵圈了,母夜叉二号?! 乔薇与教主大人发现对方时,对方也看见了他们,但女子面上并没有多少惊讶,显然早知道姬家人会过来,只是饶是如此,在与教主大人擦肩而过时,她埋在宽袖中的手还是紧紧地拽成了拳头。 乔薇眯了眯眼,素心宗果然与夜罗有勾结,都让夜罗人登堂入室了! 女子的到来让整个大殿都多了几分别样的气息,她高贵而美丽,优雅却冰冷,像一朵盛放在雪山之巅的幽莲,远得不可攀折。 五师兄的眸光动了动。 另一边,许永清拍了拍姬冥修的肩膀,和颜悦色道:“你回来了?” 慈父一般的态度,仿佛二人之间从未有过不快似的。 姬冥修也温和地说道:“师父可还安好?” 许永清笑道:“哪儿有不好的?就是……”说着,眸光落在小师妹的身上,小师妹往乔薇身后缩了缩,“被这丫头气得够呛,幸好你把她送回来了。” 姬冥修笑了笑,笑意里掠过深意。 许永清也问候了乔薇与教主大人,拍了拍三个孩子的肩膀,一副欣慰不已的样子,随后,许永清坐上了宗主的金椅,在他身侧稍下一些的位置,另设了一个坐席,坐着方才进入大殿的女子。 许永清介绍道:“这位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傅雪烟,比你们资历都要早一些,论起来,你们全都应该叫她一声傅师姐。” 又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什么亲传弟子还能坐到宗主的身边儿去?忽悠傻子还差不多。 许永清道:“今日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有三件事宣布,第一件事是南山书院送来了两个……三个院生,他们将在素心宗进行为期半年的学习,请大家好生照顾他们;第二件事,是你们师兄大婚了,大家都要恭喜他;第三件事,是小女与你们傅师兄的婚事……” 乔薇抬起手:“等等,许宗主,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许永清问。 乔薇笑道:“你把素心宗输给我的事。” 许永清握紧了椅子上的扶手。 乔薇淡淡一笑道:“怎么?宗主令都在我手上了,你想不认账吗?当时在座的诸位都亲眼见证了我与你们师父的赌约,你们不想承认没关系,剑盟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如,就把剑盟的弟子请来,为我与素心宗评评理可好?” 许永清的神色淡了淡:“宗主之位,岂能儿戏?” 乔薇正色道:“我只知道愿赌服输。” 许永清的眸子紧了紧。 一个师弟跳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愿赌服输?你当初根本是靠着四师兄才打赢了我师父!要不是四师兄帮你,你早被我师父一掌拍死了!还轮得到你今时今日在这里大放厥词?” 乔薇觉得自己应该见过这位师弟,但对方的长相实在太路人甲了,所以她完全没了印象,她好笑地看着对方道:“这位师弟是不服气吗?” 七师弟冷声道:“宗主是你我当然不服气了!你又不是我们素心宗的弟子,凭什么夺走我们的宗主之位?” 乔薇摊手,无辜地说道:“这就要问你们许宗主了,当初是为什么要与我立下赌约,又为什么素心宗给押到了赌桌上?我可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这么干。” 七师弟被噎得够呛,走投无门,急中生智道:“四师兄,你倒是说句公道话!” 姬冥修饶有兴致地嗯了一声:“素心宗乃天下大派,想来会信守诺言。” 这算是在为乔薇撑腰了。 七师弟气得脸都绿了,没遇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四师兄对他们可好了,对师父也孝顺,自打这个女人出现,四师兄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点儿也不与素心宗亲近了,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他必须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素心宗不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 七师弟反手凝起一股掌风,朝着乔薇的后背狠狠地拍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自乔薇的身前跃了过来,一爪子挠向了七师弟的脖颈! 七师弟面色一变,及时变换掌风,拍向了小白,小白身形一闪,掌风落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只见那把椅子顷刻间碎成了木片,可见他这一掌究竟有多厉害了。 但小白也不是吃素的,小白避过一击后,再次朝他发动了攻击,一爪子自他胸口挠下,生生挠出了三道大血口子! 七师弟登时怒了,竟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要朝小白砍过来,但小白哪里会给机会?不待他彻底将剑拔出来,便被小白一脚踩中手背,巨大的力道让他生生将拔出了大半的剑插回了剑鞘! 他就是一怔,上次见这小东西,都没这么大的力,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好似脱胎换骨了? 小白踩中他手背,借了一下力,跳到他眼前,趁着滞空的一小瞬,抡起漂亮的小利爪,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啪啪啪啪几大耳光抡了下去。 七师弟被打得鼻青脸肿,两眼冒金星,在原地踉跄着转了几个圈,随即两眼一翻,直直地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众人简直惊呆了,尤其两位护法,下巴都险些掉了,这不就是一条小奶狗么?是怎么把武艺高强的七师弟打成这样的? 五师姐与八师弟都曾领教过这小东西的厉害,七师弟当时是擂鼓之人,并未上阵,却也目睹过小白的能耐,这一回是没看见小白,才敢对乔薇出手,哪知这个女人如此狡猾,竟把这凶残的小东西藏在了袖子里。 傅雪烟的目光落在小白的身上,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 小白蹦回了乔薇的袖子。 乔薇冷笑着看向众人:“上次偷袭我的小宠,今日又来偷袭我,你们素心宗号称名门正派,但这手段未免也太卑鄙了吧。” 众人汗颜,老实说,偷袭确实算不上光彩,方才的事是七师弟做错了,所以这会儿七师弟被那小东西打成了猪头,他们心疼归心疼,却不好替七师弟出头打抱不平。 他们不会承认自己是打不过那小东西。 许永清站起身道:“宗主之位等长老们出关了再议,没什么事就都先散了吧。” 众人拱手:“恭送宗主!” 许永清走下台阶,走到乔薇一行人的身侧时顿住了步子,威严地看向小师妹道:“还不跟我回去?” 小师妹害怕地拽住了乔薇的袖子。 乔薇笑着看了许永清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去吧,长老们还没出关呢,等他们出关了,我会亲自向他们取消这门亲事的。” 许永清的面色有一瞬的冰冷。 小师妹硬着头皮去了。 宗主都走了,大家也各自散了。 傅雪烟起身离开了坐席,缓步走出大殿,与教主大人擦肩而过时看也没看他一眼,教主大人没好气地哼了哼。 傅雪烟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这么淡淡地离开了。 教主大人气得跺脚! 姬冥修看了看离去的傅雪烟,又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弟弟,没说什么,将妻儿弟弟带回了自己的阁楼。 素心宗建在山上,景色优美得不得了,一眼望去,层峦叠翠、云烟袅绕,端的是人间仙境。 三个小家伙在楼梯上上上下下地跑了起来,碧儿也总算拎着包袱上气不接下气地抵达了素心宗。 三个小包子是来上课的,原本只有景云望舒,姬冥修找皇上加了一个名额,鎏哥儿也得以入学,吃过午饭,便有新来的小弟子将景云三人接去了碧云峰。 碧云峰位于素心峰的对面,是专供新弟子学习的地方,这里每年都会招收数量不等的新弟子,年纪在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学习一段日子后,通过考核的佼佼者即可成为素心宗的入室弟子,每个新弟子都以成为入室弟子为荣,只是素心宗的训练考核十分严厉,并不是谁都能扛到最后。 小弟子介绍自己道:“我叫长海,今年十岁,你们可以叫我长海师兄,我比你们早来三个月。” 三人客气地叫了长海师兄。 长海说道:“你们是京城来的吗?” 三小只点点头。 望舒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长海说道:“我就是梨花镇的,对了,你们刚来这边可能不清楚状况,师兄们都比你们资历高,你们要好好地孝敬他们。” “嗯?”望舒不解地睁大了眸子。 鎏哥儿比望舒更茫然。 景云道:“怎么孝敬?” 长海笑着搓了搓手指。 景云看了看他道:“银子?” 长海笑。 景云淡道:“没带。” 望舒打开了小荷包,扒拉着里头的小宝藏,不是金子就是糖,就是没有银子哦。 长海一眼看见了她荷包里金光闪闪的一片,贪婪地吸了吸口水,说道:“没银子,金子也可以!” 说罢,伸手去拿,望舒按紧了自己的小荷包。 景云不动声色地移了个位子,隔开了妹妹与长海。 长海哼了哼,不孝敬是吧?走着瞧,有你们几个小毛孩子苦头吃! 四人上了碧云峰,长海在新弟子院的门前停下了脚步,笑着说道:“现在师兄们都在午睡,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通传通传!” 三小只在门口乖乖地等着。 长海跨过院门,穿过回廊,进了一间大通铺,此时确实是午休的时辰,但没有一个弟子在歇午,大家看到长海,全都从床铺上跳了下来。 “长海,怎么样?看见那几个书呆子了吗?” “他们丑不丑?” “是不是特别弱?” 长海压了压手,轻声道:“不丑,穿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荷包里装的都是金子!我让他们孝敬几位师兄,他们不干!咱们……给他们一点下马威!” 长海是这一批弟子中最机灵圆滑的一个,往上哄得了师兄,往下唬得住师弟,妥妥的群众小智囊,他让给下马威,没一个不赞成的。 “可是要怎么做啊,长海师兄?”一个小师弟问。 长海朝众人勾了勾手指:“你们都过来,听我说……” …… 一刻钟后,长海从院子里出来了,三小只闲着无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忽然一道暗影投射在了圈圈上,三小只齐齐扭过头来,望舒笑道:“长海师兄!” 长海一脸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师兄们刚睡醒,要穿衣裳,还要整理仪容,你们别见怪啊。” 望舒的小脑袋往院子里探了探:“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长海灿灿地笑道:“当然可以了!里头请!” ------题外话------ 哎哟这几个素心宗的小蠢驴 章节目录 【314】三小只的下马威,完虐(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长海其实并不是梨花镇的居民,他只是在梨花镇被选中的新弟子而已,他具体是哪儿的人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从记事起便在一堆无所事事的乞丐中惶惶度日,一年前他流落到了梨花镇,在一家客栈里干起了小工,这一干就是大半年,三个月前,素心宗下山招募弟子,那日恰巧放假,他原是打算去俩馒头吃,谁料竟给选上了。 他穿得破破烂烂的,人也脏兮兮的,实在是没想过这等逆天好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他没念过书,不懂读书人的道理,但有句话他还是听过的——英雄不问出处,大概,素心宗也是这么挑选弟子的吧? 进入素心宗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拿他当牛马使唤的客栈老板也开始对他变得恭恭敬敬的,他每日不愁吃喝,只一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看大家伙儿年纪不大,可相处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素心宗与书院最大的不同就是重武轻文,重武轻文的后果就是大家都不以理论是非,而是以拳头断输赢,他听说,要被选入内室弟子才能开始学习识文断字,每日有夫子教授四书五经,规范品德言行,可在那儿之前,大家都是小混混。 他来素心宗的这几个月,师兄要捧着,师弟要唬着,时不时地孝敬师兄们两下能让自己的日子变得好过些,但他一个穷小子,哪儿来的钱孝敬?压榨新弟子的主意就这么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三小只不是他压榨的第一批对象了,师兄们尝到了甜头,对他越发器重起来,师弟们虽被压榨过,但似乎并不记恨他,反而拿一种崇拜的眼光看他,虽然其实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一般的新弟子都十分上道,他没碰过壁,这三小只大概是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得好好儿地给他们上上一课,这样,他们便会把腰包里的东西乖乖地掏出来了。 “长海师兄,怎么还没到呀?我们都走了好久了!”望舒摊手,无辜地皱着小眉头说,不是她走不动啦,是她不想走了啦! 长海微笑着说道:“素心宗太大了,新弟子院也很大。” 才怪呢,要整你们,必须不能被教习师父发现,当然得选个又远又幽静的地方了。 “你们书院叫什么书院来着?也大吗?”长海笑着问。 望舒比划着说道:“我们书院是南山书院,老大老大了!” 对望舒来说,比山上的小茅屋大的地方都算大。 长海见这个小姑娘如此娇憨可爱,险些都下不去手整她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前程,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心软的好。 景云看着他们远走越远,不由地皱起了小眉头:“长海师兄你确定没有带错路吗?” 长海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定了定神,正色道:“当然没有了!” 长海又带着三小只走了一会儿,来到了练剑的地方,这里南面是一个练剑台,东面是一排房舍,西面是树林,北面什么都没有,他们从北面走来。 躲在房舍中的弟子们悄咪咪地冲长海比了个手势,长海明白他们拿到东西了,忙将三小只领进了隔壁的房舍:“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新弟子来了。” 三位师兄的年纪比长海大不了多少,但比长海早几个月进新弟子院,三人看着萌萌哒的三小只,果真是衣料华贵,傻呆好欺负。 三位师兄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大师兄道:“长海,师弟师妹远道而来辛苦了,快给几位师弟师妹倒茶。” 长海请三小只坐下:“你们先坐。” 三小只在师兄们的对面坐下了。 师兄们友好地笑着,笑得脸都酸了。 长海一边倒茶,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包粉色药粉,洒在了同色的玫瑰糕上。 这种粉,叫痒痒粉,是用一种绿色毛莹虫的虫毛做的,只要沾上一小点儿就能痒到你怀疑人生,长海有此一次上山晨练,不小心摸到了这种虫毛,在师父赶来之前,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熬过来的,太可怕、太可怕了! 长海将凉茶与点心放在了桌上。 大师兄笑容僵硬地说道:“你们走了那么久,想必饿了吧,我们素心宗的点心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你们赶紧尝尝。” 说罢,没人动。 大师兄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二师兄:“不知道端一端是吧?” 三师兄赶忙将点心端了起来,递到三小只面前。 点心闻着香香的,看起来软软的,三小只口水横流,望舒伸出了手,正要去拿一块,鎏哥儿被玫瑰花的香气熏得鼻子痒痒的,一个没忍住:“阿嚏!” 大大的喷嚏将虫毛粉掀了起来,三师兄被喷了一脸,他先是一怔,随即“啊——”的一声,惨叫着跑出了屋子…… “三师兄他怎么啦?”望舒不解地问。 景云就道:“一定是鎏哥儿都把喷嚏打到三师兄的脸上了,三师兄嫌恶心,就跑掉了。” “哦。”望舒恍然大悟。 大师兄、三师兄与长海的嘴角一阵抽搐…… “你们俩……吃点儿?”大师兄皮笑肉不笑地说。 望舒嫌弃道:“都是鎏哥儿的鼻涕,不吃!” 三位弟子差点哭了。 为了买到这包痒痒粉,他们可是砸进去了五两银子!结果一根毛儿没捞着,还把二师兄给弄病了,回头治病又得五两,一个月的油水就这么去一半儿了…… 好肉痛,真的好肉痛! …… 好在长海并不是只给三小只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师兄,这次是意外,我保证下次他们的运气便没这么好了。”长海小声地说。 大师兄肉痛那十两银子,可既然已经砸进去了,不把它捞回来他会睡不着觉的。 大师兄同意了长海的主意,长海开始了第二个计划。 长海一拍大腿笑道:“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去练武吧!” “夫子来了吗?”景云问。 长海眼神闪了闪,说道:“我们这儿没有夫子,只有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还在处理公务,一般都是我们自己先练习半个时辰,把身体活动开了他老人家才过来!” 三小只于是跟着长海与两位师兄去了。 “其他人呢?”景云又问。 这小子,不好糊弄呢。 长海轻咳一声,笑嘻嘻地道:“其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去别的地方练了,你们看见练剑台上的石像没,我们要把石像背在背上跑步,大家都已经背着跑走了,只剩下这几座了。” 事实上,原本就只有这几座而已。 鎏哥儿看着有两个自己这么高的石像,害怕地说道:“这怎么背得动呀?” 长海拍着胸脯道:“不是还有我和两位师兄吗?我们会帮你们的!你们只用将石像背上去,我们在旁边托着,不会让你们累到!等你们跑完了,我们再跑!” 压不死你丫的! 望舒甜甜地说道:“长海师兄,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真好!” 在书院就没人对她这么好(除了哥哥啦),要是在书院也有人帮她分担功课,那她可就太开心了! 师兄们对她这么好,她也要对师兄们好好的! 二师兄与长海开始合力抱石像了,这儿的石像原是给他们练剑之用,重如山丘,二人习武三月,有了一丝内力,能搬动一些以往搬不动的东西,但石像实在太重了! 长海咬紧牙关道:“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一、二、三!” 石像果然起来了! 长海:二师兄力气真大!棒棒哒! 二师兄:长海力气真大!猛猛哒! 望舒笑眯眯地道:“我来吧。” 长海与二师兄同时一怔,齐齐睁开了眼,就见对方的手里并没有托着任何石像,他们又看向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只见她轻轻松松地将石像举过了头顶,二人的头顶雷电交加…… 望舒道:“不用师兄出力啦,我们可以的,师兄们你们自己跑吧!” 长海:“我我我我我……” 拒绝—— 长海话未出口,望舒将石放在他背上了! 长海当即被压趴了! 在他被压趴下之前,望舒已经迅速地去抱别的石像了,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大师兄与二师兄绕着练剑台疯狂地跑圈,望舒举着一座石像,哒哒哒哒地追在二人身后。 “我们不需要你帮忙!” 这是大师兄的痛哭咆哮。 “我们自己可以的!就不麻烦小师妹了!” 这是二师兄的深情告白。 望舒觉得两位师兄真的好好哦,都不想要去麻烦她,可越是这样,她才越是要帮助他们。 望舒最终追上了两位师兄,将石像稳稳当当地放在了二人背上。 我真是热心的小姑娘! 望舒自豪地想。 被压得直翻白眼的长海:尼玛这是个什么怪胎…… …… 姬冥修与乔薇去素心宗溜达找线索了,三小只又去新弟子院上课了,教主大人一个人躺在屋里,百无聊赖,吃到第七八十颗果子时终于再也憋不住,拍拍手,走出了屋子。 碧儿正在院子晾晒衣裳,见他出来了,赶忙问:“二少爷,你要去哪儿啊?” 教主大人道:“我怎么知道我去哪儿?” “诶?”碧儿一愣。 教主大人懒洋洋地走了出去。 碧儿追上来:“回头夫人与姑爷回来了,我要怎么和他们说啊?” 教主大人无语地看着她道:“说啥说?就素心宗这种地方,你觉得我还能逃了?” 碧儿想到了山脚的石阵,觉得以二少爷这种智商,确实是打死也逃不出去,碧儿讪讪一笑:“您请。” 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出去了。 素心宗依山而建,整座素心山脉都是它的,它的占地面积究竟能有多大、可想而知了,它北靠大梁,南接南楚,地理优势独特,物资也富饶,站在山顶,能看见半山腰劳作的弟子与居民,说是一个门派,却更像一个部落。 教主大人溜达着溜达着,到了花园儿,这个时辰大部分弟子都去上课了,园子里人少,教主大人乐得清净,然而没走几步,便碰到了一个人。 一袭冰蓝色长裙,静静地站在花丛中,美如仙,清如月。 教主大人冷冷地眯了眯眼,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阴测测地说道:“哟,我道是谁呢,这么巧啊!” 傅雪烟抚摸着铃兰的手一顿,不冷不热地朝他看了过来。 教主大人呵呵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 傅雪烟摘下一片花瓣,咻的一声朝教主大人射了过去,教主大人眸光一颤,侧身避退,花瓣贴着他的胸口一擦而过,虽未割破他的什么,但那彻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一下子贴上他的胸口,他整个人都差点冻住了。 花瓣飞入了梅树的枝丫,削下一朵花儿来。 看着跌落在草地上的花,教主大人狠狠地吞了吞口水。 傅雪烟摘了一朵铃兰,转身就走。 教主大人咬牙:“你给我站住!” 傅雪烟理都没理他。 教主大人冷冷地勾起了唇角,从怀中拿出那对小铜铃,轻轻地摇了摇。 傅雪烟一把转过身来,强大的气场惊得教主大人心惊肉跳,教主大人忙把铜铃塞回了怀里,傅雪烟施展轻功朝教主大人飞了过来,素手成爪,直直探向了教主大人的脖子。 教主大人被她惊得都呆住了,然而就在她即将掐住他脖子时,她的手忽然改道,伸进了他的衣内。 “喂你干什么?!”教主大人隔着衣料扣住了她的手。 傅雪烟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朝他劈下去。 教主大人瞪大了眸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敢打我,我就把你是夜罗人的事说出去!还有你睡了我的事,我也一并说了!看你还有没有脸继续在素心宗待着?!” 傅雪烟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教主大人扬起下巴:“放手,听见没有?” 傅雪烟的手掌往下压了压。 教主大人炸毛:“我要说了!” 傅雪烟冷声道:“东西还给我,不然你连说的机会都没有。” 教主大人道:“你把我拿开,我自己拿给你。” 傅雪烟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在信不信之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抽回了手。 教主大人拔腿就跑:“谁要还给你啊,大傻子!” 傅雪烟面色一冷,自袖口祭出一道白绫缠住了教主大人的腰肢,将他狠狠地拽回来,摔到了地上。 教主大人严重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要不要下手这么狠?要不要?! 就在傅雪烟冷冷地走向教主大人时,不远处忽然传开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傅师姐,这么巧,你也在赏花呢。” 傅雪烟收了白绫。 教主大人捂住差点摔成两瓣的屁股站了起来。 五师兄自花园的另一个入口阔步走来,他长了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唇角微弯,眼底含笑,浑身都好似散发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他看见了教主大人,十分客气地打了招呼:“原来是姬二少爷,伯真这厢有礼了。” 有礼个毛?这么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去姬家抓你师妹时怎不见你这么有礼呢? 五师兄自讨没趣,却好似并不介意,温和地笑了笑,走近傅雪烟道:“今天天气不错,我陪傅师姐四处走走吧?” 不要脸的东西,什么叫四处走走?老子看你就是想泡妞! 傅雪烟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道:“我不想走。” 五师兄笑道:“那我就在园子里陪傅师姐说说话。” 傅雪烟道:“我不想同你说话。” 五师兄面上一阵尴尬:“那……傅师姐想吃点什么,我让人送来,我们素心宗的果子都特别清甜。” 傅雪烟道:“我也不想吃。” 五师兄又道:“那要不我给傅师姐送两壶茶来?素心宗的茶叶都是自己种的,比外头的茶好喝。” 教主大人冷笑:“人家就是不耐烦看见你,你是傻了还是脸皮厚?” 五师兄的眸光冷了下来,走向教主大人,语含威胁地说道:“我方才见你对傅师姐不敬,傅师姐是素心宗的弟子,你欺负她,就是与整个素心宗为敌。” 教主大人勾起了比女子更嫣红的唇角:“哦,原来你方才都看见了,那你还装出一副与我好得不得了的样子,你这人怎么这么假呢?” 五师兄是许永清最信任与器重的弟子,在素心宗的地位比大师兄还高,除了小师妹,没人敢给他窝囊气受,这个才来了半天的家伙,居然就敢当着傅雪烟的面对他出言不逊,不好好教训他一顿,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五师兄一掌打向了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眉心一跳! 傅雪烟拂袖一挥,弹开了五师兄的手。 五师兄在整个素心宗都算顶尖的,居然被一个女人如此轻松地卸去了力道,这女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当然,比起这个,他更疑惑的是,傅雪烟为什么要出手救姬冥烨。 傅雪烟淡淡地说道:“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赏花,谁都不要打搅我兴致,你们想打架,换个地方打。” 五师兄捏紧拳头,看了教主大人一眼,转头对傅雪烟和颜悦色道:“打搅到傅师姐的兴致了,实在抱歉,我想起来还有些宗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给傅师姐请安。” 说罢,不甘地离开了。 待到他走远,教主大人眯着好看的桃花眼凑近傅雪烟,嘚瑟地说道:“你方才是故意的吧?你怕他伤到我了,你该不会是……对本座动心了吧?” 傅雪烟毫不客气地打出一掌,将教主大人打飞了。 教主大人诡异地挂在十几米高的榕树枝上,惨兮兮地吐出了一片叶子…… …… 却说五师兄离开花园后,即刻被许永清叫了过去。 “你今天做什么了?”许永清严肃地问。 五师兄是许永清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对方鲜少会有如此严厉的口吻与自己说话,五师兄当即感到了一丝不妙,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不敢有所隐瞒道:“弟子一时鲁莽,请师父恕罪!” “你可知你鲁莽在哪儿了?”许永清问。 五师兄的眸光动了动:“弟子……不该对四师兄的弟弟大打出手。” 许永清沉声道:“你可知他与家里失散多年,有多得你四师兄疼爱?你动了他,就不怕你四师兄找你报仇?” 姬冥修的手段五师兄是见识过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四师兄已经与师父闹掰了,师父难道还能为了四师兄而弃自己于不顾不成? 当然了,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这里是素心宗,四师兄还当自己是丞相么?” 许永清蹙眉:“素心宗又怎样?他是九剑弟子,你是几剑?” ……七剑。 五师兄拽紧了拳头。 许永清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我自会去向你四师兄解释,让他不要记恨于你。” 五师兄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多谢师父。” 许永清道:“我话还没说完。” 五师兄再次福下了身去。 许永清正色道:“你与傅雪烟是怎么一回事?” 五师兄垂眸道:“我……我是见傅师姐一个人在花园无聊,便上前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 许永清道:“你少招惹她,她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五师兄辩驳道:“师父,我不是故意去惹她,我只是……” 许永清打断他的话:“她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弟子没有……”五师兄说着,许永清犀利的眼神朝他看了过来,他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好似一下子被看穿了,低下头,喃喃地说道,“弟子知道了,弟子原本只是仰慕她的气质,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那我日后都离她远远的就是了。” 许永清知道这个徒弟表面是答应了,但内心有些不服气,告诫道:“别说为师了,就连五位长老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她可不是一个素心宗的弟子能够配得上的。” 五师兄原本还想让师父帮忙找傅雪烟提亲,看来是没可能了,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情绪,微笑着说道:“弟子险些酿成大错,多谢师父点醒弟子!” 许永清语重心长道:“你前面的四位师兄都不可能离开自己的故土,你是宗主之位最佳的人选,我很看好你,不希望你生出什么岔子,影响了你自己的前程。” “徒儿明白!” 五师兄从许永清的院子出来后,脸上的恭敬之色渐渐褪去了,什么叫“前面四位师兄都不可能离开自己的故土,你是宗主之位的最佳人选”?难道说是宗主之位他们挑剩了不要的才轮到他的吗? 师父嘴上说着器重他,可在师父心里,自己还是不如前面几位师兄,尤其不如四师兄,哪怕四师兄与师父决斗了,师父仍不舍将他逐出师门,若换做他为了一个女人与师父公然对抗,师父也会这么仁慈、这么心软吗? 师父不就是瞧不起他的出身吗? 那个傅雪烟若真的这么高不可攀,为什么她的哥哥会愿意迎娶素心宗的小师妹呢? 小师妹都配得上她哥哥,他这个未来的宗主难道还配不上她吗? “呼!” 教主大人总算从十几米高的树枝上爬下来了。 五师兄脚步一顿,眯眼看向了他。 方才他与傅雪烟纠缠的过程,他全都看见了,虽隔得远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但傅雪烟都把手伸进他衣内了,可见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他这个未来宗主都不配染指傅雪烟,这个草包凭什么可以? 教主大人搓了搓被树皮摩擦得发红的手,一转过身,五师兄近在咫尺,他吓了一跳:“你鬼呀你!大白天是要吓死人!” 五师兄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转身朝自己的住所走去,刚走一步,被五师兄扣住了肩膀,他不耐地扭过头,“你到底想干嘛?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打架,改天再——” 话未说完,五师兄点了他的穴。 ------题外话------ 月票双倍活动后天上午就结束了,有票票的亲们,赶紧投吧。 章节目录 【315】长老出关,秒杀(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教主大人全身上下只剩眼睛能动了,瞪圆了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臭不要脸的,你想干嘛? 五师兄掐住了他的下巴,慢悠悠地道:“知不知道你很碍事?像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实在是没资格挡我的道。” 教主大人若是能说话,大概已经一嘴唾沫星子淹死他了。 五师兄冷笑道:“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也没用,我既然抓了你,就不可能放过你。” 臭不要脸的,你不要落在我手上! 五师兄唤来两名内室弟子,将教主大人抬了起来,往素心宗的后湖走去,这会子人烟稀少,一路上都没碰上任何弟子,后湖偏僻,平时就没什么人走动,眼下便更不会有了。 五师兄让人将教主大人扔在了被太阳晒得湿热的草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 教主大人冷冷地瞪着他。 五师兄使了个眼色。 两位弟子再次将他抬了起来,就要往后湖丢去。 “等等。”五师兄道。 两位弟子停住。 教主大人胸口剧烈地起伏。 五师兄摘了他的面具,淡笑道:“寒玉是个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王八蛋! 五师兄比了个不耐的手势。 二人将教主大人丢进了湖里,别说此刻教主大人还被点了穴,便是没有,他也不识水性,否则,早在姬冥修把他“拐”上大船时,他就跳海潜逃了。 教主大人的身子迅速地沉了下去。 “今天的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五师兄问两位弟子。 二人抱拳,异口同声道:“五师兄请放心,我们明白!” 五师兄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摩挲着手中的寒玉面具,往自己脸上戴了戴,又拿下来,满意一笑,转过身正要离开,却猛地看见了傅雪烟! 傅雪烟只在他三步之距的地方,傅雪烟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来多久了,他竟毫无察觉,心里陡然蔓过一层寒意,脊背都忽然有些凉飕飕的。 他定了定神,扬起笑脸,打了招呼:“傅师姐,你怎么逛到后湖来了?” 傅雪烟的眸光落在他手中的面具上,淡淡说道:“面具哪来的?” 五师兄捏了把冷汗,小心地擦了擦额头,道:“我刚刚路过这边,在地上捡的,这面具有点儿眼熟,但我不太确定,傅师姐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姬家二少爷的?” 傅雪烟移开了视线,望向涟漪阵阵的湖面。 五师兄给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语气惊诧道:“哎呀,姬家二少爷不会是落水了吧?糟糕,我不会水!你们两个,赶紧下去救人!” 二人接收到了五师兄的示意,纷纷点头道:“我们也不会水。” 五师兄焦急道:“不会就赶紧去叫人呐!” 从这儿到有人的地方,一去一回,那小子命都没了,五师兄乐得做这个好人。 “是……是!” 两位弟子马不停蹄地去了。 五师兄走到傅雪烟的身边,看着傅雪烟因盯着湖面而露出的半边侧脸,心中有些吃味儿,也有些得意,笑了笑,说道:“傅师姐请放心,人马上就来了,姬二少爷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教主大人躺在湖底,被巨大的水压压得憋不住气,气泡从嘴里咕噜噜地鼓了出来,他睁大眼,望着头顶眩晕的光,眼神开始涣散。 傅雪烟纵身一跳,潜入了水中。 五师兄勃然变色! 傅师姐是在做什么?她疯了?自己还站在这儿呢!她就敢跳下去救一个男人了!她不怕传出去,她的名节毁于一旦吗? 傅雪烟游向了水底,湖蓝色的裙裾包裹着她优美的身姿,像一条优雅的美人鱼。 教主大人以为自己做梦了,恍恍惚惚地看着美人鱼朝自己游来。 美人鱼戴着面纱,一双眼睛可真漂亮。 傅雪烟缓缓地抱住了教主大人,发现他四肢僵硬,伸出手指解了他的穴。 教主大人迷迷糊糊的,抬手,摘了她的面纱。 然而下一秒,他晕了过去。 傅雪烟抱着他游上了岸,上岸的一霎,重新戴回了面纱。 五师兄殷勤地迎了上来:“傅师姐!你没事吧?快把人给我!” 傅雪烟没理他,将教主大人放到了草地上,双手交叠,按压着他的胸口,他没有反应。 五师兄道:“傅师姐,我……我来吧!” 傅雪烟打出一道掌风,将五师兄震倒在了地上,五师兄想爬起来,却被她抓起一颗石子,点中了他的穴道。 他背对着二人,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忐忑:“傅师姐,你、你想做什么?” 傅雪烟捏住教主大人的鼻子,俯身,贴上他的唇瓣,将呼吸渡给他。 在不知多少次之后,教主大人身子一抖,睁开了眼,他怔怔地看向傅雪烟,傅雪烟也恰巧看着他,二人的唇瓣还紧紧贴着,只隔了一层轻薄的面纱,他眨了眨眼,傅雪烟睫羽一颤,直起身来,甩了他一巴掌。 教主大人捂住脸,古怪地坐了起来:“你有病啊?你干嘛打我?又不是我要你亲……” 傅雪烟一把抬起了手掌。 教主大人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不说就不说。” “傅师姐,你没事吧?”五师兄心急如焚地问,他迫切地想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傅师姐要把自己点在这里。 傅雪烟不屑回答,摘掉衣袖上的水草,冷冷地离开了原地。 教主大人望了望她远去的背影,站起身,绕到五师兄的跟前,从他手里夺回面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敢害本座,胆子不小啊!” 五师兄恼怒地看着他:“你不要太嚣张了!” “本座非要嚣张给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教主大人一拳头揍上他的脸。 五师兄被打出了鼻血,怒不可遏地说道:“你找死?” 教主大人呵呵道:“找死?这话你去对阎王爷说吧!” 五师兄眉头一皱:“你想干什么?” 教主大人却没回答他的话,只阴测测地笑了笑,三两下扒光了他的衣裳。 五师兄暴怒:“你……” 教主大人将他拖到湖边,抬起脚,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五师兄!五师兄!” 先前的两名弟子带着一大帮弟兄赶来了。 教主大人拍拍手,从另一条路回了院子。 姬冥修与乔薇已经回了有一会儿,正在屋子里铺了一张白纸,绘着今日走过的地形,因宗主令之便,他们得以去了不少曾经姬冥修不能涉足的地方,时间的缘故,今儿只是踩了踩点,待挑选出可疑的地方,改日再回去细细查探。 “我觉得这里可以划一下。”乔薇指了指图纸上的一座小茅屋。 姬冥修用朱砂笔点了一个记号。 “还有这儿。”乔薇又指向一座小山,“虽然看起来十分荒凉,但里头可能住了人。” 姬冥修点了记号。 “这座湖你觉得怎么样?”乔薇指向了后湖。 姬冥修道:“后湖人迹罕至,要是藏什么掖什么,确实有得天之势。” “是吧?”乔薇用指尖蘸了朱砂,在后湖那块儿圈了一下。 姬冥修四下看了看:“冥烨呢?” 碧儿叠着衣裳道:“二少爷他……” “回来了。”教主大人双手负在身后,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落了一次水的缘故,浑身湿漉漉的,没一处干燥的地方,但瞧他那春风得意的小眼神儿,又似乎占了什么大便宜。 “你干什么去了?”姬冥修严肃地问。 教主大人找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颗红枣,说道:“没什么,溜达了一圈儿。” 乔薇莞尔一笑:“溜达到水里去了?” 教主大人啃了一口红枣:“我热,洗个澡不行啊?” 乔薇摸下巴,上下打量他,笑道:“你不会是被谁给踹下水的吧?瞧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又是你那小美人儿?” 姬冥修淡淡地朝他看了过来。 教主大人看看姬冥修,又看看乔薇,眼神慌乱道:“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小美人儿?哪儿来的小美人儿?你不要在这里给乱扣帽子!不和你们说了!我回屋睡觉了!” 乔薇抿住笑意,教主大人凑过身来,压低了音量道:“不许给我胡说,否则,我就把你狼狈为奸的事捅出去!” 乔薇比手指:“你放心,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我绝不把你和你那小美人儿的事儿捅出去。” 教主大人放心地走了。 乔薇转头对姬冥修道:“冥烨把傅雪烟睡了。” 碧儿:“……” …… “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主意是冥烨出的,人是冥烨睡的,秦姑爷的小辫子也是冥烨抓住的,我与整件事毫无关系!若硬说我做了什么,那就是在傅雪烟打算杀了冥烨灭口时,我碰巧路过,从傅雪烟手中救下了冥烨!”乔薇摸着自己的心口,信誓旦旦地说。 姬冥修揉了揉乔薇的小脑袋,让乔薇轻轻地靠进自己怀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说过,做晚辈的不好去插手长辈的事,但特殊事情特殊处理,秦冰宇此人太过棘手,非剑走偏锋不能,冥烨立了大功,我决定把屋子里的那箱黄金送给他。” 乔帮主的眸子瞬间瞪直了,一把抓住姬冥修的胳膊:“我不是碰巧路过,我故意把姑姑引过去的,不是我成功引来了姑姑,姑姑能发现秦冰宇和秦娇的事吗?我也有一半的功劳,黄金分我一半!” 姬冥修眯了眯眼。 乔薇眉心一跳:“你诈我?!” 姬冥修搂着怀中的小身子,在她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兵不厌诈,乔帮主。”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想告小叔子的秘,结果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乔薇蔫蔫地问:“那金子还有没有了?” “你说呢?”姬冥修道。 乔薇幽怨地撇过了脸。 …… 上午在大堂时,姬冥修便察觉出自家弟弟与傅雪烟之间有所古怪了,所以当乔薇告诉他,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就不觉得多么诧异了,只不过,傅雪烟来头不小,许永清都对她厚待有加,自家弟弟居然敢去招惹他,要不怎么说是祭师的后人,这胆儿肥的。 乔薇问道:“对了,那个傅雪烟到底什么来头?我记得五师弟也姓傅,他俩该不会是亲戚吧?” 姬冥修知晓夜罗入世的消息后,便去姬家与禁地的藏书阁翻看过一些夜罗的卷宗,对夜罗也算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听了乔薇的话,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夜罗一族没有姓傅的,傅雪烟应该只是她的化名,小师妹要嫁的对象是她哥哥,搞不好也不是亲哥哥。” 乔薇顿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俩假扮兄妹,一个来素心宗提亲,一个去京城联络长风使,现在长风使被我们抓了,傅雪烟联络不到他,便暂时放弃了那边的计划。诶?我怎么没见过那个傅师兄呢?” 姬冥修说道:“他不用在这儿等着,大婚之日过来便够了。” 乔薇狐疑地蹙了蹙眉:“这么说的话,小师妹岂不是挺可怜?对方要是青年才俊倒也罢了,万一是个狼心狗肺的土肥圆呢?这么娇滴滴的一朵鲜花儿插在牛粪上,太可惜了!话说回来,夜罗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素心宗?” 姬冥修道:“素心宗是唯一一个不受任何朝廷制约的门派,夜罗人是所有皇室都忌惮的对象,不论他们在哪国,都会遭到当国皇室的疯狂围剿,素心宗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又够大,整片山脉都开发出来,容纳多少大军都没有问题。” “可是这么做对素心宗自己有什么好处?”乔薇不解道。 姬冥修揉着她素手道:“有时候不一定有好处才这么干,人心叵测,个人的得失与宗门的发展往往是相悖的。”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许永清那边差人过来了,道是姬家二少爷与五师兄之间不小心发生了一些不快,希望姬二少爷不要放在心上,同时许永清也保证不会再让五师兄招惹姬二少爷。 许永清原本让弟子说的是花园中的一顿口角,可姬冥修与乔薇却联想到了教主大人的落水。 “胆儿挺肥啊,都敢把冥烨给踹下水了。”乔薇咬牙,小二货只能她自己欺负,那个什么傅伯真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了! 姬冥修考虑的方向却与乔薇完全不一样:“他不会水,是怎么游上来的?我了解傅伯真,他若是真把冥烨推进了水里,就绝不会救冥烨上来。” 乔薇想起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傅雪烟。” 难怪这家伙那么嘚瑟,原来是被小美人儿投怀送抱了,如此看来,五师兄摔得好啊…… 不过,傅雪烟不是一直想杀了他么?怎么会出手救他? 思量间,三个孩子回来了。 望舒站在门口,开开心心地朝一个小弟子挥手:“长海师兄再见!” 长海师兄心里苦:求再也不见! 望舒在新弟子院度过了一个美妙的下午,师兄们全都好热情,虽然自己弱弱的,连块石像都背不起,但总之心肠特别好啦,教习师父有点凶凶的,但是比南山书院的夫子好很多哦,在书院犯了错都会被罚抄诗词,在这边犯了错只用跑几圈草场,简直太舒服了! 景云犯规一次,罚跑两圈。 鎏哥儿犯规一次,罚跑两圈。 全都是望舒代跑哒! 望舒自己又罚跑了两圈。 师兄们都不知道这个小胖子是怎么活下来的,要知道草场那么大,他们跑一圈就得嗝屁…… 跑了六圈非但没嗝屁,还活蹦乱跳的小望舒,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只剩下没跑圈却一个个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师兄们,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宿舍。 师父在宿舍等着。 今天,一个小姑娘都跑了六圈,师父说,你们这些做师兄的,不要丢为师的脸,以后起步八圈。 所有弟子都崩溃了…… 碧儿打来三盆热水,与乔薇一块儿拧了帕子三个小家伙擦脸,乔薇擦到望舒时,问她道:“喜欢这里吗?” 望舒点头如捣蒜:“喜欢喜欢!喜欢极了!” 乔薇抚摸着她额头道:“那娘把它拿下,送给你做礼物。” 望舒甜甜地说道:“娘亲好棒!” …… 端午节过后不久,长老们出关了,原定的计划是由易千音易容成她,与几位长老交手,但那时长老院的出关日期定在十月,如今提前了整整五个月,易千音尚在调养易容术反噬的内伤,没办法赶来。 姬冥修作为素心宗的弟子,长老并不接受他出战,乔薇想拿下宗主之位,便只能亲自应战。 “这是你们长老的原话?”乔薇坐在院子里舒舒服服地晒太阳,看了一眼对面的弟子,问。 弟子不卑不亢道:“是的,长老们就是这么说的,你若想打,就自己上,不自己上,就把宗主令交出来。” 这倒不是长老们故意为难乔薇,实在是历代宗规如此,哪儿有自己当宗主,却让别的弟子代打的呢?那最后打赢的,到底算谁功力好呢? 当然,就算长老们同意冥修出战,她也不会同意,冥修掌毒未解,强行催动功力所带来的反噬是巨大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干不出来。 乔薇清了清嗓子,说道:“一个人打五个,不觉得就算长老们胜了,也胜之不武吗?” 弟子道:“所以打赢了就是宗主啊,你以为素心宗的宗主有那么好当的吗?” 那倒也是,天下门派那么多,继位最难的绝对是素心宗,素心宗能发展成武林第一大派,不是没有道理的。 想到了什么,乔薇别有深意地一笑:“我不找人打,是不是就可以算我的成绩?” 她强调了那个“人”字。 “嗯?”弟子怔住。 …… 半个时辰后,乔薇领着雄赳赳气昂昂地三小只出现在了素心宗的比武台。 素心宗的比武台并不是大家切磋武艺的地方,它只有在重大的活动才会开放,能在上面比武都是素心宗的佼佼者,历代宗主继承人也是在此处挑战五位长老。 挑战对所有内室弟子开放,比武台便被弟子们围得水泄不通,在另一侧的看台上,坐着许永清、傅雪烟、姬冥修兄弟与两位护法,以及站着诸位资历够深的大弟子。 比武台上只站了一位长老,排行第五的五长老,五长老一手横在腹前,一手负在身后,神色淡然,衣袍飞动,空气里似乎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喧闹的弟子们渐渐静了下来,直至最后,彻底的鸦雀无声。 教主大人对姬冥修道:“咱俩换个位子。” 姬冥修道:“不换。” 教主大人哼了哼,搬着凳子绕过姬冥修,强行坐在了他的上首,如此,与傅雪烟便不过两步之距了。 傅雪烟好似并不知教主大人坐过来了,面无表情地望着看台。 教主大人用糖纸折了个小蚂蚱,跐溜一下丢到她的腿上。 傅雪烟没有反应。 教主大人又折了一个,又丢到她腿上。 丢到第十七八个时,五师兄走过来了,上次自己虽被被赶来的弟子救上来了,但浑身赤裸的样子被人看见了,他简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他现在,只恨不得把这家伙一掌劈死,但自己不能,因为这家伙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姬冥修。 说来可笑,自己这个下一任宗主都站着,姬冥修与这个草包却坐着,想想可真是让人不忿,但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是九剑弟子,素心宗这一代里还没出过这么厉害的弟子! 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他挤出一副平和的笑容道:“姬二少爷,请你不要乱丢东西,都弄脏傅师姐的衣裳了。” 姬冥修在呢,教主大人有恃无恐道:“干你屁事?” 五师兄喉头一噎。 姬冥修拿起了桌上的花生粒,许永清不动声色地说道:“伯真,回去。” 五师兄心有不甘地回了自己的地方。 教主大人得意得眉梢一挑,继续折蚂蚱。 在一阵惊叹与尖叫声中,乔薇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三小只出场了。 珠儿穿着最拉风的斗篷,拿着最坚硬的小锅。 大白小白穿着特质的银色盔甲,俨然一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场小将军。 与三小只的装束一比,对面的五长老简直就是弱爆了。 乔薇看向五长老道:“怎么就来你一个?其余四个呢?” 五长老云淡风轻道:“对付你们,我一人足矣。” 乔薇冷笑:“好大的口气,希望你不要后悔,待会儿真打起来,我们绝不会因为你年纪大就对你手下留情的。” 五长老稳重而缓慢地比了个手势:“请。” 乔薇扬起下巴道:“珠儿,秒他!” 珠儿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抄起小铁锅,朝五长老的灵台发动了攻击! 嘭! 一招,只一招,珠儿便被五长老拍扁在了地上。 珠儿的小铁锅哐啷啷地滚了过来,滚到乔薇脚边,哐啷哐啷地漩震了好几下,停了。 乔薇张大了嘴。 五长老微笑,再次朝乔薇发起了一个请的手势。 乔薇捏了捏拳头:“小白,上!” 论战斗力,珠儿确实不咋滴,但小白是她的常胜将军,还什么都没学的时候,就能对付胤王府的青衣卫,这一年来小白进步神速,又吃了几十颗两生果,毫不夸张地说,连许永清都恐怕不是他对手。 许永清不是曾经打败过五位长老吗?许永清的手下败将,又怎么可能赢过小白呢? 小白的身形果然比珠儿诡异许多,众人只看见一道白光闪过,撞上了五长老的胸口。 嘭! 终于。 小白被拍飞了。 重重地跌在了珠儿的身上。 乔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大白!上!” 大白无疑是三小只中最能打,毕竟被沐小将军训练过,招招致命,绝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反击的余地。 大白飞身而上! 一招,又是一招而已,大白也被拍飞了,跌在了小白的身上。 乔薇冷冷地捏紧了拳头,眸光凌厉地说道:“你这是逼我出绝招!” 五长老微笑,十分绅士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乔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自面前画了一个八卦,随后,睁开眼,变掌为拳,唰的跳下擂台! 哒哒哒哒地跑掉了…… ------题外话------ 月票双倍最后一天 章节目录 【315】贺兰倾助威(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戏剧化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教主大人折了十七八个蚂蚱,不管用,改为折了一颗小爱心,好不容易折好了,正要投进傅雪烟的怀里,结果险些被这一幕闪瞎眼睛,手臂一抖,投进了许永清的怀里。 许永清拿起胸口突然多出来的小爱心,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台下的弟子们炸开了锅。 五长老潇洒地掸了掸袖子,不屑地说道:“无知小儿。” 看台上的护法们,大弟子们吩咐讥讽地笑了起来,若非说还有谁淡定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便只有傅雪烟与姬冥修了,傅雪烟淡定并不奇怪,乔薇又不是她什么人,乔薇怎样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是那种爱看热闹的女人,姬冥修不同了,怎么说乔薇都是他的妻子,他妻子不战而逃,他这个做丈夫的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五师兄昂首阔步地走了过来,看着姬冥修,玩味一笑:“我还以为她多有骨气呢,为这种人与师父翻脸,师兄觉得值吗?” 姬冥修淡道:“五师弟觉得应当怎么做呢?” 五师兄得意地说道:“今日若是挑战几位长老的是我,我宁可死在台上,也绝不临阵退缩!” 姬冥修不屑一笑:“匹夫之勇。” 五师兄倨傲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 姬冥修道:“她是男子汉吗?” 一句话,将五师兄彻底噎住了。 姬冥修站起了身,云淡风轻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怜五师弟行走江湖多年,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说罢,拂袖而去了,只留下五师兄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五师兄就不明白了,姬冥修厉害的时候,他矮他一头,怎么如今他都落下风了,还能强压他一头,他到底哪里不如姬冥修? 挑战到这里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弟子们陆陆续续地离开,许永清与两位护法也走了。 傅雪烟起身离开,五师兄挡住了她的路,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傅师姐,我前日先得了一坛百花酿,待会儿亲自给傅师姐送过去。” 傅雪烟淡道:“我不饮酒。” 教主大人笑出了声。 五师兄的眸光淡了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姬二少爷笑什么?” 教主大人勾起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道:“我笑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人家满脸都写着我讨厌你,你却还像只赶不走的苍蝇似的,真不知你到底哪儿来的勇气?” 五师兄气白了脸。 傅雪烟举步往前走去。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跟上。 傅雪烟低吃道:“不许跟着我!” 教主大人冷哼道:“谁跟着你了?我回院子也是走这条路!规定了只能你走,我不能走吗?” 傅雪烟懒得理他。 待走到岔道口时,教主大人仍旧阴魂不散,傅雪烟看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弟子,眸光冰冷道:“再跟着我打断你的腿!” 教主大人撇嘴儿一哼:“说了没跟着你,我就爱走这条路!这条路上风景好!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你不要纠缠傅师姐!”五师兄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拉开了教主大人,看向傅雪烟道,“傅师姐,这个人屡次纠缠你,我这就替你教训他!” 傅雪烟冷冷地看向二人:“你们两个,都给我从眼前消失。” 教主大人:“……” 五师兄:“……” …… 却说姬冥修离开看台后,径自回了院子,房门紧闭着,碧儿站在门口,一脸的茫然无措,姬冥修撬开了门锁,走进屋,就见乔薇用被子蒙住自己坐在床上,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走上前,连人带被抱进了怀里。 乔薇弱弱地挣扎了两下。 姬冥修轻轻一笑道:“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丢人。”乔薇闷闷地说道。 姬冥修道:“是挺丢人的。” 乔薇一把掀开被子,气鼓鼓地瞪着他。 姬冥修又道:“但被打趴下,更丢人,而且还会受伤,你全面保存了实力,从战术上来讲,其实是一种非常聪明有效的对敌之策。” 乔薇清了清嗓子:“真……真的?” “假的。” 乔薇黑了脸。 姬冥修当然说的是真的,以乔薇目前的实力,根本不是五长老的对手,硬碰硬的结果只有两个:一,被五长老一招毙命;二,被五长老两招毙命,不论结果是哪一个,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失去宗主之位不可怕,可怕的这个人没了。 她敢跑,他很高兴。 乔薇趴在自家相公怀里找安慰,找着找着,想起了什么,瞪了瞪眼道:“冥修,我出发之前是不是给我娘写了一封信的?” “嗯。”姬冥修应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最近忙着赶路,她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当初从小师妹口中得知长老们会提前出关,她便知道易千音赶不过来了,怕自己打不赢那些长老,她给她娘写了一封家书,让她娘来给她助阵,算算日子,这信也该回了。 乔薇日子算得准,夜半时分,一只鹞鹰便落在了二人的窗台上,姬冥修从鹞鹰的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拿出了卷在里头的信。 “现在看吗?”姬冥修回到了床上。 乔薇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地说道:“看……” 姬冥修从她荷包里取出了皎月珠。 乔薇躺在床上,就着皎月珠清润的光,迷迷糊糊地念了起来:“小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已经不在人——” 乔薇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从姬冥修的手中拿过信,第一面就写了这么几个字,翻过来,才是洋洋洒洒的一大篇。 “小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已经不在人人向往的无名岛了,无名岛虽好,可在这儿住久了,也还是会有些腻的。 你寄过来的通商文书娘收到了,塞纳鹰的商船也建造完毕了,你外公的身子也调理妥当了,族里暂时不需要娘做什么了,娘决定和你爹出岛转转,欣赏一下外面的大好河山,具体去哪儿娘暂时还没有计划,但应该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 素心宗的事,娘也清楚了,娘会尽快赶过去的,但是以防万一赶不到,娘先派了个人过来,他曾经教过娘武功,有他从旁指点,你一定可以打赢素心宗的老王八。 他是跟着鹞鹰走的,你收到信的时候,他差不多也到了。 好了,娘不和你说了,你爹在催,我们要上路了,好好地打,打死那几个老王八,别给贺兰家丢脸。 照顾好望舒和景云,娘和你爹都想他们了。 还有冥修……” 冥修啥,后面没写了,这走得是有多急? 前面几行字明显是他爹代笔,字迹清秀,语言简单(十分了解她的阅读水平),最后几行鸡飞狗跳的字才是她娘写的,她爹肯定写不出老王八这三个字。 原本她娘不能来,她应该感到失望的,但一开始那句把她吓坏了,她以为接下去是“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得知她娘没事,她简直快要乐晕了好么?哪儿还会去失望她娘过不过得来? 高,她爹可真是高! 根据信上说的,那位大师应该差不多到素心宗了,只是素心宗有石阵,外人进不来,就在乔薇打算天亮开了宗门后亲自去接那位大师时,那位大师已经上山了。 乔薇走到半山腰,远远便地瞧见一道身着青灰色长袍的男人如鸿雁一般朝她飞来,他背着一把长剑,气场凌厉。 空气都好似被劈开,四周开始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狂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英姿飒爽! 这一刻,乔薇觉得自己看到的不少一只鸿雁,而是一只雄鹰! 不愧是她娘的师父,出个场都这么拉风! 咔! 拉风的雄鹰落在了树枝上,神色从容地看着乔薇。 乔薇心中惊叹,不愧是高人,说话都是站在树上说的! 乔薇跑过去,抬头望向他,笑容灿灿地说道:“我是乔薇,请问大师就是我娘派来的高手吗?” 那人淡定地说道:“按辈分,你可以叫我一声霍师公。” 乔薇嘴甜地唤道:“霍师公!” “嗯。”霍师公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乔薇抬手,挡住了头顶刺目的光线,说道:“霍师公,你快下来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你的屋子我已经让人收拾妥当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霍师公道:“我下不来。” 乔薇一怔:“嗯?” 霍师公:“卡住了。” 乔薇:“……” 乔薇爬上十几米高的大树,把卡在树枝里的长剑从霍师公的身上解了下来,之后,乔薇带着霍师公回了住处,素心宗不像塔纳族那么严厉,带个把熟人进去丝毫不成问题。 姬冥修去勘测素心宗的地形了,三个小家伙去新弟子院了,教主大人不知上哪儿溜达了,总之也不在院子里,只有碧儿与几个洒扫的下人。 乔薇朝碧儿招了招手:“碧儿,来见过霍大师。” 碧儿放下晾了一半的衣裳,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霍大师。” 乔薇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院子里的事都是她在打理,霍师公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我不在的时候,您就找她。” 霍师公是个面瘫脸,又寡言少语,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乔薇将霍师公领进了屋,把霍师公少得可怜的行李放在了桌上,倒了一杯茶给霍师公:“霍师公,请喝茶。” “茶我就不喝了。”霍师公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决斗什么时候开始?” 乔薇道:“按照素心宗的规矩,挑战失败的弟子可在半个月以内再次向长老们发出挑战,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一天,现在还剩十四天。” 霍师公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乔薇纳闷道:“您要去哪儿?” 霍师公头也不回地说道:“找个地方,给你传授武艺。” 时间紧迫,乔薇就不与霍师公客气了,追上霍师公,找了一个靠近后湖的、人迹罕至的地方。 霍师公道:“你的情况你娘基本已经告诉我了,不会内力没关系,只要你掌握了我教给你的要领,你就能迅速地找出对方的弱点,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对方狠狠地击倒。” 乔薇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 霍师公放下长剑:“我先教授你一套步法,是我自创的霍家步,学会了这套步法,你的对手就将再也追不上你,看好了。” 乔薇睁大了眼! 霍师公朝乔薇身后一指:“那是什么?” 乔薇扭头一看,没什么呀? 再次扭过头来,咦?霍师公的人呢? 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这套步法果真厉害! 她要学! 就在乔薇激动无比的时候,一个淡定的声音自她脚下传了过来:“拉我一下,掉坑里了。” 章节目录 【317】神勇小望舒(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第一天的训练正式开始了。 霍家步的要领,快、准、狠,要学会霍家步首先需要强劲的腿力,力量是速度的基础,腿力不够,一切都是枉然。 针对乔薇的基本情况以及战斗需求,霍师公为乔薇量身制作了一套切实可行的训练计划,首先进行的是跑圈儿。 跑圈儿于乔薇而言可以说是毫无压力,她承认自己刚穿来那会儿,身子骨有些娇弱,但经过她艰难刻苦的奋斗,这副小身板儿已经妥妥地练出来了,别说跑圈儿了,就是登个珠穆朗玛也不在话下! 霍师公从少得可怜的行李中拿出了一包袱沙袋,每一个约莫水囊大小,想当初乔薇羸弱的时候,都曾兜着两个孩子徒步十里去镇上瞧病,后面身子骨硬朗了,更是抱着一大罐皮蛋也能来去自如了,区区两个沙袋,她当真没放在眼里。 霍师公亲自将沙袋绑在了乔薇的腿上,一边儿一个。 乔薇笑道:“霍师公,不是我吹啊,就我这力气,您再多绑两个呗!” 霍师公给乔薇一边多绑了两个。 乔薇:“……” 我是让您一边一个,一起两个。 罢了罢了,也没差,这种小沙袋绑在她腿上,跟几撮鸡毛似的,半点重量没有。 霍师公绑好了,站起身来,面瘫地看向乔薇:“一圈。” 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朵,漫不经心道:“霍师公,您确定只跑一圈儿吗?” 霍师公想了想道:“那就……半圈?”见乔薇的眸子一脸惊诧,又道,“小半圈?” 乔薇忙道:“不不不,您别越弄越少呀!您不要因为我是塔纳族的小卓玛就给我放水,您要对我严厉,对我高要求,我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学生!” 说着,乔薇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话说回来,我娘当年初学霍家步的时候跑的是几圈儿?” 霍师公道:“两圈。” 乔薇叹息道:“霍师公,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娘当年都跑两圈,您怎么还给我减了一圈呢?加上去加上去!不对不对,超一圈儿!我娘跑两圈儿,我跑三圈儿!” 霍师公点头:“嗯。” 乔薇摩拳擦掌,霍师公转身,在地上点了一炷香,乔薇纳闷道:“霍师公,咱们习武之前还要先拜真神呀?” 霍师公面瘫脸道:“我看看你要用多久。” 乔薇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三炷香上,俯身拔出了两外两根还没点的,说道:“用不了那么多,我目测过了,这一圈下来也就八百米的样子,三圈下来也才不到五里路,您放心,一刻钟,保证跑完!” 霍师公没说话了。 乔薇做了做伸展运动,挑眉一笑:“我来啦——” 咚! 整个人扑在了地上,脸朝下,埋进了泥里。 麻蛋,这是什么沙包,怎么辣么重…… ……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沙包,而是塔纳族特有的玄沙,比陨铁还重,当初贺兰倾绑着它都只有艰难挪动的份儿上,别说是半路杀过来的乔薇了,乔薇这小傻帽还在腿上绑了六个,于是只能在地上爬了…… “师公……咱们打个商量……就半圈儿行吗?我娘当初都只跑两圈儿……您怎么好意思……让我跑三圈儿呢……” “我是塔纳族的小卓玛……您能看在这个的份儿上……给我放点水吗……” “我是新手……您一来就对我这么高的要求……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乔帮主哭得小心心都痛了…… 当三炷香全部烧完的时候,乔帮主总算是跑(爬)完全程了,而此时,天也已经黑了,明月自半空冉冉升起,繁星似烛,灼灼闪耀。 乔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的,碧儿放了一大桶热水,她坐进去后便再也起不来了。 姬冥修回屋时乔薇已经累得在水桶里睡了过去,姬冥修把她抱了起来,擦干了穿上寝衣,放到柔软的床铺上,就着她软红的唇瓣亲了亲,若在以往,她即便睡着了也能很快给他回应,今日,他却只听到了她的小呼噜。 姬冥修心疼又好笑,给她按了按腿,拉了拉筋,这样也没能把她弄醒。 乔薇一觉睡到天蒙蒙亮,姬冥修已经出去了,她眼睛肿肿的的,腰肢酸软,浑身疼痛,连洞房花烛夜都没这么累过,习武什么的,果真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 人的食量与消耗的体能大概成正比,以往一个馒头一碗粥便能吃个全饱的乔薇,今早愣是干掉了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一碗热腾腾的羊排面,一盅冰糖燕窝。 吃饱喝足,她去了后湖的草场,毫无意外的,霍师公已经等在那里了。 “霍师公。”乔薇打了招呼。 霍师公看着她,说道:“今天给你找个陪练。” 乔薇的目光落在霍师公脚边的三小只身上,大白小白珠儿的爪子上已经绑好沙袋了,它们的沙袋比乔薇的要袖珍一些,可对它们本身的体型而言,已经算是不小的挑战了。 只不过,人家的陪练都是武林高手,她的陪练却是几只小宠,人生真悲凉! 乔薇自己绑好了沙袋,这一回再不敢说什么多加几个了,可由于昨天已经绑了六个的缘故,今天说什么霍师公不让减量了。 乔薇欲哭无泪:“沙袋不减量就算了,跑的圈数能不能少点儿?” “能。” 乔薇眼睛一亮:“真的?” “嗯。”霍师公点头。 乔薇期待地说道:“那我跑一圈还是半圈?” 霍师公道:“四圈。” 乔薇一怔:“四圈儿?不是要给我减圈数吗?怎么还越减越多了?我昨天也才三圈儿!” 霍师公就道:“昨天三圈,按计划,今天翻倍,就该是六圈,给你减了两圈,还剩四圈。” 乔薇想死的心都有了! 霍师公又在地上插了几炷香,乔薇亲眼看见他插了三炷,昨天跑三圈儿是三炷,今天跑四圈儿也是三炷,看不出来霍师公对她还挺有信心的,不在三炷香以内爬完四圈儿都有点对不起霍师公的一番信任了。 霍师公看了她一眼,面瘫地说道:“不是给你的,你的在那边。” 乔薇唰的看过去,葱绿的草地上,插着满满的十炷香! 乔薇开始跑圈儿了,先挪动一条腿,再挪动另一条腿,虽然她很慢,但三小只比她更慢,这么一想,她其实算不错的了。 心念刚一闪过,就见一道肉嘟嘟的小身影自她身旁一晃而过,像一阵调皮的小旋风,险些将本就重心不稳的她吹得东倒西歪,她定了定神,凝眸一看,瞬间惊呆了。 “望舒?” 望舒一边跑一边笑眯眯地道:“娘亲!太师公说你一个练武实在太无聊了,让我陪你一起练!” 所以这个小胖子才她的陪练吗? 这小胖子怎么跑这么好啊?! “你是不是没绑……” 一、二、三、四。 乔薇闭嘴了。 望舒流了好多好多汗,呼哧呼哧地跑开了。 输给谁都不能输给一个小包子,否则传出去就太丢脸了,乔薇咬牙,一鼓作气地跑了起来。 人的潜力是巨大的,乔薇从没想过自己真的有能跑起来的一天,就在五个时辰之前,她都还只能用爬的,现在,她已经能一分钟跑个十来步了! 望舒小包子跑得可快了。 当乔薇路过第七课树时,望舒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当乔薇路过第八棵树时,望舒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小胖砸,这一共还剩十八棵树,娘亲不信你能跑上十八圈儿! 十八圈儿后,望舒停下了,肉呼呼的小手擦着小额头:“好累好累呀!” 霍师公道:“望舒,过来吃果子。” “来啦!太师公!” 好累好累的望舒又哒哒哒哒地朝太师公跑过去了! 而总算跑完了四圈儿的乔薇,累得瘫在地上,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题外话------ 今天停电了好久,快十点才来电,先发个短小君,待会儿再来个粗长君。 章节目录 【318】为母则强,强训(完)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午后,五师兄站在院中练剑,他这个级别的大弟子,除了上午仍需与几位师兄弟一同习武外,其余时辰皆可自行支配。 他算是个比较勤奋的弟子了,只要师父不找他,他都会待在院中练习剑法,毕竟要继承宗主之位,他也是需要向五位长老挑战。 “五师兄!五师兄!”一个弟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这名弟子是从新弟子院考核后提拔为内室弟子的,还没跻身大弟子行列,不过也颇具眼色,知道五师兄是未来宗主的不二人选,因此对五师兄格外巴结。 五师兄一剑削去了枝头的花蕾,眉峰冷峻道:“何事?” 弟子在心里赞叹了一把五师兄剑术高超,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达到五师兄的境界,感叹完,才想起了正事,小声说道:“五师兄,我发现那个女人请了个师父!” “师父?”五师兄又挥出一剑,剑气劈得树叶沙沙作响。 弟子看得眼睛都直了,险些忘记回话,幸而反应了过来,说道:“是的,我今早晨练,看见那个女人往后湖的方向去了,我心中疑惑便悄悄地跟了过去,我看见有个人似乎在传授她武艺。五师兄,你说她会不会是从哪儿请了个高手,想要学个什么绝招,好对付五位长老?” 五师兄讥讽地笑了:“一个打都不敢打的人,临阵磨枪磨得再光又有什么用?我瞧她就是个蠢材罢了,早先在京城也是走了狗屎运才从师父手中赢走了令牌,这次对上五位长老,她是彻底没辙了。也就是我那师兄宠着她,找个人来陪她瞎折腾罢了,有什么可惧的?” “那……五师兄的意思是……不管她?随她怎么练?”弟子问。 五师兄冷笑道:“我非但不从中作梗,还会给她提供帮助,你去告诉她,需要借什么场子、什么兵器、什么药材,只管来找我,只要我办得到的,绝不吝啬。” 弟子一脸懵逼地去了。 此时的乔薇刚恢复了一丝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靠着一棵大树吃果子,听了这名弟子的话,不由地一愣:“我没听错吧?你们师兄居然要给我提供方便?” 弟子道:“是的,师兄说了,不管你需要什么,场子也好,兵器也罢,就连药材,但凡他弄得到的,都会毫不吝啬地给你。” 乔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们师兄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弟子顿时有些生气:“我们师兄一片好心,你不要就算了,还出言侮辱?行,我这就去回禀五师兄,说你不用他多管闲事。” “回来!”乔薇眼珠一动,叫住了他。 弟子气呼呼地转过身来,斗鸡似的看向乔薇。 乔薇笑道:“既然你们五师兄这么盛情难却,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我最近呢在强训,这强训吧,容易受伤,兵器什么的我就不要了,把你们素心宗上等的人参、虫草、雪莲、燕窝、鹿茸什么的,各给我来一斤!” 弟子气得跺脚:“你你你你……你不要脸!” “不是你们师兄说我要什么他给什么的吗?难不成他只是一句空话?那你且回去问他,他自己是有什么能给我的,别再叫我自己提条件了!”乔薇说着,翻了小白眼,“小气。” 弟子去了五师兄的院子,将乔薇的话添油加醋地与五师兄说了,五师兄原本应该生气,可是只要一想到乔薇很快就会被几位长老打死,他又觉得提前给她送点儿葬礼也不错。 乔薇要的东西很快到了,不过乔薇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霍师公拉去了后湖的另一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坑是椭圆形的,像个埋在地里的巨蛋,只是被地面拦腰切了一半,坑的内壁贴着汉白玉,光滑而细腻,阳光一照,反射出一圈……十分奇怪的光。 乔薇不解地摸了摸下巴:“素心宗还有这种地方,以前是个洗澡池吧?霍师公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霍师公探出手,按上她肩膀,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啊——” 咚! 乔帮主结结实实地摔进了坑底。 娘啊,我的亲娘,你确定霍师公是来帮我的,不是来整我的? 到了坑底,乔薇才发现那层奇怪的光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池子里的每一块汉白玉都被打了蜡,她才站起来又摔了一跤,她茫然地望向头顶,只见阳光灿烂的地面上,探出了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全都睁大好奇的眼睛看着她。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你们几个小没良心的,就看着我被人推下来,等我上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霍师公的身影也映入了乔薇的眼帘:“一炷香的时间,爬上来。” 这么滑要怎么爬? 乔薇蹲下身,去解绑在腿上的沙袋。 霍师公弹出一颗石子,打开了乔薇的手。 乔薇吃痛,甩着手,不解地看向霍师公,霍师公道:“不许解。” 不解就不解! 不就是一个三米多深的坑吗?本帮主助跑一下,就能爬上去了! 可惜坑底窄得很,助跑的空间不大,乔薇将自己贴上了池壁,卯足劲,一口气朝对面跑了过去,还没登走两步,便梆的一声磕在了池壁上! 乔薇像只八爪鱼死死地贴着池壁,然后,滑溜溜地滑下了池底。 望舒趴在草地上,两手托着腮帮子,睁大眸子,看着自家娘亲:“娘亲要加油哦。” 乔薇:为什么不把这个小胖砸也丢下来? 一次! 两次! 三次! …… 乔薇爬得心都碎了,无力地趴在池壁上:“快拉我上去,我不爬了……” 望舒无辜地摊手:“可是太师公说,不能拉娘亲上来,得娘亲自己上来!” 乔薇委屈不已道:“我是你娘,还是他是你娘?你到底听谁的?” 望舒歪着脑袋道:“可是昨天晚上,是娘亲告诉我们一定要听太师公的话的呀!” 我错了还不行吗?还有我以前告诉你那么多句,你怎么就只记住这一句?让你好好学习那句你怎么就没记住呢? “拉我上去,我要喝水,人不喝水,会渴死的。”乔薇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个小篮子慢悠悠地晃了下来,落在乔薇的面前,乔薇看着篮子里的水囊,眉心一蹙,抬眸望向了头顶,就见望舒正牵着绳子的另一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娘亲多喝点哦。” 臭丫头! 乔薇气鼓鼓地拿过水囊,胡乱地喝了两口:“我不想喝水了,我要吃饭!” 望舒忙道:“娘亲等等,我给你送下来。” 乔薇嫌弃地推开了面前的篮子:“你这破小篮子能送什么?我要吃烧鹅卤鸡羊排猪蹄香菇……” 话到一半,一个巨大的食盒被望舒放了下来,食盒一共五层,每层四盘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乔薇捏了捏拳头,小胖砸,这么对娘亲,你会后悔的! …… 乔薇打开食盒,取出菜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啊——救命啊!” 是望舒的声音! 乔薇眉心一跳,唰的站起身来,一把将筷子插进了池壁,脚尖踩着食盒,借力一跃,在光滑的池壁与脆弱的木筷子上连蹬两脚,跃上了地面。 “望舒!” 她朝着那个趴在地上仿佛不能动弹的小身影跑了过去。 望舒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把手中的小毒蛇亮了出来,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不小心踩到它了。” 乔薇炸毛了:“你踩到它了你喊救命干什么呀?要喊也是它喊呐!” 望舒认真地说道:“它不会,我替它喊的。” 这小屁孩儿,吓死她了都! 望舒眨巴着眸子道:“娘亲你上来啦?你怎么上来的?” 乔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那一刻脑子全都空白了,几乎是靠着一股本能做出了全部的反应。 霍师公走了过来。 乔薇笑着看向他:“霍师公,我上来了!我自己上来的!” 霍师公点点头,拍拍她肩膀,再次将她推了下去…… 乔薇:“……” …… 等乔薇终于能从打了蜡的池子里不借助任何东西爬上来已经是十二天之后的事,到底体质好,换别人被这么折腾,早歇菜了,她却还能靠着大树喘一喘,过后又是一条好汉。 乔薇擦了汗,说道:“霍师公,这么多天我们就只练了这两样,不练点别的吗?比如你早先说的霍家步法?” 霍师公道:“还剩最后一样,你练完了,步法就在你心中了。” 乔薇捂了捂自己心口,总感觉脑门儿凉飕飕。 霍师公将乔薇带进了后湖的树林,这片林子看上去有些年份了,树木全都长得异常高大,枝叶交错盘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阳光都被滤掉了九分,剩下那一分照下来,已经不剩半点暖意。 一颗大梧桐树前,霍师公停下了脚步,从包袱中拿出两条细绳,一头拴住乔薇的腿,另一头拴住树身。 “这是要干嘛?”乔薇不解地问。 霍师公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说道:“里头有一只蜜蜂,你把它抓住。” “抓蜜蜂啊。”乔薇摸了摸下巴,“要抓活的还是死的?” “都行。”霍师公道。 都行的话就容易多了,在不用忌惮力道的情况下,人的准头往往会强上许多,而且她目测过了,这两条细绳各自长三米,只要蜜蜂不飞出这个距离,她就有九成的把握抓住它。 只不过,被这个师公折磨了久,她已经被折磨出了太平洋那么大的心理阴影,她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坑等着她往里跳。 “准备好了没?”霍师公问。 “等等。”小心驶得万年船,乔薇解下了腰间的荷包,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揣进怀里,将荷包的口撑开到最大,“好了。” 霍师公去拔瓶塞。 “等等!”乔薇再次叫住了他,“真的只是抓一只蜜蜂吧?” 霍师公强调:“是抓这一只蜜蜂。” 乔薇道:“明白了,就是从瓶子里飞出来,我就得立马抓到它呗,可有时间限制?” “没有。” 不过就算没有,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霍师公的目光落在乔薇的脸上,乔薇也一脸无辜地看着霍师公,而在乔薇看不见的地方,这棵梧桐树的树枝上,挂着一个又大又重的马蜂窝,抓一只蜜蜂不难,但在一群马蜂中抓一只蜜蜂就难于登天了,可能根本连目标的影子都没看见便被那群凶残的马蜂叮得成了猪头。 霍师公的拇指贴在了瓶塞上,另一手拿了一片树叶在手上,待会儿他会同时用力,并在同一时刻施展轻功飞出去。 三、二、一。 咻!吧! 叶子飞了上去,瓶塞掉了下来,霍师公施展轻功,一跃而起! 他的袖袍被风鼓动,他的乌发被风吹起,他像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 就在他即将飞出这片树林的时候,咔的一声,长剑又卡住了,被他用叶子打得东摇西晃的马蜂窝就悬在他的面前,马蜂们一个个从蜂巢里露出了脸。 霍师公:“……” ------题外话------ 可怜的师公23333 章节目录 【319】决斗长老,旗开得胜(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觉得霍师公逃得这么快,一定是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可是她左等右等,也不见什么状况发生,那只蜜蜂围着她嗡嗡嗡嗡地叫,她徒手一抓,将蜜蜂抓进了荷包。 抓到蜜蜂后,她便在原地等霍师公的大招,可是等来等去,又什么都没等到。 难道说霍师公今日大发慈悲不整她了? “霍师公!霍师公你在哪里呀?是不是结束了?要是结束我们就回去吧!霍师公,霍师公,霍师公!” 头顶一道淡定的声音传来:“我在这里。” 乔薇抬头一看,瞬间傻眼了:“您老怎么跑那上头去了?没见有个马蜂窝吗?您快下来呀!” 霍师公没动。 乔薇张了张嘴道:“您不会又卡住了吧?” …… 乔薇举着个火把爬上树,把马蜂全部熏走时,霍师公已经被蛰得面目全非了,那些马蜂刁钻得很,不仅蛰脸,还蛰手,蛰脖子,蛰屁股,乱蛰一气,乔薇把霍师公的长剑解了下来:“霍师公,您自己还能下去吗?” “嗯。” “哦。”乔薇松了手。 霍师公直直坠了下去,嘭的一声砸在地上,身子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乔薇:“……” …… 半月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月底,也到了乔薇再次挑战五位长老的日子,这一天,乔薇起了个大早,洗漱后,在院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回屋吃了一顿碧儿精心准备的营养早餐,随后去隔壁屋给全身缠绷带缠成了木乃伊的霍师公道了别,值得一提的是,霍师公觉得他的剑也摔伤了,让乔薇把长剑也裹成了一个木乃伊。 一大一小俩“木乃伊”目送乔薇远去。 今日的比武台可比上次热闹多了,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要问为何,大概是乔薇上一次的表现太“精彩”,众人纷纷挤来看热闹了,其中有不少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的弟子,也有望舒从新弟子院带(抓)来的诸位师兄们。 自打被望舒热心地帮(修)助(理)了一顿之后,新弟子院的那群小弟子就再也不敢招惹这个小恶霸了,兼之师父提高了对他们的要求,他们每天都被折腾得半死,哪儿还有力气去做什么别的? 鎏哥儿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乖乖地跟在队伍后。 景云抱着珠儿,也来到了人群中。 但人实在太多了,新弟子院的人又小,视线被挡得死死的,什么都看不见。 “让一让,让一让。” 望舒挤进了人群,这些弟子相当一部分并不知道望舒的身份,素心宗女弟子并不少,众人便将她当成了一名普通的新进小弟子,根本就懒得给她让路,不过,他们不想让一回事,不得不让是另外一回事,这小胖子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随手一拨,便将他们这群训练有素的内室弟子拨到了一旁。 宗主护法与诸位大弟子师兄们都在看台上看着,他们不好与几个毛孩子计较,虽然计较的后果一定是他们输得很惨,望舒带着自家哥哥与鎏哥儿以及新弟子院的师兄们挤到了第一排。 这些围观的弟子中,相当一部分目睹了上一次决斗的经过,知道那个乔姓女子手下有三只拉风的小宠,但此时这三只货都脱下了斗篷与盔甲,在小包子怀里一个劲儿地卖萌,众人愣是认出它们就是上次的手下败将。 “我娘亲马上就要出来了,她很厉害的!”望舒挺直了小胸脯说。 众新弟子心里哼哼,你娘厉害能有长老厉害吗?等着挨揍吧! 看台上,依旧是坐着许永清、傅雪烟、两位护法以及姬冥修两兄弟,五师兄等人站在两侧,五师兄借着给诸位长辈客人倒茶之便,走到了姬冥修与教主大人的身前,一边往杯子里倒着热茶,一边微笑着说道:“四师兄,咱们师兄弟一场,有句话我想提醒四师兄一下,趁着现在没开场,一切都还来得及,赶紧通知四师嫂撤了,把宗主令交出来,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了。反正她上了场也是个跑,与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如不要现身的好。”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 五师兄接着道:“素心宗乃江湖大派,不是师嫂儿戏的地方,她跑一次就罢了,再跑,把素心宗当什么了?我这是为了师嫂着想,别真惹怒了几位长老,届时她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一颗果核被丢到了他的身上。 他低头看了看果核,又看了看丢果子的人,眸光淡淡一沉:“姬二少爷这是何意?” 教主大人吃着果子道:“看你不爽的意思,好狗不挡道,你处在这儿,我连比武台都看不见了。” 五师兄冷冷地看着他。 姬冥修淡淡地开了口:“还不走?” 五师兄拎着茶壶走开了。 一群目中无人的东西,待会儿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下台! 比武台三面是空的,有一面竖起了一块大木板,木板后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木棚,俗称后台。 乔薇在后台已准备妥当,碧儿又给她理了理衣襟:“夫人,待会儿咱们可别硬抗,要实在打不过你就还像上次那样跑掉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乔薇清了清嗓子,“不知道嘛?” 打不过就跑,乔帮主的人身信条。 不过这一次她是抱了必胜的决心的,毕竟跟着霍师公学了这么久,那些汗水与泪水都不是白流的。 “那小胖子呢?”她没好气地问。 碧儿将脑袋探出棚子,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望舒与她的小伙伴们,笑着回了棚子,说道:“已经来了,带了好多新同学过来。” 乔薇弱弱地吸了口凉气:“这小胖子!” 碧儿笑了。 台上响起了鼓声,决斗正式开始了。 乔薇英姿飒爽地走上了台,鉴于她美好的前科,几乎是亮相的一瞬间,台下便响起了一片嘲讽的嘘声。 乔薇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粗略地数了数,好家伙,竟比上次的观众多了一倍不止,全都是来看她笑话的吧?看来素心宗的弟子也挺八卦的,就不知有没有人暗中下个注买她输。 不多时,五长老也走上了台来,五长老依旧是一身灰色长衫,气质清淡,说不食人间烟火有些夸张,但的确有那么一两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五长老的脸上挂着从容自信的浅笑,看了乔薇一眼,说道:“小丫头,我不想倚老卖老,让人冤枉我欺负后辈,你若是现在离开,我不为难你,但倘若你开场了还想逃,我素心宗不是让人儿戏的地方,我不会让你再把我耍一回的。” 乔薇眉梢微挑道:“怎么,打不过就跑,不行啊?有规定说必须打死在台上的吗?” 五长老的眸光中透出了一丝威严:“既然知道打不过,还不快快把宗主令交出来?” 乔薇淡淡地笑道:“宗主令是你们前任宗主输给我的,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 五长老虽是笑着,语气却已经有了几分威胁:“小丫头,口气不小。” 乔薇瞅了一眼台下:“别一口一个小丫头,没见我孩子都那么大了吗?” 望舒与景云齐齐望向五长老,咧唇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鎏哥儿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也望向五长老,也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五长老的嘴角抽了抽。 乔薇揉了揉手腕道:“别废话了,有种就来,上次是我故意放水,这一次,我要来真的了,你最好全力以赴,否则——” 话未说完,五长老已经闪身到了她面前,一掌拍上她肩膀。 乔薇看看自己的肩膀,再看看五长老的手,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众弟子:“……” 五长老掸了掸宽袖,不屑一哼:“就这点斤两,也敢来挑战本长老,不自量力!” 说罢,他弯下身,去解乔薇挂在腰间的宗主令,哪知手刚探过去,那明明躺在原地的“尸体”竟朝一旁移了移。 他怀疑自己看错,眨了眨眼,再一次探下手去,“尸体”竟然再一次地移了移。 看台上的人惊到了,五师兄睁大了眼,许永清的面上也浮现起了一丝疑惑,以他们二人对五长老的了解,五长老不可能是那种因为乔薇是个后辈或女流之辈便对乔薇手下留情的人,他既然出招,就必定是致命的一招,方才乔薇中掌的一幕他们都瞧见了,那笨丫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挨了一掌,不被打死才怪了,怎么还能动呢? 五师兄跑到了看台的栏杆处,扶着栏杆望向决斗台。 教主大人端起一盘瓜子壳朝他砸了过去:“一边儿去啊!你挡住了别人还看不看了?” 五师兄这会子只顾着震惊,倒是忘记去与教主大人计较了,下意识地往一旁让了让,死死盯着决斗台上的二人。 五长老确定自己把这丫头打死了,就算没打死,也至少是打晕了,这丫头又是怎么动的? 五长老不信邪,第三次探手去抓乔薇腰间的宗主令。 乔薇的身体却再一次自他手下滑了出去。 五长老就是一愣,台下的弟子们也皆是一愣,这女人到底是死了没啊?还是诈尸啊?诈尸就诈尸吧,你一个做长老的,怎么会抓不住啊? 五长老显然有些被激怒了,不再弯腰去拿什么,而是直接朝着乔薇打出了一道掌风。 乔薇骨溜溜地一滚,滚到了一旁,而先前她躺过的地方,赫然被五长老的掌风打出了一道裂缝,可想而知五长老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厚了,而既然如此深厚,那么挨了他一掌的乔薇,又是怎么还没死翘翘的呢? 五长老又接连打了几掌,却全都被乔薇滚来滚去地避过了。 五长老索性用起了脚,可每一次都眼看着要踩到乔薇,乔薇又滑溜溜地滚不见了,五长老真是气得够呛! “这、这什么邪功啊?”八师弟不知何时走到了五师兄的身侧。 五师兄抓紧了栏杆,面色变得凝重,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但看着确实邪门,那个女人不像是在装死,她是真的不省人事了,但她又真的在动。 八师弟比划了个手势:“是不是传说中的醉拳啊?” 五师兄无语地看着自家师弟:“你见她喝酒了?” 八师弟挠头。 台上台下的人或许都不明白乔薇是怎么了,望舒却是知道的,娘亲被师公丢下池子的时候,总是爬不上来,天都黑了也爬不上来,娘亲累得睡着了,可睡着了也还在爬。 五长老又袭击了几次无果后,彻底怒了,双手结印,打算使出杀手锏,就在这时,乔薇猛地睁开了眼,大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五长老被她惊得退了一步,台下的弟子们也全都朝后仰了仰,俨然比起五长老震惊多了。 “你……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五长老不淡定地问。 “什么耍什么花样?”乔薇按着有些晕乎的脑袋站了起来。 五长老吃惊地看着她:“你没事?你中了我一掌……你居然没事?” 他那一掌可是用了八成功力,不用十成是因为任何武功用到顶成都会反噬自己几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八成是最舒服的极限。 乔薇就道:“我有事啊,我刚刚不是被你打晕了吗?” 五长老一噎:“只……晕了一下?” “你还想我晕几下?”乔薇古怪地看着他,这长老真是有毛病,他只是打了她一掌而已,难不成她还要间歇性地发作? 乔薇挑开领口,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嘶嘶地说道:“下手可真重啊,都被你打红了!” 打、打红…… 连肿都没有肿? 五长老简直要晕了。 一般人中了他的掌,早就翘辫子了好么?就连许永清也是要吐两口血的! 这丫头居然什么事没有,这么厉害上次还跑什么跑啊? 当然要跑了,就乔薇半个月前的实力,恐怕是接不下这一掌的,就算勉强接下了,后面那几掌也是躲不过的。 五长老也懒得去管乔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既然醒了,就好生与老夫决斗,不要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东躲西藏!” 乔薇驳斥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你打我,我不躲,难道像个傻子站在那里让你打吗?” “你……” 五长老多云淡风轻的一个人,此时却被乔薇刺激得失了往日的分寸,他的身上哪儿还看得出半分仙风道骨的意味,倒像只炸毛的老斗鸡了。 五长老变掌为拳,再次朝乔薇打了过来。 乔薇定定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这个女人不是被五长老的气势吓傻了吧,你不会打,你就躲啊,傻站着等着挨揍呢? 五长老的拳头袭上了乔薇的面门,他能感觉自己的指背碰到了乔薇额前的刘海,这样的距离可以说是不可能打不中了,但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拳头前的人……没了! 五长老完全没有看清乔薇是如何动作的,眸光一扫,乔薇已经跑到台子的另一边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跑的呀。”乔薇道。 五长老噎了噎,再次朝乔薇打去,结果乔薇又跑开了。 想要赢对方,要么是将对方逼下台,要么是将对方打得再也站不起来,可五长老连乔薇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你……你……你有本事别跑!”五长老气得直哆嗦,“你再跑我就不和你决斗了!我不和你决斗,你就不算赢了我!” 乔薇站在台子的边缘,扒拉了一下小耳朵:“不跑就不跑。” 五长老咬牙:“你真的不跑?” 乔薇点点头:“嗯,真的。” “那就出招吧,接我一掌!”五长老于是运足了九成功力,飞身而起,朝乔薇狠狠地拍了过来! 乔薇这次是真的决定不跑了,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自面前画了一个八卦,随后睁开眼,眸光凌厉地打出了一掌:“来吧——” 五长老的手掌打上了乔薇的,他已经能感受到乔薇手心的热量,然后就在这一瞬,乔薇唰的一下抽回手,抱住脑袋蹲了下来! 五长老简直要吐血了,想刹住却已经来不及,他的身子从乔薇的头顶飞了过去,直直地扑进了人海,围观的弟子哗啦啦地让出一条道来,他重重地摔趴在了地上,摔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他吐出一口泥巴,奄奄一息地说道:“说、好、的、不、跑、呢?” 言罢,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乔薇心里苦,我是没跑啊,我只是太害怕给蹲下来了嘛…… 章节目录 【320】乔妹威武,再胜!(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五长老既被逼出了台子,又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这一局,乔薇妥妥地胜了。 这样的结果当然出乎了除姬冥修一家以外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五长老自己,都绝对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打败,他之所以晕了过去,摔惨了是其一,功力使用过量遭了反噬是其二,最重要的还是他真的被气到了,他是活生生被气晕的。 能将仙风道骨的五长老气成这样,也是不容易了。 五师兄一巴掌拍上了栏杆! 许永清的神色有些复杂,作为曾经挑战过五位长老的人而言,他不难看出经过十几年的修行,长老们的功力又大有进益,若是他当年对上的是这个水平的五长老,能不能挑战成功都得两说了,就算是挑战成功了,也不可能像乔薇这么毫发无损的。 这丫头看上去什么都不会,到头来却也什么伤都没有受。 说她运气也好,说她狡猾也罢,终归是她赢了。 不过,只是赢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后面还有四位武艺高强的长老,一个比一个厉害,绝不是这丫头偷奸耍滑能够对付的。 “那是我娘亲,我娘亲好棒是不是呀?”望舒问向诸位可爱的新弟子师兄。 小孩子的世界还是比成人的单纯许多,在他们心中师父已经就算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至于长老,那得是神一般的存在,小恶霸的娘亲把神都打败了,当然很厉害了! 倒是那些内室弟子们,不知是不是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外面来的女人的缘故,固执地认为乔薇只是走了狗屎运。 好嘛,确实是狗屎运。 乔薇真的只是怕不过躲了一下,哪里晓得五长老直接飞出去了? 姬冥修喝了一口茶,唇角微弯。 乔薇朝姬冥修看了过来,姬冥修也抬眸看她,四目相对,姬冥修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乔薇嘚瑟地摇了摇身后那条并不存在的尾巴,姬冥修一个没忍住,笑了。 五师兄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的,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些吃味儿,他走到姬冥修的身边,轻蔑地看了姬冥修一眼:“四师兄不要得意得太早了,五长老是一时大意中了她的计,后面她没这么幸运了。” 姬冥修冷笑了一声。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那么不服气,你下去打呀!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怕是连五长老一掌都接不下去吧!” 五师兄冷冷地看着他。 教主大人道:“怎么?我说错了?也不知上次是谁啊,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最后让人把衣裳给扒了……” “你……” 五师兄气得一噎,猛地抬起了拳头,姬冥修喝茶的手轻轻一挥,杯子带着劲道撞上了五师兄的手肘,打中他的筋脉,他半边手臂登时麻掉了。 他又气又恼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又端起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喝了起来。 教主大人讥讽地笑道:“走吧你,少在跟前儿碍眼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存心和自己过不去呢?” 五师兄气得面色煞白,甩袖回了凭栏处。 比武台上,乔薇理了理袖口,为方便打架,她穿的是窄袖的衣裳,上衣长至大腿,似裙非裙,以一条白色腰带束紧,配着长裤,脚上踩着一双轻便的浅色小皮靴,碧儿倒是想让她穿绣花鞋来着,但绣花鞋太容易掉了,她可不想打着打着鞋没了。 “哎,我说。”乔薇的鞋尖在地板上轻轻地点了两下,“没人上来了吗?今天比完了?还是余下的四位长老,你们全都弃权了?” “好嚣张的丫头,老夫来会会你!” 伴随着一道粗矿的声音,一道彪悍的身形施展轻功飞上了决斗台,此人的年纪比五长老看上去似乎还要年轻一些,不到五十的样子,个头不高,略有些矮胖,但长着络腮胡,眼神凌厉,身上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气场,他的出现,让那些“道行”不够深的弟子们暗暗心惊肉跳了一把。 他落地的位置恰巧在三小只的面前,三小只仰头,好奇地看着他,似是察觉到了三小只的目光,他凶悍地转过身来,凶悍地朝三小只俯身,呲牙咧嘴地吼了一嗓子! 小师兄们全都被吓得发抖了,三小只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景云是真的不怕,鎏哥儿是慢半拍,还没反应过来,望舒眨巴着眸子,伸出了肉呼呼的小手,在他胡子上揪了一下。 叮! 揪掉了一小撮。 小毛孩儿,你这是在拔老虎须! 壮汉气不过,一把抬起了拳头。 鎏哥儿哇的一声哭开了! 他愣住。 景云道:“你哭什么呀?他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他又不会真的打你,素心宗的长老都很大度,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 妈的,说的好像老子很小气似的! 壮汉不打了。 鎏哥儿哭道:“他……他……他刚刚的样子好吓人……” 说的是呲牙咧嘴的样子。 知道爷爷吓人就对了!壮汉斜斜地睨了这小毛孩子一眼,冷哼着走掉了。 人都已经走远了,身后的鎏哥儿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嗓子,惊得他险些栽倒了! 鎏哥儿大哭:“他要打我……” 壮汉:“……” …… 这名壮汉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素心宗四长老,因打得一手好拳法,江湖人送称呼铁拳阎罗,他打出的拳全都是重拳,没人能在他的拳头下生还,就连当年许永清挑战他时都不敢正面迎上他的拳头。 过于注重力量的弊端是通常是身法不够灵活,他也不例外,但这种不灵活是相对那些武功盖世的高手而言,对乔薇这种武林小菜鸟来说,他的轻功就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了,更何况他还拥有一样兵器——九节鞭。 当年许永清决斗四长老时,可没少吃九节鞭的苦头,不过,比起挨四长老的拳头,许永清宁可挨他的鞭子就是了。 五师兄傲慢且得意地勾起了唇角:“看你这次还怎么赢?” 八师弟啧啧道:“完了完了,她居然对上了四长老,四长老会把她脑浆都打爆的!她很快就会后悔自己没输在五长老手里了!” 输给五长老,起码还能捡条命,输给四长老,那是完全没办法有任何活路的。 五师弟冷笑:“可不是吗?师父都说当年打得最辛苦的就是四长老,打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是等到四长老沉不住气露出了破绽才堪堪将四长老逼下决斗台,师父撑着一口气回了院子,还没进屋就倒下了。咱们娇滴滴的四师嫂,对上了这么厉害的人物,真是红颜薄命呐!” “你就是四长老?”乔薇上下打量着他问。 四长老扬起手中的九节鞭,鞭子在空中噼啪一声,乔薇的小心肝儿抖了抖,眼神瞟向台下。 四长老轻蔑地说道:“别找了丫头,你不可能有机会逃走的。” 乔薇的睫羽颤了颤:“谁谁、谁说我要逃了?我这是在热身!” 说着,做了几个标准的扩胸运动。 四长老扬起吊炸天的表情,不可一世地说道:“你和五长老的决斗老夫全都看见了,你功夫不行,全靠一双跑得快的腿,但你可知老夫这九节鞭,专绑你这样的腿?” 乔薇挺起了小胸脯,比他更吊炸天地说道:“你确定你绑得住吗?我可是很快的!整个素心宗就没人比我更快了!我待会儿不仅要夺了你的鞭子,我还要把你打下擂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长老从没听过如此嚣张又可笑的话,当即就笑了,仰天长笑,笑都不可自已,然而他还没笑完,忽然笑不出来了。 他低头看着不知何时抵上自己肚子的小拳头,小拳头打得不偏不倚,正中他死穴。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拳头的主人,拳头的主人无比认真看向他,他眸子一瞪,如冻僵的冰棍儿,直直朝后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若说五长老的落败,只是让他们感到特别的震惊,那么四长老被一击击倒则让他们感到惊吓了。 要知道,五长老好歹是与乔薇打了半天,打得焦头烂额,不小心出现了失误才跌下决斗台的,自始至终,五长老没碰到乔薇的一片衣角,而乔薇也没碰到五长老一根头发。 这样的乔薇,是怎么就把四长老给一击击倒了呢? 四长老可是铁拳阎罗啊! 许永清惊得都站起来了。 他打得最吃力的一个对手,居然被这丫头如此轻松地解决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五师兄怒斥道:“这局不能算!你是偷袭的!四长老话都没有说完,你就出招了!” “是啊,四长老都没准备好呢。”八师弟附和。 乔薇淡道:“我方才也话都没说完,五长老就出招了呢!我也没个心理准备!那时候你们怎么不站出来说五长老偷袭我呀?双标得这么厉害,难道不会觉得害臊吗?” 八师弟呵斥道:“那你也不能打他死穴!” 乔薇嗤了一声道:“五长老打的难道不是我的死穴?” 她打的是四长老的气海穴,俗称丹田穴,五长老打的是她的华盖穴,位置有所不同,但对习武之人来说都是可能致命的死穴。 八师弟被噎得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五师兄抓紧了栏杆,嘴角一阵抽搐。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开了口:“我记得宗归第三卷第十七条曾经说过,‘自上台起,生死自负,切记慎之’,如果我没理解错,意思应该是只要走上决斗台,决斗便算是开始了,所以五长老与乔宗主的行为都算不上偷袭,不知师父与两位护法意下如何?” 能意下如何?你特么都搬出宗规了! 按理说,这丫头是不知道这么个规矩的,对方不说动手,她绝不可能先动手,偏偏五长老给她做了亲身示范,这下好了,她现学现卖,把它用在四长老身上了。 左右护法真是气得心口疼啊! 胜负乃兵家常事,但输得这么傻缺,真是丢脸呐…… 乔薇赢就赢在,给裁判吹黑哨的机会都没留。 许永清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宣布了本局结果的。 重度昏迷的四长老被弟子们抬下去了。 许永清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战。” “为什么不打了?”乔薇问。 许永清面无表情道:“宗规,每日最多能挑战两位长老。” 乔薇看向了姬冥修,姬冥修微微点头,乔薇说道:“那好吧,明天就明天!” 许永清拂袖离开。 五师兄恼火地拍了拍栏杆! 姬冥修走下了看台,走向决斗台,站在台下,朝乔薇伸出了手,乔薇正要就着他的手一跳,却被他打横一抱,从台上抱了下来。 众弟子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把狗粮,人生真是好寂寞!寂寞如雪! 乔薇的小脸红了红,赶紧从他怀里跳下来。 姬冥修轻轻一笑,牵住了她的手。 看台上,傅雪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姬冥修的脸上。 教主大人走过来,看看傅雪烟,顺着傅雪烟的目光看到了自家哥哥,鼻子一哼,道:“你看那家伙做什么?他有我长得好看吗?” 傅雪烟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章节目录 【321】胜胜胜!(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连胜两位长老的事很快传遍了素心宗,就连院子里那些做洒扫的下人都知道宗门来了个厉害的女人了,据说这女人还是四师兄的妻子,果真验证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乔薇与姬冥修带着弟弟孩子回了别院,碧儿烧了一大桌好菜,庆祝自家夫人旗开得胜,所向披靡!今天吃得饱饱的,明天再把那群长老打得落花流水!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来。 乔薇打赢了长老,开心的可不止碧儿一个,姬冥修自不必说,三个小包子也开心得不得了,大白和小白在屋子里都蹦开了,只有珠儿还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但头上戴了一朵、两朵、三朵、四朵……满头大红花,可以说是非常红光四射了! 碧儿盛了饭来,乔薇布好筷子,姬冥修先给乔薇夹了一个卤鸡翅,乔薇不爱吃鸡腿,景云也不爱,姬冥修把另一个鸡翅夹给了景云,一对儿鸡腿,一个给了望舒,一个给了教主大人。 望舒最爱啃鸡腿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教主大人却把鸡腿一夹,放进了望舒的碗里。 望舒哇了一声道:“二叔你今天真是太好了!” 乔薇失笑,摸了摸望舒的小脑袋,道:“你二叔哪天不好了?” 望舒嘴甜地说道:“哪天都好,今天最好!” 姬冥修见弟弟不吃鸡腿,又给弟弟夹了一个蒜蓉大海虾,梨花镇海鲜不少,虽不如塔纳族的肉质鲜美,但也算十分可口了,哪知教主大人看也没看一眼,又把虾夹进了望舒碗里。 望舒这回简直呜哇了! 二叔总和她抢菜,今天怎么还会给她夹菜呀? 姬冥修察觉出不对味儿了,看了弟弟一眼道:“你今天怎么了?哪儿不高兴?” 教主大人哼道:“我哪儿有不高兴?就是你夹的那些菜我都吃腻了。” 乔薇道:“不是你让碧儿做这些的?” 教主大人翻白眼道:“我就是忽然不想吃了,怎么?不行?” 乔薇啧啧了两声:“行行行,嫂嫂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吃吧!” “哼。”教主大人不情不愿地吃了起来,嘴里喊着不爱吃,但当望舒几乎把一碗鸡块干光时,他还是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晚饭后,小包子美滋滋地泡了个澡,躺在床上睡着了。 乔薇给三人掖好被角,回了自己屋。 姬冥修刚洗过,乌发略有些湿意,懒懒地披在肩头,如一匹光洁而柔亮的锦缎,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肌肤细腻如玉,他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健硕的肌理,看得乔薇喉头一阵发紧。 乔薇悄咪咪地走了过去,在他身侧坐下,柔软的身子轻轻地靠上了他的肩膀,色眯眯的眸光落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冥少主,你这是又在看书呢,还是又在勾引本帮主呢?” “你说呢?”姬冥修合上书本,含笑看了她一眼。 乔薇的小手调皮地摸上了他的胸口:“最近一直忙着训练,似乎有些冷落冥少主了,不如今晚……好生地补偿补偿冥少主?” 姬冥修被撩得下腹邪火乱窜,却没立刻将她按在身下,而是握住了她的手:“打了一整天,还有力气吗?” 乔薇解了头顶的发簪,三千青丝垂了下来,跨座到他腿上,妩媚地说道:“需用我出力吗?” 小丞相biu的一声清醒了! 乔薇轻轻地嗯了嗯。 姬冥修险些失控,小没良心的,撩汉技能越来越娴熟,害他差点招架不住,姬冥修扣住她柔软的腰肢,细细地揉抚道:“我有正事与你说。” “什么事?”乔薇问。 姬冥修拨开她秀发,亲了亲她精致的锁骨,说道:“你明天决斗的事,和你说说你明天要对上的两位长老。” “那我去把师公叫来!”乔薇一秒跳下床。 姬冥修正要去亲吻乔薇的动作登时落了空,望着乔薇旋风一般飘出屋子的身影,丞相大人有点懵,想不正经地讲点正事的计划落空了是怎么一回事…… …… 乔薇用轮椅将霍师公推了进来,随后又用另一把轮椅将霍师公的剑也推了进来,一人一剑全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看上去迷之怪异。 教主大人显得无聊,溜达到了这边,见门敞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瞟了一眼被缠成木乃伊的长剑,手贱地想去戳一戳。 霍师公转动着咔咔作响的脖子看了过来,眼神凉飕飕的,教主大人抽回手,摸上了自己脑袋,若无其事地望天。 姬冥修说起了正事:“素心宗历代宗主挑战长老,虽并无严格顺序,但通常是按照从低到高的排序,今日小薇挑战了五长老与四长老,明天不出意外将会是三长老与二长老,这两位长老的能耐都在四五长老之上,对敌经验也更加老道,小薇明天要当心了。” 乔薇点点头,自信地挺直了小身板儿道:“放心吧,我深得我师公真传,对付几个长老不在话下的!任他再厉害的高手,我也能见招拆招!” 教主大人慢悠悠地挪到了轮椅后,亮出指尖,去戳霍师公的剑。 “嗯!”霍师公发出了一声微怒的鼻音。 教主大人一把抽回了手指,这老头儿的后脑勺是长了眼睛么?这样也能知道?! 姬冥修没理会弟弟的玩闹,继续对乔薇道:“我对你有信心,不过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万无一失,还是得更加谨慎一些。” 乔薇点点头:“这两个长老都会些什么?” 教主大人挪到了霍师公的轮椅后,探出了手指,去戳霍师公的后脑勺,每次都差点戳到,但霍师公毫无反应,看来是没多长双眼睛嘛…… 教主大人又挪到了长剑的轮椅后,刚一探出手指,霍师公重重地“嗯”一了声! 你大爷的! 教主大人把手指咬进了嘴里!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三长老轻功极好,以你目前的速度,在三长老手中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你若是想取胜,还得拼别的。” “拼别的?”乔薇摸了摸下巴,“拳头?” 姬冥修道:“三长老有兵器,雪域天蚕丝,传闻这种天蚕丝无坚不摧,无盾不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对付起来十分棘手。” 想到了什么,乔薇问:“是李钰身上穿的那种天蚕丝吗?” 姬冥修说道:“比那种还要更坚硬一些。” “哇。”乔薇惊讶了一把,李钰的天蚕丝软甲已经够牛掰了,穿着它,能抵挡许永清将近一半的攻击,没想到三长老的兵器比它更为坚硬,还十分的锋利,乔薇端起了一杯茶,“那……我要是被割一下的话……” 姬冥修道:“那得看割哪儿了。” 乔薇看了看自己漂亮又白皙的皓腕,挑眉道:“手?” “哦。”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大概会被横切吧。” “噗——” 乔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姬冥修又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三长老轻易不出天蚕丝的,你若是能像今天打败四长老这样一招胜出,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乔薇的眼珠子转了转:“那……我要是没有一招打败他呢?” 姬冥修道:“三长老的规矩是十招之内绝不使用天蚕丝,所以你其实有十招的机会。” 十招听起来还蛮多的,乔薇眨了眨眼:“我在五长老手里坚持了多少招?”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二十七八招吧。” 乔薇当即瘫倒了—— “师公,师公你还有没有什么绝招没传授给我的?”乔薇去摇霍师公,霍师公却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 盼望着盼望着,第二天的决斗开始了。 台下的观众又比昨天更多了不少,因为不仅连做洒扫的下人都赶来观战了,梨花镇以及附近镇上不少居民听说了昨日的战况,也纷纷请求上山观战。 素心宗平时就靠这些百姓供奉着,一边享受供奉的同时,一边也会庇佑四方安危,比官府都可靠,居民想上山观战,素心宗似乎没有拦着的道理,毕竟往年也有过类似的先例,只不过,往年都是几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前来凑凑热闹罢了,并不像这回,连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以及六七岁的小孩童都兴冲冲地跑来了。 决斗台被围得水泄不通,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人山人海。 一夜的功夫,场地上多出了一个看台,这个看台的四周用珠帘遮挡着,里头坐着素心宗的五位长老,从珠帘中,依稀可见几位长老坐着的身影,以及几名站立的弟子侍从。 前两回的决斗,除了决斗的长老外,其余人连来都没来,俨然在他们心中,这根本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决斗,但在乔薇接连赢了两位长老之后,他们终于开始重视本次决斗了。 五长老与四长老也在,昨日二人受伤落败,面子无光,今日便想看看这丫头究竟有多厉害。 从大局上来说,他们希望乔薇输掉,可从小局上来讲,他们又希望几位长老输掉,因为这样一来,起码不是他们太弱,而是这丫头太强。 当然了,后面那个自私的念头只是闪过了一瞬便前面的念头覆盖了,他们还是想要这丫头输,输得越惨越好! 看台上,许永清、两位护法、傅雪烟与姬冥修已各自落座,许永清的脸色有些憔悴,看样子昨晚没有睡好,想想也是,宗主令是他自己输掉的,乔薇若真打败几位长老成为素心宗的下一任宗主,他会是首当其冲被怪罪的那一个。 五师兄再也不敢跑到姬冥修跟前大放厥词了,冷冷地站在凭栏处,八师弟陪在他身侧。 教主大人则搬了个凳子往傅雪烟的身旁一坐。 傅雪烟蹙眉道:“干什么?” 教主大人一本正经道:“我那里看不见!” …… 决斗开始了,乔薇跳上了决斗台。 小望舒与景云带着一群新弟子挤到第一排,兴奋地看着乔薇。 乔薇冲几个小家伙笑了笑,从容地走到正中央,望向长老们的看台道:“请问我今天要挑战的是哪一位长老?” “是我!” 乔薇古怪地眨了眨眼,女人的声音?! 一道白色身影自珠帘后飞了出来,轻盈如燕地落在看台上,落地的一瞬,一丝声音都无,可见轻功炉火纯青到了何等地步,乔薇终于相信冥修没有故意打击自己了,自己的速度在这个长老手中,恐怕根本有些不够看。 “三长老?”乔薇道。 姬冥修给乔薇科普过,乔薇只凭着轻功便认出了她来,只是乔薇没料到她是个女人,长相嘛,不算特别惊艳,但习武使人年轻,所以她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气质极好。 三长老淡淡地笑了笑:“丫头,你不错啊,居然一连打败了我两位师弟,有人说你是靠的狡猾,靠的运气,但我觉得你是确实有几分本事。” 乔薇莫名对这个长老的印象有点好,微微一笑,说道:“总算来了个说人话的长老了!” 三长老不紧不慢地说道:“小丫头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的招式我已经看破了,你今天对上我,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乔薇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昨天您的两位师弟上来,可比您更目中无人呢,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成了我的手下败将?我看你们素心宗啊,功夫第一不第一我不清楚,但这嘴皮子,说大话的本事,倒是一个赛过一个。” 三长老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小丫头你不必激我,想要我自乱心神,你还没那本事。” 心思被看穿了,乔薇的小脸黑了黑,眼神一闪,道:“我听说你有个规矩,七招之内不出天蚕丝,可当真?” “不是七招,是——” 三长老话未说完,乔薇闪到了她面前,朝着她的丹田穴打出一拳,然而令乔薇始料不及的是,自己的拳头居然被三长老稳稳地接住了。 乔薇一脸懵逼地看着三长老。 三长老优雅一笑:“第一招。” 乔薇的喉头滑动了一下。 三长老的左手扣住了乔薇的拳头,右手出掌,拍向乔薇的灵台。 乔薇脚步一转,身形一猫,自她腋下穿了过去。 三长老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俨然她也没料到乔薇都被自己制住了,却还能躲过这一招。 乔薇挣脱了她的手,一溜烟儿地窜到了三米开外,乔薇以为自己甩开三长老了,哪知一转身,三长老就站在自己眼前,她吓了一跳,后退几步,炸毛道:“你怎么过来的?!” “三招了。”三长老笑,又打出一掌,乔薇抱着脑袋闪身避过。 乔薇想与她拉开距离,可不论怎么跑,这个人都如影随行,乔薇索性不跑了,捋起袖子与她来硬的,乔薇打出了一掌,然而三长老却并不接她的掌,而是脚尖一点,自她头顶飞了过去。 乔薇算是看出来了,三长老的内功不行,她才是真正地不想与自己硬碰硬,难怪轻功这么好,又有天蚕丝,原来都是为了弥补内功的不足。 “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接招吧!”乔薇朝三长老发动了猛烈的攻击,这回,换成乔薇追着三长老满场跑了。 二人身形都太快,弟子们的眼睛完全不够看,脑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晃来晃去,晃得自己都要晕掉了! 乔薇身形如魅,逮住了三长老的空子,将三长老逼到了决斗台的唯一的一面墙边,这下可是不好逃了。 “抱歉了三长老,你赶紧受——” 乔薇的死字未说完,三长老祭出了天蚕丝! 乔薇的小心心猛地一跳,身子一个翻转,天蚕丝贴着她的袖口一飞而过,袖子上的铜扣瞬间被都切割成了两半。 三长老解气地说道:“已经十招了,丫头。” 幸亏姬冥修与乔薇科普了,否则看着那种白白的长丝,乔薇第一反应一定是抓上去,乔薇不会承认她刚刚差点这么做了,临时想起姬冥修的话才赶紧避开了,但到底是慢了一步,导致她的铜扣被割裂了。 三长老得意地笑道:“世上还没有什么兵器能克住我的天蚕丝,丫头,我怜惜你是个人才,若你肯跪下来,磕上三个响头拜我为师,我便绕了你!” 乔薇炸毛道:“我呸!姑奶奶是来做宗主的,不是来给人做徒弟的!等我做了宗主,你们这些长老全都得听我的!拜你个头啊拜?!”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招!” 三长老的脸色冷了下来,天蚕丝将乔薇的衣裳割得千疮百孔,这也就是乔薇身法快,没有受伤,换别人,早已经是一堆肉块了。 乔薇与她硬碰硬的计划似乎是行不通了,毕竟拳头再硬,硬不过天蚕丝。 三长老将乔薇逼到了墙下,这次,轮到乔薇无路可退了,三长老打出一缕天蚕丝,乔薇一躲,天蚕丝洞穿了她左侧的墙壁,三长老又打出了另一缕,封住了乔薇另一侧的退路,乔薇被两道天蚕丝死死地锁在了中间,三长老又打出了好几道,分别洞穿了她的腿下、她的腰侧,她除非能把自己扭成麻花,否则从哪里逃,都会被天蚕丝割成难以想象的形状。 乔薇冷汗冒了出来。 众弟子叹气,输定了啊,三长老的天蚕丝,没人破得了的。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乔薇,五师兄哈的一声笑了:“四师兄,你还是赶紧叫停吧,我可不想明年今日去给师嫂上坟啊!” 三长老冷笑:“丫头,还不认输吗?” “输、你、妹!”乔薇眸光一凛,单臂一抖,匕首滑入了手中,她握住匕首,反手一斩。 三长老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匕首能割破雪域天蚕丝,那就不是雪域天蚕丝了。 铮! 天蚕丝断了。 三长老就是一愣。 乔薇也愣了愣,看看手中的匕首,再看看被自己割断的天蚕丝,又弱弱地割了一缕,然后那一缕也断掉了。 咦?怎么会这样? 乔薇又惊又喜,握住匕首,将困住自己的天蚕丝全部割裂了! 五师兄蹙眉道:“不可能,天蚕丝怎么可能会被割破?那是什么东西?” 二师姐跑了过来,扶着栏杆,死死地盯着乔薇手中的匕首:“焚天?” “你认识那把匕首?”五师兄疑惑道。 二师姐当然认得,那是她大哥的贴身之物,他们沐家的传家宝,她上次见大哥时就没看见焚天,还以为是被大哥收起来了,没想到是被这个女人拿走了! 三长老被乔薇的匕首惊到了,乔薇割断了她所有的天蚕丝,三长老肉痛得要疯掉了! 拳对拳,掌对掌,三长老或许不是乔薇的对手,但她的轻功远在乔薇之上,真打起来,还是能找到乔薇的破绽并将乔薇一击击垮的,坏就坏在,她的士气被打压了。 乔薇却士气高涨得很,越战越勇,一招强过一招,终于趁着三长老一个恍惚的功夫,将她踹下了决斗台! 章节目录 【321】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三长老可当真不好对付,打完她,乔薇整个人都累坏了,叫了个中场休息,去了后台。 碧儿早备了糖水,见乔薇过来,忙递了帕子,打开食盒:“我做了红豆汤绿豆汤酸梅汤,夫人想喝什么汤?” 乔薇擦了汗,往椅子上一坐:“酸梅汤!” “诶!”碧儿盛了一碗温热的酸梅汤给乔薇。 乔薇喝了一口,嫌弃地砸了咂嘴,还是冰镇酸梅汤好喝,这热的可是一股子怪味儿,喝不惯。 乔薇又换了绿豆汤,还没喝上两口,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冲过来了,往乔薇身前一站,怒不可遏道:“我大哥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乔薇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你说焚天啊?” 二师姐冷声道:“就是焚天!是不是你从我大哥那儿偷走的?” 乔薇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把我当什么人暂且不论了,不过你又把你大哥当了什么?他堂堂南楚神将府的小将军,会被一个女人盗走身上的宝物吗?” 二师姐阴阳怪气道:“你也知道是宝物!” 乔薇道:“刚知道的。”冥修都说天蚕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沐小将军的焚天却能轻轻松松地割破它,足见焚天是个好东西,价值不在一颗两生果之下。 二师姐讥讽道:“你这么卑鄙无耻狡猾,谁知道你对我大哥使了什么手段?” 乔薇淡淡一笑:“你大哥的命还是我救的呢,我用得着对他使什么手段?” 二师姐一愣:“你救我大哥的命?” 乔薇古怪地看向她:“怎么?你大哥没告诉你,他在大梁的京城被人追杀,险些没了命?是碰见我,打跑了那些刺客,又把他带回家中细心治疗,才叫他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你说的……都是真的?”二师姐眉心蹙了蹙。 乔薇喝了一口绿豆汤:“不信你就去问你大哥。” 二师姐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拳头,她实在是不愿承认这是真的,毕竟大哥当初出使大梁是抱着替她报仇的决心的,怎么会阴差阳错被这个女人给救了呢?还为了报恩把焚天都送给她了!父亲知道了,非打死大哥不可! “你把焚天还我。”二师姐伸出了手。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它现在是我的东西,什么还你?借你我都不愿意。” 二师姐放下了手,冷冷地看着乔薇:“你不要太无耻了!焚天是我们沐家的东西!岂是你一个外人能够占有的?” 乔薇莞尔:“你大哥把它送给我了,那它就是我的,有本事你自己来抢,不过我可提醒你,以我现在的身手,你恐怕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二师姐气得噎住,却又不得不承认乔薇说的是真的,当初她能一鞭子打伤乔薇,现在恐怕十鞭子都不能了,但让她就这么算了,她又不甘心:“我警告你,焚天在你手上的事,你不要给我说出去!它是我们沐家的宝物,我爹要是知道我大哥把它给了你,会打死我大哥的。” 乔薇挑眉:“你爹这么凶?” 二师姐没说话,瞪了乔薇一眼,幽怨地离开了。 这年头,有胆子挑战长老的人不多,有资格挑战长老的人也不多,又有胆子又有资格的就几乎是凤毛麟角了,而这些凤毛麟角中,又从未出现过任何女人,是以乔薇与五位长老的对决从一开始便震惊了素心宗,而连胜了三位长老后,乔薇的人气几乎达到了顶峰,三长老的兵器,几十年没有人破过,乔薇是第一个。 原先纷纷站队长老的弟子们,眼下倒是真的希望能够一路杀到底了。 乔薇去了后场歇息,众人焦急地等待着。 望舒与景云、鎏哥儿的背后站了一大堆卖力讨好的弟子。 长海、大师兄、二师兄分别给三个小包子捏肩揉背,就连珠儿、大白小白也享受到了人族的按摩待遇,简直惬意极了。 决斗场附近的小道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此时所有人巴巴儿地望着决斗台,想知道乔薇什么时候出来,倒是没注意到附近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又走下一个男人。 一名侍从躬身跪伏在地,男人踩着他的脊背,闲适从容地走了下来。 另一名衣着更高等一些的侍从跟上。 男人走上了长老们的看台。 傅雪烟看见了他。 教主大人顺着她的眸光望了望那个男人,男人很快进了珠帘,连张正脸都没瞧见,他不耐烦地将瓜子丢进了盘子:“你怎么老看别的男人啊?” 不多时,侍从自珠帘内走了出来,走下那边的看台,走上了这边的,在众人讶异的注视下,来到了傅雪烟的身侧,用教主大人听不懂的语言讲了几句什么,傅雪烟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教主大人问。 傅雪烟看了他一眼,淡道:“不干你的事,你不要跟来。” 教主大人哼了哼。 傅雪烟与侍从一块儿走下了看台,护法与大弟子们尽管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干涉傅雪烟什么,师父已经打过招呼了,傅师姐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他们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她做什么事,他们也尽量别去管她。 傅雪烟与侍从上了长老们的看台。 教主大人眉头一皱,也起身下了看台,朝对面的看台走去。 姬冥修看了一眼弟弟,没说什么,静静地喝着茶。 五师兄的目光从傅雪烟离开的那一刻起就长在了傅雪烟的身上,老实说他也很好奇傅雪烟怎么早不过去那边,晚不过去那边,偏偏这时去了那边,与方才那个半路进了珠帘的男人有什么关系吗? 长老们的看台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入口处,守着两名孔武有力的弟子,教主大人毫无疑问地被拦在了外头。 “你们让开!我要上去!”教主大人没好气地说道。 右边的弟子道:“没有长老的吩咐,你不能上去。” 教主大人望着紧闭的珠帘道:“那她怎么上去了?” 那边弟子道:“她是长老特许的。”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刚才那个男人呢?也许长老特许的?” 弟子看着他,抱怀,扬起了下巴。 教主大人踮起脚尖,不停地朝珠帘张望,仿佛像从那些细碎的缝隙中看出点什么。 “他是谁?”男人喝了一口茶,看向下方的教主大人问。 傅雪烟道:“姬家的二少爷。” “姬家人?”男人缓缓一笑,“你已经和姬家人认识了?” 傅雪烟淡道:“不认识。” 男人含笑说道:“我看他倒像是认识你。” 傅雪烟没有说话。 男人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说道:“我听说雪域天蚕丝被斩断了。” 傅雪烟淡淡地嗯了一声。 男人端起了茶杯,放到唇边,道:“这么说焚天刃现世了?” “不知道。”傅雪烟道。 男人的目光透过珠帘的缝隙,落在了对面看台的姬冥修身上,这几道珠帘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外头看里边看不清楚,里头看外边一目了然:“那人就是姬冥修?” 傅雪烟道:“是。” 男人唇角勾起,将被子换到左手,轻轻地握住了傅雪烟柔的手。 教主大人最终没能通过两位弟子的关卡,耷拉着脑袋回了自己那边的看台,往姬冥修身边一坐,恰巧这时,一名弟子端着瓜果走了上来,给姬冥修奉上瓜果时,小声在姬冥修的耳边说了什么。 姬冥修看了对面的看台一眼:“知道了,你退下吧。” 弟子不着痕迹地将余下的瓜果端去了别人的席位。 教主大人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姬冥修说道。 教主大人哼了哼:“我都听见了,是不是在说对面那个新来的男人?他谁呀?” 姬冥修顿了顿,说道:“傅雪烟的哥哥。” …… 乔薇休息得差不多了,精神抖擞地回了决斗台,她一上台,底下便响起了浪潮一般的呼声,乔薇十分大方地朝众人挥了挥手,并附送了两个小飞吻。 丞相大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那是谁?”男人望着决斗台问。 傅雪烟面无表情道:“姬冥修的妻子。” 男人的眸子里掠过深意:“塔纳族的小卓玛?” 二长老气场强大地站起身,准备去接受乔薇的决斗,他观战了这么久,已对乔薇的路数了如指掌,他既不会像五长老那么冲动,也不会像四长老那么大意,更没有三长老那种内功不够深厚的弱点,他的轻功与武功无懈可击,不需要借助兵器,不需要耍任何花招,就能将乔薇轻而易举地捏死。 这可不是二长老自负,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然而就在二长老即将走出看台的时候,被身后的男人叫住了,二长老不解地看向男人。 男人微笑:“输给她。” 章节目录 【323】有喜了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昨夜姬冥修与乔薇科普过三长老与二长老的信息,谈到三长老时,尚能说出她轻功好、天蚕丝致命等确切的优势,可提到二长老时,姬冥修却只与乔薇说了几个字——不要硬扛,打不过就跑。 由此可见,就连姬冥修都认为乔薇没有胜算。 乔薇一连赢了好几场,呼声渐高,心也有些飘飘然,虽说她也明白自己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并不是靠的实打实的武力,但管它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她能打败那么多长老,本身就说明她是个集智与实力于一体的超级打怪小能手,所以那什么二长老,放马过来吧! 乔薇邪气一笑,捏响了手指。 二长老没像先前的长老那样,几乎都是飞上来的,他从容不迫地走上了台子,步伐缓慢,神色威严,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杀气,但随着他的逼近,整个决斗台都笼罩在了一片强悍的威压之下,当他站到台中央时,四周的场地也被他强悍的威压笼罩了,弟子们一个个地噤了声,睁大眼,忐忑又敬畏地看着台上的人。 乔薇捏手指,捏着捏着顿住了,空气中好似有一道无形的风朝她幽幽地劈来,劈到她面门上,噼啪作响。 她眨巴着眸子,怔怔地看向了这个长老。 虽不愿承认,但她此时的感觉真像老鼠见了猫,什么“不要硬扛,打不过就跑”,她现在就想跑了! 脚尖弱弱地对准了台子的边缘,随时准备开溜!却忽然,她的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了。 这什么情况? 她的脚怎么抬不起来了? 这一举动落在众人眼中却是一种勇敢无畏的表现,二长老气场如此强大,他们被吓得屁滚尿流,这个女人却能纹丝不动,可见她真的……胆大包天呐! 乔薇抓住了裤子,努力把脚往上拔,拔了半天拔不动,汗流浃背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二长老,心道是不是这家伙对自己做了什么,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要知道,她可是绑了六个玄沙沙袋还能在草地上健步如飞的超跑小能手,师公强训的就是她的腿力与脚力,一旦失去它们,她可真是个不堪一击的纸老虎了。 “你你你……你等等!我叫暂停!你不许偷袭!” 二长老原地看着她。 乔薇擦了一把额角的汗,低声问道:“你到底对我做什么了?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术?还是你给我下毒了?” 二长老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像看着一只小蝼蚁似的看着乔薇。 乔薇被看得心里毛毛的,突然就有些后悔上台了,早知道这家伙的实力这么变态,打死她都不会上场的,这下好了,她连逃字决都用不了,真的要死在这台上了…… 二长老双手画了个复杂的印,脚尖一点,朝乔薇拍了过来。 乔薇连腿都动不了,逃是逃不掉了,要死……就痛快点吧! “我投西——啊——” 降字只说了一半,乔薇的喉咙便忽然出不了声了,她捂住喉咙,吐了吐舌头,想努力挤出声音来,却一个字也没有,二长老的身影越来越近,近到她已经能看清他脸上的汗毛,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右手忽然动了起来,一掌拍开二长老的手臂。 乔薇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刚刚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待她思考出个所以然,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朝着二长老飞了过去。 飞什么飞呀?赶紧跑路啊! 乔薇真怀疑自己中邪了,拼命抵御着那股力道,想让自己的步子停下来,想把亮出大招的手放下来,但一切都不听使唤,她像被个绝世高手附了体,左空翻,右空翻,上勾拳,下飞腿,一招一式,凌厉霸气,快到她自己都不可思议。 她发誓她真没学过这些东西,就算在梦里也没有! 弟子们看傻了眼,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台下这群功力不深的弟子看乔薇,只觉得她比先前更加迅猛,更加游刃有余,可台上的大弟子们却不约而同地有些莫名其妙了。 八师弟挠头道:“五师兄,她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跟方才简直……简直判若两人!” 可不是判若两人吗?打三长老算是她真的开始大展拳脚了,但那些招式全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招式,更像一种近身的格斗,此时却不同了,她方才打出的招式内,分明有两招素心宗的武功路数,这就更奇怪了。 她什么时候偷学了素心宗的武功?又为什么之前不使出来?她要是在对战三长老时用了这两招,早将三长老打下决斗台了,根本不用被三长老追杀半天。 念头闪过,五师兄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刚刚休息的时候见过什么人没有?” 八师弟哦了一声道:“我方才见二师姐去棚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她。” 在京城时,二师姐打伤了乔薇,乔薇又射穿了二师姐,二人的梁子结得只大不小,她去找乔薇,多半没好事,何况就算她想传授乔薇武功,这两招她也不会。 五师兄看出乔薇用了两招素心宗的功夫,却不知乔薇此时所施展的全都是素心宗的招式,只不过弟子们还没有学,五师兄是机缘巧合下见许永清练过两招,便认出了那两招,对这套掌法了如指掌的许永清,从头到尾看下来,眉头都拧成川字了。 她是怎么懂素心宗最高深的掌法的? 要不是这套掌法只有宗主与长老们能练,他只怕都要怀疑是姬冥修将素心宗的功夫私自外传了。 乔薇与二长老在台上打得难分高下,看客们大饱眼福,一阵阵叫好。 在一片叫好声中,乔薇向二长老发动了最后的攻击,她助跑几步,踩上了墙壁,在墙壁上登走了几步,一个空翻,朝二长老劈了下来。 二长老所站之处,本就靠近边缘,挨了她重重一掌,当即脚底一滑,摔下了决斗台。 这一场,又是乔薇胜了。 底下响起了雷鸣一般的喝彩声。 教主大人哇了一声:“母夜叉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是不会武功啦,但没吃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母夜叉分明不是那个什么二长老的对手,却一招一式,漂亮又规范地将二长老打赢了。 那些招儿……根本就不像母夜叉能打得出来的! 今日已经挑战了两位长老,决斗到此结束。 许永清狐疑地皱着眉头,走下了看台。 乔薇朝姬冥修挥了挥手,姬冥修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对面珠帘后的人影,神色淡淡地下了看台。 在一群弟子的欢呼声中,姬冥修将乔薇与三个小家伙带离了现场,回到了别院。 三个小家伙冲进院子,拿起“刀枪”,也开始决斗了,结果当然是景云与鎏哥儿被望舒完虐。 乔薇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 姬冥修问道:“怎么了?” 乔薇纳闷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刚那些招……不是我使的,我明明都已经动不了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一会儿上翻,一会儿下翻,亏得我身体素质好,换别人,早都吐了!” 姬冥修原先便有所怀疑,听乔薇这么说,算是证实自己的猜测了,天下武学,千变万化,但再怎么变也不可能从无到有,就拿乔薇的训练来说,若不是她本身就有些底子,霍师公再这么强训都是无济于事的。 “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乔薇睁大了眸子问。 姬冥修轻轻一笑道:“你不是中邪了,你只是被二长老用内力控制了,当一个人的内力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时,就能用内力缠住对方,使对方无法动弹,或者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动弹,原来二长老的功力已经深厚到了这样的地步。” 言及此处,姬冥修心中竟生出了不少感慨。 乔薇摸了摸下巴:“你说,他要是对上我娘,谁更厉害?” 姬冥修被她逗笑了,这岔打得他都不知怎么接了:“得对上了才知道。”见乔薇黑了脸,忙又补充道,“但娘这么厉害,就算对上了也一定能将二长老打得落花流水。” 乔薇与有荣焉道:“那是!那可是我娘!”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不解地问道,“二长老为什么故意让我打赢他?” 姬冥修望向院子:“很快就有答案了。” …… 却说许永清走下看台后,即刻去找二长老,但二长老已经先他一步离开了现场,他又赶忙朝二长老的院子走去,想找二长老当面问个明白,今天的决斗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他感觉有蹊跷? 就在许永清走到半路时,小师妹从岔道上杀了过来:“爹!” 许永清顿住了步子,看了她一眼,因记挂着事,略有些心不在意地道:“怎么了?不是让你待在院子里别出来吗?” 小师妹幽怨道:“你整天让人把我关在院子里,我都闷坏了!这些我都忍了,决斗你不让我看,我也忍了!但是我听说……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来了!你们……你们是已经决定要把我嫁过去了?” 许永清一门心思扑在决斗上,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一茬,他方才看见了一个气度雍容的男人往长老台而去,之后,傅雪烟也过去了,莫非……那个人就是傅雪烟的哥哥吗? “爹!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小师妹见自家爹爹沉默不语,急得直跺脚。 许永清回了神,安抚她道:“这件事回头再说,你先回院子,爹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小师妹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许永清不耐又无奈,叹了口气道:“我找二长老。” 小师妹花容失色:“你去找长老?是不是真的要把我的亲事定下来了?师兄和师嫂不是说不会让我嫁过去的吗?怎么会这样啊?你们一个两个说话不算话!” 许永清蹙眉道:“别闹了,璃月!” 小师妹不依不饶道:“是我在闹吗?明明是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非要把我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你是我亲爹,你怎么能不顾我死活?” 许永清回想了一番方才那位公子的模样,比姬冥修也不差了,他原先也有些顾虑,但如果真的是他,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爹和长老们都是为了你好,给你挑选的是万里挑一的人物,等你见了他,你会喜欢他的。” 小师妹哼道:“我才不会!她们都说四师兄,都想嫁给四师兄,但我不想,我连四师兄都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呀?” “这不一样!”许永清说道。 冥修刚来素心宗那会儿,璃月才几岁,又是师兄妹,哪儿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小师妹死活不依,非得许永清答应不把她嫁出去,许永清着急找二长老,含糊地应了声“我考虑考虑”,小师妹笑嘻嘻地松手了。 许永清离开后,小师妹乐歪歪地回往自己院子,突然,一道低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叫住了她:“姑娘,你东西掉了。” 小师妹眨巴着眸子回过头来,看向了对方,只一眼,她就怔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个男人,但他……绝对是她见过的气质最独特的男人,他的个子与四师兄差不多高,仿佛比四师兄要清瘦一些,穿着一件天青色的披风,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眼神温暖得像天上的太阳,唇角微微勾起,挂着一丝得体又温和的微笑。 “姑娘。”他把手中的东西朝前递了递。 小师妹怔怔地接过东西,眼神一刻也不曾从他脸上移开。 他微笑:“姑娘就不看看荷包里的东西少了没有吗?” “没少。”小师妹怔怔地看着他道。 他低头一笑,又抬起头来,望向小师妹,温润如玉地说道:“既然没少,那我就先告辞了。” 小师妹呆呆地看着他,他转过了身,小师妹觉得,他连背影都是暖的。 “小姐!你在这儿呢!吓死我了!”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你一转眼没了人影,夫人都吓坏了,让所有人出去找你!你没事吧?诶?小姐,你怎么了?你发什么呆呀?那边有什么呢,你你你你……你看得这么入神?” 小师妹捧着手上的荷包,傻笑了一下,红着娇羞的脸,一溜烟儿地回了院子。 …… 男人回了住所,傅雪烟在房中小憩,秀琴从旁给她打着扇,见男人打了帘子进来,秀琴赶忙放下扇子,起身行了一礼。 “你退下吧。”男人道。 秀琴眨了眨眼,看向自家小姐,傅雪烟虽是闭着眼,却比了个出去的手势,秀琴迈步出去了。 男人拿了扇子,在傅雪烟身侧坐下,轻轻地为她打起了扇:“几时变得这么怕热了?” 傅雪烟面朝里,背对着他,声音幽幽地传来:“你来做什么?” 男人微微一笑道:“我给你带了上等的花雕,你要不要现在尝尝?” 傅雪烟云淡风轻道:“不了,我不想喝酒。” 男人含笑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喝酒?” “今天不想。”傅雪烟道。 “那就明天。”男人说道。 傅雪烟没再接话,单手支着头,只这么斜斜地侧卧着,身影都美得令人窒息。 男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流连到了她的头上,敛敛笑,问道:“可联络到长风使了?” 傅雪烟道:“联络到了。” “可拿到东西了?”男人问。 “没有。”傅雪烟道。 “为什么还没有?”男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傅雪烟单手拨弄着帕子,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是与长风使通了几封信,没来得及见他的面,他就被姬家人识破抓走了。” “信呢?”男人问。 傅雪烟淡道:“盒子里。” 男人看了一眼桌上的锦盒,起身将它拿了过来,打开盒盖,一封封地翻阅了起来,看完,淡淡地笑了一声:“这么说他们已经去过塔纳族了,身世也全都明了了,既如此,长风使又是怎么还没得手的?” 傅雪烟随意地把玩着帕子:“这就得问长风使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我想过把长风使救出来,可我不知道他们把长风使抓去了哪里,后面他们都来了素心宗,我也就跟来了。” 男人将书信放回了锦盒,面上露出赞赏而欣慰的微笑:“你做得很好,没必要为了一个长风使把你自己搭进去,长风使暴露,姬家必然怀疑到了夜罗的头上,他们……没怀疑你吧?” 傅雪烟垂眸道:“我不知道。” 男人笑了笑,说道:“那小子方才还在外头找你,你与他做什么了,他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傅雪烟冷冷地朝他看了过来,他勾唇一笑:“我开个玩笑。天色不早了,我让人摆饭。” 傅雪烟没说什么,缓缓地坐了起来。 男人唤人摆了一大桌上等的好菜,全是傅雪烟爱吃的,傅雪烟却坐在凳子上,迟迟不动筷子。 男人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柔地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没有。”傅雪烟说道。 男人拿过一只大海蟹,掰下又肥又嫩的蟹腿,放到傅雪烟的碗中,又揭开蟹壳,将香嫩的蟹黄舀了出来:“是你最爱吃的那种蟹。” 傅雪烟看着碗里的蟹腿与蟹肉,淡淡地说道:“我今天不想吃螃蟹。” 男人温和一笑:“你今天可奇怪,酒也不喝,螃蟹也不吃,是不是到外头心变野了,好多东西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傅雪烟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粒蟹黄喂进嘴里,男人拿走了她的碗,道:“不想吃就不吃,不必勉强自己,我让人给你换桌新的菜。” “公子,素心宗的人求见。”侍从在屋外禀报。 “谁?”男人不怒自威地问。 侍从道:“好像是许宗主的弟子。” 男人放下筷子,对侍从道:“让他进来。” “是。”侍从退了出去,不多时,将五师兄领了进来。 五师兄俨然打听过消息了,知道那个半路来的男人就是傅雪烟的哥哥,他既仰慕傅雪烟,对她兄长便不可能不恭敬了,他拎着两坛子上等的桂花酿进了屋,跨过门槛时傅雪烟刚把面纱戴上,他不由地一阵惋惜,认识傅雪烟这么久,还没见过她的容貌,真是有些好奇。 不过,傅雪烟的哥哥都生得如此俊朗貌美,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敛起思绪,五师兄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傅伯真见过傅师兄,见过傅师姐,今日得知傅师兄游历归来,特地带了两坛上等的桂花酿,想送与师兄品尝。这两坛桂花酿是素心宗自己酿的,采的是素心峰顶的桂花,香气宜人,清甜可口,师父和长老们都很喜欢。” 男人微微地笑了笑:“五师弟有心了。” 五师兄的眸光停留在傅雪烟的脸上:“素心宗除了桂花酿还有桃花酿,桃花酿的味道比桂花酿还更清甜一点,傅师姐若是喜欢,我回头送些过来。” 傅雪烟都懒得理他,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教主大人炸毛的声音——“凭什么那个姓傅的能进去我不能进去?你们这里也是非得长老们的特许才可以进的吗?你们素心宗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呐?” 五师兄蹙眉,小声嘀咕:“又是那个混蛋!” 男人微微一笑:“听你的口气,像是认识那个人?” 五师兄痛心疾首道:“傅师兄有所不知,那人是我四师兄的亲弟弟,姬家的二少爷,最是不学无术之人,成天都缠着傅师姐,傅师姐不胜其烦,已经明确告诫他别再来烦自己,可他就是不听。” 男人笑容不变:“既是来找我妹妹的,就让他进来吧。” 五师兄的睫羽颤了颤,不甘却也不敢,只得任由侍从将教主大人带了进来。 教主大人进了屋,先是不屑地看了五师兄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脸上:“你就是傅雪烟的哥哥,小师妹的未婚夫?” 男人和颜悦色道:“正是在下,你是姬家的二少爷?” “是啊!”教主大人道。 男人温和一笑道:“未婚妻承蒙姬家照顾了,我在这里向你道声谢。” 傻子都听得出他是在说小师妹逃婚躲进姬家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暂且不提,但他话里并无办法责备之意,他似乎……真的是在感激。 教主大人自己就长了一张天怒人怨的脸,天天照完镜子再去看别人,基本不会觉得谁好看了,可眼下,他不得不承认傅雪烟的哥哥是个容貌气度乃至于心胸都十分优秀的男人,尤其他的笑容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这么想着,教主大人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 五师兄咬牙,真不要脸,谁跟你是自己人? 男人温润地问:“我们正在吃饭,二位要一起吗?” 五师兄忙道:“求之不——” “算了!”教主大人打断五师兄的话,“你们兄妹好不容易团聚,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搅了!” 五师兄:“我……” 教主大人拽住了袖子:“走了!你师父叫你呢!” 五师兄被强行拽了出来,以他的武功,自然不必如此狼狈,但他不想给傅师兄与傅师姐留下个粗鲁不堪的形象,只得忍气吞声地出来了。 他甩开教主大人的手,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找死?” 教主大人道:“哟哟哟,你再大点儿声,屋子里的人可都听着呢。” 五师兄望了望身后的院子,压低音量:“这一次,看在傅师兄的面上,我饶过你了,但你最好别再坏我好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 院内,厨子们备了一桌新的酒菜,红烧鱼、香酥鸭、酱汁鸡腿、清炒蘑菇、葱爆回锅肉、凉拌三丝、酸辣海带丝、卤水花生,并一小锅银耳莲子羹。 男人舀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在她手边,轻声道:“都换成中原的口味了,你看看这回可合你心意?” 傅雪烟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片蘑菇喂进嘴里。 “我瞧你这几天都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男人说着,给她夹了一个鸡腿。 傅雪烟看着肥腻的鸡腿,用手捂了捂嘴。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难受。”男人看着她问。 傅雪烟拿开了手:“没什么。” 男人说道:“你要是生病了,我就给你请个大夫。” 傅雪烟正色道:“我没病。” 男人微微一笑:“那就赶紧吃饭,多吃点肉,把掉下去的补回来。” 傅雪烟的目光落在鸡腿上,眼底掠过一丝厌恶,忍着夹起来,轻轻地咬了一口。 “味道如何?”男人一脸关心地问。 “还不错。”傅雪烟夹了一点酸辣海带丝,心无旁骛地吃了起来。 男人剔了鱼刺,将鱼肉放进她的碗里:“你以前不吃辣。” 傅雪烟道:“现在吃了。” 男人道:“酸的也吃了?” 傅雪烟就道:“不酸的更好。” 男人对着门外道:“来人,把这盘海带撤下,换一盘不放醋的。” “不用了。”傅雪烟不耐地说道,“只是吃个饭,别老折腾来折腾去。” 男人握住了傅雪烟的左手,宠溺地说道:“好,都听你的。” 傅雪烟抽回了手,端起碗,开始吃饭。 男人道:“刚刚那两人经常缠着你?” 傅雪烟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说道:“傅伯真没有,他这人比较知进退,不会死缠烂打,送的东西也颇和我意。” “你很喜欢他?”男人笑着问。 “没有。”傅雪烟很快地否认。 男人喝了一口银耳莲子羹,唇角的笑,淡如幽莲。 …… 五师兄气冲冲地回了院子,想起在傅雪烟那儿发生的事,简直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那小子从中作梗,他现在已经与傅师兄与傅雪烟同桌吃饭了,傅师兄是傅雪烟的哥哥,只要博得了他的喜欢,自己与傅雪烟的亲事就有眉目了! 都是那该死的呆子害的! “五师兄,吃饭了!”一个弟子拎了食盒过来。 这儿的饭哪儿有傅雪烟院子的饭好吃,那桌上的菜肴他可全都看见了,比师父桌上的还丰盛。 “不吃了,我练会儿剑!”他拔出了长剑。 弟子哦了一声,拎着食盒乖乖地等在了一旁。 五师兄使出了剑法,在桃树下挑起片片剑花,就在他飞身跃上屋顶,打算借力,一个龙转飞云落到桃树上时,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中,他身子一僵,从屋顶重重地跌了下来…… 弟子吓坏了,拎着食盒跑了过去,拍拍五师兄的肩膀,惊慌失措地问道:“五师兄,五师兄,五师兄!来人啦!五师兄出事了——” …… 此时的别院还不知五师兄练功时出了事,饭菜全都摆上了,一家人都坐在桌前等着,三个小包子巴巴儿地看着门外,二叔怎么还不回来?他干什么都迟到,就是吃饭从不迟到的…… 教主大人优哉游哉地进了屋。 乔薇瞪了他一眼:“又跑哪儿去了?全家都等你吃饭呢。” “谁让你们等了?”教主大人在景云身边坐了下来,去拿筷子,乔薇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洗手去!” 教主大人哼了哼,碧儿打来热水,他仔仔细细地洗了,举起白皙如玉的手道:“这下满意了吧?” 乔薇盛了一碗饭给他,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姬冥修先给乔薇夹了菜,之后才是他与几个小包子,几人正吃着,碧儿走了进来:“夫人,外面有人找。” 章节目录 【324】害喜,交易(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出了别院,就见一个年轻的侍从站在门口,侍从没穿着素心宗的宗服,想来不是素心宗的人,乔薇走上前道:“你找我?” 侍从拱手行了一礼:“小的临川,见过姬夫人。” 这声姬夫人成功取悦了乔薇,乔薇含了一丝笑意看向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临川客客气气地说道:“我家主子命临川前来给夫人稍几句话。” “你家主子是谁?有话与我说怎不亲自过来?难道他嫌我身份不配与他见面不成?”乔薇问。 临川拱了拱手道:“夫人误会了,我家主人绝无轻看夫人的意思,只是这会子有事走不开,才差了小的前来,还请夫人见谅。”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什么走不开,分明是不便现身,罢了,不为难你了,你说吧,你家主子让你捎几句什么话?” 临川笑道:“我家主子说了,只要夫人肯答应他的条件,素心宗的宗主之位就是夫人的。” 乔薇没急着问是什么条件,而是淡笑着说道:“要得到宗主之位就得打赢五位长老,你家主子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临川顿了顿,别有深意地一笑:“我家主人若是不明白,夫人觉得自己今日是怎么赢过二长老的呢?” 乔薇眯了眯眼:“我就说有古怪,敢情是你们在背后捣鬼?你家主人来头不小啊,居然能操控素心宗的几位长老。” 临川笑容可掬道:“夫人言重了,我家主人并不能操控长老们,只是几位长老曾经欠过我家主子人情,这次,权当是报答我家主子了。” 乔薇睨了他一眼:“什么人情能把一整个素心宗都搭进去?” 临川笑了笑,说道:“夫人您只说自己想不想当上素心宗的宗主,若是想,就与我家主子合作;若是不想,那就当我这一趟没有来过。”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自己赢不了大长老?” 临川道:“夫人的天赋确实非比寻常,但习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这一点,相信夫人比小的更明白。” 乔薇清了清嗓子,倨傲地问道:“你主子要我答应他什么条件?” 临川道:“我家主子想借夫人的东西一用。” “什么东西?”乔薇问。 临川眸光深邃地望进乔薇的眼睛,道:“天下最锋利的匕首,与最厉害的剑。” 最锋利的匕首不就是焚天吗?最厉害的剑毋庸置疑是祭师剑了。 他们要这两样东西干什么? 当然,比起对方要它们做什么,乔薇更好奇的是对方是怎么知道她有焚天和祭师剑的? 知道焚天不奇怪,她今天用了,能斩断雪域天蚕丝的匕首,当然称得上天底下最锋利的匕首,可祭师剑呢?他怎么知道她能拿到祭师剑? 乔薇的眸光登时警惕了起来。 临川似是早料到乔薇会是这种反应,淡定从容地笑道:“夫人不必害怕,我家主子不是要将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只是拿来用一用,等用完了,会如数还给夫人的。” 乔薇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让我考虑考虑,明天再给你答复。” 侍从客气地笑道:“好,小的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乔薇摆了摆手:“去吧。” 侍从离开了,乔薇转身进了院子,三个小包子玩得满头大汗,望舒将鎏哥儿压在草地上,压得鎏哥儿直翻白眼,乔薇将望舒捞了起来,拍拍她小屁股:“别淘气。” 望舒嘿嘿一笑。 乔薇进了屋子,望舒转头又把哥哥压倒了,院子里响起了一片景云与鎏哥儿的惨叫声。 姬冥修坐在书桌后,翻阅着几本从素心宗的藏书阁带出来的书籍,见乔薇进来了,放下书道:“可是傅师兄的人?” “傅师兄是谁?”乔薇在他对面坐下,拿了一颗红艳艳的草莓,喂了他一颗,又自己吃了一颗,纯天然的东西就是好吃,个头儿不大,却又酸又甜,味道香浓。 姬冥修吃完了,方道:“傅雪烟的哥哥,小师妹的未婚妻。” 乔薇的眸子眨巴了一下:“他来素心宗了吗?不是说大婚时才露个脸……是的了,长老们都出关了,小师妹可以大婚了,我最近忙着决斗的事,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姬冥修说道:“你先别着急,你与长老们分出胜负前,不会有人去操持小师妹与傅师兄的婚事。” “那就好,我答应了小师妹不把她嫁给男人的。”乔薇说着,想到了什么,眉心一蹙道,“你方才问我来的人是不是他派来的?你知道他会来找我?” 姬冥修道:“猜到了。” 乔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狐疑地问道:“你为什么能猜到?” 姬冥修看着她不服气的小表情,忍俊不禁地一笑:“他今天也去观战了。” 乔薇蹙眉:“我怎么不知道他去了?” 姬冥修道:“他来的时候,你正在棚子里歇息,以你的武功原本打不过二长老,可二长老不惜弄虚作假也让你漂漂亮亮地赢了,这一切就发生在他来了之后,所以我猜,二长老之所以输给你,是得了他的授意。” 乔薇啧啧道:“你可真敢怀疑啊,你就没想过他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他使唤不动自己师叔?”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一笑:“你没见傅雪烟在素心宗横着走的样子,哪有长老的徒弟这么嚣张的?” 乔薇擦了手,托住腮帮子:“说的也是,这对兄妹,在夜罗的地位怕是不低啊……对了,你再猜猜傅师兄的侍从与我说什么了?” 姬冥修道:“是不是答应让你坐上宗主之位,让你满足他什么条件?” 乔薇幽怨地看向他:“你这么练这个都知道?老实说,你偷听了吧?” 姬冥修轻轻一笑:“这还用偷听?想想就知道了,你今日若是输掉倒也罢了,两座大山压在头顶,不服都不行,偏偏你今天赢了,只剩最后一关就能拿下宗主之位,这时候让你放弃,你甘心不甘心?” 乔薇正色道:“当然不甘心了,这家伙可真狡猾呀,他故意让我尝到甜头,好诱哄我答应他的条件。” “他提的什么条件?”姬冥修问。 乔薇斜睨了他一眼:“哟?冥少主这次猜不着了?” 姬冥修正要回答,见她小脸黑了下来,忙改口道:“猜不着。” 乔薇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小尾巴翘了起来:“就知道你猜不着!” 言罢,将临川与自己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很奇怪是不是?他居然知道祭师剑在我们手里!”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夜罗从很早便知道了姬家是祭师后人,所以才会派了我娘潜入姬家,计划失败后又派来秦冰宇,秦冰宇这些年潜心蛰伏,也不过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去过隐族,一旦去了,就意味着祭师剑也到手了,秦冰宇会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回夜罗。” 乔薇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刚从隐族回来不久,傅雪烟就找上京城了,她是得了秦冰宇的消息来拿祭师剑的,祭师剑我们放在隐族了他们拿不着,所以就想法子哄我乖乖地交出去。你说……他们夜罗人要焚天与祭师剑做什么?” 姬冥修沉吟片刻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夜罗人才能解答了。” 乔薇点点头:“那明天怎么办?” “先答应。”姬冥修道。 乔薇古怪地看向他:“答应了之后呢?真的把沐家宝贝和祭师剑借给他们吗?”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 若是按乔薇的性子,还真不一定会答应对方的条件,都说未知的事情才最可怕,她不知道夜罗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没人会做赔本的生意,夜罗人借用一下祭师剑与沐家宝贝所带来的利益,必然是大过一个素心宗的,素心宗已经是一块天底下最好的肥肉之一,却还有比它诱人的,那会是什么,乔薇不敢想。 而姬冥修就有这个勇气赌一把,对于未知的因素,他从来不会感到害怕,他似乎天生就有那股自信,虽不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如果发生了,他一定能够解决它。 …… 清流阁采光最好的屋子,到了夜间,月色也最为迷人。 傅雪烟坐在窗边,静静地望向窗外,也不知是在看景还是看星,一边看着,一边将碗里的酸梅往嘴里送,秀琴不过是洗了个帕子进来,一大碗酸梅就快见底了,她讶异地睁大了眼:“小姐,你吃那么多梅子,不怕夜里难受啊?” 傅雪烟随口道:“肚子饿。” 秀琴嗔道:“饿你就吃点别的嘛!酸的吃多了会闹肚子的,你等等啊,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哎……” 傅雪烟刚开口,秀琴便一溜烟儿地出去了,到底是个练家子,走路都比寻常丫鬟快,眨眼的功夫便进了厨房,巧得很,今儿的厨子自个儿嘴馋,蒸了一大碗海带排骨,蒸的时间够长,海带软得一吸就化了,排骨上的肉也嫩得跟豆腐似的,不咸不淡,汤汁醇正,秀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赶忙盛了一点给自家小姐端过去。 哪知她刚进屋,还没把排骨海带递到傅雪烟手上,傅雪烟便扶住窗台,一阵干呕了起来。 秀琴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自家小姐,呢喃道:“小姐……你怎么了?” 傅雪烟没说话,用帕子捂住鼻子,起身进了里屋。 秀琴将排骨海带汤放在了桌上,挑开帘子追了进去,神色复杂地看着傅雪烟:“小姐你……你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傅雪烟道。 秀琴睫羽一颤道:“你这个月的葵水没来。” 傅雪烟拿了衣裳,去浴房洗澡,秀琴挡住了她的门,怔怔地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你别问了。”傅雪烟道。 “是谁的?”秀琴问。 傅雪烟沉下脸来:“我都说你别问了!” “怎么了?秀琴又你生气了?” 男人温暖的声音慢悠悠地出现在了门口。 傅雪烟的胸口微微地起伏,冷冷看了秀琴一眼,秀琴垂下眸子,转身出了屋子:“公子过来了。” 男人跨过门槛,闲庭信步地进了屋:“我方才听见你家主子生气了,你又怎么惹到她了?” 秀琴嗫嚅道:“我……偷用小姐的口脂了。” 男人笑道:“你伺候她这么久你还不清楚她的性子?她最讨厌和别人共用东西,下次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我买给你。” “多谢公子。”秀琴欠了欠身。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酸梅与海带汤上:“准备这么多吃的,晚饭没吃饱?” 秀琴不动声色地把酸梅与海带汤放到托盘上:“回公子的话,是我嘴馋找厨子要的,公子是来找小姐的吧,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汤要冷了。” 男人一笑:“去吧,多吃点。” “是。” 秀琴端着托盘出去了。 男人进了里屋,安卓上燃着油灯,灯光并不强烈,照在她身上,衬得她有些落寞,男人轻笑:“我该多来陪陪你的。” 傅雪烟从床头坐到了椅子上,不冷不热地问:“这么晚了,有事?” 男人走到她身边坐下:“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傅雪烟望向他处:“我要睡了。” 男人抬起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巴,让她缓缓地转过脸来,面向自己:“这么多天不见我,你就当真一点不想我?” 傅雪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的大拇指轻轻地压了压她唇瓣,傅雪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连眼神都一如既往的清冷,男人轻轻一笑,松开了她:“我来找你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很快就要得到祭师剑与焚天刃了,两任长风使历经三十年都没拿到的东西,终于要被我给拿到了,等拿到之后,我就带你回夜罗。” …… 却说许永清历经几番“波折”后,总算来到了二长老的院子,二长老正在房中运功疗伤,使用内力不可怕,但使用过度就要遭受反噬了,今天的这一场,让他受伤不轻。 他本想拒见许永清,奈何许永清已经自己走了进来:“二长老,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长老收了内息,淡淡地看向他:“什么怎么一回事?” 许永清见自己打搅了二长老练功,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可想起心底的疑惑,又打消了退出去的念头:“为什么你会输给一个小丫头?” 二长老面不改色道:“为什么你不是看见了?” 许永清正色道:“我不相信我看见的,她又不是素心宗的弟子,怎么会素心宗的掌法?” 二长老直直地看着他:“这个我还想问你呢,说好了要当上宗主与长老才能练习素心掌法,为什么她一个外人都会了?你是不是偷偷地教给姬冥修了?然后姬冥修又传授给了她?” 许永清蹙眉道:“我没有!” 二长老淡道:“那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当初若不是你们夫妻二人大意轻敌,将令牌作赌注输了出去,又何至于会有今时今日这一出?” 许永清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承认他轻敌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乔薇会赢,更没想过她真能战胜几位长老,明日再胜一场,素心宗就得易主了,大家不会怪罪五位长老本事不济,只会怪罪他给素心宗招来了祸端。 他不能做素心宗的罪人。 明日那一场,大长老不能输,绝不能! 许永清离开二长老的院子,去了大长老的住处,想要与大长老悉心地商议一下明天怎么打,然而就在他快到门口时,看见了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此人背对着他的方向,与大长老小声地说着话。 许永清莫名地觉得古怪,将身影藏在了树后。 临川道:“我家公子说了,明天你要输。” 许永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大长老问。 临川就道:“为什么你得去问我家公子,我只负责传话。” 说罢,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大长老也进了院子,只留下许永清站在树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章节目录 【325】胜利(完)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决斗只剩最后一场了,乔薇已经接连胜了四位长老,再打赢五长老,她就能成为素心宗名正言顺的宗主。 素心宗的历史上一没出现过女人决斗长老的先例,二没出现过非本门弟子决斗长老的先例,乔薇却把两样都占了,不怪那么多人远道而来,只为一睹这个小女霸王的风采。 今日的决斗场可以说是水泄不通了,就连附近的江湖门派都派了弟子前来观摩,其中,不发恰巧在附近办事或游历的剑盟弟子。 看台依旧是一边一个,几位长老与傅雪烟兄妹坐南边,姬冥修兄弟与护法以及诸位大弟子坐北边,据说五师兄昨日练功走火入魔,不慎从屋顶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乖乖地在屋里躺着,无法前来观战。 许永清不知是不是去探望了,也没有按时抵达现场,不过不管他来不来,决斗都必须如期举行。 三个小包子带着师兄们早早地挤到了第一排,大白、小白与珠儿全都睁大兽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决斗台。 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乔薇走上了台子,昨儿夜里已与傅雪烟的哥哥达成了交易,乔薇知道自己一定会赢,所以半点不担心,当然了,心中这样想,面上还是得露出少许忐忑之色,她颇为“紧张”地做了个深呼吸,舒展了一下筋骨,朝自家相公抛了个媚眼,暗戳戳窃喜着,等待大长老的到来。 然而令乔薇无比惊讶的是,走上决斗台的竟然不是大长老,而是素心宗宗主许永清! 所有人皆是一怔。 八师弟将半截身子探到了栏杆外:“师父?师父怎么到台上去了?” 二师姐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师父,又看了看乔薇,显然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教主大人拍了拍姬冥修的胳膊:“哎,你师父。” 姬冥修的目光落在了许永清的身上,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而另一边,傅雪烟与男人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困惑,至于一旁的四位长老,那就更是惊讶不已了。 乔薇上下打量了许永清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许宗主不在看台上好好儿地坐着,却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许永清神色威严道:“大长老临时有事来不了,由我代替他决斗。” 乔薇的小心心咯噔了一下,许永清可是曾经打败过五位长老的人,她却连二长老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赢他嘛? 定了定神,乔薇云淡风轻地问道:“他为什么来不了?” “有事。”许永清定定地看着乔薇道。 乔薇瞪直了眼,无畏地迎上他凌人的目光:“有什么事?” 许永清说道:“很重要的事,我不方便在此透露。” 乔薇移开视线,望向了台下:“我不接受!” 许永清眸光深邃地说道:“你不接受就等与放弃了本次决斗。” 乔薇眉头一皱,再次朝他看了过来:“你讲不讲理了?不允许我找人代打,你们自己倒是能找人代打?有这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吗?” 许永清冷冷一哼:“你和我讲道理?真论道理来,非本门弟子是没资格挑战五位长老的。” 提到这个,乔薇反而淡淡地笑了:“那还不是你和你夫人把素心宗输给我在先?” 许永清道:“我们两个人的过错不该由整个素心宗来偿还,等决斗完,不论胜负,我都会去思过崖悔过,但现在,我必须要完成大长老交给我的使命,好好接受你的挑战。” 神经病啊,谁要挑战你? 你又没有被我收买! 和你打,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要和大长老决斗!” “我说过,你只能和我决斗。” 乔薇深深地皱起了小眉头,望向长老们的看台,朝珠帘后的人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男人对临川摆了摆手,临川快速离去,而早在许永清上台的一霎,姬冥修便给自己的人使了眼色,临川刚去打听消息,姬冥修的人已经消息打听到手了。 那弟子端着果盘走上看台,凑近姬冥修道:“大长老被下了大量蒙汗药,今天是打不了了。” 姬冥修的眸光淡了下来。 乔薇虽没听到弟子的禀报,但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猜到是大长老出事了,她可不认为这一切是夜罗人搞的鬼,夜罗人如果想要她输,一个大长老就够了,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将大长老换成许永清。 看来是许永清知道什么内幕了,为了不让让赢,故意动手脚让大长老无法出战,真是够狡猾啊! 偏偏,又不能把他给举报出来,毕竟拔出萝卜带出泥,真按图索骥查下去,就该扯出她与夜罗人密谋宗主之位的事了。 老狐狸…… “可以出招了?”许永清问。 乔薇亮出手:“等等,你说大长老有事不能出战,好,我接受这个说法,不过,我不和你打!我和……大长老的徒弟打!” 许永清沉下脸来:“你让一个弟子代替一个长老?” 乔薇一本正经道:“傅师兄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长老既是傅师兄的师父,也是傅师兄的父亲,父债子偿,大长老因故缺席,那么这个决斗……就该由傅师兄将他进行到底!” 许永清冷声道:“长老能与弟子同日而语吗?你把我素心宗的宗主之位当什么了?” 乔薇冷冷地笑道:“你的意思是傅师兄太弱了,会让我占了便宜呗,那要不这样,傅师兄先和你打,他要是输了,我接受你的挑战;他要是赢了,我和他挑战!总之就是,我要和最厉害的人打!毕竟最后一关嘛,必须充分证实我的实力!” “你……”许永清差点被乔薇给噎死,这几人早已狼狈为奸,与傅雪烟的哥哥打,她能不赢吗? 乔薇淡淡一笑:“许宗主,你该不会是怕自己打不赢傅师兄吧?” 许永清忍住怒火道:“我是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 乔薇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说道:“你不配和我打!” 许永清眸光一沉:“你说什么?” 乔薇倨傲地说道:“我听说当初你决斗四长老时,挨了四长老不少鞭子;决斗三长老时,又差点被三长老的天蚕丝给杀死,而我是怎么打赢这两位长老的,相信所有人都看见了,我连打四场,毫发无损,足以证明我的实力远在你之上!这场决斗根本就没比下去的必要!如果你实在要和我打,就先赢过傅师兄,你只有赢了他,才有资格与我一较高下!” 教主大人的下巴都要惊掉,无耻到这个地步也真是不容易了…… 推傅师兄上场虽是个临时不得已的决定,却也是经过了乔薇深思熟虑的,傅师兄能打赢许永清最好,打不赢也能消耗掉许永清部分内力,再者,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了一下傅师兄的实力。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了珠帘,先是露出了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再是一道修长而挺拔的身姿,如远山上的松柏,也如月光下的青竹,气质美好得不像话。 素白衣料自台阶上缓缓拂过,如浮动的云,他是云中玉。 他的眼睛温暖而噙含着笑意,目光所到之处,渐渐静下声来。 乔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比想象中的俊美太多,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温暖而温柔的气质,让人顿时心生好感。 约莫是感受到了乔薇的目光,他也朝乔薇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一霎,乔薇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烫了一下。 他微笑,缓步走上决斗台,对着许永温和而恭敬地清行了一礼:“秋阳见过宗主。” 许永清蹙眉看着他:“你上来做什么?” 男人缓缓地说道:“秋阳觉得姬夫人所言不无道理,秋阳斗胆与宗主切磋一番,还望宗主不要见怪。” 这话乔薇也能说,但说出来就不是这种许永清无法拒绝的效果了。 许永清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小子,朝他抬起了手:“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未免人家说我以大欺小,我让你三招。” 男人笑容和暖地说道:“多谢宗主美意,不过,不必了。” 许永清看着他的笑,不知为何,心里竟一片冰凉:“你可不要后悔。” 男人道:“秋阳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就看招吧!” 许永清亮出一掌,朝男人劈了过来! 哇塞,这么快! 乔薇赶紧闪到了一边。 男人拂袖,单臂一绕,缠住了许永清的胳膊,巧妙地泄去了他的力道。 许永清微微一愣,俨然没料到对方如此轻松地接下了他的第一招,许永清再不敢大意,迅速打出第二掌,他的掌法以攻击为主,凌厉而霸道,比二长老的更出神入化几分。 乔薇看他出了两招,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与他硬碰硬。 男人又轻轻松松地接下了许永清的招。 许永清惊得眸光都颤了一下,但顾不上惊诧,他又飞快地打出了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 他速度太快,乃至于众人都只看到了他的虚影。 乔薇被霍师公给练出来了,倒是能看清他的每一根动作,可也正因为看清了,才更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他的对手,幸亏自己机灵,把傅师兄给推了出来。 许永清越打越着急,越着急越吃力,功力从起先的五成,慢慢提到七成、八成、九成,当一个人的内力运用到九成时,自身也会遭受一定程度的反噬,许永清尽管一招比一招凌厉,却也一点比一点吃力,等过到第十五招时,许永清的内力便已经开始枯竭了,而傅师兄的状态,始终没有丝毫变化。 许永清又朝男人打出了一掌,男人的身形自他臂下一划而过,转过身来,打出一掌,将他打下了决斗台。 所有人都惊到了。 傅师兄这么厉害的?居然连他们宗主都输掉了! 男人拱了拱手:“宗主承让了。” 许永清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乔薇走了出来,拍了拍巴掌,笑吟吟地道:“傅师兄好实力,接下来,就请傅师兄代替大长老接受本次决斗吧!” 男人道:“一定。” 乔薇凑近他,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待会儿我来攻击,你防守就够了,你放心,我会控制好力度,绝不伤到你的。” 男人微笑:“好。” 姬冥修的眸光微微地动了动。 教主大人瞟了他一眼,嗤笑道:“怎么?吃醋了?” 姬冥修没有说话。 乔薇亮出了拳头:“我来啦——” 嘭! 被男人一掌打飞了,整个人都扑在了墙壁上,黏了好几秒,才生无可恋地滑了下来。 乔帮主两眼冒金星。 不、是、说、好、不、真、打、吗? 你特么眼瞎啊…… 男人又是一掌打了过来。 乔薇好不容易爬起来,还没喘口气儿,又被贴锅块似的贴到了墙上。 众人惊得往后仰了仰,已经连胜了四位长老,难道要栽在这临门一脚的地方吗?真是太可惜了啊! 乔薇掉到了地上,扶着墙壁爬了起来。 男人缓缓地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接了我两掌,居然还能站起来。” 乔薇揉了揉发麻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不是说好了我打你躲吗?” 男人笑道:“你试探过我的实力了,也该让我试探回来不是吗?” 乔薇的眸光一怔,这家伙竟然早看出她的用意了…… “你还想不想要东西了?”乔薇威胁道。 男人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你赢,只要……” 话到一半,他又运起掌风,朝着乔薇毫不客气地拍了下来! 乔薇炸毛了:“你个王八蛋!你不守信用!你会遭雷劈的!” 男人并没有因为乔薇的话便收回手中的力道,他的掌风,让乔薇无路可逃,就在乔薇决定硬接他一掌时,一道凌厉的掌风自看台飞来,势如破竹一般,袭上了他的胸口。 男人顷刻间移动了手掌,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从攻击乔薇的肚子,改成了攻击乔薇的面门,可只有乔薇知道,他的掌风,贴着她的发丝,一擦而过了。 两道掌风在空气中激烈地碰撞,男人后退了几步,胸口一震,唇角流下了一丝淡淡的血迹。 他随手拂去,举眸望向看台上的姬冥修,姬冥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衣袍被狂风鼓动,强大的气场带着无尽的威压朝他碾压而来,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 乔薇趁势飞起一脚,踹向了他的胸口。 脚贴上他衣料的一霎,他飞身而起,倒退着滑下了决斗台。 所有人都认为是乔薇的那一脚将他踹下台的,忍不住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声。 乔薇打赢了五位长老,完成了本轮决斗,素心宗的宗主之位,自这一刻起名副其实了。 “拜见乔宗主!” 人群中,不知谁山呼了一声,紧接着,有了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拜见乔宗主!” “拜见乔宗主!” 乔薇看着一大片朝自己行礼叩拜的弟子,忽然有种会当临绝顶、一览群山小的感觉,难怪那么多人为宗主之位挤得头破血流了,确实够拉风。 不过眼下,乔薇还不顾上高兴,姬冥修已经走下看台了,她朝他快步走了过去,握住他的胳膊道:“你没事吧?” 姬冥修道:“我没事,回去再说。” 乔薇叫上三个小包子,与姬冥修一块儿回了别院。 一进屋,姬冥修的嘴角边流下了一道血丝。 乔薇忙找出姬无双炼制的药丸,喂他服下一颗:“你怎么样?” 姬冥修轻轻一笑道:“吃药了就没事了。” 乔薇捏了捏拳头:“那个傅秋阳可真是卑鄙!说什么想试探我的实力,其实根本是想试探你的。” 姬冥修道:“他试探了也没用。” 乔薇挑眉:“也是,我相公要对付谁,才不用动手,一颗脑子就玩儿死他了!” 姬冥修被她逗笑,能听她嘴甜一次,也算是没白受一次伤了。 …… 清流阁中,男人也在服用调理内伤的药物,临川倒了热水:“公子,给。” 男人就着热水,将手中的药丸一口服下,眸光深邃道:“隐族的祭师,果真没让我失望。” “让开!” 门外,传来了教主大人炸毛的声音。 男人给临川使了个眼色,临川会意,放下药瓶,快步走了出去,在门口见到了被挡在外头的教主大人,教主大人的怀里抱着个东西,临川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一笑:“是姬二少爷,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教主大人道:“我找傅雪烟,你让她出来!” 临川眼神闪了闪,道:“请问你找小姐什么事?”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我找她什么事用得着告诉你?” 临川笑道:“小姐看了一上午的决斗,这会子累了,正在房中歇息,不如公子先告诉我到底什么事,等小姐醒了,我代为转告。” 教主大人不假思索道:“不行!” “那公子……改日再来?”临川笑着问道。 教主大人看了看怀里的东西,说道:“我在这儿等她。” 临川道:“恐怕会等很久。” 教主大人爽快地说道:“那我进去等!” 临川一步拦住他,讪讪道:“这可不行,没我家小姐吩咐,我们不敢放外男入内。” 教主大人哼了哼:“女人真麻烦!行了,你进去吧,她醒了你记得告诉她,我在这儿等她!” 临川笑容可掬道:“好,小的一定转告。” …… 临川转身进了院子,男人收回视线,合上了窗帘。 临川推门入内,行了一礼道:“公子,他想见小姐。” 男人冷笑:“那你就去禀报。” “这……”临川顿了顿,低头道,“是,小的这就去!” 临川去了傅雪烟的屋子,傅雪烟将酸梅放进了抽屉,端起茶杯,静静地喝着温水,临川目不斜视道:“小姐,姬二少爷来找你了,我说你在睡觉,让他改日再来,他不听,非要在外头等着。” 傅雪烟淡道:“你去把他轰走。” 临川为难道:“这……不太好吧?他是姬家的二少爷,他大哥是素心宗的大弟子,他大嫂又新当上了宗主,就这么把他赶走……” 傅雪烟站起身来。 临川问道:“小姐你要去哪儿?” “你不是没胆子赶他吗?我自己去赶。”说罢,傅雪烟迈步出了屋子。 教主大人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这个时辰还不到吃饭的时候,说睡下了大概没几个人会信,但他心眼少,竟就这么给信了。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傅雪烟的声音响在了身后。 教主大人转过身来,眼睛一亮:“你来了!” 章节目录 【326】保住胎儿(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傅雪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你说什么?”教主大人问。 傅雪烟定定地看着他:“我让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教主大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你去找我吗?” 傅雪烟的眸光动了动:“你听好了,我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否则,我可不保证下一个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会不会是你。” 这是在影射五师兄的下场了,可惜教主大人压根儿没想起那混蛋来,哼了哼,说道:“我又不练功,我不会走火入魔的。” 傅雪烟一把揪住了他衣襟,低声呵斥道:“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 教主大人被她骤然冷下来的气场弄得愣了愣,眸子眨巴了一下,把手中的罐子递过去道:“给,新买的蜂蜜,很甜的。” 傅雪烟松开了他:“你自己留着吃,我不要。” 教主大人道:“我自己有,我买了好几罐,那几个小家伙一罐,你一罐,我一罐。” 傅雪烟毫不客气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喜欢你,你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 “谁缠着你了?”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我也不喜欢你!” 傅雪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院子,身后,传来教主大人炸毛的声音:“哎!这就走了?我话没说完呢!喂!你给我回来!” 傅雪烟头也不回地回往自己屋子,路过男人的房门口时,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傅雪烟,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傅雪烟淡道:“你想多了。” 男人微笑:“是我想多,还是你想得太少了?” 傅雪烟的步子顿住。 男人道:“你是夜罗王的女人,你的身子,你的心,都只属于未来的夜罗王。背叛夜罗王的下场,你懂的。” 傅雪烟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秀琴合上门,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碗酸梅:“小姐,吃吗?” 傅雪烟葱白的纤指捏起了一颗酸梅,却并没放进嘴里。 秀琴问道:“怎么不吃了小姐?是想换个口味吗?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厨子做。” 傅雪烟垂下纤长的睫羽:“秀琴。” “嗯?”秀琴睁大眼,疑惑地朝她看了过来。 她说道:“你下山给我买点东西。” “买什么?”秀琴问。 “红花。”她轻声道。 秀琴的面色就是一变,眸光落在她并不太明显的小腹上,颤声道:“小姐你要……” 傅雪烟神色平静地说道:“去吧。” 秀琴难过地去了。 老实说,她希望小姐能留下这个孩子,但她同时也明白,这个孩子不能留,因为一旦被夜罗发现,小姐和孩子都将有生命危险。 秀琴出了清流阁,往素心宗的宗门走去,没走多久,临川追了上来:“秀琴妹妹!” 秀琴放缓脚步等了等他,道:“临川大哥有事吗?” 临川笑着道:“你要去哪儿?” 秀琴眼神一闪道:“我……下山买点东西。” 临川笑道:“正好我也要下山,我们一起吧!” 秀琴不好拒绝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一起买了吧?” 临川道:“那怎么好意思?东西挺多的,你一个姑娘家,拿不动!” 秀琴忙道:“我又不是普通的姑娘家,我也会武功的。” 临川挑眉一笑:“会武功我也不能这么欺负你呀!公子让我给他买画、买笔、买墨,还买吃的,你不是也要帮小姐买东西吗?怎么拿的过来?” 秀琴眼神闪了闪道:“我买的东西不多。” 临川叹了口气道:“我看小姐最近精神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我有点儿不放心呢,不如我下山去买,你回去伺候小姐吧。” 秀琴露出一副羞涩的笑容道:“我买的是姑娘家的东西,怎么好让你一个大男人出面?” 临川就道:“我又不是外人,我拿你当亲妹子看的,帮妹妹买点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秀琴一副又羞又囧的样子:“不行不行,都是女儿家的私有物,男人沾了晦气。” 临川挠挠头:“这样啊,那咱们一起下山吧。” 秀琴暗暗叫苦,甩不掉这个临川,她要怎么买红花? 二人一道下了山,去梨花镇采买物品,临川时刻跟着秀琴,弄得秀琴连进药铺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是要买什么东西?怎么不买?”临川。 “我……我不知道哪家布庄好。”秀琴努力镇定地说道。 临川笑道:“那就都进去瞧瞧!” 秀琴无法,只得跟着临川进了一家附近的布庄,布庄守店的是个老板娘,老板娘见个英俊的小伙子与个漂亮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当即觉得铺子里来了贵客,扬起十足的笑容道:“二位想要些什么?” 秀琴看了看一旁的临川,捏紧手指,豁出去了:“我要……月事带。” 临川听得懂这几个字,当即涨红了脸。 老板娘一瞧二人认识,笑意更深了,携了秀琴的手道:“在里头,姑娘请随我进来。” 秀琴与老板娘进了里屋,老板娘打开了一个箱子,把新做好的月事带全都抱了出来,放在桌上道:“姑娘,你是要棉花的,还是要草木灰的?棉花的价钱贵上一些,但比草木灰轻便好用。我瞧你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不如就用棉花的吧?我这儿都是上等的新棉……” 秀琴从怀中拔出匕首,一把架在了老板娘的脖子上,老板娘吓得一跳,就要尖叫,秀琴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威胁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老板娘害怕地点了点头。 秀琴松开手,刀尖对准她脖子道:“你家有没有后门?” 老板娘指了指。 秀琴道:“我出去一下,你不要让外面那个人发现我出去了,否则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老板娘战战兢兢地点头。 秀琴收好匕首,从后门出了布庄,这个布庄前面连着一条街,后门连着另一条街,不巧的是,后门的街道上没有任何药房,得绕去前门,但那样,势必又会被临川发现。 就在秀琴左右为难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诶?你不是母夜叉的丫鬟吗?你怎么下山了?”教主大人一脸困惑地问。 不待秀琴回答,屋内传来了临川的声音:“她人呢?” 老板娘夸张地笑道:“你这公子,怎么这么着急?她去上茅厕了!” 教主看了看她身后的布庄,问道:“你家小姐要买衣裳?” 秀琴压下心头的惊慌道:“姬二少爷,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的事我不管。”教主大人毫不客气道。 秀琴小声道:“是我家小姐的事,她想买个东西,你能不能帮忙买一下?待会儿回去了我亲自去找你拿?” 教主大人倨傲地扬起下巴:“她想买什么?” 秀琴把心一横道:“红花。” …… 秀琴与临川买完东西回了山上。 男人一整日都坐在傅雪烟的房中,傅雪烟坐在窗台前插花,一边用剪刀修剪着,一边道:“新宗主即位,你不用去道声喜吗?” 男人微笑着望着她:“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傅雪烟将剪好的牡丹插进瓶中道:“我不想出去。” 男人贪婪地看着她:“那我就在这儿陪你。” 傅雪烟对他的目光仿若不察,又剪了一株铃兰道:“不陪你的未婚妻?” 男人冷笑:“素心宗都不是他姓许的了,我还娶许家的小姐做什么?” 傅雪烟不再说话了,安心地插着花。 秀琴与临川前来复命,秀琴用余光看了一眼屋里的公子,神色如常地说道:“小姐,东西我买回来了,放哪儿啊?” 不待傅雪烟回答,男人先开了口:“买的什么东西?” 傅雪烟不动声色地将铃兰插进瓶中:“秀琴,你买了什么,给公子看看。” 秀琴慢吞吞地走过去,把盒子里的月事带拿出来给男人看了。 男人的面上并没有出现丝毫尴尬之色,笑了笑,对傅雪烟道:“难怪你脸色这么差。” 傅雪烟平静地拿起一株剑兰。 秀琴收好盒子,她都已经回上山了,想必姬家的二少爷也回了,她得想法子去一趟新宗主的院子,把红花拿回来,但那个该死的临川,就像是盯上了她似的,不论她去哪儿,他都有各种借口跟着。 就在秀琴琢磨着怎么甩掉临川之际,门外传来了教主大人的声音:“是你们家小姐让我买的东西,我买好了,现在给她送来,还不快放我进去?” 秀琴简直要被姬家的二少爷蠢哭了,不是说得好好儿她去找他拿吗?他以为她有手有脚的为什么非得拜托他买?不就是不想让公子他们发现吗?现在他堂而皇之地送上门来,不是等于将一切都捅到了公子的眼皮子底下吗? 以公子的聪明,看到红花能猜不出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这头小蠢驴! “我去看看。”秀琴笑着往外头。 “回来。”男人叫住了她。 秀琴冷汗直冒地转过身来,余光瞟向傅雪烟,傅雪烟垂眸,依旧是安安静静地插着花,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仿佛一无所知。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唇角淡淡地勾起:“临川。” “公子!”临川来到门口。 男人话是对临川说的,别有深意的眸光却一直落在傅雪烟的脸上:“你去把小姐让姬二少爷买的东西拿进来。” “是!” 临川应下,大踏步地去了。 秀琴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屋外阳光很暖,连微风都透着一股初夏的炎意,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很冷。 临川进来了:“公子!” 傅雪烟与秀琴同时朝临川看了过来,当二人看到他手中比人还高的大花篮时,瞬间傻眼了。 石榴花、牡丹花、玫瑰花、天竺葵、凤凰木、龙船花、洛神花……全都是红彤彤、红艳艳、红得像火的大红花! 傅雪烟:“……” 秀琴:“……” 教主大人嘚瑟地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心情好到飞起。 母夜叉这会子应该已经看到花篮了吧?一定感动坏了吧?没想过他出手这么大方吧?喜欢红花,他就把花圃所有红色的花都买了一遍! 试问天底下还有谁像他这么豪? 还、有、谁?! “我真聪明!”教主大人陶醉地捂住了胸口。 …… 清流阁内,男人随意地摘了一朵花篮里的石榴花,似嘲似讥地说道:“你让他给你买花?” “是啊,没见我在插花吗?”傅雪烟云淡风轻道,说来也是巧,她不常插花的,今日莫名其妙地剪了一堆花枝回来,初时的目的大概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没想到这会子竟阴差阳错地对上了。 男人走到她面前,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这种小事,交给临川去做就好,不用麻烦外人,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说话。” 傅雪烟撇过脸,避开了他的手。 男人再一次地捏了上去,傅雪烟打出一掌,男人扣住了她手腕,眸中泛起冷笑:“不高兴了?” 秀琴苍白着脸道:“公子……” 男人冷声道:“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秀琴僵住了。 男人的指尖抚上傅雪烟白皙的脸,缓缓往下,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插入她发间,一把将她扣了过来,她的脸与他的几乎紧紧贴着了。 他的呼吸落在她柔软的红唇上。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指尖抚过她的唇瓣,低低地说道:“你要我讲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傅雪烟去掰他的手。 他却一把捧住她脸颊,强势而霸道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傅雪烟狠狠地推开他,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甩了下来! 啪! 男人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唇角都被打出了一道口子,男人抹了抹伤口那点嫣红的血迹,冷冷一笑,绕过桌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压在床榻上。 秀琴花容失色:“公子!” 男人打出一道掌风,将秀琴震出了屋子,随后宽袖一拂,合上了门。 …… 乔薇战胜五位长老的事很快传了出去,一大早,别院便来了不少前来道喜的江湖门派,乔薇吃了早饭便开始应酬,送走这个来那个,送走那个又来下一个,别院被挤得满满当当,坐都没地儿坐,院子也站满了,院外搭了个长棚,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挤得水泄不通了。 “恭喜乔宗主,恭喜丞相。” “恭喜乔宗主,恭喜丞相。” …… 俩口子忙着招待客人,脸都笑僵了。 教主大人优哉游哉地走了进来,今儿心情好,难得的上前凑了份热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道:“别再说我小气了啊,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给你买的!” 乔薇才不信这小气鬼能给自己买什么好东西呢,随手打开一瞧,额滴个乖乖,竟然是个金坠子! 教主大人嘚瑟地拍了拍她肩膀:“挂在你的宗主令上,是不是很好看?” 乔薇摸了摸他额头:“哎哟喂,你没发烧吧?怎么舍得给我这么好的东西了?” 教主大人不可一世道:“本座今天心情好!” 乔薇将金坠子挂在了自己的宗主令上:“怎么?见到你家小美人儿了?” 教主大人春风得意道:“没见到,不过,她拜托我给她买东西了,她这是在暗示我去追求她!” 乔薇黑了脸:“……” 你这么迷之自信真的好么? “她拜托你买什么?别是一个梨吧?” “去你的!她怎么会拜托我那么没品位的东西!她让我给她买花,红花。” 乔薇的笑容淡了下来:“什么花?” “红花!我买了一大篮子,把花圃里所有大红花全都买完了!”教主大人仰天长笑。 乔薇的心中算了算日子,眸光一动,站起了身来。 教主大人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干嘛?” 乔薇道:“我去找她。” 章节目录 【327】及时赶到,夜罗秘辛(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清流阁的上房,大门紧闭,傅雪烟被男人死死地压在榻上,她的手被男人扣住了,腿也被他压住,他亲吻着她脸颊,她厌恶地偏过头,他的吻落在了她白皙的雪颈上。 傅雪烟厌恶地说道:“你疯了是不是?” 男人停下了动作,双目如炬地看着她:“我没疯,疯的人是你!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说话,为什么还要在外头勾三搭四?!” 傅雪烟冷声道:“我和别人说话怎么了?你管得着?” 男人冷笑:“好,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管不管得着!” 傅雪烟愠怒道:“你不怕三殿下杀了你?!” 男人的身子顿住。 几乎是同一时刻,屋外响起了临川的禀报声:“公子,乔宗主来了,她说有要事,要当面告诉你。” 男人看了看身下的傅雪烟,傅雪烟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忽然温柔地抚了抚她柔软的腰肢:“先放过你,你迟早是我的。” 男人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衣冠楚楚地去了茶厅。 茶厅中,乔薇静静地喝着茶,时不时拿眼睛打量一下,冥修的院子已然算不错了,这一座院子却更奢华三分,啧啧,不愧是夜罗人,待遇这么优渥。 “乔宗主。”男人进屋,和颜悦色地打了招呼,“抱歉,刚刚有点事,过来晚了。” 乔薇客气地笑道:“我没打搅你的正事吧?” 男人在乔薇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温润如玉地笑道:“没有,乔宗主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事?” 乔薇是来找傅雪烟的,但她与傅雪烟在明面上没有交集,只能借口说是来找他的了,乔薇眼神闪了闪,笑道:“其实是我相公让我来的,他让我问问你,你什么时候借祭师剑与焚天,又……打算借多久?” 男人温声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个啊……”乔薇不动声色地说道。“焚天在我手上,我随时都能给你,不过祭师剑是我相公保存的,不如你去问问他?他眼下恰巧有空。”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男人不好不去。 乔薇大大方方地说道:“对了,我还没与你妹妹打过招呼呢,你要不先去吧,我和她打个招呼再来。” “我妹妹她……”男人正要拒绝,傅雪烟戴着面纱,神色淡然地走了过来,“哥哥先去吧,我留下来招呼乔宗主。” 乔薇微笑着看向男人。 男人的眸光动了动,温和一笑:“也好,你们都是女人,一定有不少话可以聊,我先去找丞相大人了。” 傅雪烟少有地欠了欠身:“哥哥慢走。” 男人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冷冷地出了院子。 乔薇四下看了看,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外头走走吧?” 傅雪烟点头:“好。” 二人去了素心宗的小花园,四周没了旁人,乔薇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傅雪烟仿佛早料到乔薇会这么问,面上也没多少惊讶。 乔薇还以为她会否认一番,没想到这么爽快地默认了,当下也不再绕圈子,正色道:“你不打算要?” 傅雪烟沉默。 这时,望舒抱着一大束新摘的鲜花跑了过来,扬起红彤彤的小脸,笑眯眯地道:“娘亲!” 乔薇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温柔地说道:“这么多花儿啊?” 望舒把一大捧花儿往乔薇怀里一塞:“送给娘亲!” 乔薇难掩喜悦,捏了捏她小脸蛋:“真乖。” 傅雪烟的目光落在望舒的身上,望舒穿着素心宗的弟子服,白白胖胖的,像个小雪团子,脸蛋生得极美,浓眉大眼,睫羽又长又卷又浓密,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说不动的灵动。 约莫是感受到了傅雪烟的目光,小姑娘眨巴着漂亮的眸子,望向了傅雪烟的脸:“你是谁呀?” “我是……你傅师姐。”傅雪烟说道。 “哦,傅师姐呀,幸会幸会!”望舒小大人似的拱了拱手,好像她真的听说过傅师姐似的。 乔薇简直被女儿的厚脸皮弄得没脾气了。 望舒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要面子的,死死地忍住了扑进娘亲怀里撒一把娇的冲动,一本正经地告别了娘亲与傅师姐,又去花园找了小伙伴玩了。 她人都走没影了,景云与鎏哥儿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很显然,他们是在一个园子里摘的花儿,但最大最漂亮的花全都被望舒小恶霸摘走了,留给他们的要么是已经开败了的残花儿,要么是还没盛开的花骨头儿,他们当然挑花骨朵儿了。 他们其实比望舒还早几步摘完,摘了便朝乔薇这边跑,想着终于有一次能甩开那个小胖子,哪知小胖子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边刮过去了…… 而等他们还在往这边奔时,望舒小胖子已经献完花开始往回走了…… 人生是多么地无奈! 乔薇把花儿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给两个小男子汉擦了脸,又让两个乖乖地叫了傅师姐。 “都是你的孩子吗?”傅雪烟问。 鎏哥儿一把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点了点头。 鎏哥儿的小耳朵有些泛红,小脑袋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云朵上,离开的时候,咚的一声撞上了柱子! 景云将他拉了起来:“你怎么走路的?这么大的柱子都看不见!” 鎏哥儿回头望了一眼,捂住脸,羞答答地跑掉了! 一直到两个小家伙都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乔薇才对傅雪烟道:“那个是冥修与冥烨的弟弟。” 傅雪烟了悟,没问三弟为什么这么小,而是素手摸上了肚子,似叹非叹地说道:“我是夜罗王的人,我从出生起,就注定要嫁给未来的夜罗王。” “未来的夜罗王是谁?”乔薇问。 傅雪烟道:“大概是三殿下。” “什么叫大概?”乔薇抱着一大捧鲜花,与傅雪烟一块儿进了一个阴凉的亭子。 傅雪烟坐下,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夜罗曾经是天下最古老的部族之一,它统一了一百零八个部落,建立了天启皇朝,但也最终覆灭了天启皇朝,大量的族人遭到屠戮,夜罗当初加注在塔纳族身上的罪孽,最后全都报应在了自己的族人身上,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王室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王室是夜罗的罪人。” 乔薇将鲜花放到桌上,也跟着坐了下来:“是罪人你们还承认它是王室。” 傅雪烟道:“它毕竟是王室,但是,有你这个想法的人也不少,想要得到所有族人的认可,必须开启夜罗的王宫,只有打开了王宫大门,坐上王宫的龙椅,才能成为真正的夜罗王。” 想到了什么,乔薇问道:“这件事与姬家和隐族又有什么关系?” 傅雪烟顿了顿,说道:“开启王宫需要四把钥匙,祭师剑、焚天刃、血月弓、天水盾,血月弓与天水盾都在夜罗王室的手中。” 乔薇恍然大悟:“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难怪你哥哥不惜用一整个素心宗与我做交易呢,你们夜罗王宫可比一个素心宗重要多了!现在我答应把东西借给他了,是不是很快你们夜罗就能复国呢?” 傅雪烟摇头:“没这么容易,就算找全了钥匙,可是没人知道王宫在哪里,王宫只是一个祖祖辈辈流传的传说罢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这样啊。”乔薇摸了摸下巴,“忘记问你哥哥与三殿下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玩伴。”傅雪烟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待乔薇说什么,很快又说道,“不管怎样,我的身份都有些特殊,你们要是与我扯上不该扯的关系,就是与整个夜罗为敌。” 乔薇摆手一笑:“得了吧,我如今最不怕的就是与你们夜罗为敌了。” 傅雪烟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乔薇摘掉一片被压坏的花瓣,淡淡地笑道:“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儿上,我不妨也实话告诉你,我们大梁的皇帝早就对你们夜罗下了诛杀令,要是不把夜罗歼灭了,五个月后,冥修便会毒发身亡。” 傅雪烟蹙眉道:“你们皇帝给他下毒,让他替他办事?你们皇帝有些过分。” 乔薇托腮望着她道:“你们夜罗的皇帝也不咋滴啊,我可还记着你们夜罗追杀我婆婆的仇呢!” 傅雪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乔薇笑了笑,说道:“我没怪你,我婆婆出事那会儿,你还小着,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傅雪烟垂了垂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问道:“祭师中的什么毒?” 乔薇对于她知晓姬冥修是祭师的事儿半点不意外,一如自己一口道破她是夜罗人,她也没感到惊诧一样,他们双方敌对这么久,都知道对方差不多摸清自己的底了:“紫藤罗玉,这种草啊,叶子有剧毒,根茎能解毒,同株毒,同株解,别的药都不管用。” “这个可以管用。”傅雪烟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簪子的顶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她轻轻地按了按海棠叶子,海棠花向两旁打开了,她从花里拿出了一颗白色的、黄豆般大小的东西。 “这是什么?”乔薇接过来,好奇地问。 傅雪烟道:“紫藤罗玉王的种子。” 乔薇古怪地问道:“你为什么把一颗种子戴上头上?” 傅雪烟淡淡地说道:“我娘留给我的,它是紫藤罗玉王,能解所有紫藤罗玉的毒。” 乔薇把种子放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呢喃:“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傅雪烟道:“你们中原没有,夜罗有。” “谢了。” 乔薇怪不好意思的,之前和人家打打杀杀,转眼人家不计前嫌地帮了她与冥修这样一个大忙。 傅雪烟站起身来:“我回去了,多谢你今天替我解围。” 乔薇一愣:“我替你解围了?” 傅雪烟垂下眸子:“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了,不过她不肯说,乔薇也不好逼迫她,望着她走下台阶的背影,乔薇忽然叫住了她:“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她转过身来。 乔薇四下看了看,启声道:“珠儿!” 一只漂亮的小黑猴子,斜斜地背着一把比身子还要长的木剑,双手负在身后,面瘫脸,从容而淡定地走了过来。 傅雪烟好奇地打量她。 珠儿目不斜视,继续面瘫脸。 乔薇与珠儿比划了一番,珠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不多时又折回来了,这次,手中多了一个瓷瓶。 乔薇把瓷瓶递到傅雪烟的手边:“这是红花做的药丸,如果你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就把它吃了;如果你想要,就来找我,我带你离开。”傅雪烟接过了瓶子:“你能……先不告诉别人吗?” 乔薇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告诉冥烨,但我不会瞒着我相公。” “嗯。”傅雪烟点了点头。 …… 告别乔薇后,傅雪烟并没有立刻返回清流阁,而是独自去了后湖,拿着那瓶红花,在寂静的湖边站了良久,久到微风都将她的发丝吹乱了,太阳也把她的脸颊晒烫了,她才看了看手中的药,拔掉瓶塞,将药丸倒入了水中。 今日的清流阁有些静,门口没有人把守,院中也不见下人洒扫,傅雪烟的心头涌上一丝古怪,走上回廊,推开了房门,结果,一眼看见被打得半死的秀琴,她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将秀琴半抱了起来:“秀琴!” 秀琴虚弱地睁开眼,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傅雪烟冷冷地看向了椅子上的男人,男人也在看着她,脸上挂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是谁的?” 傅雪烟没理他,将秀琴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男人伸出手,一把将她抓了过来,缓缓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傅雪烟冷冷地看了一眼,反手抬起一个手刀,朝他的脖子砍了过来。 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冷笑着说道:“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觉得你能打赢我?” 傅雪烟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变得和刀子一样,他却好似没有察觉到,腾出一只手来,摸上了她柔软的肚子:“你是不是犯贱?才几天没盯着你,你就和中原人珠胎暗结,这么想要,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说罢,啪的一巴掌,将傅雪烟打跌在了地上。 傅雪烟的面纱被打掉,白皙的肌肤上浮现起了几道嫣红的指痕,可她却仿佛不知疼痛似的,眼神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丝毫惧怕。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怒道:“临川!” 临川快步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 傅雪烟眉心一蹙:“你要干什么?” “总算不当哑巴了。”男人一笑,蹲下身,一手掐住她下巴,另一手从临川那儿接过了药碗。 傅雪烟面色一白。 男人满眼疼爱地摸上了她的脸:“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你脸上看见这种表情,不过可惜了,你要和它永别了。” 傅雪烟一把打翻了他的药碗。 男人的眸光冷了冷:“你以为就只有这一碗吗?临川!” 临川赶忙又端了一碗新的来,硬着头皮递给了自家公子。 男人掐住傅雪烟的脸颊,将汤药灌进了她嘴里。 傅雪烟扭头吐了出来。 “你吐,你只管吐!你吐一口,我让你喝十口!我看是你吐的快,还是我灌的快!” 傅雪烟死死地咬紧了牙关,试图用内力将他震开。 男人不胜其烦,一把点了她的穴,傅雪烟的身子僵住了,男人冷冷一笑:“这次,我看谁还能来救你!” 言罢,将汤药对准她的嘴,猛地灌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教主大人飞快地闯进院子,一脚踹开了房门! ------题外话------ 【有奖问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a:教主大人一拳将傅师兄打飞了 b:教主大人被傅师兄一拳打飞了 c:其它 章节目录 【328】暴打渣男(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教主大人平时过来总有一大堆人在门口守着,今日院子空荡荡,他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加上傅雪烟的房门又紧闭着,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一脚踹开了大门,可他看到了什么,傅雪烟坐在地上,被她亲哥哥掐住下巴,她亲哥哥正不知把什么东西往她嘴里灌,她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教主大人当场发飙了:“混蛋!放开她!” 男人朝着教主大人看了过来,眼神中再无往日的温润,只有一片透心的冷。 教主大人眉头狠狠一皱。 临川跑了进来:“对不起公子,我方才去如厕了,我这就把他赶出去!” 他出手去抓教主大人,教主大人却抡起拳头,朝着男人狠狠地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教主大人的身子飞出去了…… 男人收回了拳头,这时灌进傅雪烟嘴里的药已经尽数流了下来,他再次掐住她,再次往里灌。 教主大人摘掉头上的树叶,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敢打本座,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被自己打飞的家伙这么快又回来了。 教主大人抄起一把椅子,朝男人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来! 男人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反手拍出一掌,再次将教主大人打飞了。 不过教主大人没有放弃,在飞出去之前,十分勇敢地将椅子砸向了男人,男人没被砸中,倒是碗中的汤药一个没拿稳,全都泼了出来。 “临川!”男人厉喝。 临川忙又去了厨房。 教主大人的身子飞出了清流阁,飞进了一个小花园,花园中,霍师公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他的剑,靠在另一张轮椅上晒太阳。 教主大人砸在了霍师公的身上,把霍师公的脑袋都砸出了一个大包。 霍师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教主大人忍住浑身散了架似的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清流阁。 霍师公继续淡定地晒太阳。 临川把药端来了,男人接过药碗,继续往傅雪烟的嘴里灌。 一只骷髅一般苍白的手,扣住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的手一抖:“怎么又是你?!” 教主大人一把打翻了药碗,气喘吁吁地揪住他衣襟,凶狠却又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这个混蛋……啊——” 话未说完,又被男人一掌打飞了。 教主大人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出清流阁,飞进小花园,重重地砸在了霍师公的长剑上。 霍师公的眼神唰的一下冷冽了,看看教主大人,又看看精致的庭院,一把站起身,施展轻功飞了进去。 临川站在门口,望着从天空陡然飞来的人影:“你谁呀——” 被霍师公一掌打晕了。 男人不耐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还学会搬救兵是不是?也好,我一次性解决干净了,省得日后麻烦!” 言罢,男人冷冷地放下了药碗,出招朝霍师公攻了过来。 霍师公身形一闪,男人的手掌劈在了门上! 男人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异样,俨然没料到对方能够躲开自己的一掌。 可霍师公不仅躲了,还一脚踹上他屁股,将他整个人踹出了屋子,他从台阶上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男人不敢说自己的武功天下无敌,但在中原,是不可能有对手的:“你是谁?” “霍师公。”霍师公道。 男人狐疑地眯了眯眼:“你是那小子请来的帮手?” 霍师公道:“不是。” 男人道:“那你来我院子做什么?” 霍师公道:“打你。” 男人一怔,霍师公雪花般的拳头落了下来…… 乔薇回到院子,那些前来贺喜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姬冥修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与从清流阁归来的乔薇碰了个正着,姬冥修看着她抱着一大捧姹紫嫣红的鲜花,好笑地问道:“招呼客人无聊,跑去采花了?” “三个小家伙摘的。”乔薇笑着进屋,将花放到桌上,找来几个花瓶,将花插了起来。 姬冥修看着她惨不忍睹的插花技术,嘴角抽了抽。 乔薇道:“对了,刚刚傅师兄是不是来过?” “来过了。”姬冥修道。 乔薇插了一朵花:“我忘记和你打招呼了,我临时把他支走的,没露馅儿吧?” 姬冥修捏了捏她脸蛋,似是而非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相信你相公?” 乔薇莞尔一笑:“他什么时候来借祭师剑?” 姬冥修淡笑道:“我告诉他,祭师剑在隐族,我得回去取,来回少说两个月,算上路上的各种不确定因素,也可能是三个月。” 乔薇啧啧道:“这拖字诀使得真好。” 插完花,乔薇从怀中拿出包好的帕子,打开,露出一个黄豆般大小的小种子来:“冥修,你看。” “这是什么?”姬冥修问。 乔薇挑眉道:“紫藤罗玉王的种子,能解皇上给你下的毒。” 姬冥修拿起了种子,仔细地看了看,说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乔薇就道:“傅雪烟给的,她还与我说了好多夜罗的事。” 姬冥修轻轻一笑:“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推心置腹了?” 乔薇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绝对猜不着,她怀孕了。” 姬冥修先是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冥烨的?” 不怪他会这么想,实在是自己太有经验了,想想景云与望舒怎么来的,就差不多能明白弟弟与傅雪烟是个什么情况了。 乔薇点头,戏谑地说道:“冥烨事事输了你一头,唯独这件事没叫你给比下去。” 姬冥修笑。 乔薇看着他笑了,便知他心中是不介意傅雪烟的身份的,她也不介意,其实傅雪烟是谁都好,只要她真的想生个姬家的孩子,他们便无论如何都会护她周全。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素心宗的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四师兄,乔宗主,大事不好了!清流阁出事了!” 清流阁是傅雪烟与她哥哥居住的地方,一听说清流阁出事,二人不敢怠慢,一步不停地赶了过去,等二人赶到那边时,清流阁已经快被霍师公给掀翻了。 霍师公与五位长老在院中打斗,树被劈了,桌子被砸了,水缸破了,地面砸出了几个大窟窿,霍师公穿梭于五位长老之间,以一敌五,竟能立于不败之地,长老们招招凌厉,可霍师公的身形实在太快,五长老朝着霍师公打出了一掌,他无比确定自己瞄准的是霍师公,可当掌风落下时,被打的对象竟莫名其妙地成了四长老! 四长老炸毛:“你往哪儿打呢?!” 五长老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四师兄,我刚……刚打错了。” 被霍师公摆了一道,五长老怒不可遏,这时,霍师公正在与大长老打得不可开交,他悄然靠近霍师公的身后,亮出一个明晃晃的拳头,朝着霍师公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 四长老被打成了熊猫眼,捂住受伤的眼,瞪向五长老道:“你他妈有病啊?!” 五长老看看自己拳头,是打的是那个怪老头子啊,怎么又变成四长老了? 四长老不敢再靠近五长老了,他深深地觉得五长老有点眼瘸,不然也不会当初不长眼地自己扑下决斗台了。 四长老改为从三长老的手边对霍师公发动进攻,三长老一巴掌甩了过来,四长老被拍飞了! 四长老捂住高高肿起的脸,炸毛地吼道:“你们商量好的是吧?”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朝霍师公发动了一致的攻击。 四长老一跳而起:“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都——散——开——” 几位长老的拳头齐齐打在了四长老的身上,四长老的眸子陡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四位师兄:“不——” 他被打飞了。 几位长老茫然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去看霍师公,霍师公已经来到了四人的身后,曲起中指,指关节朝着四人的脑门儿,一个个地敲了下去! 几人被敲得嗷嗷直叫! 大长老豁然转过身来,手中长剑刺向了霍师公。 “住手!” 乔薇厉喝。 大长老的剑就是一顿,霍师公的手指敲在了他脑门儿,敲得咯嘣作响,大长老恼羞成怒地瞪着霍师公,霍师公面无表情地走回了乔薇身边。 乔薇问他道:“师公你没事吧?” “嗯。”霍师公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乔薇看向几位长老:“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什么要和我师公打起来?” 大长老目光冰冷道:“是他先出手殴打素心宗的弟子,我们才出手阻挠。” 乔薇淡淡地说道:“阻挠需要用剑吗?我师公赤手空拳的,你们却全都把兵器用上了,我们看你们是想刃血。” 三长老正色道:“丫头,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贵为素心宗的宗主,不替宗门内的人出头,却反而去维护一个外人。” 乔薇道:“你们说我师公殴打了素心宗的弟子,他打了谁?” 三长老道:“你傅师兄。” 乔薇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男人身上,男人确实被揍得很惨,已经没了半点翩翩公子的形象,但这很奇怪不是吗?他的武功明明在五位长老之上,霍师公没把五位长老太怎么样,却将他打得受了重伤…… 这家伙干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 乔薇扶住霍师公的胳膊,好声好气地问道:“师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打他?” 霍师公无比生气地说道:“他弄疼了我的剑!” 难怪师公要暴走了,打师公的脸都行,但动师公的剑,不可以! 乔薇软语哄道:“您先消消气,回头我给剑兄擦点金疮药,上点跌打酒,再……按摩按摩,保证它明天就不疼了。” 霍师公冷冷地瞪了男人一眼,拂袖离开了。 乔薇与几位长老谈话的功夫,姬冥修看见了弟弟的身影,迈步进了屋。 教主大人的情况比傅师兄的好不到哪儿去,也是鼻青脸肿一身狼狈,正盘腿坐在地上,与同样坐在地上的傅雪烟说着话:“你长这个样子啊,也不丑啊,为什么成天要蒙着脸……你大哥为什么这么对你?他给你的灌什么毒药?他不是你哥哥吗?他怎么这么混蛋呐?” 傅雪烟被点了穴,根本无法开口。 “你说话呀。”教主大人蹙眉道。 姬冥修走上前,解了傅雪烟的穴道,傅雪烟猛地吸了口凉气。 教主大人眨了眨眼:“你刚刚被点穴了呀……” 男人神色淡然地走了进来,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可真令人嫉妒,一身狼狈也掩不去他玉润一般的光辉,他依旧俊美得不像话,他的目光落在傅雪烟的身上,傅雪烟睫羽轻轻一颤,一把抓住了姬冥修的胳膊:“我跟你们走。” “喂喂喂!你干嘛?”教主大人掰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姬冥修拔出了傅雪烟腰间的匕首,抓着傅雪烟站了起来,匕首抵住她的脖子,神色清冷地看向所谓的傅师兄:“交出杀害我娘的凶手,我就放了她。” 男人冷笑:“想威胁我?你以为我会信?” 姬冥修说道:“信不信由你,这个人我带走了,想要赎回她,就把当年的凶手交出来,否则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 男人微微地眯了眯眼,在傅雪烟的肚子里看了一圈,傅雪烟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男人冷笑着看向姬冥修:“你的?”又看了看一旁的教主大人,“还是他的?” 教主大人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 姬冥修眼神冰冷道:“谁的都与你无关,你好好考虑我的条件。” 男人拿出一方白帕子,玩味儿地擦了擦唇角的血迹。 姬冥修押着傅雪烟出了院子。 教主大人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小声道:“喂你别把刀放那么近呐!伤到人了怎么办……” 男人没有回头,只有声音飘了出去:“这算什么,丞相大人?你忘了我们的交易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一码归一码,祭师剑我答应了借给你,就一定会借给你,与这件事没关系。” 男人冷冷地看了姬冥修一眼,走到傅雪烟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别以为姬家护得住你肚子里的这块肉,公主的下场,你不要忘了。” 傅雪烟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 回到别院后,乔薇给傅雪烟把了脉,头三月本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她又被那家伙推来推去还受了这么大刺激,稍稍有些动了胎气,乔薇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拿出几颗安胎药让她服下。 这几颗安胎药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哪晓得她没用上,倒是在傅雪烟这儿派上了用场。 傅雪烟吃过安胎药后便睡下了。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与正要出去的乔薇碰了个正着,乔薇将他拽了出来,他蹙眉道:“你干嘛?” 乔薇合上门,小声地说道:“她睡了,你不要去吵她。” 教主大人两眼望天道:“谁吵她?我就看看!” “明天再看。”乔薇将他推回了自己屋子,又唤来碧儿:“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去打搅傅姑娘,尤其是二少爷。” 碧儿偷笑:“是。” 教主大人黑了脸!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话真真不假,此番南下,主要为铲平夜罗而来,如今,恐怕要先将这一项搁置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傅雪烟腹中的骨肉却不能与他们腥风血雨。 当晚,姬冥修便与乔薇定下了返京的计划。 返京前,乔薇去见了一趟许永清。 “你来做什么?”许永清可半点不想见乔薇。 乔薇看着屋子里收拾了大半的行李,淡淡地笑道:“许宗主这是要做什么?” 许永清冷声道:“宗主之位已经给你了,你难道还不肯放过我?” 乔薇道:“我若是同意你继续留在素心宗,你接收不接受?” 许永清的眸光就是一颤:“你说……什么?” 乔薇笑道:“我说,你继续留在素心宗,但不能做宗主了,只能做长老,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管理宗门,训练弟子。” 从宗主变长老,老实说,并不算降级,许永清原以为自己会被赶走,即便不被赶走,也大概会降成护法之类的职务,谁料,竟让他升为了长老,他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乔薇就道:“我不是白这么做的,你这个人的人品呢,我暂且不做评价,不过你对素心宗确实称得上在意,我相信你不愿意看见素心宗沦为某个朝廷的爪牙。” 许永清不假思索道:“当然不愿意!我若是想这么干,早就这么干了!” 乔薇点点头:“五位长老的事,想必你已经猜出来了,但傅师兄的身份,你又猜出来没有?” 许永清困惑地看向乔薇,他隐隐猜到傅家兄妹来头不小,可一时间,又想不出究竟什么样的来头才能控制住五位长老,要知道,就连大梁与南楚的皇室都没有这个能耐:“莫非……是隐族?” 乔薇正色道:“隐族才不会干这么卑鄙的事!是夜罗。” “夜……夜罗?”许永清惊到了。 乔薇看向他:“看来你也是听说过夜罗的,没错,夜罗人没被各国皇室杀光,他们又卷土重来了,他们想把素心宗作为进军中原的一块垫脚石。”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不大方便告诉你,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没有撒谎。” 许永清当然看得出乔薇没有骗他,他坐回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怔怔地问道:“几位长老就是为了这个才要把月儿许配给傅公子的吗?” 乔薇道:“是啊,不过现在应该不会了,素心宗都不姓许了,他再娶你女儿也没用了。” 许永清狐疑地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夜罗既然想得到素心宗,又为何会让几位长老把素心宗输给你?难道你也是夜罗的爪牙?” 乔薇一笑:“我要是夜罗的爪牙就好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他们?” “对付他们?”许永清更疑惑了。 乔薇坦荡地对上许永清的目光:“是啊,我与夜罗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你别担心我会为了夜罗把素心宗交出去,他们这次也是因为从我这里得到了更大的好处,才不得已把素心宗‘输’给了我。” 许永清做了素心宗这么多年的宗主,没人比他更清楚素心宗对于一个朝廷意味着什么,有什么好处能比素心宗更大? “你究竟是谁?”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毫不闪躲地说道:“我是素心宗的宗主,你只用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素心宗的事,只要我一天是素心宗的宗主,就一天不会让它成为任何朝廷的爪牙,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和想法一样,比如那五位长老,他们可迫不及待地想从我手中把素心宗给夺回去呢。” 许永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意:“你放心,我不会让素心宗落到别人的手上!” ------题外话------ 昨天的答案是b,教主大人被傅师兄一拳打飞,大家都猜对了吗? 章节目录 【329】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回京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乔薇与姬冥修都是行动派,说做就做,当下便开始整理各自的事情,原本等待乔薇的还有个大型的交接仪式,但乔薇恐迟则生变,与姬冥修商议一番后,一切从简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许永清亲自将乔薇迎上了宗主之位,率领千名弟子向乔薇行了叩见宗主的大礼,随后乔薇当众任命许永清为六长老,代为打理宗门事物。 许永清在素心宗做了这么多年,除了把宗主之位当赌注输出去一事太过荒唐之外,基本没什么污点,还是有不少人敬重他的,他能留下来,对不少弟子来说都是一种宽慰,何况他又真心实意地将乔薇送上了宗主之位,这多少避免了宗门内的党派之争。 乔薇最初决定拿下素心宗是冲着三座金矿以及昭明公主被害的真相来的,如今这两样东西都到手了,待不待在素心宗对她来说其实都没差了。 何况,就冥修最近查探的结果来看,夜罗的大本营并不在素心宗附近,那就更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素心宗了。 大人要离开,三个小家伙自然也得与小伙伴们道别,虽说来新弟子还不到一个月,但三个小家伙(自认为)都与师兄们建立了十分深厚的友谊,尤其望舒小姑娘,她觉得师兄们都可喜欢她了,每天看见她,跑步都跑得比以前快了(吓的),吃饭也吃得比以前多了(吓的),有了好吃的小零嘴都会第一时间拿来送给她(完全是吓的),师父也常常说,自从她来了以后,师兄们都变得比以前厉害了(这特么还是吓的)。 不过,师兄们倒是真有那么一丁点儿地喜欢景云,素心宗重武轻文,但也不是什么文化课都没有,每天还是能上一小节《千字文》的课,他们都不会写《千字文》的作业,就去抄景云的。 景云还会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一个名字只收一两银子,老便宜了,而且但凡找景云学过名字的人,都能免费抄景云的作业,特别特别地划算! 鎏哥儿是个娇气包,日日垫底,样样垫底,每当他们感觉快要活不下去,看看鎏哥儿,便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与勇气。 三个小家伙与师兄们道了别。 师兄们目送三个小家伙走下碧云峰。 长海:“总算是送走了!” 三师兄:“再也不用被碾着跑了……” 二师兄:“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 大师兄:“可以吃独食了……” 望舒站在素心峰,朝师兄们挥了挥手:“师兄!我一定会回来的!” 师兄们集体崩溃了…… …… 乔薇与碧儿将行李收拾妥当,装上了马车,一转头,霍师公背着长剑,迎风站在门口,珠儿背着木剑,迎风站在他身后。 乔薇走过去,问向霍师公道:“师公,您真的不跟我们去京城吗?” 霍师公道:“我该回去了。” 乔薇的心头不由地泛上一层浓浓的不舍,老实说她很希望师公留下,但师公家在隐族,他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乔薇挑开车帘,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袱,递到霍师公的面前:“师公,给。” “什么?”霍师公问。 乔薇轻声道:“是给剑兄的跌打酒与金疮药,还有一把匕首,要是你再卡树上了,就用匕首把树枝给砍了。” “嗯。”霍师公对这份礼物非常满意,抬手接过了包袱,施展轻功,朝山下一飞而去。 一眨眼的功夫,等乔薇再眺望霍师公离开的方向,却已经没有霍师公的影子了。 这次既没卡在树上,也没掉进坑里,看来是真的走掉了。 乔薇叹了口气,就在她即将回屋收东西时,半山腰传来一声巨响,乔薇赶忙跑过去一看,就见对面的悬崖峭壁上,霍师公的长剑被一块大磁石死死地吸住了,霍师公面瘫地挂在磁石上,眼神迷茫…… …… 霍师公最后当然没有走成,因为他的长剑在磁石上砸痛了,受了内伤,需要调养。 他能留下来,可把乔薇高兴坏了,乔薇拍拍胸脯道:“师公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剑兄治好的!我保证治好了,让它和从前一样活蹦乱跳、龙马精神!” 霍师公看着再一次被缠成木乃伊的剑,严肃地点了点头。 乔薇开心地笑了。 姬冥修从许永清的院子过来,见乔薇笑得像个孩子,不由地搂了搂她柔软的腰肢,轻声道:“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乔薇笑眯眯地道:“师公决定不走了。” 姬冥修一愣:“师公要走吗?” 乔薇嘚瑟地晃了晃小脑袋。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我留下都没见你这么开心过。” 乔薇就道:“那不一样嘛,师公是我娘家人,我难得有个娘家人在身边的。对了,小师妹怎么样?” 上素心宗的起因,说起来还是因为小师妹与傅师兄的一桩亲事,小师妹起先哭着不想嫁,可见了傅师兄一面后,又天天盼着嫁,眼下出了这档子事,自是嫁不了了,乔薇担心她变成第二个姬霜。 姬冥修也是有着相同的顾虑才亲自去了那边一趟,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小师妹娇惯是娇惯,却并没有失了本心:“有些难过,但她不是个糊涂人,不会做傻事的。” 乔薇松了口气:“那就好。” 碧儿收拾完东西,去了傅雪烟的门口,轻笑着说道:“傅姑娘,马车准备好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我进来收拾的吗?” 傅雪烟道:“不用,秀琴都收拾好了,你先去忙,我稍后就来。” “好!”碧儿去了。 秀琴把傅雪烟的衣裳装进了箱子,迟疑着问道:“小姐,你想清楚了吗?你真的要跟他们回京城?夜罗那边怎么办?” 傅雪烟没有说话。 秀琴又道:“小姐,我不希望你步公主的后尘。” 傅雪烟神色平静地说道:“我不会的。” 午后,一行人坐上了下山的马车。 乔薇、三个小家伙、大白小白与傅雪烟同乘一车,姬冥修兄弟同乘一车,霍师公与剑、珠儿与剑同乘一车,碧儿秀琴一车。 遥远的山峰上,男人与临川静静地望着车队的方向,男人神色幽冷,手心紧紧握成拳头。 “世子,就这么让他们把小姐带走吗?回去了可怎么像王爷交代?”没了外人,临川连称呼都变了。 傅雪烟坐在第二辆马车上,微风将车帘轻轻地吹起,露出她美如仙子的脸,男人死死地盯着她,心头的不甘与嫉妒像一只冰冷的利爪,在他胸腔内抓心又挠肺,他俊美无双的面容出现了一瞬的扭曲:“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没这么容易。” 临川着急道:“世子,不如我们派人把小姐抢回来吧!” 男人冷声道:“派谁?谁打得过那个姓霍的?” 临川想起霍师公一人单挑五位长老的画面,瞬间闭嘴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看着车队就要彻底消失在尽头,忍不住问道:“那……那就真的让他们把小姐带走了?” 男人道:“怎么可能?” …… 马车出了素心宗,途径梨花镇,路过姬家老宅时,几人歇了会儿脚,三老爷与余氏不知他们今日会过来,天没亮便陪着余氏回娘家了,一行人忙着赶路,没等两口子回来,坐上马车离开了。 有霍师公这尊大佛坐镇,从素心宗到京城,愣是没有一个牛鬼蛇神靠近,乔薇曾想过傅师兄心有不甘,或许会派人追杀他们,抢走傅雪烟,事实证明白担心一场了。 历经二十日的长途跋涉后,于六月的中旬,一行人总算抵达了姬家。 章节目录 【330】回京,意外来客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守门的小厮老远便听见了马蹄声与车轱辘的转动声,寻思着是不是又来了哪位贵客,跑到街面上一瞧,乖乖,那不是大少爷的马车吗?车夫他认得,老杨啊! 小厮一溜儿地奔进了府里:“大少爷回来啦!大少爷回来啦!” “什么?大少爷回来了?”修剪花枝的小丫鬟放下手头的活儿,跑出去一望,还真是大少爷的马车!二少爷的马车也在! “二少爷回来了!”小丫鬟喊叫着往落梅院跑了过去。 落梅院中,姬老夫人正斜斜地靠在廊下的藤椅上,天气热了,屋子里闷,院子里晒,也就这风口有丝丝凉风,可有凉风又有什么用啊?小孙孙们都不在,她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李氏给她剥了一颗新鲜的荔枝,温柔贤惠地说道:“娘,这都是老三他们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您尝尝。” 姬老夫人哀叹一声道:“没胃口。” 李氏笑道:“知道您想那几个小的了,这不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吗?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姬老夫人闷闷地哼了一声,早知道这么难熬,她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几个小家伙去南方的。 “老太太!老太太!”冬梅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姬老夫人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懒懒地叹道:“又什么事儿啊?” 李氏就道:“是啊,看你笑成这样,是有什么大喜事?快说出来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冬梅笑得合不拢嘴儿。 姬老夫人嗔了她一眼:“你能有什么喜事儿?婉婉还没到生的时候呢。” 冬梅笑容满面道:“不是大小姐,是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回来了!” 姬老夫人就是一愣,按着扶手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冥修和冥烨回来了?” 冬梅道:“马车都到门口了!” 姬老夫人瞠目结舌道:“景……景云他们几个也回来了?” 冬梅笑道:“回来了回来了!” 姬老夫人激动得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哎哟这就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快!快准备轿子!” 说着,就要起身往门外走去。 李氏扶住了她,好笑地说道:“娘,您就坐着吧,他们会过来的!”又对冬梅道,“你去前头催催,说老太太想他们了,让他们赶紧过来。” “好!”冬梅笑盈盈地去了。 马车停在了姬家的门口,三个小包子兴奋地跳了下来,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进去:“回家咯——” 景云与鎏哥儿追了上去。 原本得了消息前来接孩子的孙妈妈连滑竿都备好了,哪知鎏哥儿却从她身边一溜儿地跑过去了,孙妈妈怀疑自己看错,那个比猴子还跑得快的小家伙真的是自家小主子?那个弱柳扶风、一步都走不动的小主子? 他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三个小家伙朝着落梅院奔去了,姬冥修一行人也下了马车。 铭安麻溜儿地上前提东西,碧儿对秀琴道:“他是铭安,大少爷的小厮,现在主要负责府里的工事,以后你们院子的什么东西少了坏了都找他!” 秀琴看了铭安一眼,中原的男人真瘦小啊…… 碧儿又介绍了秀琴:“这是傅姑娘的侍女,傅姑娘可是咱们二少爷的贵客,不许轻慢了知道吗?” 二少爷的贵客,啊,明白了。 铭安嘿嘿地笑了笑:“秀琴姑娘,我来我来!” 秀琴道:“这箱子很重的。” 铭安道:“就是重才要给男人搬嘛!哪儿有让你姑娘家……” 话未说完,秀琴将箱子递到了他的手上,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哽住了…… 教主大人走到乔薇与傅雪烟的马车旁,敲了敲窗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俩干嘛呢?还不下来?车里不热吗?” 乔薇拉开帘子,看向他道:“就下来了,你先帮傅姑娘把东西拿进去。” 教主大人从帘幕的缝隙里偷偷地瞄了傅雪烟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傅雪烟没有立刻动身,乔薇明白她在顾虑什么,就道:“你这肚子肯定是藏不住的,就算我不告诉家里人,大家都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怀孕了,届时他们问起来,是说这孩子是姬家的孩子好呢,还是外头的孩子好呢?” 傅雪烟道:“那还早。” “行行行,你说还早就还早。”古人穿得多,六个月也不显肚子,何况傅雪烟才三个月,乍一看,与寻常的姑娘没什么分别,乔薇顿了顿,“你其实只是不愿意让冥烨知道吧?你要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告诉姬家人,那么你真的多虑了。” 傅雪烟古怪地看向乔薇。 “你等等啊。”乔薇挑开了车帘,喊住教主大人道,“冥烨,你过来一下。” 教主大人折了回来,看着乔薇道:“干什么?” 乔薇道:“上次傅姑娘让你买红花给她,你知道红花是什么吗?” 教主大人道:“花咯。” 乔薇一笑:“有一种药材,也叫红花,你知道那种药材是干什么用的吗?” 教主大人的脑海里闪过贺兰倾手上嫣红的豆蔻,说道:“染……指甲?” 傅雪烟睫羽颤了颤。 乔薇快被他气笑了,摸着下巴道:“红花不是用来染指甲的,它是用来疗伤活血和打胎的。” 这么说教主大人就明白了,睁大眼望向傅雪烟:“你受伤了?!” 傅雪烟:“……” 傅雪烟下了马车,教主大人追着她一阵狂问:“哎你怎么受伤的?你伤哪儿了?是不是你那混蛋哥哥做的?哎,哎!你别走呀……” 碧儿拿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夫人,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傅姑娘不让二少爷知道她怀孕了呀?” 乔薇笑道:“大概……是不想你家二少爷得寸进尺吧。” 现在就已经够死缠烂打的了,要是知道傅雪烟怀了他的孩子,怕是说什么也要将她娶回家了,但傅雪烟,显然还不太想嫁,来姬家是为了把孩子平安顺利地生下来还是为了其它,总之不会是为了冥烨。 傅雪烟没打算做姬家的儿媳,也就没去讨好姬家的长辈,进府后,先与教主大人一道去了青莲居。 青莲居的下人见二少爷居然带回个天仙似的姑娘回来,全都傻了眼。 乔薇让人将小雨轩与清风院收拾了出来,分别给傅雪烟与霍师公居住,这两个院子都在青莲居的旁边,都只有一墙之隔,如此,照顾起二人来就方便多了。 至于身份,霍师公的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是她娘亲的师父,傅雪烟的则稍稍做了掩饰,首先不能让人知道她是夜罗人,皇帝对夜罗下达了诛杀令,要是知道他们把一个夜罗的女人带回家,后果不堪设想,傅雪烟便依旧是素心宗大长老的弟子,若是外人问起来,只道是来京城游玩,暂住姬家的。 乔薇将霍师公与傅雪烟安顿好,去了落梅院向探望老夫人。 姬老夫人正看着三个小家伙,笑得看不见眼睛,她还担心鎏哥儿出远门,没那么多人伺候会掉肉,哪知竟比以前壮了,力气也比以前大了,那小胳膊、小腿儿,往上一蹬,恨不得能窜到房梁上去。 姬老夫人欣慰地拉过乔薇的手:“辛苦你了,把几个孩子都照顾得很好。” 不仅景云与望舒好,鎏哥儿也好得不得了,乔薇能对荀兰的孩子这么好,是姬老夫人做梦都没想到的,虽说祸不及孩子,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人呐,都是将心比心的,乔薇对姬家这么好,姬老夫人对乔薇自然也就没话说了,听说乔薇的师公与师妹来了,人参燕窝捡最好的搜罗了两大筐送去,绫罗绸缎自不必说,还特地叮嘱府里的下人,好生孝敬霍师公与傅姑娘,要拿他们当姬家的主子一般对待。 随后,姬老夫人问了乔薇为何提前这么多,乔薇自是不好说是因为傅雪烟怀孕了,恐遭到夜罗人的暗算才让傅雪烟回姬家养胎的,就道:“好像是朝廷有什么事,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冥修没多说。” 涉及到朝堂的姬老夫人便不好多问了,不管怎样,能提前回来是好事,她高兴都来不及,旁的,她这老婆子就不瞎操心了。 姬老夫人心里高兴,晚上吃了一大碗饭,吃得饱饱,被几个小家伙拉去院子散步。 乔薇就没陪姬老夫人散步了,带着老夫人给的一大堆珠宝首饰回了青莲居,姬冥修也在,刚从鸟儿的腿上解下一张小纸条,念完神色有些愉悦,乔薇好奇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姬冥修将纸条烧了,说道:“秦冰宇肯招了。” 乔薇眉梢一挑:“哟,他不是挺嘴硬的么?怎么突然肯招了?” 姬冥修道:“也不算突然了,在寒池泡了那么久,能坚持到现在才招,已经不容易了。” 乔薇没进过寒池,不知是个何等滋味,但几天就把姬无双都吓得再也不敢与她作对,想来是十分痛苦的,秦冰宇在里头坚持了整整两个月,不得不说是块硬骨头了。 这两个月,燕飞绝与十七轮流看守秦冰宇,一旦发现他快冻死了,便赶紧将他捞上来,交由姬无双诊治,诊治完了再丢下寒池,他每天不是在寒池中,就是在去寒池的路上,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了。 就在昨天,他终于扛不住了,但他不对他们三个招,他要见姬冥修。 “你要去吗?”乔薇问。 姬冥修嗯了一声:“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当面问他。” 乔薇道:“关于傅雪烟的?” 姬冥修点点头:“还有她那个哥哥,我们离开素心宗这么久,他都没有派人来把傅雪烟劫走,虽然我不觉得他能劫走,但还是有必要弄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乔薇一想是这么个理,傅雪烟是他妹妹,他们把他妹妹“拐”跑了,他怎么都不该表现得如此平静才是:“你什么时候动身?” 姬冥修将她颊上的发丝拢到耳后,轻声道:“就现在。” 乔薇想了想,道:“迟则生变,早点去也好,这边有我和霍师公,会照顾傅雪烟和她腹中的孩子的。”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我娘当年就是没有听从夜罗的安排,结果遭到了夜罗的暗算,我担心他们也会对傅雪烟下手。” 乔薇抚了抚他胸膛,自信地说道:“你就放心吧,有我、有师公、还有小白他们,什么贼人能在我们眼皮子耍花招?当年公主是中了秦冰宇与夜罗人里应外合的奸计才会出事,如今姬家都被我们肃清了,幺蛾子全都被赶走了,傅雪烟不会有事的。” 姬冥修掬起她脸颊,轻轻地吻了吻她唇瓣,松开她的时候,乔薇忽然踮起脚尖,主动献上了香吻。 唇舌交缠,甜腻的气息在彼此心口划开。 姬冥修将她娇小的身子纳入怀中,一手扣住她纤腰,一手扶住她的头,舌尖撬开她贝齿,一滑而入,含住他的,加深了彼此的亲吻。 乔薇被吻得浑身酥软,眸中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纤长的睫羽一眨一眨,脸颊也红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副模样实在太可口,再多看一眼都要把持不住。 姬冥修深吸一口气,压下了下腹的邪火,额头抵着她的,呢喃道:“我很快就回来。” 乔薇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道:“或者,你可以晚一个时辰再走。” 姬冥修刚要说时间紧迫,可不待他开口,一只调皮的小手便探入了他的衣中,他浑身一阵颤栗。 小没良心的,可真是敢撩! 姬冥修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扑倒在柔软的床榻上,霸道而强势的亲吻落了下来,乔薇只是想撩一撩他,可没真指望他留下。 “你你你……唔……” 一个时辰后。 丞相大人在攻城略地。 两个时辰后。 丞相大人在攻城略地。 三个时辰后,城池已经累晕了,丞相大人还没有鸣金收兵。 历史的教训告诉乔薇,永远都不要去撩拨一头禁了十几年的禽兽,除非你能比他更禽兽。 乔薇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中途景云与望舒过来两次,她都毫无察觉,小白趁机蹭胸胸,蹭得鼻血横流,她也没有发现,一直到她自己从床上滚了下来,一头磕在凳子上,把凳子嘭的一声磕破了,她才陡然从睡梦中惊醒。 碧儿听到了动静,赶忙推了门进来,看见晕晕乎乎坐在地上的乔薇,眼皮子就是一跳:“哎哟夫人,你怎么睡到地上去了?” 乔薇揉揉眼,打了个呵欠:“什么时辰了?” 碧儿合上门,拿了一件衣裳给乔薇披上,努力不去看乔薇身上各种暧昧的痕迹:“午时过了,老夫人那边都差人来问三遍了呢。” 乔薇揉着有些晕乎的脑袋,走到梳妆台前:“祖母找我有事吗?啊!” 碧儿吓了一跳:“怎么了夫人?” 乔薇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胸口与脖子的痕迹,简直像受了大刑似的,那家伙是用咬的吗?这也太残暴了! 碧儿轻咳一声,给自家夫人合上了衣襟:“姑爷昨儿夜里要了三次水。” “才三次吗?我怎么觉得那家伙一整夜都在我身上……咳!”乔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老夫人找我什么事?” 碧儿道:“好像是二小姐与三小姐对嫁衣不大满意,想让你与二夫人去铺子里与绣娘说说,看怎么改。” “二婶在哪儿?”乔薇问。 碧儿道:“在落梅院等着呢。” 乔薇忙收拾一番,去落梅院找了李氏,李氏将什么都备好了,只差乔薇这个人了。 马车停在正门,二人一道出了落梅院,朝正门走去,就在二人走出了府邸时,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辆马车,敢把马车停在姬家大门口的,不是自己人就是亲戚,乔薇无比确定这不是姬家的马车,也不大像是亲戚,姬家可没这么寒酸的亲戚。 车夫风尘仆仆的,唇角都裂开了,看得出长途跋涉,赶路辛苦,他挑开破了几个小洞的车帘,车内先是走下一个中年妈妈,随后中年妈妈从车里扶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看上去月份不小了。 乔薇的目光顺着她的肚子,一路往上,当看到那张化成灰也认识的脸时,她一下子怔住了。 ------题外话------ 【有奖问答】来一波:这个女人是谁呢? a:荀兰 b:秦娇 c:其他 章节目录 【331】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活了两辈子,经历过不少“我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事,但那些加起来,全都不及眼前这一件让她意外,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眼神将对方从头到脚地打量,看了三四个来回,实在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但这很奇怪不是吗?这个女人不是被罚去为姬家守陵了吗?怎么会突然跑回来了?而且还大着一个肚子。 瞧这肚子,怀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三叔去探望了她几次,竟然都没有发现…… 那么个大活人从姬家陵消失了,他们怎么没得到三叔的消息? 就在乔薇脑海里的疑惑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时候,一旁的李氏也完完全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是她做梦了吗?还是她眼花了?她居然看到了荀兰! 荀兰早八百年就被发配到了姬家陵了,怎么可能会出现京城? 瞧她衣着打扮,一副普通得几近寒酸的样子,荀兰在姬家养尊处优那么多年,能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衣裳吗? 况且,荀兰的孩子早就流掉了,怎么会又挺着个大肚子呢? 可如果这人不是荀兰,这张脸,以及身边那个与周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妇人又改如何解释呢? 李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拽了拽乔薇的袖子,乔薇拍拍她的手,她感受到了乔薇手心的温度,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也没有眼花了。 就在乔薇与李氏看向荀兰时,荀兰也朝二人看了过来,但她的目光只在李氏的脸上轻轻地扫了扫,便整个儿落在了乔薇的脸上。 乔薇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她也毫不避讳地看着乔薇,二人的神色都十分平静,荀兰能这么平静不奇怪,是她自己找上门的,会遇上谁、不遇上谁,心中早就有了一个谱,乔薇不同了,她能在如此惊讶的情况下保持着面上的绝对冷静,换做半年的乔薇,恐怕是做不到的。 周妈妈打开了自己的钱袋,再三往下倒,却只倒出一个孤零零的铜板,周妈妈迈着小碎步走到李氏面前,冲李氏讪讪地笑了笑,开口道:“二夫人,我们的盘缠在路上用光了,没钱付车钱,您能不能帮忙垫垫?” 李氏早被惊得六神无主了,呆呆地给石榴扬了扬手。 石榴曾被周妈妈推下水,心中记恨着这老婆子呢,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一个银元宝,砸到她手上:“给!” 周妈妈灿灿一笑:“多谢二夫人!多谢石榴姑娘!” 石榴翻了个白眼。 周妈妈将一整个元宝给了车夫,车夫满意地收下,帮周妈妈将二人的行李拿了下来,说是行李,其实不过是两个干瘪的、打了补丁的包袱,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信,姬家曾经的主母,落魄得连个流浪汉都不如。 周妈妈憔悴了不少,荀兰更是瘦得只剩那一个肚子,看得李氏一阵心酸。 乔薇瞅了李氏一眼,这个二婶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吧?人家不过是赶路辛苦了一点,又没出什么事,至于心酸成这个样子。 李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她不是已经原谅荀兰了,只是荀兰的样子实在太可怜,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险些看不下去。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道:“哟,这不是荀夫人吗?我好像记得你去封地守陵了,怎么大老远儿地跑回京城了呢?是老爷让你回来的?” 荀兰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就算是寒酸成了这样,她也还是能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周妈妈扬起笑脸道:“回少夫人的话,夫人她……怀了身子,眼看着月份大了,再晚些时候都不能坐马车了,这不就赶在那儿之前……回……回来么?” 仿佛怕乔薇听不懂似的,小声补了一句,“孩子生在外头不大好,少夫人说呢?” 乔薇冷笑道:“我说什么说?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周妈妈嘀咕:“瞧您说的。” 乔薇似笑非笑地看着荀兰,话却是对一旁的李氏说的:“二婶,嫁衣今日怕是看不成了吧?” 自然是看不成了,出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情看嫁衣?左不过也不是明日就嫁,改日再看也一样,当务之急,是弄明白荀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李氏让石榴把消息带去了落梅院,荣妈妈亲自过来看看情况,当她看到荀兰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时,险些没晕了。 荣妈妈还怕是有诈,拜托乔薇给荀兰把了脉,乔薇觉得荣妈妈是多此一举,毕竟她是大夫,荀兰若是弄个假肚子很容易就能被她识破,荀兰应该不会傻到去这么做,但既然荣妈妈想知道,那自己就给把把脉好了。 乔薇给荀兰把了脉,没什么可质疑的,是喜脉。 荣妈妈捏了把冷汗,将荀兰与周妈妈带进府了。 乔薇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李氏其实挺着急,但又不好撇下乔薇一个人跟上去,那样就显得太不稳重了,她一边望着主仆二人的背影,一边蹙眉苦叹:“小薇啊,你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恐怕得问她自己了。” “孩子是你爹的吗?” 乔薇挑了挑眉:“应该……是吧……” 李氏又道:“让你三叔好生看紧她,这么两个大活人没了,你三叔怎么也不来个消息?你们当时不是就在素心宗吗?素心宗离你老宅那么近,你三叔可有与你们说什么?” 乔薇摇头:“没有。” 这件事,老实说怨不得三老爷,就在乔薇与姬冥修离开素心宗的前一晚,三老爷便发现荀兰与周妈妈不见了,他即刻派了人去找,也打算派人去给姬冥修递消息,但那个时辰,素心宗已经关了山门,三老爷于是想着第二天再去找姬冥修,哪知第二天余氏的父亲突然中风,他不得已先陪余氏回了娘家,等他从余家回来,才得知姬冥修来过,而且已经不在素心宗了。 这一次的错过,把荀兰主仆失踪的消息也一并错过了。 若早知了这消息,怕是半路就把人逮住了,何至于让人跑到京城来? …… 大宅子里藏不住事儿,一路上不少下人看见了荀兰,消息一下子传开了,等主仆二人抵达落梅院时,竟连二老爷姬盛都闻讯赶来凑热闹了。 李氏远远地看见自家丈夫傻子一般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目送荀兰进了院子,心里来火,上前掐了丈夫一把:“你也中邪了不是?!” 姬盛冤枉,瞪了李氏一眼,揉着被李氏掐疼的胳膊,没好气地道:“我就瞅瞅,瞧你把我掐的!” 李氏阴阳怪气道:“瞅什么瞅?院子里那些女人还不够你瞅的?要不要我把石榴也送给你收房得了?” “你……”姬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乔薇,怕面子没光,低声呵斥道,“你们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懒得和你说!我回屋睡觉了!” 李氏哼道:“女人的热闹,男人瞎掺和什么?” 说着,朝乔薇招了招手,乔薇走上前,她携了乔薇的手,与乔薇一道进了院子。 正房内,姬老夫人神色威严地坐在主位上,荣妈妈奉了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旁的下人们都被遣了出去,只周妈妈陪着荀兰,跪在坚硬而冰冷的地板上。 姬老夫人看着荀兰的肚子,神色有些复杂,起先听说荀兰怀了身孕找上门时,她第一反应是荀兰当初那一胎没有掉干净,之所以会这么怀疑是因为昭明公主有过类似的经历,昭明公主当年被贼人所伤,流掉了一个孩子,腹中还剩两个,若荀兰也怀了不止一个,那么还能挺着大肚子上门就不足为奇了。 可若是当时留下的,这会子差不多该生了,荀兰的肚子显然还不到月份。 姬老夫人没着急问胎儿的事,而是沉沉地道:“谁让你私自离开陵墓的?” 荀兰垂下眸子。 周妈妈着急地说道:“老夫人,您别怪夫人,夫人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我问你话了吗?”姬老夫人眸光一沉! 周妈妈赶忙磕了个响头,道:“老夫人,您就算杀了奴婢,奴婢也说啊……夫人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从来都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她受了委屈从来不说,被人误会也从来不辩驳……这次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原本想找三老爷求救,但是我们根本把消息递不出去……” 姬老夫人皱眉道:“什么救不救?什么递不出去?” 周妈妈委屈地说道:“这事……还得从上个月说起,那天我陪着夫人去给老太爷扫墓,回来的途中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伙儿劫匪,把我们给抓了……” 姬老夫人一巴掌拍山桌面:“胡说!整个邱州谁不知道姬家陵是谁的地盘?哪个劫匪敢劫到姬家陵去?” 周妈妈连连磕头:“奴婢没有撒谎啊……奴婢要是有一句假话,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说得信誓旦旦,不像在撒谎,姬老夫人不由地犹豫了,莫非真有劫匪胆大包天到去姬家陵闹事吗? 周妈妈瞧着姬老夫人的表情,心知她是听进去了,忙不迭地说道:“我们被抓了之后,那伙人也不说是为什么抓我们,奴婢告诉他们,我们是姬家人,姬家很有钱,只要他们把我们送回去,姬家一定重重地赏赐他们,可他们似乎是不信,一个劲儿地带着我们赶路,不知道是要把我们带去哪里……有一天晚上他们喝多了,夫人与奴婢才趁机溜了出来……溜出来后,我们不敢往回走,怕又碰上那伙人……这才典当了身上所有值钱东西,雇了一辆马车,磕磕碰碰地来京城了。” 姬老夫人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荣妈妈俯身,在她耳旁小声说了几句,姬老夫人眸光一动,问道:“你怀孕的事为什么瞒着老三?” 荀兰道:“我想生下来,我怕你们不让我生。” “什么时候怀上的?”姬老夫人问。 荀兰道:“二月初。” 那不就是……儿子在姬家老宅的时候吗? 姬老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让荣妈妈将荀兰主仆带了下去,又让冬梅把姬尚青叫了过来。 姬尚青约莫是猜到老夫人叫他所为何事了,从进门的一刻起,神色就有些拘谨。 李氏与乔薇坐在外屋,乔薇安静地喝着茶,李氏悄悄将耳朵贴在了帘子上,她听见姬老夫人一拳头砸在了桌上:“姬尚青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去查你冥烨的陵墓被盗的事了吗?怎么又跟那个女人搅和上了?” 李氏冲乔薇挤挤眼,老太太发火了! 乔薇淡淡一笑,能不发火么?荀兰是老太太赶出去的,老太太明明白白地断了二人的关系,公爹却还是敢与荀兰纠缠不清,这让老太太的脸往哪儿搁? 姬尚青低下头道:“都是儿子不好,任凭娘亲责罚。” 姬老夫人指着他,手指颤抖道:“姬尚青你不要以为你一句认罪就完事儿了!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不许她进姬家!我不许她再跑来祸害你!” 姬尚青道:“娘,她没给我下毒,都是误会。” 姬老夫人摔了杯子:“你还信她?!” 荀兰确实没给姬尚青下毒,是冥修下的,亲生儿子为了赶走老子的女人,把老子都给毒了,还“害得”小美人儿流产了,姬尚青心里……对荀兰那么一丝愧疚吧? 这一次愧疚,促使他去封地时顺道看了荀兰,看见荀兰过得这么惨,越发心有不忍…… 唉,男人,男人呐! 姬老夫人冷声道:“你去封地查消息,过年都没有回来,我当你真的在查消息呢!” 姬尚青道:“我确实也是在查消息……” 姬老夫人打断他的话:“我是你是查到她床上去了!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她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对她念念不忘?” “没有,儿子真的没有……”姬尚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儿子当时……” “当时怎样?”姬老夫人沉声问。 姬尚青神色纠结,似是想说,却又无从说起:“不说也罢!都是儿子的错,娘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姬老夫人怒不可遏道:“你还知道我会气坏身子?你真怕我气坏身子,就别做让我生气的事!” 姬尚青一脸难为情。 “你打算怎么做?”姬老夫人问。 姬尚青毫不犹豫道:“都听娘的。” 姬尚青敢说一句把荀兰留下,姬老夫人或许立马让人把荀兰赶出去了,可偏偏他态度这般乖顺,倒是叫姬老夫人不好把荀兰往死里踩了,姬老夫人道:“别说我这个做娘的不近人情,这个女人,我是不会同意她再次嫁进姬家的,就算给你做妾也不行!但她到底是怀了你的骨肉,就让她在姬家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后,送回姬家陵,你这辈子都别再想去看她!” 姬尚青低下头:“是……儿子知道了。” 姬老夫人看着他百依百顺的样子,心里多少消气了些,淡道:“你退下吧,我给她单独拾掇一个院子,你不许去看她,听见没有?” 姬尚青道:“儿子听见了。” 姬老夫人摆了摆手,姬尚青拱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转身打了帘子出去。 李氏赶忙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抓了一把乔薇磕过的瓜子壳,胡乱塞进嘴里,塞进去了,又呸一声吐出来! 姬尚青看了二人一眼。 乔薇起身,行了一礼。 李氏尴尬。 姬尚青没说什么,面色沉沉地出去了。 荀兰最终被留了下来,姬老夫人怕她又跑去勾引自己儿子,特地给她找了个离桐院十万八千里的院子,那院子倒是离青莲居不太远。 秀琴扶着傅雪烟在外头散步,一抬眸,见一行人抬着行礼往那个院子而去,秀琴问:“又有人要搬进来了吗?” 傅雪烟轻声道:“不知道呢。” ------题外话------ 来张月票可否? 章节目录 【332】母子相见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荀兰重回姬家的事很快在府里传开了,下人们全都知道当初因毒害老爷而被赶出姬家的大夫人又挺着肚子回来了,不过到底没住进桐院,身份上还是不如从前,只是也终究怀了老爷的骨肉,日后能否母凭子贵,谁又说得清呢? “原来是姬家老爷的续弦。”晚饭时辰,秀琴一边给傅雪烟布筷子,一边说。 傅雪烟拿起了筷子,云淡风轻道:“别人的家务事,就不要掺和了,也别去打听。” 秀琴说道:“知道,我没打听,是去摘花的时候听花房的小丫鬟说的。” 傅雪烟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吃了起来。 想到了什么,秀琴又道:“不过……她就住咱们对面,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呀?” 傅雪烟淡道:“不必了。” 姬尚青离开落梅院不久,李氏与乔薇也各自回了院子,碧儿方才没与乔薇一块儿出去挑选嫁衣,也就无缘见得见荀兰一面,只是从下人门口中听说了此事,不免心生好奇:“夫人,荀氏真的回来了吗?真的假的?” 乔薇淡淡一笑:“比真金还真。” 碧儿撇了撇嘴儿:“真回了呀……” 乔薇进了屋:“她回她的,咱们过咱们的,有什么相干的?” 碧儿一想是这么个理,说道:“那倒也是,凭她生出什么来,姑爷才是姬家的嫡长子,姬家是姑爷的,谁都抢不走!” 乔薇淡道:“她可未必垂涎姬家的产业。” “那她垂涎什么?老爷?”碧儿眨巴着眸子问。 乔薇道:“暂时还不清楚,我只是觉得冥修前脚离开,她后脚便来,时间上巧合了些,希望是我想多了。”眸光扫了扫,问道,“几个小家伙呢?” 碧儿道:“园子里玩儿去了。” 六月天正是花草繁茂,蝴蝶翩飞的时节,大白趴在花丛下困大觉,小白与珠儿追着蝴蝶蹦来蹦去,三个小家伙在地上打弹珠,由于蹲在地上很累,景云于是想了个法子,用棍子做了个小小的球杆,以球杆撞珠,谁能以最少的杆数将珠子撞入洞中,便算获胜。 论古代版高尔夫。 三个孩子玩得热火朝天,忽然一个中年妈妈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鎏哥儿的肩膀:“三少爷!” 鎏哥儿转过身来,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周妈妈?” 周妈妈喜色一笑:“是我!是我!三少爷还记得我呢?” 鎏哥儿疑惑地问:“你怎么来了?” 这时,景云与望舒也朝周妈妈看了过来,周妈妈和颜悦色地冲二人笑了笑,又对鎏哥儿道:“你娘回来了,要不要去看看你娘?” 鎏哥儿愣愣地看了看周妈妈,又愣愣地点了点头。 周妈妈携了鎏哥儿的手,将鎏哥儿从园子里带走了。 …… 乔薇在屋子里吃了几颗荔枝,景云与望舒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夏天本就热,二人还在太阳底下暴晒,小脸儿都给晒红了,乔薇打来凉水,给二人擦了汗,换了干爽衣裳,又让碧儿端来冰镇绿豆汤,二人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鎏哥儿呢?”乔薇问。 景云道:“去她娘亲那边了。” 乔薇若有所思地剥了一颗荔枝,难道荀兰这么千辛万苦地回到姬家是为了她儿子? 梨花院中,荀兰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儿子,她拉过儿子的手,让儿子坐在了自己身旁,抚摸着儿子明显比从前圆了一小圈的脸蛋道:“叫娘亲。” 鎏哥儿乖乖地叫了一声娘亲,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荀兰拿过薄毯盖住了肚子,让周妈妈打来一盆温水,亲自拧了帕子给他擦脸:“不是说好了,不许去太阳底下暴晒的吗?看你都晒成什么样子了?” 鎏哥儿偏头躲开她的手。 她微微一愣:“怎么了?” 鎏哥儿皱着小眉头道:“太热了!” 荀兰用帕子贴了贴自己额头:“这个不热啊。” 鎏哥儿对周妈妈道:“换一盆井水来。” 周妈妈面色就是一变:“这可使不得!井水多凉!会生病的!” 鎏哥儿噘嘴儿:“我天天洗,没生病呀。” 乔薇对孩子没那么娇惯,景云望舒还在山上的时候就常随她下水,洗个冷水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孩子怎么洗的,鎏哥儿自然也是怎么洗的,没有特别地区别对待。 周妈妈却一听白了脸:“他们给你用冷水吗?怎么能这样?你就没告诉你爹?没告诉你祖母?” 鎏哥儿古怪地看了周妈妈一眼。 荀兰给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周妈妈噤了声,荀兰端起一盘剥好的荔枝,递到鎏哥儿面前:“来,吃几个。” 鎏哥儿抓了一颗剥好的荔枝,发现荔枝没有冰镇过,嫌弃地放回了盘子,探手去抓冰盒子里的荔枝,荀兰忙拉住了他的手:“那些是冰的,你不能吃,会闹肚子的。” 鎏哥儿天天吃,顿顿吃,一路从素心宗吃回来,也没见闹肚子,鎏哥儿不满地看向了自家娘亲。 荀兰把剥好的荔枝喂进他嘴里,虽不够并真爽快,但到底是甜的,他很快便将盘子里的吃完了:“还要。” 荀兰温声道:“不能吃了,荔枝吃多了上火。” 鎏哥儿道:“我才吃了三个。” 荀兰道:“明天再吃。”看向周妈妈,“传饭吧。” “诶!”周妈妈将食盒拎了过来,在吃食上,姬老夫人没有苛待荀兰,饭菜还算丰盛。 荀兰舀了一碗红豆粥,拿起勺子,就要去喂鎏哥儿。 “我自己吃!”鎏哥儿抱过了碗,抓了一双筷子,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青菜、芋头、鱼、肉……一筷子接一筷子,毫不挑食,看得周妈妈都呆住了。 荀兰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诧异。 周妈妈心疼地说道:“我听说小少爷最近一直和少夫人在一起,少夫人是不是没喂他吃的呀……” 鎏哥儿从前总让人抱着,不走也不动,饭量小,现在每天像只小猴子,上蹿下跳,就没歇下来的时候,饭量自然大了。 但周妈妈又怎么会想到这些呢?她只会觉得自家小主子受了非人的虐待,才变得这么懂事、这么饥不择食了。 荀兰看着鎏哥儿那粗壮了一圈的手臂,没说话,拿起碗筷,给儿子夹起了菜。 鎏哥儿吃了两大碗,吃完,拍拍肚子,去院子里散步了。 荀兰吃过饭,将鎏哥儿叫了过来:“娘给你做了一套衣裳。” 鎏哥儿眨巴着眸子看向她。 讯兰儿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套夏衫,给鎏哥儿换上,她是按照鎏哥儿原先的尺寸来的,考虑到鎏哥儿这半年会长高,所以稍稍大了一号,哪知一穿,还是小了。 半年功夫,比原先一年长的还要好。 荀兰将衣裳脱了下来:“娘再给你改改。” 鎏哥儿自己穿了衣裳,自己扣扣子。 “我来。”荀兰探出手。 “我自己会。”鎏哥儿无意识地避开了她的手,认真地扣了起来。 荀兰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失落。 鎏哥儿扣好了扣子,望向荀兰道:“你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 荀兰苦涩一笑:“没有,你会自己穿衣裳了,娘很高兴。” 鎏哥儿摊手:“没办法啊,大嫂说,要么自己穿,要么挨揍。” 他嘴上说着无奈的话,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备,反而隐隐透出一丝自豪。 周妈妈却炸了毛:“夫人你听听!” 荀兰淡淡地睨了周妈妈一眼,周妈妈闭了嘴。 鎏哥儿道:“我回去睡觉了,明天再来看你!” “你回哪儿?”荀兰问。 “青莲居啊!”鎏哥儿道。 荀兰的眸光动了动:“不是回你祖母那边?” 鎏哥儿无辜地摊手:“我以前睡祖母那里,我现在和景云一起睡啦!” 荀兰轻声道:“你今晚和娘睡。” 鎏哥儿道:“不要。” 荀兰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娘亲了吗?” 鎏哥儿说道:“喜欢啊,但是……但是我从前也没和你睡呀!” 荀兰一噎:“从前是因为……” 鎏哥儿愣愣地看着她,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抬手理了理他衣襟:“罢了,你去吧,明天再过来。” ------题外话------ 我知道荀兰这个人一回来,评论区肯定炸开锅,各种吐槽,各种不想给月票,可以理解。 吐槽角色我真的没意见,说荀兰恶心、说渣爹犯贱,都没问题,但那些动不动就说没意思不想看的、说荀兰不死就不看的,看到这样的留言,真的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心都凉透了。 可能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作者,做不到不受影响,今天的字数还是大幅度缩水了,心里难受写不出来,我也没办法。 章节目录 【333】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三个孩子玩了一整日,在各自的浴桶中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便睡着了。 今年的夏季一如既往地炎热,不光屁股就不错了,盖被子那是休想。 乔薇吹了蜡烛,轻轻地合上门出去了。 荀兰回到姬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每个人都听到了消息,教主大人也不例外,不过,他并不十分在意自己老子的女人,比起自己老子的,他更在意自己哥哥的,如果这次找上门来的是姬冥修的小相好,他指不定就把人打出去了,至于说他老子的嘛……那男人爱咋咋! …… 傅雪烟怀孕后,较往常嗜睡,但白日睡多了些,这会子便仍醒着。 咚咚咚,有人叩响了院门,守门婆子走上回廊禀报:“傅姑娘,有人求见。” 傅雪烟正在练字,都说字如其人,她的字清隽飘逸,骨骼清奇,既有女子的清秀,也有男子的洒脱,自成一派,气韵天成,秀琴不懂书法,可是只要小姐一写字,她就会不自觉地被吸引,乃至于入了神,连周围的动静都感知不到。 傅雪烟闻言握笔的手一顿,对秀琴道:“你出去瞧瞧。” “啊?瞧什么?”秀琴愣了愣。 傅雪烟道:“看看谁来了。” “有人来了吗?”秀琴嘀咕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院门口,秀琴见到了一个陌生仆妇,仆妇的年纪约莫四十来岁,模样普普通通,笑容和气。 “你是谁?”秀琴问。 仆妇道:“我姓周,是隔壁梨花院的,我家夫人给小少爷的衣裳做小了,想改一改,但彩线用完了,能找你们借一点儿吗?” 秀琴对姬家的家务事不大清楚,但也猜出来对方口中的夫人是姬家老爷的续弦,她虽有些奇怪堂堂姬家夫人为何会缺一包彩线,但人家开口了,她没有冷脸拒绝的道理,就道:“你等等,我去问问我家小姐有没有。” 周妈妈欠了欠身:“多谢姑娘。” 秀琴进屋,将周妈妈借彩线的事儿说了。 傅雪烟淡淡地说道:“一包彩线罢了,拿给她吧。” “好吧。”秀琴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却是有些肉痛的,毕竟这些彩线是她们从夜罗带出来的,中原都没的卖呢。 秀琴将彩线拿给了周妈妈。 周妈妈千恩万谢:“多谢姑娘,我家夫人用完了就给还过来!” 秀琴客套地说道:“不必了,你们留着用吧。” 周妈妈又道了声谢,转身回院子了。 次日傍晚,周妈妈又来了,秀琴去院子外见了她,周妈妈将彩线还给了她。 秀琴道:“怎么还还过来了?就那么点线都没用完吗?” 周妈妈笑道:“只是改一改,用不了太多,这次多亏你家小姐了,衣裳改得很漂亮,我亲手做了些点山楂糕,送给傅姑娘尝尝。”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姓傅?”秀琴问,她好像没告诉过周妈妈。 周妈妈倒是并不遮掩,直言道:“我打听过了。” 傅雪烟害喜严重,胃口不佳,唯独喜欢酸的东西,山楂糕清点可口,正合傅雪烟心意,秀琴就道:“多谢周妈妈。” 周妈妈笑道:“该我谢姑娘才是,客气的话就不说了,姑娘若是喜欢,只管告诉我,我家夫人怀了身子,日日变着花样吃东西,我成天在厨房泡着,做什么都快得很。” 秀琴接过了食盒。 “慢着。” 乔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身后。 周妈妈转过身来,朝着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少夫人。” 乔薇缓缓地走了过来,睨了周妈妈一眼,微微地笑道:“周妈妈这是夹起尾巴做人了?从前那股子嚣张劲儿都去哪儿了?” 秀琴古怪地看向了周妈妈,这个妈妈看上去好生和气,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周妈妈讪讪地笑道:“少夫人说的哪儿的话?谁不知少夫人是丞相大人的心头好,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与少夫人横啊!” 乔薇淡淡一笑道:“行了,别拍我马屁了,过去的事我不会让它过去的。” 周妈妈听到“过去的事”时,还以为乔薇会说“过去的事就让过去好了”,哪知竟是不会让它过去,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乔薇的目光落在秀琴手中的食盒上:“这是什么?” 秀琴道:“是周妈妈做的山楂糕。” 乔薇似笑非笑地说道:“周妈妈夜以继日地伺候夫人,还有时间做山楂糕吗?” 周妈妈敛了敛笑,说道:“只要想做,哪儿会没时间呢?少夫人不会连奴婢做个山楂糕都要不让吧?还是……少夫人怀疑奴婢做的山楂糕不干净,会吃坏了傅姑娘的肚子?” 说着,周妈妈打开食盒,拿起一块细细地吃了起来。 乔薇浑不在意道:“你吃有什么用?让你家夫人吃。” 周妈妈脸色一沉:“你……” “让我吃什么?” 二人谈话间,荀兰自云淡风轻地走了过来。 秀琴不由地寻声望去,这是秀琴第一次看到传闻中的姬家续弦,还以为是个多么平庸的姿色,才甘心给人做了继室,哪知竟是这等倾城容貌,像个从壁画上走下来的仙女,与自家小姐也不相上下了。 周妈妈委屈地走到自家夫人身前:“夫人,昨儿借了傅姑娘的线,我好心好意给傅姑娘做了一盘山楂糕,少夫人却怀疑奴婢做的点心不干净。” 荀兰从看向了周妈妈:“人家不领情,你何必自讨没趣?” 说着,从秀琴手中拿过食盒,淡淡地转过身,带着周妈妈回了梨花院。 秀琴不解地看向乔薇,乔薇知道她有疑惑,也没打算瞒她,笑了笑,说道:“我与她有些私人恩怨,具体情况有机会再与你细讲,总之以后你们不要与梨花院的人来往。” 秀琴点点头:“知道了,我会转告小姐的。” 青莲居,教主大人百无聊赖地丢着瓜子壳。 碧儿端了一盘新鲜的冰镇荔枝入内:“二少爷,夫人让我给你送点荔枝过来。” 教主大人爱荔枝,多少都吃不够,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哼道:“还是岛上的荔枝好吃,你们这儿的不够甜!” 碧儿咂舌,这还不叫甜啊?已经是南方最好、最大、最甜的荔枝了,皇帝吃的都没这儿的好呢! “母夜叉那儿送了没有啊?”教主大人一脸漫不经心地问。 “你说傅姑娘还是夫人?”碧儿反问。 “你说呢?”教主大人冷漠脸。 碧儿笑嘻嘻地道:“傅姑娘那儿早送了!送了好大一箩筐呢!” 教主大人道:“这还差不多!行了你退下吧!等等,你回来!” 碧儿转过身来,叹了口气:“怎么了二少爷?” 教主大人把荔枝往前一推:“都给母夜叉送去,别说是我送的。” 碧儿笑道:“不说是你送的,那送了干嘛?你怕傅姑娘没得吃吗?你就放心吧二少爷,傅姑娘那儿的好东西比青莲居的还多,只有她不想吃的,没有她吃不到的。” 教主大人幽怨地咬了一颗荔枝。 碧儿促狭一笑道:“那要不我给她送过去,就说是您自个儿舍不得吃,特地给她留的?” 教主大人眼神一闪道:“我我我我……我干嘛要留给她?是我自己不想吃,吃撑了,扔掉怕浪费……才给她的!” 您这是有多怕浪费呢,口水都流到下巴上了,碧儿偷笑,道了声“知道了”,端着荔枝离开了。 望着碧儿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教主大人绝望地咋了咂嘴,真残忍,都不知道给本座留两颗…… 碧儿端着荔枝到院子时荀兰与乔薇都已经离开了,秀琴亲热地将碧儿挽了进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我倒是想睡呢,这不我家少爷折腾人,非得让我往这儿跑一趟么?”碧儿进了屋,与傅雪烟打了招呼,“傅姑娘,二少爷让我给你送些荔枝过来,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特地留给你的。” 傅雪烟睫羽颤了颤,淡道:“替我谢过你家少爷。” 碧儿笑道:“傅姑娘明日见了他亲自谢他吧,我说他会不高兴的。” 傅雪烟淡淡地点了点头。 任务完成,碧儿回了青莲居,一跨过院门便与虎视眈眈的教主大人碰了个正着,她吓了一跳:“二少爷!你干嘛呀?大晚上不睡觉,蹲门口装神弄鬼,你想吓死我啊?”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她怎么说?” 碧儿挑眉道:“能怎么说?就收下了呗。” 教主大人不服气地说道:“就、就收下了,没说点什么……感谢本座之类的话?” 碧儿无语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一盘荔枝罢了,你还指望人家对你以身相许不成?” 教主大人两眼望天。 碧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二少爷,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讨姑娘芳心啊?” “怎么可能不知道?”教主大人炸毛,揪了一片叶子,又含糊不清道,“怎么讨?” 碧儿自心慢慢地说道:“男人要成功讨好一个女人,只用做到这三点就够了,一,体贴!二,勇敢!三,浪漫!只要你成为一个既体贴又勇敢还懂得浪漫的男人,这世上就没有你讨好不了的女人!” 教主大人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体贴、勇敢、浪漫?” 当清晨第一缕晨曦冲透雾霭,照亮了灰蒙蒙的天际时,傅雪烟也从睡梦中苏醒了,孕妇总是比正常人更容易如厕一些,她披上外袍,准备往恭房而去,刚一推开门槛,便看见教主大人抱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全新小马桶站在门口。 教主大人甩了甩额前的一缕秀发,淡定自若地说道:“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傅雪烟:“……” …… 天气晴好,教主大人与乔薇打过招呼后,与傅雪烟一块儿出了姬家,理由是傅雪烟对京城不熟,正好借此机会带她欣赏一番京城的名胜古迹,虽然乔薇觉得傅雪烟对京城可能比小二货更熟悉一点,但小二货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还是十分大方地应允了。 教主大人挑选的时间非常合适,正临近午饭,于是马车刚到街上,他便找了一家早已预定的酒楼,进了酒楼中最好的厢房。 这间厢房原本已经让别人定下了,但教主大人花了十倍的价钱抢过来了,为博美人一笑,教主大人也是蛮拼的。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刚一坐下,想起碧儿的话:“记住,吃饭的时候,你要为她拉出椅子。” 他赶忙去给傅雪烟拉椅子,不巧,这时傅雪烟已经在往下坐了,只差一点便坐上去了,他唰的一拉,椅子没了,傅雪烟一屁股跌地上了! 教主大人:“……” 章节目录 【334】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傅雪烟冷冷地瞪了教主大人一眼,教主大人赶忙去搀她,她拂去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教主大人又去帮她挪椅子,她低喝:“坐下!” 教主大人乖乖地坐下了。 傅雪烟自己拉了椅子坐下,深吸几口气,将火气压了下去。 店小二拎了一壶热茶过来,笑吟吟地看着二人道:“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皇上也是喝的这种,客官先喝点茶,菜马上就上来了。” 教主大人想起这一路傅雪烟都不喝茶,于是道:“她不喝龙井,你换一杯热水来。” “啊?”店小二愣住。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聋了吗?不要茶叶!” 罢了罢了,客人要给酒楼省钱,他还有拦着的道理? 店小二将龙井茶撤下了,换上了一壶温水。 教主大人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了自己,另一杯……还是给了自己。 碧儿说过:“和她吃饭时,要主动为她试毒。” 这次教主大人总算是没有忘记,而且教主大人在碧儿原话基础上增加了自己的理解,在他看来,毒不仅可以下在饭菜和茶水里,还可以下在器皿里,所以他要连同她的碗筷茶杯一块儿试了。 当教主大人将喝过的杯子放到傅雪烟面前,并冲她邀功似的一笑时,傅雪烟的脸已经黑成炭了…… 教主大人还要去试她的筷子,被傅雪烟反拧住胳膊,一把摁在了桌上,傅雪烟冷冷地说道:“我最讨厌和人共用东西,再动我碗筷,我杀了你!” …… 一顿饭吃完,教主大人都快被她身上的冷意冻成小冰棍儿了,不就是喝了她杯子吗?至于么?好像更亲密的事没有做过似的!明明还是她主动的呢! 望着傅雪烟走上马车的背影,教主大人阴测测地眯了眯眼:“这招不管用,爷还有下招,你给爷等着,保证让你扑进爷的怀里哭爹喊娘!” 教主大人也上了马车。 “去书斋,我买几本书。”傅雪烟对车夫道。 车夫应了声是,一鞭子打在骏马的身上,车轱辘转动了起来。 教主大人挑开车帘,不停地往外张望,一边张望还一边偷笑。 傅雪烟淡淡睨了他一眼,开始闭目养神。 教主大人忽然挑开前边儿的帘子,指了指右手边的巷子道:“老杨,走那条路!” 车夫一愣:“二少爷,那条路不好走。” 巷子哪儿有大道开阔?一辆马车堪堪能过,可若在再来一辆,就得堵住了,而且还远,七弯八绕的,得多走小半个时辰呢。 教主大人一本正经道:“我恰巧要去巷子里买点东西,你就走那里!实在不行,等我买完了你再出来!” “那巷子里有东西卖吗?”他赶车这么久他怎么没听说呀? 教主大人道:“我说有就有,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快去!” “是!”车夫赶紧勒紧缰绳,调转了方向,驾车驶入了巷子。 在京城,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巷子,有的巷子繁华络绎,有的巷子冷冷清清,这一条俨然属于后者,车夫东瞅西瞅,实在没看到哪儿有卖东西的,就在车夫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几个蒙面壮汉手持大刀从一间小破院儿里冲了出来,凶神恶煞地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车夫吓得一把勒紧了缰绳,两匹骏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了不满的嘶叫声。 傅雪烟仿佛没有听见外头的动静,依旧是闭目养神。 教主大人演得十分投入,大义凛然地挡在了她身前:“你别动,在车里等我!我去解决他们!” 傅雪烟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教主大人跳下了马车,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蒙面大汉们齐齐往后跳了跳,满眼夸张的惊吓,不愧是五两银子的演技。 瘦瘦的大汉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京剧腔调道:“大哥!此人气场好生强大!一看就是武林高手!” 车夫的嘴角抽了抽。 魁梧的大汉也操着一口夸张的戏剧腔,字正腔圆地说道:“二弟莫怕,你我二人联手对他,如何会能拿他不下?” 第三个大汉道:“大哥,二哥,还是小弟去也!” 说着,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朝教主大人砍了过来,他“当然”不是教主大人的对手,他的刀以瞎子也能看得见的速度落在了教主大人的头顶,教主大人准确无语地扣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折,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松开手,大刀掉在地上,他又改为出掌迎击,教主大人豪不闪躲地打出了一掌,两掌相对,他被毫无悬念的震飞,飞到墙壁上,又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居然还准备了五文钱道具,可以说是业界良心了! 教主大人成功地解决了第一个。 这一次的失败,似乎让剩余的二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二人齐齐愣了一下,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教主大人闪身到了二人身前,老二反应了过来,举起大刀,看向教主大人,教主大人空手接白刃,夹住了他的大刀,抬起一脚,踹上了他的肚子! 老二也被踹翻在了地上。 只剩老大了,老大必须是最难对付的一个,教主大人朝他发出了三次猛烈的攻击,全都被巧妙地化险为夷,教主大人于是运足了全身的“内力”,打出致命一掌! 老大被打飞了,三人连滚带爬地跑掉了,消失前,老大还不忘补上一句:“小子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叫弟兄来!” 教主大人不屑地掸了掸宽袖:“就你们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来多少本座就灭多少!” 话落,潇洒地转过身,优哉游哉地朝马车走去。 哪知还没走两步,一伙儿凶神恶煞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这次的人没蒙着脸了,一个个身材魁梧,威武雄壮,尤其领头的男人,长着一副络腮胡,眼神凶悍,面目狰狞,教主大人这个给了钱的人都差点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到。 教主大人阴测测地勾起唇角:“来得真快呀,也好,省得本座浪费时间等了,看招!” 教主大人冲上前,一拳打在了“络腮胡”肥壮的的肚子上。 “络腮胡”没有反应。 教主大人眉心一蹙,冲他使了个眼色,倒啊! “络腮胡”看看教主大人,又看看教主大人的拳头,沉沉地嗯了一声,像头被激怒的斗牛,肚子一挺,将教主大人震飞了,教主大人的脑袋撞在了墙壁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络腮胡”拔出了弯刀,朝着教主大人的脑袋毫不留情地砍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绫自马车内飞了出来,缠住了“络腮胡”的刀柄,白绫的主人狠狠一拽,将弯刀从“络腮胡”的手中夺了过来。 “络腮胡”的眸光冷了冷,朝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用陌生的语言说了什么,众人蜂拥而上。 车夫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七八道白绫自马车内飞了过来,每一道都带着强悍的内力,缠住了几人的脖子,只听得接连几声咔咔声,几人全都被扭断了脖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络腮胡”怒了,拔出了短靴中的匕首,朝着马车一飞而起,可不待他发出的攻击,白绫便缠住了他的腰身,将他狠狠地拽向了马车。 他撞在了车身上。 一只素手自车窗内探了出来,掐住他脖子,冰冷得毫无温度的手,除开那层皮肉,就像一具自地狱走来的骷髅。 “络腮胡”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了一丝恐惧。 傅雪烟冷冷地看着他:“就凭你们也想抓我回去,太不自量力了,回去告诉世子,派个厉害些的过来。” 言罢,单指一点,废去了他的丹田。 车夫早被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傅姑娘总是弱柳扶风的样子,他还以为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个弱质女流呢,没想到武功这么好,那二少爷是怎么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地作死,然后还没被她一巴掌拍死的? 傅雪烟挑开车帘,缓缓地走下马车,走到教主大人晕倒的墙边,弯身将他抱了起来。 车夫回过了神,快步走过去,伸出手:“我我我我……我来吧!” 傅雪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车夫的心咯噔一下,乖乖地让了道,傅雪烟抱着教主大人上了马车:“回府。” “是!” …… 这边,傅雪烟与教主大人打道回府,另一边,乔薇却接到一则口谕,不得不坐车出府。 乔薇坐的是宫里的马车,进入皇宫时,没有侍卫胆敢阻拦,又走了一段,临近承乾门了福公公才让马车停下。 福公公亲自为乔薇打了车帘,伸手去扶她,乔薇微微一笑,兀自跳了下来。 福公公笑道:“丞相夫人真是好身手。” 乔薇笑道:“没规没矩的,让公公笑话了。” “夫人言重了。”福公公笑着扬了扬拂尘,“夫人这边请。” 乔薇点点头,随福公公一道进了皇帝的御书房。 他们奉旨南下,没有完成任务便回到了京城,不怪皇帝要找他们了。 “皇上,丞相夫人到了。”福公公在御书房外,恭敬地禀报。 “让她进来。” 福公公对乔薇比了个手势:“夫人,请。” “多谢公公。”乔薇略一颔首,迈步进了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桌上的奏折堆积如山,已经批阅的只占据其中一小半,乔薇进屋后皇帝并没有立刻看她,而是将手中的那份奏折细细批改完,才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乔薇今日穿的是一件红白相间的束腰罗裙,窄袖、窄腰、立领,看上去十分干练利落,然而皇帝看的不是这个。 皇帝屏退了宫人,对乔薇道:“诰命夫人的衣裳没给你送去?” 乔薇微微一笑:“要穿诰命服吗?抱歉,冥修不在,我不是十分清楚觐见皇上的规矩。” 皇帝道:“无妨,朕只是随口问问,朕听说,你打败素心宗的长老了,朕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乔薇笑道:“江湖之事罢了,还劳烦皇上惦记,实在是让我过意不去。” 皇帝约莫是了解素心宗的规矩,永不参与朝堂之争,不能为自己所用,道了句恭喜便没再揪着素心宗不放了:“朕这次找你,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是为了我们提前返京一事?”乔薇问。 皇帝道:“没错,朕当初让你们南下,明面上是治水,实则是剿灭夜罗的余孽,朕给了你们半年时间,你们三个月便回来了,别告诉朕,夜罗人都已经杀光了。” 乔薇正色道:“回皇上的话,夜罗人没有杀光,只不过我们在素心宗找寻了那么久,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夜罗有关的地方,我们大胆猜测,夜罗的据点并不在南部。” 皇帝困惑道:“不在南部?冥修当初不是说昭明的死与素心宗有关吗?” 乔薇叹了口气:“实不相瞒,素心宗内有夜罗的奸细,但是素心宗并没有变成夜罗的第二个据点。” 皇帝蹙了蹙眉:“那几个夜罗的奸细,可招供了一些什么?” 乔薇就道:“他们知道的不多,主要线索还是在秦冰宇这边,前日,秦冰宇已经同意松口,冥修正在去找取证的路上。” 皇帝看了乔薇一眼:“你们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乔薇露出了十分凝重的神色,“我们会努力的。” 皇帝点点头:“我听说你从素心宗带回一个师妹?她是什么人?” 乔薇早料到皇帝会这么问,按照早已编好的台词道:“回皇上的话,她是大长老的弟子,这次去素心宗,承蒙她照顾,我便邀请她来京城游玩了。” 皇帝若有所思道:“大长老的弟子?出身如何?” 乔薇没料到皇帝居然会过问傅雪烟的身世,眼神闪了闪,说道:“她……是南楚神将府的表亲。” 抱歉了沐小将军,先拿你们家当个挡箭牌。 皇帝一脸顿悟:“原来是神将府的人,我听说你与沐小将军交情不错,难怪她会照顾你了。” 乔薇莞尔。 “她可曾婚配?”皇帝又道。 乔薇呛到了,皇上您想干嘛? 皇帝呢喃:“朕的小九还未娶妻……” 小九?李钰?皇上啊皇上,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李钰与多罗明珠早就看对眼了,您还是直接下旨赐婚吧! “皇上,她毕竟是南楚人,她的亲事,我不好过问。” 皇帝道:“你不是她的宗主吗?你给她指一门婚事,没什么大不了吧?” 乔薇故作为难道:“沐小将军最宝贝这个表妹了,我要是不经他同意把他表妹许了出去,他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皇帝哈哈哈哈地笑了:“你也有怕的人?” 乔薇皮笑肉不笑。 皇帝笑够了,拍了拍椅子:“罢了,朕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同意就当朕没有提过。” 乔薇客气地说道:“皇上,夜罗那边,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皇帝抬手:“你去吧,此番南下辛苦了,去宝库挑几样喜欢的东西。” 乔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出御书房后,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和皇帝打交道真不是个轻松活儿,表面对你笑得春风和煦,与家中长辈无异,但若是当真拿他当了家中长辈,怎么被他玩儿死的都不知道。 乔薇理了理袖口,随福公公去了宝库。 落梅院,老夫人正在树荫下纳凉,忽然丫鬟禀报,周妈妈求见。 姬老夫人点了点头,周妈妈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她不舒服了!” “她怎么不舒服了?”姬老夫人问。 周妈妈道:“早上起来,便觉着肚子难受,起先以为是吃坏了肚子,跑了几趟茅房后不见好转,这会子,不仅腹痛,头也开始痛了!” 姬老夫人着急她腹中那块肉:“那还等什么?快去叫小薇呀!她是大夫!” 荣妈妈凑近姬老夫人道:“少夫人刚刚被皇上召进宫了。” 姬老夫人道:“那……那快去灵芝堂请曾大夫!” 荣妈妈赶忙吩咐人去了,曾大夫来得很快,下了马车,拎着医药箱便往梨花院而去,曾大夫给荀兰把了脉,从脉象上看并未任何不妥,脸色倒是略有些苍白,可能是疼痛所致,但也可能是中暑。 曾大夫给开了些安胎药,周妈妈跑去灵芝堂抓了药,拿回来熬给荀兰喝了,但荀兰喝下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昏昏欲睡了起来。 章节目录 【335】出招(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老夫人心急如焚,即刻让人去宫里把乔薇接了回来。 那小厮火急火燎的,乔薇还当多大的事儿呢,进了府才知是荀兰病了。 早知道是小后妈生病,她该在皇宫的宝库选个天荒地老才是。 姬老夫人也知乔薇不待见荀兰,有些难为情地叹了口气:“难为你了,毕竟怀了你爹的骨肉,你给看看吧。” 乔薇走上前。 周妈妈自觉地让到一旁,见床前空空,又赶忙搬了个凳子放好。 乔薇才懒得坐,探出指尖给荀兰把了脉。 “夫人怎么样了啊,少夫人?”周妈妈着急地问。 乔薇的指尖搭在荀兰的脉搏上,目光却落在了周妈妈的身上,这老婆子着急上火的,要不是荀兰真的病了,就是她演技实在太炉火纯青了,完全看不出装出来的痕迹。 把完脉,乔薇将荀兰的手放回了被子,又掀开她眼皮,看了看她瞳孔:“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今天早上。”周妈妈道。 “什么症状?”乔薇不咸不淡地问。 周妈妈想了想,道:“一开始是肚子不舒服,跑了几趟茅厕,之后,开始头痛,方才曾大夫来过,给开了一副安胎药,吃完就成这样了。” 乔薇问道:“曾大夫可说了她是什么问题?” 周妈妈回忆着道:“说是没多大问题,可能是中暑了。” 乔薇道:“她的脉象不像是中暑。” “那是什么?”周妈妈疑惑不解地问。 乔薇淡淡地说道:“什么都不是,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周妈妈拍了拍脑袋:“哎呀,曾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可是如果没有问题,夫人她怎么会昏睡不醒啊?” 乔薇淡笑着看了周妈妈一眼:“是啊,明明没有问题,却还是昏睡不醒,可真是太奇怪了。祖母,夫人的病我治不好,您另请高明吧。” 说的容易,可整个京城哪儿还找得出比乔薇医术更好大夫? “你爹回来了吗?”姬老夫人迟疑着问。 乔薇一笑:“还没呢。” “那……那冥修的那个手下,叫什么来着……”姬老夫人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 乔薇道:“姬无双。” 姬老夫人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他!他在不在京城?” 乔薇说道:“他也不在。” 确实不在,这段日子严刑逼供秦冰宇,姬无双几乎寸步不离。 姬老夫人苦恼地叹了口气。 乔薇还有一双孩子要照顾,没功夫耗在梨花院,与姬老夫人说道了几句便回青莲居了。 老实说,姬老夫人可真不想管荀兰死活,可她肚子里怀着姬家的骨肉,且又这么大了,落下来都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了,这么一想,姬老夫人又怪不忍心的。 不多时,鎏哥儿跑来看荀兰了。 姬老夫人打算让人拦着他,哪知他如今跑得比谁都快,一不留神的功夫跑进了屋里,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娘亲,一下子愣住了。 荣妈妈忙将鎏哥儿抱了出去。 姬老夫人捏了捏疼痛的眉心,吩咐冬梅道:“你再去找几个大夫来。” “诶!” 冬梅应下,出府找了几个药房的大夫,但所有人都诊不出荀兰是生了什么病。 “是不是……夜里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荣妈妈小声问。 姬老夫人迷信,一听这话便觉着不无道理,要不然呢?好端端一个大活人病倒了,那么多大夫都诊不出来,除非病灶本就不在身子骨上,她看向周妈妈,沉沉地说道:“我且问你,荀氏她夜里可曾出去转悠了?” 周妈妈先是愣了愣,随即点头:“去了,昨晚屋子里太闷了,夫人睡不着,就去了湖边纳凉。” 荣妈妈叹道:“孕妇阴气重,大半夜的在外走,最容易招惹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姬老夫人还在娘家做姑娘时便常听老人说女人怀了身子最容易招惹邪祟,不宜走夜路,何况湖边水鬼多,荀氏若果真去过那里,就不难解释如今的状况了。 这么个状况,找大夫是没用的,必须找得道高僧,将缠着她的厉鬼捉了。 当天下午,姬老夫人便让荣妈妈与冬梅一道去了寺庙,向庙里的高僧说明了荀兰的情况,高僧表示荀兰是被厉鬼所缠,做场法事除掉厉鬼便可逢凶化吉了。 法事定在两天后,因高僧说那天是本月阳气最重的一天。 “法事?” 乔薇一边擦着望舒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古怪地皱起了眉头。 望舒嘟了嘟小嘴儿:“娘亲你擦到我眼睛啦!” 乔薇忙将棉布拿了起来,继续擦拭她柔软的湿发。 碧儿擦着景云的头发,道:“我也是刚听烟儿说的,荀氏是走夜路撞了鬼,需要做法事驱鬼。” “娘亲什么是驱鬼呀?”望舒好奇地问。 “驱鬼就是……”乔薇词穷了。 景云认真地说道:“鬼是很可怕很可怕的怪物,驱鬼就是把怪物赶走。” “哦。”望舒还是不懂。 乔薇被女儿呆呆愣愣的样子逗笑了,亲了亲她粉嫩嫩的小脸蛋。 景云羡慕又嫉妒地看了妹妹一眼,十分心机且十分可耻地摊了摊手,一脸卖萌地问道:“法事是什么呀?” 乔薇去换棉布了。 景云:“……” …… 三个小家伙玩了这么久,也该回书院上课了,乔薇先带着素心宗的结业文书去了院长的书房报道,她如今都是宗主了,弄个结业证的,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院长不知道这一茬,还当三个小家伙真的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学完了人家半年的课程,高高兴兴地让三人回来上课了。 三人是荣誉归来,又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正中央的第一排,至于那两名素心宗的弟子,也被乔薇以捏造的文书召了回去,如此,孙夫子的班便又是景云的天下了。 这一日,乔薇起了个大早,将三个孩子送去了书院。 她前脚刚走,后脚,做法事的高僧抵达了姬家。 此番入姬家做法事的一共十二人,一位得道高僧,法号惠仁,其余十一人皆是他的弟子,一场小法事来这么多人,其实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大户人家都爱讲究派头,派头越足,越代表有诚意。 姬老夫人不介意对方来了多少人,越多越好,她又不怕花钱,何况荀兰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姬老夫人担心再这么下去荀兰腹中的骨肉便保不住了:“大师啊,她还有救吗?” 惠仁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还没到姬家时,远远地便瞧见姬家笼罩在一层黑气之中,这是有大厉鬼在作祟啊!” 姬老夫人的心里咯噔一下:“大、大厉鬼?那能驱走吗?” 惠仁大师道:“它道行不浅,我姑且一试吧。” 姬老夫人不敢怠慢,即刻吩咐人把梨花院的前院拾掇了出来,让惠仁大师设了个小祭坛,惠仁大师供上香炉,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又转身对姬老夫人道,“这个厉鬼实在有些凶悍,待会儿捉拿它时恐误伤了大家,还请大家待在院子不要出来。” 姬老夫人不放心地问:“待在院子里就可以了吗?它不会跑进去?” 惠仁大师道:“我会安排弟子守在门口念经打坐,借佛光挡住它的煞气,使其短时间内不得入内。在我完成法事之前,你们可千万不要擅自出来,否则厉鬼到了你们谁的身上,我有法力驱一次,未必有法力驱两次了。” 姬老夫人忙让荣妈妈将消息传了下去,李氏与姬盛来了老太太的院子,姬霜留在北府,姬尚青原就不信这些,只是不好反驳自己亲娘,做做样子待在了桐院。 教主大人溜进了傅雪烟的院子。 傅雪烟淡道:“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教主大人义正言辞道:“人手不够,别浪费院子了!” 其余的下人们分别集中到了几个院子,否则太分散了,弟子们不好守。 约莫两刻钟后,所有准备工作都就绪了,慧仁大师与十一名小和尚分别在自己的地方点上了香,府里很快弥漫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姬老夫人也闻到了这股香气,站起身来,朝门外张望:“开始做法了?” 李氏道:“您听,都开始念经了。” 姬老夫人凝神听了听,还真是! 李氏走到她身边,扶住她胳膊道:“娘,您别担心了,大师都来了,一定能将厉鬼驱走的。” 姬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又不是头一胎了,怀鎏哥儿那会儿我就叮嘱过她,别走夜路,尤其别在河边走夜路,她怎么就给我忘了呢?” 李氏想的比姬老夫人多,那个小湖离桐院近,荀氏怕是想借散步的机会,与大哥来一场偶遇吧?只可惜大哥没遇上,倒是被厉鬼给缠上了。 活该! 姬老夫人捂住胸口:“我这心里,总有点儿不踏实。” 李氏客套地说道:“您多虑了,高僧法力高强,荀氏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姬老夫人坐了下来:“但愿吧!” 香气很快也飘到了小雨轩,教主大人趴在桌上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啊?” 秀琴绣着荷包道:“是檀香。” 教主大人古怪地蹙了蹙眉:“檀香有这么香吗?” 秀琴就道:“有啊!” “是檀香吗?”教主大人问向了傅雪烟。 傅雪烟静静地看着书,没有说话。 教主大人埋在桌子下的手,调皮地动了动,要去摸她的手,傅雪烟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教主大人吓得汗毛一炸,连忙抽回了手。 秀琴绣了会儿荷包,打了个呵欠。 傅雪烟也掩面打了个呵欠。 教主大人托腮望着她:“你困啦?要不你去睡会儿吧?法事完了我叫你。” 傅雪烟揉了揉太阳穴:“不用了。” 教主大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道:“你在屋里也戴面纱,不嫌憋得慌啊?别戴了呗,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长什么样。” 傅雪烟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教主大人歪着脑袋,勾唇一笑。 他长了一张比女人更精致的脸,就算戴着面具,那双魅惑天成的眼睛也十足的蛊惑人心。 傅雪烟睫羽一颤,移开了视线。 教主大人道:“母夜叉……” 咚! 他话未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唰的扭过头去,就见秀琴竟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打着小呼噜,似乎是睡着了。 “这么能睡?”他古怪地皱眉,待到扭过头望向傅雪烟时,就见她也开始昏昏欲睡,“你怎么了?这就困了?” 傅雪烟的身子一晃,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扶住她,她倒进了他怀里。 柔软的身子一下子填满了他的怀抱,馨香的气息扑入他鼻尖,好闻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他的心口像住进了一只跳羚,扑通扑通地跳着,脸也烫了,呼吸也乱了,身子僵硬着,手臂放在半空,不知放下,还是该收拢。 教主大人拼命压下翘起来的唇角:“你你你……你干嘛呀?对人家投怀送抱的。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别以为……装睡什么的我就……上你的当了。” 傅雪烟没有反应。 教主大人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真睡了? “哎,母夜叉。” “母夜叉。” “母夜叉!” “我摸你胸了。” 依旧没有反应。 教主大人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轻轻地扶住她柔软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臂弯,定定地看了两秒,挑开她面纱,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随后一把捂住头! 等了半天,没等到她来揍自己,嘿嘿地笑了两声,又朝她软红的唇瓣覆了下去,哪知还没碰到她的唇,便被突然闯进屋的不速之客打断了。 教主大人几乎是本能地给她戴上了面纱,随即不悦地望向了屋子里的人,见对方是几个年纪轻轻的和尚,不悦之色更加明显了:“谁让你们进来了?” 两个和尚面面相觑了一眼。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出去。” 二人没有动。 教主大人冷冷地看了过来:“让你们出去,听见没有?!” 二人的眸光动了动,左侧的和尚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公子,我们正在做法事,感应到这间屋子有黑气,还请公子先回避一番。” 教主大人看着他拱手的样子,心里涌上一层说不出的怪异:“你们和尚行起礼来怎么像个江湖人?” 左侧的和尚眼神一闪。 右侧的和尚忙挡在了他身前,道了声阿弥陀佛道:“施主,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施主速速离开,我等做了法事施主再进来。” 教主大人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虽觉着怪,但还是抱着傅雪烟站了起来,举步朝门外走去,与两个和尚擦肩而过时,被二人挡住了去路。 右侧的和尚行了一礼道:“施主,请把这位女施主放下。” “为什么?”教主大人问。 右侧的和尚道:“因为……那团黑气好像缠着她了,我们要为她做法事,以免她被厉鬼所伤。” 教主大人哼道:“你先是说屋子里有黑气,现在又说她身上有黑气,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说我头上在冒黑气?” 两个和尚交换了一个眼神。 左侧的和尚悄悄地摸出了藏在宽袖中的匕首,教主大人眼尖儿地发现了他的异样,眉心突突一跳,这哪儿是什么和尚?分明是江湖刺客吧?哪个和尚还带刀的? 他眼珠子动了动,忽然望着门口道:“哎呀,大师你来了!” 两个和尚齐齐朝后望去,教主大人抱着傅雪烟脚步一转,自侧门溜了出去! “抓住他!”右侧的和尚大叫,与同伴一块儿朝着教主大人追了过来! 教主大人抱着傅雪烟一路狂奔,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霍师公!救命啊——” 章节目录 【336】乔妹的手段,开撕荀兰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小雨轩与青莲居只一墙之隔,为方便夜探香闺,教主大人以不知道什么理由让人将墙打穿了,改装了一个门,这是他的门,自然没人会去上锁了,所以就算走不了小雨轩的大门,还是能走这一道侧门。 但是就在他即将走过这道门时,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和尚追上来了,一个堵住了他的去路,一个封住了他的退路,他抱着傅雪烟,进也不是,退也不能:“你们最好不要过来,否则我——” 二人冲过来了,教主大人发誓他的身手从来没有这么灵活过,一个和尚抓住了他的肩膀,他身形一转,自他腋下穿了过去,另一人又出腿扫向他下盘,他敏捷地跳了过去。 “来人啦——” 二人恐他叫来了府里的护卫,拔出匕首,打算干净利落地将他解决了,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凭空闪过,二人只觉脖子一痛,腥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二人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朝那作乱的小东西望了过去,却发现只是一条小奶狗! 小白炸毛: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怒气滔滔的小白又飞身一跳,亮出小利爪,朝二人的脸抓了过来! 右侧的和尚被抓伤了,撞到了墙壁上。 左侧的和尚也没好到哪儿去,虽是避过了小白的爪子,却没躲过小白的牙齿,小白一口咬上他的手,尖锐的小奶牙瞬间将他的手背凿除了两个大洞,他疼得一巴掌呼过去,哪知比他巴掌更快的,是一个黑乎乎的小铁锅。 小铁锅将他吧唧一声拍进了墙里! 小白还挂在他手上呢,也吧唧一声拍进了墙里! 珠儿连忙将小白抠了出来。 就在此时,又有两个小和尚赶了过来,这二人的武功明显在之前的两个之上,各自打出一道掌风。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跑。 小白与珠儿唰的一下散开了! 原先二兽待着的地方被巨大的内力轰出了一个大窟窿,珠儿捂住心口,“吓得”两眼一翻,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 刀都举好了,准备将这小猴儿一刀戳死的和尚忽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小白飞起一跳,一爪子挠伤了他的手,小刀掉在地上,他恼羞成怒,出拳朝小白攻了过来。 附近的和尚听到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小白被四个绝顶高手围住了。 珠儿前来助攻,抓起小铁锅,蹭的一声飞了起来,下方的和尚见她如此来势汹汹,全都下意识地抱住了脑袋,哪知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听到咔的一声,众人仰头一看,就见珠儿的木剑稳稳地卡在树枝上了…… 一个擅长暗器的和尚从怀中摸出了四枚飞镖,朝着珠儿狠狠地射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将珠儿射成筛子,大白忽然从侧后方飞了过来,一把抓着珠儿蹦下了树。 大白的加入令小白珠儿如虎添翼,四个高手全都被打进了坑里,大白一屁股坐上去,四人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珠儿笑得前俯后仰,小白得意地在地上打滚,却突然,二兽的尾巴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提了起来,二兽的爪子一阵扑腾,大白凶悍地眯了眯眼,朝对方扑了过来。 对方指尖一动,一片薄薄的刀片夹在了指缝中,大白见机不对,凌空一转,却还是被锋利的刀片削掉了一簇貂毛。 大白怒了。 他冷冷一笑:“几个都还没成年的小东西,就想伤到我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梨花院做法的惠仁大师,只是他如今的样子,配上那副狰狞的笑容,可半点瞧不出惠友与仁慈了。 他探出手掌,将大白隔空抓了过来,三小只被他死死地扼住了喉咙,珠儿吐出舌头,猛翻白眼,就在他打算一把拧断三小只脖子时,一道青灰色的身影自墙头飞了过来,打出一道暗劲,正中他手腕,他手臂一麻,手掌松开,三小只掉了下来。 三小只跐溜溜地跑到了霍师公的身后! 霍师公淡淡地站在那里,面瘫脸看向慧仁大师。 还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武林高手呢,原来就是个白发老道,闻了迷烟而毫发无损的只有两种人,一是不会武功的,二是服了解药的,慧仁大师当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后者。 慧仁大师不屑地看了霍师公一眼,亮出双掌,朝霍师公攻了过来,他的速度快到难以置信,像一股摧枯拉朽的暴风,自院子里席卷而过,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衣衫飞舞,沙尘飞起,整个院子,瞬间充斥了一股肃杀之气。 然而就在他的掌风打上霍师公的面门时,霍师公却诡异地消失了,他脊背陡然一寒,这不可能! 他扭过头去,就见对方不知何时跑到了他的身后,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朝对方打出一掌,对方又唰的一下闪没了! 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以为自己已经快到了极致,没想到连对方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霍师公懒得与他纠缠,不跑了,他一掌打了上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霍师公的胸口,霍师公动也没动,只是内劲一震,便将他整个人震飞了出去。 “大哥!”一个小和尚听到动静,麻溜地赶了过来,看见倒在地上鲜血狂吐的惠仁大师,又看看另外两个奄奄一息的弟子,露出了惊吓的神色,“大哥你怎么了?” 惠仁大师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和尚一摸他的筋脉,面色骤变:“大哥你……你……” 慧仁大师虚弱地说道:“我筋脉全断了……快……走!” 一行人迅速从姬家撤离了。 姬老夫人看着院子门口连东西也不要了只匆匆离去的小和尚,不解地问道:“小师父,法事都做完了?你东西还没拿呢!这就走了?小师父!小师父!” 小师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姬老夫人忙对冬梅道:“这是怎么了?你快去瞧瞧!” 冬梅忙不迭地去了,结果发现所有的小和尚都走了,就连在梨花院为荀兰做法捉鬼的慧仁大师也不知所踪了,冬梅又追去了大门口,想问问大师们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厉鬼太厉害,把他们都吓走了,哪知又碰上了另一伙和尚。 这一伙人只有三个,一个大师,两个小沙弥,三人像是一路跑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快要瘫了。 冬梅古怪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大师气喘吁吁道:“我们……我们……是……普……普……陀寺……来……给……姬家……做……做……做法事的……” 冬梅看看他们,又看看后方的街道,先前的和尚已经跑没影了,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这伙人又是打哪儿来的? “方才来过一拨大师了,你们跟他们是一块儿的吗?”冬梅不解地问。 大师连连摆手。 他们天不亮便出发了,想早些抵达姬家,奈何半路马车翻沟里了,他们弄了半天也没把马车弄上来,只好弃车步行,走到现在才抵达姬家。 冬梅赶忙将这一波大师的事与姬老夫人说了,恰巧青莲居那边,教主大人也差了碧儿过来,道是那群和尚有猫腻,不是来做法事的,是来捣乱的。 如此,谁是真和尚,谁是假和尚,一目了然了。 姬老夫人让冬梅将大师们迎了进来,又让荣妈妈去了青莲居与梨花院,看看教主大人与荀兰有没有事情。 荣妈妈先去的青莲居。 教主大人平时有些不着调,关键时刻还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说了也没用的:“没什么,就是秀琴与傅姑娘受了点惊吓。那群人都是冲着我来的,毕竟我在外行走多年,得罪了不少人!你们以后都把眼睛擦亮了,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领进府里来!” 荣妈妈讪讪地应了声是。 随后荣妈妈去了梨花院,梨花院一切正常。 “你们当时就没听到动静吗?”荣妈妈问周妈妈。 周妈妈纳闷道:“听到了啊,以为是大师在捉拿厉鬼,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荣妈妈摆摆手,回去向姬老夫人复命了。 …… 乔薇送完孩子回到姬家时,法事才刚刚开始,她一听和尚念经就头痛,摇摇头进了院子。 碧儿端着一盆温水从教主大人的房中出来,见到她,眼睛就是一亮:“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二少爷找您!” 乔薇脚步一转,去了教主大人的屋子,教主大人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床上躺着傅雪烟,秀琴被碧儿与烟儿抬回了自己的屋,并不在这边。 教主大人回头看了看她,闷闷地说道:“你回来了。” 乔薇瞅了瞅床上的姑娘,纳闷道:“怎么了这是?” 教主大人对乔薇是没什么隐瞒的,将几个和尚试图带走傅雪烟的事义愤填膺地说了,乔薇听完,把他挤到一边,坐在了他坐过的凳子上,拿起傅雪烟的手腕,为她把了脉,说道:“她没事,只是中了点迷烟,睡一觉就好了。” 教主大人的脸色总算没那么臭了,但也不怎么香就是了:“一定是她那什么黑心肝的哥哥捣的鬼!” 必须是他,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着急把傅雪烟掳走?按照傅雪烟的说法,她是夜罗未来的王后,王后能给一个家族带来什么,几乎是不言而喻了,傅雪烟的家里绝不可能放任她葬送了“傅”家的前程,所以,千方百计也要把傅雪烟捉回去。 只不过,这群和尚出现得太巧了些,姬家昨天才决定做法事,今天他们便冒充和尚上门了,要说没有内应,谁信呐? 教主大人还在介意傅雪烟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那个男人,他是挺喜欢的,可自打那日亲眼瞧见他给傅雪烟灌药,他便对他没什么好感了,不仅没好感,而且一想起他看傅雪烟的眼神,他就浑身不舒服!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哥哥啊?难怪母夜叉不跟他回去了……”他嘀咕。 乔薇若有所思地理了理袖口:“我出去一下。” 教主大人看着床上的傅雪烟,怔怔地嗯了一声。 乔薇带着碧儿去了梨花院。 院子里的大师正在做法事,他没让大家待在院子,便有不少丫鬟自发地前来围观。 碧儿自人群里挤开一条道来,众人看见了乔薇,纷纷退至两旁,乔薇阔步进了荀兰的屋子,周妈妈正拧了帕子给荀兰擦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膳房的人来了,头也不回地说道:“放桌上就行了。” 乔薇走到她身后,探出手,揪住她的领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周妈妈勃然变色,回头一看:“少夫人?” 乔薇将她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地上,她摔得闷闷一痛,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她痛苦不已地说道:“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乔薇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地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荀兰:“我知道你在装病,你最好现在就给醒来,否则,我就亲自把你叫醒。” 荀兰没有反应。 周妈妈苍白着脸道:“少夫人……夫人她是真的不舒服啊……” 碧儿瞪了她一眼:“老货,闭嘴!” 乔薇的眸光淡淡地落在荀兰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给我泼。” 周妈妈骇然失色:“你们要干什么?” 碧儿端起洗了一半的水,朝着荀兰兜头兜脸地泼了下去。 周妈妈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你不能这么对夫人呐!夫人是老爷的妻子……是你婆婆……” 乔薇面无表情道:“再泼。” 这次,碧儿换了一盆凉水,哗啦啦地泼在了荀兰的脸上与身上。 周妈妈眼睛都红了:“夫人怀着身子呢!你这么做是想要害夫人滑胎吗?!” 乔薇:“继续泼。” 周妈妈赶忙爬了起来,朝着门外跑去:“来人啦!少夫人杀人啦!” 乔薇抄起一个杯子,看也没看她,就那么仿佛随手的一扔,砸中了周妈妈的后膝,周妈妈一个趔趄朝前扑去,将房门扑得合上了,自己也一脑袋扑晕了。 碧儿又打来一盆水,往里头加了几块冰块,这次就算淹不死她,冰块也能砸死她了。 荀兰幽幽地睁开了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目光冰冷地看向乔薇。 乔薇淡淡地看着她:“总算舍得醒了?” 荀兰看了看自己一身湿漉,扶着床柱坐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乔薇道:“我想干什么?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吗?” 荀兰抬手擦了擦脸颊与下巴的水渍,掀开被子下了床,正要去换一身衣裳,却被乔薇扣住了手腕,乔薇一把将她掀在了床上。 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她捂住肚子,不可思议地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你胆子不小啊荀兰,连夜罗人都勾结上了。” 荀兰移开视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薇看向她:“听不懂?那好,我问你,你千方百计地回到姬家是为了什么?别说是你真的对我公爹暗生情愫了,你心里想着谁你自己清楚,也别说你是为了你儿子,你要真为他好,你当初就不会做出那么多无法挽回的事。” 荀兰眼底的惊慌已经散去,平静地掸了掸宽袖:“你来就是与我说这个?” “你这是承认了?”乔薇反问。 荀兰站起身,走到乔薇身侧,在她耳畔轻轻地说道:“是,我承认了,你能奈我何?” 说罢,含笑看了乔薇一眼,素手摸上高高隆起的肚子,有恃无恐地走了出去。 碧儿跺脚:“夫人,她怎么这么嚣张啊?” 是啊,怎么这么嚣张?从前还知道敛藏一下锋芒,这次,似乎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表面看起来,她确实胜算无穷,毕竟是怀了姬家的骨肉,姬老夫人投鼠忌器,绝不可能把她怎么样,若是把那孩子打了,姬老夫人这边是解决了,姬尚青那边却会因为又一次没能保住孩子而对她越发愧疚、越发心疼。 所以掉与不掉,她都有了一张足够在姬家兴风作浪的免死金牌。 不过,她若是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拿她没有办法,那她也太天真了。 午后,乔薇拿出姬冥修留给她的令牌,亲自去了一趟煞血盟。 这块令牌是姬无双的盟主令,见令牌如见盟主,分舵主无比热情地接待了她。 乔薇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想让你们帮我找个人,越快越好。” 分舵主问道:“请问夫人要找谁?” “凤倾歌。” 章节目录 【336】昭明归来(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六月风光好,湖风阵阵,清爽宜人,丽湖上碧波荡漾的地方,驶来一艘精致的画舫,画舫的门窗大敞,湖风夹杂着清凉的水汽幽幽地吹了进来,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正盘腿坐在席位上,双手细细拨弄着琴弦,一首缠绵悱恻的曲调自他指尖翩飞而出。 在他对面,坐着一名姿容艳丽的女子,女子的年纪看上去二十出头,画着精致的妆容,眉心一点朱砂,唇色红艳,眼波柔美,却又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抵挡的媚。 公子抚琴时,女子就那么斜靠在墙壁上,慵懒地看着他,一曲作罢,她探出手来,为公子擦去了额角的汗水。 公子起先只是腼腆地看着她,在她指尖似乎无意碰上他的脸,惊得想要退开时,他一把抓住了她柔弱无骨的手,痴痴地看过来:“媚娘,你真美。” 女子娇羞一笑,想要抽回手来,却被他大力一拽,整个人都拽进了他怀中,她一脸惊吓,用粉拳捶了捶他,娇媚地嗔道:“不怕压坏了你祖传的琴?” 公子温柔地说道:“能为媚娘坏,是它的造化。” 女子探出葱白的指尖,按了按他唇瓣:“你们男人,就会嘴上说,哄姑娘家开心。” 公子抱着她,痴痴地说道:“我没有哄你,我是真心的,媚娘,我娶你吧?” 女子柔软的胳膊圈住了他脖子,深情而又担忧地看着他:“你真的要娶我?我只是一个江湖孤女,你娶我,你爹娘能答应吗?” 公子道:“我会说服他们的。” 女子哼道:“你妻子呢?你的三房妾室呢?我可不想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公子对手指道:“媚娘你放心,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她们,我有你就够了,我以后,都只宠你一个。” 女子妩媚一笑,缓缓靠近了他怀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公子低下头去,欲一亲芳泽,就在此时,一艘小船狠狠地撞了过来,画舫颠簸了一下,琴掉了,茶水也洒了,二人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长眼,竟撞到他们画舫上来了,哪知就看见一个寸头的小壮士提着一把大刀凶神恶煞地跳了进来。 女子的眼神蓦地闪过一丝慌乱,抓起桌上的镂空折扇,一把打开,挡住了自己的脸。 哪知对方还是轻而易举地认出了她来,主要是那把扇子除了她也没谁用了,小壮士怒吼:“凤倾歌!你又给老子在外头勾三搭四!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年轻的公子眉心一蹙:“你谁呀?为什么到我的船上闹事?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 几名护卫麻溜地跑了过来,哪知还没碰到小壮士一根头发,便被小壮士尽数丢进了湖里。 凤倾歌悄咪咪地从公子的怀中站了起来,朝侧门挪去。 “媚娘,你别走!”公子抓住了凤倾歌的手。 小壮士一瞧红了眼,抬起手来,一巴掌将公子呼进了水里。 凤倾歌见状不妙,拔腿就跑! 凤倾歌的媚术出神入化,武功却绝对算不上好,尤其打一个成功闯过了少林寺十八铜人阵的超级威猛小和尚,她是绝对打不过的,若论轻功,恐怕也是跑不过的。 小壮士很快追了上来。 凤倾歌吓得上蹿下跳,早知道出家人这么难缠,当初就不该手贱地跑去勾引人家破戒,这下好了,他还俗了,缠上她了,她凤倾歌的男人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这小和尚却在她身边待了大半年,再让他待下去,她媚音娘子的招牌都要砸了! 就在凤倾歌差点被小壮士擒获的时候,煞血盟的人出现了。 凤倾歌像看见了救命的稻草,一把跳到对方船上:“快快快!快走快走快走!” 煞血盟的人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将凤倾歌带走了,凤倾歌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干嘛,若是知道了,只怕宁愿留下来被小和尚追杀了。 乔薇约定的地点在庆丰街的四合院,煞血盟接到凤倾歌后,即刻将人送去了那边,随后给乔薇发了暗号,乔薇早先不知凤倾歌就在京城,还以为会费上些时日,不料一日的功夫便将人寻到了,这样也好,早点找到凤倾歌,也能早点对付小后妈。 听说乔薇要出去,教主大人也吵着去,他自然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去,哄着将傅雪烟一块儿带上了,于是乎,晚饭过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四合院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绿珠高高兴兴地将人迎了进来,泡了茶,上了点心,又去厨房帮着杨师傅做宵夜。 乔薇在东厢见到了凤倾歌,凤倾歌一袭嫩粉色束腰罗裙,梳着未婚少女的发髻,完全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乔薇觉得就算再过个十年八年,她的容貌大概也不会有多少改变,这就叫老天爷赏饭吃。 来的路上乔薇已经与众人介绍过凤倾歌,几人知道她是姬冥修的手下,江湖人称媚音娘子,但凤倾歌还不认识他们,作为女人对同类相斥的本能,凤倾歌自动忽略了傅雪烟,笑吟吟地走到教主大人身前,妩媚一笑,眸中泛起幽光:“这是谁呀?” 不待教主大人回答,傅雪烟一把掐住了她喉咙! 凤倾歌刚刚施展开来的媚术陡然一收,反噬回自己体内,筋脉一痛,额头渗出了冷汗。 乔薇忙道:“傅姑娘,淡定,淡定,自己人。” 傅雪烟冷冷地放开了她。 凤倾歌得了呼吸,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呛咳了起来,方才真是大意了,以为对方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花瓶,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就是燕飞绝与易千音,恐怕都做不到如此迅猛吧? “她谁呀?”凤倾歌走到乔薇身边,小声抱怨。 乔薇小声道:“她是姬家未来的二少夫人,你没事别招惹她,也别招惹冥烨。” “他就是冥烨?”凤倾歌看向了教主大人,关于姬冥修认回弟弟的事,她多少听燕飞绝与姬无双说了一些,只是并没有亲眼见过。 乔薇点点头,指了指桌椅道:“都坐吧,一点小误会,不必放在心上,赶紧先把正事解决了。” 凤倾歌坐下了,傅雪烟在她对面坐下,教主大人挨着傅雪烟,冲傅雪烟莞尔一笑,傅雪烟淡淡地转过了脸。 乔薇道:“秀琴,把门关上。” “好。”秀琴将房门合上了。 乔薇给几人倒了茶,凤倾歌可以说是姬冥修的死士了,没什么需要瞒着她的,乔薇便将傅雪烟夜罗人的身份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她,当然,碍于教主大人在场,乔薇省略了傅雪烟与未来夜罗王的事。 凤倾歌听完,深深地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窟窿:“你让煞血盟的人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对付夜罗人?” 夜罗人那么强大,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嘛? 乔薇就道:“夜罗人交给我们来对付,你只用把姬家那些烂摊子事儿摆平就够了。” 凤倾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对付夜罗人,那就没什么好可怕的。 “哪些烂摊子事儿?”她随口。 乔薇又把荀兰回府的事儿与她说了。 凤倾歌简直目瞪口呆,还能有这种操作啊,你公爹是不是傻?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有毛好疼惜的?还跑去看她?还又把她肚子弄大?他是嫌自己两个儿子疏远他还不够吧? 凤倾歌看向了教主大人,她很想知道这个小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教主大人托腮一哼:“别看我,我可不是愚蠢的姬家人!” 凤倾歌嘴角一撇,又看向了乔薇:“你想让我帮你杀了荀兰?” 乔薇就道:“还有许多谜底没有解开,现在杀掉她,太早。” “那你想怎样?”凤倾歌问。 乔薇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莞尔一笑道:“你许久没戴人皮面具了吧?” 凤倾歌警惕地抱住了胳膊:“你又想我扮成谁?” “扮成她!”教主大人抓了抓傅雪烟的手道,“这样被害的就是你,不是她了!” 凤倾歌炸毛:“你要不要这么没有良心啊?” 教主大人望天:“你不是会武功吗?” 难道你的小心上人就不会吗?你没看见我刚刚差点被被她一招掐死吗? 凤倾歌的目光在傅雪烟的肚子上一扫而过,傅雪烟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捂住这里,她立刻会意了,压下火气,无奈地说道:“再说了,我又没怀过孕,我怕……” 傅雪烟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 乔薇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玫瑰糕:“这个味道不错!” 凤倾歌含着玫瑰糕,看看傅雪烟,又看看乔薇,再看看一脸懵逼的教主大人,呵呵呵呵地笑了。 教主大人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凤倾歌慢悠悠地吃了点心,优雅妩媚地问道:“既然不是想让我扮这个夜罗女人,难道是想让我扮你那个小后母?” 乔薇摇头。 凤倾歌问:“那你让我易容成谁?” 乔薇淡淡地说道:“易容成一个,就算她有免死金牌在手,也一辈子都赢不了的人。” …… 今日阳光正好,顾妈妈把上了潮的书全都摊在院子里晾晒,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前院已经摊了二十排,顾妈妈又去箱子里拿新的,这时,一只素手捧着一本书,送到了她的眼前。 她顺着那只白皙如玉的手缓缓往上,看见了一张微微含笑的脸,她站起身,淡淡行了一礼:“少夫人。” 乔薇扶起她来:“顾妈妈不必多礼。” 顾妈妈轻轻地抽回了胳膊,恭敬而疏离地说道:“少夫人来公主府有什么事吗?” 乔薇正色道:“有一件大事,想拜托顾妈妈。” …… “什么?”书房内,顾妈妈席地而坐,看向对面跪坐着、小身子挺得笔直的乔薇,难以置信地说道,“这简直荒唐!” 乔薇神色不变地看着她:“有什么荒唐的?” 顾妈妈冷声道:“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抹黑公主的名节!公主已经去世了,我不能让她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 乔薇定定地说道:“顾妈妈,公主在九泉之下若是不能安息,只会是因为一件事,而这件事绝不是她自己,这一点相信你比我更加明白。” 顾妈妈沉默。 乔薇给顾妈妈倒了一杯茶:“公主是夜罗人的事,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吧?” 顾妈妈睫羽一颤。 “你是皇上派到公主身边的,你本该忠于皇上,但你从来没有背叛过公主,我替公主还有冥修谢谢你。”乔薇说着,双手交叠,置放于额前,大大地行了一礼。 顾妈妈眸光一动。 乔薇又道:“公主生前最不能释怀的事就是两个孩子的早逝,大哥已经回天乏术了,但冥烨活着回来了,顾妈妈心中也很替公主高兴吧?” 顾妈妈慢慢地红了眼眶。 乔薇垂眸,低低地叹了一声:“冥烨吃了很多苦,他身中奇毒,至今未解,被人贩子拐走,被养父家暴,被地痞流氓欺负,他能活着回到姬家不容易,他马上就要做父亲了……” 顾妈妈打断乔薇的话:“你说什么?冥烨要做父亲了?” 乔薇毫不闪躲地看着她:“是,那位新搬进来的傅姑娘,她怀了冥烨的骨肉,但是她的家人并不同意冥烨与她的亲事,想法设法地要把她抓回去,一旦她被抓回去,孩子也就保不住了,顾妈妈,你不希望冥烨的孩子有事,不是吗?” 翌日,顾妈妈向姬老夫人告了假,道是家中侄儿大婚,请她去吃几天酒,公主府这边,就拜托姬老夫人让人照看了,她是公主府的人,原无须向请姬老夫人示下,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不让人起疑罢了。 姬老夫人让她放心地去,随后叫来乔薇,打算让乔薇接管公主府的事,哪知乔薇却道:“真是不巧啊,祖母,景云他们三个刚刚回来,好像有点儿不太适应,我中午就留在那边,把他们接出来吃午饭。” 姬老夫人最疼几个小的,一听这话,立马将公主府的事托付给李氏了。 …… 四合院,乔薇与凤倾歌乖乖地跪坐在团垫上,耐心地听顾妈妈讲解公主的情况:“公主有三喜、三不喜,三喜是花、茶、字,公主的插花技艺、茶道与书法是京中三绝,当年还无人能出其左右;三不喜是骑、射、戏。” 凤倾歌默默地掰着手指,她最喜欢听戏、最擅长骑马、最喜欢狩猎…… 顾妈妈缓缓地说道:“来,你先插个花给我看看。” 凤倾歌与乔薇交换了一个眼神,乔薇眉梢一挑,示意她开始,凤倾歌拿起剪刀,将桌上的花咔擦咔擦一通修剪,每一株都剪得光秃秃的,皮也给扒了,只剩头顶一朵大花,随后一股脑儿地插进了瓶子。 顾妈妈抬起头来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后排,傅雪烟与乔薇也在插花,乔薇其实不太懂这个,但她看傅雪烟的插花,觉得是看见了一群婀娜多姿、含羞带怯的少女,看凤倾歌的,只觉是看见了一波刚澡堂子出来衣裳都没穿上去的大妈。 这差距,乔薇简直没眼看了。 顾妈妈又让凤倾歌泡茶。 凤倾歌好歹开着青楼呢,平日里应酬客人,少不得泡上几壶茶,这项应当不会差了,至少乔薇看她的步骤,是相当专业的,哪知当乔薇与顾妈妈尝了一口她泡的茶时,噗噗两声喷了出来! 傅雪烟泡的茶好喝,清香宜人,唇齿留芳,初入微苦,过后有回甘。 顾妈妈一连喝了五杯傅雪烟泡的茶,才总算把被凤倾歌荼毒的味蕾拯救回来了。 乔薇不解地看向凤倾歌:“就你这点能耐,当初是哪儿来的自信假扮我的?” 凤倾歌将乔薇插的惨不忍睹的花(花瓣都没了,只剩花蕊了),泡的惨不忍睹的茶(杯子都裂开了好几个),以及写得惨不忍睹的字不偏不倚地放在了乔薇面前。 乔薇两眼望天。 插花与茶道烂成这样,顾妈妈对凤倾歌的书法已经不做什么指望了,倒是看着傅雪烟的字,好一顿称赞:“有几分公主当年的风骨。” 是夜,顾妈妈带着乔薇与凤倾歌自后门进了公主府。 “公主生前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精通六国语言,书阁里的藏书她全都一一读过,耳熟能详。”顾妈妈说着,推开了书阁的大门。 凤倾歌望着几十排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当场就晕了…… 公主走路也与凤倾歌的大为不同。 “太快了!” “太妖了!” “谁让你扭的?” “步子太大!” “步子太小!” “鞋子别在地上拖!” “腰背挺直!” “眼神别乱飘!” 凤倾歌头上顶着一碗水,肩上放着两本书,双脚缠着一根绳子,被顾妈妈调教得都没脾气了,她发誓扎马步都没这么累过! 她趴在四合院的台阶上,月光凉薄如水,照在她香汗淋漓的脸上,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当初圣女殿那个小卓玛假扮你……也费了这么多功夫吗……” 乔薇道:“当然没有了,隐族人又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习性,我对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所以那个西贝货爱怎么假扮我就怎么假扮我,可你不同了,公主在姬家生活了那么久,相差太大会让人看出破绽的。” 凤倾歌翻着白眼道:“可是这样下去,给我十年,我也还是一身破绽……” 这倒不假,小后妈这么多年不也才学了公主三两分温柔的气质吗?真论起琴棋书画这些,她给公主提鞋都不配,凤倾歌是习武之人,让她一下子变成高高在上的公主,确实有些难为她了。 但是不这么办,又能怎么办呢? …… 幽静的凉亭,姬尚青趴在石桌上,沉沉地睡着了,一道人影走过来,将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昭明!”他身子一抖,一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看身上的披风,又看了看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荀兰,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怎么是你?” 荀兰轻声道:“我刚刚路过这边,发现你在亭子里睡着了。”说着,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壶,“你喝酒了?” 姬尚青道:“喝了一点。” 荀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你刚刚在叫公主的名字,你是梦见她了吗?” 姬尚青含糊地应了一声。 荀兰的面上并没有丝毫的嫉妒之色,只温柔地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太思念公主了。” 姬尚青清了清嗓子:“你……你怎么样?” 荀兰轻声道:“我好多了,孩子在动,你要摸摸它吗?” 姬尚青看向她的肚子,眸光动了动,很想探出手,可想起老夫人的警告,又压下了念头。 荀兰拉过他的手,他要抽回来,却被荀兰握得更紧。 姬尚青摸上她的肚子,只碰了一下,又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荀兰低低地说道:“老夫人说,等我生完孩子,就让我回去守陵,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姬尚青张了张嘴:“我……” 荀兰失望地站起身来,姬尚青的余光不难捕捉到她眼底的一抹失望,他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 “尚青。” 一道熟悉又温婉的声音自花园中响起,姬尚青与荀兰皆是心口一震,扭头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逆风站在花丛里,当看清那张脸时,二人都像被雷给劈中似的,齐齐怔住了。 章节目录 【338】夫妻相见,掌掴荀兰(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尚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定是喝多了,或者做梦了,不然怎么会看见昭明呢? 他使劲地眨了眨眼,昭明就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虽不知她在茫然什么,但他的心口还是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 他松开了荀兰的手,荀兰的手吧嗒一声落在了桌上,他踉跄着步子朝昭明走了过去,太震惊的缘故,一脚踩空,从台阶上跌了下来,但他很快爬了起来:“昭明……昭明是你吗?” 他来到了昭明的身前,他想探出手摸摸昭明是不是真的,又怕只是个梦,一戳就醒了。 “昭……昭明。” 他唤着她。 昭明依旧是茫然地看着他。 他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了昭明的胳膊,他难以置信地上下看着:“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做什么梦?”女子问,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陌生,仿佛只是在问一个路人。 然而他沉浸在与昭明重逢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昭明眼神中的不同,他一把将昭明抱进怀中:“昭明!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你就是尚青?”昭明忽然淡淡地问。 姬尚青终于觉出了不对劲,缓缓地放开她,不解的目光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昭明你怎么会这么问?” 荀兰摸上了肚子,说道:“尚青,公主已经死了,她不是公主。” “公主!公主你在哪儿?” 不远处,传来了顾妈妈焦急的声音。 昭明淡淡地转过身去:“你在找我吗?” 顾妈妈步子一顿,朝这边一路小跑了过来,她曾是宫里最体面的嬷嬷,礼仪规矩从没出过任何差错,可此时,她跑得头发都散了,簪子也歪了,好容易跑到昭明公主的身边,又喘得说不出话了。 姬尚青看向顾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妈妈看了昭明公主,确切地说,是看了凤倾歌一眼,垂下眸子说道:“是这样的老爷,我前几日去我侄儿家吃酒,无意中看见地上晕着一个女人,与公主长得很像,我好奇,于是走了过去,结果就发现她与公主何止是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样!我把她送去医馆,找大夫治醒了她,我问她是谁,她说她不记得了,我又问她家中可还有亲人,她就说了老爷的名字。” 姬尚青的心口微微刺痛了一下。 顾妈妈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知道公主已经过世了,这个女人八成只是与公主长得一样罢了,可她嘴里不停念叨着老爷的名字,我一时……一时做不了决断,便将她带回府了。” 荀兰严肃着脸道:“昭明公主过世那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会是公主?顾妈妈,你伺候公主那么多年,难道连真的假的都分不清吗?” 顾妈妈不卑不亢道:“我就是伺候公主多年,实在是觉得她与公主哪哪儿都像,才将她带了回来。我比谁都清楚公主过世了,但二少爷的事大家是不是都忘了?所有人都以为二少爷死掉了,结果却是好生生地回过了。二少爷能活着,夫人为什么不能?” 顾妈妈一番话,字字句句砸在姬尚青的心坎儿上,从教主大人归家的那一刻起,他便时常会想,要是昭明也还活着就好了,那样他们一家就终于能够团聚了。 现在,昭明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了,他怎么会舍得去怀疑她是个假的? 每个人都愿意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实,姬尚青也不例外,不论是昭明还活着,亦或是昭明忘记了全世界唯独没有忘记他,全都满足了他的幻想。 荀兰道:“尚青,你听我说,这件事有古怪。” 顾妈妈叹了口气:“夫人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有古怪。我嘴上是说二少爷活着,公主应该也能活,可是我心里其实明白,二少爷与公主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二少爷能被偷走是因为当初的棺木是秦冰宇打造的,他自己就设计好了一切;公主的棺木却是皇上派工部的人督造的,从封棺到下葬,再到葬入公主陵,都没有任何人具备可乘之机,所以公主应该是真的已经长眠地底了……” 顾妈妈把荀兰要说的全都说完了,荀兰反而无话可说了。 偏偏顾妈妈越是这么说,姬尚青越是想要反驳:“我记得昭明有一年坠马,脖子上受了伤,留了一道疤痕。” “疤痕?”昭明下意识地摸上了脖子。 “就是这样!”姬尚青眼睛一亮,拿开了她的手,“顾妈妈你看!” 顾妈妈十分配合地看了一眼:“还真是的。” 姬尚青激动得难以言喻了,擢住她胳膊道:“你是昭明,你就是昭明!” 昭明歪着脑袋,无辜而又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并不认识他,却也不排斥他。 姬尚青激动地说道:“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让你什么都想起来……” 荀兰捂住肚子,从凉亭中走了下来,走到昭明公主的身前,屈膝行了一礼:“给公主请……” “啊——”昭明忽然大叫了起来。 姬尚青连忙扶住了昭明:“怎么了?” 昭明惊恐地看着荀兰。 姬尚青疑惑地看了看二人:“你……记得她?” 昭明摇头,躲在姬尚青身后,一副惊吓不已的样子,印象中的昭明不是这样的,但昭明如今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姬尚青又不可能从她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先安抚好她:“你别怕。” 荀兰看了昭明一眼,继续行礼:“公主……” “啊啊啊——”昭明抓狂地捂住了耳朵。 姬尚青轻轻地揽住她,问顾妈妈道:“她在医馆也这样吗?” 顾妈妈一脸懵逼,我怎么知道啊?先前没这一段啊! 躲在暗处的乔薇差点没眼看了,只是让你装个失忆,有必要这么给自己加戏吗? 昭明,确切的说,是凤倾歌,死死地拽住了姬尚青的袖子,一脸害怕地看着荀兰。 凤倾歌是开青楼的,每天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以说是戏精本精了,譬如此时她看荀兰的眼神,就无助得把姬尚青的心都险些给揉碎了。 然而就在姬尚青打算好生安抚她一番时,她突然无比勇敢地冲上前,照着荀兰的脸,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整个园子都静了。 荀兰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脸,凤倾歌力道不小,她半边脸登时高高地肿了起来,不仅如此,凤倾歌的指甲还将她的脸划破了,一丝嫣红的血迹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姬尚青都傻眼了,昭明怎么会…… 荀兰探出葱白的指尖,抹了抹脸颊,随后她看着指尖的血迹,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意。 她冷冷地看向了凤倾歌。 凤倾歌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颤抖着声音,特别害怕又强迫自己壮着胆子说道:“我……我警告你,不许你伤害尚青!” 一连被甩了两巴掌,荀兰饶是仙女也有些绷不住了。 “你你你……你瞪什么瞪?”凤倾歌又害怕地退回了姬尚青的身侧,素手抓住他衣襟,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荀兰受伤地看向姬尚青,姬尚青为难地清了清嗓子,对凤倾歌道:“她没有伤害我,你误会了。” “是吗?那……那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凤倾歌委屈地低下头,眼泪分分钟开始眼眶里打转。 姬尚青忙道:“没有没有,你没有做错。”对荀兰道,“你先回去吧。” 荀兰捂住肚子的手紧了紧。 姬尚青愧疚地看了荀兰一眼,带着凤倾歌回了桐院,随后,让人去青莲居将乔薇叫了过来。 由于天色已晚,乔薇按理已经歇下了,故意在房中磨蹭了两刻钟,才提着医药箱去了桐院。 乔薇当然不能知道是给“公主”瞧病的,带的都是姬尚青惯用的哮喘药,一进屋,看见一个容颜陌生的女子坐在床上,她微微愣了一下。 姬尚青向她解释:“这是你母亲。” “啊?”乔薇一脸不懂。 姬尚青难掩喜悦地将顾妈妈那一套说辞一字不落并加上了自己的理解,与乔薇说了一遍:“……我怀疑是夜罗人干的,除了他们,没谁会这么去做了,他们一定是记恨昭明背叛了他们,用对付冥烨的法子,将昭明抓回了夜罗……昭明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乔薇暗暗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连作案动机、作案经过、幕后真凶都脑补出来了,可以说是非常有觉悟了! 姬尚青又道:“快给你母亲看看,她好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顾妈妈发现她的时候,她晕倒在路边,也不知受了什么伤没有。” 乔薇拎着医药箱走了过去。 姬尚青像哄孩子似的,轻轻地哄着凤倾歌道:“你别怕,她是你儿媳,她不会伤害你的。” “嗯。”凤倾歌矫情地点了点头,嗲声嗲气地说道,“我一见她,就特别喜欢她!” 乔薇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拜托您老人家别再给自己加戏了好么? 姬尚青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暂时没从这个昭明与印象中的昭明不一样的可疑之处上反应过来。 乔薇是不能等他怀疑了再压下去的,要先发制人,乔薇给凤倾歌把了脉,检查了身体,无比心痛地叹道:“母亲应该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导致她……” 原本想说失忆,一瞧凤倾歌那副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鸡皮疙瘩一掉,说道,“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难怪他觉得昭明怪怪的,敢情是脑子不正常了。 “有多不正常?”姬尚青问。 “这个嘛……”乔薇摸了摸下巴,“得看她受的刺激究竟有多大,刺激越大,越不正常。” 姬尚青心里一痛,能把一个活人刺激成这样……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头? 乔薇趁热打铁道:“我建议,先不要让母亲接触太多她已经不记得的人,以免对她造成二次刺激。” 姬尚青想起了昭明见到荀兰的场景,觉得乔薇说得不无道理,立刻打消了让昭明与姬家人见面的念头,等昭明病情稳定了,再领她一一相见也不迟。 “这个病能治好吗?”姬尚青问。 “若是治不好,您会嫌弃她吗?”乔薇反问。 姬尚青不假思索道:“当然不会,不论昭明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她。”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那就好! …… 由于乔薇暂时没有什么根治神经病的特效药,留了一瓶宁神补气的药丸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姬尚青哄着凤倾歌将药吃下了。 因为接受了脑子有病的设定,接下来凤倾歌做什么,在姬尚青眼中都是合情合理的了。 各自洗漱完,已是半夜,凤倾歌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姬尚青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昭明,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凤倾歌打了个呵欠。 姬尚青笑了笑,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我要和你一起睡吗?”凤倾歌问。 姬尚青顿了顿:“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凤倾歌无辜地说道:“没有,只是……我好像……睡相不太好,她们都不想和我一起睡。” 姬尚青眉头一皱:“他们是谁?” “就是她们啊。”凤倾歌比划了一下头发,姬尚青看出她说的是丫鬟了,心头松了口气,温柔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她们,我不会嫌弃你的。” 凤倾歌点点头,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姬尚青吹了蜡烛,心情雀跃地躺在了她身侧,这么多年没见了,第一个重逢的夜晚,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他害羞地说道:“昭明。” 回应他的是一串天雷一般的呼噜声。 姬尚青:“……” 章节目录 【340】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凤倾歌一觉睡到大天亮,被顾妈妈折磨得快要虚脱的身子总算在昨晚补回了一点元气,脸色都红润润的了,可反观姬尚青,就没那么幸运了。 耳边响了一晚上的雷,捂耳朵没用,把脑袋塞在枕头底下没用,堵棉花没用……总之怎样都没用,被实打实地轰炸了一整晚,每一次困得不行快要睡过去时,都能被炸雷一般的声音吓醒,心脏都衰弱了一大截。 凤倾歌看着他顶着两个大得不能再大的黑眼圈,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咦?你怎么了?” 姬尚青总不能说我是被你打呼噜给打的,他说不出口,也问不出口。 姬尚青不说,凤倾歌乐得自在,优哉游哉地去洗漱了,顾妈妈大清早便差人送来了昭明生前最喜欢用的东西,凤倾歌在四合院便学过怎么用了,倒是没出什么差错,不过在擦雪花膏时,某戏精本精又忍不住开始给自己加戏,不仅涂了胭脂、口脂,还在眉心用朱砂画了一朵牡丹,整个人看上去娇艳欲滴,瞬间多了几分柔媚之气。 丫鬟捧上来的素白裙衫她也不要,打开柜子,挑了一件嫩黄色束腰罗裙,梳了个飞仙髻。 不愧是公主,宝贝就是多,单单那首饰,就有满满五大盒,顾妈妈曾提醒过凤倾歌公主的首饰通常都是用来摆设,她并不喜欢佩戴,可凤倾歌哪儿记得这么多?记得也挡不住想要把所有首饰都试戴一遍的冲动。 凤倾歌挑了一支艳丽的紫金牡丹步摇、一对白玉牡丹珠花、一副紫金牡丹耳坠,戴上后,光彩照人极了。 姬尚青愣愣地看着变换巨大的昭明,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凤倾歌问。 姬尚青怔怔地说道:“没……没什么,只是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凤倾歌摸着步摇的手一顿:“我以前什么样?” 姬尚青讪讪地说道:“你……你都不用这些东西的。” 不会这么快就露馅了吧? 凤倾歌的眼神闪了闪,走到他身侧,凑近他耳畔,悄悄地说道:“我和你说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 昭明的呼吸喷在他耳朵上,他耳朵竟然微微有些发烫,他压下心头的紧张与悸动,轻声问她道:“我不告诉别人,你说。” 凤倾歌一字一顿道:“其实……我不是昭明。” 姬尚青的身子就是一僵! 凤倾歌道:“我是花神。” 姬尚青僵硬的身子又渐渐软乎了下来。 凤倾歌开始了愉快地自我吹嘘:“我是下凡来历劫的,等我历劫完,就要返回天庭了,你不要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会遭天谴的。” 姬尚青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脑子坏成这样,难怪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姬尚青拉过她的手,轻轻地说道:“好,我不泄露出去。” 凤倾歌嗲声嗲气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花神呀?” 姬尚青权当自己在哄孩子了,笑着问她道:“你是什么花神?” 凤倾歌无比自豪道:“牡丹花神,我是全天下……全天庭……最大、最漂亮的一朵牡丹。” 姬尚青愣了愣,讪笑着夸赞道:“难怪你这么国色天香。” 凤倾歌被夸了,嘚瑟地挑了挑眉,想到什么,又一脸警惕地说道:“昨天那个女人,她也不是人,她身上有妖气,所以我才害怕她伤害你。”还不忘把昨天的异常一并解释,可以说是非常聪明、非常严谨、非常滴水不漏了! 事实上,姬尚青并没有怀疑她昨天的举动,那些话在旁人听来漏洞百出,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做了不太正常的事,没什么可疑的,当然他不会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只是她聊得正起劲,他也不好扫她的兴,喝了一口茶道:“那她是什么妖?” 凤倾歌不假思索道:“她是狗尾巴草!” 姬尚青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早饭过后,乔薇照例来给“昭明公主”诊脉了,凤倾歌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把手腕伸出来让乔薇诊脉。 乔薇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以及耳边以及翘了一块边角的面具,一把将面具按了下去,低声道:“别笑,面具会掉。” 凤倾歌立马不笑了。 姬尚青走了过来,关切地问:“你母亲的身子如何了?” 乔薇微微一笑道:“昨晚服药了吧?” 姬尚青道:“服了。” 乔薇就道:“难怪脉象好些了,药继续吃,先吃三天,我再来看看需不需要换药。” 姬尚青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父亲还有什么事吗?”乔薇问。 “你过来。”姬尚青走到了另一边。 乔薇目测了一下从这里到那边的距离,以凤倾歌的耳力,大概没什么听不清,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地过去了:“父亲,怎么了?” 姬尚青难为情地张了张嘴:“荀氏她……” 凤倾歌撇了撇嘴儿。 乔薇看了凤倾歌一眼,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凤倾歌,淡笑一声道:“她脸上的伤应该不严重,我昨晚已经让碧儿给她送了药了,她只要按时擦药,不会留下痕迹的。” 姬尚青不自在地说道:“难为你了。” 乔薇一笑:“都是自家人。”说着,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问姬尚青道,“荀氏的事,父亲与母亲说了吗?” 姬尚青低声道:“还没,我怕刺激到她了。” 乔薇说道:“父亲这么做是对的,母亲什么都忘了,却唯独记得父亲的名字,可见在母亲心里,您才是她最在意的人,她要是知道您背着她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她一定会发病的。” 姬尚青愧疚道:“我要是知道她还活着,我说什么也不会娶别人的。” 乔薇一脸真诚地说道:“我知道,我能理解。” …… 大宅子里藏不住事儿,何况为了防止荀兰与姬尚青暗通款曲,姬老夫人明目张胆地往桐院放了几个人,几乎是凤倾歌一住进桐院,落梅院便得到消息了,只不过那会儿老夫人已经歇下了,荣妈妈愣是等到今早才向她禀报。 昭明公主已经过世了十八年,桐院的丫鬟全都是没有见过她的,自然不知她便是昭明公主了,姬老夫人听到儿子从外头带回一个女人,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高兴。 她儿子只要不和荀兰搅和在一起,宠信谁都是可以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两个三个她也不介意啊,姬家养得起! “您要不要把人叫来瞧瞧?”荣妈妈问。 姬老夫人缓缓地笑道:“一个外头的女人罢了,有什么好瞧的?不用管他,让他折腾,只要他不去找荀氏啊,我就没意见!” 很快,姬家的下人全都知道老爷多了个心头好,只是没人知道那个心头好就是曾经的“昭明公主”。 这一日,老爷与心头好坐在花园的凉亭中赏花,不巧,荀兰也在。 凤倾歌没好气地瞪了荀兰一眼:“你别让她过来,她会和我抢养料的!” 姬尚青看了她一眼,他的昭明还真是……疯得可爱,她并不知道他与荀兰的事,但她居然能讲出荀兰与她抢养料的话,看来女人就算了疯了,某些方面的直觉也准得吓人。 姬尚青冲荀兰挥了挥手,示意荀兰离开。 荀兰不走,就那么倔强地站在那里。 姬尚青头疼! 下人端了一盘点心与一小碗蜂蜜上来,这种点心要蘸着蜂蜜才好吃,凤倾歌不知道,以为是分开了吃的,拿起勺子,端起蜂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竟然不觉得腻! 她的吃相与从前大相径庭,但一想到她脑子坏掉了,姬尚青又觉得这样也算正常了。 “昭明。”姬尚青唤道。 “干什么?”凤倾歌含糊不清地问。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你听了之后不要生气,我与荀兰……我和她……我……” “哎?她怎么还站着不走呢?”凤倾歌望着不远处的荀兰,皱眉打断了姬尚青的话,“她不走我走了!” 说罢,放下勺子与碗,毫不客气地起身,离开了凉亭。 “昭明!昭明!”姬尚青快步追上去。 与荀兰擦肩而过时,荀兰握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我有话对你说。” 姬尚青看着昭明越走越走的背影,心里一阵着急,掰开荀兰的手道:“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昭明她受了刺激,许多事都不记得了,我会找个机会向她坦白我们的事,在那之前,你就不要去打搅她了。” 荀兰捏紧了手指。 …… 凤倾歌的训练结束了,乔薇也不必整日找借口待在四合院了,从桐院回来,乔薇便去了傅雪烟那边,傅雪烟话不多,但会的东西多,和她在一起,绝不会感到烦闷。 乔薇与傅雪烟下着五子棋,忽然碧儿从侧门的通道走了过来:“夫人,荀氏来了。” “她来做什么?”傅雪烟淡淡地问。 乔薇笑道:“八成是被凤倾歌刺激得受不了了,想来我这儿发泄发泄,罢了,你们两个下吧。” 乔薇将位子让给了教主大人,与碧儿一块儿回了青莲居。 荀氏坐在乔薇平时给人治病的诊疗室中,乔薇迈步进屋,看了主仆二人一眼,笑容满面道:“夫人今日怎么有空上我的青莲居来?是送去的药不管用,所以来换一瓶新的吗?” “你先出去。”荀兰吩咐周妈妈道。 “夫人……”周妈妈不放心。 荀兰低叱道:“我说了让你出去!” 周妈妈瞪了乔薇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但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守在门口,不怪她如此谨慎,实在是那个大乔氏欺人太甚,上次一跤摔得她现在都在疼,万一她把夫人摔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乔薇给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也走出去,站在了门口。 周妈妈瞪了瞪碧儿,碧儿不屑地嗤了一声。 乔薇亲自给荀兰倒了一杯茶:“夫人请喝茶,如果夫人不怕我投毒的话。” 荀兰端起茶杯,幽幽地喝了一口,开门见山道:“公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薇淡淡一笑:“哟,您是上我这儿套话来了?那抱歉了,我方情报不便让敌方知晓。” 荀兰道:“你别以为弄个假的,就能蒙混过关。” 乔薇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荀兰望向无边的天色道:“真的昭明已经死了。” 乔薇直勾勾地看着她:“你确定她死了吗?” 荀兰淡道:“当然。” 乔薇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难不成当年是你把公主杀死的?” 荀兰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 乔薇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凑近她耳畔道:“我就是找了个假的,你能奈我何?” …… 荀兰冷冷地出了青莲居。 周妈妈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自打摔了一跤,走路时倒是没事,跑起来右脚便有些不得力了:“夫人……” 荀兰瞟了一眼一旁的小雨轩:“回屋再说。” 小雨轩内,傅雪烟顿在半空的棋子落了下来,以她的功力,自然什么都能听清,对方倒是谨慎,还知道避开她。 主仆二人回了梨花院。 周妈妈当时守在门口,除了最后一句,别的全都听清了,在她看来,不论乔薇承不承认,那个公主都一定是假的:“夫人,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揭穿她!” 荀兰淡道:“怎么揭穿?” 周妈妈的眼珠子动了动,冷冷一笑:“奴婢有个好主意。” ------题外话------ 目测会被凤美人整得很惨。 求个月票凑整 章节目录 【340】威风的姬二,识破(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午后,京城下了一场太阳雨,天边挂起了一道亮丽的彩虹。 “京城的彩虹没有夜罗的漂亮。”秀琴趴在窗边,两手托腮,望着彩虹说。 在她身旁,同样托着腮,巴巴儿地望着彩虹的教主大人,不屑地翻了个小白眼:“夜罗的彩虹算什么?海上的彩虹才好看!” 秀琴道:“海上的彩虹才不好看!我们草……” “秀琴。”傅雪烟淡淡地开了口,“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出去一趟。” 秀琴哦了一声,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教主大人看向傅雪烟道:“你要去哪儿?” “去书斋。”傅雪烟道。 “我陪你去。” “不用。” 教主大人撇嘴儿,你说不用就不用? 傅雪烟与秀琴坐上马车后,教主大人也从马棚里挑了一辆金光闪闪的大马车,这是他私人的座驾无疑了。 上了马车后,他叮嘱车夫:“你悄悄地跟着,别被人发现了。” 车夫看了一眼几乎闪瞎他眼睛的黄金马车,心道您这要求恐怕有点高。 于是乎,一辆金光闪闪、回头率百分之一百二的黄金马车追着一辆外表好不起眼的马车从姬家的正门出发了。 秀琴挑开后车窗的帘子,往外瞅了一眼,跟踪人跟踪成这样,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小姐,他跟上来了。” 傅雪烟面无表情道:“甩掉他。” 秀琴挑开前车帘,拍拍车夫的肩膀道:“你从那条巷子里走。” “好!” 车夫应下,缰绳一勒,调转方向进了巷子。 教主大人赶忙道:“快快快!追上去!别追丢了!” 这边的车夫也把马车的方向一调,跟进了巷子,就在他们即将追出巷口的时候,秀琴一掌打断了街边的柱子,柱子嘎吱一声倒了下去,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教主大人急了,忙跳下地去,与车夫一块儿将柱子挪开了,可是等他们柱子挪开后,傅雪烟的马车也已经不知所踪了。 马车停在了一家书斋外,傅雪烟与秀琴下了马车,秀琴对车夫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们买完就出来。” 车夫恭恭敬敬地应下。 主仆二人进了书斋。 这家书斋并不是开在黄金地段,生意冷淡,兼之今日也非休沐的日子,前来买书的客人便越发没几个了。 掌柜的懒懒散散地站在柜台后,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手翻动着书页,没去搭理新进的客人。 傅雪烟将一张写着书名的白纸放到了他的书上:“你们店里可有这本书?” 掌柜的目光匆匆地扫过白纸上的字,身子一顿,站起了朝她看了过来。 傅雪烟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没有吗?” 掌柜神色肃然道:“有有有,姑娘是要手抄本的还是拓印的?” “手抄本。”傅雪烟道。 掌柜定定地看着她道:“要文人秀才的,还是书法大家的?” “书法大家的。”傅雪烟说道。 掌柜的眸光动了动:“那价钱可能有点贵。” 傅雪烟从宽袖中拿了一个荷包出来:“黄金万两,不如凝萃一方,我这有一块上等的翡翠,可足够买一本书法大家的亲笔了?” 掌柜的打开荷包一看,神色瞬间恭敬了:“够!够够够!姑娘请随我来。” 傅雪烟二人随着掌柜去了二楼的厢房。 掌柜用托盘端着一本书,恭敬地步入房内,双手呈给傅雪烟,傅雪烟拿过了书:“你出去吧。” “是。”掌柜退下了。 傅雪烟翻开手抄本,里头躺着一页书签,傅雪烟收起了书签,从怀中拿出另一页书签放了进去,随后合上书,将它留在原地,起身走了出去。 傅雪烟万万没料到的是,当她走到大堂时,门口进来了一个男人,一个化成灰她也认识的人。 男人俨然也看见了她,眸子里先是掠过一丝愕然,随后缓缓地勾起了唇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妹妹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秀琴壮胆挡在了傅雪烟身前:“小姐你先走!我拖住他!” “就凭你?”男子冷冷一笑,挥手打出一道掌风,将秀琴打晕在了地上。 傅雪烟眸光一冷,祭出白绫,掀翻了一排书架,书架直直倒向男子,书简兜头兜脸地朝男子砸了过来,男子拂袖一挥,将书架与书简弹开了去。 趁着他一挥袖的功夫,傅雪烟从后门溜了出去。 望着她消失在后门的背影,男子凉薄地勾起了唇角:“想跑?没这么容易。” 书斋的后门是一条相对繁华的街道,傅雪烟走进了人群,她现在没有办法绕到书斋的前门坐马车,况且就算绕过去了,以那个人的性子,马车也不可能走得动了。 她穿梭在人群中,很快便感觉有人追了上来,她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可前面也有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闪身进了巷子,施展轻功甩开了那伙人。 她来到了巷口,一眼看见教主大人的黄金大马车朝这边驶来,她迈步,就要叫住他,哪知就在此时,一只冰冷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硬生生地拽回了巷子。 她被人箍进了怀中,男人的手自身后抱着她,大掌下滑,掐住了她的喉咙,冰冷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徐徐响起:“别动,如果你不想你的肚子有事。” 傅雪烟垂眸一看,就见他的另一手已经按住了她的肚子,正在缓缓地往下挤压。 傅雪烟瞬间放弃了抵抗,被男人用披风挡住了身影,眼睁睁地看着教主大人的马车从巷口驶了过去。 男人道:“敢背叛我,跟姬家人逃跑,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少心思?嗯?不过花再多都值得,谁让我这么在意你?” 他邪笑着说着,指尖抚上了她脸颊。 傅雪烟视死如归地僵在他怀中。 男人冷笑一声,一把扳过她身子,将她抵在了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上,他微微俯身,望进她的眼睛,距离之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知不知道背叛我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傅雪烟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的手轻轻地揉抚着她的肚子,面上浮现起难以掩饰的嫉妒,他揪住她后脑勺的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傅雪烟知道他要做什么,抬手打出一掌,男人迅速地扣住了她的手:“别挑战我的耐性,我弄死它,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傅雪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憎恶。 男人却邪气一笑,毫不掩饰眼底的欲望,将傅雪烟抱了起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他的马车就停在另一个巷口,就在穿过街道,即将坐上马车时,前方忽然冲来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车身一摆,将他的车厢整个儿撞翻了。 他眸光就是一沉! 教主大人自金光闪闪的马车上跳了下来,不可一世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放开她。” 傅雪烟的睫羽颤了颤。 男人冷笑:“我与你大哥有交易,看在这笔交易的份儿上,我暂时不想为难你,识趣的就别再插手我的家务事,否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教主大人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我说,放开她。” 男人的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场,四周原本想要看看热闹的百姓,被这股气场震慑到,纷纷离开了原地,唯独教主大人朝前走了两步,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别逼我动手。”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不能自已:“这句话好像该我来说才对,在素心宗,看你大哥的面子,我没对你下重手,可是你也别逼我。” 教主大人冷声道:“那你就来试试。” 男人将傅雪烟放在了一旁:“别跑,你知道你跑不掉的。” 傅雪烟眸中冷芒微动。 上一次双方还没有撕破脸,男人多少是留了情面,这回,他差不多已经能够确定傅雪烟腹中的孽种就是这小子的,他会留情才怪了,他运足了五成功力,朝着教主大人狠狠地拍了过去! 教主大人握紧拳头,没有闪躲,直直地挨了他一掌。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股浩瀚的内力自他丹田内勃发而出,与男人的内力纠缠在一起,将男人狠狠地逼退了十几步。 男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教主大人:“怎么会这样?” 教主大人也退了十好几步,捂住胀痛的胸口,冷笑着朝他望了过来:“还敢打吗?” 男人眯了眯眼,又抡起一掌,这一掌比先前多了两成功力,可以说是一记杀招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拍上对方的一霎,瞬间被一股洪流般的内力震飞了出去,筋脉承受不住内力的冲击,啪啪啪地断了好几根,他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教主大人面不改色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再找她麻烦,就不是打伤你这么简单了,还不快滚?!” 一直追着自家公子的临川跑了过来,将重伤得几乎难以动弹的男人背在背上,灰溜溜地跑进了人群。 傅雪烟撤回了目光,看向一旁的教主大人:“你……” 刚一开口,教主大人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车夫撒开脚丫子跑了过来:“二少爷!二少爷!二少爷!” 傅雪烟将教主大人抱去了附近的医馆,吩咐车夫回姬家报信。 车夫挑了一批马,马不停蹄地回了姬家。 乔薇来得很快,一进屋,见小二货活蹦乱跳地出去,奄奄一息地回来,竟然有点儿心疼:“发生了什么事?” 傅雪烟垂眸道:“碰到他了。” “你哥?”乔薇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拔掉瓶塞,倒出一粒药丸,喂进了教主大人的嘴里,吃下药后,他的脉象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没事吧?”傅雪烟问。 乔薇对兄弟俩的病情已经十分淡定了:“吃了药,暂时没事了。” 傅雪烟看着不省人事的教主大人,眸光动了动,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乔薇不解地看向她:“你不知道?” 傅雪烟摇头。 乔薇解释道:“他中了九阳掌的掌毒,为了封住掌毒,他体内被人打入了不少内力,那股内力平时就靠药物压制着,不运功就没事,一运功,身体就吃不消。他是不懂运功的,但当他身体受到巨大的打击时,也会触发那股内力。” 傅雪烟似有顿悟:“难怪。” 乔薇把完脉,将教主大人的胳膊放回了床上:“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你会九阳掌,能解他们俩兄弟的掌毒吗?” 傅雪烟道:“我不知道怎么解。” 乔薇叹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要等冥修与姬无双回来,问他们。” 傅雪烟点点头。 …… 午后是膳房比较清闲的时候,炉子上炖着给各个院子熬的解暑甜汤,一些已经熬好了,正用冰块镇着,只待镇好了便给各房送去。 周妈妈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哟,张大姐在呢?” 张妈妈是厨房的管事妈妈,原先与周妈妈一块儿在老夫人院子共过事,算得上交情已久,只是如今府里都与荀兰主仆划清了界限,张妈妈待周妈妈便也不若原先那般客气。 张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来啦?” 周妈妈一听这语气,心里便不屑地哼了哼,想当初她帮着夫人掌家的时候,这姓张的老货不知道多能巴结她,现在以为她家夫人落魄了,就不给她好脸色了,呵,待哪日她夫人给老爷生下个大胖小子,她非得把这些拜高踩低的家伙一个个儿地打出府去! 心中这样想,面上却露出了温和的神色:“我是来看看夫人要的酸梅汤好了没?” “快了。”张妈妈指了指一旁的炉子,在吃食上,姬老夫人不让她们亏待荀氏,因此但凡荀氏要的东西,她们全都悉心准备了。 周妈妈打开壶盖瞅了瞅,又望向一旁的炉子道:“这是什么汤?” 张妈妈道:“那是桐院的李姑娘要的,绿豆汤。” 李姑娘?就是那个冒充公主的小狐狸精么? 周妈妈眼神一闪,趁着张妈妈背过身去的空档,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塞进了绿豆汤里。 …… 绿豆汤被送往桐院时,凤倾歌刚睡了个午觉,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舀了一勺汤药,正要往嘴里送,却蓦地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这种味道,寻常人怕是闻不出来,但她是开青楼的,什么蔫儿损手段没见过,这种味儿,闻着就不对! 呵呵,狗尾巴草皮痒了,来算计她了? 姬尚青从书房走了过来,微笑着看向凤倾歌:“你醒了?” 凤倾歌眼神一闪,柔柔地说道:“厨房炖了绿豆汤,我特地给你留了一碗。” 姬尚青心头一喜:“特地给我留的?” 凤倾歌特别乖巧地点头,嗲声嗲气道:“你喝不喝嘛?” “喝!当然喝!”姬尚青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喝完了。 凤倾歌抱住姬尚青的胳膊:“尚青,我看见外面有彩虹,我们去花园看彩虹吧!” 姬尚青恨不得日日与她黏在一起,别说是看彩虹,就是看墙砖他也是乐意的。 二人携手去了花园。 雨后的花园别有一番清新的气息,花骨朵水灵灵的,迎风招展,像极了一个个娇羞的少女。 二人在凉亭坐下。 不远处的大树后,周妈妈与荀兰关注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周妈妈笑道:“夫人你放心,药我已经下进去了,桐院的人说,她已经把它喝完了,一滴都不剩,接下来,只用想法子,找个大夫给她诊诊脉,她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荀兰淡淡地说道:“府里可还有一个乔氏呢。” 周妈妈得意地笑道:“巧得很,今儿乔氏出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荀兰掸了掸宽袖:“那你还等什么?” 周妈妈仿佛已经看见那个狐狸精被拆穿后老爷无比嫌弃的样子了:“奴婢这就去!” 章节目录 【340】流产(荀兰)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下午,李氏的娘家人送来了一株老山参,李氏将老山参送去了落梅院,姬老夫人让厨房把山参炖了,叫来几个小辈一块儿前来吃晚饭,乔薇一行人尚在医馆未归,姬霜已经吃过了,便只有姬盛、李氏与姬尚青来了。 天儿热,屋子里摆了几盆冰块,门窗大敞着,有夜风徐徐地吹来,倒是添了几分凉意,但姬尚青坐在离冰块最近的风口,不知怎的,竟有些燥热。 姬老夫人让人将饭菜摆了上来,老山参鸡汤炖得正入味儿,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浓而不腻,姬老夫人与姬盛夫妇都十分喜欢,唯独姬尚青,似乎没什么胃口。 姬盛关切地问:“大哥,怎么不喝啊?” 姬尚青的脑袋也有点儿晕乎,看了看碗里的鸡汤,没来由的,心口不适,但这老山参是李氏送来的,总不好拂了李氏的美意,姬尚青忍住不适,硬着头皮喝了一口,然后再也不想喝第二口了。 姬盛狐疑地看着他道:“大哥你脸色好像不太对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姬尚青用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说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李氏说道:“大哥的脸色的确有些差,要不要给大哥请个大夫?” 姬尚青道:“不用了,我没事,睡一晚就好了。” 姬老夫人放下了筷子,正色道:“我看你还是瞧瞧大夫。” 姬尚青温声道:“真不用,小薇快回来了,等她回来我再让她给瞧瞧。” 姬老夫人想了想:“那也行,你现在可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别拿自己当个小伙子,生了病全都硬扛,你扛不住的,明白吗?” 姬尚青道:“儿子明白。” 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晚饭过后,便匆忙回了桐院,他没陪昭明吃饭,也不知昭明生气了没有。 他进了院子,推开房门,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问了丫鬟才知昭明去府里闲逛了。 昭明自打生了病之后,似乎越发坐不住了,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房中,比要她的命还让她难受。 这样也好,总闷在屋里,容易闷出病来。 姬尚青约莫猜到昭明会去哪里,快步前往湖边的花园,果真看见她坐在凉亭中,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摇着折扇,在她身边,坐着同样摇着折扇的珠儿,珠儿的眉心点了一粒红朱砂,看上去是一只十分美艳的小猴猴了。 而在小猴猴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当然姬尚青看清那个人是谁,脸色瞬间不好了,大踏步走上凉亭,站在凤倾歌的身侧,望向荀兰道:“你怎么来了?” 不待荀兰回答,凤倾歌轻轻地挽住了姬尚青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道:“尚青你来得正好,这株狗尾巴草非说我病了,要给我治病!” 姬尚青面色一沉,看见了站在角落的曾大夫。 一旁的周妈妈道:“公主误会了,夫人没说您病了,您不是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吗?夫人便请了个大夫给您瞧瞧!这个大夫啊,是灵芝堂的曾大夫,医术了得,妙手仁心,他保不齐能把您给治好呢!” 若是别的大夫,姬尚青倒还担心一下,可灵芝堂他是完全信任的,昭明的病还只找小薇一人看过,小薇没有办法,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保不齐这个曾大夫恰巧就精通此症呢。 心思转过,姬尚青对凤倾歌道:“让曾大夫给你把把脉吧。” 凤倾歌毫不配合道:“我没病!我不看!” 姬尚青:“昭明。” 凤倾歌抚摸着自己柔弱无骨的手,悄悄地说道:“我们牡丹花不能随便把叶子给别人碰的,他要是把我叶子折了,我要等明年才能长出来了。” 姬尚青一笑,也学着她十分小声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摘你叶子的。” 周妈妈看着二人咬耳朵的样子,虽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但那亲亲我我的画面,莫名看得她碍眼,她心头涌上一层不屑,装吧装吧,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在姬尚青的软语诱哄下,凤倾歌总算答应了让曾大夫给自己诊脉。 姬尚青能答应本就在周妈妈的意料之中,毕竟,姬尚青那么信任乔薇,连带着对灵芝堂也好感倍增,绝不会对曾大夫有所顾忌。 曾大夫拿出一方干净帕子,搭在了凤倾歌的手腕上。 凤倾歌道:“你轻点儿,别弄坏我叶子了。” 曾大夫:“……” 曾大夫三指搭上她脉搏,为她诊起了脉,一边诊,一边皱起了眉头。 姬尚青瞧着他这副仿佛大事不妙的样子,心头陡然一揪:“大夫,怎么样了?” 周妈妈坏坏一笑。 曾大夫拱手道:“回姬老爷的话,令夫人她……没什么毛病啊!” “没……没毛病?”周妈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曾大夫看了她一眼,还算客气地说道:“夫人的身体没有多大问题,至于说不记得从前的事,这个从脉象上瞧不出端倪,许是与曾经受过什么刺激有关。” 姬尚青小小地失望了一把,曾大夫也没有办法,看来昭明的病遥遥无期啊…… 曾大夫收拾好医药箱,就要起身离开,周妈妈忽然拽住了他袖子:“曾大夫,你方才是不是诊错了?” “诊错?”曾大夫蹙眉看向了这个总爱插话以及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仆妇,“我行医多年,不敢说自己从没错过,但一个人有病没病,我看是瞧得出来的。” 不能啊,她都把绿豆汤喝光了,那么足的分量,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病”呢? 周妈妈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了,讪讪一笑道:“曾大夫,我不是质疑你的医术……而是我们夫人她……身份非比寻常,不能有丝毫差错,你再给她看看吧。” 凤倾歌笑眯眯地拿起一块牛肉干:“好呀,大夫,你就再给我看看吧。” 曾大夫无法,只得再给凤倾歌诊了一次脉:“确实没有异常。” “不可能!”周妈妈脱口而出道。 曾大夫与姬尚青全都古怪地朝她看了过来。 她捏了把冷汗,道:“我的意思是……夫人她脑子不太清楚,总该……总该是有点……曾大夫你医术这么高明,真的治不好夫人吗?” 曾大夫道:“这种是心病,得心药医,恕我无能为力。” “尚青,你吃。”凤倾歌将牛肉干喂进了姬尚青嘴里。 姬尚青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口,便感觉浑身都涌上一股不适,他一把站起身,走到栏杆处,扶住柱子,一阵干呕了起来。 凤倾歌眨眨眼:“呀!尚青,你生病了?” “姬老爷坐下,我给你瞧瞧。”曾大夫放下医药箱,将姬尚青扶回了凳子上,捏住他手腕,为他把起脉来,才把了一会儿,唰的一下抽回手! 荀兰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曾大夫。 凤倾歌眨巴着眸子道:“曾大夫,我相公他怎么了?是不是生了好严重的病?我看你都脸都吓白了。” 曾大夫何止是脸吓白了,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好么? 曾大夫用袖子擦了额头的冷汗:“我方才可能诊错了,我再诊一次。” 姬尚青配合地伸出了手。 曾大夫又给诊了脉,诊完,抱起医药箱就要外走。 凤倾歌拽住了他的腰带:“别走啊大夫,我相公到底怎么了?” 曾大夫被拽住,走也走不得,跑也跑不得,抱紧了医药箱道:“我……我不敢说。” 凤倾歌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快说吧,不论什么结果,都不怪你。” 曾大夫头皮发麻、声音打颤:“姬老爷的脉象……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了?”凤倾歌一脸无辜地问。 曾大夫清了清嗓子,道:“他是……喜脉。” 姬尚青一怔。 大夫说什么? 他? 一个男人? 喜脉? 姬尚青瞬间觉得自己被雷给劈中了! 凤倾歌先是怔愣了两秒,随即忍不住,死死地憋着,却还是噗噗噗噗地笑了出来。 曾大夫: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赶紧赶在姬家灭口之前,搬离京城! 心思转过,曾大夫一把抱起医药箱,脚底生风地跑掉了! 姬尚青心里那个尴尬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得了,两任妻子都在这里,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却莫名其妙地“怀了孕”,不用传出去,只是内部就能让人羞愤致死了! 尤其当他看到荀兰那个高高挺起的肚子,脑子里鬼使神差地闪过自己也大着肚子的画面—— 姬尚青严肃脸:“你什么时候生?” 荀兰:“八月,你呢?” 姬尚青羡慕脸:“我恐怕没这么快。” 住脑住脑!快住脑! 姬尚青惆怅脸:“我大概要明年。” 说了让你住脑! 荀兰:“多走路,能顺产。” 姬尚青微笑脸:“好哒。” “呕——”姬尚青扶住栏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 医馆中,教主大人还在昏睡,傅雪烟守在他床侧,乔薇百无聊赖地喝着茶,秀琴已经醒了,找到了这边,在外头等着,忽然,秀琴看见碧儿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她打起了精神问:“碧儿,你怎么来了?” 碧儿的神色有些着急:“我家夫人在吗?” 秀琴点点头:“在里面” 碧儿拍拍她的手,推门进了屋,她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二少爷,随后走到乔薇面前,小声地禀报了几句,乔薇一个没忍住,茶水喷了她满脸:“你说什么?我公爹怀孕了?” 要问碧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自然是凤倾歌太过兴奋,专程让碧儿来向乔薇报喜的,凤倾歌的原话还有一句“恭喜你啊,又要有个弟弟了”,被碧儿自动省略了,碧儿觉得她如果真的说了,恐怕要被自家夫人揍得很惨。 公爹“怀孕”是大事,乔薇发誓她真不是回去看热闹的,她是十分正经且严肃地给公爹诊脉的! 她看向傅雪烟道:“傅姑娘,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你们别到处乱走,免得又碰上夜罗人,我待会儿到了家,让霍师公来接你们。” 傅雪烟微微颔首:“多谢。” 乔薇坐上马车,马不停蹄地回了姬家,一下马车,便往桐院的方向走去,她脚程快,碧儿追都追不上,只得大声叫道:“走错了!老爷不在桐院!在园子里!” 乔薇流畅地脚步一转,去了小花园。 姬家的园子不少,但风景最好的只有湖边那一个。 果不其然,乔薇在院子里见到了脸都黑成炭的姬尚青,在姬尚青身边,坐着用“叶子”轻轻抚摸他肚子的凤倾歌,凤倾歌神补刀:“宝宝要乖哦,不要踢你爹爹哦。” 姬尚青:“!” 荀兰主仆也在亭子里,荀兰的神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像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一旁的周妈妈就没她这种道行了。 周妈妈低着头,神色似有些慌乱。 乔薇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走到了姬尚青面前。 姬尚青黑着脸,伸出手来。 乔薇给姬尚青把了脉。 凤倾歌萌萌哒地问:“宝宝还好么?” 乔薇:您就别再乱加戏了好么? 乔薇正了正神色道:“确实是喜脉。” 姬尚青猛地抬起头来! 乔薇又道:“您先听我说完,虽然脉象是喜脉,但这并不代表您就真的怀孕了,形成喜脉的因素一般有两个,一个是真的怀了身孕,一个是药物所致,我猜测您是属于后者,您仔细想想,今天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没?” 姬尚青蹙眉沉思。 乔薇又看向凤倾歌道:“母亲,我给您也把把脉吧,您与父亲同住同食,要是您也吃了,很有可能也会出现喜脉的。” “哦。”凤倾歌听话地伸出了手来。 乔薇给她把了脉:“母亲的脉象没有问题,看来母亲没有吃,父亲,您大概什么时候出现不舒服的?” 姬尚青道:“晚饭之前。” 乔薇若有所思道:“那就应该是晚饭之前吃错东西的。” 姬尚青沉默,晚饭之前,他一直都在桐院,吃的喝的都与昭明一致…… 等等! 姬尚青道:“昭明。” “嗯?”凤倾歌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 姬尚青问道:“下午的绿豆汤你喝了没有?” 凤倾歌摇头道:“没有啊,不是都留给你了吗?” 乔薇明白了,对碧儿道:“你去厨房问问,桐院的绿豆汤都是谁做的?又是谁送的?中间经了哪些人的手?还有没有剩的?有剩的就给我拿点过来。” 碧儿转身去了。 周妈妈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乔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周妈妈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是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瞧瞧?” 姬尚青蹙眉,朝她看了过来。 周妈妈忙干笑两声道:“天儿太热了,奴婢穿得多。” 乔薇淡淡一笑道:“周妈妈一把年纪了,还总这样劳心劳力,真是难为你了。” 周妈妈讪笑着说道:“能为主子效力,是奴婢的福气。” 荀兰静静地喝着茶。 乔薇在心里啧啧了几声,什么时候了还如此淡定,不愧是小后妈啊,就冲这定力,都够秒杀一片了。 碧儿是与张妈妈一块儿过来的,张妈妈怀中抱着一个罐子,她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向座上之人行了礼:“老爷,夫人,少夫人,李姑娘。” 还不知李姑娘就是“昭明”。 姬尚青也没挑破。 乔薇看着她的罐子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张妈妈恭敬地答道:“回少夫人的话,是中午熬给桐院的绿豆汤,当时熬得挺多的,没喝完,冰镇了一些。” 乔薇给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拿过罐子,找了个茶杯倒上。 乔薇闻了闻,又尝了尝,说道:“是让人下药了。” 张妈妈一听,扑通一声跪下了:“奴婢冤枉!奴婢没给老爷下药!” 她是真没有,在来姬家前,她也曾在别的世家待过,知道宅子里不干净,以为姬家也这样,可来了十多年了,发现姬家压根儿没有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她往日里至多是捞点油水,中饱私囊啥的,害人是不可能的。 乔薇看着她道:“你说药不是你下的,那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这个罐子。” 张妈妈仔细地想了想:“汤是我熬的,熬好之后,也是我亲自盛了一碗送去桐院的,我就想在李姑娘跟前儿混个眼熟……” 乔薇淡淡地问道:“这碗汤是李姑娘要的?” “是的。”张妈妈道。 乔薇对这个回答没有丝毫意外,姬尚青才不喝这么甜腻的东西,只有凤倾歌这个吃货管不住自己嘴巴:“除了你,厨房里还有谁?” “没有人了,那会子都在午睡……”张妈妈说着,眸光一扫,看到了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周妈妈,“周妈妈去了厨房!” 周妈妈心口一颤,严肃地说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是去看我家夫人的酸梅汤好了没有的!” 乔薇笑了笑,说道:“只有你们两个有机会接触这个罐子,凶手必定是你们其中一个,这罐绿豆汤是李姑娘要的,你们谁最见不得李姑娘好过,凶手自然便是谁了。只是凶手没有料到,李姑娘没喝那碗汤,反倒是老爷把它喝了。” 张妈妈挺直了腰杆儿。 周妈妈嘴硬道:“不是我!我没有给李姑娘下药!” 乔薇的眸光落在她脸上:“真的不是你吗?周妈妈?” 周妈妈故作镇定道:“当然不是我了,我怎么会给李姑娘下药?” 乔薇一瞬不瞬地看着周妈妈:“珠儿。” 小珠儿从凳子上蹦了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到周妈妈身旁,伸出小黑手,跳起一抓,自她怀里抓出了一个小纸包。 周妈妈的脸色瞬间变了。 乔薇打开药包闻了闻,一模一样的气味,要说不是一种药,只怕都没人会信,乔薇一把将纸包拍在桌上:“周妈妈,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周妈妈:“我……” 乔薇淡淡地说道:“我什么我?你这次可再说是我的小宠把东西塞在你身上了,我刚从外边回来,压根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怕是没法子提前下套让你钻吧!” 周妈妈噎得面色涨红。 乔薇冷冷地看着她道:“怎么?说不出话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母亲回来了,霸占了老爷的疼爱,让你家主子遭到冷落,所以你便想法设法地离间他们二人的夫妻感情,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用这种法子侮辱我母亲的清白!” 周妈妈咬牙:“清白?她根本就是个假的!她有什么清白?” 乔薇眉梢微挑,轻轻地说道:“谁告诉你我母亲是假的?你是在质疑老爷连他自己的发妻都认不出来吗?” 周妈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姬尚青气得不轻:“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周妈妈语重心长道:“老爷,我也是为了你好啊,这个女人是假的……公主已经死了!” 姬尚青怒道:“昭明没有死!昭明还活着!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我今天……我今天不能再纵容你了!” “尚青。”荀兰扶住肚子站起身来,眼底盈盈的波光流转,“周妈妈一时糊涂,你看在她照顾我这么久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姬尚青甚少动怒,然而今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不要替她求情!这种人,迟早会害了你!” 荀兰道:“她不会的。我被贬去守陵的时候,只有她千辛万苦地跟着我去了,我身边也用不惯别的人了,你就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宽恕她一次吧。” 姬尚青:“荀兰你……” 荀兰低声道:“算我求你。” 荀兰这辈子,就没开口求过姬尚青任何事,哪怕当初被查出她陷害了三任未婚夫,她也不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姬尚青捏了捏拳头。 凤倾歌撇撇嘴儿,丢下点心站了起来,:“你们叽叽咕咕说什么呢?吵死我了,我不待了,回去赏月了!” 她说着,迈步走出凉亭,在姬尚青擦肩而过时,挽住了姬尚青的胳膊,“不要和狗尾巴草说话了,她会吸干你的精气的!” 姬尚青神色复杂地看了荀兰一眼。 凤倾歌抓着他往外走。 荀兰追上来,握住了他胳膊:“尚青。” 凤倾歌哼了哼:“算了,你去和狗尾巴草玩吧,我自己走了!” 说罢,她果真松开了姬尚青,一个人朝台阶走去。 周妈妈看着她不可一世的样子,一股血气涌上了头顶。 她们在陵墓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回到姬家,也好不容重新博得了老爷的疼爱,只要老爷一直一直地疼下去,日后哪怕把孩子给生下来了,老爷也不会舍得再把她们送回陵墓吃苦的。 可现在,就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连老爷这座唯一的靠山都没了! 她决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心思转过,周妈妈的理智渐渐被戾气掩盖,在凤倾歌即将走下台阶的一霎,她脚一崴,朝着凤倾歌狠狠地撞了过去! 这十几层台阶,滚下去不死也残了。 但凤倾歌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一个没有武功的仆妇给算计到? 早在她崴脚的时候,凤倾歌便察觉出她的意图了,凤倾歌也贼,没有立刻避开,而是在她的身子撞上来的一霎,用轻功轻轻地托了一下,周妈妈的身子顿了顿,就这顿住的一秒,凤倾歌一个转身,扑向了正朝这边走来的姬尚青,姬尚青被扑退了好几步,露出了他另一侧的荀兰。 周妈妈看见荀兰的一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想刹住,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她直直地撞上了荀兰,荀兰嘭的一声倒在台阶上,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章节目录 【342】荀兰流产(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一幕可把众人吓坏了,谁能料到荀兰好端端的,竟然被周妈妈给撞下了台阶呢?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周妈妈在撞到了荀兰之后,也没稳住,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她倒是想要护住荀兰,可惜适得其反,主仆二人全都瘫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姬尚青反应过来,跑去抓住荀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见荀兰滚下台阶,痛得面色煞白,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姬尚青几步跑下去,将荀兰抱进了怀里:“荀兰……荀兰!” 荀兰惨白着一张脸,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揪住他衣襟。 意识到她想说什么,姬尚青摸上她的裙底,却碰到了一片温热的黏腻,他抬起手来一看,瞬间傻了眼…… 姬尚青将荀兰抱了起来,快步奔回了梨花院。 凤倾歌想去凑热闹,被乔薇拦住了,凤倾歌抱怨道:“我同类受伤了,我要去看看!” 乔薇就道:“你不是牡丹吗?狗尾巴草是你同类?” 凤倾歌两眼望天。 这个热闹凤倾歌注定是凑不成的,毕竟人设摆在那里,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牡丹花,怎么可能关心一个妖精的死活呢?凤倾歌真后悔给自己加了这么一场戏,早知道,就说自己是观音菩萨了! 凤倾歌无奈地回了桐院,乔薇吩咐张妈妈将现场打扫一下。 张妈妈看着地上昏死不醒的周妈妈,颤声道:“少夫人,她……她怎么办?” 乔薇理了理袖口,不紧不慢地说道:“自然是留着了,没听见荀氏方才都在替她求情吗?” 就说说从她嫁入姬家,这个姓周的都给荀兰捅下多少篓子了,这么好的猪队友,她怎么舍得将她处置了呢?还是留给荀兰添堵吧! 乔薇带着碧儿前往梨花院。 一路上,碧儿叽叽喳喳个不停:“夫人,你说姓荀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肚子还能保住吗?” 乔薇淡淡地说道:“这个就看她造化了。” 荀兰的身子骨原本就是不大好的,据说当初怀鎏哥儿便十分不易,几乎拼了一条命才将鎏哥儿生下来,那之后,多年不曾生养。大宅子里的女人生养不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丈夫妾室太多,并不经常宠幸自己,荀兰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姬尚青与她成亲多年,从来只有她一个,算得上是盛宠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都一直到去年才得以受孕,然而虽是怀上了,却一番刺激下又自己流掉了,那次可没人碰她。 滑胎后,本该将养个一年半载,她却不到四个月便再次受孕,老实说,她能一路颠簸到京城,乔薇都觉得是个奇迹了。 乔薇尽管没有全部猜对,却也八九不离十了,荀兰这一胎怀得并不容易,养得更不容易,也不知吃了多少安胎药,才坚持到了现在,可方才那么一摔,她大半年的心血……玄了。 梨花院在青莲居附近,路过青莲居时,自然也路过了霍师公的院子,乔薇想起要让霍师公去接小二货与傅雪烟的事,进去与霍师公打了个招呼。 霍师公施展轻功出去了,为了霍师公不再卡在树上,乔薇不会承认她把院子里所有茂盛的树枝全都秃噜光了。 霍师公离开后,乔薇从院子出来,刚跨过门槛,一个梨花院的小丫鬟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少夫人,夫人的情况好像不大好,老爷让您赶紧过去瞧瞧!” 乔薇点点头:“知道了,这就来。” 小丫鬟见乔薇与碧儿两手空空的,不由地说道:“奴婢去给您拿医药箱吧!” 乔薇云淡风轻道:“不用了。” “嗯?”小丫鬟一怔。 乔薇就道:“可能用不着。” 小丫鬟自动理解成了乔薇不需要箱子也能治好荀氏,在心中大大佩服了一把,跟上乔薇的步子走进梨花院了。 荀兰被姬尚青放在了床上,疼痛的缘故,她一张脸变得惨白,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往日无懈可击的神色在这一刻统统不攻自破了,她抓住姬尚青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救救……孩子……” 姬尚青握住她的手,安抚地说道:“我会的……我一定会救他的……你先别着急……小薇马上就来了……” 乔薇打了帘子入内:“父亲。” 姬尚青赶忙让出了位置,就要松开荀兰的手,却被荀兰一把握住,荀兰警惕的眸光落在乔薇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要她看。” 姬尚青就是一愣。 乔薇的表情没有丝毫诧异,也没有被拒绝的羞愤,眼神平静如一泓不起波澜的湖水,静静地看着她道:“不想我看,想必也不想灵芝堂的大夫给你看吧?那我就回去歇息了。” “小薇你等等。”姬尚青叫住了乔薇,随后对荀兰道,“你别耍性子,小薇不会害你的,你让她给你看。” 荀兰却坚持道:“我不要她看。” 乔薇还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会赖在自己头上呢,如此正好,省得到时扯不清。 乔薇出了梨花院。 碧儿看见自家夫人这么快便出来了,心下一惊:“这就治好了?还是没得治了?” 乔薇慢悠悠地道:“都不是,人家瞧不上我,不让我给她看呢。” 碧儿咋舌:“她疯了吧?整个京城还有谁的医术比夫人的更好啊?夫人要是保不住她孩子,就没人能保住了!” 乔薇淡道:“也许并不是很严重,换谁来都保得住呢。” “真的假的?”碧儿杏眼圆瞪。 乔薇却是淡淡一笑,没再说话了。 不多时,卢大夫被人请了过来,他为姬家看了许多年的病,算是荀兰最信任的人之一了。 卢大夫进屋后,即刻给荀兰把了脉,一边把脉,一边脸色沉了下来。 姬尚青着急地问道:“卢大夫,她怎么样了?” 卢大夫起身,拱了拱手道:“请姬老爷先出去一下,我再仔细给她诊断一番。” 姬尚青深吸一口气,严肃着脸出去了。 卢大夫先从医药箱中取了一粒安胎药给她服下,随即掀开被子,看见那腥红的一片,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荀兰虚弱地看着他,用所剩无几的力气道:“保、住、他!” 卢大夫道:“你现在的身子,最好是不要保了。” 荀兰抓住了卢大夫的手腕,明明已经没有力气,却还是将他掐出了一片淤青:“必须……保住。” 卢大夫叹了口气:“我尽力而为。” …… 卢大夫开始了彻夜不眠的抢救,让人烧了热水,备了参汤,又开了方子,施以针灸,整个梨花院都忙碌了起来。 原本抓药最近的地方是乔薇的灵芝堂,但由于荀兰的不信任,下人不得已改去了别的医馆,于是,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廊下数星星的秀琴,看见了前来抓药的姬家人。 秀琴还有些纳闷,这人是不是傻,灵芝堂那么近,非得绕远路跑来这里吗? 秀琴与这个小厮不熟,没上前搭话,继续望着天空数星星。 小厮抓了药,快马加鞭地返回梨花院。 另一边,张妈妈将园子清理干净了,姬尚青将她叫了过来。 卢大夫交代了一番熬药的禁忌,张妈妈常年在厨房,没少给人熬药,很快便记下了,将药以冷水泡了两刻钟后,以大火烧开,再换成文火熬煮。 姬尚青在廊下踱来踱去。 一盆盆血水自屋内端了出来,看得他心惊肉跳。 “药好了!药好了!”张妈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了里屋,不多时,里屋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张妈妈拾掇着打破的碎片走了出来,去厨房倒了一碗新的,再一次端了进去,这次好歹是喝完了。 梨花院的灯,亮了一夜。 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几个小丫鬟实在扛不住,靠着院子里的水缸睡了过去。 天空破晓,第一缕晨曦自天际遥遥地打来,打在嫩绿的草芽上,也打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姬尚青揉了揉酸涩的眼眸。 门被推开了,卢大夫狼狈地走了出来。 姬尚青快步走向他:“怎么样?母子平安吗?” 卢大夫惭愧地低下头:“抱歉,我尽力了。” “啊——” 里屋传来了荀兰撕心裂肺的惨叫…… ------题外话------ 差8票3600 章节目录 【343】逐出姬家,悬梁自尽(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医馆中,窗纸渐渐被晨曦照得透亮了起来,晨曦自窗棂的缝隙透射而入,缓缓爬上大床,落在一张精致如玉的面庞上。 面庞的主人被光线刺得睫羽微微一颤,睁开了眼,随后他就看见了陌生的帐顶、陌生的屋子,床头坐着一个人,倚柱而眠,她的手被自己握在手中,他拇指轻轻地动了动,抚过她光滑而细嫩的手背。 嘎吱—— 门被推开了。 他立马闭上了眼。 秀琴悄悄地走了进来,行至床边,看了看仍在熟睡的二少爷与小姐,想叫醒二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了。 又听得嘎吱一声,教主大人悄咪咪地睁开了一条眼缝儿,就见屋子里已经没了秀琴的影子,门也合上了,他黑宝石般的眼珠滴溜溜一动,掀开被子,看了看二人交握的手,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嘚瑟的弧度。 随后,他轻轻地撑坐了起来,凑近她的脸,太近的缘故,他甚至能数清她的睫羽,呼吸在空气中彼此交缠了起来,他一阵口干舌燥,喉头滑动了一下,在她白皙娇嫩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而后一把躺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在被子里等了半晌,没等来她雪花般的拳头,教主大人又悄咪咪地拉下被子,露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紧张而又忐忑地看着她,见她睡得没有醒过来的征兆,再次坏坏地爬起来,目光落在她不点而赤的红唇上,心里开始了天人交战。 邪恶的小人儿:趁她没醒,赶紧亲,等她醒了就没机会了! 正直的小人儿:趁人睡觉占便宜,简直就是禽兽! 邪恶的小人儿:便宜都不敢占,简直禽兽不如! 说罢,邪恶的小人儿飞起一脚,将正直的小人儿踹飞了! 正直的小人儿瞬间阵亡,缩缩缩缩,缩小成了五厘米。 邪恶的小人儿则膨胀到了五米,无比强大地秀了秀肱二头肌。 教主大人撅起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朝着她的嘴唇缓缓地贴了上去。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教主大人吓得一把挺尸在了床上! 霍师公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天亮了,该回去了。” 教主大人继续挺尸。 傅雪烟睫羽一颤,睁开了眼,从教主大人的手中抽回手来,转身出了屋子。 教主大人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刚刚她是醒着的呢……醒着的呢……还是醒着的呢…… …… 一行人乘坐马车回了府,有霍师公大喇喇地坐在外车座上,魑魅魍魉愣是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几人平安无事地回了姬家。 姬家昨晚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整个府邸的风向都好似变得不大一样了,随处可见下人们窃窃私语,若是静下心来听听,不难听出梨花院的惨剧,奈何教主大人大人也好,傅雪烟也罢,甚至霍师公本人都对姬家的家务事毫无兴趣,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乔薇送孩子们上学去了。 卢大夫在宣布抢救失败后,拎着医药箱离开了姬家,临走前,开了两个调养身体的方子,叮嘱下人抓了药,按时给荀兰服下。 下人们嘴上是答应了,但给不给荀兰熬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卢大夫离去后不久,落梅院便派人将姬尚青叫去了老夫人跟前儿,很显然昨晚的事没能瞒过这位长辈的眼睛,是张妈妈告的密。 梨花院的上房中,荀兰怔怔地坐在梳妆台前,衣衫单薄,裤子上还有血迹,那些血好似把她整个人都抽干了一样,她形同枯槁,没有一丝血色。 周妈妈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得知了自己犯下的罪孽,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拼命地扇着自己耳光,一边扇,一边哽咽道:“都怪我!是我不好!我害了小少爷!我该死!我该死!” 荀兰神色木木地望着铜镜,似乎在看铜镜的自己,又似乎并没有焦点。 周妈妈爬到荀兰的脚边,鼻涕眼泪一大把,抓住她的裤脚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要是知道那个假公主会躲开……我说什么都不会去撞她的……我只是想着自己快死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没想到……啊……啊……” 周妈妈捶着自己胸口,嚎啕大哭。 荀兰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只是那么呆呆地望着铜镜。 周妈妈哭了好一阵,始终没等来她的回应,抬眸一看,被她面如死灰的样子吓到了,哭声戛然而止,膝行几步,绕到她对面,跪直了身子,惶恐地看着她道:“夫人,你不要不说话,你不要吓我……你难过你别憋着……你哭出来……你打我……你打我!” 说着,她抓起了荀兰的手腕,让荀兰的手狠狠地扇在自己脸上,可荀兰只是无力地垂着手。 周妈妈真的吓坏了,往前膝行了几步,扶住她的胳膊道:“夫人,夫人你别这样……孩子会有的……你还年轻……以后还能有很多孩子的……” 荀兰终于开口了:“没可能了。” 周妈妈狠狠一怔,夫人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以后都不能再生养了吗?还是说……没机会与老爷生养了? “不会的夫人!你还年轻!只要悉心调理,一定能把身子调理过来的!当初你生鎏哥儿那会儿,大夫不是也说你再也不能受孕了吗?可是你看你不是怀上了吗?你不要灰心啊……”见荀兰的神色没有丝毫松动,周妈妈又道,“你要是担心老爷那边也大可不必,老爷不会……” 话未说完,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荀兰没有反应,倒是周妈妈循声望了过去,门开了,荣妈妈神色严肃地走了进来,目光望向背对着她的荀兰,从铜镜中看清了荀兰死灰一般的脸。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便有老天爷赏饭吃,哪怕知道这个女人做尽了坏事,在看到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时,荣妈妈心里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划过一丝不忍。 但很快,这丝不忍便被理智取代了。 荣妈妈道:“荀氏,老夫人有令,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搬出姬家。” 周妈妈难以置信地望着荣妈妈:“搬……搬出姬家?去哪儿?” 荣妈妈看着这个害死了老爷亲骨肉的仆妇,真是没有半点好脸色:“你以为能去哪儿?” 周妈妈着急道:“你是不是听错了?老夫人真这么说吗?夫人她刚刚小产,身子还这么虚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她逐出家门呢?老夫人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你听错了!” 荣妈妈不耐地说道:“我年纪是虚长了你几岁,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老夫人说了什么,没说什么,我比你清楚!别再拖延时间了,赶紧搬吧!” 周妈妈赶忙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抱住了她胳膊,“荣姐,是我错了,我不会说话,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你消消火!夫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能搬啊,你能不能替夫人向老夫人求求情……” 荣妈妈拿开了她的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周妈妈再次缠了下来:“你就帮忙求求情吧!我求你荣姐,我给你跪下了!” 她说着,果真跪了下来。 荣妈妈一把拉起她,蹙眉道:“你求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下人,难道还能置喙主子的决定不成?” 周妈妈于是去了桐院,奈何桐院的下人告诉她,老爷不在,周妈妈又赶紧去了落梅院,老夫人倒是在的,可惜老夫人不想见她。 她跪在刚刚用水洗过的青石地板上,膝盖湿漉一片,她泫然哭道:“老夫人,您不能把夫人赶走啊……夫人刚没了孩子……整个人都垮了……您这时候赶她走……是在要她的命啊……老夫人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您就行行好吧……” 周妈妈一下一下地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磕得头破血流,然而没有人搭理她。 姬尚青坐在屋内,神色有些焦躁。 姬老夫人落下一枚黑子,不咸不淡地说道:“难得陪我这孤老婆子下一盘棋,你可别太心不在焉了。” 姬尚青硬着头皮落下一枚白子。 姬老夫人捏起一枚黑子:“别忘了你当初答应我的话,你亲口说过,怎么处置她,都随我,你不会干涉。” 姬尚青垂眸道:“儿子记得。” 姬老夫人落下了棋子,封住他的去路:“记得就给我好好下,今天哪儿也别去,在落梅院待着。” 姬尚青应下:“是。” 姬老夫人对冬梅使了个眼色,冬梅会意,退出屋子,叫上几个孔武有力的仆妇,将周妈妈拖了出去。 老夫人指望不上,周妈妈又去了二房,这也算病急乱投医了。 但二房能帮她什么呀?别说二房速来不管大房的私事,便是管,也得看是什么事,老夫人都下了令,姬盛与李氏敢不听从吗?本就不是亲生的,哪儿敢与嫡母对着干? 姬盛被周妈妈的哭喊声吵得焦头烂额,对女儿与姬宛瑜道:“你们不是说嫁衣不满意,想再去改改的?” 姬如月道:“是的,父亲。” 姬盛拍拍屁股:“走,改嫁衣去!” 姬如月:“……” 姬宛瑜:“……” 姬盛带着姬宛瑜姐妹从后门出了院子,坐上马车,去了绣阁。 李氏忙着打理府中的事宜,抽不开身,老老实实地坐在房中算账,让石榴把门窗都关上了,但周妈妈的声音实在太有穿透力了,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蹙眉一叹道:“你去打发她走,就说大房的事,我管不了。” 石榴领命去了。 院子里,周妈妈已经将自己磕得不成人形了,看见石榴往这边走了过来,眼睛骤然一亮:“石榴姑娘!” 石榴被她满脸带血的模样吓得心里毛了毛,后退两步,避开她伸来的手道:“你别求我家夫人了,大房的事我家夫人管不着,你去找别人吧。” 周妈妈哭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二老爷与二夫人的呀……我家夫人当家的时候,可没少往二房孝敬,你们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石榴牙尖嘴利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往二房孝敬?她吃的是姬家的,住的是姬家的,送的东西也全都是姬家给的,用姬家的东西孝敬姬家人,还指望姬家人对她感恩戴德不成?” 周妈妈一噎。 “哼!”石榴翻了个白眼,转身走掉了。 周妈妈不得已,又去了四房。 老实说,姬霜是所有姬家主子里唯一不曾喜欢过荀兰的,她对荀兰的意见比乔薇对荀兰的意见还大,周妈妈知道自己不该去找她,但内心又存着一丝侥幸——没准姬霜一个心软,就帮了夫人呢。 姬霜初为人母,心地确实比往常柔软一些,在听说荀兰刚没了孩子便要被老夫人逐出家门时,她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但她在犹豫,她怕自己一时的怜悯又给姬家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可是看着怀中的孩子,又太理解那种丧子之痛,就在她准备答应收留荀兰几日时,周妈妈却因为她长时的沉默,以为她是不想帮这个忙,着急地转了话锋:“我知道您在记恨当年的事,您怪夫人勾引了姑爷,但夫人真的没有!我在姬家这些日子,也听说了不少姑爷的事,姑爷本就是个衣冠禽兽,当初喝多酒想来也只是一个借口,可怜我家夫人险些被他给侮辱了……” 周妈妈的话,无一不是在提醒着姬霜她曾经的愚蠢,这好比将她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生生地撕扯了开来,姬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把她给我打出去!” 周妈妈被人打出去了。 人家求情,是让人拒绝了之后不忍心,周妈妈求情,却能把一圈人得罪得干干净净,猪队友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 周妈妈拖着狼狈的身子回了梨花院,院中,几个小丫鬟已经在打包她们的行李了,周妈妈忍住浑身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跑上前,按住了一个小丫鬟的手道:“你们干什么?!” 被她按住的小丫鬟道:“老夫人让荀氏搬出去,我们在替荀氏收拾东西。” 称呼都从夫人变成荀氏了。 周妈妈心底一寒,夺过了包袱,厉声道:“谁都不许动夫人东西!” 小丫鬟冷哼一声,抢过了包袱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不动就不动?有本事你就自己收,不收就一边儿待着去!” 周妈妈气得脸都绿了:“你……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小丫鬟翻了个大白眼,从她身前走过,仿佛没看见她似的,肩膀一撞,将周妈妈撞倒在了地上。 周妈妈疼得哎哟一声,爬起来要揍小丫鬟,却有更多的丫鬟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每个人手上都搬着东西,周妈妈惶恐不安地进了屋,就见原本典雅别致的上房已经被搬空得只剩一具驱壳了,荀兰坐在梳妆台前,有丫鬟让她走,她不动。 丫鬟没好气地道:“你聋了呀?你赶紧让开!” 荀兰纹丝不动。 丫鬟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周妈妈暴喝:“你干什么?!” 丫鬟吓得抖了一下,周妈妈拔下头上的簪子,朝丫鬟戳了过去,丫鬟花容失色,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恶寒地说道:“疯子!待会儿护卫来了,看你们怎么办!” 周妈妈收好了簪子,一瘸一拐地走到荀兰的身边:“夫人……” 荀兰道:“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夫人……” 荀兰苍白着脸道:“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我没那力气。” 周妈妈苦着脸出去了。 很快,门被合上了,门闩也被插上了。 周妈妈心头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轻轻地叩了叩门道:“夫人,你先开门,有什么话好好说。” 屋内没有动静。 周妈妈拍门:“夫人!” 仍是没有动静。 周妈妈慌了,猛得拍起门来:“夫人!夫人!夫人!” …… “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她出事了!” 落梅院外,陡然响起周妈妈的喊叫。 姬尚青捏着棋子的手一抖,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姬老夫人严肃道:“好好下!” 姬尚青心慌意乱地站起身来:“我先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再来陪您下棋。” 姬老夫人一把拍上桌子:“你给我回来!你敢出这个门我就……” 姬尚青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姬尚青赶到梨花院时,廊下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下人,有人看见了他,赶紧让到一边,其余人也看见了他,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他走到门口,推了推紧闭的房门,推不动,后退两步,一脚踹开了房门!就见荀兰悬在房梁上,白绫勒住她脖子,似乎是已经没了气息…… ------题外话------ 推荐好友蝶乱飞新文《师父乖乖就擒》 他倾尽一生,只为一人,守护她一生。 她挖空心思,只为一个,勾引他一世。 某男,“春眠不觉晓…” 某女,“师父有小鸟。” 某男嘴角抽一抽,腿不由自主地夹了夹。 某女又叫开了,“小鸟长大了。” 某男的脸顿时红了。 “日照香炉生紫烟!” “师父小鸟挂前川!” 某男落荒而逃。 本文一对一,双处,宠文,一宠到底,欢迎跳坑。 章节目录 【344】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在房中学插花,各式各样的花朵被她折腾得惨不忍睹,可以说是一个战争后的现场了。 碧儿迈步入内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夫人一双生可救人、死可杀人的手,正与几朵秃噜了的残花过不去,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乔薇眉梢一挑道:“别笑,等姐姐学会了,美死你。” 碧儿走了过来:“夫人,我有话与你说。” 乔薇选了一朵牡丹插进花瓶:“你说。” 碧儿在乔薇耳畔小声地耳语了几句,乔薇淡淡地哦了一声,碧儿惊讶:“夫人,你难道不觉得很吃惊吗?”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我应该很吃惊吗?” 碧儿杏眼圆瞪道:“姓荀的悬梁自尽,没死成被老爷及时救下了,这么大的事,你难道不吃惊吗?” 大事是大事,却并不多么意外,小后妈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是小后妈了,何况,她还有任务还没完成呢,怎么舍得把这条小命交代出去?八成啊,又是一出苦肉计。 想想当初的荀兰,还不屑于用这样的计策,被姬家冤枉成那样,也不曾低声下气地磨灭自己的清高,现在,她连最后一丝清高也丢掉了,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怕的,她若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封地守陵倒也罢了,从她想方设法回到姬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一只脚踏进沼泽了,但仅仅是一只,老老实实地待着,别兴风作浪,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把陷进沼泽的脚拔出来,但现在,她俨然把另一只脚也踏进去了。 …… 梨花院,荀兰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短暂的昏迷过后,她已经苏醒了过来,但脖子上一道青紫的勒痕,在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两只眼睁开,怔怔地望着帐顶,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像个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姬尚青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唤她名字,她并不搭理。 周妈妈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今儿这一天,算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光了:“夫人真是命苦啊……那么小就没爹……亲娘改嫁不要她……她寄人篱下……打小就过得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长大的……又遭了贼人几番算计……她被贼人恐吓纠缠的时候……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说理……谁又知道她的心里的苦?谁知道?! 嫁了老爷……原以为这辈子都能得享享清福了……哪知一个又一个屎盆子往她头上扣……骂她陷害未婚夫……骂她嫁入姬家心怀不轨……还污蔑她给老爷下毒……好生生的一个孩子没了……被贬去那种苦寒之地……年纪轻轻地守了活寡……她招谁惹谁了要被这么对待啊……” 姬尚青被她哭得心烦意乱。 周妈妈却不是个能看人眼色的,没瞧出姬尚青面上的不耐,还当自己哭得很有理,接着哭道:“才小产就被赶出……哪家都不是这个理啊……这是不想夫人活了啊……” 把荀兰逐出家门的命令是老夫人下达的,周妈妈这么说,岂不是在说老夫人想杀了荀兰? 做儿子的听了这话心里能舒坦? 姬尚青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她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害的?!” 周妈妈的喉咙死死地卡住了,老爷一贯疼宠夫人,连带着对她也格外开恩,弄得她都差点忘了老爷发起火来究竟有多可怕。 姬尚青半点不想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才,他早提醒过荀兰,这种人留着迟早是祸害,荀兰不信,刚一句她不会害我说完,便被这刁奴扑下了台阶。 姬尚青每每想起此事,都恨不得将这刁奴打出去! 周妈妈悻悻地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嗫嚅道:“我……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药早就熬好了,在厨房凉着,周妈妈刚触怒了姬尚青,不敢再去自讨没趣,便使唤了一个丫鬟送来。 丫鬟将药递到姬尚青手中便退下了。 姬尚青端着药碗,对荀兰道:“喝药了。” 荀兰不理他。 姬尚青舀了一勺去喂她,她将脸轻轻地撇开。 姬尚青的手一顿,叹道:“听话,把药喝了。” 荀兰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姬冥修看着她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衰败的身子,心头涌上一层愧疚:“来人。” 一个唤红梅的丫鬟走了进来,荀兰这次来了姬家,贴身事物全都是周妈妈一人打理,红梅虽是拨给她的大丫鬟,却也只干着一些闲杂琐事,不是周妈妈这会子躲进了自己屋,根本轮不到她上前回话。 “老爷。”红梅行了一礼。 姬尚青道:“你去一趟桐院,告诉夫人我今晚有事,让她先睡,不必等我。” 桐院的夫人自然就是那位新来的李姑娘了,红梅虽对这个只有妻子才配拥有的称呼感到疑惑,却不敢质疑什么,乖乖地去了。 凤倾歌在姬家“关”了几天,人都闲得发霉了,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荔枝吃一颗、丢一颗,特别豪! “夫人,奴婢是红梅,老爷让奴婢给您请安,顺便捎句话。”红梅在屋外禀报道。 凤倾歌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道:“进来。” 红梅推门而入,她早听说桐院来了个特别受宠的姑娘,不仅与老爷同吃同住,去哪儿老爷还都跟着,比当年的荀氏更受宠三分,红梅对她好奇极了,一进屋便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对方身上,然而她看到的景象却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能被老爷如此厚待的人,定是个仪态万方、优雅风情的女子,怎么会……像个小痞子似的趴在桌上?这也太没坐相了! 不过当红梅的目光上移到她脸上时,又瞬间明白为何老爷如此疼惜她了。 这张脸,分明比荀氏的还美上一些! 凤倾歌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呵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要睡觉了。” 红梅险些惊掉下巴,这、这也太粗鲁了吧…… 凤倾歌不耐地睨了她一眼:“说不说啊?” “说,说!”红梅点头如捣蒜,“老爷说他今晚有事,让夫人先睡,不必等他。” 凤倾歌的眼珠子一动:“不必等他的意思是……他不回来了?” “这……”红梅哑巴了,这位夫人大概还不知道荀氏悬梁自尽的事,老爷今晚要照顾荀氏,怕是不会过来了,但老爷没交代她明说,她该怎么圆场呀? “是不是不回了?”凤倾歌的瞌睡虫跑了一半,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红梅忽然觉得李姑娘可怜极了,那么得老爷喜欢,却一夜之间被荀氏截了胡,她该有多难过、多寒心呐! “夫人你别担心,老爷处理完手头的事,还是会回到您身边的,您今晚就先一个人歇息吧。” “他果真不回了?”凤倾歌最后一条瞌睡虫也被拍死了,浑身都来了精神,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红梅,“你去告诉你家老爷,专心处理手头的事,千万不要急着回来!” “啊?”红梅就是一怔。 “啊什么啊?快去呀!”凤倾歌将她推出了屋子。 红梅从没见过这种反应的女人,男人不回来,不是很失望吗?怎么反倒好像挺兴奋的一样? 红梅没忍住心头的疑惑,问凤倾歌道:“夫人你知道老爷去哪儿了吗?” 凤倾歌不假思索道:“知道啊,梨花院嘛!” 那株狗尾巴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把肚子摔没了,姬尚青这会儿指不定心疼着呢。 红梅的眸子瞪得更大了,她知道老爷去了别的女人那里,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吗?她现在生生气,老爷没准儿就回来陪她了。 凤倾歌才不想姬尚青回来呢,这些日子住在姬家,姬尚青一天到晚缠着她,她都快烦死了,他被狗尾巴草拖住了正好,她也终于可以出去逍遥快活了! 却说姬尚青让红梅去桐院传话后,心中又有些后悔,昭明脑子不好使了,跟个孩子似的,自己把她一个人留在桐院是不是太残忍了?还是该回去陪陪她的…… 就在姬尚青准备去桐院看看凤倾歌时,红梅过来了。 姬尚青沉痛地问道:“她怎么说?是不是很难过?” 红梅想着凤倾歌那副打了鸡血的样子,缓缓摇了摇头。 姬尚青愣了愣,道:“那她……很生气?” 红梅想着凤倾歌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再次摇了摇头。 姬尚青又道:“她是不是让我现在就回去?” 红梅睁大眸子道:“夫人说,您千万别回去。” 姬尚青:“……” …… 凤倾歌的性子,在一个地方是绝对闲不住的,当初要不是被小壮士“追杀”得太厉害,她说什么也不会上了乔薇的贼船,现在好了,姓姬的走了,没人看着她了,她又能放飞自我了! 凤倾歌施展轻功飞出了姬家,找了一辆马车,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眨眼的功夫,车夫便像丢了魂似的,愣愣地驱车,将她送往了丽湖。 到丽湖后,凤倾歌打了个响指,车夫陡然回神,四下一看,腿都吓软了,他不是在街上?怎么跑到湖边来了…… 丽湖不愧是京城最大的湖泊,停靠着不计其数的画舫,每一艘都精致得让人叹为观止。 凤倾歌施展轻功,在各大画舫间穿梭了起来。 才子佳人,吟诗作赋,声乐起鼓,好不热闹。 凤倾歌转悠了一阵,忽然被一个两层高的画舫上的男子背影所吸引,男子凭栏而立,身材高大,湖风迎面打来,鼓动他宽大的淡青色衣袍,一眼看去,他就像夜幕临垂前的最后一抹天光,湛蓝又幽亮。 凤倾歌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移不开眼睛。 要知道她混迹江湖这么久,什么好男人没见过,但这一个,绝对是不输给少主的极品。 这个极品,她要定了! 凤倾歌轻轻地落在了他身后,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微微一笑,天籁之音自唇齿间流泻而出:“这位公子好生眼熟,可是在哪儿见过么?” 男人不知是没听见她的话,还是以为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竟然没有理她。 凤倾歌并不气馁,这种公子哥儿就是清高,得多哄哄,凤倾歌柔媚地说道:“公子,我在与你说话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别说我认错,公子这般玉树临风的人,仙儿是绝不会认错的。” 男人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转过身来。 凤倾歌眨巴着眸子,笑盈盈地朝他看去,可在看清他容貌的一霎,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唰的转过身去! 男人笑道:“不是说在哪儿见过吗?怎么就要走了?” 凤倾歌憋了个娃娃音道:“我认错人了,公子再见!” 男人一把扣住她肩膀,冷冷地说道:“还想跑?”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追杀”了她已久的小壮士。 冤家路窄啊,憋了那么久,快憋成尼姑了,好容易出来撩个汉,却撩到了前任的身上,她要不要这么倒霉…… 凤倾歌身子一扭,滑出了他的禁锢。 男人再次探出手去抓她,她却飞身一跳,跃入了水中。 他不会水…… 男人一巴掌拍在了栏杆上! 随后他眼神一瞟,瞟见了一个乌光闪闪的东西,拾起来一瞧,竟是一块令牌,赫然雕刻着一个字——姬。 ------题外话------ 推文《权宠医妃》by凝望的沧桑眼眸 睡个觉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罢了,居然狗血的被下了药?浴火中烧的师心鸾随手抓过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吃干抹净以后,某人却笑意盈盈的让她负责? 于是一纸赐婚圣旨下,众闺秀悲愤,“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鲜花是楚央,牛粪是师心鸾 章节目录 【345】撞破真相(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荀兰在姬家住了下来,据说老夫人对此十分不满,连姬尚青前来请安都闭门不见了,倒是乔薇提着人参提着燕窝,跑去梨花院好生慰问了一番荀兰,并叮嘱梨花院的仆妇丫鬟,不许怠慢了夫人,不论夫人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得恭恭敬敬地办了,公中没有的只管去青莲居问她要,她要是也没有,便是使银子也得从外头买来。 一时间,少夫人良善大度的名声在府里传了开来。 周妈妈每每听到此话,都会不屑地翻翻白眼,什么良善大度,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那些人参燕窝都是他们挑剩了不要的,一群愚不可及的家伙竟还真的当个宝贝了! 当然,不论周妈妈心里如何吃味儿,都挡不住乔薇拿荀兰当垫脚石在府中博得一片美誉的事实。 姬尚青一连两日待在梨花院,荀兰喝过安神汤沉沉地睡过去之后,他方长松一口气,一脸憔悴地出了院子,这么久没陪昭明,心中愧疚,还不知昭明若是问起来,自己该如何解释才好,既不能刺激到她,又不能太过瞒着她,可真是头疼死他了。 就在姬尚青焦头烂额地返回桐院之际,外院的小厮跑过来了:“老爷,外头来了个人,说要找您。” 姬尚青顿住了脚步,面色威严地看向他:“找我?谁?” 小厮恭敬地说道:“不认识,他说他姓白,有要事找当家的。” 京城白姓人不多,姬尚青搜肠刮肚也不记得自己认识姓哪家姓白的,这种情况,放以往他便打发管家去接待了,今日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朝花厅走了过去。 在花厅中,他看见了一个身着淡青色宽袍的年轻人,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气质有些冷厉,但让姬尚青侧目的不是他独特的气质,也不是他得天独厚的容貌,而是他头顶……那似乎才长出不多的寸头。 怎么会有人把头发剃得这么短? 还是说……他就是个刚还俗的和尚? 压下心头疑惑,姬尚青迈步进了花厅,这时,他看清了对方的正脸,是一张棱角分明、充满朝气的俊脸,长着一双看似沉静却深邃得让人望不见底的眼睛,真抡起长相来,他不及自己的两个儿子,可若把他往人群中一放,第一个看到的一定会是他,且看过一眼之后,会让人再也没有办法忘记他。 短暂的打量后,姬尚青还算客气地开了口:“听说白公子有事找我?” 男人拱了拱手,道:“在下白澈,想向姬老爷打听个人。” “什么人?”姬尚青问。 “在打听之前有个东西要物归原主。”白澈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枚凤倾歌掉在船上的令牌。 这块令牌是姬家通用的出行牌,不少人手中都有,姬尚青接过之后,随口问了句:“这确实是我府上的令牌,不知公子是哪里捡到的?” 白澈不动声色地笑道:“在门口,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的。” 姬尚青就道:“许是哪个下人掉的,多谢白公子了。” 白澈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俨然自己高估了这块令牌的价值,但这并不妨碍他打听接下来的事,他又从宽袖中拿出了一个画轴,缓缓铺在桌上:“姬老爷可认识这个人?” 姬尚青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目光沉沉地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觉得眼神有点儿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白澈失望地收起了画卷。 姬尚青并不是个管不住好奇心的人,但回想着画像上的那双眼睛,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她是你什么人?” 白澈想也不想道:“女人。” 他女人,这意思够明显了。 姬尚青又道:“你认为她在姬家?” 白澈将画像收回了袖中:“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又是个痴心人,姬尚青同情了一把,说道:“她叫什么名字?” 白澈道:“凤倾歌。” 姬家的主子没有叫凤倾歌的,而凤倾歌又不可能是个丫鬟的名字,姬尚青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要找的姑娘不在姬家。” 白澈起身道:“打搅了,我先告辞了。” 姬尚青点点头,让下人将他送了出去。 出了姬府,白澈回头,冷冷地望了一眼头上的牌匾,凤倾歌,你给我藏,继续藏! 花厅外的杏花树后,周妈妈收回了视线,她原本是要上街采买一些彩线给荀兰做鞋,哪里碰上一个外人来找老爷,她一时好奇躲在外头听了听,倒是没听出什么异常,但她就是觉得古怪,她没去买线了,迈步回了梨花院。 荀兰坐在窗边,淡淡地看着满院姹紫嫣红的花,夏风阵阵,夹杂着一丝绿树与花蕾的气息拂面而来,她鬓角的发丝被幽幽地吹起,眸光也好似变得迷离。 周妈妈进屋,一把合上了窗子,语重心长道:“坐小月子呢,可不能吹风,会落下病根的!” “热。”荀兰淡道。 “热也得忍着,不能吹!”周妈妈说着,一下看见了桌底的冰块,脸色沉了下来,望着院子呵斥道,“谁把冰块搬进来的?想害死夫人啊?” 荀兰道:“是我要放的。” 周妈妈将冰块搬了出去,恰巧红梅端了一碗冰镇绿豆汤过来,她听见周妈妈的话时已经察觉到不妙,正要转身往回走的,却被周妈妈眼尖儿地叫住了:“红梅!” 红梅讪讪一笑:“周妈妈。” 红梅是为数不多的老实丫鬟,在老夫人对荀兰下达了驱逐令后,她没像那些小丫鬟一样对荀兰拜高踩低,正因为如此,才会在荀兰再度受宠后得到了近身伺候荀兰的机会。 周妈妈一瞧她碗里的汤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在她肩膀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道:“你个小蹄子,你不知道夫人坐小月子呢,还敢拿冰的东西给她,你想害死她!你到底收了谁的好处,这么作践夫人?!” 红梅被掐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没有……” 周妈妈厉喝:“还敢狡辩,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周妈妈要撕了谁的嘴啊?” 乔薇的声音自门口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 红梅眼睛一亮,端着早已洒得所剩无几的汤,躲到了乔薇的身后。 周妈妈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你个小蹄子!你往哪儿躲呢?!” 碧儿一步拦住她,怒目瞪着她道:“干什么干什么?在少夫人面前也敢放肆,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周妈妈是明着不敢得罪碧儿的,她怕姓乔的一个不高兴,借机收拾她,她看了红梅一眼,恶狠狠地道:“小蹄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红梅的身子抖了抖。 乔薇淡淡地看着周妈妈道:“红梅是老夫人指过来的丫鬟,怎么处置她还轮不到周妈妈说了算。” 周妈妈不甘地闭上了嘴。 乔薇迈步走上回廊,进了屋,窗子不知何时又被打开了,荀兰静静地望着窗外,仿佛不知有人进了屋来。 乔薇看着她的背影道:“冥修让人给我从南方送了些龙眼过来,味道还不错,我挑了几斤大的给你,你慢慢吃,若是吃完了,我那儿还有。” 荀兰没说话。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放下龙眼离开了。 周妈妈走到荀兰的身边,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的手死死地拽着帕子,几乎将帕子戳出几个洞来,夫人这么冷静沉着的人,却只要一听到那个名字,便整个人都变得不受控制。 “夫人……”周妈妈心疼地掰开她的手,只见指尖都在帕子上磨破了。 荀兰的身子开始轻轻地颤抖。 周妈妈抱住她,心疼又无奈地说道:“你这是何苦呢?她就是故意来刺激你的,你不要上她的当。” 周妈妈说的没错,乔薇就是故意来刺激荀兰的,冥修还在赶去山庄的路上,山庄又不在南方,哪儿来的龙眼?但乔薇就是喜欢看她自讨苦吃的样子。 荀兰的身下又流出了一滩血来。 周妈妈忙把她扶回床上:“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掉那个假公主吧!那个假公主一日不除,我们答应那伙人的事就一日做不到,再拖下去,大少爷回来了,就更没办法下手了!” 荀兰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不论她装出多么云淡风轻的样子,都改变不了她的身体确实元气大损的事实。 周妈妈从抽屉里拿了药给她服下,为转移她注意力,与她说起了花厅的事:“方才有个姓白的,上门找一个叫凤倾歌的姑娘。” “你说什么?”荀兰朝她看了过来。 周妈妈重复了一遍:“一个姓白的公子。” 荀兰凝眸道:“那个姑娘,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凤倾歌。”周妈妈见荀兰脸色不太对,纳闷地问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吗?” 荀兰若有所思道:“凤倾歌,是他的人。” “他?大少爷?”周妈妈惊讶地瞪大了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假公主……搞不好就是凤倾歌扮的!现在凤倾歌的男人找上门了,她要露馅儿了!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爷!” “不对。”荀兰蹙眉。 “怎么了,夫人?”周妈妈迈出去的步子又给收了回来。 荀兰道:“你说有男人找她?” 周妈妈点头:“对啊!那个男人说凤倾歌是他的女人!” 荀兰淡道:“那应该不是凤倾歌了。” “为什么?”周妈妈不解。 荀兰淡淡地望着帐顶道:“凤倾歌精通媚术,与她有过瓜葛的男人,最后都不会记得她。” …… 却说凤倾歌从小壮士手中成功逃离后,再没了寻花问柳的兴致,一脸阴沉地回了姬家,姬尚青给她的令牌没了,她权当是掉进水里了,没怎么放在心上,戴上面具后便拉过被子睡了。 一大早醒来,旁边坐着个男人,深情地凝视着她,她吓得差点一拳挥过去,幸而及时想起来自己如今的身份,拳头变成手,轻轻地摸了摸姬尚青的脸,笑吟吟地道:“尚青你来啦?” 姬尚青被她的笑容暖到了,心头暖烘烘一片,握住她的手,愧疚又温柔地说道:“抱歉,这两天都没怎么陪你。” 凤倾歌脸一沉,该不会下一句就是“我忙完了,接下来都可以好好陪你了”吧? 天啦噜,求不要! “怎么了?你生气了?”姬尚青看着她陡然变黑的脸色,担忧地握紧了她的手,“昭明,你听我解释……” 凤倾歌嗲声嗲气道:“不用解释,我理解的,狗尾巴草生病了,你要去给她浇水施肥,让她长得壮壮的!” 姬尚青觉得自己太禽兽了,昭明这么单纯、这么好,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瞒着她:“昭明,我有件事想向你坦白,其实……荀兰她……” “荀兰是谁呀?”凤倾歌特别入戏地说。 “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 “嗯?”凤倾歌无辜地眨巴着眸子。 姬尚青无奈地清了清嗓子:“狗尾巴草。” 凤倾歌差点噗嗤一声笑了,憋住笑,一本正经道:“狗尾巴草怎么了呢?” 姬尚青艰难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过世了,然后我就……” “就怎么了呢?”凤倾歌卖萌地看着他。 这无辜而又期盼的小眼神,让姬尚青没办法讲出任何可能会刺激到她的话来,喉头滑动一下,道:“没什么。” “尚青啊。”凤倾歌冲他抛了个媚眼,“我想要一艘船可不可以呀?” 姬尚青宠溺地说道:“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 凤倾歌比划了一番:“我想要很大、很漂亮、上面还要房子的!” 姬尚青笑道:“你说的是画舫,姬家倒是有一艘画舫,但许久没用了,得找人修葺一番,你想要的话,我让人把它修好了放到湖上。” 凤倾歌哪里料到姬家真的有画舫,她原本等着姬尚青说没有,然后寻个借口去外头游玩的,万恶的姬家,真是太有钱!太奢侈了! 姬家的画舫原是昭明在世时,给姬冥修打造的,那时姬冥修还小,总想坐船,昭明便索性请工匠给他做了一艘,起先只是小小的一艘,小冥修的小手抓住船桨,在荷叶中划来划去,后面小船满足不了他的需要,昭明又让人做了一艘大的,做的时候他便站在岸上,三头身的小人儿,无比威严地看着那些工匠,一会儿指挥着添个这个,一会儿指挥着添个那个,最后做出来,竟然成了一艘画舫。 凤倾歌让人在岸边摆了一副桌椅,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啃龙眼,一边等工匠前来修葺画舫。 铭安负责府里的工事,接到命令后即刻去找了工匠来,其中有个新面孔,是昨日才应聘到姬家的。 铭安过来向凤倾歌请了安,作为内部人员,他当然知道凤倾歌是谁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夫人,修船挺吵的,您要不换个地方乘凉吧?” 一个个都是年轻健壮的小美男,赤着胳膊,挥汗如雨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勾人。 凤倾歌舔了舔唇瓣,色眯眯地说道:“我不怕吵,你们干你们的。” 铭安哦了一声,转身去做事。 身后凤倾歌又道:“这么热,就别穿衣裳了。” 铭安一个趔趄差点栽了! 凤姐姐你这么不要脸真的好么?! 工匠们开始叮叮当当地做事了,起先大家还顾忌着有个女人看着,不好太放肆,奈何天儿实在太热,一个个全都忍不住地扒了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健硕的肌理。 凤倾歌狠狠地吸了吸口水。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凤倾歌的视线,凤倾歌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同时,歪着身子,伸长脖子,继续观看她的小壮汉们。 那身影侧移一步,将她挡了个正着。 她又往右挪,那人也再挪。 她不耐地抬起了头来:“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挡道了知……” 话到一半,看清了对方的脸,声音卡住了。 白澈咬牙:“果真是你?” 凤倾歌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戴着昭明的面具,扇子一打开,压出个沙哑的声音道:“什么是我?你认错人了!” 白澈冷笑:“我认错人你心虚什么?” 凤倾歌无比严肃道:“谁说我心虚了?” 白澈冷声道:“没心虚那你刚才那副见了鬼的样子是我眼花了?” 凤倾歌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调皮地笑了笑,站起身,笑容一收,拔腿就跑! 凤倾歌吃奶的今儿都用出来了,跑得一双腿都快断了,回头看了看,确定自己甩开对方了,才扶着大树,大口大口地喘气气来。 一只修长的手递来一方帕子。 凤倾歌接过,擦了擦脸,气喘吁吁道:“多谢啊。” “不客气。” 是白澈的声音! 凤倾歌的眸子陡然一瞪,丢了帕子,撒腿就跑! 她穿过了花园,她奔过了树林,她爬上了小山,她躲进了石洞! “呼……呼……”她一边喘气一边顺着心口,这次总该把那讨厌的家伙甩掉了吧? 凤倾歌不敢大意,将脑袋探出石洞,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追来,才总算将一颗心落回了实处,踉跄着步子走进洞里,一屁股跌坐下来。 咦? 还挺软的。 她捏了捏。 “满意你所捏到的吗?” 恶魔一般的声音陡然响在耳畔,凤倾歌回头一看,妈呀,自己怎么坐他身上了?!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凤倾歌又想逃,但这一次,白澈不给她机会了。 白澈将她按在了石壁上,点了她的穴,目光幽冷地看着她:“跑啊,再给我跑。” 凤倾歌想死的心都有了,跑了这么久,忽然落在对方手里,想想也知道自己会被收拾得很惨了,她当下也不负隅顽抗了,惨兮兮地挤出两滴眼泪来,异常委屈地说道:“小撤撤,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跑了,真的真的再也不跑了。” 白澈冷笑:“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上上次,上上上次,上上上上次都是这么说的,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凤倾歌嗫嚅道:“我……我有跑那么多次吗?” 答案是肯定的。 白澈为了追这个妖精,洪荒之力都用上了,每次追到了,被她一哄,又给溜掉了。 凤倾歌有特殊的哄人技巧! 白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拔掉瓶塞,倒出两颗药来。 凤倾歌的太阳穴突突一跳:“你干什么?” 白澈邪恶地说道:“这是白家的秘药,名字不方便告诉你,但功效可以不对你隐瞒,服下此药后,你敢离开我一丈以外,就会毒气攻心而死。” 凤倾歌呵呵道:“白家?你不就是个和尚吗?你还有家呢?你以为我会信?” 白澈自己先服下了一粒药丸,随后掐住了她的下巴,要将另一粒给她服下。 凤倾歌炸毛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澈抚着她唇瓣道:“凤倾歌,是你逼我的。” “啊——”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凤倾歌眸光一变:“有人!” 白澈冷冷地望向了洞口。 周妈妈死也没料到自己会撞破这种事,她一天之内连听了两次白澈的墙角,算起来也是运气逆天了,只是她没料到假公主真的与这个白公子有一腿,而且她真的凤倾歌! 太过惊讶,她才叫了一声。 现在八成已经露馅了,她得赶紧逃! 周妈妈扔掉手中的篮子,朝人多的地方跑了过去,哪知没跑上两步,便被目光幽冷的白澈挡住了去路。 ------题外话------ 【有奖问答】:小澈澈会怎么做呢? a:杀了周妈妈 b:威胁周妈妈 章节目录 【346】周妈妈的下场(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小喜鹊来姬家三个月了,她表叔的姐姐的姨婆的内侄女的相公的堂嫂是姬家的管事妈妈,姓张,张妈妈在姬家做事多年,最远,伺候过老太爷,最近,伺候过景云少爷,可以说是元老级管事了。 小喜鹊家中清贫,父亲病了没钱医治,她表叔便找到他姐姐的姨婆的内侄女的相公,求他帮小喜鹊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之后好减轻家中的负担,巧的是,张妈妈就在自个儿小堂叔那儿,见小喜鹊长得漂亮,人也机灵,便说要带去姬家做事。 姬家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世家,去那儿做事不仅能挣银子,将来也更能说一门更好的亲事,小喜鹊的父亲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张妈妈将小喜鹊带入姬家后安排在了厨房,主要负责洒洗盘子,活儿有些重,但比起十三岁就嫁人,小喜鹊还是更喜欢起早贪黑地干活儿。 这一日,小喜鹊像往常那般天不亮便起了,这时候,厨房还没正式开工,她先劈了一捆柴,又从园子里摘了一兜菜,随后提着篮子去湖边洗菜。 老爷让人把画舫弄出来了,就停靠在岸边,说是需要修葺,其实也只是上上漆、检查检查零件而已,湛蓝的天光中,它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小喜鹊看得出神,没注意到自己蹲下身的地方,飘过来一捧乌黑的头发,她一边看着画舫,一边将白菜放入了水中,她洗着洗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有水草缠住她的手指了。 她低下头来,朝湖面一看,却是一头乌黑的头发,她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然而头发还缠在她的手上,随着她跌下去的动作,连着头皮一块儿,被哗啦啦地带出了水中。 “啊——啊——啊啊啊——” 她拼命地叫着,想要甩掉手中的头发或者脑袋,结果却甩到了自己的裙子上,这下她更想叫了,但她明明都怕得要死了,还忍不住往裙子上瞟了一眼,这一眼,又让人镇定了下来。 是假发。 小喜鹊长长地松了口气,谁这么无聊啊,把这种东西丢在湖里,吓死个人了好吗? 小喜鹊把东西丢去了一旁的垃圾坑,随后带上洗好的菜回往厨房,不知是不是方才被吓了一跳,这会子走在路上,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为尽快赶回厨房,小喜鹊抄了一条近路,这条近路要穿过几个废弃的库房,平时鲜少有人走动,路面上长满杂草,略显荒凉,但一眼便能瞧见厨房的后门,所以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小喜鹊脚步匆匆地走着,忽然双脚被什么东西一绊,她踉跄了几下,篮子里的白菜掉了出来,她躬身去捡,却捡起了一只手来,她一声尖叫—— 张妈妈听到了动静,抄着锅铲冲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小喜鹊指了指草丛中的人。 张妈妈心里也毛得很,但还是壮着胆子扒开了草丛,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脸上时,她浑身都僵住了:“周妈妈?” …… 青莲居,三个小家伙全都吃完了早饭,背上了乔薇亲手做的小书包,正乖巧又可爱地站在门口,等乔薇送他们去上学,哪知梨花院的红梅突然走了进来,神色十分着急的样子,三个小家伙愣愣地看着她进了院子,都没发现他们三个威风凛凛的小包子。 红梅进了乔薇的屋,不多时便出来了。 三个小家伙又愣愣地看着她打自己面前出了院子,这一次,还是没发现他们三个威风凛凛的小包子。 乔薇走上前,揉了揉望舒的脑袋:“娘亲今天有点事,太师公送你们去上学。” “好吧。”望舒无辜地摊摊手。 景云看着娘亲揉着妹妹脑袋的手,把自己的小脑袋也伸了过去。 这个姿势,特别像是在地上找东西。 乔薇眨了眨眼:“你东西掉了吗?” 景云:“……” 教主大人也知道乔薇不能送三个小包子去上学了,搭着梯子爬上墙头,望着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的傅雪烟,特别正经地说道:“我大嫂有事,拜托我们两个送景云他们去上课。” 傅雪烟看了他一眼。 教主大人眉心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被识破了,定了定神,把眼睛瞪得直直的:“绝对没骗你!不信你自己过来看!我大嫂去梨花院了!” 话音刚落,乔薇便带着碧儿打小雨轩的门口经过了。 傅雪烟放下剪刀,回屋戴了面纱。 教主大人偷笑,笑得肠子都要断了! 趁傅雪烟上车的空档,教主大人偷偷地瞄了一眼凤倾歌亲手撰写的《风月宝典》,。 《风月宝典》第一条:带孩子的男人最有魅力! 三个孩子中,最乖的是景云,教主大人毫不犹豫地将景云抱上了自己的马车,把小胖子与小哭包“丢”上了霍师公的马车。 教主大人嘚瑟地勾了勾唇角,一脸迷之自信地上了马车,自己、景云、母夜叉,妥妥的一家三口,一定会让她感觉特别温馨!然后融化她那颗万年冰封的小心心。 我真的是特别聪明! 马车内嵌了夜明珠,光线温润柔和,因此就算放下了帘子,也仍是亮若白昼。 景云的小嘴翕动着,似乎在喃喃自语什么,教主大人为彰显自己对孩子的喜爱,无比温柔地摸了摸景云的小脑袋:“自言自语的在说什么呢?” 景云古怪地看了看突然变得温柔的二叔,虽不明白二叔是怎么了,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夫子昨天留了一道算术题,我不知道自己做对了没有,正在检查。” 心算检查,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教主大人扬了扬下巴,问道:“什么题啊?说出来二叔帮你检查。” 景云道:“公鸡每只五文钱,母鸡每只三文钱,小鸡每三只一文钱,现在我有一百文钱,买了一百只鸡,请问这一百只鸡里分别有多少公鸡、母鸡和小鸡?” 教主大人的脑袋当场当机了…… 傅雪烟轻声道:“你算出来的是多少?” 景云道:“母鸡四只,公鸡十八只,小鸡七十八只。” 教主大人一巴掌拍上桌子:“没错,我算的就是这个结果!” 景云忙道:“不是不是,我刚刚说反了,是公鸡四只,母鸡十八只,小鸡七十八只。” 教主大人:“……” 你特么逗我呢…… “是对的。”傅雪烟对景云道。 之后,教主大人全程开启了被学霸的碾压。 景云:“傅姐姐,为什么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傅雪烟:“因为它们的寿命很短,短到无法走完一月,或者一年。” 之前只有一个小学霸,现在来了个大学霸,两个学霸你来我往,他完全插不上话。 他真是后悔极了,早知道就把望舒小胖子抱来了! 那个小胖子那么逊,一定能将他衬托得无比智慧与伟岸的! 好容易到了书院,教主大人迫不及待要把这碍事的小东西丢下去,景云与傅姐姐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傅姐姐,十分礼貌地行了个礼:“傅姐姐,你明天还能来送我上学吗?” 教主大人:当然不能了! 你在这儿叽叽喳喳的,还有我什么事儿? 知不知道你只是来道具的?! 可你抢戏抢得很过瘾啊! 傅雪烟的眸子里少有的掠过一丝柔和:“好。” 教主大人要哭了。 “傅姐姐再见。”景云说着,害羞地在傅雪烟的脸上香了一个。 教主大人:啊啊啊!要崩溃了! …… 小东西这么小,撩妹都比他撩得好,作为叔叔也是蛮心塞的。 教主大人心塞地回了青莲居。 乔薇还在梨花院没有回来。 张妈妈与小喜鹊发现周妈妈时,一度以为她死了,毕竟身子都僵了嘛,哪知摸了摸她鼻子,又发现还有气儿,便赶紧将人抬回了梨花院,姬尚青恰巧也在,便让红梅将乔薇叫了过来。 这次荀兰倒是没再挑剔大夫了。 周妈妈伤得很重,其实说她受伤,都有些乐观了,她的脑袋遭到重击,导致颅内出血,以当下的医疗水平,她怕是这辈子都没有痊愈的可能了,就算是醒了,也会是个彻头彻尾的植物人,无法说话,无法行动。 这样的下场,与死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题外话------ 今天的答案是a,大家都猜对了吗? 章节目录 【347】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给开了些补身子的药方,人参燕窝鹿茸等也十分慷慨地拿了过来,在外人眼里,少夫人可真是个比荀氏当初更良善大度的活菩萨。 周妈妈昨儿还活蹦乱跳,今日便落得个再也醒不来的下场,说不奇怪是假的,乔薇只道她老人家先在凉亭摔了一跤,摔伤了腿,这次八成是腿脚无力,又摔了一跤,脑袋磕在了石头上,这才导致不省人事了。 对于乔薇的说法,众人没有异议,毕竟张妈妈亲眼见证过周妈妈摔成猪头,会再摔一次也不足为奇了。 处理完梨花院的事情,乔薇回了青莲居,就见上房中,凤倾歌已经等候多时了,连人皮面具都摘了,看见乔薇进屋,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小薇薇~” 乔薇被她那酥酥麻麻的声音刺激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果断选了个离她十万八千里的位子,一屁股坐下了。 凤倾歌端着一盘剥好的龙眼走了过来,挨着乔薇坐下,问:“那个老东西怎么样了?” 乔薇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没动她的龙眼:“人是你们杀的,怎么样你不清楚吗?” 凤倾歌唉了一声:“谁让她没事到处听人墙角的?白澈说她都听了两回了,花厅那次就没为难她,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乔薇淡道:“你还有理了?知不知道险些捅出篓子来?” 凤倾歌吃了一颗龙眼道:“我都想过了,不会捅出篓子的,那个老东西干了那么多蠢事,还把你公爹的孩子弄没了,你公爹正瞧她不顺眼呢,她怎么死你公爹都不会管的!” 乔薇朝她看了过来:“你倒是了解我公爹的心思,嗯?” 凤倾歌语气轻快地说道:“这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心思,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除了少主的,凤倾歌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不过现在可能还要加上一个白澈的,那家伙究竟为什么总是死缠着她不放,她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要命的是,她的媚术对他完全无用,不论几次,他都还是能够清楚地记得她。 啧,苦恼,真苦恼! 乔薇瞧她一筹莫展的神色,权当她是在担心自己会恼她杀了周妈妈,拿起了一颗龙眼,不紧不慢地说道:“罢了,杀了就杀了吧,已经弄掉了荀兰的免死金牌,也算我们赚到了。” 表面看来,荀兰滑胎,因祸得福,获得了姬尚青垂怜,在姬家住了下来,但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发现,男人的心软有时候也是一柄双刃剑。 …… 在上房吃饱喝足后,凤倾歌哼着小曲儿出了青莲居,周妈妈的事似乎并没有在府里引起太大的风浪,众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切都井井有条,一日既往。 白澈暂时离开了,他乔装打扮进府本就是为了寻找凤倾歌,如今找到了,便再没有假扮工匠的必要了。 至于说那颗药丸,因突发事故,没能顺利地喂凤倾歌吃下去。 凤倾歌给出的理由是:“我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姬家,你呢,又不方便陪在我身边,你要真给我喂了这种药,我很容易死掉的,你真的舍得眼睁睁看我死吗?不如你先等等。你看啊,我人在姬家,跑不了,等我把任务完成了,你让我吃多少颗,我就吃多少颗!” 一席振振有词的话,配上她楚楚动人的表(媚)情(术),白澈被迷惑了一瞬,凤倾歌溜之大吉。 待到白澈从短暂的迷惑中清醒过来时,凤倾歌已经溜进青莲居了。 青莲居的门口,趴着一只凶残的云貂。 白澈不会在青莲居对凤倾歌动手,但也不会就此放手。 这会子还不到饭点,但凤倾歌饿了,吩咐桐院的丫鬟去厨房拿点新作的点心,丫鬟去了,回来的途中,白澈一直尾随着丫鬟,待到她进屋,将点心放在了桌上,他施展轻功潜入房中,将药丸碾碎,洒在了点心上。 凤倾歌换了衣裳出来,看着盘子里精致可口的点心,慢悠悠地勾起了唇角。 廊下,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凤倾歌端着盘子走到一排威武霸气的鸟笼下,拉开一只虎皮鹦鹉的鸟笼,缓缓地放了一块点心,笑道:“相公。” 一刻钟后,白澈满身鸟毛地站在树荫下,一只虎皮鹦鹉小鸟依人窝在他的怀中,张开鸟嘴儿,特别粘人地喊着:“相公!相公!相公……” …… 下午,乔薇将孩子们从书院接了回来。 鉴于在景云身上吃了瘪,教主大人决定从望舒的身上把自己高大英勇、智慧无双的形象好好地挽救回来,三个小家伙一到家,他便牵着望舒去了小雨轩。 傅雪烟怀孕的缘故,口味多变,乔薇每日都会吩咐厨子变着法儿地给她做美食,因此望舒还是挺喜欢去小雨轩的。 “傅姐姐!秀琴姐姐!” 望舒进屋后,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秀琴可喜欢这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了,立马将所有零嘴儿都拿了出来。 傅雪烟以柚子汁与蜂蜜泡了一杯清甜可口的茶,递给小望舒。 望舒哇了一声,喜滋滋地喝了一口,餍足地眯了眯眸子:“真好喝!” 教主大人哼道:“我也要。” 傅雪烟就道:“没了。” 教主大人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她要就有?我要就没有?” 傅雪烟的唇角不经意地动了一下。 秀琴偷笑。 教主大人郁闷地黑了俊脸。 好不容易等小胖子吃饱喝足了,教主大人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这会儿太阳下山了,正是凉爽的时候,出去散会儿吧。” 望舒捧着圆滚滚的肚子,点头如捣蒜,拉了傅雪烟的冰凉而柔软的手,脆生生地说道:“傅姐姐,我们去花园散步呀!” 教主大人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小胖子懂他!回头一定会小胖子棒棒哒! 傅雪烟牵着望舒的小手去了花园,教主大人潇洒俊逸地伴在二人身侧,一眼望去,一家三口,别样的温馨。 来之前,教主大人可是做了功课的,此时见小家伙没心没肺地牵着傅雪烟,扬起下巴,倨傲地咳嗽了一声,拿腔拿调道:“望舒啊,你上学的时日不短了,学了些什么东西,二叔考考你啊?” 小胖子一定答不上来,然后他再口若悬河,出口成章,尽显大师风范! 两个口的成语可以说是背得非常熟练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望舒啊,你来二叔说说,这几段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教主大人一边背,一边偷看写在手背上的小抄,他不识字,所以在手背上的图案其实是这样的:一只明亮的杯子(谐音北冥),里头装着一条鱼,意思是“北冥有鱼”;杯子上画了个圈圈,圈圈里是一张犯困的脸,意思是“其名为鲲”。 这可是他一下午的劳动成果,怎么样?够文采吧! “是不是不知道啊?没关系,你还小,二叔像你这么小的时候,也只是比你多知道一点点,不要泄气,二叔这就来教你。” 说着,他笑盈盈地转过身来,定睛一看,人呢?!哪儿去了?! 不远处的一颗枣树下,一大一小手拉手地站在那里,望着顶上一颗颗嫩青的大枣子,不停地咽着口水。 教主大人嘴角抽了抽,拍打着胳膊上的画道:“白瞎我画这么久!白瞎我画这么久!” 拍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看着馋得口水横流的二人道:“想吃枣子啊?等着,我来给你们摘。” 枣树又高又大,教主大人踮起脚尖摘了半天,一颗也没摘到。 他蹦了起来,还是摘不到。 他从一旁找了一根杆子,开始在树上打枣。 打一下,咦?不下来。 打两下,咦?还是不下来。 教主大人毛了,拼命地挥动着杆子,威武霸气地说道:“全都给本座下来!不下来者,格杀勿论!” 望舒松开了傅雪烟的手,慢吞吞地走到树下,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望了望比她家屋顶还高的枣树,挠挠头,嘭的一声撞过去! 枣树下起了枣子雨…… 章节目录 【348】身世,冥修的手段(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没能成功展现自己的智慧与伟岸的教主大人郁郁地回了青莲居,碧儿与他打招呼都不理。 干不过景云就算了,怎么连个小胖子都比不过? 一定是来姬家太久,被愚蠢的姬家人给传染了! 乔薇去厨房吩咐厨子炖一碗冰糖燕窝给傅雪烟,刚出来便瞧见教主大人脸色臭臭地往里走,她叫住了他:“怎么了这是?谁欠你金子了?” 教主大人无比幽怨地瞪着她,都是你生的!哼! 乔薇眉梢一挑,这是唱的哪一出? “娘亲娘亲!吃枣子!”小望舒用上衣兜着一大捧枣子,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教主大人的脸更黑了! 教主大人有午睡的习惯,但今日忙着画画把午睡的时间都没了,进屋后,教主大人一头栽在柔软的床铺上,呼呼呼呼地睡着了。 乔薇本想叫他吃饭,叫了两声,见他睡得实在香甜便将门给他合上了。 晚饭是在上房吃的,厨房做了两个小家伙最爱的羊肉粉丝汤,烤了一盘外酥里嫩的羊排,炖了一锅新鲜的奶油蘑菇,这道菜是乔薇自己做的,她尝试了许久才打出来奶油来,好在味道不错,另外,厨子炒了几盘爽口的小菜,三个小包子团团坐,小手洗得白白的,特别乖地抓起了羊排,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很快,大白小白与珠儿也跐溜溜地过来了。 珠儿什么都吃乔薇是知道的,可小白一个劲地啃蘑菇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家伙自从都吃素了? 孜然羊排与奶油的香气飘了大半个院子,把人馋得口水横流,这换以往,教主大人铁定被馋醒了,虽然人睡着了不该有嗅觉,但这货每次都能在乔薇做好吃的东西时迅速从睡梦中醒来,也是相当奇葩了。 这一次,却有些例外。 教主大人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去了傅雪烟的院子,傅雪烟温柔地接待了他,二人一块儿带着一会儿是景云会儿是望舒的小包子去了湖边。 傅雪烟含羞带怯地说:“画舫已经修好了吗?” 教主大人凭空变出了个锤子,无比自豪地说道:“那当然了,相公出马,还有修不好的?” 傅雪烟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了。 教主大人牵着她的手上了画舫,身后在景云与望舒之间来回切换的小包子不知怎的,突然变成了姬冥修,姬冥修目光沉沉地看着教主大人身旁的傅雪烟,教主大人用熊掌一般宽大的手拍了拍自己健硕的胸膛:“再敢瞪我媳妇儿,我就打得你找不着北!” 姬冥修瞬间认怂,小媳妇儿似的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教主大人无比神气地说道:“一边儿去!给我老老实实地站着!” 姬冥修老老实实地站在了画舫的角落,手抓着小辫子,一下一下地捋着。 不多时,乔薇也出现了,乔薇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咬着手指跑掉了。 教主大人厉喝:“给我回来!” 乔薇委屈巴巴儿回来了,都不敢拿正眼瞧他,讨好地说道,“尊敬的小叔,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教主大人不可一世地说道:“给我倒杯水!” “是。”乔薇恭恭敬敬地给教主大人倒了一杯水,“小叔,请。” 教主大人漫不经心地拿过杯子,喝了一口,道:“本座饿了,去给本座做一碗羊肉粉丝汤、一份烤羊排、一碗那什么奶花花的蘑菇汤,再炒几个小菜!” 乔薇细声细气地应下:“我这就去做,小叔你先休息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教主大人沉沉地嗯了一声。 乔薇迈着小碎步去了。 傅雪烟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相公,你真厉害。” 教主大人搂住她柔软的纤腰:“现在知道相公的厉害了吧,快给相公亲一个!” 傅雪烟害羞地撇过脸:“不要。” 教主大人一把将她壁咚在了墙壁上:“女人,不许拒绝我!” 傅雪烟害羞地捂住脸:“不要啦~人家害羞啦~” 教主大人霸道地拿开她的手,在她柔软的红唇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随后,像是并不满足似的,一把将她扑倒在了甲板上。 随后就听见咚的一声,教主大人从床上滚了下来,重重地砸在脚踏上,瞬间疼醒了。 乔薇听到了动静,叩了叩门:“我进来了。” 教主大人忙一个翻身爬上了床! 乔薇推门而入,见他已经醒了,便问道:“干什么呢今天睡得这么死,吃晚饭都叫不醒。” 教主大人瞟了她一眼,想起那个梦,眼神一闪,鼻子哼哼道:“给我倒杯水!” 乔薇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教主大人壮胆挺直了小胸脯,凶神恶煞地说道:“我命令你,给我倒水!” …… 一刻钟后,乔薇从屋子里出来了,面含笑意,云淡风轻。 又一刻钟后,教主大人也从屋子里出来了,一对熊猫眼,脸肿鼻青。 …… 弦月当空,一辆马车驶入岭西,停靠在了寒玉山庄外,姬无双迈步走上前,对着马车拱手行了一礼:“少主。” 车帘被掀开,姬冥修缓缓走了下来,如水的月光落在他素白的衣袍上,衬得他身影缥缈而欣长。 他淡淡地进了山庄。 十七本在寒池守着秦冰宇,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乳燕一般飞了过来,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他头顶:“又长高了。” 十七的眼睛亮晶晶的。 一行人去了寒池,燕飞绝困得睡着了,听到动静,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一瞧,惊讶道:“你来了?这么快?” 姬冥修道:“不快了,在碰上杞县发大水,冲断了桥梁,抢修两日方才通行,通行后又连绵大雨,对岭西倒是好事,总算不再是一个旱年。” 燕飞绝伸了个懒腰:“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像个朝廷命宫了!” 姬无双睨了燕飞绝一眼,这话说的,好像少主不该做朝廷命宫似的,少主不做朝廷命宫,难道成天带着他们一帮弟兄打打杀杀闯江湖? 那些事,背地里干不就得了? 寒池外有个雅致的小茅屋,姬无双将姬冥修迎了进去,奉上早已烹好的茶,与燕飞绝、海十三这种大老粗不一样,他是个对生活十分细致的人,不仅备了上等的龙井,还让人做了宫里才有的点心。 “少主。”示意姬冥修慢用。 姬冥修在路上吃了点干粮,倒是不饿,略喝了一口茶,把点心递到了十七手里,道:“秦冰宇那边怎么样了?” 十七默默地吃起了点心。 姬无双答感慨道:“也是条汉子,在寒池跑了那么久,硬是不肯松口,非见了你才说,我怎么软硬兼施、甚至承诺放了他都没用。” 姬冥修对此毫不意外,淡淡地嗯了一声:“夜罗人当初能一统天下,可不是靠的运气,他们的种族天生好战,意志力强大,很少有能撬开他们嘴巴的。” 燕飞绝蓦地眨了眨眼:“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还记得乔老爷与你掉下山崖那一次吗?你被一伙儿刺客袭击,十七抓了个活口,但不论我们怎么审,都从他嘴里审不出任何消息,那个人……不会就是夜罗人吧?”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是秦冰宇派来杀我的。” 燕飞绝咬牙:“那个王八蛋!我还当是胤王府的人,我当时就纳闷儿呢,胤王府暗卫的骨头几时变得这么硬了?不过……他杀你做什么呀?他就不怕杀了你,再也拿不到祭师剑了?” 姬冥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嘲讽地说道:“男人嫉妒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燕飞绝一头雾水。 姬无双却是听懂了,秦冰宇那个混蛋,对荀兰抱有非分之想,可荀兰心心念念的又只有自家少主,秦冰宇嫉妒成魔,这才对少主下了杀手,但事后估计他后悔了,再也没有第二次了。 姬冥修放下杯子:“带我去见他。” 姬无双打开了寒池的大门,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夏季炎炎,站在门口,却感觉背后是火山,前方是冰川。 姬冥修走向了氤氲着寒气的池子,秦冰宇四肢戴着镣铐,大半截身子泡在冰冷的池水中,奄奄一息地用双臂扒住地面,他的头发与睫羽上都凝结了寒霜,唇色发乌,眼眶深陷,牙齿打着颤。 一双干净而精致的白底缎面步履闯入了他的视线,步履的做工好到完美无缺,步履上是一截素白的衣摆,看似简单的款式,却用着一寸一金的料子。 秦冰宇摇摇晃晃地抬起头来,太虚弱的缘故,他眼睛都不大好使了,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一眼认出了他来,他虚弱地笑了笑:“你终于来了。” 姬冥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是来了,就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冰宇挑眉,无辜却又认真地点点头:“有……有……” “有就最好。”姬冥修面无表情道。 秦冰宇看着他,虚弱而古怪地一笑:“可是……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姬冥修神色淡淡地迎上他略含了一分挑衅以及肆无忌惮的目光,强悍的威压,愣是将他强装出来的肆意粉碎在了脸上,他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听得姬冥修问道:“那得看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秦冰宇道:“如果你想问你娘的事,我可能帮不了你,我除了知道她也是夜罗的长风使外,别的什么都不清楚了。” 燕飞绝呵斥道:“你怎么可能不清楚?你们不都是夜罗派来的?你主子是谁?她主子不也就是谁了?” 秦冰宇摇摇头,冰冷使得他的语速与吐词都比平时差了好几倍:“我实话告诉你们,我连我自己的主子是谁我都不清楚,每次都是那边主动联系我,有时会见面,有时不会,而我见的那些人,很多时候并不是同一个人。每个执行任务的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燕飞绝若有所思道:“这个有点儿意思啊。” 他接着说道:“我当初只接到了命令,要配合上头的行动,对付背叛了夜罗的长风使,至于长风使在夜罗究竟是什么样的背景,我一无所知。” 姬冥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确定他没有撒谎,又问道:“这次夜罗又来了人与你见面,你也不知对方是谁?” 秦冰宇道:“不知。” 姬冥修道:“是男是女也不知?” 秦冰宇叹了口气:“我原本就要见到了,可惜我去客栈的时候,他又把我打出来了。我猜测是不是碰到了他不方便的情况,于是离开了,那之后,我的事就被你们发现了,再也没机会与他接洽。” 他的话与那日的情况基本对上了,傅雪烟约了他在客栈见面,阴差阳错地被冥烨下了药,傅雪烟忙着找冥烨解药,自然不能让他看见自己那副样子了。 姬冥修从宽袖中拿出一幅画,打开了问向他道:“你可见过这个他们?” 秦冰宇虚着眼,费力地看了半天,道:“这个女人我没有见过,但男的我认识。”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是谁?” “他是慕王府的世子。”秦冰宇道。 姬冥修把画卷往他面前贴近了一点:“你再仔细看看,确定没有认错?” 秦冰宇说道:“我确定,我在夜罗的时候见过他几次,印象十分深刻,绝不会认错。” 姬冥修一脸不信:“你都二十多年没回夜罗了。” 秦冰宇点头道:“是,但我不会认错。” 姬冥修顿了顿,似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假,片刻后,话锋一转道:“他可有子女?” 秦冰宇想了想:“据说是有个儿子,他现在应该承袭王位,是王爷了。” “他儿子叫什么?”姬冥修问。 “慕秋阳。”秦冰宇道。 姬冥修看了一眼傅师兄的画像,基本能确定傅秋阳就是慕秋阳了:“他们家没有女儿?” 秦冰宇若有所思道:“亲生的没有,倒是有个养女。” “养女是个来历?”姬冥修问。 秦冰宇道:“她是古家的遗孤。” 姬冥修又道:“关于古家,有什么特别的说法没有?” 秦冰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诧异:“你好像突然对夜罗知道了很多。” 姬冥修没答他的话,比了个继续说的手势。 秦冰宇叹道:“是有那么一个传说,说古家乃凤血之后,它的千金,注定要做夜罗的王后,但古家已经许多年没生过女儿了,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却又不知得罪了谁,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是慕王收养了那个孩子。” 秦冰宇到底不傻,很快意识到画像上的人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慕王了,“这个女人就是古家的遗孤?那这个男人……是慕王的儿子?你是从哪里弄来他们的画像的?” 姬冥修收起了画像,淡淡地说道:“以你目前的处境,我奉劝你还是别打听不该打听的事了。夜罗一共有几个殿下?” 秦冰宇认命地说道:“四个,嫡出的是三殿下,大殿下与二殿下都是王后的侍妾所生,地位不高。” “你还没说四殿下。”姬冥修道。 “四殿下……”秦冰宇的面上浮现起一丝困惑,“他是主君在外头生下的孩子,没人知道他母亲是谁,但主君十分疼爱他。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履行你的承诺……给我个痛快了?” 姬冥修慢悠悠地道:“不急,再泡上两天。” “你……”秦冰宇气得呼吸一滞,“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冷酷的戏谑:“你确定是我出尔反尔吗?” 秦冰宇冻得浑身哆嗦:“不是你……难道还是我?我今天所言……句句都是实话!” 姬冥修看着他道:“我没怀疑你撒谎,只是,你也没讲出全部的真相,你说了那么多大实话来迷惑我,只是为了放松我警惕,然后守住你那个秘密。” 秦冰宇的睫羽颤了颤,低下头,目光落尽池水中:“我没有秘密。”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掸了掸宽袖:“是吗?希望两天之后,你依旧能这么说。” ------题外话------ 这个月没用双倍活动了,大家不用等到月底,现在就可以投票了 章节目录 【349】姑爷之死(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寒玉山庄是姬无双的地盘,早年也曾经是个辉煌鼎盛的江湖大派,后姬无双归顺了姬冥修,渐渐淡去了江湖野心,门派中人也悉数解散,至如今,只剩一些打点庶务的下人,寒玉山庄的人口相对简单,不过这并不代表它就是个警惕松懈之地,恰恰相反,山庄内布满了机关,不熟路的人极容易死在机关之下,这也是为何姬无双没有过多聘请护卫的缘故。 今夜是十七看守寒池。 燕飞绝回了屋。 房内,姬无双为姬冥修检查了脉象,发现上次配出的丹药对掌毒的疗效弱了些:“怎么回事?你运功了吗?” “嗯。”姬冥修淡淡地应了一声,“与慕秋阳交了一次手。” 姬无双就道:“以后别再动手了,你每次动手,都会让你的内息更加紊乱,药物更难以压制。”见姬冥修一脸的浑不在意,分明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罢了,和你说了也白说,你几时听过我的?慕家兄妹都会九阳掌,公主的死,八成与慕王府有关。” 姬冥修不可置否。 姬无双又道:“你的九阳掌练到第几重了?” 姬冥修道:“第四重。” 姬无双点点头:“秘笈上的快练完了,眼下找到了慕家兄妹,剩下的四重应该也就不远了。如果你运气好,他们的九阳掌都已经练到了九重,那么现在就能解你的掌毒。” 姬冥修淡道:“解毒的事,以后再说。” 姬无双无奈地说道:“你就是天塌下都不着急。”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道:“着急也没用,你们急了这么多年,可急出个办法了?” 这话倒是没错,自打与姬冥修盟了血誓,姬无双等人便想尽办法解他身上的掌毒,但任他们头发都快愁白了,事情的进展却依旧是不温不火,但结果是一回事,心态又是另一回事,少主是怎么做到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他着实有些好奇。 姬冥修很小便知道自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自己母亲也并非是个寻常妇人,那种不寻常不是来自她的公主身份,而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那种惆怅,会让姬冥修感觉母亲突然离自己很远。 他总是很努力地去抓住她,可十岁那年,他还是失去了她。 他看着她躺在冰冷的灵柩中,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只是睡了过去,可他一日日地等着,她却再也没有办法醒来。 经历过那样的等待与失望后,就会发现世上,再没什么事……是自己等不了了的。 嘭! 思量间,房门忽然被推开,狠狠地拍打在了墙上,姬无双被惊得吓了一跳,扭头望向一溜烟儿旋进来的十七,蹙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十七拉上姬冥修的手往外走。 姬无双跟了上去。 隔壁屋的燕飞绝听到了动静,从睡梦中惊醒,执着暗器奔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十七将几人带去了寒池。 幽光闪闪的寒池中已经没了人影,秦冰宇仰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面色青紫,唇角发乌,一看便是中毒的征兆。 姬无双赶忙蹲下身,探了他鼻息,又摸了他脖子,摇头道:“死了。” 燕飞绝惊讶:“怎么会死了?有谁来过吗?” 十七一脸茫然。 显然是没有人来过,却又在他眼底下杀死了秦冰宇。 十七的武功本来就够高了,服用两生果提升功力后更是登峰造极,燕飞绝不信有什么人能在十七的眼皮子动手。 姬冥修问十七道:“刚才可有什么异常?” 十七指了指池子里一只死鸟。 姬无双忙拿了网兜将死鸟舀上来,这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麻雀,外表上看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它浑身僵硬,鸟爪青乌,显然也是中了毒,姬无双看看网兜里的鸟,又看看气绝身亡的秦冰宇,古怪地皱起了眉头:“鸟杀人?” 姬冥修饶有兴致地说道:“让鸟衔来毒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招。” 毕竟这儿依山傍水,终年群鸟欢飞,谁会去防备一只麻雀? 燕飞绝惋惜道:“哎呀,怎么就死了呢?他虽死不足惜,但至少把话说完了再死啊!” 姬无双沉思道:“看来有人不希望他把话说完。” 燕飞绝挠头:“那个人知道他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这……”姬无双语塞了,没防备一只鸟绝对是意外中的意外,但人是不可能潜入寒池的,如果潜入了,定早被十七发现了。 姬冥修不疾不徐地说道:“未必是知道他说了什么,只不过我都来这边了,对方应该猜到是他要招供了,如果他还没招,最好,如果他已经招了,就恰巧当个叛徒处置了。” “那现在怎么办?”燕飞绝问,“他死了,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他要说的秘密是什么了。” 姬冥修语气清冽地说道:“有人不希望我们知道,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人不也正是知晓秘密的人?” 姬无双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论如何,对方下手都晚了一步,秦冰宇尽管没讲出那个最大的秘密,却也已经透露了寻找秘密的线索,幕后凶手,一定就在他昨天说的那几个人中:“我会通知海十三,尽快查找凶手。少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京。” …… 闷热的马车内,慕秋阳闭目养神。 忽然临川掀了帘子进来:“世子。” 慕秋阳闭着眼,慵懒地问道:“什么事?” 临川道:“我们查到消息,姬冥修离开寒玉山庄了。” 慕秋阳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往哪个方向去的?” “似乎是京城。”临川答道。 “他要回京了?”慕秋阳睁开了眼,“这么快。” 临川道:“是啊,世子,他马上就要回来了,可小姐还在姬家,我们该怎么办?” 慕秋阳若有所思道:“不能等到他回来,一个隐族的小卓玛已经够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祭师,恐怕我们这辈子都把她带不回去了,你去吩咐那边,即刻动手。” “是。” ……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以往更炎热一些,其间倒是下了几场雨,但都不怎么解暑,院子里的花骨朵儿被晒得耷拉下了脑袋,阳光直射的地面,连景物都好似扭曲了,还微微地颤动着。 “哎哟,热死我了!”凤倾歌趴在乔薇的地板上,抱着一盆冰块,一个劲儿地消暑。 乔薇也热得够呛,古代的衣裳一层又一层的,不露胳膊不露腿,连脚丫子都得裹着,可是热坏她了。 碧儿拎了两桶井水进来。 凤倾歌二话不说,将脸蛋埋进了水中。 她这时,自然是没戴面具的。 这可不能怪她,实在是天儿太热,她戴面具戴不住,所以才来乔薇这边避暑。 乔薇睨了她一眼道:“你老我往这边跑,不怕我公爹发现?” 凤倾歌抬起了脸,舒适地吁了口气道:“我喜欢你啊,他能发现什么?” 乔薇问碧儿:“我公爹人呢?” 碧儿道:“去梨花院了。” 这个公爹,最近往荀兰那儿跑得有些勤啊…… 梨花院,荀兰与姬尚青坐在屋里乘凉,顾忌到她身子,姬尚青没许她用冰块,结果中午便中暑了,恰巧昭明不在,姬尚青便赶来瞧她了。 周妈妈病重,在后罩房疗养,眼下是红梅贴身伺候。 姬尚青让红梅搬了两盆冰块进来,屋子里稍稍有了一丝凉意,但也只有一丝而已,二人汗流浃背。 荀兰推开窗子,吹进来的却是一股热浪,她脸色当即一白,无力地扶住了桌子。 姬尚青赶忙走过去:“怎么了?又中暑了?” “有点难受。”荀兰有气无力地说道。 姬尚青将荀兰扶回铺了凉席的床上,解开她衣扣,让她能够清凉一些,荀兰的睫羽颤了颤,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姬尚青居然有些尴尬,虽是做过夫妻的人,可自打昭明回来之后,他再面对荀兰总感觉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荀兰略略解开了两颗扣子。 姬尚青不经意地看见了她胸前的半片春色,忙撇过脸,望向他处,恰巧此时,红梅拿了两个新鲜的莲蓬进来:“老爷,夫人。” “哪儿来的?”姬尚青问。 红梅笑道:“张妈妈摘的,她说湖里的莲蓬都全熟了,湖上还挺凉快!” 湖上有一片树荫,树荫下凉风习习,待到傍晚时分,倒的确比院子里凉快。 荀兰坐了起来,拿过一个莲蓬,亲自剥了一颗莲子递到他嘴边。 姬尚青清了清嗓子。 荀兰道:“不吃?” “吃,吃。”姬尚青吃下了那颗莲子,心道这一幕可千万不能被昭明看到,否则昭明会气坏的,太心虚的缘故,连莲子是个什么味儿都没吃出来。 荀兰放下了莲蓬道:“你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公主会生气的。” 姬尚青站起身来,余光一扫,看见了不该看的,他轻咳一声,转过脸:“我是该回去了……你……你自己保重,有什么事让人来叫我。” “嗯。”荀兰淡淡地应着,又拿起莲蓬,低头把玩了起来。 姬尚青看着她一脸落寞的样子,又心有不忍,叹了口气道:“我陪你去湖边走走吧,那里凉快。” …… 却说凤倾歌在青莲居热得快要脱层皮了,拉上乔薇与教主大人两口子去了画舫。 日头正毒着,画舫安安静静地停靠在岸边的树荫下,凤倾歌让人摆了一副叶子牌,下棋她不是好手,打牌却无人能出其左右。 乔薇与她是对家,傅雪烟与教主大人是对家,乔薇与傅雪烟都是过目不忘之人,谁打了什么牌,手中还剩什么牌,全都心中有数,凤倾歌也不赖,一圈儿下来,三家赢,教主大人一家输,把姬冥修临走前留给他的私房钱哗啦啦地输没了! 教主大人脸色臭臭的,但很快,他脸色更臭了。 姬尚青陪荀兰来湖边纳凉,哪里料到会碰上昭明他们?他差点就想跑了,但这时,儿子的目光看过来了。 教主大人臭着一张脸:“你怎么来了?” 完全忽略了他身边的荀兰。 姬尚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来这边转转。” 教主大人这才看向了他身边的荀兰,阴阳怪气道:“和她一起转?你把我娘当什么了?我就说我娘回来这么久,你又是瞒着家里,又是瞒着外面,原来不是怕我娘被人抓走啊,是想和你这个狗尾巴草双宿双飞呀!” 他自然知道凤倾歌是假的,但怼怼这个愚蠢的姬家人也是极好的! 凤倾歌配合地抽出了怀里的帕子,抽抽搭搭地说道:“尚青你变了,你背着我去找狗尾巴草,你太让我难过了……” 姬尚青几步走上画舫来,握住凤倾歌的手道:“对不起昭明,我不是故意的,她晕倒了我才去看看她,我和她什么都没做,你相信我。” 凤倾歌哽咽道:“那你以后不能再去看她!也不要和她说话!更不要陪她散步!我不喜欢!” 姬尚青哑然。 “呜呜呜……你有狗尾巴草了,你不要我了……我还不如不回来呢……我走了……我回天庭去了……我再也不理你了……”凤倾歌哭着就要往下走。 姬尚青心里一阵慌乱,扶住了她胳膊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哭了。” 章节目录 【350】被虐的姬爹(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荀兰如今的处境在姬家是相当尴尬的,长辈不喜,妯娌不爱,下人也对她指指点点,也就是一个姬尚青罩着她,但姬尚青又被“昭明”给牵制着,毫不夸张地说,荀兰是待在一个完全不受待见的地方,乔薇不知道她是怎么忍下来的,换做自己,或许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荀兰的心性,可见一斑了。 荀兰一句话没说,默默地离开了湖边。 乔薇收回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姬尚青,她分明看见姬尚青的脸上又生出了一丝愧疚。 啧,这个公爹一定以为荀兰伤心透了,但又不敢得罪公主,所以才黯然神伤地走掉了,他怕是不知道荀兰根本就不想与他一起,巴不得他被昭明缠住吧。 凤倾歌演了一场哭戏,用她自己的话说,元气大伤,得好生地补充一下养料,于是厨房忙碌了起来。 这件事当然没这么容易揭过,凤倾歌一整日都没有理睬姬尚青,到了夜里,姬尚青要与她同寝,她一脚将他踹了下去:“你去找你的狗尾巴草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这个理由,俨然比“我们牡丹都是很脆弱的你不能摸我”、“我要修炼了你不要打搅我”要强得多了。 姬尚青自知理亏,悻悻地抱着被子睡到了地上。 凤倾歌使坏,故意捋起了袖子,露出一截光滑的手臂。 姬尚青看着那白花花的手臂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只觉一阵口干舌燥。 凤倾歌唇角一勾,翻过身,背对着他,仿佛不经意地拉起了一片衣角,露出一小截没有丝毫赘肉的小蛮腰,姬尚青看得血气上涌,坐起身,大有朝凤倾歌扑来的架势,凤倾歌扭过头,一脸生气地说道:“不许过来!你身上还有狗尾巴草的妖气,她的妖气会灼伤我的叶子,我会受伤的!” 姬尚青又无比痛苦地坐回去了。 凤倾歌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当然不是真的懒腰,而是微微地挪动着身子,像一条风情万种的美人蛇,勾得姬尚青邪火直冒,人都要炸了。 “昭明……”他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决定不管昭明说什么,都先履行了夫妻之事再说,哪知他一扳过昭明的身子,就见昭明满脸泪水,他登时就慌了,“昭明你怎么了?” 凤倾歌哭得险些岔气了,捂住心口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一想到你和狗尾巴草在一起……我这里……这里就好难受……呜呜呜……” 姬尚青听得心都碎了,既安慰,因为昭明心里有他,又愧疚,因为自己令昭明难过,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得笨拙地说道:“别难过了……我不是答应了你吗?以后都不和她在一起了……” 凤倾歌哭哭啼啼道:“可是你们男人最喜欢说假话了。” “谁和你这么说的?”姬尚青古怪地看着她,以昭明如今的智商,怕是自己讲不出这样的话。 凤倾歌眼神一闪:“太……太上老君说的!” 八成又是哪个下人嚼舌根子,被昭明听了去了。姬尚青安慰道:“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才怪了,男人说话算数,母猪都能数数! 凤倾歌邪恶地勾了勾唇角,将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柔软而馨香的身躯一下子充斥了姬尚青的怀抱,他胸口的烈焰腾的燃烧了起来,凤倾歌好似没察觉到自己点了火,扭动着柔软的身子道:“尚青你真是太好了,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我们生朵小牡丹吧!” 姬尚青难以置信地看向凤倾歌:“你……你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凤倾歌委屈地问道:“你不想和我生朵小牡丹吗?” 姬尚青狂喜道:“想!当然想!” 等了这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事了! 凤倾歌含羞带怯地说道:“我授粉的时候会害羞的,你让院子里的人都出去。” 授粉,我的昭明真是太可爱了! 姬尚青红光满面地出了屋子,屏退下人,让他们今晚都不要回来了。 “昭明!”他激动得走路都像是踩在了云里。 凤倾歌嗲声嗲气道:“我不想在房里,我想去院子授粉可以吗?” 这、这、这是要野合的节奏? 刺激太大,姬尚青的呼吸都不顺了。 凤倾歌柔声道:“你先去准备,我换身衣裳就来。” 姬尚青二话不说去了院子,找了一处绝佳的野合之地,三面环着花,顶上稀疏斑驳的枝叶有月光松松散散地流泻而下,除了蚊子有点多,几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姬尚青三下五除二扒了衣裳,只剩一条裤衩。 半刻钟后,凤倾歌出来了,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往他的下风处席地一坐:“好了,你也坐下吧,今夜有风,可以把你的花粉吹到我的身上,等我授粉后,就可以给你生小牡丹了。” 姬尚青傻眼,所以你的授粉,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授粉么…… 心都要凉了…… 不穿衣裳在院子里授粉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不仅要喂蚊子,还要喂虫子。 姬尚青被咬得浑身是包。 “昭明我们进去吧……” “你不想和我生小牡丹了,我好难过!” 姬尚青是崩溃的。 …… 青莲居,乔薇洗了澡,去隔壁屋看看三个小家伙,天气比往年热,蚊虫也比往年多,但有小白这个天然蚊香,屋子里愣是一只蚊子都没有。 但没蚊子,却有别的。 嘎吱—— 门被推开了。 小白唰的一下将东西塞在了床底下。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你又藏了什么?” 小白摇尾巴。 没藏没藏,什么都没藏! 乔薇一看它这副心虚的样子,没藏才怪了:“大白!” 大白跐溜溜地跑到了床底下,将一条鲜嫩可口的毒蛇宝宝抓出来了。 乔薇瞬间炸毛:“你又在屋里养蛇!” 小白貂毛一炸,惊恐地钻进了床底下。 乔薇咬牙:“你给我出来!” 不出来,死也不出来。 “我再问一遍,出不出来?” 就是不出来!有本事你进来! 小崽子,你这是要完。 乔薇眯了眯眼,一把将床举了起来。 小白:…… 小白被揍得无比凄惨,一瘸一拐地去了教主大人的屋子,躺在同样被揍得无比凄惨的教主大人身旁,委屈巴巴地比了比二人身上的伤,发现自己受伤的面积比较小,心里平衡了。 小薇果真还是爱我的。 第二天,一如既往的热,乔薇把中衣拿走了,只让孩子们穿了一件单袍,这个穿法有些不合规矩,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不知道的是,三个小包子开了先河,之后整个书院都开始了只穿单衣的日子。 炎热的暑气让几人的胃口都小了些,景云吃了半碗绿豆粥便再也吃不下,望舒吃了一碗面、一个鸡蛋、两个包子、一根鸡腿、一盘青菜,也再也吃不下了。 鎏哥儿倒是把一碗粥吃完了,可还没走出院子,便哇的一声吐了。 中暑了。 这样子是没法儿上课了,乔薇让碧儿将鎏哥儿送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自己则带着景云望舒前往大门,准备去上课。 马车早早地候着了,两个小家伙爬上了马车,乔薇也正要上去,却忽然余光一扫,看见另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马车里走下两个男人,一个是荀兰的专属大夫卢大夫,另一个是生面孔,乔薇从未见过,生面孔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篓,规规矩矩地跟在卢大夫身后。 守门的小厮认识卢大夫,却不认识那个男人,与卢大夫交涉了几句,让开了路。 “你们先坐着,娘亲马上就来。”乔薇安抚好两个孩子,迈步走了过去,“等等。” 二人被叫住了,卢大夫转过身来,见是乔薇,拱手行了一礼:“少夫人。” 乔薇看着他身后的男人道:“他是谁?” 卢大夫客客气气地说道:“他是我的药童。” 大夫有药童并不奇怪,乔峥也有,只是他的药童是珠儿这只小黑猴,但乔薇从前未曾见他带过药童,今日突然带来,不免有些疑惑。 似是察觉到了乔薇面上的疑惑,卢大夫解释道:“荀氏她自滑胎后,身子一直未能复原,近日天气炎热,她越发不适,便召我前来给她瞧瞧,我想着药房府里两头跑怪麻烦,便索性将常用的药材带来了。” “我能看看是什么药吗?”乔薇问道。 卢大夫就道:“当然,正儿,给少夫人瞧瞧。” 被唤作正儿的药童把药篓子卸了下来,大大方方地打开,放在乔薇面前。 这若是换别人,大概不好意思查看了,谁让乔薇脸皮厚呢,里里外外,连一片叶子都检查清楚了。 卢大夫讪笑道:“都是常用的药材,没带别的。” 乔薇淡淡地嗯了一声。 卢大夫让药童背上篓子,对乔薇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给荀氏诊病了。” “慢着。”乔薇再次叫住了他。 他不解地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吗,少夫人?” 乔薇看了药童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以进去,他留下。” 卢大夫:“这……” “你不就是缺个人给你背篓子吗?”乔薇看向守门的小厮,“你去叫个人来,帮卢大夫把药背进去。” “是!” 小厮去附近的园子叫了个机灵的同伴,同伴从药童手中拿过篓子,跟着卢大夫进了府。 药童低垂着眉眼,静静地站在大门口,丝毫看不出被拒绝了的屈辱与尴尬。 乔薇对小厮道:“姬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别动不动就把一些不认识的人放进来,出了事,你可担不起。” 小厮捏了把冷汗,他其实知道姬家规矩大,不容许外人自由出入,但卢大夫在姬家看病多年,算是老相识了,他带的药童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自己便给二人放行了,没想到惹来少夫人的不快。 听说少夫人与荀氏不合,看来都是真的。 “少夫人放心,小的再也不会放人进来了!”他保证道。 乔薇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一旁的药童,转身上了马车。 …… 卢大夫去了梨花院,给荀兰诊了脉,叹息着说道:“夫人这是心病,忧思过重,气血亏损,药物治标不治本,夫人保持心情畅通,别再胡思乱想,才能慢慢痊愈啊。” 荀兰拿着帕子,掩面咳嗽了两声,虚弱地说道:“红梅,送卢大夫出去。” “是。”红梅比了个手势,“卢大夫。” 卢大夫道:“我给两副药。” 荀兰道:“不用了,反正也吃不好。” 卢大夫哀叹一声,与红梅一块儿出了院子,一路上,红梅忍不住好奇,问了不少有关荀兰的病,卢大夫都一一地答了。 红梅担忧道:“夫人的身子真的这么差了吗?” 卢大夫无奈地说道:“再这么下去,恐命不久矣啊。” 红梅心软地说道:“夫人真是太可怜了。” “什么可怜?谁可怜?”姬尚青从侧面的小道上走了过来,被蚊虫咬得太厉害,脸都有些肿肿的。 二人转身,对他行了一礼,卢大夫惊讶了一把道:“老爷你怎么了?” 姬尚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怎么,被蚊子咬了。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卢大夫道:“方才我在与红梅姑娘说夫人的病情。” 姬尚青眉头一皱:“她又病了?” 红梅点点头:“昨天与老爷一块儿出去,回来便不大好了,我问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夫人又不肯说,只是一个人闷在房里,不吃也不喝,老爷你可能不知道,只有你在的时候,夫人才会吃上几口饭,你一旦不在了,我们便是怎么劝,夫人也都是不肯进食的。” 姬尚青面色一沉:“她这是不要命了!” 红梅道:“昨儿夜里,夫人开始咳嗽,早上起来身子又有些发烫,我说请少夫人给夫人瞧瞧,夫人不让,我没办法,便自作主张请了卢大夫过来。” 姬尚青沉声道:“她这次又是什么病?” 卢大夫叹道:“心病。” “她多久没吃东西了?”姬尚青问红梅。 红梅如实道:“从昨天回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怕不是被气到了……姬尚青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纠结来。 红梅小声道:“老爷,你要不去看看夫人吧,我怕她再饿下去,身子会饿垮了。” 可他答应了昭明,不再去见荀兰的。 红梅哀求地说道:“老爷,卢大夫说,再这么下去,夫人会没命的。” 姬尚青捏了捏手指,转身去了梨花院。 荀兰面色苍白地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庭院,她来时便很瘦了,眼下又瘦了许多,衣裳空荡荡的,仿佛只剩一副骨架子了。 姬尚青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荀……” 刚说了一个字,被荀兰打断,荀兰没有看他,却知是他来了:“我听说鎏哥儿病了。” 姬尚青一听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心头便是一阵发紧,走上前道:“是中暑,小薇已经给他吃了药,没事了。” “我想见他。”荀兰道。 鎏哥儿在落梅院,可不容易弄出来。 荀兰望向迎风招展的花蕾,说道:“卢大夫说我没多少日子了。” 姬尚青道:“不会的,你悉心调理,一定能痊愈的。” 荀兰垂下眸子:“我想见我儿子。” 姬尚青顿了顿:“你先吃饭、吃药,吃完了,我再让你见他。” 荀兰犹豫,半晌后,点头。 姬尚青望向门口道:“卢大夫,进来吧。” 卢大夫拎着药篓走了进来,开始为荀兰配药,配着配着,眉头皱了起来:“少了一味药,红梅姑娘,麻烦你去外头,告诉我的药童,让他把我泡的药酒拿来。你让他自己拿进来,不要麻烦府里的小哥儿了。能进来吗,老爷?” 姬尚青道:“没什么不能的,让他进来吧。” 得了姬尚青的首肯,药童抱着一罐药酒进府了。 ------题外话------ 有期待修哥明天肥来的吗? 章节目录 【351】修哥归来(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鎏哥儿最终没被抱去梨花院,当姬老夫人知道儿子是要将鎏哥儿抱去给荀兰时,二话不说地拒绝了,姬尚青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回了梨花院,哄荀兰说鎏哥儿已经睡下了,明日再抱来给她瞧。 荀兰倒是乖乖地吃了药。 姬尚青又吩咐厨房做了几个清淡小菜,看着她吃完才回往桐院。 不知是不是昨夜被凤倾歌折腾得太厉害的缘故,姬尚青一进屋便睡着了,晚饭都没吃。 今晚,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晚都要热上一些,凤倾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淌汗,从前也没觉得姬尚青有多热,今儿却像个火炉似的,快要烤死她了。 凤倾歌索性抱了床被子,在清凉的地板上睡着了。 …… 乔薇没那么早入睡,李氏送了上个月的账册过来,姬霜专心带小五后,中馈一下子落在了李氏一人身上,李氏忙不过来,便让将一部分账册送到青莲居来,乔薇已经看了大半,还剩三四本就能全部看完了。 天气炎热,她穿的是自己改良过后的寝衣,薄薄的冰蚕丝,无袖的设计,尽管比不上吊带小背心,却已算凉快舒适了。 碧儿搬了一盆冰块进屋,看了看乔薇,一把捂住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乔薇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就穿了个无袖吗?想她“老家”那儿露胸露腿露肚子的满大街都是呢。 碧儿一手捂着眼,一手抱着冰块,一个不当心撞在了桌子上,疼得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乔薇放下手中看完的这本账册,淡淡地笑道:“行了,你别瞎折腾了,折腾坏了,小魏该怨我没关照他小媳妇儿了。” 碧儿羞得跺脚:“谁是他媳妇儿?” 乔薇打趣道:“还没上你家提亲呢?” 碧儿嗫嚅道:“他说年底,等存好了彩礼就去。” 乔薇挑眉:“年底啊,那能存上不少。” 作坊工钱高,还三餐全包,十几二十号土匪全都充满了干劲,又吃苦又耐劳,做得了皮蛋,打得了坏蛋,不仅生产力远远地甩开了那些村民,还狠狠惩治了上门找茬的商家地痞,如今已被七娘授予作坊荣誉员工的称号,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两银子的津贴,一个人一两,一个月下来,光是津贴就能有将近二十两,再算上工钱与奖金,可以说是一笔非常丰厚的收入了。 他们一个子儿都舍不得花,全给小魏存了起来。 碧儿想起小魏信上写的话,害羞得不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小魏本不识字,为了给碧儿写信,特地拜了阿贵为师,现在别说文采斐然,但写封家书不成问题了,妥妥的进步小青年! 乔薇看着她红得可以滴血的脸,啧啧了两声:“姑奶奶最近空虚寂寞,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一点都不能!” 碧儿:“……” 不是你自己先说的吗? “厨房的人睡下没?”乔薇问。 碧儿道:“睡了,你要吃什么我去做。” 乔薇嫌麻烦,就道:“算了,你去歇息吧,不早了。” 碧儿笑道:“没事儿,我白天睡过了,这会子睡不着,夫人是想喝点甜汤还是吃点东西?” 乔薇想了想:“来碗绿豆汤吧。” “好。”碧儿应下。 乔薇又道:“酸梅汤也煮着,冰镇了明天早上喝。” “诶。”碧儿点头去了。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乔薇翻着账册道:“这么快就好了?” 两个粉嫩嫩的小身子绕过书桌,挤进了她的怀里。 乔薇一看是这两个小家伙,心头登时一片柔软,放下账册,搂住二人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望舒道,小脑袋在乔薇怀里软软地蹭了蹭。 自从开发了小大力士的技能后,她便鲜少有这么温顺的时候了。 乔薇揉了揉她小脑袋:“怎么了?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 望舒趴在她怀里,含了一丝委屈地说道:“我想爹爹了,爹爹怎么还不回呀?他都去好久了!” 乔薇早先没太在意这个问题,被女儿一说她才想起来,自打成亲后,他们一家还没分开过这么久,也就是去隐族的路上错过了半个月,但那半个月,两个小家伙是抱着找爹娘的心态来的,每一天都离爹娘更近一点,不像现在,压根儿就不知道冥修几时回来。 景云也将小脑袋埋进了娘亲怀里。 乔薇的心都要化了,摸摸二人的脑袋,轻声道:“今天晚上要不要和娘亲一起睡?” “要!”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乔薇:“……” 为什么感觉你们其实是过来蹭床的? 两个小包子迈着小短腿儿爬上了床,特别乖地躺下,连小跟头都没翻,望舒当仁不让地躺在中间,将哥哥挤到了最里边,用肉呼呼的小手拍了拍床铺:“娘亲你快来嘛!” 就知道你们是蹭床的! 乔薇好气又好笑,去厨房告诉碧儿别做了,随后回屋,熄了灯在床上躺下。 望舒跐溜溜地滚进了娘亲怀里。 乔薇可被这小家伙热坏了,这小火炉,是要热死娘的节奏啊? 乔薇拿过扇子,一下一下地扇了起来。 凉风徐徐地吹在面上,二人各自打了个小呵欠,眼皮子渐渐下沉,闭上后睁了睁,反复几次后,甜甜地坠入了梦乡。 睡前重复一个单一的动作总是特别容易犯困,乔薇扇了一会儿,眼皮子开始打架,在望舒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歪在枕上眯着了。 叮! 景云睁开了眼,从妹妹身上爬过去,挤进了娘亲怀里,将额头上的小汗珠擦得干干净净! 乔薇想起自己还没亲儿子呢,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越过怀里的“望舒”,亲了亲睡在里侧的“景云”。 景云:“……” …… 连续多日的闷热,终于在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清晨时分,雨停了,空气中残留着丝丝凉爽,景云依旧是早早地起了,坐在窗边看书,望舒呼啦啦地睡得口水横流,乔薇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换了衣裳,让她自己去洗漱。 望舒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进了耳房。 乔薇在外等了半天没动静,进去一瞧,这小胖砸居然坐在自己的黄金小马桶上睡着了! 吃完早饭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鎏哥儿背着书袋过来了,老夫人原想让他多休息两日,但一个人在府里实在太无聊了,他憋不住,趁着老夫人不注意,抓起书袋跑出来了。 乔薇差碧儿给老夫人报个口信,自己则领着三个孩子出了府邸,坐上前往书院的马车。 傅雪烟自打怀孕后便不大爱走动了,整日闷在屋子里,难得今日天气凉爽,便提上篮子,去园子里逛了逛。 姬家的小花园不少,最漂亮的当属靠近湖边的那一个,里面的花花草草种类繁多,一年四季都能看见繁花似锦,傅雪烟在一丛紫罗兰前站定,挑了两株,轻轻地剪了下来。 秀琴抓着一朵茉莉道:“小姐,这里的茉莉好香呀!” 傅雪烟于是也剪了几株茉莉。 “这个也好香!”秀琴闻了闻一旁的月季,“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傅雪烟将一个篮子塞得满满的。 秀琴采了一朵白茉莉,放在鼻尖细细闻着,越闻越喜欢,羡慕地说道:“中原就是好!这么多花!听说一年四季都能看到,我们夜罗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傅雪烟没说话,走到水缸前,看着里头的睡莲,犹豫了一下,探出手,正要摘,身后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声音:“傅姑娘,这么巧!” 傅雪烟抽回了手,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那个陌生的丫鬟。 红梅笑道:“奴婢是红梅,在梨花院做事,傅姑娘搬来的第一天,我也在小雨轩做洒扫,我见过傅姑娘!” 傅雪烟微微颔了颔首,目光却越过红梅,落在了一旁的白衣女子身上,˙这个人她在湖边见过,正是凤倾歌口中的狗尾巴草荀氏。 远远看着,只觉得清瘦,待到近了,才发现也是个出尘绝艳的女子。 “傅姑娘。”荀兰打了招呼。 傅雪烟略一颔首,算是作了回应,随后转过身,继续去摘睡莲。 荀兰看了一眼水缸中的睡莲道:“这株睡莲开得不是很好,我从前在花房种了几株大的,傅姑娘若是想要,我让人去给你取来。” 不待傅雪烟开口,秀琴一脸冷淡地走过来了:“不用了,我们采这里的睡莲就好,荀夫人的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乔薇与秀琴说过,荀兰与她有过节,这句话秀琴记在心上了,秀琴的逻辑很简单,乔薇是自己人,与乔薇有过节的便全都不是可以亲近的人。 傅雪烟对荀兰道:“多谢夫人美意,我用这里的睡莲就好。” 红梅看着夫人遭了拒绝,心里怪不好受的,她觉得夫人真可怜,回到姬家,不受所有人待见,拼命地想给老爷生下一个孩子,却又阴差阳错地弄没了,滑胎当日老夫人便要将她驱赶出去,好容易留下来了,还得看那位李姑娘的脸色过日子。 李姑娘只是个外头的女人,而夫人是与老爷有过夫妻之情的嫡妻,再说这傅姑娘,她个少夫人的朋友,也算是外人了,但如今,也能骑在夫人头上了,不,还不是她自己骑呢,是她的丫鬟。 红梅心里憋了一团小火儿,替荀兰打抱不平道:“夫人是一片好心。” 秀琴哼道:“我们不需要她的好心!她这个功夫来巴结我家小姐,不如回去巴结你们老爷吧!” 红梅一贯好脾气,这会子也被这目中无人的丫鬟刺激坏了,胸口一阵起伏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谁巴结你们小姐了?不领情就不领情,干嘛把人家的好心全当成了歹意?” 秀琴不屑道:“她一来,府里就接二连三地出事,谁知道她是好心还是歹意?” 红梅急红了脸,捏紧手指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夫人?府里出事,难道不是你来了之后才出事的吗?我可是听说,上次的假和尚打架,全都是在你们小雨轩打的!” 秀琴眼神一闪,用早已套好的台词道:“那是……那是因为二少爷在小雨轩!他们是冲着二少爷来的!” 红梅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下人们的窃窃私语,脱口而出道:“二少爷为什么要在小雨轩呀?还不是你们……” 她顿住。 秀琴叉腰看着她:“我们怎样?” 红梅支支吾吾地不说。 秀琴抓住她胳膊:“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给我走,我们怎样了?” 红梅被掐得生疼,她胆儿小,经不住吓,事实上她不说秀琴也不会把她怎样,可她害怕,一股脑儿地全招了:“你们……你们勾引二少爷……” 秀琴气得瞪圆了眼睛:“谁勾引你们家少爷了?他连红花都分不清楚,我家小姐能看上他?!是他自己成天赖着我家小姐,打都打不走,怎么还成我家小姐勾引他了?” 红梅急得面色涨红:“你不要这么说二少爷!二少爷不是这种人!” 秀琴淡笑道:“那他是哪种人?” “他……他是……”红梅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二少爷这么英俊帅气,在她们这群小姑娘心里,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只有他看不上的姑娘,没他追不到手的姑娘,所以这个叫秀琴的丫鬟一定在撒谎,“就是你们勾引二少爷的!” 秀琴冷冷一笑:“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那个女人教你说的?” 红梅被秀琴强大的气势吓得战战兢兢的:“你你你……你不要污蔑人!我又没有说错!” 秀琴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秀琴。”傅雪烟淡淡地开了口。 秀琴退回了傅雪烟的身边,低声道:“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另一边,荀兰也说道:“红梅你退下,不得无礼。” 红梅又生气又松了口气地退下了,生气是因为秀琴实在太狂妄了,松了口气则是因为她好怕秀琴会打她。 荀兰带着红梅离开了花园,荀兰一言不发,甚至不为自己争辩一句的样子,越发让红梅觉得她可怜,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她,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气吞声。 这件事,表面上看来就此揭过了,荀兰回院子后既没向红梅抱怨,也没抱怨红梅,吃饭的空档,姬尚青来了一次,红梅也没听见荀兰与姬尚青吐什么苦水。 下午,荀兰又不舒服了,面色苍白,浑身无力,红梅给她熬了卢大夫开的药,但她一口喝不下去,勉强灌了半碗,却又哇了一声吐了出来。 红梅要去请大夫,被荀兰制止了。 红梅道:“不是说好了对症的吗?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荀兰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红梅起身道:“我去叫老爷!” 荀兰摇头,艰难地侧过身子,背朝外,闭上眼睡了起来。 红梅见她身上全都汗湿了,忙打了温水来,给她细细地擦拭,刚擦完一只手,要去换另一只手时,一个滑腻腻的东西蜿蜒着爬上了床,随后吐着蛇信子,爬上了被褥。 红梅吓得尖声惊叫,一把将被褥掀在了地上!那条蛇也被甩在了地上,跐溜溜地跑出去了。 院子里的小丫鬟显然也看到了它,全都尖叫了起来。 姬尚青人就在附近,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双耳一动,面色沉沉地走了过来,望向院子里慌作一团的下人,一字一顿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骤然静了下来。 红梅苍白着脸禀报道:“老爷,屋子里有蛇!好像的毒蛇,刚刚才打跑,不知跑哪儿去了,会不会又跑回来……” “找。”姬尚青道。 红梅一愣。 姬尚青进了屋。 红梅与丫鬟仆妇们纷纷望着姬尚青的背影,古怪地皱起了眉头。 一个洒扫的仆妇道:“有没有觉得老爷今天怪怪的?” 红梅深以为然:“是不是和谁吵架了?” 仆妇道:“别说了,赶紧去找吧!别待会儿跑远了,都找不着了。” 众人去外院叫了几个胆大的小厮,又喊上府里的护卫,卖力地找了起来,虽是看见它出了梨花院,但难保它没从哪个狗洞钻回来,梨花院又重新找了一遍,没找到,几人分头行动,分别去了青莲居、小雨轩与清风院。 一听是找蛇的,碧儿的嘴角就抽了,小白你个坑货,是不是你又四处放蛇宝宝了? 小白摊爪,貂家明明就没有! 青莲居与清风院都没发现什么,搜到小雨轩时也没见到那条把众人吓得半死的毒蛇,然而就在众人即将离开小雨轩时,一个小厮从花丛里翻出了一个被荆棘与叶子覆盖的锦盒,盒子看上去有些日子了,湿漉漉的,粘着泥土,众人当他是捡到了什么宝贝,好奇地凑了过来。 小厮打开了盒子,众人定睛一眼,全都傻了眼。 居然是个浑身都扎满长针的小人儿,怎么会这样? 而且这小人儿的衣裳、还有小人儿的脸,几乎与荀夫人的一模一样。 小人儿的背后还有一行字,他们这些大老粗不识字,不知写了什么,赶紧将东西送去了梨花院。 梨花院识字的人就多了,譬如姬尚青,譬如荀兰,也譬如红梅。 红梅看完上头的字,眉头一皱道:“这是个生辰八字。” 她掰开手指数了数,差不多就是荀兰的岁数,再加上这一模一样的衣裳与脸,傻子也能猜到是荀兰的生辰八字了。 红梅又想起荀兰不论吃多少药都始终治不好的事,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夫人总是好不起来,是有人在咒夫人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也只是少部分人而已,连皇帝都信这个,何况是他们了? 红梅吓得赶紧将东西放回了盒子。 姬尚青下令,彻查此事。 乔薇送完孩子回到姬家时,诅咒事件已经有了相当大的眉目,东西是在小雨轩发现的,凶手应该就是小雨轩的人,而小雨轩会写字的人不多,又与荀兰有过节又会写字的人更少,一翻排除下来,只剩傅雪烟与秀琴两个。 在比对了二人的字迹之后,秀琴也被排除了。 这不是对方第一次用这种法子为非作歹,早在乔薇嫁入姬家不久,周妈妈便企图用毒蛇与小人儿使坏,奈何被乔薇与小白及时破坏了,没想到时隔大半年,对方竟又故技重施了! 老远地,乔薇便听见了教主大人与姬尚青的争吵:“我说过了,不是她干的!你们不要随意栽赃她!不就是一个小人儿吗?谁还不会做了?我也会做呢!要不要做一个给你看看啊!” “冥烨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是姬盛的声音。 竟是连二房都被惊动了。 乔薇迈步进了小雨轩。 李氏急急走下台阶,走了过来:“你可算来了,再不来,爷俩都要打起来了。” 乔薇已从碧儿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没说什么,唤了声二婶便与李氏一块儿进了屋。 姬尚青坐在主位上,姬盛坐在他身旁,左手边是傅雪烟与秀琴,右手边是红梅与几个梨花院的下人,教主大人站在正中央,叉着腰,怼天怼地怼姬尚青。 章节目录 【351】修哥归来(下)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尚青面无表情,仿佛被怼的人根本不是他,他身旁的姬盛夹在父子二人中间,一脸苦恼。 傅雪烟神色淡淡的,对这种污蔑俨然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一旁的秀琴气呼呼地翻着白眼。 红梅与三个梨花院的下人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教主大人还在继续:“怎么样?没话说了吧?鬼知道哪里来的东西?这样就想嫁祸人?是不是太容易了?你们都是猪脑子啊?!” 姬盛咳嗽了两声,拉长音调道:“冥烨!” 教主大人毫不客气地怼道:“别叫老子冥烨!老子才不是你们这群愚蠢的姬家人!” 乔薇与李氏进了屋,姬盛一眼看见了二人,心里那块悬了半天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小薇你来得正好,快劝劝冥烨。” 如果说姬家还有谁能制得住这个刺儿头,非冥修与乔薇莫属了。 “劝什么劝?老子才不要劝!”教主大人臭着脸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乔薇,“不许劝听见没有?!” 乔薇睨了他一眼,道:“谁说我是来劝你的?” 教主大人抱怀哼哼道:“不是最好!” 乔薇问向一侧的傅雪烟:“你没事吧?” 傅雪烟摇头:“没事。” 姬盛笑呵呵地和稀泥道:“傅姑娘是素心宗的弟子,是小薇的师姐,素心宗是江湖正派,不可能做出这种下九流的事,一定是什么有什么误会!” 这个二叔,平时看着没什么作为,关键时刻却是脑筋最转得过弯的一个,不怪这么风流也没后院起火,是个庶子也讨得了老夫人欢心。 乔薇收回落在姬盛身上的目光,看向了座上的姬尚青,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他今天怪怪的,从前他也总板着一张脸,但不会给她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管了,先弄清真相再说。 “小雨轩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不知小人儿在哪儿,可否让我看看?” 姬尚青没动。 姬盛拿起桌上的盒子:“在这儿呢!” 碧儿走上前,打开盒子,看着里头果真与荀兰几乎一个模子的小人儿,心道做这么像,怎没把她咒死呢? “夫人,给。”双手呈给了乔薇。 乔薇拿过了小人儿,闻了闻,有一股药酒的味道,又去看小人儿背后的生辰八字,是不是荀兰的生辰八字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这是傅雪烟的笔迹,不怪傅雪烟成了头号嫌疑人了。 当然了,她相信傅雪烟不会无聊到去做这种既没有效还容易被戳穿的事,所以,一定是有人模仿了傅雪烟的笔迹。 要模仿傅雪烟的笔迹,首先就得有她的笔迹,这个倒是不难,傅雪烟爱写字,每天闲来无事都会练上七八张大字,随便收买一个小雨轩的丫鬟都能弄到她的一幅字,可仅仅是有了笔迹还不够,还得找出她的笔风,写出一模一样的来,这就不是一朝一夕的本事了。 这个人,必须自己会写字,还十分熟悉傅雪烟的字。 乔薇想,她已经猜出答案了。 “父亲。”乔薇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仅凭一点的相似的笔迹就断定凶手是傅姑娘,是不是太武断了?” “就是嘛!太武断了!”教主大人从来没有与母夜叉如此合拍过。 姬盛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头皮麻了麻,问向乔薇道:“你有什么看法?” 乔薇道:“看法倒是没有,疑惑却有一个。” “什么疑惑?”姬盛问。 乔薇就道:“二叔你确定这上头的生辰八字是荀氏的吗?除了荀氏与老爷说的,可有书面的证据?” “这个……”姬盛讪讪地看向了李氏。 李氏道:“荀氏在姬家长大的,公主给她过过几次生辰,我恰巧也在,这上头写的确实是她的八字。” 乔薇一脸困惑道:“怎么这么重要的事二叔竟是不知道吗?” 姬盛难为情地咳嗽了一声:“忘记了。” 确切地说,是没在意过,荀氏又不是姬家正儿八经的主子,生辰算不得大事,也就公主心善,到了每年那日,都会给她买这买那,李氏为讨公主欢心,也跟着买这买那,但他一个大男人,就不会去关注这些了嘛! 乔薇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荀氏的生辰,二叔是看着荀氏长大的,而我曾经做过她的儿媳,我们这样的关系都不清楚的事,为什么傅姑娘一个刚刚住进姬家的外人会知道她的生辰?这不是很奇怪吗?” 姬盛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啊。”顿了顿,看向姬尚青道,“大哥,是不是上回那伙假和尚干的?” 红梅蹙了蹙眉道:“不是他们。” 姬盛古怪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 红梅如实道:“因为上次假和尚来姬家抓二少爷用了迷烟,老夫人怕他们还留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我们把几个院子里里外外地清扫了,如果花丛里真的有盒子,我们不会没发现的。” 这件事乔薇是知道的,而且乔薇明白对方是冲着傅雪烟来的,所以在下人搜查完后,又亲自搜了一遍,确实没有这个盒子,当然了,乔薇也没怀疑过是那群假和尚,这盒子看起来泥泞不堪,里头却没有什么潮湿的痕迹,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若果真泡过雨,不会这么干燥。 不过乔薇感到很奇怪,这个丫鬟表面是在陈述事实不假,字里行间里却分明透出一股对荀兰的维护,如果她记得没错,她叫红梅,是新拨给荀兰的丫鬟,二人统共认识不到一个月,她居然就对荀兰这么死心塌地了,要不怎么说小后妈是个宅斗高手呢,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啧啧,简直了! 乔薇淡笑着看向红梅:“你觉得是傅姑娘做的吗?” 红梅低下头道:“我不知道……” 乔薇笑容不变:“傅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梅硬着头皮道:“在花园的时候,她们就好像对夫人很是不满了。” 乔薇嗯了一声,又道:“在姬家,除了老爷还有谁对荀氏很满意的,你指出来告诉我。” 红梅一下子被问住了。 若从动机上来说,怕是老夫人的嫌疑最大才对,她才是那个最想将荀氏赶出姬家的人,傅雪烟充其量是受了乔薇的影响,对荀兰有几分不待见,与其说傅雪烟陷害荀兰,不如说乔薇更加直接。 乔薇的院子与小雨轩一墙之隔,如果她想动手,根本是易如反掌的。 心思转过,就连乔薇都认为这个阴谋其实是冲着她来的了。 然而这一念头刚一闪过脑海,姬尚青便开口了:“姬家容不下傅姑娘这尊大佛,傅姑娘请离开吧。” 乔薇凝眸,还真是冲着傅雪烟来的? 教主大人炸毛了:“姓姬的!你说什么?姬家容不下谁?我警告你,她在我在!她走……我也走!” 姬尚青面无表情道:“那你就走。” 所有人包括教主大人在内,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姬尚青说什么?让他走? 姬尚青糊涂归糊涂,可对这个小儿子素来宠得没边际,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讲出那样的话?难道在他心里,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女人比亲生的儿子更重要了吗? 教主大人捏紧了拳头道:“好!这是你说的!走就走!反正这个破地方我也待腻了!” 说罢,牵了傅雪烟的手,“我们走。” “出了什么事呀?怎么这么吵?吵得我觉都睡不好了!”凤倾歌摇着扇子,一脸幽怨地走了进来。 府中可没别的女眷了,李氏以为是姬霜,忙起身去迎她,哪知忽然看清了她的脸,当即眸子一瞪,直直地晕倒了! 姬盛见自家媳妇儿晕在了地上,赶忙起身去扶,凤倾歌打他身边走过,他瞅了一眼,两眼,三眼! 也晕倒了…… 屋子里的下人面面相觑,二老爷与二夫人怎么了?怎么一见李姑娘就晕了? 凤倾歌一屁股坐在了姬尚青的身旁,用檀香镂空木折扇半遮面,嗲声嗲气地说道:“尚青啊,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听外头的下人说,你要把傅姑娘赶走,是不是真的呀?” 姬尚青没有说话。 凤倾歌再接再厉道:“你别赶傅姑娘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傅姑娘是你儿媳吗?” 傅雪烟的睫羽颤了颤。 凤倾歌凑近姬尚青,小声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傅姑娘的肚子里怀了冥烨的孩子。” 姬尚青依旧是没有反应。 凤倾歌火了,一扇子拍在他胳膊上:“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姬尚青冷冷地朝她看了过来。 凤倾歌与姬尚青演戏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如此可怕的神色,那样子,活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她眨了眨眼,站起身,悄咪咪地走到了乔薇身侧,压低音量道:“傅姑娘是杀他老娘了还是掘他祖坟了?他怎么这么生气?” 乔薇的眸子紧了紧,不理冥烨,勉强可以理解为冥烨口无遮拦惹怒了他,可方才凤倾歌一直好声好气地劝他,还不惜讲出了傅雪烟怀孕的秘密,他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不对劲。 “来人,把傅姑娘请出来。”姬尚青面无表情地说。 六名孔武有力的护卫哗啦啦地冲了进来。 乔薇眸光一顿,全都是生面孔。 几人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大有不走便提刀砍人的架势。 教主大人一把将傅雪烟挡在了身后:“姓姬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姬尚青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领头的国字脸冲傅雪烟比了个手势:“傅姑娘,请。” 乔薇伸出手臂,拦住了傅雪烟,神色严肃地看向国字脸护卫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国字脸护卫不惊不慌道:“小的一直暗中为老爷做事,今日才被调回府。” “是吗?”乔薇呢喃着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忽然探出手,一掌将他打飞了! 余下五人见状,全都提刀朝乔薇冲了过来。 如此,乔薇越发坚信他们不是府里的护卫了,姬家护卫绝不会不等姬尚青下达命令,便对姬家的少夫人大开杀戒。 乔薇单臂一抖,匕首滑入了手中,一个护卫挥剑砍向她的面门,她反手一斩,将对方的宝剑斩成了两半。 那护卫愣了愣,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被凤倾歌一脚踹出了门外。 前两个算是大意轻敌,余下的四个就没这么容易对付了。 乔薇与凤倾歌与四人打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个溜出了战斗圈,双手握紧宝剑,朝乔薇的肩膀刺了过来,傅雪烟眸光一冷,挥袖祭出一道白绫,缠住对方的腰身,狠狠一拽,将对方拽到了墙壁上,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对方吐出一口血来,不省人事。 就在几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巨大的动静将府中操练的护卫惊来了,曹护卫带着三十余名训练有素的护卫赶到了现场:“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我住手!” 乔薇打趴了最后一名护卫,长呼一口气,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院子里躺了两个,屋子里倒了四个,曹护卫不明所以:“这什么情况?” “你认识他们吗?”乔薇问。 曹护卫摇头:“不认识,诶?怎么穿着我们的衣裳?” 姬尚青沉沉地开了口:“他们是我的暗卫,今日才回府。” “老爷。”曹护卫拱手行了一礼。 姬尚青说道:“把素心宗的弟子赶出去。” 看了教主大人一眼,“这个孽障,也赶出去。” 乔薇眉心一蹙。 “还有你。”姬尚青看着乔薇,毫不犹豫地下了驱逐令。 曹护卫瞬间傻了眼,老爷怕不是吃错药了吧?怎么连少夫人与二少爷也赶呐? 就在曹护卫茫然不知所错之际,院外传来了铭安高亢的声音:“丞相驾到——” ------题外话------ 终于回来了,掌声,呱唧呱唧 章节目录 【352】扳倒姬爹(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铭安这小子,冥修回来就回来了,还喊什么丞相驾到? 乔薇迈步朝门外走去,直至到了门口,看到那长长的仪仗,才知回来的果真是丞相。 见惯了他低调内敛的样子,险些都忘了他的身份,他是大梁朝最位高权重的丞相,不仅如此,他还是皇室的后人,他与李钰一样,都有一个做公主的娘亲、一个做皇帝的近亲,在当上大梁权相之前,他便已经是皇帝亲自册封的郡王,只是丞相当得太久,久到众人已经忘了他的王爷身份,此时他坐在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乘坐的步撵上,十六名孔武有力的大内侍卫用内力抬着步撵,步伐稳健,神色威严,眸光中透出丝丝冷意,让蒸笼一般闷热的天瞬间降下好几度来。 二老爷姬盛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倒下的一霎后脑勺磕在了地板上,这会子疼得不行,他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与李氏不知被谁扶到了椅子上,李氏仍昏迷着,地上倒了四个姬家的护卫,屋子里安静得出奇,乔薇已经不见了,小二与傅姑娘倒是还在,那个死了的大大大大嫂居然也在! 果真不是自己的错觉吗? 他大嫂是真的诈尸了?! 姬盛险些又吓晕了过去,随后他发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大哥在内全都像见了鬼似的望着外面。 外面怎么了? 姬盛顶着疼痛的脑袋走到了大门口,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再定睛一看,差点跪了下来! 乔薇从未见过冥修在家里摆身份,这一次,他大张旗鼓地来,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究竟谁才是姬家最得罪不起的人。 姬冥修走下步撵,走到乔薇的身边,紧紧地牵起了她的手,乔薇的一颗心落回了实处,一些不愿意承认的东西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思念、紧张、困扰……但又都在他坚定的眼神中一点点地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的安心。 是的,有这个男人在,不论形势多么严峻,他们都总能化险为夷。 姬冥修携着乔薇的手进了小雨轩。 方才打打杀杀的时候下人们也只吓得躲在了椅背后,可姬冥修进屋后,众人却一个个地双腿发软,不能自已地跪了下来。姬冥修目光落在姬尚青的脸上,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一样,姬尚青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打量,两人之间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场,乔薇困惑地看了看二人。 姬冥修率先开口了,话却不是对姬尚青说的:“曹护卫,你刚刚要赶谁?” 曹护卫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忙不迭地行了一礼,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大少……大人的话,是老爷下令,让把少夫人、二少爷……与傅姑娘赶出去的,老、老老老……老爷说,傅、傅姑娘陷害荀氏……让赶出……赶出姬家……少夫人与二少爷不让……老爷就……就生气了……” 姬尚青面色沉沉道:“把这个逆子,给我拿下!” 曹护卫眸子一瞪。 姬盛跑过来道:“大哥你是不是疯了?” 姬尚青一把将姬盛掀翻到了椅子上,目中凶光乍现:“来人,把他拿下!” 曹护卫吞了吞口水。 院子里的护卫见他不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姬尚青握紧了扶手,眸中的凶光已渐渐翻滚成了一团杀气,要知道,站在他对面的是他曾经最疼爱也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尽管这么多年来关于父子不合的传闻时有发生,但那都是些道听途说之言,姬家所有人都明白姬冥修在姬尚青心目中的地位,他是绝不可能对姬冥修兵戎相见的。 姬盛古怪地扯了扯乔薇的袖子:“哎,小薇,我大哥他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 不待乔薇回答,姬尚青暴怒地吼了一嗓子:“来人!”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别叫了,你的人已经没了。” 话音一落,十七提着长剑走了进来,剑端滴着腥红的血,一滴滴,从院子到大厅,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 姬盛捂住胸腔,一阵干呕。 姬尚青的表情则有些怔愣。 曹护卫立马扭过头去,清点自己带过来的兵,发现一个不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如果他的人没事,被十七杀掉的又会是谁? 花园的小山坡下,三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一个夜罗刺青,他们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睁大眼,像是在仰望天空,又像是在寻找凶手。 姬冥修不疾不徐地说道:“送老爷回房,老爷生病了,没事就别他让出来吹风了。” 这是要把姬尚青软禁的意思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众人只见过老子软禁儿子的,没见儿子软禁老子的,丞相大人也太太太……太大胆了。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他亲爹,怎么能把亲爹给软禁了呢?他就不怕世人诟病吗? 姬冥修怕人诟病,那就不是姬冥修了。 曹护卫捏了把冷汗,对着姬尚青拱了拱手:“老爷,得罪了。” 姬尚青怒目:“你敢?” 我是不敢得罪你,可我更怕得罪丞相啊,丞相狠起来连老子都敢关,我一个护卫,还不被他打死啊? 曹护卫一记手刀劈晕了他,扛着他走出了院子。 谁都没料到一条毒蛇会引出这么大的风波,傅姑娘是不是真的加害了荀氏没有答案,但她与少夫人、二少爷险些被老爷赶出姬家却是事实,所有人都以为他们逃不掉被驱逐的厄运了,哪知丞相回来了,局势扭转得太快,一直到姬尚青被曹护卫扛出了院子,众人都没有彻底地回过神来。 红梅扯了扯衣裳,发现自己浑身都让冷汗湿透了。 姬冥修不怒自威道:“你们几个退下。” 红梅与梨花院的下人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姬冥修的目光又落在了凤倾歌的脸上。 凤倾歌哪儿敢在他面前耍花招,乖乖地揭掉了面具:“少主……” 姬盛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姬冥修的眸光渐渐地冰冷了下来,凤倾歌瑟缩着身子躲到了乔薇的身后。 乔薇道:“是我的主意。” 姬冥修看了凤倾歌一眼:“出去。” 凤倾歌悻悻地出去了。 少主什么的,实在太不可爱了! 她都授粉了呢,再演上几个月,就能“生”朵小牡丹了! 哼,算了,她回天庭去了! 姬盛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双腿有些发抖:“那个我……我要不要也出去?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你大哥……不是,我大哥,他不会知道公主是假的。” 姬冥修的神色没有多少波动,俨然并不在意他说不说出真相,说出真相无疑是会在姬尚青的心里插上一刀,但瞧姬尚青做出的这些蠢事,姬冥修还会在意他心里被不被人插刀吗? 不过,对于姬盛先前对妻子与弟弟的维护,姬冥修还是心存感激的:“辛苦二叔了。” 好小子,险些以为要被你灭口了呢! 姬盛抱着昏迷不醒的李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出了小雨轩。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姬冥修一行人。 教主大人怼了半天也没怼出个输赢,大哥一出场就搞定了姬尚青,他不会承认他内心真的充满了嫉(崇)妒(拜)! 教主大人一转头,见傅雪烟又在打量姬冥修,俊脸一沉,将她的视线挡了个正着。 乔薇清了清嗓子,用鞋子一下一下踢着桌角道:“关于公主的事……” 姬冥修将鬓角垂下的发轻轻地拢到耳后:“我知道,不用解释,你做得很好。” “真的?”乔薇似是不信。 姬冥修宠溺地点点头,与先前不近人情的样子判若两人,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似乎是透着一股温柔:“你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把冥烨他们也保护得很好。” 至于别的事,交给我就好。 乔薇眸子一弯,愉悦地笑了。 姬冥修见她笑,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教主大人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他与母夜叉牵个手都还需要契机呢,两个家伙在他面前这样眉来眼去的真的好吗? “咳咳咳!”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二人旖旎的气氛,“我说,你们没觉得那个人不正常吗?他整个人都像是中邪了!” 提起正事,乔薇的神色也肃了肃:“是的了,父亲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是不是和凤倾歌一样,都是个冒牌货了?” 姬冥修想了想,道:“不像。” 傅雪烟开口道:“他中了巫毒。” “巫毒?”乔薇对巫毒并不算陌生了,早在隐族的时候,她外公便遭圣女殿的暗算身中巫毒,十七与燕飞绝等人身上也有着一样的巫毒,但那种巫毒并不致命,也不会让人性情大变,姬尚青中的俨然不是同一种,“这是什么巫毒?” 傅雪烟道:“名称我不清楚,但我见过巫师用巫毒控制不听话的人,症状与姬老爷的一模一样。” 乔薇摸下巴:“还有这么邪门儿的东西,谁发明的呀?” 傅雪烟缓缓说道:“巫毒从夜罗还没一统天下的时候就有了,具体是起源于哪个族已无从说起,起先巫毒是与蛊毒一起的,所谓巫蛊不分家,讲的就是这个。但这两种毒学起来都十分的艰难,后面便渐渐分成了两个派别,擅长巫毒的叫巫师,擅长蛊毒的叫蛊师。” 教主大人拍拍小胸脯:“我就是塔纳族最厉害的蛊师!” 乔薇嘴角一抽,是啊,你可不最厉害?别的蛊师哪儿能养出一对搅基的小雄蛊? 傅雪烟道:“蛊师还算比较常见了。” 一盆冷水泼下来,教主大人的脸都黑了。 傅雪烟接着道:“巫师却很少,在我们夜罗,只有最顶尖的家族才拥有自己的巫师,每个巫师都是家族的至宝,比一支军队还重要。” 姬冥修语气如常地说道:“所以是你们慕王府的巫师过来了?” 傅雪烟神色一怔。 教主大人张了张嘴:“你是王府的人?” 傅雪烟垂下了眸子,没接他的话,静静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巫师是不会离开家族的,因为巫师虽然下毒厉害,但他们的身子大多很弱,这大概是他们常年与剧毒打交道的缘故。” 乔薇若有所思道:“我昨天白天见他都还好好的,晚上……晚上听凤倾歌说他睡得很沉,浑身发烫,但又不是生病的那种烫,凤倾歌没往心里去,眼下想来,那时候他就应该已经中了毒了。” 碧儿道:“昨天荀氏身体不适,老爷去梨花院看她了,还叫了卢大夫与他的药童进来给她治病。” 乔薇眉心一蹙:“药童?” 这个糊涂公爹!她好不容易才将药童拦在外头,他倒好,荀兰装一装病,他就让人进来了! 不用说也知道是那药童干的好事了! “这个毒能解吗?”乔薇问。 傅雪烟道:“要找到下毒的人才能解。” “少主!”几人说话间,燕飞绝抓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的年纪五十多了,身形清瘦,被抓来的途中估计吃了不少苦头,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燕飞绝将他扔在了地上。 乔薇定睛一看:“卢大夫?” 姬冥修从来不是一个到了现场才开始了解详情的人,早在路上,他便派人将府中的动静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自然猜得出这个姓卢的究竟做了些什么。 卢大夫摔了个狗吃屎,疼得浑身都在发抖,但比疼痛更令人胆寒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神,他不敢多看,慌忙垂下了脑袋。 姬冥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个药童呢?” 卢大夫支支吾吾道:“什、什么什么药童?我听不明白!” 姬冥修淡道:“燕飞绝,让他明白。” “好嘞!”燕飞绝从怀中捏住了一枚飞镖,对准卢大夫脊背上的一处大穴,毫不客气地扎了下去。 屋子里登时响起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我招!我招!我招……”卢大夫苍白着脸,痛得整个面容都在扭曲,“他在城南香樟街尽头东面的小宅子里……” 十七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香樟街的小宅子里,慕秋阳接到了消息,姬冥修回来了,他派出去的三十多名高手全军覆没,一个活口也没留,他气得一把砸烂了桌子:“不是说他下个月才回吗?怎么到的这么早?” 临川道:“我们的人一直跟踪他,他去山庄,出山庄,都没有跟丢过,但是……谁想到他用了障眼法?去山庄的人是他!出来的那个却不是!我们跟错车了!” 要说这个姓姬的可真是狡猾,怕是去山庄的时候就察觉到被人跟踪了,装模作样地甩开了他们几次,但每次都被他们艰难地找到了,如此他们越发小心,越小心越觉得自己跟的没问题,哪里晓得人家早在山庄金蝉脱壳了! 临川劝道:“世子,行动失败了,我们的行踪很有可能也已经暴露了,赶紧离开这里,离开京城!” 慕秋阳握紧了拳头:“折损了那么人,你让我有什么颜面回去见我父王?” 临川想说,他可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啊,这么容易对付的话,夜罗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拿姬家没有办法了! “走吧世子!我们暴露了!” 在外头抓抓人倒也罢了,跑进人家家里捣乱,人家咽得下这口气才怪,趁姬冥修没有所行动之前,赶紧抽身而退吧! 就差一步了,姬冥修哪怕晚回来半个时辰,他都得逞了!慕秋阳不甘地捶了一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叫上巫师。” 临川忙拉开门去叫巫师,哪知还没跨过门槛,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震飞,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慕秋阳眸光一冷,夺门而出,可惜晚了一步,人已经被那个玄衣少年抓走了。 ------题外话------ 求票求票,给丞相打call 章节目录 【353】甜甜甜,虐荀兰(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早知十七轻功好,却不知这么好,怪道燕飞绝总在抱怨,十七是个三流高手时,他便已经是一流了,十七二流高手时,他还是一流,十七都超流了,他特么还是一流! 十七进步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一盏茶没喝完,十七便将那人丢小鸡似的丢进了屋子。 乔薇看着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她脚边的男人,眸子一眯:“果真是你?” 这不是那日的药童,又是谁? 药童,不,巫师站起了身来,警惕地看着乔薇,以及屋子里的所有人,当他目光触及傅雪烟时,整个情绪都不对了,他撕扯着嗓子:“%@¥&!” 乔薇星星眼:“……” 他到底在说什么? 姬冥修把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中,翻译道:“他说,你果真背叛了夜罗,你这个叛徒。” 乔薇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他说的话是不是就是圣女与和卓在一起时说的话?” 姬冥修点了点头:“都是夜罗古语。”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哼了哼,为什么这家伙能听懂?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啊?姬冥修一定不是亲生的! 傅雪烟与巫师交涉了半天,巫师死活不同意拿出解药,十七倒是将他的药箱一并拎来了,可哪一样才是对症的解药除了他这个配药的,恐怕没人知道。 巫师扬起了下巴,俨然是笃定这群人对他毫无办法。 乔薇瞧着他这副嘚瑟的嘴脸,啧啧地摇了摇头:“他不怕我们杀了他吗?” 姬冥修道:“他不怕死。” 乔薇摸下巴:“真是块儿硬骨头。” “凤倾歌。”姬冥修唤道。 凤倾歌咻的一下闪了进来,闪得比兔子还快。 乔薇嘴角抽了抽,说好的回天庭呢?说好的牡丹的自尊呢?敢情您老一直在外头等着呢! 凤倾歌看着姬冥修,笑吟吟地道:“少主,你叫我?” 姬冥修看了一眼窗边的巫师。 凤倾歌会意,扭着水蛇腰来到了巫师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傅雪烟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将傅雪烟挡在了身后,唰的一下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秋波盈盈的眼睛。 乔薇知道凤倾歌要施展媚术了,她想知道这种术法与现代的催眠术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谁料还什么都没看到,便被姬冥修的大掌覆住了眼睛。 “别看。”他轻声说。 乔薇乖乖地不看了。 教主大人鄙视地咧了咧嘴,这时候你就乖了,揍老子的时候怎么那么能耐呢?! 姬冥修望向教主大人道:“你也别看。”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傅雪烟身边,将她拽了过来,一手捂住了自己眼睛,一手学着自家哥哥捂住了她的。 傅雪烟没有反抗。 教主大人狂喜,这招竟然还挺管用! 能成为一个家族的精神领袖,巫师必然具备常人无法匹敌的定力,凤倾歌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险些把自己弄出内伤,才堪堪将他迷住了。 不过问题也来了。 这家伙根本就听不懂中原话,自己要怎么给他指令啊?! “解药拿出来。” 巫师不动。 “解药!” 巫师不动。 凤倾歌掐他脖子:“把解药给老娘拿出来!” 傅雪烟低低地说了几个字,凤倾歌会意,原封不动地对巫师说了。 巫师神情呆滞地从药箱里摘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 凤倾歌伸手去接。 就在即将接到的一霎,巫师陡然清醒了! 凤倾歌暗暗跺脚,她的媚术最少也能持续一整个时辰,这家伙居然一眨眼的功夫便苏醒了,简直不可思议! 凤倾歌忙去抢瓷瓶,巫师却陡然一松手,凤倾歌扑了个空,用脚去接,也晚了一步。 电光石火间,一道白光自巫师的胯下闪过,巫师感觉自己的二两肉都毛了毛,白光闪得飞快,一口咬住了险些跌在地上摔个粉碎的瓷瓶,随后麻溜儿地奔进了乔薇怀里。 众人长松一口气。 乔薇拿过瓶子。 小白嘚瑟地秀了秀肱二头肌。 巫师恼羞成怒,张开嘴,叽里呱啦一通臭骂。 燕飞绝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觉聒噪得很,一把点了他哑穴,问姬冥修道:“怎么处置他?” 姬冥修顿了顿,转头看向乔薇:“想不想要金子?” 乔薇点头如捣蒜! “想要多少?”姬冥修问。 乔薇眯了眯眼,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既是慕王府的秘密大杀器,想来是值不少钱了:“一万两黄金,少一克都不放人。” 一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白银,换个阶下囚,够够的了。 姬冥修看向燕飞绝:“告诉慕小王爷,十万两黄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乔薇:“……” 我相公果真比较黑! …… 这毕竟是京城,是姬冥修自己的地盘,要找个逃亡的人还是不难的。 燕飞绝带上姬无双的令牌,调动煞血盟的弟子,不过一个中午便寻到了慕秋阳的踪迹。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慕秋阳不论武功也好,才智也罢,都未必在姬冥修之下,可这毕竟是姬冥修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都不占,早在入京前,临川便多次提醒他,不要自投罗网,不要深入虎穴,他仗着自己一身本事,愣是没将姬家与乔薇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乔薇能打败三个长老纯属运气,要不是自己放了水,乔薇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二长老大长老,这样一个女人,纵然比寻常女子强硬一些,可说到底也没什么可怕的。 哪知这样一座不被自己看好的城池,几次三番地挡下了他的攻击,眼看着姬冥修就要返回京城,他情急之下才将巫师推了出去。 巫师此行本有更为重要的任务,为保证任务的隐秘性,就连傅雪烟都不知道巫师来中原了,可谁料啊,出师未捷……先被捉了! 慕秋阳气得差点吐了血,看着拦住了他去路的燕飞绝等人,警惕地说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哎呀你说你紧张什么,我又打不过你。”这是实话,慕秋阳尽管虎落平阳了,可本身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燕飞绝在隐族走了一遭,最大的收获就是不敢再妄自尊大。 慕秋阳冷冷地说道:“那你来做什么?” 燕飞绝语气轻快地说道:“我家少主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想要赎回你们王府的巫师,就带上十万两黄金,到城南白月庵附近的小树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一句俗语,慕秋阳汉话还算过关,能听出这是一个比喻,但十万两黄金……这么大一笔数字,他要上哪儿去弄? 这又不是在夜罗! 燕飞绝一笑:“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慕秋阳的眸中暗涌流动:“一个晚上你让我凑足十万两?怎么可能?!” 燕飞绝摊手:“怎么可能是你的事,你要是凑不齐,我们就只好撕票咯!” …… 姬冥修虽不是个急性子,但能今天办的事绝不会拖到明日,譬如整顿姬尚青,譬如收拾慕秋阳,又譬如怎么样某个不该出现在姬家的人。 但以上所有这些事加起来,都比不过以下一件事。 “你真的不歇息一下吗?看你都瘦了,赶路很辛苦吧。”马车上,乔薇摸着他刚刚刮了胡子的脸,略有些心疼地说。 姬冥修拿过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我不累。” 乔薇道:“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姬冥修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一颗心都快被烫化了。 乔薇反手捂住他眼睛:“别看了。” 再看我怕我会忍不住在马车里把你办了! 姬冥修将她抱到腿上,有力的胳膊圈住她柔软的腰肢,含住她柔软而冰凉的小耳垂,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徐徐地响起:“晚上给你。” 小丞相致敬! “……”流氓! “到了到了,赶紧下去吧!”燕飞绝揉了揉堵了两团棉花的耳朵,恨不得把这两个乱洒狗粮的家伙一脚踹下去! 姬冥修下了马车,又将乔薇抱了下来。 燕飞绝捂住眼:老夫的眼睛啊…… 往常乔薇都是提前两刻钟等在那边,今日因处理“家务事”耽搁了一会儿,倒是正巧赶上放学,远远地便瞧见三个小家伙背着书袋自人群前方走了出来。 望舒一边走一边同身旁的学子挥着手:“蔺小哥哥再见!乌善哥哥再见!费连哥哥再见!” 匈奴小王子冷漠脸,本王子呢?! 望舒正要与匈奴小王子再见,结果一扭头,看见了娘亲与爹爹,她大大地哇了一声,迈开小短腿儿,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 “爹爹!” 她扑进了姬冥修怀中。 软软又香香的小东西一下将他的心都填满了,他揉了揉她小脑袋。 望舒的小手圈住他脖子,将肉嘟嘟的小脸埋进他颈窝,呼哧呼哧地哈着气,一副我真的累得好要命的样子,可以说是演技非常拙劣了。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将她抱了起来。 不多时,景云也跑过来了:“爹爹!” 姬冥修将景云也抱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许久没见爹爹了,都快忘记爹爹怀抱原来这么香香、这么舒服了! 和娘亲的不一样哦,但是真的真的好喜欢! 两个小家伙抱着不撒手,脸蛋紧紧地埋进姬冥修的颈窝,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就是感觉天不怕地不怕了!虽然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可怕的…… 很快,鎏哥儿也背着书袋过来了,他可是不敢要大哥抱的,他老怕大哥了。 他往乔薇身后缩了缩。 乔薇牵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晚上,乔薇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好菜,酥香排骨、清蒸鲈鱼、肉丸菌菇汤、荔枝鸡肉球……还有一碗亮晶晶的糖不甩,和一大锅蒸海蟹。 景云与望舒帮忙洗了菜,景云洗的是青菜,他细致,每一根都洗得干干净净;望舒洗的是螃蟹,蟹壳都被她刷薄了一层…… 教主大人去小雨轩叫傅雪烟:“晚饭好了!是我大嫂亲自下的厨,我跟你说,她厨艺可好了!” 傅雪烟翻了一页书,淡淡地说道:“你去吃吧,我吃过了。” 教主大人挑眉道:“你不是总饿吗?吃过了再吃一顿就是了!” 傅雪烟:“哎——” 教主大人不容拒绝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拽出了院子。 …… 菜做好了,摆盘的时候发现桂花不够用,索性青莲居的门口便有一株四季桂,乔薇提了个篮子去摘桂花。 姬冥修如影随形地跟上了来,借着夜色的遮掩,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 天气原本就热,他还这样贴着,乔薇真觉得自己背了个超级大火炉。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别闹。” 二人来到了桂树下,乔薇蹦一蹦其实也能摘到,但姬冥修扶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一侧的肩上。 骑在丞相的身上,传出去,老夫人得晕! 乔薇拍拍他道:“让人看见了!” 丞相大人无比赖皮道:“看见就看见。” “哎,你这人……”乔薇再次抿住了不听使唤的唇角,其实还是一样的景色,但不知是不是离桂花太近了,总觉得空气都好像变甜了。 荀兰从梨花院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姬冥修站在桂树下,玉树临风,恍若谪仙,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细细地摘着花,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温柔,让夜色都静了。 荀兰捏着拳头,指尖死死地掐进肉里,掐出了血迹。 章节目录 【354】修哥出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久不下厨,手艺都生疏了,这顿饭换作以前,半个时辰便能搞定,今日却做了整整一个时辰,好在味道没打折扣。 乔薇与碧儿将菜端上了桌子,为在爹爹面前大力表现一番的小包子也帮忙端起了菜,景云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以最合理的方法摆下了足足五个菜,这在以往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做到了,他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小胖子一定摆不下这么多! “哥哥!你让一让,我出来啦!” 身后想响起了小胖砸的声音,景云挑眉,慢悠悠地朝对方看了过去,结果就看见望舒左手一个托盘、右手一个托盘、脑袋上还顶着一个托盘,一阵旋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去了,汤都没洒出来一滴! 叶子被妹妹搅出来的大风卷起,兜头兜脸朝景云打来。 半晌后,吐出了一片叶子的小景云:“……” 上房,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了桌旁,霍师公带着他的剑去领略京城风光了,还没有回来,姬冥修的左侧是乔薇与三个小包子,右侧是教主大人与傅雪烟,这样一个家庭式的聚会于傅雪烟而言是有些陌生的,说到底她只是恰巧怀上了教主大人的骨肉,可在名义上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知道她怀了孕,种种加在一起,傅雪烟的处境应当是有些不自在的。 可事实,却似乎不是这样。 “爹爹爹爹,你吃一个我洗的螃蟹嘛!我洗得老好老好了!”望舒一脸认真地说。 姬冥修轻轻一笑:“爹爹不能吃螃蟹,爹爹剥了给你吃?” 望舒嘻嘻一笑:“好呀!” 姬冥修给望舒剥起了螃蟹。 望舒又抓了个大的,放进傅雪烟的碗里:“傅姐姐吃!” 孕妇可最好不要吃蟹。 乔薇把傅雪烟盘子里的蟹放到了教主大人碗里,对望舒道:“你傅姐姐也不能吃蟹。” “好吧。”望舒摊手。 教主大人凑近傅雪烟:“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能吃这个?你也过敏吗?” 傅雪烟含糊地嗯了一声。 教主大人记得姬冥修与景云不吃螃蟹也不吃龙虾,把傅雪烟碗里的虾球、虾滑全部夹了过来,又舀了一勺肉丸蘑菇:“你吃这个,酸酸咸咸的,开胃。” 望舒抓了一块小羊排放进傅雪烟碗里:“傅姐姐,我娘烤的这个最好吃了!比羊肉粉丝汤还好吃呢!”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总是饿肚子,白米饭都常常吃不着,忽然有一天娘亲变得好能干了,做了一碗羊肉粉丝汤,她觉得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但现在,她发现烤羊排更好吃啦! 傅雪烟害喜最严重的头三月已经过了,眼下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按理说什么都能吃一点,偏偏她打小不爱羊肉,但这是望舒夹给她的,看着望舒等待表扬的小眼神,她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是不是很好吃?”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傅雪烟点点头,又咬了一口,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顿饭,众人吃得饱饱,望舒歪在椅背上,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呼,好饱好饱!” 大白小白珠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也揉着自己无比圆滚的肚子。 众人去院子散步消食,望舒不想动,赖皮地挂在自家爹爹的腿上,乔薇一把将她拎了起来:“自己走!” 望舒撇撇小嘴儿,又跑去挂二叔的腿。 二叔的腿是你能挂的吗? 教主大人瞬间走不动了! 十七施展轻功飞了过来,将望舒抱进怀里,望舒兴奋地唤了声十七哥哥,小手圈住他脖子,十七抱紧她,带着她飞上屋檐,景云眼疾手快地抱住十七的腿,鎏哥儿也想抱,可惜扑了个空,刚要抬起脑袋,咚!被大白踩了一下!大白抱住景云的腿了。 鎏哥儿再次抬起头,咚!又被小白踩了一下!小白抱住大白的腿了。 鎏哥儿咬牙,第三次抬起头来,咚咚咚!是珠儿与她的小铁锅,鎏哥儿被铁锅砸得直翻白眼,珠儿抱住了小白的腿。 于是十七又怀里抱着一个,腿上挂着两串,队伍庞大地在夜空里飞来飞去了。 乔薇走了一会儿走累了,靠在树上,好笑地看着他们,望舒兴奋地哇哇大叫,景云估摸是有点儿恐高,眼睛都不敢睁开,三小只的毛被吹得炸起,黑黑白白的几团,还不时从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姬冥修走了过来,轻轻地揽住她肩膀,她就势靠入他怀中,他的气息让人着迷,不怪小后妈总是对他念念不忘,换做她和他一起长大,怕是也要被他给迷坏了吧。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姬冥修问。 乔薇望着在屋檐上飞来飞去的几个小家伙,若有所思地说道:“在想你怎么就这么招女人喜欢?” 姬冥修揽住她肩膀的手缓缓下移,落在了她没有一丝赘肉的小柳腰上,咬着她耳朵,蛊惑又低声地说:“承认喜欢本少主了?” 乔薇摸了摸被弄得有些发烫的耳朵,一本正经道:“才没有,少自作多情。” 姬冥修将她整个人扣进怀里,暧昧不已地说道:“他们还要玩很久,我们去屋里等?” 乔薇当然明白屋里等是几个意思,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定定看着她,四目相对,她一下子掉进了他眸中的深渊,那深渊里燃着火,灼得她脸颊发烫,心口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扑通扑通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是说越相处越平静如水吗?怎么她还越来越紧张了? 夏季衫薄,他大掌贴在她的肌肤上,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这下,不止脸在烫,身子也渐渐开始发烫了。 姬冥修搂着她,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蛊惑地响起:“要进去吗?” “不要。”乔薇倔强地说道。 姬冥修抚摸着她几乎难以稳住的身子:“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言罢,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院子里的下人赶忙捂住了眼。 乔薇低声道:“我自己会走!” 丞相大人赖皮道:“不让你走。”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把狗粮的教主大人简直心塞得不行了,瞟了一眼身旁的傅雪烟,学着自家哥哥那股温柔又霸道的语气道:“他们还要玩很久,我们去屋里等?” 傅雪烟一脸茫然:“等什么?” 教主大人怔住,怎么和母夜叉的套路不一样? 咳嗽了两声,教主大人继续模仿大哥的语气道:“要进去吗?” 羞答答的小傅傅:不要。 吊炸天的小教主:呵,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教主大人脑补完,阴测测地一笑,做好了要将傅雪烟强行抱进屋的准备,哪知傅雪烟认真地点了点头:“外头蚊子挺多的,进去吧。” 说罢,转身进屋了。 只留教主大人一人愣在原地,一脸懵逼…… …… 梨花院,荀兰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朵珠花,那珠花也有了不少年份,成色也与别的珠钗大不一样。 红梅端着一碗红枣银耳羹走了过来,她今日受了一场不小的惊吓,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要不是听说夫人晚上没吃饭,她怕是这会子还待在自个儿房里后怕呢。 她把银耳羹放在了桌上,对荀兰道:“夫人,您好歹吃一点吧,不能老爷不在您就不吃东西了,要是老爷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荀兰没有反应。 红梅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旧珠花,以为是老爷送的,笑了笑,说道:“夫人对老爷真是情深义重。” 荀兰摸了摸珠花的花瓣。 红梅讪讪地说道:“今天的事情吧……您就别放在心上了……小人儿是谁做的都好,已经被烧掉了,您以后不会有事了……老爷那边……老爷那边……呃……不管怎么说,老爷都是大人的亲生父亲,大人不会真把老爷怎么样的……父子俩吵上几天就没事了……届时……老爷又会来看您的!您先吃点东西吧!” 荀兰没说话,拿着珠花站起身来,走到床边,静静地躺在了冰冷的床铺上。 红梅张了张嘴道:“您就这么睡了吗?不吃一点东西了?” 荀兰闭上了眼。 红梅叹息一声,拿过蒲扇,赶了赶蚊子,放下帐幔,熄了灯,将银耳羹端了出去。 …… 乔薇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用棉布包着湿漉漉地头发走了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哼着小曲儿,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探了过来,拿走她手中的棉布,挽起她如墨的青丝,细细地擦了起来。 他的动作可比她自己温柔多了,温暖的指腹在头皮上轻轻地扫过,舒服得乔薇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微眯着眼,像只被人撸着毛儿的小猫。 “冥修。” “嗯?” 乔薇道:“没什么,就叫你一声。” 姬冥修轻轻地勾起唇角,越发温柔起来。 乔薇发出了几声舒适的哼哼。 姬冥修深吸一口气:“别撩拨我。” 乔薇果断不哼了。 可即便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这么单纯地靠着,也将他下腹的邪火悉数点了起来。 他抱着她放到了梳妆台上,挑起她精致的下巴,偏过头,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唇瓣相触的一霎,乔薇的心尖儿都颤了一下,一年的夫妻,彼此间已不用太多言语,便能拥有足够的默契,乔薇回应着他的亲吻,轻碰着他舌尖,任由他在她檀口中攻城略地,夺走了她所有呼吸。 姬冥修抱住她,让她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臂弯上。 乔薇被吻得晕晕乎乎的,身子都开始轻飘了起来,他渐渐不满足于这样的亲昵,一边加深了彼此的亲吻,狂风一般掠夺者她的津甜,一边解开了她衣扣,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乔薇被撩拨得浑身酥软,素手抚上他精壮的腰身,一把撕烂了他的衣裳…… 温度渐渐攀升了起来,暧昧的气息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她咬住他肩膀,承受着他带来的欢愉,或霸道的、或温柔的、或强势的、或缠绵的……一夜未歇。 …… 乔薇累了一整晚,几时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隐约记得好像被他抱着去了一次浴池,本是想要泡个澡,哪知泡着泡着又被他要了一次,那之后的事,她彻底没了印象。 再睁眼,他已经起了,天光朦朦胧胧的,从窗棂的缝隙中透射而入,乔薇抬手挡了挡眼睛,沙哑着嗓子道:“什么时辰了?” 姬冥修系好腰带,低头亲了亲她额头:“还早,你先睡会儿,我出去一趟。” 乔薇迷迷糊糊地问道:“你去干嘛?” 姬冥修道:“与慕王府的世子约定了今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乔薇脑子还有点儿懵,但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的,打了个呵欠道:“一夜怎么可能凑齐……” 姬冥修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凑不齐是正常的,凑得齐就麻烦了。” 乔薇睡着了。 姬冥修失笑,亲了亲早已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起身出了屋子。 燕飞绝早已在备好马车,在府门外等着了,姬冥修坐上马车,去了昨日约定的小树林。 十七自半夜便等在了小树林,慕秋阳是天亮时分到的,与慕秋阳一块儿到场的还有十余名夜罗高手,此番护送巫师出行,一共出动了五十名夜罗高手,奈何昨日在姬家折损了三十多个,只剩下这十几个了。 十几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十七,十七旁若无人地站在大树下,众人又不知十七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觉对方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着冷静,实在让人不容小觑。 马车停在附近,姬冥修走下车来。 燕飞绝将五花大绑的巫师押了下来。 慕秋阳看到巫师还活着的一瞬,暗暗松了口气,但见巫师鼻青脸肿,俨然吃了不少苦头,又冷下了一张脸,倨傲而冰冷地说道:“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姬冥修淡淡地笑道:“一个人质罢了,慕世子还指望我把他当菩萨供起来不成?世子的黄金呢?备在哪儿了?” 现场除了人,什么都没有。 慕秋阳不咸不淡地说道:“黄金在路上了。” 姬冥修似笑非笑道:“我昨天好像不是这么交代的。” 慕秋阳冷冷一哼:“一个晚上让我筹集十万两黄金,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换做是你,你能筹集到吗?” 姬冥修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而是再三地问道:“你确定没有带过来?” 慕秋阳不可一世地说道:“我说了在路上!你只用耐心地等着就好,不会少你一个子!” 姬冥修惋惜地摇了摇头:“那就没办法了。” “你什么意思?”慕秋阳浓眉一蹙。 姬冥修冲燕飞绝打了个手势,燕飞绝拔出一枚飞镖,一把刺入了巫师的心口,巫师当场眸子一瞪,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身子跪在地上,怔怔地两秒,嘭的一声倒地身亡。 十几名高手瞬间拔出了宝剑! 十七身形一闪,挡在了众人身前! 慕秋阳不可置信地看着气绝身亡的巫师,实在难以相信姬冥修竟然当着他的面把王府的巫师杀掉了,他以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的! “姬冥修!”他暴怒,“你竟敢杀了慕王府的巫师!你就不怕慕王府找你寻仇吗?”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慕王府的人杀了我娘,我与你们早就不共戴天,我会怕你们找我寻仇?留着这家伙也只是给我多留了一个隐患,你觉得我有那么傻?” 慕秋阳危险地眯了眯眼:“你一开始就没想过把巫师活着还给我。” 姬冥修不可置否:“没错。” 慕秋阳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来:“那你还找我要赎金做什么?”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与京城的某个皇亲国戚勾结,目前看来是没有。” 从来都只有慕秋阳算计别人的份儿了,可在这个丞相的手里,他接二连三遭到算计,实在是让人窝火:“难怪都说大梁权相不好惹,你果真是阴险狡诈到了极致!” 姬冥修淡淡一笑:“多谢夸赞。十七,把他拿下。” 十七飞身而上,探出手抓向了慕秋阳。 慕秋阳的武功可不是盖的,十七的手刚刚碰到他肩头,便被他给滑走了。 十几名高手挥剑而上,将十七团团围住。 燕飞绝施展轻功,与慕秋阳交起手来。 服用两生果,就连塞纳鹰都不是燕飞绝的对手了,可在慕秋阳手中,燕飞绝讨不到丝毫便宜。 慕秋阳打出一掌,这可是九阳掌,中招之后这辈子都别想好了,燕飞绝不敢硬接,侧身一避,就这么一避让的功夫,慕秋阳滑出了他的掣肘。 慕秋阳的轻功不比武功弱,素心宗的几位长老加起来也不可能追上他,他飞身而起,就要逃离原地,然而他刚刚飞到半空,便被凭空出现的霍师公一脚踹回了地面! 燕飞绝擒住了慕秋阳,十几名高手被十七解决了一半,余下的几人见状不妙,纷纷施展轻功撤退了。 大主子到手了,几个小喽啰姬冥修便没兴趣了。 燕飞绝将重伤的慕秋阳抓了起来。 慕秋阳趁机打出一掌,霍师公一把推开燕飞绝,对上他的掌风。 一股极寒之气侵入慕秋阳的体内,慕秋阳蓦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燕飞绝啧啧了两声:“你说你这是何苦?乖乖的不就没事了吗?非得找打!” 霍师公点了慕秋阳的穴,慕秋阳尽管受了伤,但他的掌毒依旧不是这些后辈可以承受的。 燕飞绝再一次将他抓了起来,一巴掌拍上他脑袋:“逞能啊!再给爷爷逞啊!你不是很能逞能吗?啊?又是派人抓你妹妹,又是派人为祸姬家,想没想过自己会落在我们手里啊?” 慕秋阳冷冷地瞪着燕飞绝,燕飞绝冷笑:“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了!” 慕秋阳的目光又落到了姬冥修的脸上:“你敢抓我,你会后悔的。” 姬冥修掸了掸宽袖:“这种话你留着自己慢慢说吧。” 慕秋阳咬牙道:“你想把我怎么样?” 姬冥修却没理他了,与霍师公一道上了马车,燕飞绝则抓着他上了另一辆马车。 …… 乔薇睡得昏天暗地,是傅雪烟与教主大人送三个孩子去的书院,姬冥修到家时,乔薇已经醒了,去了姬尚青的院子,姬尚青昨日服用了解药,但要肃清毒素还得三两日功夫,乔薇是去给他治病的。 碧儿见他顿在门口一脸所思的样子,以为他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便道:“夫人刚去不久,带了银针,说是要给老爷施针,大概……没半日功夫回不来,姑爷,您要过去看看吗?” 姬冥修道:“不了。” 碧儿心道,父子还真有隔夜仇哇,不过这也怪不得姑爷,谁让老爷实在是太偏心了呢?虽说他是被人下毒才会行为失常的,但如果不是他把人放进来,也不至于中毒。 碧儿笑道:“要不您进屋坐会儿吧?我去给您盛碗绿豆汤来!” 姬冥修淡道:“荀氏在哪儿?” 终于要修理荀氏了吗?碧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梨花院!” 姬冥修神色冰冷地去了梨花院。 章节目录 【356】大快人心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宽阔的街道,行人寥寥,一辆奢华的黄金大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被太阳灼烧得景致都扭曲的街面上,许是天太热的缘故,摆摊的人少,逛街的更少,马车畅通无阻,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书斋,外表看去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比它奢华、比它大的书斋比比皆是,还不必跑这么远。 教主大人忍不住嘟哝道:“干嘛总这里来买书?你要什么书姬家没有?用得着花钱上外面买吗?” 虽然他很享受陪她闲逛的过程,但闷在马车里真的热得人抓狂啊!还不如找个凉快的地方,好好地纳纳凉呢! 傅雪烟说道:“说了不让你跟来。” 教主噎住,哑然了半晌,鼻子哼哼道:“我那还不是怕你哥哥又跑来抓你吗?上次要不是我,你已经被他抓走了!” 傅雪烟不与他争辩了,带着秀琴下了马车。 教主大人紧跟着也下了马车,大摇大摆地跟在傅雪烟身后,大有如影随形的架势,傅雪烟顿住了步子,睫羽微微地颤了颤,回头对他说道:“这条街上是不是有个卖栗子糕的?” “有吗?没见过啊……”教主大人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眸子,“你要吃栗子糕?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 傅雪烟点点头,教主大人即刻转身去了。 车夫看着自家少爷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奔走,简直都要心疼了,心道说你傻你还真傻,没见我坐在这儿吗?不晓得让我去买? 主仆二人进了屋。 傅雪烟走到柜台前,掌柜的依旧懒懒散散地翻看着什么书,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来了人他也没抬眼打声招呼,一直到傅雪烟将一张写着书名的白纸放到了他的面前,他才蓦地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傅雪烟一眼。 傅雪烟问道:“你们店里可有这本书?” 掌柜神色肃然道:“有,姑娘是要手抄本还是拓印的?” “手抄本。”傅雪烟道。 掌柜定定地看着她道:“文人秀才的,还是书法大家的?” “书法大家的。”傅雪烟道。 掌柜道:“价钱不菲。” 傅雪烟从宽袖中拿出荷包:“黄金万两,不如凝萃一方。” 掌柜打开荷包瞧了瞧,眸光一动道:“姑娘请随我来。” 傅雪烟与掌柜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典雅别致的厢房,掌柜去了另一个房间,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手抄本,他将书放到傅雪烟的桌上,什么也没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秀琴合上门。 傅雪烟翻开手抄本,里头躺着一页书签,傅雪烟拿起书签一看,眉心微蹙。 秀琴走了过来,小声问:“写的什么?” “见面。”傅雪烟素手一握,用内劲将书签震成了粉末。 “现在吗?”秀琴问。 傅雪烟淡淡地嗯了一声。 秀琴苦恼地说道:“姬二少爷还在给你买栗子糕呢,万一他来了发现你不在怎么办?” 傅雪烟道:“你拖住他。” 秀琴一想到那家伙难缠的尿性,真后悔今天与他一块儿出来了,早知道各走各的,多应付多少事了。 傅雪烟悄无声息地自后门出了书斋。 不巧,教主大人满大街问栗子糕,当街没问道,便穿过巷子来到了一条还算热闹的胡同,胡同里有不少摊贩与商铺,全都是卖小零嘴儿的,他挨个问了过去,问到尽头时总算是买到了,他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便一口气把人家一箩筐全部买下了! 一抬眸,看见傅雪烟从一扇门里走了出来,他朝她挥了挥手,她没看见他,他正要叫她,这时,一辆装着橘子的小推车迎面走了过来:“让一让!让一让!” 教主大人赶忙让到了一旁,待到小推车走过时,那边已经没有傅雪烟的影子了。 “奇怪,去哪儿了?”教主大人古怪地蹙了蹙眉,朝着傅雪烟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那扇门应该是书斋的后门,后门的正对面有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教主大人寻思了一会儿,迈步进了巷子,至巷口时他左右张望了一番,在右侧看见了傅雪烟的身影,他张嘴:“母……” 话未说完,傅雪烟进了一家店铺,店铺上方,悬挂着一个大大的“寿”字,下方摆着几个花里胡哨的花圈,这分明是一家花圈寿衣店,更奇怪了,她去这种铺子做什么? 教主大人抱着一箩筐沉甸甸的栗子糕,大摇大摆地进铺子。 铺子的后院,一间茶房中,傅雪烟与一名身着灰袍的男子席地而坐,二人中间放着一张一尺高的小几,小几上一壶凉茶、几盘点心与瓜果,种类不多,但胜在精致。 灰袍男子给自己与傅雪烟倒了茶:“怎么这么晚?” 傅雪烟淡道:“不方便出来,耽搁了一会儿。” 灰袍男子道:“秦冰宇已经死了,不知道他到底说了多少,姬冥修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傅雪烟回答得很快。 灰袍男子不由地看了她一眼:“一点异常都没有?” 傅雪烟神色不变道:“没有,昨晚一起吃了饭,他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没问你什么?”灰袍男子问。 “没有。”傅雪烟道。 灰袍男子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傅雪烟垂眸道:“他知道慕王府了,还有,王府的巫师被他抓了。他让慕世子准备十万两赎金,今日交易。” 灰袍男子道:“交易的结果我自会查探,你别在姬家乱打听,以免露出马脚来。” “我知道。”傅雪烟喝了一口茶。 灰袍男子张嘴,还想说什么,房门唰的一下被人梭开了,教主大人那张戴着玉质面具的俊脸毫无预兆地呈现在了二人面前,灰袍男子与傅雪烟的脸色俱是一变,灰袍男子按住了桌下的剑柄。 傅雪烟的眸光落在他握剑的手上。 教主大人不悦地看了一眼灰袍男子道:“他谁呀?你干嘛和他坐在一起喝茶?” 傅雪烟语塞。 教主大人想到了什么,眸子一瞪,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是你大哥派来抓你回去的!” 傅雪烟:“他……” 教主大人将手中的一箩筐栗子糕狠狠放在地上,傅雪烟看着几乎被烈日烤得融化的糕点,眸中一阵波动,教主大人迈步进了屋,抓起傅雪烟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目光凛凛地看着地上的灰袍男子,毫不客气地道:“我警告你啊,这是京城,不是你们夜罗,你是要敢乱来,我叫我大哥收拾你!我大哥是谁你知道吗?当今丞相,皇亲国戚,不怕死的你就试试!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京城!” 灰袍男子眯了眯眼,一把抽出桌底的宝剑,傅雪烟眉心一蹙,一记手刀劈晕了教主大人,随手抱着教主大人一转,避开了灰袍男子的剑。 灰袍男子厉声道:“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傅雪烟反问,咬重了那个你字。 灰袍男子道:“他撞破了不该撞破的事,不能留着他,否则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傅雪烟道:“他什么都没听见。” 灰袍男子冷声道:“他是没听见,可他看见了。” 傅雪烟语气清冷道:“看见了又怎样?他以为你慕秋阳派来的!” 灰袍男子嗤笑了一声:“他以为?他以为有用吗?你觉得他把今天看见的事告诉姬冥修,姬冥修会猜不出你在做什么吗?你当姬冥修和他弟弟一样蠢?” 傅雪烟正色道:“他不会说的。” “你怎么能确定?”灰袍男子俨然不信。 傅雪烟神色平静地说道:“我自有办法。” “真是抱歉了,未来的王后,别的事我就依你了,但这个人,不能留。”灰袍男子扬起手中宝剑朝教主大人的心口刺了过来 傅雪烟抱着他施展轻功一退,退到了墙边:“他是姬冥修的弟弟,你杀了他,姬冥修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到时候你我暴露得更快!” 灰袍男子扑了个空,面色越发阴冷:“更快的是他回去告诉姬冥修你今天在寿衣店见了个男人,姬冥修晚上就会把你抓起来!” 傅雪烟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最不耐与人争辩,冷冷地看了灰袍一眼:“我懒得与你说。” 言罢,抱着教主大人朝外走去。 灰袍男子冷声道:“你可以走,把人留下。” 傅雪烟一脸冷漠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灰袍男子咬牙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刀剑无眼!” 傅雪烟头也不回地回了屋子,灰袍男子一道凌厉的剑气劈来,傅雪烟将教主大人推到了墙角,剑气贴着她的身子一擦而过,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冻住了,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肚子,眸中闪过一丝杀意,灰袍男子仍不罢休,抡剑砍向歪在墙角的教主大人,傅雪烟拔出袖中的匕首,运足内力,射向了灰袍男子。 灰袍男子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劲,夹杂着烈日一般的威压,兜头兜脸朝他袭来。 他及时收了招式,挥剑砍向匕首,他手中的宝剑乃夜罗第一铸剑师所造,削铁如泥,区区一把匕首根本不在话下,他心中这样自信地想着,却不料宝剑碰上匕首的一霎,不仅没将匕首斩断,反而被匕首砍成了两半,匕首像是捅破了一个纸窗子似的,力道没有丝毫地削弱,朝着他心口一击而来! 他被狠狠地刺中了,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掀翻在了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断剑,又低头看了看染着血的匕首,想说什么,嘴里却吐出大量的鲜血。 “它就是焚天。” 乔薇:“你拿着防身吧,我还有别的匕首。” 灰袍男子狠狠一怔,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东西真的会出现在傅雪烟的手里,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摸向插在心口的匕首,然而快要碰到的一霎,被傅雪烟拔了出来。 傅雪烟用帕子擦拭将匕首干净,插回了刀鞘,随后她将教主大人抱了起来,在灰袍男子惊恐的注视下,带着教主大人离开了。 秀琴赶到现场时,傅雪烟刚走到院子,而灰袍男子已经闭上了眼,秀琴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与脉搏,惊吓地抽回了手:“小姐……你把他杀了?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重蹈公主的覆辙吗?” 傅雪烟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出了寿衣店。 …… 天气炎热,不知是不是连马儿都中了暑,回去的路上马车走得异常缓慢,教主大人靠在傅雪烟怀里,昏睡不醒,秀琴气鼓鼓地看着他,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马车得了! 马车抵达姬家时,教主大人仍昏睡未醒,秀琴严重怀疑这家伙是故意赖在她家小姐怀里的。 “我来!” 秀琴没好气地从傅雪烟怀中接过了教主大人,把人抱进了青莲居,奇怪的是,青莲居的人都不在,乔薇与姬冥修一个也没回来。 …… 梨花院中,菜香阵阵,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下人们不知跑到哪儿去了,院中一个人影都没有。 姬冥修走上回廊。 荀兰端着一盘炒好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姬冥修,眸光微微顿了顿,眼神都亮了几分:“你来了?正好,午饭做好了,进屋坐吧。”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她。 她端着菜进了屋,饭桌上,已摆了七八道菜,有荤有素还有汤,卖相极好,餐具精致,看得出是精心准备过的。 荀兰解下围裙,微微地笑了笑:“你进来呀。” 姬冥修进了屋,荀兰拉开凳子,示意他坐下,见他不动,问道:“怎么了?只是吃一顿饭,没别的意思。” 姬冥修换了个位子坐下。 荀兰的面上掠过少有的笑,青涩中透出一丝不经意的妩媚,像极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颊上浮现起两团好看的红晕,低着头,给姬冥修布了筷子:“都是你爱吃的,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我的手艺还在不在。” 姬冥修看着桌上精致可口的饭菜,淡淡地说道:“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我喜欢这些菜?” 荀兰道:“从前公主在的时候,我也总下厨来着,你每次都说好吃,还全都吃光了。” 姬冥修残忍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娘在看着我,我吃给我娘看的。” 荀兰的睫羽颤出了一个不规律的节奏,在姬冥修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菌菇给他:“是从犀牛村的山上摘来的菌菇,这个你总是爱吃的。” 姬冥修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喜欢的不是这道菜,是做这道菜的人,她不做了,换谁做,我吃起来都索然无味。” 荀兰缓缓地放下了筷子:“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绝情吗?” “为什么要回来?”姬冥修神色清冷地问。 “你知道为什么。”荀兰说着,抬眸望进了他眼眸,发现他眸中一片冷漠,与那个站在桂树下温柔地望着乔薇的男人判若两人,她心口一阵刺痛,埋在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她到底哪里好?” 姬冥修说道:“哪里都好。” 荀兰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菜凉了,我去热一下。” 姬冥修道:“给你两个选择,现在就搬出姬家,永远不要再回来;或者你继续留在姬家,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晃到我彻底没了耐性,荀兰,你的下场会很惨。” 荀兰忍住鼻尖的酸涩,端着菜去了厨房。 …… 姬尚青服用解药之后便陷入了昏睡,一直到乔薇给他施针,他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对于自己被控制期间所做的事毫无印象,但架不住院子里全是嘴,下人们七嘴八舌的,还是将事件的经过完完全全地拼凑给他了。 这些话,乔薇自己也能说,可多少有点儿不公正的嫌疑,自然借别人的嘴比较妥当了。 得知自己差点把乔薇与小儿子赶出去,姬尚青整个人都吓到了,又听说自己被大儿子给软禁,虽然挺没面子,但到底松了口气,他让人叫来了在厨房熬药的乔薇,讪讪地说道:“难为你了。” 乔薇道:“没什么,父亲也是身不由己,只能说那群夜罗人太狡猾了,为了扰乱姬家简直不所不用其极。” “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冲着傅姑娘来的?”姬尚青蹙眉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乔薇爽快地说道:“是啊,傅雪烟是夜罗未来的王后,但你儿子睡了人家,人家不杀上门来才怪了!” 姬尚青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内幕,当即傻了眼。 怀孕的事乔薇斟酌再三,还是尊重了傅雪烟的意见,没有透露。 姬尚青的面上掠过一丝复杂,四下看了看:“你母亲呢?” 乔薇望向门口道:“凤姐姐,叫你呢!” 凤倾歌扭着水蛇腰,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折扇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这眼神,一下子让姬尚青想到了曾经看到的那幅画:“是你?” 这个你,分明不是在指昭明。 凤倾歌拿开了折扇:“你认得我?” 姬尚青看清了她的容貌,越发确定她就是画像上的女子了:“你就是白公子要找的人,你怎么会在我们家?” 凤倾歌再次用折扇挡住了大半张脸,嗲声嗲气地说道:“尚青,人家想和你生小牡丹~” 姬尚青顿时呛到了,见了鬼似的看向凤倾歌,凤倾歌从怀中拿出面具,轻轻松松地戴在了脸上,姬尚青整个人都呆住了。 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垂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 被欺骗了一把的姬尚青气得心口都痛了,然而比气愤浓烈百倍的是昭明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失落,他拽紧拳头,身子都抖了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倾歌两眼望天:“不干我的事,我先撤了!” 乔薇看着凤倾歌一溜烟儿地溜出去的样子,鄙视地抽了抽嘴角,说好的摊牌呢?这就算完了? 没了凤倾歌,乔薇只得以一己之力,将找寻凤倾歌的前因后果与姬尚青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姬尚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意思是……上次那伙儿假和尚就是荀氏弄进府的,目的是为了抓走傅姑娘?” “嗯。”乔薇点头。 姬尚青道:“这不可能。” 乔薇绝倒—— 多么熟悉的台词,这不就是姬霜的原话吗?真不愧是亲兄妹,连说话的口吻都一模一样,思考的逻辑也分毫不差,果真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么? 姬尚青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对她有些意见……” 乔薇心道我对她不是有些意见,是满肚子意见,给我他帖子,我能八一八,八到她体无完肤。 “父亲。”乔薇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你心里真的把她当成自己心爱的女人了吗?” 姬尚青定定地看着乔薇道:“我是只护着她吗?上一次我的毒究竟是谁下的,你心知肚明,我说什么了?” 乔薇叹道:“父亲,这不一样。” 一个是心心念念在利用你,一个是尽其所能保护你,前者给了你有毒的糖,后者给了你救命的刀,如是罢了。 “老爷!老爷!” 二人谈话间,院外传来了红梅的尖叫,“奴婢有事求见!老爷您见见奴婢啊!” 姬尚青望了望门外:“让她进来。” 守门的侍卫看了一眼乔薇,乔薇点点头,侍卫给红梅放了行,红梅跌跌撞撞地进了屋,扑通一声跪在姬尚青的床前,泫然大哭道:“老爷!大少爷要把夫人赶走了!你快去瞧瞧啊!” 姬尚青一把掀开被子,穿了鞋走到门口,守门的侍卫抬臂拦住他,他浓眉一皱:“混账!还不快让开!” 侍卫道:“抱歉了老爷,您身体不适,最好不要出去吹风。” 姬尚青瞬间炸毛了:“我身体不适?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身体不适了?是不是那个逆子吩咐的?你们就这么听他的话!不要忘了,我是他老子!我才是姬家的家主!” 侍卫为难地看向乔薇。 这个公爹,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算今天把他拦在这里,他也还是会想法子逃出去,人上了年纪啊,真比孩子还要逆反。 乔薇使了个眼色,侍卫让到了一旁,姬尚青大踏步走了出去。 乔薇迈步跟上,不知小后妈又要作出一部什么好戏,真不想错过。 姬尚青赶到梨花院时,荀兰已经不在了,他又脚步一转去了大门口,果真看见荀兰拎着一个孤零零的包袱,被几个侍卫推搡着走上马车,她本就瘦弱,那些侍卫没轻没重,像是随时要将她折断一般。 姬尚青面色一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掀开侍卫,将荀兰挡在了自己身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侍卫讪讪。 姬尚青目光一转,望向了不远处的姬冥修:“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是鎏哥儿的母亲!” 姬冥修讥讽道:“你还不如说她是你的心头好。” 荀兰轻声道:“是我自己要走的,你别怪冥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儿子撂了脸,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的,但更过不去的是他竟不经他允许便将人轰了出去,他正色道:“你还替他说话?我都看见了!分明是这个逆子!” 乔薇在姬冥修身侧站定。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淡淡地睨了姬尚青一眼,吩咐道:“荀氏今日是走定了,父亲要么让她走,要么和她一起走。” 姬尚青七窍生烟:“你……谁给你胆子说这些的?!” 姬冥修:“我数三声,一。” 姬尚青:“逆子!” “二。” 姬尚青抓住荀兰的胳膊走上台阶,走向大门。 “三。” 就在姬尚青即将跨进府的一霎,大门在他面前嘭的一声合上了! ------题外话------ 快月底了,翻一翻口袋,还有月票吗? 章节目录 【354】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尚青完全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堂堂姬家大老爷,曾经的内阁大学士,竟然被自己儿子给轰出家门了? 这小子……怎么敢?! 他就不怕传出去成了全天下的笑柄?还有他头顶的乌纱帽,是不是不想要了? 大梁以孝治国,姬冥修的行为绝对算得上离经叛道,罔顾纲常,闹到御史与皇室那儿是要被揪小辫子的。 “逆子!开门!”姬尚青咆哮,太气愤的缘故,姬尚青额角的青筋都一根根暴了出来,脸色更是沉得吓人,四周看热闹的下人轰的一下散了,只剩下车夫战战兢兢地站在马车旁,想着自己看了老爷的笑话,回头老爷会不会杀了自己啊…… 姬尚青咆哮了一嗓子,门口没有反应,他捏捏拳头,加重了语气:“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究竟会有什么后果?你这个丞相还想不想当了?!” 嘎吱—— 大门被缓缓地打开了,开了一条缝儿。 果真还是怕的!姬尚青冷哼一声,理了理衣襟,就要走进大门,却忽然,一个包袱从门缝里扔了出来,孤零零地跌在姬尚青的脚边,很快,红梅被人推了出来,随后大门再一次无情地合上了。 姬尚青:“……” …… 姬冥修与乔薇转身回往青莲居,路上一个下人都没有,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们平日最怕没有热闹看,但今天的热闹,谁都没胆子看。 乔薇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纳闷道:“这样真的没事吗?” 姬冥修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稍稍有些凉意:“他要执迷不悟,那也没有办法。” 乔薇想想也是,虽说儿子赶老子确实是一件有违伦常的事,但归根到底,这已经不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了,荀兰这次可不是寻常的在家里闹一闹,她都作妖作到夜罗去了,夜罗与姬家从天启皇朝便是宿敌了,它要对付的是整个姬家,一个弄不好,姬家数百年的基业全都要毁于一旦。 这么一想,姬尚青个人的生死荣誉就显得不那么弥足珍贵了,当然,冥修不会真的让他送命,但吃点苦头是必须的,谁让他总执迷不悟地护着荀兰呢? 啧,男人,男人呐! 姬冥修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忍俊不禁地问道:“想什么呢?” 乔薇斟酌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我在想啊,你以后要是也碰到一个……那样的人,你会不会和父亲一样犯糊涂?” 姬冥修望了望无边的天际,云淡风轻地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 乔薇一口热气憋在了胸腔,谁说丞相不会讲情话的?简直是讲情话的祖宗好么? 深吸一口气,压下被撩了一把的悸动,一本正经道:“荀兰就这么被赶走了,你当真一点儿不心疼你的小青梅?” 姬冥修危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乔薇被看得小心脏一阵扑腾,撇过脸,毫不示弱地嘀咕道:“吃个醋都不行啊?” 姬冥修淡淡地笑了一声:“她有什么值得你吃醋的?” 乔薇道:“我也想和你一起长大。” 姬冥修戏谑道:“你要是这么想,那你介意的人可多了,府里和我一起长大的少说有几十号人,你一个个地醋过去,怕是要醋到明年。” 乔薇眼珠滴溜溜一转:“你真的没有对你的小青梅动过心啊?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你要是动过我也不会介意的。” 姬冥修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一脸困惑道:“刚刚是谁在吃醋来着?” 乔薇气笑。 姬冥修停下脚步,将乔薇娇软的身子搂进怀中,抬手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轻轻地说道:“她在府里才住了几年?我们却有几十年。” 乔薇困惑地皱起了小眉头:“几十年……这么多啊……” 居然嫌多?!丞相大人瞬间黑了脸! …… 小俩口回到青莲居时得知教主大人已经回来了,却是被秀琴抱回来的,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乔薇与姬冥修即刻去了教主大人的屋,傅雪烟主仆守在房中,看见二人,起身打了招呼。 乔薇走上前,给小二货检查了一番,发现确实是昏迷了,但没有气息紊乱的痕迹,不像是动用过内力,不由地问:“他这是怎么了?又晕了?” 出去一次晕一次,这倒霉的程度,都赶上他亲爹了! 傅雪烟说道:“他去给我买栗子糕,买回来就晕了,可能是中暑。” 姬冥修的目光缓缓地看了过来,傅雪烟沉静如水,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乔薇掀开他眼皮看了看,道:“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傅姑娘不必担心。” 傅雪烟道:“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乔薇又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傅雪烟说。 乔薇点点头,傅雪烟带着秀琴出了屋子,与姬冥修擦肩而过时,姬冥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待到出了青莲居,秀琴挽住傅雪烟胳膊,后怕地说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姬家少主的眼神太可怕了,我们好像被他看穿了一样!” 傅雪烟不动声色地说道:“别自己吓自己。” 秀琴仍不放心道:“要是姬二少爷醒了,说见到了你和别人怎么办?” 傅雪烟神色平静道:“他醒了会先来找我,我告诉他不要说就是了。” 秀琴挠挠头:“好吧。不过……万一夜罗那边的人问起来怎么办?” 傅雪烟顿了顿:“船到桥头自然直。” …… 傅雪烟与秀琴离开后不久,姬冥修与乔薇也回了自己的屋,姬冥修看了看乔薇的袖子,问道:“沐小将军送你的匕首呢?” 乔薇道:“你说焚天啊,我借给傅姑娘防身了,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姬冥修道:“没什么,随口问问。” 乔薇瞳仁一动,问道:“对了,傅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秦冰宇招了吗?” 姬冥修微微点头:“招了,她是古家的千金,古家是夜罗大族,在夜罗地位显赫,但一朝被人灭门,古家千金成了孤儿,后被慕王府收养,成了王爷的养女,傅师兄是王府世子,真名慕秋阳。” 乔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有所思道,“他还是个小王爷呢,难怪素心宗的长老们对他唯命是从了。可是傅雪烟生而为后又是什么意思?” 姬冥修道:“一种家族之间的契约罢了,流传至今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就成了古家乃真凤之后,古家千金都身怀真凤之血。” 乔薇咋舌,啧,又是迷信。 想到了什么,又摸着下巴道:“要是这样的话,就难怪慕家要把傅雪烟抓回去了,但我看傅雪烟与她哥哥的关系并不好,不只是因为他哥哥不同意她与冥烨的事,具体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感觉傅雪烟挺不喜欢她哥哥的,就不知道她与王府的关系怎么样了。” 姬冥修听着这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乔薇又道:“忘记问你了,你不是把慕秋阳给抓了吗?姬无双怎么说?他能不能解你身上的掌毒?” 说曹操曹操到,姬无双来了。 乔薇让碧儿将人迎了进来,二人在书房见了他,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姬冥修解毒一事。 “少主。”他拱了拱手。 姬冥修看他的脸色便差不多猜到结果了,端起茶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表情平静。 乔薇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他能解冥修与冥烨的掌毒吗?” 姬无双无奈地摇了摇头。 乔薇蹙眉:“为什么不能?他不是会九阳掌吗?” 姬无双道:“他的功力不够,解不了。” 乔薇托腮道:“他的功力都不够,那傅雪烟的就更不够了……” 姬无双点点头:“恐怕是这样。想要解少主的掌毒,还是得遵循之前的法子,要么自己练到第九重,要么找到当年的凶手。” 乔薇蹙了蹙道:“秘笈上只有五重而已,就不知剩下的四重与凶手到底哪个能先找到了?” “小姐。”门外响起了碧儿的声音,“傅姑娘让秀琴送了个东西过来,说是谢谢你这么照顾她。” “进来吧。”乔薇道。 秀琴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将锦盒放在桌上。 乔薇打开锦盒,拿出里头写了东西的册子,一脸茫然:“又是夜罗文,写了什么呀?” 姬冥修接在手里瞧了瞧,说道:“九阳掌的第六重与第七重。” 乔薇古怪地看向秀琴,秀琴笑道:“我家小姐听二少爷说了,丞相大人在修炼九阳掌,但是只练到第五重,还需要四重才能解除身上的掌毒,我家小姐会的不多,这两重还是从少爷那儿偷师过来的,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助丞相大人早日康复。” 乔薇微微一笑:“替我谢过你家小姐。” 秀琴笑道:“乔宗主客气了,你对我家小姐如此照顾,还把那么宝贝的东西借给她防身,她投桃报李是应该的。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乔薇颔首:“碧儿,送秀琴姑娘。” 碧儿高高兴兴地将秀琴送了出去。 乔薇喜色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现在又多了两重,离解毒近了一大步,指不定真的不用找到凶手就能自己把毒给解了呢!” 姬冥修没有说话。 乔薇眨巴着眸子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姬冥修指了指桌上的沙漏,“还有半个时辰去接孩子,我先去祖母屋里坐坐,和她老人家说说父亲的事。” …… 姬尚青被轰出家门的事自然瞒不过姬老夫人,从姬冥修归家的那一刻起,姬老夫人便猜到荀兰的下场来了,可她没猜到姬冥修连他老子一块儿赶了。 她知道父子俩的关系不大好,可再不好,那也是他老子,他怎么能把自己老子给赶了呢?虽然她也挺想把那不孝子给狠狠地教训一顿。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哎呀,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怎么把你父亲给轰出去了呢?你不怕传出去让人诟病吗?你真要轰他来,你让我来呀!我是他娘,我轰他天经地义!你轰什么轰?” “祖母教训的是。”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姬老夫人在姬霜那儿已经吃够了教训,姬尚青这儿便不想再犯任何糊涂了,何况女儿是要宠的,儿子是要严的,这个道理她总还是明白:“他去吧,过几天苦日子就知道人家到底图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家主身份了!” 一双儿女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真够气死她的! 姬冥修又陪姬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彻底安抚住了她。 姬老夫人其实是有些心疼儿子的,但理智上,她又理解孙儿的做法,毕竟那样一个祸害,害的不是姬尚青一人,是整个姬家,姬家数百年基业要是毁在了她的手里,她可没脸去见冥修他爷爷了! 恐事情闹大了无法收拾,姬老夫人让人下了封口令,不准将这件事传出去,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当晚,几位住在京城的族老便得到了消息——姬冥修把姬尚青给赶出家门了,这可真是太令人震惊了,姬尚青是整个姬家的家主,就连老夫人都未必有这种权利把人轰出去,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敢? 族老们连夜打听到了姬尚青落脚的地方,这是一处年久失修的小宅子,地段倒是不差,可惜许久没住人,也无人打理,已经脏乱得不像话了。 红梅在打了水,在房中挥汗如雨地做着洒扫。 荀兰身体羸弱,躺在铺着旧褥子的床铺上歇息。 茶厅尚未清理出来,姬尚青只得在床前横了一扇屏风,在屏风外接见了几位族老。 这几位族老并不是当年为姬冥修耗尽了内力的族老,内力耗尽的族老都在十年之内相继去世了,这几位是他们的后人,由于亲爹立下过汗毛功劳,他们在族中的地位也颇有些高。 三位族老看了看简陋不堪的屋子,面上划过一阵不忍,三族老痛心疾首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姬冥修太过分了!当初我爹救他不是为了让把自己亲爹轰出家门了!” “是啊是啊,太过分了。”二族老附和,“不管他是不是当今的丞相,在姬家,他都只是个少爷!你才是姬家的家主,没道理他把你赶出去,要赶,也是你把他赶出去。” 大长老道:“要么,他跪着把你求回去;要么,这个少主他就不要当了!你不是有三个儿子吗?全都是嫡出,换谁当都是一样的!” 姬冥修不肯要的家主之位,教主大人就更不会要了,那么最终只能落在鎏哥儿的头上,鎏哥儿小小的,不谙世事,不知继承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大概不会拒绝,夫人她……也不会让鎏哥儿拒绝的吧?红梅心中这么想着,朝屏风后望了一眼,荀兰安安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红梅低下头,继续努力地擦拭地板。 姬尚青是真被自己儿子气到了,老实说他当时手上要是有根棍子,他都把那兔崽子狠狠地痛扁一顿了,但再生气,那也是他与昭明的孩子,他怎么舍得把他给废了? “几位族老稍安勿躁,这件事其实不是……” “咳咳……”屏风后,荀兰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稍等。”姬尚青抱歉地看了几位族老一眼,绕过屏风,来到床前,看向荀兰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荀兰苍白着脸道:“没有,我就是突然胸闷,不大舒服。” 姬尚青道:“我让红梅去给你请个大夫。” 荀兰摇头:“不用了,钱省点花吧,本来身上就没带多少。” 姬尚青惭愧地低下头,当一个男人连给女人治病的钱都付不起的时候,大概也不配做什么男人了。 他沉着脸走出了屏风。 “你刚刚要说什么?”大族老问。 姬尚青欲言又止,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垂眸道:“没什么。” 大族老正色道:“没什么的话,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们几个便上姬家讨个说法,那小子最好是恭恭敬敬地把你接回去,要是不接回去,这个继承人的位子……他就不要坐了!” 章节目录 【358】秘密曝光,姬爹晓真相(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教主大人从昏睡中醒来已是晚饭之后的事,他睁眼第一件事果真是去了傅雪烟的院子,傅雪烟在院子里浇花,水珠撒了几滴在她白皙得近乎通透的肌肤上,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 教主大人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母夜叉。” 傅雪烟对这个称谓已经习以为常了,没说什么,淡淡地嗯了一声:“醒了?” 教主大人不解地问道:“我之前是怎么了?怎么会晕了?” “中暑。”傅雪烟道。 “哦。”教主大人皱了皱英俊的眉头,“我还当自己是被那家伙打晕了呢,对了,那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傅雪烟一边浇着花,一边道:“没有。他虽是王府的人,但这次来也不是来抓我的,是来向我打听我哥哥消息的,我什么都没说。” 教主大人愣了愣,眼睛一亮:“啊,我明白了,你怕我告诉我大哥了,我大哥会找他麻烦,可是他是夜罗人,我必须要告诉我大哥的。” 傅雪烟睫羽一颤:“他已经死了。” “死了?”教主大人怔住,一双潋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傅雪烟。 傅雪烟垂眸道:“他想杀你,被我杀了。” 说罢,放下水壶,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教主大人默默地回味着她最后一句话,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母夜叉是不是喜欢他呀……是的吧是的吧是的吧…… 得知教主大人苏醒后,姬冥修将他叫去了书房,问了白日的事,他照实说了:“……话说你把慕秋阳怎么样了?为什么王府的人会找上门来打探他的消息?”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什么:“我把他抓了。” 教主大人一脸顿悟:“难怪人家要上门打听了。” 姬冥修问道:“你见到他的地方在哪里?” “城隍街附近的寿衣店。”教主大人答道。 姬冥修即刻派了燕飞绝去寿衣店,店里突然死了个人,寿衣店的老板吓坏了,赶忙报了官,官府来了之后没查出此人的身份来历,便将尸体放在了官府的停尸衙,天气热,尸体腐坏得很快,燕飞绝足足蒙了五层洒过姜汁的棉布,去停尸衙验了尸,确定对方是死于焚天之下。 焚天如今就在傅雪烟的手中,由此推断,人确实是傅雪烟杀掉的。 而慕秋阳又恰巧被自己抓起来了,这个时候慕秋阳的余孽会上门找傅雪烟询问情况,似乎完全说得过去…… 姬冥修站在窗前,定定地望着小雨轩的方向,静默了几秒,唤道:“十七。” 十七唰的一下闪了进来。 半个时辰后,教主大人又被自家大哥叫去书房了,他摊在椅子上,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这次又叫我做什么呀?”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道:“你总往外面跑,给你找个护卫,贴身保护你。” 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道:“切,你的那些护卫我才看不上呢!有本事你把阿达尔弄来,否则我谁都不要!” “教主。” 阿达尔的声音蓦地响在门口。 教主大人惊得一把从椅子上栽了下来!扭过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达尔?” 阿达尔淡定地说道:“是我,教主。” 教主大人像被雷劈了似的瞪大眼:“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死了吗?” 阿达尔:“……” 你经历了被你哥哥骗入贺兰堡、拐出无名岛、坑来姬家,如此之多的心路历程之后,竟然还没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是你大哥自编自导的一出戏吗? 教主大人一把将阿达尔抱进了怀里:“你活着真是太好了!”吸了吸鼻子,“你该洗澡了。” 阿达尔黑了脸。 想到了什么,教主大人狐疑地打量他道:“等等,你从前不是不能进姬家吗?” 阿达尔道:“驱除夜鸣蛊后就能进了。” 原来是和蛊虫有关系,具体怎么个相关他这脑洞就想不明白了,索性不想了,眼睛发亮地说道:“我的东西你都带来了没有?” 阿达尔掂了掂手中的包袱:“带来了。” 教主大人抱着包袱去了乔薇的屋,乔薇正在给几个小包子缝本本,古代没有专门的作业本,一张张的白纸容易弄丢,她索性都给缝了起来。 “母夜叉母夜叉!”教主大人兴冲冲地奔进屋,耍宝似的把自己的包袱往她面前一放。 乔薇咬断了线头,看了一眼包袱道:“你也要离家出走?” 教主大人翻了个小白眼:“谁要离家出走了?阿达尔来了!我给你看看我的宝贝!” 乔薇古怪道:“阿达尔怎么来了?” 教主大人强调道:“重点是后一句!” 乔薇明白了:“啊,一定是冥修让他来的。” 教主大人将几个花里胡哨的瓶子拿了出来:“这些都是我养的蛊。” 乔薇摸了摸下巴:“话说他怎么这么晚才到呢?我们都离开隐族好几个月了。” 教主大人如数家珍道:“这个是离欢蛊,这个是犬蛊,这个是痒痒蛊,这个是……” 乔薇点点头:“他来了也挺好的,你总闯祸,是该有个人在身边陪着。” 教主大人炸毛了:“母夜叉!我和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 乔薇双耳一动,按住了他的嘴:“嘘——” 教主大人滴溜着眼珠子。 乔薇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地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教主大人眨巴了一下眸子,也学着她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但他什么都没听见! 乔薇自打被霍师公强训了一番后,耳力也较往常提升了一些,倒是依稀能听见。 教主大人拍拍她肩膀道:“哎,母夜叉,那边说什么?” 乔薇蹙眉道:“族老知道你爹被你大哥赶出去的事了,说明天要你大哥给你爹磕头认错,把他恭恭敬敬地接回来,不然,就废了你大哥的少主之位。” 教主大人叉腰:“我呸!谁要给他磕头认错?谁要把他接回来?是他自己要走的!为了个狐狸精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还要我大哥去接他?他怎么不上天啊?!” 乔薇笑了。 “你笑什么?”教主大人问。 乔薇莞尔:“你方才叫大哥了。” 教主大人眼神一闪:“我没有!我说的是姬冥修!不许你误会我的意思,我绝对没有替姬冥修打抱不平,我只是太看不惯那个姓姬的!” 乔薇给了个我不信的眼神,却不再打趣他了,说道:“看不惯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明天就要上门废黜你大哥的少主之位了,我很了解你大哥,他是绝对不可能向你爹低头的。” 教主大人咬牙。 乔薇就道:“其实说来说去,都是荀氏太会蛊惑人心,你爹与她多年夫妻感情,会被蒙蔽也是情理之中。” 感情之所以称之为感情,就因为它是超出理性之外的东西,再强大的人,在面对自己心仪的女人的时候,都很难把持住那一份冷静。 不管姬尚青是拿荀兰当了替身也好,没当替身也罢,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不是在作假。 教主大人眯了眯眼道:“我有办法收拾她!” 乔薇坐下喝了一口茶道:“你还是算了,我宁可自己提把刀去把那女人杀了,也不想你再出什么馊主意了。” 教主大人跟上去:“我这次是真的有办法。” 乔薇俨然不信,把缝好的本子分别装进了三个小包子的书袋。 教主大人夺过书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我真的有办法!你就信我一次嘛!你总不能永远不让我做事了!如果是景云犯了错,你会从此放弃他吗?” 当然不会了,景云那么聪明的孩子,完全吸收了她与冥修的优点,怎么可能犯错? 心中这样嘀咕着,一抬眼,看见了这家伙受伤的小表情,乔薇好气又无奈地一叹:“罢了罢了,败给你了,我可说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给我搞砸了,就这辈子都别再提什么好主意了!” 教主大人喜笑颜开:“保证不给你搞砸!” 月黑风高,叔嫂二人偷偷摸摸地出了府,有了前几次狼狈为奸的经验,这一次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二人找了个老实的车夫,坐上马车,往姬尚青落脚的宅子赶去,乔薇虽没亲口听见燕飞绝说姬尚青在哪儿,但姬家名下的产业她都看过,根据姬尚青的习性,大致猜得出他会选择住在哪一处。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宅子附近,二人下了马车,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院墙下,由于二人都是轻功废,只得老老实实往上爬。 教主大人搬了块儿石头放在墙下:“爬墙我最有经验了,我先上去,然后再拉你上去,你记住别弄出声音……” 话音一落,他转过身来,就见本该站在他身后的乔薇不知何时已经爬到墙头坐好了:“我说你……哎——” 乔薇伸手将他抓了上来,死死地捂住他嘴巴,威胁道:“不许乱叫!” 教主大人看看遥远的地面,果断地闭了嘴。 乔薇轻轻松松地跳下地,朝他比了个手势。 教主大人不动。 乔薇瞪他,下来呀! 教主大人绞手指,太高了。 乔薇抓住他一只脚踝,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他是跨坐在墙头的,这么一拽所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蛋蛋都差点磨碎了! 教主大人夹紧双腿,捂住下腹,冷汗直冒。 乔薇双耳一动:“来人了!” 说罢,一把将他推到假山后,假山后有一块调皮的小石头。 须臾之后,教主大人一只手捂住前面,一只手捂住后面,双腿颤抖地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方才出来的正是姬家的三位族老,乔薇还没与族老们打过交道,但在姬家待得久了,多少也明白族老们在姬家的地位,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除了正儿八经的家主,谁的话他们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想要阻止他们,必须从姬尚青下手。 虽然她并不觉得冥修多么稀罕一个家主之位,但可以是自己的,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呢? 三位族老离开了,乔薇带着教主大人走进了后院儿。 红梅在厨房做晚饭,姬尚青坐在房中,他的侧影映在了白色的窗纸上,宅子里只有这一间屋子亮着灯,想来荀兰也在了,得想法子引开姬尚青才是:“我去引开你爹,你去下药。” 教主大人点点头。 乔薇往外走了几步,忽然折回来,不放心地道:“你这药靠谱吗?” 教主大人拍拍小胸脯道:“靠谱!你就放心吧!我保管用了我的小蛊虫后,她嘴里就再也讲不出一句假话!到时候,她倒豆子似的把与夜罗人的勾结说出来,看那个姓姬的怎么办!” 乔薇点点头,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肩膀,翻过院墙,绕到门口,叩叩叩地敲响了院门。 红梅在做菜,没有听见。 姬尚青听见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开院门,看向眼前陌生的妇人道:“你是……” 乔薇虽没戴人皮面具,但易了容,又穿得胖胖的,并不容易认出来,乔薇笑了笑,憋出一副鹅公喉道:“大哥你好,我路过的,想找你讨口水喝。” 教主大人快步进了屋。 姬尚青客气地说道:“你进来吧,厨房有水。” 乔薇行了个蹩脚的礼道:“多谢。” 姬尚青将乔薇领进院子后指了指厨房的位子,便转身往卧房走去,这会子教主大人还没出来,他进去不就抓个正着了吗?乔薇眼神一闪,捂住肚子哎哟了一声。 姬尚青转过身来:“你怎么了?” 乔薇仿佛疼得直不起身来,连连哎哟。 这时,教主大人从屋内出来了,跐溜溜地躲到了景观小假山后。 乔薇唰的一下直起了身子,爽朗一笑道:“腹绞痛,老毛病了,时不时犯一下,一会儿又能好。” “哦。”姬尚青没再说什么,迈步进屋了。 真不愧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就不怕我一个人陌生人在你家顺东西呢,罢了,看你穷,不顺了! 乔薇去厨房,找红梅要了一碗水喝,红梅忙着做饭,没去看走没走,乔薇在门口转悠了一圈又进来了。 二人绕到了窗台下,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尚青。” 是荀兰的声音。 教主大人冲乔薇挑了挑眉,等着,马上便会招供了!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教主大人兴奋地挤眉弄眼。 姬尚青:“什么话明天再说,你今天累了,先歇息吧。” 荀兰:“我必须今天说,其实我……嗯~” 教主大人一怔! “我……好热……” 乔薇的身子瞬间定住了,这声音怎么听着不太对? 教主大人疑惑地诶了一声,拿出另一个小红瓶,放在一起比了比,脸色瞬间变了。 乔薇真是一巴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让他离间他俩,他倒好,把人直接送到姬尚青的床上了,这干柴烈火的,万一又给搞出个小种子怎么办? 乔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往里一瞄,只见姬尚青已经被荀兰给摁在椅子上了,姬尚青的表情是惊吓的,身体是僵硬的,再这么下去,嗯嗯啊啊就是迟早的事了。 乔薇揪住了教主大人的衣襟,一把将他丢了出去! “啊——”教主大人撞到了姬尚青的门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姬尚青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唰的推开荀兰,迈步开了门,就见小儿子狼狈地躺在地上,正要站起身来,却被他开门的动作惊得顿住了,他张了张嘴:“冥烨,你怎么来了?” “我……”教主大人看了看大院门儿,“门是开的……我……就进来了。” 姬尚青面上一喜:“你是来找我的吗?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你大哥让你来的?” 教主大人往回廊瞅了瞅,乔薇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姬尚青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难为情地清了清嗓子:“你等等,我进去换身衣裳。” 乔薇此时刚走到他身后! 教主大人眉心一跳,一把抱住了他! 姬尚青整个人都惊呆了,小儿子回来这么久,从没与他这么亲密过,难道说小儿子心疼自己了吗? 教主大人:你特么真的想多了…… 乔薇闪进了屋。 教主大人松开他。 姬尚青红光满面,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换了出来……你先喝口茶……我忘了家里没茶,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泡茶!” 泡个屁啊! 母夜叉在里头呢! “你别泡!” 姬尚青被他一嗓子咆哮得惊住:“怎么了,冥烨?”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姬尚青一笑:“好!” 教主大人领着他走到院门口,教主大人正对着房门,他背对着,从教主大人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见乔薇与荀兰映在窗纸上的身影。 先是乔薇的影子抓着荀兰的影子,再是乔薇的影子躲着荀兰的影子,随后荀兰的影子一把扑倒了乔薇的影子。 教主大人没眼看了…… 很快,乔薇站起来了,她的影子再一次投射在了窗纸上,但已经不是崭崭新新的模样,头发也乱了,衣裳也开了。 荀兰的影子也站起来了,已经没有衣裳了…… 教主大人捂住了眼睛。 乔薇的影子从窗纸上消失了,真人从门缝里跑出来了,可还没跑两步,便被一双光溜溜的胳膊抱住了脚,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随后,挥舞着爪子,生无可恋地被那双胳膊拽了进去……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姬尚青说着就要回头。 教主大人再次欺身而上,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姬尚青一颗心都要化掉了。 二人的影子再次映在了窗纸上,荀兰的影子将乔薇的影子压在身下,衣裳一件件被抛了起来。 影子与影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上面那道影子的两团水滴的柔软压出了美好的形状。 咚的一声,两个影子从书桌上滚下去了。 乔薇再一次跑出屋子时,满脸都是红唇印。 荀兰也跑了出来。 教主大人赶紧闭上眼,完了完了,要长针眼了…… “冥烨,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好难过?”虽然很享受儿子这么依赖自己,但儿子的行为太反常了,他担心儿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教主大人顾不上说话,乔薇衣衫不整地朝这边跑来了,眼看着就要跑到门口,距离他们仅仅一步之遥,荀兰也追上来了,一把抱住乔薇脚,将乔薇扑倒在了地上,乔薇的手已经摸到了姬尚青的衣裳,却没能抓住,又被荀兰给拖走了。 乔宗主的内心是崩溃的…… “冥烨,冥烨?”姬尚青心中疑惑,就要推开儿子。 教主大人情急之下来了一嗓子:“爹——” 姬尚青瞬间石化了。 教主大人看着乔薇被拖走,也是欲哭无泪! 乔薇挣脱了荀兰,爬上大树。 荀兰也开始爬,随后将乔薇压倒在树枝上,一阵不可描述! 树叶子都被晃掉了一半,树枝才总算承受不住重量,吧嗒一声断了,二人摔到地上,荀兰被摔晕了。 乔薇简直累惨了,瘫在地上狠狠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随后合拢了衣裳,拖着几乎散架的身子,把荀兰弄进了屋。 …… 荀兰有个小秘密,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她从不与人一起睡,连鎏哥儿都忍痛放在了乳母房里,姬尚青到她房中歇息,她总是一整夜不合眼。 寻常这个时候,她都是睁大一双平静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帐顶,但今日,她被摔晕了,倒是沉沉地睡过去了,反倒是被儿子抱了好久又叫了爹的姬尚青兴奋得睡不着,躺在床上,看着脏兮兮的帐顶,一个劲儿地傻笑。 其实他若是睡着了,接下来的话,大概也是听不见的。 偏偏他想着儿子的那声爹,笑得嘴唇都要咧到后脑勺了,哪儿还有半分睡意呢? “嗯嗯……”荀兰发出了梦呓。 姬尚青一愣:“你叫我吗?” 荀兰侧了侧身,挤进他怀里,甜甜一笑:“冥修。” 姬尚青以为自己听错。 荀兰圈住了他脖子,甜甜地说道:“冥修,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一道雷电劈上姬尚青的心口,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题外话------ 今天更了一万一,勤奋的作者求表扬 章节目录 【358】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荀兰一觉睡到天大亮,睁开眼的一霎,她恍惚了片刻,随后唰的一下坐了起来! 枕边的蒲扇吧嗒掉在了地板上,正在外院清洗衣裳的红梅听到动静,用晾晒在绳子上的棉布擦了擦手,来到房前,轻轻地叩了叩门道:“夫人,您醒了吗?” 荀兰四下看了看,眸子里掠过一丝什么,睫羽颤抖了数下,说道:“醒了。” “那我进来了。”红梅推了门进入房中,唤了声夫人,从箱子里找出一套干净衣裳伺候荀兰换上。 荀兰捏住了扣子:“我自己来。” 红梅抽回手,笑了笑,问道:“夫人早饭想吃什么?是白粥还是面条?我方才去菜市口买了点肉,做饺子也成。” 荀兰扣好了扣子,摸了摸略有些疼痛的胯部,俨然不明白这种痛感是怎么一回事:“我昨天晚上……” 红梅愣愣地看着荀兰,等着她把话说完,荀兰却话锋一转:“没什么。” 红梅讪讪道:“那我去做饺子?” 荀兰点点头,红梅迈步往门口走去,即将跨过门槛时,忽然被荀兰叫住,荀兰道:“老爷昨晚歇在哪儿?” 红梅转过身来答道:“歇在夫人屋里。” 荀兰的眸光颤了颤。 红梅看着她神色似乎不大对,伺候夫人这么久,她还没见过夫人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不知道怎么形容,似乎是……惊慌?但这太奇怪了不是吗?夫人又什么可慌的呢?又不是第一次与老爷同寝了,难道还怕自己睡相不好被老爷给嫌弃了不成? 红梅果断觉得自己想多了。 荀兰的神色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问红梅道:“老爷人呢?” 红梅望了望门外道:“出去了。” 荀兰的手指捏了捏扣子:“什么时候出去的?” 红梅想了想,说道:“具体什么时辰奴婢不大清楚,那会子天还没亮,奴婢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以为是进了贼,跑出来一看才发现是老爷,老爷走了之后奴婢便没睡了,起来做了会儿事,天就亮了。” “他可有说去哪里了?”荀兰问。 红梅摇头:“没有,奴婢没和老爷说上话。想来……老爷是去找几位族老,上姬家讨个公道了吧?” 荀兰抚平了衣角上的褶皱,轻声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红梅哦了一声,再次迈步往外走去,可刚走出屋子,又踅步折回了屋子,拍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什么事?”荀兰问。 红梅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荀兰道:“奴婢早上收拾庭院的时候在门口捡到了这封信,不知是谁从大门底下塞进来的,上面写着您亲启,要不是奴婢做洒扫,还发现不了呢。” 荀兰看了一眼信封上数字的笔迹,神色就是一顿,拿过信封,拆到一半时对红梅说道:“你去做饺子,我想吃饺子。” 红梅笑着点点头:“好!” 待到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荀兰才彻底拆开了信,折叠的信纸上,用力透纸背的字迹清晰地写着两行字:三生石庙,不见不散。 “三生石庙……”荀兰抚摸着信纸上的字迹,露出了一抹少有的笑。 红梅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包好了二十个饺子,全都下到了已经煮沸的锅里,她又拿了两截葱去院子的水井边清洗,刚一出来便看见荀兰从屋子里走了过来。 荀兰穿着一条素白束腰罗裙,宽袖如云,轻轻地垂在身侧,袖口卷了淡淡的金边,点睛一笔,让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华丽的仙气,她略施粉黛,涂了一层薄薄的口脂,看上去没了近日的虚弱颓然,虽依旧依稀可见一丝病容,却多了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美丽。 红梅伺候荀兰这么多日,头一次见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发髻也不再是单一的螺髻,而是清丽的飞仙髻,簪了一朵海棠珠花,正是她经常会戴的那一朵,但从未有此刻这般明艳动人,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红梅呆呆地看着荀兰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太惊讶的缘故,她连荀兰去干什么的都忘记问了。 …… 三生石庙并不是一座真正意义的庙宇,只因一块三生石而得名,后不知哪位文人才子怜惜这块三生石,自发地在它身后建了一座庙堂,那之后,便不时有人前来祭拜,关于它的传闻有很多,但也不是谁都信,可这并不影响才子佳人在此处幽会,渐渐的,它的周围多了好些个景观别致的凉亭,荀兰要去的正是最东边的凉亭。 连番燥热,外出的行人少了许多,连带着三生石庙的凉亭,都行人寥寥无几。 荀兰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凉亭,亭子四周盛放着娇艳的牡丹,微风吹过,花香阵阵,凉亭的顶上垂下流光溢彩的珠帘,透过珠帘的缝隙,隐约可见那道伟岸的身影。 荀兰缓缓走上台阶,摸了摸冰凉的珠帘道:“你怎么会想到把我约到这里来?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亭子内的人没有反应。 荀兰垂眸,牵强一笑,低低地说道:“你把我约在这里,总该是有什么特殊的缘故,是不是你想通了,你决定带我走?” 亭子内的人,身子微微怔了一下。 荀兰挑开帘子,缓缓走到他的身后,鼓足勇气,伸出手,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了他:“冥修,我等了你好久……久到自己都差点坚持不下去了……你快带我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他冷冷地拿开了她的手,冷冷地转过身来,荀兰定睛一看,脸色唰的变了。 “很意外是吗?”姬尚青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她捏紧了手中的信纸。 姬尚青的眸光落在被她揉成一团的信纸上,曾经的内阁大学士,又怎么会不懂模仿一个人的字? 荀兰的脸渐渐褪去了血色。 荀兰的打扮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女为悦己者容,原来往日里不是不爱打扮,是不屑打扮,姬尚青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了出来,眼底的红血丝也仿佛裂了开来,活了大半辈子,这大概是他最愤怒的一次,枉他满腹经纶,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狼狈,他疼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心里居然装着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他的……他的…… 他简直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荀兰花容失色地看着他,嘴唇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 姬尚青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没让自己气得鼻歪嘴斜:“果然再怎么像,也永远不可能是昭明。从今往后,你与我再无瓜葛,姬家的大门,你休想再踏进一步!你好自为之!” 荀兰抓住了他的手腕:“尚青!” 姬尚青冷冰冰地拂去她的手! 荀兰又改为抓住了他的宽袖。 姬尚青看着她,寒气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他整颗心都凉透了,失望又愤怒地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说我误会了?还是说听你解释?那你倒是解释,我听着。” 荀兰却哑然了。 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圆不过去的。 “没话说了?”姬尚青气得一双眼睛都红透了,心口刺刺地疼痛,懊悔、愤怒、失望、恶心……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将他兜头兜脸地罩住,他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 荀兰难过地看着他:“尚青……” 姬尚青暴躁地打断她的话:“收起你的嘴脸!在姬家陵的时候,你说你没给我下毒,我信了;你说你想回姬家,我信了;你说你想再给我生个孩子,我也信了……但现在,我不会再信了,什么都不会了。” 荀兰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眸光颤动:“尚青……” 姬尚青不去看她的眼睛,将衣袖狠狠地抽了出来,大踏步地朝前走去,荀兰追了上来,可到底是比不过他这个大男人,身后传来荀兰的痛呼,似乎是摔了一跤,但姬尚青目光冷冷地往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 …… 青莲居与小雨轩之间有一扇新开的门,乔薇悄咪咪地推开了这扇门,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左看看,右瞅瞅,朝坐在桃树下纳鞋底的碧儿噗嗤了一声,碧儿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古怪地看着自家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乔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碧儿赶忙闭紧了嘴,将纳了一半的鞋底放进篮子,迈步走到乔薇跟前,小声道:“夫人你干嘛呀?” 乔薇鬼鬼祟祟地问道:“冥修走了没?” 碧儿道:“走了,送景云他们上学去了。”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直起身来,大摇大摆地走进青莲居。 碧儿一眼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痕迹,惊得啊了一声:“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你昨天出去的时候还没有!”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还是很明显吗?” 这都过了一晚上了啊! 昨天出去用的是给傅雪烟买吃食的借口,回来之后又说傅雪烟身体不适,需要留心观察一晚,本以为一晚上的功夫身上这些痕迹便消得差不多了,可怎么还是有呢? 碧儿点头如捣蒜,明显极了,一眼就看出来了,长期收拾“战场”的碧儿而言对于这种暧昧的痕迹已经并不陌生了,这绝对不是蚊子咬的。 乔薇进了屋,对着镜子一照,我去!荀兰是用咬的吧! 再拉开了衣襟,惨不忍睹的一片,胸都好像被揉肿了! 碧儿合上门,惊恐又八卦地问道:“夫人,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为什么回来之后就睡在傅姑娘那儿了?你该不会是背着姑爷……红杏出墙了吧?” 乔薇白了她一眼:“我找谁红杏出墙呢?谁有冥修这么好?”容貌好、身材好、器大活好!简直就是人间极品,有了他之后,再去看别的男人,都索然无味了。 当然了,昨天晚上那个并不是男人,也幸亏不是男人,没那作案工具。 想到昨晚的事,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姬冥烨呢?” 碧儿道:“二少爷还在睡。” 乔薇去了他房里,将呼呼大睡的某人毫不客气地从床上拎了起来,教主大人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道:“干嘛呀?” 乔薇一把将他扔到了椅子上:“你还好意思睡?瞧瞧你都把我害成什么样了?!” 教主大人懒洋洋地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被蚊子咬了?” 蚊……乔薇深吸一口气,将火气压回了心底,跟这种二货不能生气,因为你把自己气死了他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是我,阿达尔。” 乔薇道:“进来吧。” 阿达尔进了屋。 教主大人打个呵欠,去耳房洗漱。 阿达尔是来叫自家教主起床的,既然已经起了,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他与乔薇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往外走去。 “阿达尔。”乔薇叫住了他。 阿达尔顿住步子,规矩地行了一礼:“小卓玛。” 乔薇听着耳房中咕噜咕噜的水声,狐疑地眯了眯眼:“我有个问题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想问你,但又怕太唐突。” 阿达尔礼貌地说道:“小卓玛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只要阿达尔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乔薇蹙眉道:“他当初是怎么当上你们百鬼深渊的教主的?是不是他花钱给自己买的?” 阿达尔郑重其事地说道:“当然不是,我们当年是经过了绝对严格又绝对公正的比试才选出教主的。” 乔薇端起了茶杯:“那我能问问你们比的是什么吗?” “美。” “噗——”乔薇一口茶水喷了。 …… 教主大人洗漱完出来时,阿达尔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进屋了:“我在岛上与驸马学了不少厨艺,驸马夸赞我进步很大,我特地煮了一锅最拿手的粥给你们尝尝。” 他口中的驸马自然就是乔薇的亲爹乔峥了,乔峥的手艺乔薇是信得过的,但她信不过隐族人天生的黑暗料理体质,她狐疑地看了阿达尔一眼:“你确定我爹不是在安慰你?” 阿达尔十分诚恳地说道:“真的,他与和卓都吃了好几碗。” 乔薇在桌边坐了下来,与教主大人一人一碗,二人同时吃了一勺,咦?味道真的还不错! 阿达尔忽然道:“哦,弄错了,这一碗是厨房熬的。” 话落,一溜烟儿闪了出去,又一溜烟儿地闪了回来,手上多出了两碗黑乎乎的的粥。 乔薇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放下勺子,一把站起身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 教主大人:“我也是!” 二人一前一后,麻溜儿地逃出去了。 吃人家的粥要钱,吃阿达尔的粥要命,珍惜生命,远离阿达尔的厨艺! 二人一口气跑到了二进门,站在门口,恰巧能看见绿荫遮蔽的花厅,二人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几位族老上门讨伐姬冥修的日子,这个时辰,族老们应该到了。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脸淡漠地去了花厅。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花厅中一个人影也没有,乔薇抓了个洒扫的小厮,问道:“族老们今天来了没有?” 小厮道:“回少夫人的话,族老们不来了!” 乔薇疑惑地问道:“怎么又不来了?” 小厮道:“听说是老爷不让他们来了。” 诶?公爹几时这么上道了?小后妈没给他吹枕旁风吗?随便吹一吹,把冥修搞下马,继承人的位子可就是鎏哥儿的了。 还是说……小二货昨晚的那一声爹,把姬尚青的父爱又给唤醒了? 总感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心思转过,乔薇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教主大人哎了一声:“你去哪儿?” 乔薇没理他,让人备了辆马车,教主大人也大喇喇地坐了上来,乔薇古怪地看着他:“干嘛老跟着我?没断奶是吧?” 教主大人好生噎了一把,目光在她胸前一扫而过,不屑地呵呵道:“荀兰的比你大。” 马车抵达小宅子附近时,嘴欠的教主大人已经被揍趴在马车的地板上,鼻歪嘴斜,生无可恋…… 乔薇淡淡地下了马车。 “夫人,是你回来了吗?”红梅打开了院门,看到的却是乔薇,她先是一怔,随即福身行了一礼,“少夫人。” “荀氏不在?”乔薇问。 红梅道:“夫人出去了。” “老爷呢?”乔薇又问。 红梅答道:“老爷也出去了。” 乔薇狐疑地顿了顿:“一块儿出去的?” 红梅摇头:“不是,老爷先出去的,老爷天没亮便出去了,夫人大概是巳时出的门。” 说曹操,曹操到。 荀兰神色狼狈地走进了院门,红梅赶忙迎上去,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探出手来扶住了她胳膊:“夫人你方才去哪儿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中暑了?” 中暑?乔薇似是而非地看了荀兰一眼,打扮得这么漂亮,怕是去私会什么人了吧?可瞧那副霜打茄子的样子,多半是碰钉子了。 荀兰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人,抬眸朝乔薇看了过来,恰巧乔薇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一霎,乔薇莞尔地笑了一下。 荀兰推开了红梅的手,一扫先前的狼狈,又恢复了云卷云舒的姿态,仿若跌落凡尘的仙女,一颦一笑都美得不可方物。 可惜乔薇脑海中闪过的是她昨晚“饿狼捕食”的画面,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荀兰问。 “没什么。”乔薇压下唇角,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扫了扫二人的胸部,确定自己的尺寸比她的惊人,满意地笑了。 荀兰淡淡地看着乔薇。 乔薇莞尔道:“我是来找老爷的,他让族老们不要去找冥修的麻烦了,我就想问问他是不是想通了,愿意撇下你与我们一起回去了。” 荀兰的眸光动了动,虽只是很短的一瞬,但被乔薇眼尖儿地看见了,乔薇凑近她,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道:“该不会……你们闹掰了吧?” 荀兰不理乔薇,举步进了屋。 乔薇勾了勾唇角:“还真闹掰了。” 红梅一头雾水,少夫人在说什么啊?什么闹掰了?老爷与夫人昨晚都还好好的呀…… 乔薇心情大好地上了马车,族老们忽然被姬尚青阻止的事,再结合荀兰的样子,她已经能够确定姬尚青与荀兰闹掰了,至于怎么闹掰的她不清楚,但闹掰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姬尚青知道了荀兰的秘密。 闹了一晚上,把自己都差点搭了进去,以为是白费力气了,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真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乔薇一屁股坐在了马车上:“起来,你爹知道荀兰和你哥的事!” 教主大人果断爬起来,不再装死了:“我的蛊虫管用了?” 乔薇一巴掌拍上他脑袋:“还敢提蛊虫?又想挨揍是不是?” 教主大人脑浆都被快被拍散了,他自打来了中原就变得越来越笨了,谁说不是被母夜叉拍的?! 姬尚青毕竟不是姬霜,他可以去用尽全力维护一个人,但他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的自尊,从知道真相的这一刻起,荀兰就算是彻底失去这座靠山了。 虽说这个秘密讲出来了可能会有些尴尬,但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一辈子让人蒙在鼓里的强。 乔薇心情不错地回了府,意外的是,姬尚青竟然还没有回来,乔薇即刻派人去找,把姬尚青可能落脚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也没有任何消息。 ------题外话------ 【有奖问答】:姬尚青去哪儿了? a:浪迹天涯 b:出家 c:自杀 d:其它 章节目录 【360】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众人找了一大圈,都没能找到姬尚青的踪迹,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乔薇拿出了姬家的产业图,一处处地叉了过去,现在就剩下没搜府了,但守门的小厮没见他进来过,所以他应该也不在府里。 “到底去哪儿了呢?”乔薇双手托腮,皱起了小眉头。 教主大人坐在她对面,与她一模一样的姿势。 阿达尔十分淡定地站在教主大人身后,碧儿也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屋内四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没有头绪。 忽然,碧儿脑海中灵光一闪,扬起食指道:“我知道了,老爷他一定是受不住打击,跑去寻短见了!可怜的老爷,威风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沉尸荒野的下场……好可怜……” 她一边说着,一边西子捧心了起来。 乔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也越来越有猴样了?” 碧儿吐了吐舌头。 更像了。 这件事对姬尚青的冲击显而易见,可乔薇不觉得他会因为这个就跑去自寻短见,他要是这么容易想不开,当年丧妻丧子的时候就已经想不开了,都不必等到现在。 碧儿的猜想被否决了,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失望的是自己猜错了,高兴的是老爷还活着。 教主大人道:“他会不会是心灰意冷,自尊受损,外加没脸见人,就再也不敢回来了吧?” 乔薇道:“这是他自己家,他有什么不敢回的?” 教主大人吊儿郎当道:“我要是他,我铁定不回了。” 乔薇睨了他一眼:“你不是他你都不想回呢,成天只想着怎么逃出去!” 教主大人撇了撇嘴儿,死鸭子嘴硬道:“我哪有?” 乔薇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他剃头做和尚了?” …… 就在所有人绞尽脑汁地猜测姬尚青的下落时,被自杀、被浪迹天涯、被和尚的姬尚青此时却狼狈地躺在臭烘烘的下水道里。 大梁朝的都城拥有十分庞大的下水道,施建于前朝,当年全国洪涝,京城也因为连绵半月的暴雨而陷入了一片汪洋,后面大面积的洪水退了,但少部分积在地底下无法排出,导致了一场大瘟疫,死了不少人,当时工部有个能人,想了个法子建造了一套排污系统,就是初期的下水道。 下水道沿用至今,主要还是用来处理污水,防止恶病,但由于它的前朝所建,虽开朝后已经对不少地段进行了重建,但仍有一些盲区未能得到及时的修葺,譬如城西,由譬如三生石庙的附近。 姬尚青着急摆脱荀兰,没看路,一脚踩空了井盖儿,连呼救都来不及便扑腾一声掉进了小水道里。 更可悲的是井盖儿只是晃了一下又吧嗒一声合上了。 他的叫声彻底被淹没在了地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想自己爬上去,但腿根本不听使唤了。 姬尚青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不就是想回个家吗?怎么就这么难…… …… 侍卫找不到,乔薇只得出动了三小只,三小只从姬尚青落脚的宅子,闻着他的气味兵分三路,大白往东,这是去大族老家的方向,珠儿往北,这是去二族老家与三族老家的方向,小白则往南,一路寻到了三生石庙。 姬尚青被救起时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了,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不知是臭晕的还是热晕的。 小白不爱洗澡,每次大白泡澡时,它都悄悄地溜走,这次回来之后却主动跳进水缸,里里外外地洗了个凉水澡。 对于姬尚青的归来,姬冥修表现得异常平静,乔薇什么也没说,没说荀兰与姬尚青决裂,也没说姬尚青知晓了荀兰仰慕他的事,但乔薇觉得自己都能猜到的东西,以姬冥修的脑子不可能猜不出,他内心究竟是不是如同面上表现得一样平静,旁人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夜里,桐院传出消息,姬尚青旧疾发作,需要静养,昏定晨省一应免了,应酬也全部推了,族中事宜系数交由青莲居打理,不必再来过问他。 这是要交出家主之位的意思了。 乔薇猜到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姬尚青可能会有些难以自处,却没料到他会做得这样决绝。 家主之位非同儿戏,一旦交出去便很难收回去了。 况且经历了昨日的一遭,他应该明白,在没有家主之位的情况下,冥修都敢枉顾礼法,真的掌控了一家之主的实权,就再没什么是冥修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了,譬如他再一个心软想将荀兰接回来,那是不可能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姬冥修依旧表现得十分平静。 就在乔薇以为姬冥修会持续平静到天荒地老时,接下来的一件事却叫姬冥修彻底炸了毛。 那是乔薇在小雨轩留宿的第三日,脖子上的痕迹消得干干净净了,身上也基本瞧不出什么异样了,乔薇满心欢喜地跑去书房,对着自己相公一阵撩拨。 姬冥修被他撩得心猿意马,折子也不写了,将她压在宽阔的书桌上,细碎的亲吻柔柔地落在她脸上,眉心、眼眸、鼻尖、唇瓣……像暮春时节洒在江南湖畔的细雨,温柔得乔薇一颗心都要化了。 衣衫被解开,他吻过她锁骨下每一寸肌肤,吻到纤细的小蛮腰时,忽然顿住了。 乔薇欲求不满地推了推他:“怎么了?” 姬冥修抚摸着她细腰上一块早已淡得几乎看不出什么的小痕迹,眸光深邃道:“这是怎么弄的?” 乔薇道:“这得问你呀,我怎么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不过一说完就知道了,眼神唰的一闪,望向了头顶。 姬冥修危险地看着她,乔薇被看得小心肝一阵乱颤,硬着头皮把那晚的事情说了。 她自己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都是女人嘛,干撩两把算什么,又没真把她怎么着,哪知姬冥修整张脸都沉了,一双眸子幽若寒潭,几乎能把她给冻住。 “她碰你哪儿?”姬冥修冰冷地问。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这种事,必须不老实:“就那儿啊,没了。” 姬冥修危险地紧了紧眸子。 老实说,他生起气来,乔薇还是有点怕怕的,乔薇悄咪咪地瞄了他一眼,凑上前,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姬冥修的脸色还是臭臭的。 乔薇清了清嗓子,藕臂圈住他脖子,学着他平时的模样,温柔又缠绵地吻上他的唇瓣,他起先只是淡淡的,并没有任何回应,乔薇也不气馁,细细地亲吻着他,他的手臂紧了紧,一把将乔薇扑倒在了桌上…… 事实证明,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可怕多了,乔薇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了。 乔薇抬起酸软的胳膊,能让她这种体质感觉到酸软,可见姬冥修究竟折腾得有多猛了,她挑开窗帘,望了望敞亮的天色:“我到底是没睡啊,还是已经第二天了?” 这嗓子! 沙哑得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 马车停在了小宅子的门口。 荀兰正躺在房中歇息,听到车轱辘的声音,坐起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看见了姬冥修,眼神就是一亮。 姬冥修也看见了她,但眼神……十分奇怪。 很快,姬冥修将还晕乎着的乔薇拽了过来,按在车壁上一顿亲吻,吻得乔薇大脑都缺氧了,被放开之后,软软地靠在他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荀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素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姬冥修冷冷地看了荀兰一眼,不屑地说道:“嫉妒也没用,她是我的。” 荀兰:“……” 章节目录 【361】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丞相大人吃醋的风波在向情敌宣布了绝对的主权后暂时告一段落,可荀兰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没了姬家这座强大的靠山,荀兰首先面对的现实难题就是贫穷。 俗话说的好,坐吃山空,风光一时的姬家前主母也并不例外,原本荀兰便是被逐出家门的,没允许她携带过多的财物,身上所带的那点微薄的银子不过几日便捉襟见肘了。 红梅一开始还能买点肉,做做饺子,炒个肉丝,可眼下—— 红梅拿起盖子,看着米缸里稀稀拉拉的几颗米,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就这么点米,熬碗粥都不够。 她去了荀兰的屋子,荀兰坐在窗前,一瞬不瞬地望着长满杂草的后院,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地有些出神。 “夫人。”她唤道。 荀兰的目光没从院子里移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红梅拽着衣角,硬着头皮道:“米缸里没米了。” 荀兰平静地说道:“那就去买,我现在不饿,晚点再吃也一样。” 红梅不动。 荀兰扭过了头来,古怪地看着她:“怎么不去?” 红梅低声道:“没钱了。” 荀兰哦了一声,长长的睫羽垂了下来,静默了一会儿,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里头躺着一个钱袋,她把钱袋打开,倒出了一个铜板。 红梅的脸都烫了,她觉得自己真不该来找夫人,可若是不找,又没钱吃饭…… 荀兰将铜板装好,钱袋系好,默默地放回了原处,随即从手腕上拔下一个镯子,递给红梅道:“你拿去当了吧。” 红梅不忍心地说道:“你全身上下就剩这么点东西了。” 荀兰道:“当了。” 红梅咬唇接过了镯子,她听周妈妈提过,这个镯子是夫人的娘亲送的,她出嫁时荀家没来什么彩礼,唯独曾经的荀夫人托仆妇送了一点东西,其中就有这个镯子。 这么珍贵的东西被自己拿去当了,想想都令人心疼。 “还等什么?”荀兰问。 红梅一咬牙,转身去了。 红梅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她是小地方来的,见识不多,但早先在落梅院做事时,曾跟着荣妈妈、冬梅学了不少东西,也跑了不少地方,别的不敢说,找几个当铺还是不难的。 她找到了一家店面还算宽大的当铺,把镯子递给了掌柜。 掌柜拿起镯子,对着太阳照了照,漫不经心地说道:“十两。” 红梅一怔:“十两?怎么才十两啊?掌柜你好好看看,这可是羊脂玉!做工也好,外头一百两都买不到呢!” 掌柜笑了:“姑娘,我这是当铺,你以为当铺是干嘛的?你把东西押在我这儿,我给你银子花,等你有银子了,再把它给赎回来,我这是免费借银子给你花呢,要是谁都按原价打我这儿借,我这生意还做不做得下去了?” 红梅着急道:“我们不一定会赎回来呀!” 掌柜浑不在意地说道:“就这价了,你爱当不当,不当啊,您请好。” 十两银子在京城可撑不了几天,红梅拿过镯子离开了。 之后红梅一连问了四五家当铺,全都不超过这个价,有家黑心的更离谱只开出五两,气得红梅当场便黑了脸。 “小姑娘,你要当东西啊?” 在红梅走出第六家当铺时,一个笑容满面的胖大叔叫住了她。 红梅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谁?” 胖大叔指了指对面的胡同,和颜悦色道:“我是周记当铺的,我们当铺是从城被搬过来的,还没正式开张,我见你找了不少地方,是不是你的东西当不出去啊?” 红梅是听过周记当铺的,那是京城最大的当铺,信誉好,开价高,可惜离这边太远,她走不过去,否则,就上它家当了。 对方是周记当铺的,红梅的脸色好了些,说道:“不是当不出去,是他们都太黑心了,我家夫人的上等玉镯子,他们却只给十两。” “能给我瞧瞧吗?”胖大叔问。 红梅把镯子拿了出来。 胖大叔要伸手去接,红梅谨慎地避过。 胖大叔好笑地说道:“我不碰,我不碰。”随手仔仔细细地看起了镯子,“这是上等的羊脂玉啊,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吧?” 红梅笑道:“算你识货,这是我家夫人的嫁妆,成色特别好,做工也精致。” 胖大叔为难地摸了摸胡子,说道:“镯子是好镯子,不过按照当铺的行情,十两银子确实也差不多了。” 红梅失望地收起了镯子。 胖大叔又道:“你先别灰心,我们这儿不是新开的铺子吗?你是第一单生意,开门红,给你算多点,三十两。” 红梅道:“三十两太少了,五十两吧。” 胖大叔沉下脸道:“你这丫头!一开口就给我涨了十倍的价!哪儿有这样的?” 红梅委屈道:“不是都说你们周记当铺的价钱高吗?” 胖大叔道:“那也不能这么高啊!” 红梅哀求道:“这位大叔,我家夫人实在是等着银子用,你就当行行好,给我五十两吧,哪天我家夫人回了姬家,会拿更多的银子报答你的!” 胖大叔一愣:“姬家?你们是姬家人?” 红梅点点头:“我家夫人是姬家四少爷的生母。” 胖大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姬家的主子怎么会缺银子?小姑娘,你别是在逗我。” 红梅正色道:“我没逗你,我说的是真的,我家夫人一定会回到姬家的,等回去了,再把银子给你送来,我们花多少当的,双倍还你!” 这似乎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胖大叔十分爽快地应下了,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红梅接过银票,确定银票是真的,才把镯子给了他。 之后,红梅去了银票上的钱庄。 刚一进门,便被搜查的官兵拿下了。 掌柜的叫道:“就是它!小店失窃的银票找到了!” 红梅被人抓去衙门了。 红梅吓坏了,哭着说自己是被骗的,官差不信,为了逼供,狠狠地抽了她几鞭子,疼得她哭爹喊娘,最后,还是荀兰找到衙门,用那对红宝石金耳环将她保释出来了。 金耳环是荀兰身上除了那朵旧珠花外仅剩的值钱东西了,如今也没了。 红梅是一路哭回去的,她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不那么贪心,十两银子把东西当了,也不至于弄成如今这个局面了。 二人晚上喝了点几乎没有米粒的粥。 大半夜的,红梅都能听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荀兰在姬家时,为了树立完美无缺的形象,确实没有中饱私囊过,所以她是没有多少体己银子的,但公主在世时,每年在她生辰那日都会往钱庄里给她存下一笔钱,这笔钱她没有动过,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去动了,可眼下,似乎是别无选择了。 她带上路引与户籍,去了锦绣钱庄。 钱庄的账房先生核实了她的身份,拿出算盘敲了一通:“算上这些年的利钱,一共是五千五百两,您要全部取走吗?” “嗯,全部。”荀兰点点头。 账房先生道:“您稍等,这笔银子数目太大,大堂的银箱不够,我需要找掌柜拿库房的钥匙。” 荀兰微微颔首:“有劳先生。” 账房先生进了掌柜的书房,不一会儿,讪讪地走了出来,愧疚道:“抱歉了,夫人,这笔银子您不能取走。” “为什么?”荀兰问。 账房先生挠头,不知该怎么解释:“因为……” “因为你不配!” 乔薇的声音蓦地响在门口。 荀兰侧目,朝乔薇淡淡地看了过来。 乔薇含笑进了屋,原本在书房喝茶的掌柜听了声音,笑盈盈地迎了出来:“少夫人,什么风儿把您给出来了?您上门怎么也先让人带个消息,我也好在门口迎着您!” 乔薇微微一笑:“胡掌柜客气了,我这边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待会儿再请胡掌柜喝茶。” 胡掌柜看了一眼旁侧的荀兰,识趣地拉着账房先生进去了。 偌大的大堂只剩乔薇与荀兰。 荀兰开门见山道:“这笔银子是公主留给我的,你没权利把它拿走。” 乔薇道:“谁说我要把它拿走了?我只是把它继续放在钱庄罢了。” “我要取走。”荀兰道。 乔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做梦吧?” 荀兰淡道:“钱是公主给我的,我想什么时候取走就什么时候取走。” 乔薇讥讽地说道:“钱是公主给你的,姬家的主母之位是不是也是公主给你的?没给你的东西你不守规矩地拿了,给你的东西我也可以不守规矩地扣了。” 荀兰望向书房,正在偷听的掌柜一把将脑袋缩了回去。 乔薇淡淡地笑道:“别看了,你拿不到银子的。” 荀兰冷冷地看了乔薇一眼,拿上自己的凭据,转身出了大门。 乔薇望着她的背影道:“如果你想去别的钱庄,我奉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放了话,哪个钱庄敢把银子给你,我就把哪个钱庄从京城赶出去!” 荀兰顿住脚步,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 乔薇淡淡一笑:“想说我过分吗?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冥修的。” 那家伙现在还在吃荀兰的飞醋,恨不得把荀兰给碎尸万段了,荀兰在家作妖时,他都没这么讨厌过她! 最终当然没能取到银子,乔薇这恶霸一般的行径,按理说是能上官府告她的,但哪个官府吃饱了撑着敢接乔薇的案子?不怕姬冥修一根手指把他们捏死? 没了昭明公主的这笔银子,生活几乎陷入绝境,荀兰又带着红梅做起了刺绣的生意,荀兰心灵手巧,眼光独到,做出来的绣品一件比一件漂亮。 绣楼的老板娘看了,满意极了,正要掏银子买下,乔薇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一只脚啪的一声踩在椅子上,手臂横在腿上,无比恶霸地说道:“你做她的生意,我就让你在京城没生意可做。” 老板娘吓得赶紧将荀兰轰走了! 乔恶霸的名声也在京城响当当地传开了。 …… 不能去大绣楼做生意,只得由红梅拿着去集市上贩卖,集市上喊不起价,贩卖的钱除去摊位费就不剩多少了,偶尔还碰上几个流氓地痞,红梅又不像乔薇,能把人家打得落花流水,一日下来,没收入是家常便饭。 主仆二人天天清粥白菜,连顿肉都吃不上。 荀兰夜以继日地做刺绣,一日突然降温,她染了风寒,夜里发起了高热。 一年之内滑胎两次,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何况她本身底子就很弱,红梅给她喂了不少热水,希望她发身汗便把高热给退了,哪知却在第二日的夜里越发严重,烧得人都糊涂了。 红梅吓坏了,赶忙跑去找大夫,但卢大夫已经被姬冥修处置了,别的大夫又不是做慈善的,没银子谁来给看? 荀兰全身滚烫。 红梅没办法,连夜跑回姬家,敲响了姬家的大门。 “开门呐!我要见老爷!” 小厮被吵醒,打着灯笼开了一条门缝,不耐地打了个呵欠道:“吵什么吵啊?三更半夜的,老爷都睡了!” 红梅焦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禀报老爷!你快帮我通传一声!再晚的话,夫人就没命了!” 小厮道:“老爷生病了,在静养,已经吩咐下来府中的事全交由大少爷与少夫人处置,不过少夫人也吩咐了,如果是荀氏的事,那就不必禀报她了,荀氏已被逐出姬家,与姬家没关系了,你呀,别再来了!” “可是……” 红梅话未说完,小厮将门嘭的一声合上了! 之后她又敲了许久,却再也没人应答了。 红梅不明白老爷与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头一天还为了夫人与儿子决裂,第二天就一声不响地走掉了,现在更是不管夫人死活了。 红梅后悔过跟着荀兰吗? 当然后悔过,如果她当初没有对荀氏心软,而是像个普通的丫鬟,离荀氏远远的,那么如今她还在府里吃香喝辣呢。 可是她既然选择这一步,也断没有回头路了,姬家已无她容身之所,她唯有把荀氏伺候好,等着荀氏有朝一日风风光光地荣归姬家,她才算是熬出头了。 只是夫人重病,别说回姬家了,她能不能保住这条命都还两说。 还有谁能救夫人? 还有谁…… 对了,鎏哥儿! 夫人是鎏哥儿的亲生母亲,夫人当初被赶去守陵时,鎏哥儿哭得那么伤心,他心中是有这个母亲的,如果他知道了夫人的处境,一定不会不管夫人,而老夫人又什么都顺着他,他开口,还怕夫人没救吗? 红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她知道少夫人不会让鎏哥儿见自己,所以守在姬家是行不通的,她耐心地等到了第二天,乔薇将三个小包子送进书院并坐上马车离开后,她才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守门的护卫道:“你是谁?” 红梅客客气气地说道:“我是姬家的丫鬟,家中有事,我家夫人让我来接四少爷回去。” 别的世家公子确实都是下人接送,半路把人接走的也不是没有,但姬家不这样,姬家的孩子从来都是家长接送的,不是亲爹亲娘便是二叔二婶,有时会是太师公,乔薇明确告诉书院,除他们几个之外的人都是骗子,一律不能接走。 护卫毫不客气地将红梅轰走了。 最后一线希望也没了,红梅绝望地回了小宅子,荀兰还烧得厉害,浑浑噩噩的,嘴里念叨着什么,却不大清楚。 红梅去厨房烧了水,用仅剩的一点面粉煮了一碗面疙瘩,端着给荀兰吃,可跨过门槛时,脚底一绊,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碗碎了,疙瘩汤脏了…… 红梅的眼泪掉了出来,不知是为荀兰,还是为自己。 她把屋子收拾干净,拿上绣了三天才完工的绣品,准备去集市卖几个铜板,买两斤米回来,可一出门,又被一辆马车给撞了。 绣品刮花了。 她瘫坐在地上,膝盖流着血,浑身疼痛,她捂住眼,泪水从指缝流了出来……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 空荡荡的房内,荀兰口渴得厉害,嘴唇全都裂了,嗓子冒着烟:“红梅……水……”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咕咕地冒着泡,只是已经没有红梅了。 ------题外话------ 来张月票庆祝下? 章节目录 【362】生了,一胎两宝(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七月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个月,就在荀兰被逐出姬家不久,国公府便来了一则好消息:姬婉要生了,是要生,还没生下来,上午发作的,这会子还在阵痛,稳婆说一切正常,可林夫人不放心,对林书彦道:“听说婉婉的弟媳是个大夫,医术比太医还高明,你快去把她请来!” 林姐夫看着满满一屋子稳婆与太医,少说几十号人,默默地抽了抽嘴角,让人去备马车了。 林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坐什么马车?骑马呀!骑马多快!” 林书彦一脸冤枉:“你不是不让我骑马的吗?说骑马容易摔!” 林夫人选择性失忆了:“肯定是你记错了!我绝对没讲过这样的话!现在,去找一匹最快的马,就那什么……那什么……匈奴王进贡来的烈马,皇上不是赏赐给了你吗?就它了!” 林书彦一个趔趄差点栽了! 娘,我的亲娘,你也知道是匹烈马,府里派了二十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去驯服,全都被摔得四仰八叉,你真指望你家不会武功的儿子去骑它脖子? 林书彦被自家娘亲轰出去了。 从前他是娘亲的乖宝宝,可婉婉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没出世,他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成了一株狗尾巴草。 林书彦当然不会真的去骑那匹烈马了,坐上最快的马车去姬家将乔薇一行人接了过来,今日恰巧书院放假,三个小包子也跟来了。 景云与望舒在国公府住过好几次,对这边轻车熟路,拉着一脸茫然的鎏哥儿去了二人的专属卧房。 乔薇则去了姬婉的屋子,一进去,看着黑压压的人群,险些吓了一跳,这是把全京城的产婆与全皇宫的太医都请来了么?这阵仗,也是没谁了! 里屋传来姬婉疼得破口大骂的声音,林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能不急吗?这是她盼了十年才盼来的孙子,决不能出半点闪失! “夫人,姬少夫人来了。”丫鬟在帘子外禀报道。 林夫人一把掀了帘子,将乔薇拽了进来。 乔薇早先与林家的二少奶奶黎氏是有些龃龉的,当初为了袒护乔薇,姬婉还把黎氏给整了,黎氏找婆婆哭天喊地地告状,林夫人可没少埋怨姬婉与乔薇,但这会子,那些恩怨都不重要了,能把她的宝贝孙子顺利地接生下来,她把她供起来都可以的! “林书彦你个王八蛋!我不生了!”姬婉又阵痛了。 林书彦站在帘子外:“我是王八蛋!我是王八蛋!” 众太医:“……” 众稳婆:“……” 床前有个专门给娘娘接生的老嬷嬷,原来林夫人不止惊动了姬家,还惊动了皇上,皇上一听是姬婉生产,二话不说把能派的人全都派来了。 这个嬷嬷十分有经验,给姬婉接生得很好,而姬婉的身子也够争气,没出现任何不利于生产的症状,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乔薇进屋纯粹只是给姬婉打打气的,哪知她刚握住姬婉的手,姬婉就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婴儿的啼哭声在屋子里嘹亮地响起,只是听声音便觉它强壮得不行。 林姐夫激动得泪流满面。 林夫人握住了乔薇的手:“你真是我们林家的福星啊!你一来婉婉就生了!你不知道她都生好久了!我都以为她难产生不下来了!” 稳婆嬷嬷一句“你家儿媳生的可真快”生生卡在了喉咙! 本以为终于卸了货可以松一口气的姬婉忽然又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啊啊啊!又疼了!” 稳婆嬷嬷一摸:“还有一个!” 林夫人瞠目结舌,怪道婉婉的肚子比黎氏怀孕时大呢! 一刻钟后,姬婉又生下了一个,居然也是带把儿的! 林夫人高兴得整个人都飘起来了,黎氏还与她说,姬婉肚子圆,一定是个闺女,她想着闺女就闺女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哪里想到会是个大胖小子,一个她便已经满足了,天啦又来了第二个!也是个带把儿的! 她素手一挥:“每个人发喜钱十两!” 乔薇:十两……真豪! 姬婉生了一对大胖小子,可算是在婆家扬眉吐气了,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黎氏也夹起尾巴,恭恭敬敬地来道喜了。 黎氏出身比姬婉差,容貌比姬婉逊,才学更是连姬婉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唯一能胜过姬婉的就是她给林家生了四个孩子,可现在,她唯一的优势没了,从今往后,再没她黎闵姝蹦跶的余地了。 姬婉收拾了一番,在上房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姬婉累得慌,没说几句话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林书彦坐在床头,心疼又欣喜地陪着她。 两个小婴儿被乳母抱去洗澡。 景云与望舒、鎏哥儿跑来围观。 他们可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家伙,全都好奇地睁大了眼。 “我可以摸摸他吗?”景云指着老大问。 抱着老大的乳母温柔一笑:“可以,要轻轻的。” 景云探出精致的小手,在小家伙湿漉漉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哇,好软。” 鎏哥儿好奇地眨了眨眼,也想摸,可是有些害怕。 景云又在小家伙的头发上摸了摸,还摸了摸他小手,他的手可真小,比珠儿的还小,景云把一根手指放在了小家伙的手心,小家伙唰的一下握住了! 景云:哇哇哇! 望舒见大哥玩得这么开心,也探出了手来,她的手肉呼呼的,看着就特别可爱。 乳母见做哥哥的都这么温柔,妹妹一定会温柔了。 随后望舒的手落在了老二的头上,她真的真的只是轻轻地摸了一把,然后胎毛掉了,小家伙秃顶了…… 老二哇的一声哭了! 望舒见他哭了,想安慰一下他,于是亲了亲他脸蛋,随后,他半边娇嫩的小脸以看得见的速度变肿了。 老二哭得更伤心了! 那抓狂的模样仿佛在说他到底是得罪谁了,为什么摸哥哥的是好哥哥,摸他的却是这个怪姐姐?! 望舒又看见了他腿间的小东东,奇怪地说道:“咦?这是什么呀?”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乳母吓得险些晕过去,头发摸没了就没了,这个摸没了可就完蛋了! 望舒最终当然没有摸成,因为哥哥十分严肃地抓住了她的小手。 …… 望舒很喜欢这两个弟弟,比喜欢俊哥儿还喜欢。 回去的路上,望舒羡慕地说道:“娘亲你也给我生个小弟弟好不好?” 乔薇好笑地揉了揉她脑袋:“生个小弟弟多麻烦,你们三个就快把我吵死了,再来一个谁带?” 望舒举起肉呼呼的小手:“我呀我呀!我可以把他放在外公的鸟笼子里,天天给他喂吃的。” 乔薇嘴角就是一抽,闺女你这么虐待你弟弟真的好么?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三个孩子玩了一下午没有午睡,马车上晃悠了一阵便歪在一块儿睡着了。 乔薇倒是没多少睡意,挑开窗帘,望向一旁的街道,这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但皇城不愧是皇城,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热闹得不像话。 车夫勒紧缰绳,稍稍放缓了车速,说道:“少夫人,前面有家买糖葫芦的,要买几个吗?” 几个小的许久没吃糖葫芦了,乔薇点点头:“好,你停一下,我去买。” 车夫找了个巷子,将马车停在了巷口,乔薇下了马车,走向那家卖糖葫芦的铺子,这家铺子虽不不如庆丰街附近的老字号,却也比旁人做的好吃。 乔薇一口气买了十个。 老板道:“六文钱一个,一共六十文。” 乔薇微微一顿:“涨价了呀,我上次来是五文。” 老板憨厚一笑:“大家都涨了,您是回头客,送您一个!” “多谢。”乔薇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付了账,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乔薇给望舒和鎏哥儿擦了擦口水,问道:“怎么了?” 车夫道:“有两个小贩打起来了,众人在劝架,街道全给堵上了,咱们过不去。” 乔薇没功夫去操心大马路上的闲事,就道:“那就换条路走。” “诶!”车夫勒紧缰绳,调转了方向,从一条小巷子里穿行而过,上了另一条通往姬家的街,这条街离荀氏落脚的小寨子不远,可别碰上那个晦气的荀氏了,车夫想。 …… 小宅远中,被口渴折磨得实在难受的荀兰挣扎着从床头坐了起来,她的病情似乎缓解了些,能够下地走路了,脑袋也没那么昏昏沉沉了,她低头,穿上了鞋子,却忽然看见了一双脚,顺着这双脚,她的视线一路往上,落在了那个人的脸上,她眸光就是一顿:“尚青……” 姬尚青一筹莫展地看着她:“是我,我才走了几天而已,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荀兰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眸子。 姬尚青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我不是交代过你了吗?不论发生什么事,饭总是要吃的。” “没有饭。”她的声音里含了一丝连自己都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 姬尚青扶住了她的胳膊,眉头紧锁地看着她:“怎么会没有饭?他们不给你饭吃吗?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荀兰拂去他的手,背过身道:“你人都不在这里了,他们还不是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了。” 姬尚青愤怒地说道:“他们是谁?你告诉我!” 荀兰的喉头竟有一丝哽咽,心头泛上一种十分陌生的情绪,若细细分辨,竟像是委屈:“还能有谁?” 姬尚青一巴掌拍上桌子:“是不是那个逆子?还有他媳妇儿!我就知道那两个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你等着,我这就去教训他们!我把他们赶出去!让你住回来!” 荀兰道:“你现在假惺惺的做什么?你不是都走了?” 姬尚青一噎:“我……唉,我没走,我那天就是生气了,但夫妻哪儿有隔夜仇?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荀兰顿了顿:“那我和公主……到底谁重要?” 姬尚青握住了她的手,温柔一笑道:“当然是你。” 荀兰又道:“你会再为了公主抛下我不管吗?” 姬尚青深情地说道:“不会,再也不会了,我答应你。” 荀兰看着二人交握的手,睫羽微微地颤了颤:“那,我之前的事,你也全都不介意了吗?” 姬尚青温柔地说道:“不介意,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你、我,还有鎏哥儿,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你还是姬家的主母,你有花不完的钱,有使唤不完的下人,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都陪着。” 荀兰定定地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姬尚青抚了抚她的手:“当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 “尚青……”荀兰轻轻地靠进了他怀里,却忽然,咚的一声,她脑袋一痛,从睡梦中醒来,睁开肿胀发热的眼,就发现自己摔在地板上,屋内空荡荡,根本没有人影…… 她的心也空落落,空得有些疼。 ------题外话------ 这个梦境里的一切都只是荀兰个人的胡思乱想,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章节目录 【363】凄惨下场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婉生了双胎的消息在乔薇到家前便已经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姬老夫人觉都不睡了,巴巴儿地等在落梅院,望眼欲穿。 乔薇先把三个睡着的小家伙抱回青莲居,随后才去了落梅院。 李氏也到了,正陪姬老夫人喝着茶,可姬老夫人哪里喝得下去?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脖子都伸疼了。 李氏见婆婆如此心焦,想打发石榴去前头看看乔薇回了没,乔薇便打了帘子进来了,看着屋里的人,笑着打了招呼:“祖母,二婶。” 李氏欣喜一笑:“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你祖母都得让人去路上接你了!” 冬梅搬了个凳子过来,乔薇在姬老夫人跟前儿坐下:“是想早些回的,国公夫人盛情难却,留着我们用了晚饭。” 主要是乔薇去的时间赶巧,刚一抓住姬婉的手,姬婉便生了,因早先林夫人信了黎氏的话,认定姬婉怀的是闺女,还是一个闺女,所以突然生了俩大胖小子,林夫人觉得全都是乔薇的功劳,是乔薇把姬婉的一个闺女变成一双儿子的!别提多喜欢乔薇了!吃了饭不够,还拉着乔薇说了许久的话,一直到宝贝孙子哭了,才依依不舍地让乔薇离开了。 “什么个情况?”李氏问。 乔薇把姬婉的情况说了,生得十分顺利,一对大胖小子,全都健健康康的,哭声嘹亮,个头还不小。 双胎一般很难足月出生,即便生了也大多小小的,姬婉却是挺到了最后,几乎算是足月生下了他们。 姬老夫人阿弥陀佛了一阵,这孩子娇生惯养,嫁入夫家十年未有生养,夫家嘴上不说,可心里多少是有些怨言的,只是碍于姬家与冥修的权势,不敢提那些休妻纳妾之事,可他们不提,姬婉心里就没数吗?这些年姬婉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怕是比谁都着急……这下好了,终于有孩子了。 “婉婉可还好?”姬老夫人担心姬婉这个岁数才生头胎,可能有些吃不消。 乔薇如实道:“好着呢。” 也多亏教主大人回来了,姬婉三天两头往姬家跑,跑得身体棒棒的,生起孩子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姬老夫人又是松了一口气,想到什么,又问:“林夫人可高兴?” 乔薇就道:“高兴得不得了!” 姬老夫人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李氏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婉婉一定会平安生下大胖小子吧?就您呐,自个儿吓自个儿。我看天色不早了,婉婉母子平安,您也能放心了,我扶您进屋歇息吧。” “好!”姬老夫人站起身来,对乔薇挥了挥手,“你也跑一天了,赶紧回屋歇息。” 乔薇点点头,回了青莲居。 不知皇帝与姬冥修商议什么国家大事,他还没有回来,倒是一贯贪睡的望舒不知怎么醒了,然后睡不着了,自己去外头的水缸里打了一桶水来,倒在她的专用小澡盆里,用肉呼呼的小手一阵哗啦,随后将小白提了过来。 小白以为望舒要干什么呢,没有反抗,结果就看见一盆满满的几乎溢出来的水…… 望舒今天去看弟弟啦,弟弟洗澡好可爱,她也想给弟弟洗个澡,可是她还没有弟弟啦,只能用小白洗一洗了。 小白讨厌洗澡澡! 小白的爪子一阵扑腾,试图从望舒的魔掌里逃出去,但望舒的魔掌是这么好逃的么? 就听见扑通一声,它被摁进水里了! 望舒有模有样地洗了起来,先洗头,再洗脖子,再洗身子…… 小白被洗得直翻白眼! 望舒看着小白的腿间,找了半天道:“咦?小白你不是弟弟呀?哥哥说弟弟才有那个东西的,可是你都没有!” 小白捂住小小白,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望舒把小白洗得香喷喷的,用棉布给它擦干,然后给它穿上了衣裳,大白跐溜溜地跑了过来,看着被望舒抱在怀里的小白,危险地呲了呲牙。 就说这混小子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跑来这里邀宠了! 背地里邀宠什么的,简直太不可爱了! 大白乖猫似的跑了过去,蹭着望舒的小腿儿,柔软地嗷呜了两声。 望舒看向大白:“你也想洗澡吗?” 大白挺起骄傲的小胸脯,十分配合地跳进了小澡盆。 望舒把小白放到了床上,开始给大白洗澡了,大白比小白的体型要大上一圈,肉嘟嘟的,毛也特别茂盛,每只貂都以自己身上的貂毛为傲,毫不夸张地说,单论毛的数量,大白是小白的好几倍,所以大白在小白面前总是特别的骄傲! 大白舒舒服服地躺在水中,白身体摆成一个大字,柔软的貂毛在水中舒展开来,随着水波的晃动轻轻地荡漾起来,一眼看去,像一团柔软的云。 望舒的小手抓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皂胰子,轻轻地涂抹在大白的头顶,随后,大白秃顶了。 望舒又抹在了大白的胳膊上,胳膊毛没了。 又抹在了大白的后腿上,腿毛也没了! 望舒又去抹大白的尾巴,尾巴可是它求偶用的东东,要是连这儿的毛都没了,它就找不到它的雌兽了! 大白剩余的貂毛一炸,唰的一声从澡盆里蹦了起来! 望舒抓住了大白:“大白你不要走嘛,我还没有给你洗完。” 大白四爪一阵扑腾,惨兮兮地被拽了回去。 大白不洗! 望舒:“先洗头。” 救命—— 望舒:“再洗脖子。” 救命…… 乔薇进屋时,大白已经洗完澡躺在小白身边了,全身都光秃秃的,裹着一床小棉被,拿着一方小帕子,挡住脸,无语凝噎…… 乔薇把一大二小送回了屋,两只白睡在自己的吊篮中,自打在塞纳堡睡过吊篮之后,三小只便迷上这种作息工具了,乔薇让便工匠在屋子里做了三个,一只小宠一个,珠儿睡得香香的,两只白一个被伤了身,一个被伤了自尊,决定今晚都不睡了! 一秒钟后,两只白的呼噜声响起来了…… 乔薇把望舒塞进被子,望舒睁大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乔薇,乔薇严肃道:“闭上眼,不许睁开!” 望舒听话地闭上了眼。 乔薇起身走出屋子。 望舒悄咪咪地睁开了眼。 乔薇头也不回地说道:“闭上!” 呼,娘亲是怎么知道她睁开了?娘亲的后脑勺上还长了一双眼睛! 望舒的小心心抖了抖,赶紧闭上了眼。 这次,总算是睡着了。 …… 皇宫,月光清朗的御花园中,皇帝与姬冥修挑了个幽静的凉亭,对弈而坐。 皇帝公务繁忙,白日要上朝,要处理奏折,还要应付那些挑三拣四的朝臣,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也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把姬冥修叫来陪他坐一坐。 “马上就八月了。”皇帝落下一枚白子,“距离你毒发的时间只剩两月,你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姬冥修当然不着急,他体内的紫藤罗玉之毒早已被傅雪烟解了,别说两月,便是两年又何妨? 他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道:“臣并非不着急,只是臣着急也没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还得徐徐图之。” 皇帝就道:“你怕是没这个时间了吧?” 姬冥修落下一枚黑子道:“臣算着日子呢,皇上请放心。” 皇帝淡淡地笑了一声:“朕听说你们家来了个素心宗的弟子,怎么回事?” 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说道:“不是素心宗的弟子,是夜罗安插在素心宗的细作,身份还不低。” “身份不低?”皇帝似是而非地看了姬冥修一眼。 姬冥修坦荡地迎上皇帝的视线:“皇上可听说过慕王府?” 皇帝摇头:“不曾。” 姬冥修解释道:“夜罗王族,那位素心宗的弟子,就是王府的养女,与夜罗的三殿下有婚约在身。” 皇帝若有所思地呢喃:“素心宗潜入了夜罗的细作……” 姬冥修淡道:“已经全被清除了。” 皇帝道:“怎么不早些告诉朕?” “现在也不晚。”姬冥修说道。 皇帝听着他冷淡的语气,睨了他一眼:“还在与朕赌气呢?” “臣不敢。” 皇帝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天底下还有你姬冥修不敢的事?” “多了。”姬冥修的语气有些敷衍。 皇帝叹了口气:“罢了,是朕做的不对,你怨朕是应该的。”顿了顿,又谈起了正事,“你把她抓来京城是想利用她引夜罗人出山?” 姬冥修落下一枚棋子道:“抓她之后,已经通过她引出了慕王府的世子,如今世子也在我手中,相信夜罗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了。” 皇帝一瞬不瞬地看着姬冥修,仿佛想知道他话中的真假:“我怎么听说她与你家老二同车同行,关系十分亲密?” 姬冥修如实道:“冥烨对她有意。” 皇帝好笑地说道:“她可是夜罗既定的王妃,那混小子就不怕与夜罗反目成仇。”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反正都要灭掉夜罗了,抢他们一个王妃算什么?” 皇帝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斜睨了他一眼,古怪地说道:“你不会真想……” 姬冥修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淡淡地行了一礼:“臣想什么不重要,世事难料,不会总按照人的意愿走。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微臣告退。” 姬冥修离开后,福公公上前收拾东西,皇帝望着姬冥修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朕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福公公笑道:“丞相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气的吧?您那么疼他,他也那么敬重您,可您却给他下了紫藤罗玉的毒……” 皇帝再次叹了口气:“你以为给他下毒朕的心里就好受吗?他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对他的疼爱不比对太子的少,朕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福公公忙附和道:“皇上说的是,丞相大人毕竟流着一半的夜罗血,让他手刃自己的族人,想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您也是防患于未然。” 皇帝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掸了掸宽袖,喝了口茶,站起身来道:“姬婉那边如何了?” 福公公笑容满面道:“去接生的嬷嬷已经回来了,道是世子夫人生了一对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双胎?”皇帝有些惊喜。 福公公笑道:“是啊!国公府这下该高兴了,林大人后继有人,再没谁敢嚼世子夫人的舌根了!” …… 姬婉生了双胎,林家与姬家全都高兴坏了,不仅给姬婉送了大量好东西,连带着府里的人也沾光得了不少喜钱,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中时,小宅子里的荀兰却快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她嗓子冒了烟一般,又疼又烫,但红梅不在了,没人给她烧水,她只得自己去。 可在姬家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又哪里会做这些粗活?她连火都点不着,她于是去了院子,从井里打了一桶凉水。 就着清凉的井水,她看见了自己脸上的疹子,她颤颤巍巍地摸上脸颊,余光一扫,竟连手背上都是! 她捋起袖子,胳膊上也是! 再看肚子,看腿,哪哪儿都是! 水瓢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腿软地走出了院子,一阵凉风吹来,秋天到了,叶子也开始落了,枯黄的落在她头顶,她没有拂去,而是怔怔地往前走。 大清早的街道格外热闹,行人见了她,全都像见了鬼似的,哗啦啦地让到了两旁! 她体力不支,跌倒在了地上。 一个去问诊的郎中打她身旁路过,见她可怜,蹲下来,扳过她身子想给她把把脉,可目光一落在她满脸的红疹上,便吓得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向一家药房。 这会子药房尚未开门,她使劲地拍了拍门。 围观的百姓站在她身后,对着她指指点点。 大夫被吵醒了,披了件衣裳,迷迷糊糊地开了门:“谁呀?怎么了?” 荀兰抓住了他的衣襟,用沙哑得几乎无法发出声音的嗓子道:“给我……看……” 大夫打了个呵欠,看向她,却忽然,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天花?!” 人群里一阵惊慌。 “什么?她得了天花?难怪这么吓人了!” “天花是治不了的,快叫她走吧!” “晦气呀,咱们这儿的风水这么好,怎么会来了个天花病人啊?” “就是啊!别叫她给传染了,赶紧轰走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街道上瞬间炸开了锅。 荀兰死死地抓住大夫的衣襟,大夫被她吓得魂飞魄散,虽说自己是个大夫,该悬壶济世,但他也怕死啊!这种病搁别人身上他不会治,搁自己身上就更不会了! “你你你……你放手!”大夫厉喝。 荀兰不放手,她明明都虚弱得不成样子了,却又不知哪儿来的力,硬是将大夫抓得死死的:“我是姬家的……” 她话未说完,大夫一脚踹上她肚子!将她踹翻在了地上,随后冷冷地合上门,插上门闩,再不见客! 荀兰倒在地上,腹中一阵绞痛。 对天花与生俱来的恐惧,让众人对她没有丝毫同情,不知是谁拿了一把扫帚,在她身上一阵猛打:“快走啊!走啊!不许你再来这条街上!” 荀兰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从这条街轰走了。 她又去了另一条街的药房,可结果没有丝毫两样,天花病在大梁朝属于无法医治的疾病,传染性极强,死亡率高,所以哪怕是大夫也不敢收留这样一位患者。 荀兰一连问了七八家药房,全都将她拒之门外,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意医治她的了,可大夫说:“你这个病啊,不是普通的病,我给你看了,给别人便看不了了,这样,诊金十两,先付钱,后瞧病。” 荀兰连十个铜板都没有,何来十两? “没钱你还来看病?走走走!”大夫将她轰了出去! 淅淅沥沥的大雨落了下来,行人纷纷跑进店铺,街道上瞬间空了下来,她拖着几乎无法站立的身子走在雨中,走几步,摔一跤,爬起来再走,如此反复,膝盖与手掌全都磕破了。 “小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荀氏?”一家买毛笔的铺子里,碧儿眼尖儿地发现了地上的荀兰。 乔薇刚把三个孩子送去书院,半路下了雨,临时到铺子避避雨,没想到会碰见她,不过瞧她的样子,似乎离开姬尚青后过得不怎么如意呢。 乔薇撑着油纸伞,缓缓地走了过去。 荀兰跌坐在了地上,磅礴的大雨浇得睁不开眼睛,忽然,顶上的雨没了,她抹去脸上的雨水,抬眸一看:“尚青?” 姬尚青没说话,只是这么定定地为她撑着伞。 荀兰扶住姬尚青的衣摆,肩膀颤抖了起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后悔啊。” 是乔薇的声音。 荀兰的身子一顿,再次朝对方看去,却哪里还有姬尚青?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我不是老爷,你很失望?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铁石心肠呢,终于也知道老爷才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对你的人了啊。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一个不介意你克夫,不介意你没了清白,将你捧在掌心里的男人,被你伤透了,再也不会回头了。我要是你啊,这会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荀兰的手死死地摁进了水洼。 乔薇道:“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姬家主母不做,非得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一无所有了,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其实并不是最难以割舍的。都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老爷对你这么好,好到你将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现在失去了他……告诉我,是失去他更难受,还是得不得冥修更难受?” 荀兰颤抖着身子抬起头来:“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对我?” 乔薇淡淡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又究竟为什么这么对我?别告诉我六年前的事不是你做的?你把我丢到胤王的床上,害我险些被胤王杀死,害我尝尽颠沛流离之苦,我没活着等到冥修来接我的那天,你也不会活着等到老爷回头的那天,你这辈子都等不到了。还有,姬婉已经顺利地生下孩子了,是一对双胞胎儿子,听到这个消息,你可高兴?” 荀兰抓住了乔薇的裙裾:“乔、薇!” 乔薇轻轻一扯,将裙裾自她手中扯了出来,随后莲步一迈,转身上了马车。 大雨磅礴,荀兰晕倒在了水洼中。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淋着雨,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走到荀兰的面前,蹲下身,抓起她扛在肩上,没入了雨中。 章节目录 【364】神秘黑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天气凉爽之后,晚上便好睡了,三个小包子一觉睡到天大亮,连一贯早起的景云都是碧儿进屋才把他叫醒。 景云醒后,鎏哥儿也醒了,之后望舒与三小只也陆陆续续地醒了。 三小只从自己的吊篮中跳了下来,珠儿与迷迷糊糊的望舒一块儿出了门,左转;景云、鎏哥儿与两只白出了门,右转。 从今年开始,乔薇将他们的小马桶分区了。 景云、鎏哥儿、大白、小白站成一排,找准了自己的小马桶,开始解决每天的人生大事。 鎏哥儿眨巴着眸子,好奇地扫了一眼,无比自豪地说道:“我的雀雀真大!” 景云:“和小白比吗?” 小白挺起了小小白! 鎏哥儿睁大眼看了半晌:“小白有么?” 小白:“……” 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继被望舒戳伤小心心后,又再一次地被这对混小子给戳痛了,貂生真是无比凄惨! …… 洗漱完毕,众人去了上房,早饭已经摆好了,今天是豆浆与包子,包子有三鲜馅儿的、有牛肉馅儿的、鱼香肉丝馅儿、还有青菜蘑菇与胡萝卜羊肉,望舒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鎏哥儿与景云都只吃了两个便饱了,之后,跳下地,去检查书袋。 乔薇是从不给他们检查书袋的,需要什么自己带好,别指望落家里了她给送过去,景云这么谨慎的性子都曾有一次漏带了白纸,结果自然被夫子训得很惨,可自那之后,再没忘记过什么了。 当然了,这个规矩对望舒小胖子是不奏效的,姬冥修可不止一次悄悄给小胖子送东西了。 小胖子也不自己检查,委屈巴巴地看着哥哥。 景云叹了口气,拿过她的书袋,一样一样地检查了起来。 望舒闲得无聊,跑去撩闲,抓住鎏哥儿的包包头,这么小的孩子是没法儿戴冠用簪的,都是用头绳或头巾裹成一个小丸子,结果望舒一揪一拽,鎏哥儿的头巾散掉了。 望舒的眸子眨巴了几下,在乔薇跨进门的一霎,一把将头巾塞进了小白的手里。 小白:“……”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小、白——” 小白一把丢了头巾,跐溜溜地跑掉了! 鎏哥儿捡起头巾,转身去找碧儿给她梳头,乔薇叫住他:“过来。” 鎏哥儿懵懵懂懂地走了过来。 乔薇把他摁在椅子上,拿来小木梳,托起他的黑发,给他细细地梳了起来,她指尖有些冰凉,落在头皮上却激起一阵暖意,鎏哥儿绷紧了身子不敢动弹,乔薇给他扎了个漂亮的包包头,小孩子梳这种头是很萌的,尤其鎏哥儿又长得漂亮,再配上那呆愣愣的神色,简直是怂萌怂萌的。 乔薇忍不住在他娇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啧,手感真好! 鎏哥儿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浮现起了一道嫣红的指痕,随后他整个人都像是飘了起来,走在地上,像是踩在了柔软的云朵上,深一脚,浅一脚,眼神都醉醺醺的。 他抓起床上的“书袋”,脚步虚浮地往外走,不知是不是整个人都飘起来的缘故,觉得书袋都变轻了。 乔薇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这小子不是要去上学吗?拿她的胸罩做什么? 外头传来一声巨响,赫然是鎏哥儿又撞在了柱子上…… …… 冷冰冰的屋子,漆黑一片,墙壁上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空洞中,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射而入,但并不足以照亮任何东西。 轰—— 石门被缓缓地推开了,摩擦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个身着棕色兽皮的护卫举着火把走了进来,将火把插在了墙壁的灯托上,随后对着门口,双手交叉,掌心贴上胸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男子淡淡地走了进来,目光落在了地板上那个昏睡的女子身上,用奇怪的语言说了什么,护卫用同样的语言回复了一句。 男子淡淡地比了个手势。 护卫提来水桶,舀了一瓢水毫不客气地泼在女子的头上。 荀兰猛地吸了口凉气,从昏睡中惊醒了,睁开眼,还未恢复视线,先动了动身子,一动,才发现自己手上与脚上全都戴了镣铐。 她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楚,随后,她看见了面前的男子、一旁的护卫、阴森的石室。 这间石室冷冰冰的,堆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护卫个子不高,但身材异常魁梧,脸上绘着几条箭羽一般的图腾,看着十分的陌生,而在他身侧的男子,由于斗篷帽子的遮掩,只能看到一个白得不似活人的下巴,下巴上有个美人裂。 这看上去像个年轻的男子,可他一开口,声音又分外的苍老。 “醒了?”他淡淡地问。 荀兰虚弱地看着他:“你们是谁?” 男子道:“你不用管我们是谁,只用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话。” 荀兰忍住浑身的疼痛,看了看自己手臂。 男子道:“不用看了,你的天花已经被治好了,不过治好你是有条件的,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能治好你的病,也能要了你的命。” 荀兰的睫羽颤了颤,很快便恢复了一贯清冷的神色,目不斜视地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淡淡地问道:“很简单,世子去了哪里?” “什么世子?”荀兰反问。 “别装蒜。”男子的语气可不怎么客气。 荀兰正色道:“我没有装蒜,我确实不认识什么世子。” 男子从宽袖中拿出一幅画像,在她面前唰的一下打开:“就是这个人。” 荀兰的目光在画像上停顿了一瞬,须臾,垂下眸来。 男子收好画像,居高临下地问:“他在哪里?” 荀兰冷静地说道:“我不知道。” 男子给护卫打了个手指。 护卫端起一盆冰水,朝着荀兰兜头兜脸地泼了过来,随后不等荀兰做出反应,从火炉上抽出一块烧得发红的烙铁,狠狠地摁在了荀兰的后颈上! 娇嫩的肌肤被烧得嘶嘶作响,荀兰疼得死去活来,几度咬紧牙关,却还是惨叫了起来! 男子扬扬手指。 护卫拿开了烙铁。 男子往前走了几步,更近地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的荀兰,眸中没有丝毫怜悯:“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荀兰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颤抖着虚弱的身子,有气无力地道:“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 男子再压手。 护卫取了一块新的烙铁,撕裂她后背的衣衫,毫不留情地地摁在了她光洁柔嫩的美背上,空气里传来了肉被烤糊的气味,荀兰疼得晕了过去。 护卫又拿水将她泼醒。 这一次,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就那么虚弱地趴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嘴唇发紫、面色惨白。 男子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还是不说吗?” 荀兰艰难地说道:“你……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我只知道……他失踪前……见了谁……” “谁?”男子问。 “姬冥修。”荀兰道。 “姬冥修?”男子呢喃着这个名字,眸中透出一丝诡异的困惑,“你最好不要撒谎,否则,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荀兰说道:“你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男子眯了眯眼,没有反驳。 荀兰又道:“姬冥修……抓了王府的巫师……让他用十万两黄金赎走巫师……那之后的事……我便不清楚了……但没人……能在姬冥修的手中……占到便宜……” 男子困惑地顿了顿:“你的意思是……姬冥修拿了赎金,然后把世子抓了?” 荀兰虚弱地说道:“以我对姬冥修的了解,恐怕是这样。” 男子深深地看了荀兰一眼:“姬冥修会把世子关在哪里?” 荀兰摇头:“没人知道……他不想让别人找到的东西……别人一辈子都找不到……” 男子问道:“你可有法子把世子救出来?” “没有。” “你有。” 荀兰沉默。 男子冷笑一声道:“我调查过你了荀氏,你自六岁住进姬家,十三岁离开,回往姑苏,两年后再度返回姬家,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你小时候被养在公主府,与姬冥修一起长大,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最了解姬冥修,这个人,必然是你。你知道他怎么样才可以放了世子。” 护卫见荀兰不说话,又拿起了一块烙铁,然而这次,荀兰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了。 就在护卫即将对荀兰用刑时,被男子制止了。 男子蹲下身来,捏住荀兰的下巴,用苍老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徐徐说道:“我还知道你有个儿子,其实你嘴硬没关系,不知道你儿子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嘴硬。” 荀兰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 男子微微一笑:“或者,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和你儿子远走高飞。” “他重情。” “接着说。” 荀兰低低地说道:“你只要抓了他最在意的人……威胁他交出世子……他会答应。” 男子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角:“他最在意的人是谁?” 荀兰素手一握:“乔薇。” 男子笑了:“隐族的小卓玛我可抓不到,换个别的。” 荀兰道:“他弟弟,或者……他孩子。” …… 南山书院的地址原本是选在郊区,郊区的地便宜,也山多湖多,适合建校,但书院的弟子多了之后,四周的商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数十年过去,这一带已经成了除城中心外最繁华的一块地带,周边衍生了不少种类繁多的商铺,最常见的是饭馆,其次是书斋与布庄,木匠铺子少,仅两家而已,由于其中一家的老板最近出了点事,把铺子给关了,剩余的那家便成了书院外唯一的木匠铺子了。 书院负责工事的夫子来到了木匠铺子,老板高高兴兴地接待了他:“是赵夫子啊,今儿来是想做点什么?” 赵夫子叹道:“前几天不是下了一场雨吗?有个年久失修的马棚被下塌了,书院想着索性建个新的,你这儿能做马棚吗?” 老板笑道:“瞧您说的,我这儿什么不能做呀?您只管告诉我,要做多大的,我按最低的价、最好的材料给您做!” 赵夫子道:“价钱不会亏待你,你把东西做好,待会儿你把人带去书院,我跟你讲讲怎么做,另外,院长书房的书桌坏了,你顺道给修一下。” “成!”老板毫不含糊地应下。 赵夫子指了指书院:“没什么那我先去了,你别弄得太晚了,学生们的马都等着马棚子用呢。” 老板笑盈盈地道:“我多叫几个人,给您连夜做出来!” 赵夫子点点头,又强调道:“主要是院长的桌子。” 老板忙道:“桌子这就去修!小槐呀!” “诶,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跑了出来。 老板道:“你把工具带上,给院长把书桌修了。” “好!”小伙子回屋扛了个箱子,与赵夫子一块儿进了书院。 老板则去了附近的菜市口,挑了几个做短工的壮汉,干他们这一行,本身自个儿就是木匠,再养上七八个便不划算了,旺季倒是好说,淡季没生意却还得开工钱,是件挺肉痛的事,所以他们接了生意会来菜市口挑人,这些人大多什么都会一点儿,杂而不精,但打下手够了。 老板挑了几个熟悉的,但人手仍不够,便看向了一旁几张陌生的脸孔,这几人中有个的身材十分魁梧,胳膊粗壮,一看便力大无比。 他走过去,问那人道:“你多少钱一天?” 壮汉比了个手势。 老板道:“八十文啊?太多了!五十干不干?你是新手,给你五十不错了,若是做得好,下次再给涨!” 壮汉点了点头。 老板问道:“你叫什么呀?” 壮汉指了指喉咙,老板会意:“哑巴啊?得了,就叫你哑巴了,走吧,东西带上,干活儿去了!连夜开工,包晚饭和宵夜!” 壮汉拿起地上的扁担,跟随老板与其余几人一起去了书院。 此时临近午饭时辰,草场上的学生们闻着食堂里飘出来的菜香,一阵饥肠辘辘,但由于这边的马棚坏了,他们不得不把马骑到另一个马棚去。 所有人都在骑马上,除了望舒。 望舒也好想骑马呀,可是没有办法啦。 人家的马吃一顿饲料能管一上午,她的马吃一顿饲料只管半个时辰,主要是主人太重,太消耗体力。 望舒牵着缰绳,耷拉着小脑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揉着瘪瘪的肚子:“好饿啦,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哥哥他们都去吃饭了……” 大家都走远了,只剩她一个了,好饿哦! 小马比她更饿,这么重的小秤砣它驮了一上午,谁能理解马的悲哀? 望舒耷拉着小脑袋走着,没注意到路过旧马棚时,一个抬木材的壮汉悄然地靠近了她身后。 壮汉缓缓靠近了她,探出手,抓向她脖子,却忽然听得吧嗒一声,她的小荷包掉在地上了,她蹲下身去捡,壮汉的手扑了个空。 望舒把小荷包拿好,牵着小马继续往前走。 壮汉捏了捏拳头,从怀中拿出一个麻袋,轻轻地展开,朝着望舒的脑袋,一把套下去! 望舒转过了身来,眨巴着眸子看向他,他举着麻袋的手瞬间顿在了半空。 望舒好奇地问:“叔叔你在干什么呀?” “我……”壮汉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本能地涌上了一层心虚,忽然,他余光瞟见了地上不小心掉出来的帕子,“你的马踩到我的帕子了。” 望舒看向小马道:“小黑,你让一让啦,快把脚抬起来,你踩到叔叔的东西了。” 小马不动。 望舒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捡帕子。 壮汉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麻袋,哪知望舒忽然将马举了起来,壮汉惊呆了。 望舒捡起帕子,还到他的手上:“给。” 壮汉看看望舒,再看看被她高高举起来的西南马,整个人都石化了! ------题外话------ 我题外话很少,主要是人上了年纪,再去说那些抒发感情的话会觉得不好意思,我应该算是玻璃心吧,很容易受到评论区的影响,然后有特别贴心的读者看到了那些负面的留言,会第一时间留言安抚我,每次看到读者这么小心翼翼地维护我情绪的时候,真是又愧疚又感动,感动的是真的有人会对你这么好,愧疚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坚强一点,让读者跟着自己提心吊胆的。 写文最大的收获,其实不应该是成绩,而是不断完善的心态,前面几个文多少因为心态不好结局有些草率,这个文我只想原原本本地写完。 灵感是上天的恩赐,但它不一定每次都能找到我,且写且珍惜。 章节目录 【365】望舒虐渣(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直觉告诉壮汉,这个小姑娘不好抓,既然她不好抓,那便换别人罢!反正姬冥修的孩子,又不止她一个。 壮汉放弃了抓捕望舒的计划后,将麻袋小心翼翼地折回了怀里,恰巧此时,工匠老板叫人开工了,他老老实实地过去了。 搭棚子不算什么技术活儿,至少分到壮汉手上的不是,他只用负责将拉来的木材锯成一截一截的便够了,他力气大,干起这种活气都不喘一下。 望舒把小马牵回临时马棚后便去了食堂与哥哥二人会合,丞相大人暗中开小灶的缘故,他们是每顿饭都是在单独的厢房里吃的,不仅菜色比外头的齐全,还味道鲜美,今天依旧有望舒最爱的大海蟹,但最近她迷上了瑶柱,俗称带子,带子香煎的最好吃,表面是淡淡的金黄色,洒了薄薄的海盐与胡椒粉,胡椒粉的味道淡淡的,几乎吃不出来,但若是少了这么点味儿,口感便不那么鲜美了,除此之外,还放了一种黄黄的、酸得人牙疼的果子的汁儿。 景云不能吃带子,只能眼巴巴儿看着妹妹夹起一块又白又嫩的贝肉,塞进粉嘟嘟的嘴里,妹妹轻轻地一咬,他都能感觉贝肉的汁儿爆出来了。 带子嫩嫩的,却又有一丝嚼劲,咸香可口,也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好吃得望舒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进去了。 望舒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自己的带子,让鎏哥儿没有带子可吃。 鎏哥儿可怜兮兮地夹了一个,刚吃完再去夹时一盘子都被小侄女儿扫光了。 做叔叔的,有时候真的特别可怜…… 当然饭桌上不只有海鲜,也有不少可口的家常菜,三个小家伙很快便吃饱了,在屋子里躺了一会儿,去上下午的课了。 今天下午原本是孙夫子的书法课,但马棚那儿叮叮当当的,实在是太过聒噪,这个班的孩子又年纪小,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中静下心来,孙夫子索性与射箭的老师换了堂课,让学生们去林子里射箭了。 射箭的林子其实离马棚更近,但孩子的注意力似乎天生具有选择性,譬如骑马射箭,便是天雷滚滚也是不影响分毫的。 教授骑射的陈夫子讲解了一番射箭的要领,做了热身,示范了几个动作,又找模范生做了几次示范,随后便往一旁一歪,让学生自个儿找靶子练习去了。 而另一边,正在伐木的壮汉看见学生往这边来了,要在一群高大的仙鹤中找出几只矮矬矬的小鸡仔儿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三个孩子都生得太过貌美,哪怕是丢在人群中也像发着光的太阳,不断地吸引着人的视线。 壮汉的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落了落,随后放下手中的锯子,悄悄地摸进了林子,当然现在并不是抓捕的最好时机,等到他们下了课,全都来林中玩耍时,他再出手也不迟。 这么想着,壮汉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施展轻功飞上去,在宽厚的枝丫上躺了下来。 林子外,景云正在耐心地教导叔叔与妹妹射箭的要领:“……一定要握紧知道吗?我说鎏哥儿,望舒你握松一点……然后要把弓拉满……望舒你拉个一小半就够了……还有一定要瞄准,两只手的手指同时松开,像这样。” 景云对着竖在林子外的靶子射出了一箭,正中靶心。 望舒哇了一声:“哥哥好棒!” 景云对望舒道:“现在轮到你了。” 望舒拉开了弓箭,她是个听话的小姑娘,哥哥说不用握得太紧,她就真的没有握得很紧哦,还有哥哥不让拉得太满,她也真的真的只拉开了一点点哦。 望舒的一点点大概就是比满弓还多一点了…… 景云:“我数一二三,你就开始放箭,一、二、三!” 望舒射出了手中的箭矢,但她的箭矢根本连靶子都没碰到,就那么嗖嗖嗖地飞了出去。 壮汉看着扎在自己右边大腿上的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尼玛躺着也能中箭?! 景云叹了口气:“到你了,鎏哥儿。” 鎏哥儿用力拉满弓箭,瞄准靶心,用力地射了出去。 景云摊手:“唉,你也没射中。” 林中,壮汉看着扎在自己左边大腿上的箭,嘴巴张成了蛋形。 啥情况?又中了一箭?! 壮汉正要把箭给折了去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在偷袭他,这时,陈夫子却宣布下课了,学生们一窝蜂地涌进了林子,这片林子没有毒蛇猛兽,反倒在中心的位置培植了一片果园,每次上完课他们都去里头摘上几颗果子解馋。 按照原计划,壮汉待在树上守株待兔,只等丞相的儿子出现便从天而降擒住他,随后施展轻功离开原地,可现在他受伤了,他飞不下去了…… 飞不下去倒还罢了,偏偏小胖子走过来了。 望舒站在大树下,眨巴着眸子望向繁茂的树枝,有那么一瞬,壮汉以为自己的遮掩暴露了,谁知下一瞬便听那小姑娘道:“鎏哥儿,你看,我们的箭!” 鎏哥儿本与景云一块儿去摘果子的,听到这话,撇下景云,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与望舒肩并肩站着,抬起头,巴巴儿地观望。 望舒指着繁茂的枝叶中戳出来的一截箭尾巴:“你看那个箭尾!” 鎏哥儿:“对呀对呀我看到了!” 其实并没有…… “我要把箭拿下来,拿着。”望舒把弓递给了鎏哥儿。 壮汉心里一阵打斗,这小胖子要干嘛?她不会是要爬树吧?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暴露了! 不过……她若是真爬了上来,自己也可以先用迷药迷住她! 心思闪过,壮汉的眸子里浮现起点点亮色,连插了两支箭的大腿都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了,他从怀中取出迷药,拔掉瓶塞,阴冷一笑! 就在此时,望舒毫不犹豫地撞向了大树,壮汉只觉一阵地动山摇,随后他连人带瓶一块儿摔了下去,摔得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壮汉以为自己的倒霉生涯就如此结束那就太天真了。 望舒看着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壮汉,一下认出了对方就是被自己的马踩过帕子的叔叔,本来上午踩了叔叔的帕子就怪不好意思了,这时候居然又把叔叔给射伤了,望舒小姑娘的内心几乎是极度愧疚的! 她果园也不去了,立马去找陈夫子,但陈夫子早不知道晃到哪儿去了,一个人影都没有,再看那些学生,也全都去了果园,望舒没办法,只得抓住壮汉的领子,将他一路拖到了书院贾大夫的住所。 鎏哥儿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贾大夫!贾大夫!有个叔叔受伤了,你快来给治一治!”望舒大着嗓门儿说。 可惜贾大夫不在。 望舒把人放在了庭院,自己与鎏哥儿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小手托着腮帮子,小大人似的叹息了起来。 也不知叹了多久,叹得她肚子都饿了,贾大夫还是没有回来。 壮汉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主要是摔的,以及在拖来的过程中被勒的…… 望舒严肃着小脸道:“娘亲说救人如救火,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叔叔就没命了!叔叔!” 她跳下地,来到壮汉的面前,“我帮你把箭拔了吧!” 壮汉惊恐地看向了望舒,原本在来的路上已经被勒得喘不上气了,这会子好容易才喘了一口,又差点被活活吓死! 这种箭是不能硬拔的! 望舒握住了箭矢。 壮汉:“不——” 不啊?可是已经拔了。 “要——” 要啊?望舒又把剩下的那支箭也拔了。 壮汉简直要崩溃了,我说的是不要、不要,你就不能合在一起听吗?! 这种宽头箭矢确实不能硬拔的,拔了之后血喷如注,壮汉就看着自己的腿上升起了两个红色小喷泉,一股难以言述的悲凉涌上了心头。 他不就是抓个孩子吗?怎么给抓成这样了…… 鎏哥儿也看见了“小喷泉”,然后晕血的他两眼一翻,直直地倒在草坪上了! 望舒这时候就顾不上鎏哥儿了,作为一名合格(四舍五入)的小神医,她十分懂得病情的缓急,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给重症患者止血! 她记得娘亲每次给人家止血时都会涂上一层白色的药粉,贾大夫家里一定也有那种药粉。 望舒跑进贾大夫的屋子一顿翻找,找到了一个白色的罐子,罐子里装满了白色的小颗粒,颗粒虽然与粉末有些差别,不过都是白色的,四舍五入一下差不多就是药粉了! 望舒抱着小罐子来到了壮汉面前,罐子里还自带了勺子,可谓是十分方便。 望舒打开了罐子,舀出一勺子,均匀地洒在了壮汉右腿的伤口上,壮汉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你确定这不是盐吗——” “盐吗?”望舒尝了一口,咸咸的,还真的是盐耶,“哦哦,我拿错了,对不起哦叔叔,你在这儿等等,我再去找!” 求你别找了…… 望舒又进屋子翻找了一阵,别说,这次还真让她找到了白白的药粉,好大好大一罐子,她抱着比自己个头还高大的罐子,呼哧呼哧地走了出来,将罐子放在叔叔的面前,小手擦着额头,夸张地喘着气:“好累好累呀!” 壮汉直翻白眼,你累个毛啊?你拖着老子都像拖小鸡仔似的,一个罐子你还搬不动了? 随后,壮汉的目光落在了望舒用大瓢舀出来的白色粉末上,再随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这不是生石灰吗?! “你别用了——” 望舒摊开小手,严肃地说道:“不用不行的,娘亲说了,你们这些病人就是不听话!但是不听话,病怎么可能会好呢?” 壮汉瞬间泪奔了:“那你还是用盐吧——” 求你在我伤口撒盐……求你了…… 当望舒用药(盐)粉(巴)给壮汉处理了伤口,并且用干净的布条给壮汉包扎好时,血是止住了,但壮汉也差不多疼晕了。 当然了,壮汉最终没等到贾大夫归来,因为很快木匠铺子的老板便发现底下的工匠不见了,老板倒是没想太多,只以为对方是在书院迷了路,忙在书院找了起来,结果就在贾大夫的院子看见了自己雇佣的工匠。 望舒特别诚实地交代了事件的经过,还十分懂礼貌地向老板道了歉:“对不起啊伯伯,我和鎏哥儿不是故意射伤叔叔的,我们是想射靶子的,可是没想到射到树上去了……” 这种事怎么怪孩子呢?人家好生生地在草场练箭,谁让这家伙没事跑去树上蹲着的?话说回来,这家伙不老老实实地干活,跑树上蹲着干嘛? 难不成这家伙不是来做工的,是来偷东西的? 这可不得了! 自己带了个小偷进来!天啦!这两个孩子没事吧! 鎏哥儿已经从眩晕状态缓过劲儿了,笔挺挺地站在望舒身边。 老板看了看两个干干净净的孩子,再看看鼻青脸肿、满身是血、双腿裹得像粽子的的壮汉,默默地抽了抽嘴角,好像自己担心错人了…… 老板笑呵呵地道:“都是一场误会,我让他去果园摘点果子,他怕是找错地方了,谢谢你救了他啊,我这便带他回去了……” 望舒挺起小胸脯,无比自豪地说道:“不用谢,我家就是开药房的,我娘说,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伯伯再见!叔叔再见!” 壮汉:求再也不见—— ------题外话------ 乔妹:望舒,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望舒:神医! 乔妹:灵芝堂要完qaq 章节目录 【366】机智景云,斗荀兰(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壮汉被虐到怀疑人生,这辈子都不想再见那个小胖子了,当然他的厄运并没因此而结束,老板怀疑他是小偷,将他拖出去后,虽怕事情闹大了影响自己生意,所以没有报官,可私底下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顿!若在以前,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壮汉一根手指头便能把对方捏死,奈何拜望舒所赐,现在是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了。 壮汉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老板才总算住手了,甩甩袖,愤愤地离开了原地,人都走老远了,又回来补了一脚:“去你娘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负责接应的同伴前来找人了,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壮汉的影子。 “哪儿去了?”同伴嘀咕。 壮汉:“在你脚下……” 同伴:“……” 同伴将壮汉运回了几人暂时落脚的窝点,这一处窝点是在一处深山老林,早先有人在此处开过矿,奈何矿物不多,没多久便搁置了,他们寻到了这个绝佳的地方,稍稍做了一番改建,成了如今的小宅院。 男子看着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的手下,没有唇色的唇瓣不屑地动了动:“废物。” 壮汉的同伴名唤阮山,阮山恭恭敬敬地听着对方说话,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待到对方的气息似乎有些平顺了,才壮着胆子道:“让我去吧!” 男人淡淡地抬了抬眼眸:“不了,一次失败就够了,这一次,我亲自出马。” 男人亲自去了书院,巍峨的高墙于他而言形同虚设,武艺高强的护卫分布在高墙四周,他却一个都没有惊动。 果园种了不少果树,枣树、橘子树、桃子树等等,眼下长得最大最鲜美的是橘子,景云爬上树干,摘了十几个,个个儿都又黄又大又饱满,然而枝头却还有个最大的,简直像个小柚子,景云爬过去摘,可越往上,树枝越细,越无法承受他的重量,他不能再爬了,伸出瘦瘦的小手去够那个橘子,够了半天够不着,就在他打算去找根杆子把橘子打下来时,一只苍白得好似没有温度的手轻轻地摘下了橘子。 景云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男子,斗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唇,以及一个白得近乎通透的下巴,下巴上有个美人裂。 “要吗?”男人将橘子递到了景云的面前。 苍老的声音实在不算多么好听,但景云的脸上也看不出多少情绪,景云爬下树来,从容不迫地自他手中接过橘子:“多谢。” 男子微微地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居然不怕他的小东西有些好奇:“你就是姬景云?” “嗯。”景云淡定地应了一声,将橘子放进书袋。 男子很少会去笑,但对着这个孩子,他的唇角就仿佛是压不下来似的:“我叫苍鸠。” “哦。”景云的表情十分冷淡。 苍鸠缓缓地抚了抚景云的脑袋,他的手比看上去的还要冰凉,就像是死人的一样。 “你很平静。”苍鸠说。 景云没有答话。 苍鸠道:“我找你有点事,你和我走一趟。” 景云顿了顿,没有反抗,背上小书袋和他一块儿去了。 就在苍鸠牵着景云的手,即将离开果园时,鎏哥儿呼哧呼哧地跑过来了,他是来喊景云去球场蹴鞠的,但他看见景云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 “你是谁呀?”他眨巴着眸子问,俨然也是不怕的,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他了。 不待苍鸠开口,景云严肃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就过来。” 鎏哥儿不依:“你们要去哪儿?” 景云道:“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 鎏哥儿撇嘴:“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景云道:“不带你去。” 鎏哥儿叉腰:“我偏要去!” 苍鸠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景云,又看向一旁的鎏哥儿,微微地笑道:“好,一起去。” 那苍老的声音,让鎏哥儿的心里打了个突! 苍鸠抱着两个孩子,施展轻功跃出了书院的围墙,上了等候在巷子里的马车,鎏哥儿坐在车里,拉着景云的手,愣愣地看着苍鸠,苍鸠看了一眼平静得出奇的景云,又看了看傻狍子一样的小鎏哥儿,忍俊不禁地笑了:“要吃东西吗?” 鎏哥儿吞了吞口水。 苍鸠从暗格里取出了一盘精致可口的点心,点心是碧中带点嫩黄的绿豆糕,单是香气便叫人大快朵颐,但乔薇说了,不许乱吃陌生人的东西,鎏哥儿忍住馋虫不敢动,倒是景云淡定地拿了一块,掰成两半,自己一半,鎏哥儿一半。 苍鸠笑了一声:“姬冥修的孩子……” …… 乔薇很快便发现两个孩子失踪了,她照例来接孩子,却只看见了望舒一人,望舒的身边站着焦头烂额的孙夫子,自望舒说没等到哥哥与鎏哥儿时,孙夫子便派人去果园找了,景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但他素来听话,不会乱跑,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在果园之中,奈何众人将果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到二人的踪迹,孙夫子于是扩大的搜索范围,把整个书院找遍了,仍是一无所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乔薇擢住女儿的肩膀。 望舒一脸困惑道:“没什么呀,我就是和鎏哥儿射伤了一个叔叔嘛,然后我们带着叔叔去找贾大夫,可是贾大夫不在呀,所以我给叔叔看啦,看完之后叔叔被伯伯带走了,我和鎏哥儿去草场了,然后鎏哥儿又去找哥哥,就都不见了!” 伯伯很快查出来了,正是木匠铺子的老板。 老板见乔薇来势汹汹的样子,当下也不敢隐瞒,把自己如何在菜市口找到壮汉,又如何将他带去书院,以及丢出书院的经过一字不漏地与乔薇说了:“……我怕闹大了没生意,所以没报官,但是我向你发誓,我真的把那家伙揍得奄奄一息了,他绝不可能拐走你孩子的!” 乔薇冷冷地看了老板一眼,老板只觉心口忽然扎进了一支冰箭,冻得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乔薇冷声道:“你说,孙夫子来画。” 孙夫子忙不迭地备上了笔墨,根据老板的描述,将壮汉的肖像画了出来。 拿到肖像后,乔薇即刻回了府,而另一边,姬冥修也得到了乔薇命人送来的消息。 “匈奴边境最近大有蠢蠢欲动之势,不知是散兵,还是土匪,咱们不得不防……哎,哎!丞相你去哪儿?”多罗将军讲到一半,姬冥修起身离开了。 姬冥修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姬家时,乔薇正把壮汉的画像拿给傅雪烟看:“你可认得这个人?” 秀琴惊得用帕子捂住了嘴。 傅雪烟看着画像,眸光动了动,说道:“认得,他是苍鸠的手下,命唤成竹。” “苍鸠是谁?”乔薇正色问。 傅雪烟道:“苍鸠是夜罗的药师,药师在夜罗是仅次于巫师的人物,他是宫廷的药师,地位又比寻常药师更高一些,他的武艺也非常高强,就连我大哥慕秋阳都不是他的对手。” 慕秋阳的武功已算登峰造极了,没想到又来了个更厉害的! 但管他多厉害呢,抓了她儿子,她会让他付出代价! 乔薇压下心头冷意,问傅雪烟道:“你知道怎么联络他?” 傅雪烟摇头。 姬冥修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乔薇站起身,委屈地看着他,他走上前,将乔薇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会找到他们的。” 乔薇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得了少许安定,他从没让她失望过,他说会找到,就一定会找到。 …… 马车驶入了深山,一路上,景云都在观看外边的风景,苍鸠没阻挠他,对于苍鸠来说,这只小奶豹子已经落入了他的大网,只要他不自己撕开这道口子,小奶豹子便永远都别想逃出他的掌心。 苍鸠下了马车,马车有些高,苍鸠伸出苍白的手来,要把景云抱下来。 “不用了。”景云谢绝了他的帮助,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又将鎏哥儿牵了下来。 鎏哥儿这时候才总算是感到一丝害怕了,因为天已经快黑了,但是他们还没有回家,他想回家。 景云牵着鎏哥儿的手,鎏哥儿将景云拽得紧紧的,手心都冒出了汗。 几人一路往东,从一处做过障眼法的地方进了废弃的矿山,找到那处小宅院,看守宅院的护卫纷纷交叉着双手,掌心朝里,向苍鸠恭敬地行礼。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怎么好奇都不为过,景云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人,他们的服装很奇怪,长相更古怪,脸上不知是天生的还是画的,居然有黑白的条纹,他们每个人都比中原的男子高大一些,眼神也格外凶残。 “到了,小心台阶。”苍鸠好心地提醒。 景云收回了目光,拉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鎏哥儿上了台阶。 自荀兰选择配合苍鸠之后,苍鸠便将荀兰放出了石室,她现在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虽不用伺候别人,却也没人伺候她,她给自己涂了药,正打算去厨房做点东西,一开门便看见了苍鸠身边的两个孩子,她的眸光就是一顿! 鎏哥儿惊讶又惊喜地睁大了眼:“娘亲?” 荀兰的睫羽微微地颤了颤。 鎏哥儿松开景云的手,一阵小跑着扑进了荀兰的怀里:“娘亲!” 荀兰浑身僵硬! 景云冰冷的眸光落在荀兰的脸上,一个小孩子不该拥有如此冰冷的目光,可荀兰就是觉得,在这一瞬间,他把什么都给看穿了。 苍鸠勾唇了毫无血色的唇瓣:“既然你认识,那你便先带着吧,回头我再找个合适的乳母照顾他们。” 这是拿荀兰当乳母了。 荀兰的素手握了握,搂紧怀中的儿子,捂住他耳朵,双目如炬地看着苍鸠道:“我没让你把我的儿子抓来!” 苍鸠淡淡一笑:“是他自己要来的。” 荀兰冷声道:“你不许伤害他!” 苍鸠讥讽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荀兰蹲下身,抚摸着儿子的小脸道:“你傻不傻呀?你为什么要来……” 鎏哥儿一脸茫然。 荀兰定了定神,起身牵了他的手:“进来吧。” 鎏哥儿松开她的手,跑过去牵住了景云:“你也进来!” 荀兰定定地看着景云,景云也毫不闪躲地看着他,明明是一个孩子的眼神,却像一片浩瀚的海,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潜藏着无数危险的风暴,荀兰率先移开了视线,转身进屋,随后,鎏哥儿与景云也进了屋。 荀兰给儿子剥了一个橘子,鎏哥儿将橘子分成两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给了景云,荀兰看着他把橘子递给景云的小手,眸光顿了顿,没说什么。 鎏哥儿吃着清甜可口的橘子,美的心里直冒泡:“娘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认识那个人吗?我觉得他好可怕,我不喜欢他!我们回家吧!” 荀兰无言以对。 “娘亲你说话呀!”鎏哥儿晃了晃她的手。 荀兰将儿子的小手拽在手心,垂下眸子,低低地说道:“很快就能回家了。” 外头的护卫忙碌了起来,不知在搬动着什么东西,苍鸠的另一名手下阮山正在用奇怪的语言指挥他们。 荀兰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景云吃着橘子,忽然说道:“回不了家了,他们要把我们带去夜罗。” 荀兰的面色微微一变,朝景云看了过来:“你能听懂他们说话?” 景云点点头:“夜罗语,爹爹教过我。” 荀兰一瞬不瞬地看着景云,似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他们还说了什么?” 景云道:“明早动身,北上。” 北上……荀兰的素手唰的一下握紧了,所有人都以为夜罗的族址在南部,可又有谁知道,它根本远在北方? “还有。”景云又开口道,“他们说乳母明天就来了,可以把你处置了。” 鎏哥儿一脸懵逼地看着娘亲与景云,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荀兰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景云的脸上:“你最好别骗我。” 景云吃橘子:“不信就算了。” 荀兰一点点地松开了拳头,神色平静地说道:“你们在屋里等等我,不要乱跑。” “娘亲你要去哪儿啊?”鎏哥儿不舍地问。 荀兰对着他无辜又懵懂的眼神,张了张嘴,温柔地说道:“如厕。” 荀兰当然不是真的去如厕,她来到了苍鸠的卧房前,叩响了苍鸠的房门。 阮山走了过来:“荀夫人,你有什么事?” 荀兰淡淡地说道:“苍大人在吗?” 阮山道:“大人出去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荀兰道:“我就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用景云去交换慕秋阳?” 阮山敷衍地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回房吧。” 一个护卫搬着一箱子打二人身旁走过,放上了一辆马车,荀兰的目光追随者那名护卫,阮山挡住了她的目光:“你把两个小的照顾好,别叫他们饿了病了。” 荀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屋屋。 …… 一间毫不起眼的小酒馆的厢房,傅雪烟与一个身着灰色斗篷的男子面对面地坐着,男子给傅雪烟倒了一杯热茶,傅雪烟没有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大梁?” 苍鸠答道:“刚到不久。” 傅雪烟问道:“为什么要抓那两个孩子?” 苍鸠掀开眼皮,看了傅雪烟一眼,似乎在惊讶她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头上,他淡笑一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晃了晃:“你又为什么要杀了长风使?” 傅雪烟面不改色道:“不是我杀的,我在寿衣店与他会面时都还好好的,等我去买了个东西回来他就已经死了。” 苍鸠似是不信,似笑非笑地望进她的眼睛:“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杀了他?” 傅雪烟平静地说道:“任何不放心我的姬家人?” 苍鸠仿佛并不买账,轻轻地喝了一口茶,说道:“你心软了,烟儿。” 傅雪烟正色道:“我没有心软,我只是觉得现在得罪姬家没什么好处,毕竟东西还没有到手。” 苍鸠邪邪地勾起唇角,用那苍老得与年纪严重不符的声音徐徐说道:“你拿你的东西,我拿我的东西,互不干涉。” 说罢,深深地看了傅雪烟一眼,起身离开了。 一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傅雪烟才按住头疼的太阳穴,秀琴忙扶住她胳膊道:“小姐,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呐?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你自己的,你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傅雪烟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了暴走的情绪,呢喃道:“为什么要景云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秀琴劝道:“小姐,既然是那边的意思,你就别插手了。” 傅雪烟含住弯曲的食指,吹了声口哨,一只肥硕的金雕自天际飞了过来,啪嗒一声扑倒在桌上,随后爬起来,抖了抖翅膀,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小胸脯,等待傅雪烟的命令。 傅雪烟拍拍他脖子,比了个手势,金雕会意,展开金色的大羽翼,闪电一般飞了出去。 金雕的目力极好,在夜色中也如同白昼。 秀琴不敢相信自家小姐居然出动了金雕去寻找姬家的孩子,小姐不要命了吗?她真的忘记自己是来什么的了…… …… 夜里,矿山寂静。 自打夜罗人住进矿山后,虽有人做饭,味道却实在不敢恭维,毕竟他们的手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切菜的。 荀兰主动承包了今天的晚饭,去厨房炒了一大桌大梁的家常菜,她的手艺虽算不上多好,可比起蹩脚的护卫厨子还是强了太多,糖醋排骨与红烧鱼几乎是一端上桌便被抢而光了,韭菜鸡蛋炒了三四趟,夜罗人不吃辣,但好孜然,她又烤了只野兔,一群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很快便醉倒在了地上。 要说以他们的酒量,这么几坛子酒是绝不可能将他们醉倒的,但倘若菜里放了蒙汗药呢? “你确定这是蒙汗药吗?” “我在他药箱里找到的,不会出错。” “你还认得药?” “我娘亲和外公都是大夫!” 荀兰警惕地看了一眼院子大门,没有发现苍鸠归来的痕迹,快步进了屋。 夜已深,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荀兰轻轻地将鎏哥儿摇醒,鎏哥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娘亲干嘛呀?” “嘘——”荀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下身给他穿了鞋,拉着他往门外走去。 鎏哥儿小声地问道:“我们去哪儿啊?” 荀兰道:“回家,娘带你回家。” “景云呢?”鎏哥儿问。 荀兰想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要的人是景云,要是发现景云不见了,一定会来搜他的”,可对着儿子那双干净的眼睛,她难过地垂下了眸子:“娘亲先把你送走,再来接他。” 鎏哥儿摇头:“不行,我要和景云一起。” 荀兰急了,压低了音量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 鎏哥儿赌气地往椅子上一坐,小胳膊抱怀道:“景云不走,我就不走!” 荀兰气得想揍他! 鎏哥儿:“哼!” 荀兰捏了捏拳头,最终败下阵来,叫醒了景云。 一大二小屏住呼吸,走出院子,没入无边的夜色。 ------题外话------ 编辑让存稿,可是存不住,还是发上来了,月底【小】爆更的时候肿么破?快来张票票安慰二方qaq 没什么是一张票票安慰不了的,一张不行,那就两张~ 章节目录 【367】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苍鸠归来时发现院子的护卫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刺鼻的酒气弥漫了整个院子,屋内的大门敞着,里头的人已不知所踪,他周身的气息乍然一冷:“混账!都给我起来!” 众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见苍鸠,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行了一礼,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阮山是苍鸠手下最得力的护卫之一,他瞟了一眼大门敞开的屋子,意识到那三人出了事,吓得一张脸都煞白了。 苍鸠冷冽的目光自众人头顶一扫而过,倒是想扫脸的,但一个个像寒风中的鹌鹑,恨不得把脑袋给扎进裤裆里,谁还看得见他们的脸? “连个女人和两个孩子都看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众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苍鸠踱了几步,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酒坛,空气里有淡淡的蒙汗药的气味飘来,他约莫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还是忍不住要恼怒这一群人,一群大老爷们儿被一个女人算计了,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护卫们全都感受到了来自苍鸠的威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噤若寒蝉。 苍鸠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抓回来!” 众人一窝蜂地跑出去了! 苍鸠从宽袖中拿出一个哨子,对着天际的方向轻轻地吹了三声,随后一只猎鹰长啸着自天际飞来,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他比了个手势,猎鹰眼神犀利地朝夜色深处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姬冥修等人也全都出来寻找景云了。 霍师公背着长剑,与同样背着长剑的珠儿一路,一人一猴去了北边的方向;姬冥修与燕飞绝去了南边的方向;十七则往东而去,教主大人与阿达尔以及傅雪烟主仆一路往西。 早先想把傅雪烟追回去的人是慕秋阳,如今慕秋阳被姬冥修抓起来了,傅雪烟反而安全了,至少外出时不必再担心被哪个夜罗人给抓回去,只是那身子骨,到底是怀了身孕,秀琴不禁有些为她担心。 “乔宗主都说了,不要你来,你非得来。”秀琴小声抱怨。 傅雪烟没有说话。 在得知景云与鎏哥儿失踪的消息时,姬冥修即刻封锁了城门,别说两个孩子了,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但大梁朝的京城实在太大了,除了繁华的城区,还有荒无人烟的山林,所以想在这么广袤的地方找出两个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教主大人的怀里抱着小白,时不时低头问他:“发现景云没?发现没?” 显然是没有发现的。 阿达尔说道:“他们可能是坐的马车,上了马车后气味就会消失了。” 教主大人撇了撇嘴儿:“怎么被抓走的不是那个小胖子嘛?” 小胖子贪吃又贪金,总和他抢东西,他老嫌弃小胖子了!景云多好啊,又孝顺又安静,景云被抓了,他心里疼疼的。最重要的是,那小胖子一身蛮力,被抓了保管一点事没有,但他的小景云弱得像只小鸡仔儿,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了…… “小姐,当心!”走进一片山林时,地上横着一截凸出来的树根,傅雪烟没有看路,秀琴着急地扶她,却晚了一步,傅雪烟的脚绊到了树根,整个人朝前栽了下去! 教主大人一把扔了小白,小白吧唧一声拍在了树上! 教主大人探出手扣住了傅雪烟的胳膊,大力一拽,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傅雪烟撞进了他怀中,他及时搂住她腰肢,大掌无意中摸到了她的肚子。 咦? 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摸摸,再摸摸。 傅雪烟拿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走了出来,暗夜遮掩了她的面色,只剩纤长的睫羽微微地颤动着,仿佛能看出一丝内心的不平静。 教主大人凑上前,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喂,我刚刚摸你肚子,怎么感觉不大对?” “登徒子!”傅雪烟面无表情地说。 教主大人鼻子哼哼道:“睡都睡过了,摸一下怎么了?” 傅雪烟的手指动了动,不理他,跨过树根,朝前走去。 “哎!”教主大人追了上来,看着她完美的侧颜道,“你的肚子硬邦邦的,还有点儿大,你不会……是得什么病了吧?” 傅雪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他悻悻地摸了摸下巴:“没得病啊,那你再让我摸一下。” 他说着,朝傅雪烟的肚子伸出手来。 傅雪烟扣住了他手腕,毫不留情地说道:“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折断你的手!” 教主大人赖皮地说道:“那现在是你在碰我,你抓着我不放!” 傅雪烟冷冷地甩开了他的手。 教主大人忽然闪到秀琴的身边,咸猪手摸上了秀琴的肚子,秀琴尖声一叫:“你干什么?!” 教主大人抽回了手,皱起英俊的眉头,困惑地嘀咕道:“你和四娘的肚子一样,都又软又平,怎么母夜叉的肚子里就像是长了个东西?” 秀琴暗骂一声笨蛋!可不是长了东西?长了你儿子! 教主大人对手下低声道:“阿达尔,母夜叉的肚子里长了个东西。” 阿达尔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那是……” 话未说完,傅雪烟凉飕飕的目光打了过来,阿达尔赶紧闭了嘴。 得罪教主不好,但得罪教主夫人更不好,毕竟,混到左护法的位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丢掉就太可惜了。 几人继续在暗夜中前行,忽然傅雪烟的金雕飞了过来,落在一旁的枝丫上,嘴里衔着一个羽毛。 教主大人古怪地看着这只金雕,金雕睁大圆圆的眼睛看向了贴在树上的小白,张开鸟嘴,一口将小白吞了进去! 众人面色一变,金雕吞咽了一下,突然喉头一阵翻滚,张开鸟嘴,将小白吐了出来! 小白身上黏糊糊的,恶心地吐了吐舌头,咚的一声跳进了一旁的水坑! 傅雪烟将被金雕衔来的羽毛捡了起来,就着阿达尔举着的火把看了看,道:“是苍鸠的猎鹰,看来他也在找什么东西。” 教主大人脑海里灵光一闪:“会不会是景云他们逃出来了?” 傅雪烟点点头:“有可能,他不轻易出动猎鹰的,除非是寻找十分重要的人与东西。” 教主大人心头一喜道:“景云如果逃出来了,一定会沿途做记号的,我们只用找到景云留下的记号,就能顺藤摸瓜把他带回家了!阿达尔!去找记号!” 阿达尔没动。 “你怎么不去啊?”教主大人问。 阿达尔道:“我不知道景云小少爷的记号长什么样。” 教主大人:“……” 他也不知道。 …… 姬冥修与燕飞绝顺着景云与鎏哥儿气味消失的地方一路往南,穿过了闹市的街道,也穿过了林立的住宅,踏上了一条人烟越来越稀少的古道,古道起初还能偶尔撞见几个路过的百姓,渐渐的,便只剩他们与几名煞血盟的手下了。 燕飞绝去前方探了探路,折回来道:“再往前就进矿山了,那座矿山荒废了许久,应该不会有人住。” 姬冥修正色道:“去找找。” 燕飞绝点头,施展轻功飞入了矿山,姬冥修与煞血盟的手下继续沿途寻找,约莫一刻钟后,燕飞绝大汗淋漓地飞了回来,神色有些激动:“找到了!那边有人住过的痕迹,但这会子是空的,不知都去了哪里!” 姬冥修略一沉思,举步去了矿山后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些凌乱,酒坛子倒了一地,刺鼻的酒气被夜风摇晃得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似有还无的蒙汗药气息,燕飞绝与这些杀手都是老江湖了,别的不敢说,蒙汗药还是不会认错。 露天的桌上,是十几盘所剩无几的残羹冷炙,但还没有坏,厨房的灶是热的,应是入夜后开的伙,从碗筷上看,吃饭的人数不少于十五,但究竟是什么缘故,竟让这群人倾巢出动了? 姬冥修进了屋,这间屋子一看便是女人住的,桌上摆着精致的插花,与粗糙的院落格格不入,姬冥修拿起床上的枕头,看到了一本书,这本书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但它上面盖了南山书院的印鉴。 翻开书本,一片橘子皮掉了下来,姬冥修捡起橘子皮,又看了看书上的印鉴,当即下了判断:“景云他们来过,但是逃走了,苍鸠那伙人去找他们了。” 燕飞绝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笑了:“不愧是景云啊,居然从那么多夜罗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我们也赶紧去找吧!别叫那伙夜罗人捷足先登了!” …… 景云将最后一片橘子皮插在路边的小树枝上时,三个人都累得走不动了,不远处有一间黑漆漆的小土屋,这样的土屋在逃跑的路上已经看见了好几个,应是最初为方便守林采矿而临时搭建的,开矿的人走了之后,屋子也全都废弃了。 荀兰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进去歇会了吧,我们走得够远了,休息一晚,明早再动身。” 鎏哥儿累得不想动了,一把扑倒在荀兰的怀里。 荀兰半抱着他进了屋。 景云也跟了进去。 小土屋不大,一间堂屋,一间卧房,后院连着一个鸡舍与半露天的厨房,屋子里已不剩什么家具,但还有些破旧的褥子与干草,荀兰与鎏哥儿都是娇生惯养大的,看着这么破旧的住处,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景云在比小土屋更破旧的地方住了两年,曾经连张床都没有,只能睡在铺了干草的地上,故而对这样的地方没多少嫌弃,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拉开满是灰尘的柜子,将一床潮湿的旧棉被抱了出来,丢在干草上:“铺。” 荀兰淡淡地睨了景云一眼,这个时候,景云可真不像个孩子,那深邃的眼神,冰冷的气场,甚至眉心那股不容置喙的威压,都像极了姬冥修。 “铺,床。”景云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来铺!”鎏哥儿蹦上了床,挥舞着小爪子去捯饬一团满是潮气的棉被,荀兰将鎏哥儿抱了下来,动手把床给铺了。 只是棉被上发霉的味道太大,她忍不住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景云二话不说地跳上床,抱紧书袋,闭上眼睡了。 鎏哥儿见景云睡了,也爬上去,小脑袋挨着景云,打了个呵欠,沉沉地睡了。 月牙儿隐入了云层,最后一丝月光也看不到了,小土屋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荀兰静静地坐在床前,望着无尽的黑暗,眸光深邃。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这间屋子都似乎被时光给遗忘了。 鎏哥儿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娘亲抱在怀中,娘亲抱着他,不停地朝远方奔跑,他揉了揉眼:“我们去哪儿啊,娘亲?” 荀兰喘着气道:“回家。” “景云呢?”鎏哥儿打着呵欠问。 荀兰没有回答。 鎏哥儿眨巴了一下眸子,陡然从迷迷糊糊的意识中清醒,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景云,扑腾着小腿就要想下来。 荀兰气喘吁吁道:“别动!娘快没力气了,你再动,娘就抱不住你了!” 鎏哥儿推着她道:“我不要你抱!你放我下来!” 荀兰低叱:“你别闹!” 鎏哥儿死命地挣扎:“你放我下来!我要下来!” 荀兰抱不住了,手一松,鎏哥儿自她怀里滑了下来,不待她喘上一口气,鎏哥儿推开她,拔腿就跑!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压低了音量道:“你去哪儿?” 鎏哥儿挣扎:“你放开!我要去找景云!” 荀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小声点!” 鎏哥儿:“我不!” 荀兰又气又急,死死地抓住他领子低声道:“你找他做什么?都这么晚了,你知不知道这么跑回去会很危险的?” 鎏哥儿倔强地说道:“我就是要找景云!” “你……”荀兰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鎏哥儿咬上她的手,她痛得手一缩,鎏哥儿趁机跑了出去。 荀兰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几时变得这么强壮了,她险些追不上他,她抓住了他胳膊,将他拽回自己怀里,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了?!你以前最听娘的话!你看看你现在……” 鎏哥儿委屈又生气地看着她。 荀兰的喉头哽住了,睫羽颤了颤,垂下眸子,抚了抚他脸颊,温柔地说道:“娘是为了你好,听娘亲的话,我们离开这里。” 鎏哥儿拽紧了小拳头道:“如果是大嫂,她不会丢下我的!” 荀兰眸光一怔。 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愤怒,鎏哥儿的眼圈变得红红的,小胸脯剧烈地起伏了起来:“大嫂都不会丢下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丢下她的孩子?!” “……”荀兰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鎏哥儿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我对你好失望!” 荀兰的心口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惶恐地看向儿子,他就在自己面前,却突然变得无比遥远,她擢住了他瘦小的肩,慌乱又急切地说:“不要这样,娘亲什么都没有了,娘亲只剩下你了,你不要对娘亲失望,不要拿这种眼神看娘亲……” 鎏哥儿双目发红地看着她:“你不让我和你睡,不让我吃好吃的,还撇下我去别的地方,现在又丢下我最好的朋友……他一个人在那里他会怕的!” 荀兰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儿石头,有些呼不过气来,她颤抖着声音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娘亲解释……” 鎏哥儿怒道:“我讨厌你!” 荀兰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儿子:“你说什么……” 鎏哥儿捏了捏小拳头,难过又愤怒地说道:“我说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你做我娘亲了!” 荀兰的脸一下子褪去了血色! ------题外话------ 今天也挺早的\(≧▽≦)/ 章节目录 【367】父子相见(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月黑风高,城内萧瑟一片,往北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霍师公又调转方向,去了另一处容易隐蔽的地方。 街道上,手持长矛的侍卫正一间一间地搜索着,虽不觉得夜罗人会笨到把景云藏在石井,可保险起见,还是让人查了。 同样不觉得一个女人与三个孩子能跑多远的夜罗护卫们,也为了保险起见,搜出了原本的地盘。 如此,双方不期而遇了。 这一队夜罗护卫一共三人,一个年长的、资历较高的,两个年轻的、初次出行任务的,年长的护卫俨然对环境更敏感一些,全程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年轻的护卫也不遑多让,只不过先前喝多了酒,这会子有些尿急。 二人找了个地方,并肩站着,开始解决人生大事。 忽然,一道小黑影悄然自后方靠了过来,小黑影伸出了小黑手,在右侧护卫的背上挠了一把。 右侧的护卫看向了自己的同伴,抱怨道:“干嘛呢你?” 同伴一脸茫然:“什么干嘛?” 右侧的护卫不耐地蹙蹙眉,扭过头去,继续嘘嘘。 小黑手又拿着小铁锅,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 他登时毛了,一巴掌呼上同伴的脑袋:“你找死是不是?” 同伴又懵又窝火,摸着被他拍痛的脑袋,没好气地道:“你没事干嘛打我?仗着比我早来两个月了不起了是吧?” 右侧的护卫冒火了:“哎你这小子还嘴硬?” 同伴古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毛病!” “你……”右侧的护卫抡起了拳头,刚要砸下来,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哥,冷冷地放下了手。 二人解决完了人生大事,抖了抖,提起裤腰带,正麻利地系着,忽然右侧的护卫又被挠了一下,这次他可不能忍了,一拳头朝同伴的脸的砸了过来!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莫名其妙地揍他倒也罢了,看在他资历多的份儿上忍了他,可偏偏他打了自己的脸,同伴觉得自己再忍下去都没种了。 同伴毫不客气地还击了一拳,这一拳,也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右侧的护卫原本就仗着自己早来,高人一等,哪儿容得了这小菜鸟打他?二话不说与他扭打成了一团。 年长的护卫见状不妙,忙过来制止二人:“你们干什么?” 话音一落,他瞟见了一道黑影自前方一闪而过,尽管很快,但目力极好的他还是堪堪捕捉到了,他蹭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缓缓走向前方的大树,随后飞起一跳,砍向了大树后的小黑影。 小黑影浑身的猴毛儿一炸,唰的爬上了树! “原来是只猴子!”年长的护卫不屑地收起了长剑,转身朝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走去,哪知他刚走了一步,一股习武者的直觉让他的后脑勺嗖嗖一凉,他迅速转过了身来,就看见那个撩闲的小黑猴正一只尾巴吊挂在树枝上,两只小手举着一个小铁锅,小猴子俨然没料到他会转过身来,当场就是一愣,举着铁锅的小手僵在半空,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一人一猴儿就这么呆住了。 忽然那猴子将小铁锅拍了下来,直直拍中他脑袋!拍完后,一溜烟儿地跑上树了! 这巨大的动静将正在打架的二人惊住了,二人停了手,朝年长的护卫看了过来,就见他挥着宝剑,对着树枝一通乱砍,随后一只小黑猴子逃了出来。 那猴子十分古怪,背上竟然还背了一把长木剑。 看来不是野生的猴子了。 它攻击了他们的同伴,来者不善!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二人迅速放下芥蒂,一同朝小黑猴杀了过去。 珠儿的小铁锅被年长的护卫打飞了,她站在树枝上,开始拔剑。 我拔,我拔,我拔拔拔! 拔不动! 年长的护卫手持宝剑,朝她胸口刺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灰白的身影从天而降,凌空打出了一掌,掌风袭上年长护卫的胸口,将他整个人都震飞了出去,然而一切并没因此而结束,掌风的余劲袭上了尾随而来的两名护卫,二人也被这股巨大的力道震到,当场飞出老远,重重地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咚! 珠儿总算拔出了木剑,却一个不稳掉了下来! 她抓起木剑,跑向三人,在三人头上咚咚咚地敲了过去,原本就只剩一口气的三人瞬间被珠儿敲趴下了,珠儿骄傲地收起木剑,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霍师公。 这之后,又碰上了几个夜罗人,全都被霍师公打得只剩一口气,珠儿再一剑剑地敲过去,过足了终结者的瘾。 …… 寂静的山林中,鎏哥儿几乎走断了两条腿,总算再次看见了小土屋,他扶着大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荀兰轻轻地说道:“娘抱你。” 鎏哥儿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要你抱!” 荀兰的心,疼得像有刀子在割:“你别生娘亲的气了,娘亲做错了,娘亲再也不会丢下他了好吗?” 鎏哥儿没说话。 荀兰握住他的手:“娘亲向你保证,真的再也不会丢下他了。” 鎏哥儿倔强地看向她,荀兰温柔一笑:“要拉钩吗?” 鎏哥儿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手指,荀兰笑着与他拉了钩。 随后鎏哥儿进了屋,景云背对着门的方向,似乎是睡得香甜,他松了口气,跑过去拍拍景云的肩膀:“景云,快起来。” 景云扭过头来,眼神清澈而清明,没有一丝惺忪的睡意,他的眸光越过鎏哥儿,落在了荀兰的脸上,那冰冷而犀利的眼神令荀兰的眉心突突一跳,瞬间意识到恐怕从自己抱走鎏哥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苏醒了,只是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 他是料到他们会找回来,还是真的希望她把鎏哥儿安全地带走? 荀兰的心中没有答案。 鎏哥儿拉了拉景云的胳膊:“景云我们要走了!” 景云道:“恐怕走不了了。” 荀兰眸光一动,从窗户的缝隙望向了外头,果真看见几个护卫朝这边走了过来,荀兰一把拉下了破旧的窗帘! 景云跳下地,牵了鎏哥儿的小手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个草垛,景云扒开了枯草,带着鎏哥儿钻了进去,荀兰犹豫了一下,也打算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景云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不够大,钻不了了。” 荀兰的面色一滞,没功夫逼问景云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憋住气,躲进了长满浮萍的水缸。 这一队护卫也是三人,三人进屋搜了一阵,没什么收获,来到后院,往草垛里捅了几剑。 景云与鎏哥儿就看见一支剑从二人的中间呼啦啦地穿了过去,鎏哥儿的小脸都吓白了。 “没有!”护卫收了剑。 另一个护卫也拔出剑,在水缸里戳了戳,荀兰小心翼翼地避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没有!”这个护卫也收了剑。 三人转身离开。 确定三人已走远,景云才从草垛里爬了出来,出来后见鎏哥儿没有动静,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出来呀?受伤了吗?” 鎏哥儿在草垛里摇头。 但他摇头景云又看不见。 “你说话呀!”景云道。 鎏哥儿小声地说道:“我……我……尿裤子了……” 景云穿了两条裤子,脱下外边这条递了进去:“给。” 鎏哥儿换好了裤子,才红着一张脸爬出来。 荀兰冒出了水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严重怀疑景云是故意整她的,草垛里极有可能容得下她,可景云就是不让她进去。 荀兰出了水缸,浑身湿漉漉的,夜风吹着,透心地凉,她没发现自己儿子的裤子换了,抱了抱冷得发抖的胳膊:“我得生点火。” 景云道:“没时间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荀兰狐疑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景云瞅了瞅地上的令牌。 …… “诶?”胖护卫摸上了自己的腰,“我令牌呢?” 两名同伴异口同声道:“是不是忘带了?” 胖护卫摇头:“不会,我睡觉都带着的。” “那就是掉哪儿了?”同伴问。 胖护卫仔细地想了想:“应该是掉在方才那间小土屋了,进屋前我还摸了的,当时还在。” 三人即刻返回小土屋,令牌就躺在光秃秃的稻草上,胖护卫拾起了令牌,余光那么匆匆一扫,发觉了不对劲,先前来时,地上是没有水的,这会子却多出了好大一滩水渍,地上还有一排湿漉漉的脚印,只不过脚印踩到草地上便不那么明显了。 胖护卫眸光一凛:“他们来过!那个女人躲在水缸里!那两个孩子……”他说着,用脚踹向了草垛,里头空空的,他暗骂一声,叫来同伴道,“快去追!他们应该还没走远!” 二人朝着脚印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 “少主你看,前面又有间屋子。”燕飞绝指着小土屋,停下了脚步说,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碰到不少废弃的屋子了,但都没有收获,“应该不会在这儿歇脚吧?多容易被发现啊……” 姬冥修看着那间屋子,说不上为什么,总有股巨大的吸力吸引着他走进去。 他进了屋,里头有被人翻找的痕迹,看来那群夜罗人已经搜过这边了。 姬冥修去了卧房,看着褥子上的痕迹,探出手比了比。 燕飞绝古怪道:“你比什么?” 姬冥修看着比划出来的尺寸道:“这里有孩子睡过,还不止一个,但这个的印子比较深,睡得时间长一些。” 燕飞绝咋舌,这也看得出来? 姬冥修又去了后院,脚印与水渍都已经风干了,按理说没什么蹊跷了,但他走到水缸前,探出修长如玉的指尖摸了摸缸沿上的浮萍。 “这又怎么了?”燕飞绝道。 “水缸的水不深,如果没有人动过它,浮萍不会自己跑到缸沿上来。”姬冥修说着,蹲下身来,用皎月珠照亮了地板,“地上也有浮萍。” 他踩在浮萍上走了走,“这么点步距,不像是男人的。” 燕飞绝摸了摸鼻梁,啥意思啊? 姬冥修又来到了草垛前,用手轻轻地扇了扇,将手伸进去,摸出了一条湿漉漉的裤子:“是鎏哥儿的裤子,景云和鎏哥儿在这里待过。”顿了顿,目光落在水缸上,“还有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燕飞绝懵了,“难道他们已经被夜罗人抓走了?” 姬冥修道:“第三个人躲在水缸里,显然与夜罗人不是一伙儿的。” 燕飞绝困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不是景云躲在水缸里?”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道:“水缸太高了,他爬不进去。” 一行人分头行动,开始寻找景云与鎏哥儿的踪迹。 然而比人更快的是天空的猎鹰,胖护卫在发现了景云三人的踪迹后,即刻通知了苍鸠,苍鸠召回了猎鹰,让它在这一带搜寻,缩小了搜寻范围后,什么动静都逃不出猎鹰的眼睛了。 猎鹰很快发现了景云三人的踪迹,它俯冲而下,每一根羽翼都乘着风,速度快到极致,像一支离弦的箭矢,朝着景云狠狠地扑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扑上景云的后背时,一只体型硕大的金雕横空飞了过来,将它狠狠地撞飞到了树上! 景云三人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夜罗人追来了,扭头瞟了一眼,当场愣住了。 怎么会是两只鸟? 一只大鸟,与一只……超级大的鸟! 金雕的体型是猎鹰的许多倍,猎鹰不是它的对手,被它的翅膀扇过来扇过去,羽毛都掉了一地。 至此时,景云三人都没看出这两只大鸟为什么会打起来,一直到夜罗的护卫发现他们的踪迹,拿着兵器朝他们赶来。 胖护卫大声道:“他们在那里!快去抓人!” 十几名护卫哗啦啦地涌了上去,荀兰抓住两个孩子的手,惊慌失措地往前跑! 但护卫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不过眨眼睛便追上了他们,然而当他们探出手去找景云三人时,金雕嗖的一下撞了过来!将两名跑得最快的护卫撞倒了。 众人先前忙着追景云,倒是没看头顶,这会子仔仔细细地看了,才猛地怔住了。 这不是古家的金雕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攻击他们? 众人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金雕又朝他们飞来了,凶悍地啄瞎了胖护卫的眼睛,胖护卫疼得倒地狂叫,众人纷纷拔出宝剑,与金雕周旋了起来。 景云三人看出这只大鸟是在护着他们了,趁着大鸟拖住夜罗人,三人飞快地跑向了丛林深处。 有护卫试图追上去,但每一个都被金雕撞了回来。 一个背着弓箭的护卫索性不往前跑了,往后退了几步,隐蔽在树后,拉开弓箭,瞄准了景云的屁股。 咻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 景云恰巧转了个弯,箭矢射在了树上! 护卫再一次拉开弓箭,金雕扑向射箭的护卫,然而这次换它被人拦住了,它无法突围,扑哧着翅膀一转,调头飞向了景云。 护卫的第二支箭矢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射中了,金雕抓住景云的肩膀,一把将他抓了起来! 箭矢射空了。 景云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镇定了一晚上的神色终于绷不住了,抓狂地喊道:“啊啊啊——我恐高啊——” 姬冥修双耳一动:“景云?!” 护卫又朝这边射了几箭,全都被金雕躲过了。 护卫索性不射景云了,改为射金雕,三箭齐发,朝着金雕兜头兜脸地射了过去! 金雕偏身躲过了两箭,本也可以躲过第三箭,如果没有抓着景云的话,第三箭贴着它的右爪一擦而过,右爪被锋利的箭头划破了,它一痛,景云掉了下去。 “啊——”景云大叫。 金雕俯冲而下,在景云即将摔上地面时牢牢地抓住了景云。 护卫心头一喜,就是现在了!在地面上你还能是我的对手不成? 护卫迅速地补了一箭,这一箭直直地射中了金雕的身子,金雕痛苦地哀嚎了一声,与景云一块儿跌在了地上。 幸运的是景云并没有摔伤,景云赶忙爬起来,摸着奄奄一息的金雕:“你怎么样了?” 金雕痛苦地呜咽着。 没金雕了,这小子还算什么?护卫们冷笑着围了上来,大树后,鎏哥儿被荀兰死死地抱在怀里,荀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鎏哥儿拼命地挣扎,眼泪都急了出来。 射箭的护卫收好了弓箭,讥讽地笑了笑,探出手去抓景云,却还没碰到,便被一支箭矢洞穿了心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箭头,怔怔地转过身来。 夜色中,姬冥修白衣似雪,神色冰冷地走了过来。 ------题外话------ 298票,这2票卡的……一口老血喷出来qaq 章节目录 【369】成功救出,医治金雕(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夜色深深,青莲居一片幽静。 乔薇背靠着床头而坐,望舒趴在她怀中,一只小肉手一下一下绕着她的长发,时辰不早了,换以往这小懒虫早不知做了多少美梦了,但今日,她似乎有些睡不着。 “睡吧。”乔薇轻抚着她的脊背,说。 望舒委屈巴巴地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乔薇抱紧怀中的女儿,下巴轻轻地蹭了蹭她额头:“快了,爹爹已经去找他了,很快就能回来了。” “鎏哥儿呢?”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乔薇微微一笑:“也会回来的,你先睡,等你一觉醒来,他们就都回来了。” “爹爹呢?”小孩子的问题总是问不完,还总在一件事上不厌其烦。 乔薇耐心地说道:“爹爹会和他们一起回来。” 望舒哦了一声,脸蛋在乔薇怀里埋得更紧。 乔薇知道女儿平时总一副强壮得不得了的样子,可内心也有自己的敏感与脆弱,她会担心她的哥哥,会想哥哥,乔薇轻拍着她的小肩膀,将她缓缓地哄入了梦乡。 随后,乔薇望着无边的夜色,想着姬冥修那边到底进展得怎么样了,找到景云他们没有? …… 月光从厚重的云层中爬了出来,银白的清辉洒在林间,景云揉揉眼,看清了朝自己走来的男人,他眼睛一亮:“爹爹!” 围在景云身边的护卫们齐刷刷地掉转头,手持宝剑望向了那个朝他们迫近的男人,男人一袭白衣,戴着一张半脸面具,一双幽深的眼睛像望不见底的寒潭,众人只是那么看着,便有些不寒而栗,随着他的步子越来越近,强大气场与威压几乎笼罩了半片林子,他们的心口砰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额角渗出冷汗来,手心也冒了汗,握着剑柄都仿佛有些滑腻。 护卫们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射箭的护卫已经倒下了,另一名领头的护卫硬着头皮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 他说着,侧过身子,将长剑搁在了景云的脖子上。 冰凉的寒意自剑刃徐徐传来,贴上肌肤,让人冷不丁要打了个激灵。 但在父亲厚重的眼神下,景云忍住了。 姬冥修继续朝前走着。 众人的身子齐齐抖了抖。 领头的护卫惊慌地问道:“我是认真的!再多走一步,我就杀了他!” “你敢吗?”姬冥修淡淡地问。 领头的护卫:“我……” 姬冥修的破神弩对准了他:“再不把你的剑拿开,我就杀了你。” 护卫看着那冰冷的箭头,喉咙一阵发紧,握了握手中的宝剑,发狠地说道:“你儿子在我手上,你敢吗?!” 咻! 姬冥修扣动了扳机,比寻常弓箭快上三倍不止的箭瞬间刺穿了护卫的心口,护卫不可思议地倒退了两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随后双腿跪了下来,没支撑上一小会儿,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领头的人都倒下了,剩余的自然军心不稳了,姬冥修一步步逼近,众人一步步缩紧,从最初三米直径的大圈,慢慢缩小得几乎要背靠背。 姬冥修神色淡淡地说道:“乖乖把我儿子交出来,否则,我每走一步,杀掉一个。” 他这么说着,当然也这么做了。 他可以杀掉他们,但他们却并不敢真的杀了景云,毕竟景云是重要人质,还大有用处,谁杀了他,苍鸠便会杀了谁。 在姬冥修一连杀掉了三名护卫后,余下的人终于按耐不住了,提起宝剑朝姬冥修厮杀了过来。 燕飞绝与煞血盟的杀手们蜂拥而上,与夜罗的护卫激烈地缠斗了起来。 一个狡猾的护卫趁乱抱起了景云,往夜色深处奔去,谁料没奔两步,被不知何时绕到前方的姬冥修拦住了去路。 姬冥修冷冷地看着他,他脸色变得煞白,短暂的对峙后,他手臂渐渐失去了力气,将景云轻轻地放在地上,景云刚要迈开步子跑向自家爹爹,姬冥修便先他一步,揽住他旋身一转。 三支飞镖齐刷刷地飞了过来,一支射中了那名护卫,护卫当场倒在了地上,另外两支穿过景云与姬冥修站过的地方,死死地钉在了树上。 “丞相大人好手段。” 伴随着一道无比苍老的声音,一个身着灰色斗篷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苍鸠。”景云对爹爹道。 姬冥修抱着儿子,目光冰冷地看向了苍鸠。 只听他的声音,会觉得他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可看那张脸,却分明四十不到,不算多么俊美无双,但也绝不苍老,下巴上长着一个淡淡的美人裂。 那边,燕飞绝等人本已解决了挟持景云的护卫,却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波新的护卫,这一波护卫的武功就比先前的强多了,燕飞绝等人应付得十分吃力。 姬冥修单指一动,给破神弩上了膛。 苍鸠冷笑:“你的弓弩对我没用,我劝你还是省省。” “谁说我的弓弩是要来对付你了?”姬冥修将上了膛的破神弩递给景云,“知道怎么用吗?” 景云点点头,二叔教过他弩机的用法。 姬冥修把景云放下了地,让景云站在自己身后,神色威严地望向了苍鸠。 苍鸠绕着姬冥修,缓缓地踱步,一边走一边轻轻地笑道:“我知道你体内有不少内力,但每使用一次,你都要遭受极为痛苦的反噬,而且药物将更难对你的掌毒进行压制,你猜猜我能接下你几掌?能不能接到你反噬到死为止?” 姬冥修神色不变道:“你只管来试。” 苍鸠轻飘飘地道:“那我可要不客气了。” 姬冥修对景云道:“站远一点,谁要是靠近你,不必留情。” 景云点点头,抱着破神弩,乖乖地站到了一丈以外。 苍鸠催动了内力,冷风骤然刮了起来,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飞鸟惊起,扑哧着翅膀从树梢少飞了出去。 姬冥修风雷啸而不惊,眸光沉着,容色冰冷。 苍鸠的身形猛地一闪,亮出手掌,朝姬冥修毫不留情地打了过来,然而他的掌风并没有与姬冥修对上,而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一掌打开了! 霍师公稳稳地落在了姬冥修的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苍鸠。 苍鸠的半边手臂都麻了一下,看了看霍师公,眸子里闪过什么,微眯着眼道:“隐族的高手?呵,也不过如此嘛。” 寻常人接上霍师公这一掌,早吐血身亡了,可苍鸠只是手臂麻了一下,可见他内力之深厚,并不在霍师公之下。 苍鸠与霍师公交起了手来,苍鸠招招凌厉,霍师公也没手下留情,起先的三十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但从第四十回合开始,霍师公开始占上风了,苍鸠若豁出性命来拼,或许不是没有任何胜出的可能,但偏偏这时,十七赶到了。 对付一个尚且吃力,两个更不必提,十七的加入,几乎让这边局势变成了一面性的压倒。 苍鸠冷冷地扫了一眼:“今天暂且放过你们!但姬冥修你给我记住,夜罗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回去告诉你主子,丞相府也不是这么好惹的,他的代价,还在后头。” “哼!”苍鸠冷哼一声,施展轻功离开了原地。 他走了,那群棘手的夜罗护卫也纷纷撤退了。 燕飞绝喘着大气赶了过来,上下打量姬冥修道:“没事吧?” 姬冥修道:“我没事。” “景云呢?”燕飞绝问。 景云迈着小短腿儿,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礼貌地打了招呼:“爹爹,太师公,燕爷爷,十七哥哥。” 燕飞绝忙拿过他的弓弩:“我来我来,这东西老沉了。” 姬冥修拍拍景云的肩膀:“先和太师公他们出去,爹爹随后就来。” 景云眨了眨眼,虽不大明白爹爹为何让他先走,但还是听话地照办了,可想到了什么,跑到金雕的身边道:“爹爹,我能把它带回去吗?刚刚是它救了我。” “当然。”姬冥修爽快地答应了。 燕飞绝把弓弩给了十七,弯身将重伤的金雕抱了起来。 景云牵着霍师公的手,与霍师公等人一块儿离开了原地。 姬冥修转身望向寂静的树林,目光沉沉道:“出来。” 荀兰缓缓松开了困住儿子的手,与鎏哥儿一道自大树后走了出来。 月光很白,她的面色却比月光更惨白。 鎏哥儿跑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揽住他的小肩膀,一脸冷漠地看向了荀兰,他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又都什么都说了。 荀兰的心口一阵慌乱:“冥修……” 姬冥修理都懒得理她,带着鎏哥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荀兰定定神,叫住了二人:“不要把鎏哥儿带走!” 姬冥修顿住了脚步,侧着面庞道:“他是姬家的孩子。” 荀兰几乎要崩溃了:“他也是我的孩子!你们已经把什么都拿走了,为什么连我儿子也不放过?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是我的!” 姬冥修没有理她。 荀兰难过地说道:“如果是乔氏……你也要夺走她的孩子吗?她不同意,你也会硬来吗?” 姬冥修道:“当然不会,她的孩子,谁都抢不走。” 荀兰双目发红道:“那为什么我的就要抢走?” 姬冥修反问道:“你说呢?” 一个为孩子吃尽苦头,一个让孩子吃尽苦头,这世上,不是每个生了孩子的女人都配被叫一声母亲。 从她躲在树后,第三次放弃景云时,鎏哥儿心底对母亲的信仰就彻底坍塌了。 姬冥修将鎏哥儿抱了起来,鎏哥儿将小脑袋埋进哥哥的怀里,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姬冥修抱紧他,消失在了夜色中,也消失在了荀兰的视线里。 荀兰瘫在地上,捂住脸,绝望地哭了起来。 …… 傅雪烟赶到这边时,战况已经结束了,众人也离开了,只剩荀兰一个人凄惨地瘫坐冰冷的地上,绝望地哭着,荀兰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做母亲的都能感受到那股悲怆的“丧”子之痛,傅雪烟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要离开它,会不会和荀兰一样难受? 傅雪烟是听到了金雕的惨叫才赶到这边的,但赶到时只剩地上的一堆鸟毛了。 教主大人安慰道:“应该是被我大哥他们救走了,回去吧。” 傅雪烟点点头,转身离去了,人都走了老远,还回过头看了荀兰一眼。 她摸上肚子,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 …… 姬冥修带着儿子与弟弟回到家中时天已经快亮了,两个孩子在马车上沉沉地睡了过来,被抱进屋了也没醒。 乔薇一眼便看出了二人的裤子不对劲,不由地问道:“鎏哥儿的裤子呢?怎么穿着景云的?” “尿湿了。”姬冥修说道。 这么小的孩子,被一群坏人掳走,尿裤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乔薇打了热水,给二人擦了身子,顺带着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受伤,除景云的膝盖与手心擦破了一点皮之外,别的一切安好。 乔薇把二人放到自己与姬冥修的床上,望舒也在,三个小的虽是睡熟了,但又仿佛感受到了彼此的气息似的,竟然牢牢地抱在一起了,乔薇看着,心里一片柔软。 回府的马车上,景云详说了事情的经过,乔薇没料到荀兰也在,看来这个抓孩子的馊主意多半是她出的了,只是她大概做梦也没有料到,鎏哥儿会误打误撞地被抓了去,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在不仅把夜罗人得罪了,儿子也对她彻底地失望了,她往后每一天就都在悔恨与煎熬中度过吧。 乔薇不解地问道:“夜罗人为什么要抓景云?是想换走慕秋阳吗?” 姬冥修寻思片刻:“大概是的。” 乔薇摸了摸姬冥修的下巴:“你一宿没睡,都长胡子了。” 姬冥修问道:“你不也一宿没睡?” 乔薇道:“但我没胡子长啊。”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努力不去看她眼底的憔悴,亲了亲她冰凉的额头:“我会多加防范,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乔薇轻轻地靠进了他温暖的怀中,呼吸着独属于他的淡淡幽香与男子气息,一颗心被偌大的安定填满:“做了这么多,不是担心你儿子受苦,只是怕我担惊受怕吗?” 姬冥修的下巴蹭着她的鬓角,轻轻地说道:“也担心他受苦,更担心你难过。” 乔薇的眼眶微微湿润,心甜得有些疼。 “还有一件事。”姬冥修忽然道。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什么事?” 姬冥修牵着乔薇的手去了后院,后院的草坪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金雕,燕飞绝蹲在它身旁,一边摸着它脖子,一边无奈地叹着气:“救不了咯……救不了咯……” 姬冥修看了看金雕道:“它是在救景云的时候被夜罗人射伤的。” “这不是隐族的金雕吗?怎么会飞来中原了?”中原可没有这么大的金雕,寻常金雕不到一米,双翼张开可达两米,这只金雕的个头明显更雄壮一些,更重要的是,它为什么会救景云? 心中疑惑着,乔薇上前给金雕检查了伤口,它的腹部中了一箭,箭身已被燕飞绝割断了,恐它大出血,燕飞绝没敢把箭头拔出来;第二处伤口在右腿上,有一处明显的擦伤,应该也是被箭给射的,箭上有毒,右脚与肚子已经全都乌了。 除此之外,它左边的翅膀也在掉落的途中,重重地摔断了。 它是抱着景云掉下来的,如果它没抱,最终骨折的就该是景云了。 “小白呢?”乔薇问。 小白跐溜溜地跑了过来,甫一看到那个一口把它吞下的大家伙,貂毛一炸,扑进了乔薇的怀里。 乔薇要放点它的血。 它死活不干。 “蹭胸干不干?” 不干,傅姐姐的胸胸天天可以蹭! 乔薇道:“蹭鸟干不干?” ……干! 小白乖乖地伸出了爪子。 乔薇放了几滴血,喂金雕喝下,然后打开医药箱,拿出工具,将金雕腹部的箭头挖了出来。 傅雪烟走进青莲居时,乔薇已经将金雕的两处伤口处理完毕了,正在给它缠绷带,缠完这两处便能开始缠翅膀。 乔薇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傅雪烟来了,傅雪烟也没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医治自己的金雕。 乔薇从医药箱的夹层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头是一枚乳白色的果子,约莫拳头大小,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乔薇拍拍金雕的脑袋,将果子捣碎了喂进它嘴里:“我带来的两生果都吃完了,只剩最后一颗了,你可得好起来,别浪费了我的果子,知道吗?”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 ̄▽ ̄)~开心! * 【有奖问答】金雕能痊愈吗?会留下后遗症吗? a:能痊愈,不留后遗症。 b:能痊愈,但是会留后遗症。 c:不能痊愈。 章节目录 【370】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景云与鎏哥儿夜里吹了太久的冷风,早起便喷嚏不断,乔薇上书院给请了几天假。 院长对于两个学生从书院不翼而飞的事感到十分愧疚,他并不知对方是有备而来,还以为是哪个京城的小毛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从书院抓孩子去卖,乔薇不好讲明事件原委,便把锅甩给了那“小毛贼”,并道“小毛贼”已被姬冥修处置,书院这边无需再挂心。 如此,院长方松了口气,他还怕乔薇逮住他一通破口大骂呢,没想到这么善解人意,对于请假的事,院长无比爽快地答应了,还承诺不用着急功课,回头会安排夫子给补上。 乔薇谢过院长,起身告辞。 此次被掳走的事,细想还真怪不到书院头上,苍鸠的武功几乎能与霍师公打成平手,这样的高手寻常的护卫怎么可能拦得住? 学还是要上的,书也还是要念的,总不能因为担心被抓走便再也不出门了,大不了日后多辛苦辛苦霍师公了。 被辛苦的霍师公此时正坐在暖烘烘的轮椅上,自打坐了几天轮椅后,他老人家似乎对这种代步工具上了瘾,没事就坐一坐,不仅他坐,他的剑也坐,如今,添了个珠儿,三把轮椅并排摆在花园的草坪上,一人、一剑、一猴面瘫脸坐着,可以说是一道非常亮丽的风景线了。 三个小家伙请假的这几日也没闲着,都自发地去照顾金雕了,当然了,毕竟是孩子,所谓的照顾也仅限于喂喂食、找找虱子,不过由于这是一只爱干净的好金雕,所以连虱子都找不到。 金雕的食量很大,一次能吃掉半头羊,但它不用顿顿吃,尤其如今肚子、右脚、左翼全都被绷带缠住,不能四处蹦跶消耗能量,一顿饭下来,管的时间就更长了。 乔薇印象中的金雕是十分凶残的,不仅吃小绵羊,它也吃狼,但这只金雕好像是被什么人驯化过,通人性许多,性情也是少有的温和,不仅能让三个投喂过他的孩子近身,就连青莲居的丫鬟,也能在它翅膀上摸上两把。 想想大白刚来的时候,咬伤了那么多人,又想想珠儿刚来的时候偷了那么多东西,再看看人家金雕,真是没对比就没伤害。 这一日正午,三小只也跑来投喂它了。 大白抓了只田鼠,伸出爪子递给它。 它吃掉了田鼠。 珠儿抓了只小麻雀,伸出爪子递给它。 它吃掉了小麻雀。 小白抓了条肥肥嫩嫩的毒蛇,伸出爪子递给它。 它一口将小白吞进了嘴里! 小白:…… 毒蛇才是食物啊!宝宝不是啊! 金雕咀嚼了两下,喉头一阵翻滚,将小白吐了出来! 小白哭卿卿,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宝宝…… 小白讨厌洗澡澡,可是更讨厌大鸟的口水! 碧儿好笑地提了一桶水来,小白认命地跳了进去。 毫不夸张地说,自打金雕来了之后,小白就从不洗澡专业户,变成每日洗澡的好宝宝了! …… 小白洗完澡,内心很受伤,抖落了身上的水珠,跑到上房找乔薇。 乔薇在给金雕配药,小白跑过来,扒拉了一下她的裤腿,乔薇道:“别闹。” 小白继续扒拉,宝宝要蹭鸟! 乔薇将它抓了起来:“要蹭鸟?” 小白点头! 乔薇淡淡一笑:“蹭谁的?冥修的还是冥烨的?他俩的鸟其实没什么好蹭的,不如蹭老爷的吧?老爷的鸟大。” 小白的眼睛瞬间亮了! 乔薇对着门外道:“好了,都拿进来吧。” 很快,碧儿、烟儿与婵儿提着十几个鸟笼子进来了,每个鸟笼子里都是养了许久的鹦鹉八哥与画眉,可以说十分硕大了。 乔薇莞尔一笑:“好了,你慢慢蹭吧!我就不奉陪了。” 小白:…… …… 金雕疗养的这段日子,傅雪烟每天都会过来看它,每次傅雪烟摸着它脑袋时,它眼底都会浮现出一股少有的缱绻与依恋。 乔薇拎着药箱走了过来:“它很喜欢你。” 傅雪烟睫羽一颤,站起了身,看向乔薇的药箱道:“要换药了吗?” 乔薇蹲下身,打开了箱子:“今天最后一次,换完,明天就能把绷带彻底拆了。” 傅雪烟帮着她一块儿拆开绷带:“明天应该就能好了吧?” 乔薇拿出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已经愈合的患处:“应该没大碍,我看它挺精神的,希望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这种金雕并不是中原的品种,像是隐族的,不知道怎么会从无名岛飞到这边。” “是吗?”傅雪烟低低地呢喃。 乔薇摸了摸金雕的脖子:“还有,它这么通人性,可能被驯化过,这么好的金雕走丢了,它主人一定难过极了。” 傅雪烟道:“只要它能好起来,就不会。” “你说什么?”乔薇没听清。 傅雪烟把解下来的纱布放在干净的石桌上:“没什么,我有些困了,先回屋歇息了。” 乔薇看了她一眼,她穿着高腰的裙子,倒是看不出肚子,但过不了多久,再宽松的裙子也将遮不住她的妊娠了。 “母夜叉!” 傅雪烟离开后,教主大人唰的一声闪了过来。 乔薇被他惊得手一抖,药膏都差点掉了,乔薇瞪了他一眼:“你又想干嘛?” 教主大人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道:“我怀疑姓傅的生病了。” 乔薇似是而非地哼了哼:“我怎么不知道?” 教主大人严肃认真地说道:“我那天晚上摸到她肚子了,她肚子鼓鼓的、硬邦邦的,像长了什么东西,你说她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乔薇一把将拳头抡了起来。 教主大人抱头逃窜:“你干嘛?” 乔薇给金雕系上了绷带,收拾好工具,拎着医药箱站了起来:“一个女人的肚子大了,你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 教主大人撇嘴儿:“又不是我搞大的,我哪儿知道是为什么……” …… 很快到了拆绷带的这一天,乔薇将金雕抱去了府里的小花园,花园够开阔,还连着一块草地、一片湖泊、一片小小的果林,景云三个也早早地到了这里,大白小白珠儿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教主大人与傅雪烟也来了,事实上是傅雪烟要过来,教主大人舍命陪媳妇儿罢了。 乔薇开始给金雕解开绷带了,先是肚子上的,再是脚上,之后是翅膀,金雕仿佛是知道今天会重获自由似的,从乔薇解它肚子上的绷带时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别动。”乔薇轻轻地安抚它,它果真忍住不动了,但身子不动,脑袋却转来转去,乔薇失笑,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待到最后一根绷带解下来,一双完美的棕色羽翼在乔薇眼前徐徐铺开了,每一根羽毛都华丽到了极致,阳光照在它的双翼上,泛起一圈琉璃般的光。 绑着的时候尚不觉得,展开了才知道它的双翼究竟有多大。 乔薇将它举了起来,用力抛向了半空,它嗖的一声飞了上去,像个天空的王者,在浩瀚而湛蓝的天际下霸气地翱翔,群鸟纷纷避开了,它发出了兴奋的鸣叫。 它绕着姬家的上空,一圈一圈地盘旋着。 望舒都惊呆了:“哇!” 鎏哥儿睁大了一双眼,连哇都哇不出来了。 景云与有荣焉地看着它,神色无比自豪。 不得不说,这家伙飞起来可真是漂亮,教主大人在无名岛生活了那么久,凶猛的金雕不是没有见过,但没有哪一只像眼前这一只,通身都散发着一股天空霸主的气息。 明明养伤的时候不觉得啊……怎么一飞上天空,就像换了只鸟似的? 傅雪烟仰望着在天空盘旋的金雕,欣慰地勾起了唇角。 秀琴不解道:“我怎么觉得它飞得比以前更快了?” 傅雪烟心情大好地说道:“不是你觉得,是它真的快了。”毕竟,隐族的两生果不是白吃的。 飞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飞够了,金雕一个漂亮的俯冲落了下来,它俯冲的速度很快,让人几乎难以捕捉,大概是冲得太快了,没能及时稳住身形,它扑通一声栽进草丛,翻了个大跟头。 众人被它怂萌的样子逗笑了。 但很快,众人笑不出来了。 金雕抖落了羽毛上的青草,迈步朝众人走了过来,但它不是大摇大摆的,而是一瘸一拐的,这是怎么回事?是所有的金雕都是这么走路的,还是它的右脚的伤势并没有养好? 秀琴惊讶道:“它怎么了呀?腿好像瘸掉了!” 傅雪烟的眸光微微一动。 景云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过去,金雕喜欢景云,用脑袋蹭了蹭景云的脸,景云却蹲下了身子,跪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它的右脚:“你的脚还疼吗?” 众人走了过来。 乔薇蹲下身,轻抚着金雕的身子,示意它躺下。 金雕四仰八叉地躺下了。 乔薇捏了捏它的右脚:“疼吗?” 金雕一脸懵逼地看着乔薇。 “看来是不疼了。”乔薇又捏了捏它的爪子,“这里疼吗?” 金雕还是一脸懵逼,滴溜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乔薇。 “娘亲,它怎么了?”景云愣愣地问。 乔薇微微地叹了口气道:“它的脚不疼,但是又无法受力……要么,是它这里受了伤,害怕用受过伤的脚走路,要么……” “要么怎么样?”景云着急地问。 乔薇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要么就是它留下后遗症,再也走不了了。” 景云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为什么会留下后遗症?” 乔薇遗憾地说道:“这个我现在无法回答你。” 景云难过地红了眼眶。 大鸟是为他受伤的,可现在,大鸟再也不能正常地走路了。 乔薇心疼地看了儿子一眼,被坏人抓走的时候他没有哭过,被恶霸的欺凌的时候没有哭过,自己摔破了磕破了更是没有哭过,但现在,他难过地哭了。 金雕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人类的小东西会突然哭了,它好奇地看着景云,拿脑袋蹭了蹭景云的脸。 景云抹了泪:“你能再飞一下吗?” 金雕歪着脑袋,看向景云。 景云比划了一个飞的手势。 金雕看懂了,翻过身来,张开双翼,扑哧了几下朝上飞去,然而只飞了几步便掉下来了,由于右脚不能蹬腿用力,所以没有足够的力气起飞了,方才它是被乔薇抛入半空的,导致大家并没有发现这个毛病。 金雕飞了几次没飞起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了,对于一只鸟而言,飞翔是它的命,不能飞的鸟,就像是失去了生命。 它仰起头,像个受伤的孩子,难过地呜鸣了起来。 章节目录 【371】夜罗王后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金雕的右脚不能起飞,景云着实难过了一晚上,乔薇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是告诉他,一味的伤心不是办法,怎么努力地帮助它更好地恢复才是重中之重。 乔薇不确定儿子听懂了没,但她相信景云不会是那种因为一件事便自此意志消沉的人。 果不其然,景云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便又元气满满了,他乖乖地穿了衣裳,乖乖地洗漱,又乖乖地念了会儿书,之后,跑去后院看金雕。 金雕蔫蔫的,天空的霸主突然有一日不能再飞上去了,这样的打击寻常人可能并不理解。 景云给它刷了刷毛,又跑去厨房抓了一只兔子来,金雕无法抵御美食的诱惑,一口将兔子吃了。 景云开心地摸了摸它脑袋:“我们今天练习走路吧?你不要害怕,其实很简单的,你那只脚已经不疼了对吗?你放心把它放在地上就好了。” 金雕一脸懵逼地看着景云。 景云后退了几步,摊开双臂,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你看,就像这样。” 金雕瞪圆眸子看着他。 景云努力维持着身形,但一只脚站立实在太考验他的平衡力了,他没站多久便开始摇摇晃晃,缩起来的脚忍不住踩了地面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总之各种作弊。 金雕发出了好奇的咕咕声,微微扇了扇翅膀,也学着景云的样子站了起来,右脚缩着,景云的脚在地上点一下,它的右脚也在地上点一下,景云在地上点两下,它的右脚也点两下。 景云似乎是看出门道了,大眼睛变得亮亮的,一把将缩着的脚放了下来,双脚并用地站立着。 金雕也这么做了,但下一秒,它又把右脚缩起来了。 景云跑过去,抓着它的右脚道:“你别缩呀!你放下来,站好,你可以站稳的!” 金雕不放。 景云引导着它的脚缓缓地往下移:“我扶着你,你慢慢地放,不疼的,你相信我。” 金雕的右脚被景云拿着,慢慢地踩到了地面上,金雕看看景云,又看看自己的脚,景云小声道:“我数一二三,然后我就放手了哦,你自己站,一定能站稳的,知道吗?一,二,三!” 数完,景云小心翼翼地拿开了自己的手。 他紧张地观察着金雕,金雕站得稳稳的,景云长长地松了口气:“看吧,你能站的!你不害怕就可以……啊——” 嘭! 金雕摔了下来,将景云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景云吐出一嘴鸟毛:“再来。” 乔薇摁着望舒与鎏哥儿写了会大字出来,就看见儿子在后院不厌其烦地教着金雕走路,虽然效果甚微,但不得不说,能这么去做,都已经让她大开眼界了。 在不是被压倒就是被扑倒中折腾了一下午,景云累得都瘫在草地上了,金雕却有些乐此不疲,用脑袋蹭景云的胳膊,示意他起来,继续这种它从来没有玩过的游戏。 这一上午下来,尽管金雕的右脚没有丝毫起色,但情绪不那么低落了,扑得开心时,还能扯着嗓子,兴奋地叫上几声。 下午,姬家采买的海鲜回来了,金雕大概是没吃过海鲜,特别好奇地看着从筐子里爬出来的虾蟹,它伸出翅膀,碰了碰其中一只大海蟹,大海蟹毫不留情地用蟹钳钳住了它的羽毛,它抬起翅膀,好奇地晃了晃,螃蟹挥舞着蟹钳朝它示威,它一口将螃蟹吞进了嘴里! 螃蟹:“……” 可是好硬!它嫌弃地吐了出来! 螃蟹怂哒哒地走开了。 景云从筐子里捉了个特别软的长腿八爪鱼。 金雕一口吞掉,咀嚼了几下,忽然张开嘴,喷了景云一脸墨汁! …… 景云每日都陪金雕练习走路,望舒与鎏哥儿则在书房恶补功课,一切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就连傅雪烟那边也多日不曾收到夜罗的消息,至于荀兰与苍鸠,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突然间满大街都找不到这两个人了。 乔薇有想过,慕秋阳还在冥修手中,苍鸠若是冲着他来的,应该没这么快善罢甘休,他上次吃了瘪,损失那么多夜罗护卫,保不齐会将怒火发泄到荀兰的头上,荀兰也许已经被苍鸠解决掉了。 乔薇如今是真不关心荀兰怎么样了,她大势已去,众叛亲离,再怎么蹦跶也蹦不出一朵花儿来,她更在意的是苍鸠,那个阴险的家伙不该坐以待毙才是,可他这么安静,又究竟是在谋划什么呢? 就在乔薇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夜罗那边却光明正大地找上门了,当然他们找的并不是姬冥修与乔薇,而是整个大梁朝。 事件还得从最近两月的军报说起,据驻扎在北境的将士传来的消息,大梁与匈奴边境最近一直不大太平,大梁以为是匈奴的毛贼,匈奴以为大梁的毛贼,双方险些因为这事儿打起来,庆幸的是双方将领都有点儿脑子,按捺住心头的愤怒,邀约着见了一面,见面后,才发现双方都遭到了那伙贼人的偷袭,究竟什么贼人竟然胆大包天到把两国的军队一并给得罪了?双方各自展开了调查。 率先找到那伙的贼人的是匈奴士兵,匈奴士兵在两国交界处的一座荒山内发现了一个土匪窝,斥候去侦察时得出的结论是人数不足百人,不足百人的土匪窝有何可惧的?匈奴的守将即刻率领五百兵士进山剿匪了,哪知这一剿,剿出事儿了。 这哪儿是百人土匪窝?根本是千人叛军营! 叛军的来头还不小,是匈奴前任可汗的孙子,前可汗因残暴不仁、荒淫无度被现任的可汗杀掉了,但斩草没除根,让一个怀孕两个月的女奴跑掉了。 女奴生下了前任可汗的遗腹子,前可汗的旧部找到了她,拥立她儿子为王,母子俩天真地认为靠着这些曾经连前可汗都保护不了的旧部,便能夺回匈奴的王权,母子俩汲汲营营多年,在荒山招兵买马,人数日益庞大,但再庞大也不是匈奴大军的对手,于是母子俩想了一出奸计,离间匈奴与大梁,想用大梁的兵削弱匈奴的实力,却没料到离间计失败了。 这种离间计又不高明,不失败才怪了,也不知是哪个脑残军师竟然真去执行了。 不过,就算它没有挑起大梁与匈奴的战争,却误打误撞地将匈奴的守将引入了它的营地,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五百军士在数千人的大军的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偏偏这位守将又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人物,他是匈奴大阏氏的弟弟,他若是出了事,大阏氏就该难受了。 更倒霉的是,这五百人被看守得死死的,根本没办法将消息传出去,而边关的军士们坐等将领不回,右等将领不回,约莫是猜到他出事了,可出了什么事、在哪儿出的事,一概不知。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军营里来了一个神秘莫测的老者,老者称他们的将领被贼人围困了,不出三日必死无疑,他有办法救他以及他的五百士兵,但他需要匈奴答应他一个条件。 副将是将领的心腹,虽知道老者的条件可能会十分苛刻,也虽然明白老者可能故意夸大了其词,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论如何,先把大阏氏的弟弟救出来再说。 他答应了老者的条件。 老者深入了山地,一夜功夫便将大阏氏的弟弟与五百士兵救了出来,具体怎么救的众人没了印象,只模糊记得自己身处烈焰之中,四周一片火海,待返回军营后,大阏氏的弟弟即刻派了一万士兵上山剿灭乱党?但哪儿还有呢?整座山头都被烧糊了,漫山遍野的焦尸,恶心得众人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大阏氏的弟弟问老者是怎么做到的,老者笑而不答。 大阏氏的弟弟还算守信,问老者究竟需要他们做什么,老者言:“我乃荒漠中的一个小族,我族欲与大梁交好,奈何并无通关文书,还望贵国行个方便,将我族引荐给大梁朝的皇帝陛下。” 早说嘛,这有何难? 大阏氏的弟弟即刻书信给了可汗与姐姐,可汗与大阏氏是怎么考量的,这位将领不知,但没多过久,出使大梁的队伍便抵达边关了,按照约定,带上了老者以及他的族人,浩浩荡荡地来了京城。 若在以往,这些人大概是带不进来的,可自打去年两国联姻后,双边关系变得缓和与宽松许多,一听是匈奴担保的小族,边关的衙门二话不说地放行了。 至此时,匈奴的使者都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小族是曾经令天下闻之色变的夜罗。 要不是姬冥修上朝时,路过了对方的轿子,无意中听到对方在说夜罗话,怕是那群人都直接让匈奴二王子带进皇宫了! “什么?夜罗人?”皇帝闻言色变。 姬冥修点点头,如实道:“他们讲的是夜罗话没错。” 皇帝的脸都煞白了:“匈奴人怎么把夜罗人带过来了?他们想做什么?!” 姬冥修淡道:“匈奴人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呢。” 皇帝捶桌:“一群蠢货!” 也不知在骂谁,是骂被夜罗耍得团团转的匈奴使臣,还是敞开了大门把夜罗迎进来的自家官兵。 “皇上。”福公公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匈奴二王子求见。” “二王子?”皇上恍惚了一会儿,脑子被夜罗人进城的消息给炸糊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二王子是谁。 福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就是娶了乔家二小姐的那位。” 这么说,皇帝就想起来了,眉梢一挑道:“那个三角板?” 福公公险些没忍住,用袖子掩了掩嘴道:“就是他。” 皇帝看了姬冥修一眼,阴阳怪气道:“还是你连襟呢。” 姬冥修掸了掸宽袖:“皇上又埋汰微臣。” 姐妹的丈夫才能称之为连襟,但乔玉溪与乔薇又算哪门子姐妹?一个抢对方的相公,一个塞了对方一个相公,上辈子定是杀父仇人,这辈子才投胎成了姐妹。 皇帝对这个二王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自己儿子都把他的准王妃给轻薄了,他非但没有退婚,还十分骄傲地把被轻薄过的准王妃抢回匈奴了,这在中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皇帝私心觉得自己赚了,再看二王子也就顺眼多了:“让他进来吧。” 匈奴二王子很快便被领进了御书房,他风采不减当年,甚至那张三角脸,更为立体、更为轮廓分明了。 大概是娶了一个中原王妃的缘故,他的汉话比去年大有长进了,他笑着给皇帝行了一礼:“皇上!”又转身,与姬冥修见了礼,“姐夫!” 姬冥修:“妹夫。” 匈奴二王子笑得看不见眼睛了。 皇帝客套地问了几句与王妃的关系,匈奴二王子俨然对这个王妃满意得不得了,不仅貌美如花(整个匈奴的女人加起来都不如她漂亮),还身体娇软、嗓音清甜,他从前喜欢强壮的女人,现在,他只喜欢王妃这样的女人,要不是匈奴没有王妃出行的先例,他可真想把他的小王妃带过来。 皇帝哪儿是真关心他们夫妻关系呢?不过是客套客套罢了,但这匈奴二王子也太能扯了,一个晚上几次都差点扯出来了! “咳咳!”皇帝轻咳一声,打断了匈奴二王子的话,说道,“听说你们这次来,还带了几个小族的人?什么族?” 匈奴二王子诚实地说道:“什么族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那几个字我听不懂。” 皇帝嘴角一阵抽抽,听不懂你也敢把人带进来,敢情这不是你家啊! 匈奴二王子道:“人我带来了,就在皇宫外,皇上要宣他们进来吗?” 都送上门了,能不宣么? 皇帝不爽地瞪了二王子一眼,早知道这家伙这么蠢,当初就不和谈了,打仗也能把匈奴抢过来了! 此时已下朝,但仍有不少官员在政宫做事,皇帝将官员们叫去了金銮殿,一同接见了那些个所谓的“小族人”。 这群族人的人数并不多,不超过二十,除去那名神秘的老者,还有两个身份尊贵的对象,二人都坐在马车上,一次也没有露面,老实说,匈奴二王子是有些好奇的,于是也不等皇帝吩咐,特别自觉地去金銮殿凑热闹了。 皇帝坐在华丽而宽敞的龙椅上,静静地眺望着门口的方向,阳光斜斜地投射而入,将凉飕飕的大殿照出几分暖意,伴随着太监的禀报,八名服饰怪异的护卫刷刷刷地站在了门前,列队两侧,双手交叉,掌心向内,贴上胸口,恭敬地福下了身。 一瞧众人行礼的样子,姬冥修越发笃定对方是夜罗人了。 殿内,静得出奇,众人不知对方究竟摆的什么阵仗,但心口不自觉地紧了紧,仿佛接下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很快,两名侍女提着花灯进了金銮殿,分别站在两侧,恭恭敬敬地福下身去。 至此时,才终于有一道明媚的身影踩着日辉,缓缓地跨过了门槛。 她穿着一双素白的缎面鞋子,裙裾也白如一朵浮云,浮云的边上点了金线,一眼看去,像是云朵沐浴着光,美得出尘,又美得明艳。 她披着一件银白色对襟华服,将身形修饰得美好而纤长,她逆着光,容颜有些模糊,但仅凭身形与仪态就已能猜出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她优雅地走了进来,但凡她走过的地方,都浮动起一丝沁人心脾的幽香。 待到她走出了那团光,站在金銮殿的正中央,皇帝看清了她的脸,随后,皇帝惊得从龙椅上站起来了。 女子双手交叠,平齐眉心,躬身行了一礼:“夜罗王后,见过大梁朝皇帝陛下。” 章节目录 【372】母子?相见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中秋后,天气又凉快了许多,坐在凉亭中,烹上一壶小茶,吃上几碟点心,再摆上一副棋盘,日子十分惬意。 乔薇与傅雪烟对弈而坐,乔薇的棋艺不如傅雪烟精湛,但一段日子下来,倒也精进不少,偶尔能与傅雪烟杀成平局。 一旁小花园的空草地上,景云与教主大人正乐此不疲地训练金雕起飞,由于金雕的脚确实不能再受力了,但景云又不忍剥夺它飞行的权利,于是央求他二叔想想办法,这时候不找亲爹找二叔是对的,毕竟教主大人别的不在行,做工具却是一等一的强。 教主大人给金雕做了个脚箍,箍在脚上,能够帮助它受力,同时,脚箍的底部有一个机关,只要它的鸟爪轻轻一收,便能触动机关发力,将它整个鸟身弹出去。 只是……力道上不要把控,必须做得与另一只脚的蹬力一样,否则便会失去平衡。 教主大人一遍遍地调节着机关的松紧,结果就是—— 金雕被弹飞。 金雕被弹飞。 金雕被弹飞…… 珠儿依旧在阳光明媚地地方,与霍师公以及长剑师兄坐在轮椅上晒太阳,鎏哥儿与望舒则追着大白小白不知跑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一切似乎平静得出奇,除了……秀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小姐!”秀琴走上台阶,走进了凉亭。 傅雪烟落下一枚白子,轻轻地问道:“怎么了?” 秀琴眼神微闪,看了乔薇一眼,欲言又止,傅雪烟道:“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秀琴哦了一声,才把在街上碰到的事情与傅雪烟说了,原来,傅雪烟大清早地想吃栗子,但这个时节京城只有加工过后的栗子粉,哪儿有新鲜的栗子仁?不过既然傅雪烟想吃,秀琴还是决定出门碰碰运气。 哪知她刚走到街上,便碰上了匈奴的使臣入京,街道都被肃清了,她不得已避让到了一旁,就在匈奴的使臣们浩浩荡荡地招摇过市时,她一眼看见了夜罗的护卫! 乔薇困惑地眨巴了一下眸子:“等等,你说匈奴的使臣里有夜罗人?” 匈奴使臣造访的事她是知道的,早些天便听冥修提过北境有点儿动荡,不是挑衅就是误会,如果是挑衅,双方立马就得开战;如果是误会,匈奴很快便会来访。 匈奴使臣果真来了,可为什么带着夜罗人一起来? 别说匈奴已经与夜罗勾结了,哪儿有勾结了还把对方带进京城的?这是坑队友呢还是坑队友呢? 傅雪烟的关注点俨然与乔薇不一样,她问秀琴道:“是谁的护卫?” 秀琴低下头,紧张又为难地说道:“我只看了一眼就被人群冲开了……我没全部看清……” 傅雪烟道:“那你就说你看到了谁。” 秀琴道:“巧玲姐姐。” “巧玲姐姐是谁?”乔薇问。 傅雪烟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王后的贴身护卫。” 乔薇就是一怔:“夜罗的王后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就是抓了个慕秋阳,又“软禁”一个傅雪烟吗?竟把夜罗的王后引来了! …… 金銮殿的偏殿中,皇帝遣散了宫人,只留下自己与夜罗的王后,二人坐在隔了一张方几的红木官帽椅上,茶已奉上,但谁也没动手去拿。 夜罗王后目不斜视地静坐着,皇帝侧过身,一瞬不瞬地打量她。 像,太像! 简直就是他的昭明活过来了一样! “我以为你死了。” 皇帝的自称都变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我早该猜到你活着的,当我知道冥烨还活着时,便想过你当年是不是也被人用了同样的法子……我猜对了,他们把你偷走了。” 夜罗王后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在。 在金銮殿上,她是一个优雅端丽的王后,可独自坐在这里时,更像个被皇帝吓得有些紧张的小姑娘。 她抓着帕子,一下一下地揪着。 皇帝见自己似乎是吓到她了,忙抬起手,安抚地压了压:“你别紧张。” 眼看着皇帝的手就要碰到自己,她微微地避了避。 皇帝的手僵在了半空。 夜罗王后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寒了这个男人的心,睫羽颤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揪着帕子,若是叫方才目睹了尊荣的官员们见了,怕是要惊呆一地眼珠子了。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样子太孩子气了。 皇帝忽然就笑了,他想起从前昭明生气不理他的时候,也总这样一下一下地揪帕子:“你是昭明对不对?” “不对。”她道。 皇帝一愣。 她接着说道:“我是夜罗的王后,不是你们大梁的公主,我是在夜罗长大的。” 皇帝忙道:“你是在大梁长大的,先皇将你抱回来时,你才几个月。” 她认真地看向皇帝道:“你认错人了,我从没来过大梁。” “不可能……朕不可能认错,福公公!”皇帝大喝。 福公公麻溜儿地走了进来:“皇上,您叫奴才?” 皇帝吩咐道:“去把昭明的画像拿来!” “是。”福公公偷偷地瞄了夜罗王后一眼,长得这么像,不怪方才在殿上那么多老大臣都吓晕了。 福公公回来的很快,将七个卷轴放在了二人中间的方几上,随后十分识趣地退下了。 皇帝焦急地打开画像:“你看,这个是你十三岁的时候,你在看书;这是你十四岁的时候,你在太液池钓鱼;这是你十五岁……” 夜罗王后看着画像上的女人,疑惑地探出手,摸了摸画像上的人的脸。 皇帝眸子一亮:“是不是想起来了?” 夜罗王后说道:“确实很像,不过,真的不是我,你说的那些事,我从来没有做过。” 皇帝的眸光就是一暗:“昭明……” 夜罗王后打断他的话,微微地吸了口凉气,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此番前来,是想向皇上你求个情,请你放了我侄儿与儿子的未婚妻。” 侄儿皇帝能理解,慕王是夜罗王的亲弟弟,他的儿子可不就是夜罗王与王后的亲侄儿?可儿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外头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三殿下,您不能进去啊,皇上正与王后谈事呢。” 是福公公苦口婆心的声音。 “放我进去!谁知道你们大梁朝的皇帝安的什么心?我要见我母后!” 伴随着一道年轻的、怒不可遏的声音,一名身着月牙白裘袍的少年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他手中还握着一柄剑! 福公公的脸都是白的,仓皇地追了上来道:“皇上,奴才拦不住……” “母后!”少年三步并做两步,朝夜罗王后走了过来,一边说,一边还拿剑指着皇帝,“母后你没事吧?这个男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福公公的腿都吓软了,偏皇帝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之意,只是定定地看着少年,仿佛要把他的脸看出一朵花儿来。 少年被看得不耐烦了,狠狠地瞪了皇帝一眼道:“你看什么看?” 皇帝微微一笑:“你多大了?” “十八!怎么了?”少年蹙眉问。 皇帝的眸子却又亮了几分:“年纪也对得上。” 少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母后,这个人好奇怪,你还是不要和他说话了!救世子与烟儿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夜罗王后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就着儿子的手站起身来,对皇帝客气地欠了欠身:“告辞。” 皇帝着急地唤道:“昭明!” 夜罗王后却没有理他,挽着少年的手走出偏殿了。 …… 金銮殿外,长长地汉白玉台阶上,姬冥修静静地站在风里,秋风卷起他深紫色的朝服,一眼望去,如深宫中一抹最明艳的秋色。 夜罗王后与少年携手走了过来,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他们,他们也看见了姬冥修,但眼神十分的陌生。 “那个是大梁朝的丞相。”少年不屑地说道。 夜罗王后微微颔首,算是客套地打了招呼。 姬冥修没动,只将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少年约莫是不喜姬冥修总盯着自己母后看,换了个位置,站到母后的另一边,将姬冥修与夜罗王后隔开了。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二人擦肩而过,空气里浮动起好闻的香气,淡淡的,有一丝熟悉。 …… 姬冥修回到了姬家,乔薇早早地在上房等他了,见他进门,上前为他宽衣,他配合地张开了胳膊,乔薇宽着衣,感觉他今天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眉梢挑了挑,问道:“秀琴说她看见夜罗王后的护卫了,夜罗的王后真的来了吗?” “来了。”姬冥修的嗓音有些沙哑。 女人做使臣,亏夜罗想得出来! 乔薇为姬冥修宽了衣,拿出早已备好的常服给他换上:“王后是来要回慕秋阳与傅雪烟的吧?他们胆子可真大呀,就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说我们要是抓了夜罗的王后,夜罗那边会不会乖乖地就范?” “抓不了。”姬冥修道。 “为什么?”乔薇不解地问。 姬冥修幽深的眼底浮现起一丝暗淡的情绪:“她可能是我母亲。” 不是她长得像我母亲,而是她可能是我母亲,这两句话看上去意思差不多,可从姬冥修的嘴里说出来就大不一样了。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可能被一副长相所迷惑,这也是为何当初他看见凤倾歌时,根本一丝动容都无,因为他清楚地明白,凤倾歌身上,除了那张脸,再无任何与昭明相似的地方。 可今天的夜罗王后,她的小神态、她身上的香气、她走路的样子,甚至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都让姬冥修难以释怀。 乔薇蹙眉道:“小神态可以模仿,走路的样子也能模仿,香气……” 姬冥修道:“那种香气不是用了香料的,你记得冥烨身上的香气吗?我娘身上也有。” 乔薇点头,小二货的身上常年都散发着一股幽香,意志力不够的人闻多了会脸红心跳,她还暗暗地笑过小二货是个小香妃呢,没想到是家族遗传啊:“会不会是公主的姐妹?你的姨母?” 姬冥修点点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乔薇就道:“你等等,我去问问傅雪烟。” …… 傅雪烟刚吃了午饭,正准备午睡,乔薇不请自来了,乔薇知她的作息,这个时辰上门,定是有要事了。 傅雪烟披了衣裳,在房中见了她。 “冥修从宫里回来了,他方才见到了夜罗的王后,我想,你或许已经猜到我是为何而来的。” 傅雪烟微微一叹:“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这么快。” 乔薇看着她,忽然眸光一冷:“你有事瞒着我们。” 傅雪烟垂下眸子:“我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你们开口。” 乔薇道:“现在就是机会。” 傅雪烟纠结道:“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乔薇直言道:“夜罗王后究竟是不是冥修的母亲?” 傅雪烟沉吟了片刻:“我也曾怀疑过。” 乔薇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了:“什么叫你也曾怀疑过?你早就见过公主不成?你与公主究竟是什么关系?” 傅雪烟捏了捏手指:“她……她是我姑姑。” 乔薇简直要被这个劲爆的消息炸翻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和冥烨是表兄妹?!” 你俩乱伦了?! 虽然在古代,近亲结婚是合法的,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夫,我真的好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傅雪烟轻声道:“没什么血亲关系了,只是都是古家人,辈分上,我唤她一声姑姑。” 乔薇差点吓爆的小心脏又缓缓地瘪回去了。 傅雪烟娓娓道来:“古家有两个派系,南古与北古,姑姑是南古最后一个千金,她之后,南古便没了。我很小的时候,姑姑曾回过夜罗一次,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日,我其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我父亲说,姑姑对我极好。” 还送了我一只金雕。 “我家有一幅姑姑抱着我的画像,对姑姑的印象就是从那幅画像开始的。” 乔薇若有所思道:“她是南古的最后一个千金,这么说的话,她岂不是没有姐妹?” 傅雪烟摇头:“没有。所以我第一看见王后的时候,也狠狠地惊讶了一把,我跑回家把画像翻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仔仔细细地想,真是太像了。我问我父亲,她是不是姑姑?父亲说不是,之后,我问了与你同样的问题,她是不是姑姑的孪生姐妹?可父亲也说不是。” 乔薇轻咳一声道:“你父亲说你就信了?” 傅雪烟道:“我当然不信,我亲自跑去翻了南古的族谱,上面确实只有姑姑一个千金。” 说到孪生姐妹,乔薇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总是盯着冥修看,是因为他长得像你姑姑吗?” 傅雪烟如实道:“我就是想看他像不像,可惜他又不摘掉面具。”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讪讪地问道:“那你……几次三番地救冥烨,究竟是因为喜欢冥烨,还是因为冥烨是你姑姑的孩子?” 傅雪烟沉默。 乔薇暗暗一叹,别看她冰雪聪明,在某些问题上还不如那些平庸的女人透彻,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明白究竟为什么对小二货这么好吧? 自己当然希望她是真的喜欢小二货了,毕竟小二货这么喜欢她呢。 乔薇不爱强人所难,见她不乐意答便爽快地跳过这一茬了:“还有一件事,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去给公主扫墓,发现有人来过,还放了祭品,是你放的吗?” 傅雪烟微微点头。 胆子可真大啊,居然潜入公主陵,她就不怕被皇帝的护卫发现。乔薇默默地为她捏了把冷汗,又道:“你那天看见我们了?” “看见了。”傅雪烟道。 乔薇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就说你之前一直都想杀了冥烨,怎么会突然开始护着他,可怜那家伙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大增,把你的一颗小芳心给俘获了。” 傅雪烟的面上掠过了一丝不自在。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你们夜罗的皇帝很贼啊,故意派了个与公主长得那么像的人过来,这是要吃定皇上与姬家的节奏!” 傅雪烟没有说话。 乔薇握住她的手:“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交出去的,你安心待产。” “嗯。”傅雪烟轻轻地点头。 这之后,乔薇又问了一些问题,都是有关王后的,傅雪烟全都耐心地答了。 乔薇暂时没提夜罗的其它人,反正她已经认定了傅雪烟是小二货的女人,那么夜罗就算来再多人,也休想从他们手中抢人! 回到上房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三个小家伙乖乖地去午睡了,姬冥修在房中翻阅资料,乔薇略略扫了一眼,全是夜罗文,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她怎么说?”姬冥修问。 乔薇把傅雪烟的话一五一十地与姬冥修交代了:“……没想到你娘是古家的千金,这可真是惊到我了。” 姬冥修的脸上没有诧异。 乔薇纳闷道:“你不会早知道了吧?” “也没有很早。”姬冥修道。 “那是多早?”乔薇追问。 姬冥修顿了顿:“在素心宗的时候。” 乔薇咋舌:“那么早还不算早?你怎么猜到的?” 姬冥修眸光微暗道:“从你告诉我,傅雪烟家族的女人生来就要做王后,我就开始怀疑我娘也是他们家的人了。我娘进入姬家的目的是祭师剑,她与我爹成亲生子其实更有利于得到祭师剑,但那群人却要早早地杀了她。” 乔薇瞬间顿悟:“因为她本该是夜罗的王后,她背叛了夜罗王,与你父亲生儿育女了。” 姬冥修似是不想再去回忆那段过往,合上了册子道:“你方才说,这个王后是多少年前嫁给夜罗王的?” 乔薇道:“十九年前,公主去世的那一年。” 姬冥修沉思片刻:“这也太巧了。” 乔薇不可置否:“的确,更巧的是在嫁给夜罗王之前,居然没有任何夜罗的官员见过她,她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一点,几乎是更加坐实了昭明的影子,毕竟昭明是在大梁长大,中途偶尔回去一次,也没在大众前露过脸。 姬冥修浓眉微微地蹙了蹙:“身份呢?” 乔薇道:“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千金。” 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轻轻地敲了几下:“身份是可以捏造的。” “没错。” 乔薇话落,二人同时沉默了,随后二人十分有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锋芒。 丞相大人漫不经心地说道:“乔宗主,敢不敢去挖个墓?” 乔薇淡淡一笑:“那可是你亲娘的墓,你这个做儿子的都不怕,我怕什么?” ------题外话------ 【有奖问答】:墓地中,公主的尸体还在吗? a:在 b:不在 章节目录 【373】查明真相(结尾新增剧情)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真是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掘人坟墓的一天,掘的还是自己婆婆的墓,想想可真是大逆不道啊。 “公主你别怪我们,我们不是有意的,谁让夜罗来了个和你各方面都相似得离谱的女人呢?我们也是为了查探真相,您在天之灵就保佑我们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吧。” 乔薇在后院烧了纸钱,虔诚地拜了三拜,随后才起身回屋。 姬冥修已将所需的东西准备完毕,乔薇略略地扫了一眼,基本都是水和干粮,说好的铁锹呢?说好的铲子呢?怎么挖墓的工具一个都无,竟是些吃吃喝喝的? “就带这些管够?”乔薇问。 “够了。”姬冥修说。 既然他说够了,想必就是真的够了吧,毕竟,不是所有墓穴都非得靠工具挖的,譬如姬家陵以及姬家的禁地,似乎就有专门的入口。 保险起见,乔薇带了个简易的医药包,装了几根蜡烛。 带药包姬冥修可以理解,可蜡烛是怎么一回事? 似是察觉到了自家相公的疑惑,乔薇嘿嘿一笑道:“公主的墓一定有不少好东西,我怕我手痒……” 手痒和蜡烛有毛线关系? 姬冥修古怪地看着她。 乔薇无奈地扒拉了一下小耳朵,低低地说道:“人点烛,鬼吹灯,鸡鸣灯灭不摸金,要是公主不让我摸,我是不会摸的。” “哪里来的歪理?”姬冥修在不必要的东西从她包袱里取了出来,“想摸什么尽管摸,反正是你婆婆,就当是给儿媳的见面礼了。” 乔薇可怜巴巴儿地看着被“遗弃”的蜡烛,人家不是真的想摸东西,只是想过一把摸金校尉的瘾呐…… 挖墓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尤其挖的还是公主的墓,这要是传出去,够摘掉姬冥修头顶的乌纱帽,所以二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待到夜深人静了才悄悄地从屋子里出发。 哪知二人刚拉开房门,就与死守在门口的教主大人碰了个正着。 教主大人冷冷一哼:“我知道你们要去干什么,别想瞒过我!” 夜罗来了个王后,还与昭明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事自然没有瞒着他,就算他俩不说,秀琴那个大嘴巴也倒豆子似的倒给他了,他要是猜不出乔薇与自家大哥深更半夜的去干什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也要去!”他没好气地道。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在家等消息。” 教主大人当仁不让地说道:“凭什么是我在家等消息呀?有本事你等啊!” 姬冥修沉了沉脸:“你以为墓地是那么好去的?” 教主大人瞪了瞪乔薇:“她一个女人都能去,我一个大男人凭什么不能去?” 乔薇的小食指戳了戳他健硕的胸膛:“因为姑奶奶的战斗力,可以抵上十个你!” 教主大人被戳得肋骨都差点断了,又气又恼得瞪着乔薇,乔薇挑眉一笑,他恨得牙痒痒,转头望向姬冥修道:“我不管!总之我就是要去!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我娘,我去见她一面怎么了!你不带我去,我娘在天上……骂死你!” 乔薇瞟了他一眼,真是个孩子! “你一定要去?”姬冥修看向他。 教主大人抱怀:“当然!” 姬冥修将包袱塞进了他怀里,他一愣:“你干嘛?” 姬冥修淡道:“总不能让你白去。” 教主大人愣住,怎么感觉中了这只老狐狸的圈套啊……老狐狸就是想他拎包吧? 乔薇偷笑。 “你的要不要也给他拿着?”姬冥修没良心地问。 教主大人脸都黑成碳了! 乔薇好笑地说道:“不了,我这包袱里装的都是宝贝,我还不放心让他拿呢。” 确实不放心,这小二货黑历史太多,干粮让他弄丢倒还罢了,这些救急的药材万一也弄没了,她会肉痛的。 教主大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本教主还懒得给你拎包呢! 三人往青莲居的大门走去,但意外的是今晚的“拦路虎”还不止小二货一个,傅雪烟也拿着一把长剑,装备齐全地在夜风里等着。 乔薇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了一番,张嘴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不会也是想跟我们出去‘溜达’吧?” “我也要去。”傅雪烟认真地说道。 教主大人鼻子哼哼道:“你一个女人去什么去啊?” 乔薇想揍他! 傅雪烟约莫也明白姬冥修才是他们之中做决定的那个,直直地看向姬冥修道:“我也想知道我姑姑究竟是一回事。” “又不是你亲姑姑。”教主大人小声嘀咕。 差点成了表兄妹,教主大人也吓得够呛,幸亏只是辈分上的! 姬冥修耐人寻味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去不了。” 傅雪烟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我没事的。” 乔薇将傅雪烟拉到了一旁,摆出姬老夫人那一套,苦口婆心道:“孕妇阴气重,去那种地方容易撞邪。” 傅雪烟道:“我不信这些。” 乔薇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说好的古人都迷信呢?迷信起来让人头疼,不迷信了更让人头疼:“地底寒气重,容易刺激到你腹中的胎儿,当时可能不觉得,但出来之后便会引起宫寒。” 傅雪烟眨了眨眼,认真地看向乔薇:“真的吗?你没骗我?” 乔薇比手指:“我发誓。” 发誓若是骗了你,就让我三天没肉吃。 傅雪烟最终妥协了,宽怀中抽出沐家匕首:“那你带上它吧。” 乔薇笑了笑说道:“我是去探墓,又不是去打架,带武器做什么?你留着防身。” “带上吧。”姬冥修忽然开口。 乔薇哦了一声,十分听话地带上了。 几人没坐马车,而是挑选了几匹速度与力量都十分强大的骏马,以最快的速度奔去了公主陵。 清明节时乔薇与教主大人曾来过公主陵一次,但那次是遣散了侍卫的,这次护卫全在,十步一人,百步一岗,每人都是大内高手。 乔薇感慨:“哇,比皇宫的守卫还森严。” 更重要的是,都过了十九年了还这么森严,可见皇上对公主的感情……的确不一般呐! 乔薇从包袱里掏出一包药粉:“交给我了。” “不用。”姬冥修压下了她的手,乔薇不解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却示意她朝不远处看去,乔薇那么顺势一看,惊到了。 居然是两个穿夜行人的男人! 看身手与轻功,俨然不是什么江湖宵小,而且二人的身影隐约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 乔薇不明白二人是谁,又为何会来到公主陵,但这二人明显是冲着那群侍卫去的,分别从怀中掏出了一截竹筒,拔掉瓶塞,一股绿绿的青烟冒了出来。 二人施展轻功,将青烟撒了个遍,闻到青烟的侍卫纷纷倒在了地上。 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打了个奇怪的手势,跃入了墙内。 乔薇眯了眯眼,什么小贼竟敢夜闯公主陵? 再看姬冥修,就见他的眼神追着那辆小贼,似乎是若有所思,却并无多少介意。 “你知道是谁?”乔薇问。 姬冥修淡淡地掸了掸宽袖:“对夜罗王后的身份好奇的不止我们几个。” 乔薇困惑道:“他们也是来查探公主尸体的?” 姬冥修点头:“走吧。” 乔薇不可置否,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人打头阵,真是省得他们费力气了。 三人爬墙而过,成功地进了公主陵。 那两个家伙俨然对公主陵的地形十分熟悉,没花什么功夫去找,便直接来到了公主下葬的地方。 乔薇严重怀疑他们来过!是熟人作案! 思量间,就见二人从背上解下用黑布缠好的工具,老实说,夜色太深了,粗略一看还真没出二人背上背了东西,待到二人把黑布解了,乔薇才看清那是两把明晃晃的铁锹! 好家伙,连铁锹都带上了! 三人找了一棵大树,优哉游哉地坐下来等那两个大傻叉挖墓。 二人挖得满头大汗,起先还站在坟头,渐渐的,身边的黄土多了起来,二人的身子埋了进去,直至再也看不见人影。 姬冥修站起身:“好了,可以过去了。” 乔薇戳了戳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醒醒,要走了。” 教主大人吸了吸口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到了?” 乔薇一巴掌拍上他脑袋:“什么到了?坟都让人挖好了!” 教主大人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姬冥修已迈步朝坟头走去,坟头已被挖空了,两旁堆起了小丘,棺材应是被埋得很深,所以两个大高个儿站在里头,完全被淹没。 “七弟,确定是这个吧?没挖错吧?” 傻叉一号说话了,声音耳熟得不行。 乔薇的眼皮子动了动,迈步跟上了姬冥修。 傻叉二号也开口了:“这是公主陵,除了公主,还会有谁的坟头填在这里?” 乔薇眸光一动,这声音更熟悉了!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人应该是—— 三人来到了坟前。 月光斜斜地打在三人身上,照出了三道高大的暗影,凉凉地落在棺木上。 傻叉一号一边用工具拔着棺木的钉子,一边就看见了三个鬼魅一般的影子,吓得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啊——鬼——” 傻叉二号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低低地警告道:“你做什么?想把侍卫引来啊?” 傻叉一号指了指他身后。 他俨然没料到会有人来了,扭过头一看,齐刷刷三道人影,惊得浑身汗毛一竖,手中的铁钳子掉了下去,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傻叉一号的脚,傻叉一号痛得整个人都扭曲了! “是你们?”傻叉二号认出了他们。 姬冥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来无恙啊,胤王。”又看向被砸了脚,眼泪都疼出来的傻叉一号,“昭王。” 昭王此时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除了教主大人没有见过之外,姬冥修与乔薇他可都是见了无数回了,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拿开胤王捂在他嘴上的手:“是你们啊?吓死我了!” 姬冥修不咸不淡地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挖我娘的坟,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胤王冷声道:“你们不也是来挖坟的?” 姬冥修反讽道:“我们看上去像挖坟的吗?” 胤王看了看三人的装备,再看看自己与昭王散落了一地的工具,确实他们才比较像挖坟的…… 乔薇好笑地勾了勾唇角,难怪冥修不让带工具是因为公主墓不用挖呢,原来一早料到有人会替他们挖:“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尊敬的胤王殿下,只是你的样子……怎么这么一言难尽呢?” 挖坟早把二人挖成了泥腿子,与往日玉树临风的皇子形象大相径庭,这种样子让姬冥修看见便已经够窘迫了,还被“前任”给瞧见了,简直太丢人了! 胤王设想过无数回二人见面的样子,他必定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早已是个黄脸婆,哪知情况与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越发清秀淡雅,他却成了泥腿子。 教主大人对几人的恩怨多少还是了解的,不屑地哼了哼道:“他就是那个胤王啊?你当初就是为了他要和我大哥解除婚约的?你这失明的毛病是几时治好的?” 这话分明在骂乔薇当初有眼无珠,撇下这么优秀的姬冥修不要,非去追求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胤王气了个倒仰! 乔薇淡淡地笑道:“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都是谣传罢了。” 眼神如果可以杀人,胤王已经把乔薇杀了个千百回了! 胤王与昭王都没过教主大人,但那声大哥无疑是昭示了他的身份,老实说,挖人家娘亲的坟被捉现行,面子上怎么都有些过不去,但挖都已经挖开了,不瞅一眼便离开又太对不起他们辛苦挖了一场了。 “继续。”姬冥修淡道。 胤王把工具扔到了昭王手上:“你继续。” 昭王一脸懵逼:“干嘛我呀?你干嘛去?” 乔薇看着胤王,淡淡地笑道:“这个时候就别讲面子了嘛,反正你也已经没有了。” 胤王气得噎住。 昭王无疑是几个里面最好欺负的一个,虽心有不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棺木上的钉子拔了,拔完之后,昭王绕到棺木的底部,开始用力地推开棺材盖,奈何太重了,推了几次推不动。 昭王幽怨地瞪了胤王一眼:“你别杵着呀!” 可胤王就是不动。 这时候倒是晓得拿乔了,乔薇拍了拍,跳下坑道:“我来。” 昭王不信地瞅了她一眼:“我一个大男人都推不动,你……” 话未说完,便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动,棺材盖被乔薇给推开了。 推开之后却并不是一口真正的棺材,而是一条黑漆漆的通道,乔薇好奇地将脸探过去,巴巴儿地望着通道,一股阴森的地气扑面而来,像无形的霜雪,冻得乔薇打了个激灵! 想必这就是墓穴的入口了,乔薇扭头望向姬冥修,就见姬冥修跳了下来,随后,教主大人也跳了下来,姬冥修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乔薇的身上,修长的指尖系好丝带,温柔得能让月色都融化了:“地下凉。” 乔薇甜甜一笑。 胤王被前任与情敌喂了一把狗粮,心里堵死了! 教主大人冷笑着看着他:“呵呵!” 姬冥修将乔薇抱进了棺材,随后才与教主大人进去。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后,昭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们怎么办?是回去还是下去?” 胤王正色道:“来都来了,当然要看个明白再走!” 昭王想着姬冥修方才好像没说不许他们跟着,于是也跳进了棺材,与胤王一块走下了通道。 在地底点火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不仅容易造成氧气稀薄,还极有可能引起火灾,而这种地方一旦起火,便很难逃出去了。 乔薇一行人没举火把,用的是皎月珠。 皎月珠虽比不上现代的手电筒,却也比寻常的夜明珠亮堂一些。 胤王二人朝着光追了上来。 教主大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跟屁虫!” 昭王嘴角一抽,臭小子,别以为你哥在我就不敢揍你!哪天你哥不在了,爷爷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条通道起先是往下,走了一段之后似乎来到了一块平地上,只是依旧是通道,且十分狭窄,姬冥修这样的个子,不得不稍稍弯下腰才能不碰到头。 姬冥修拿着皎月珠走在最前头,教主大人被护在中间,乔薇断后。 走了一段路,姬冥修摸着头顶的石壁:“有东西,拿着。” 教主大人拿过了皎月珠,照着姬冥修所指的地方,姬冥修敲了敲,是空心的,从怀中拿出一根铁丝,细细地撬了起来。 哪知刚撬到了一半,一道黑影呼啦啦地窜了过来,直直地扑向教主大人手中的皎月珠,教主大人吓得手一抖,珠子掉了,然后不知滚到哪里去了,通道唰的一下黑了。 乔薇恨铁不成钢:“耗子你也怕?” 教主大人委屈哒哒地低下头。 不过好在,姬冥修已经撬开了,如今通道里没有了能见度,他只能凭手去摸,他摸到一块凸起,轻轻地按了一下,前方传来了石门滑开的声音。 姬冥修叮嘱道:“别走丢了。” 教主大人两眼望天地抓住了他袖子。 尽管通道失去了光亮,但通过声音也能判断出彼此的位置,五人以姬冥修为首,通过了那道石门。 墙壁上有十分微弱的光,来自三两颗做点缀用的明光石,借着明光石的光,众人依稀辨认出了石门内的模样,像一座地底的石楼,不同的是,别的楼是往上,这座楼是往下。 “应该有两层。”姬冥修道。 “你怎么知道?”乔薇问。 姬冥修就道:“无意中听皇上提过。” 乔薇似有顿悟:“我们只要走下去就可以到了吧?” 姬冥修却没有立刻回答,乔薇就着微弱的光,看向他的脸,总觉得他在思考什么,就在乔薇想问个明白时,他淡淡地开口了:“走吧。” 一行五人迈步走下台阶。 台阶是弯折形的,走到弯折处拐个弯,再走一截便到了第二层,只是很奇怪的是,众人拐了两道弯后居然还有没有走到尽头。 难道姬冥修记错了? 这座石楼不止两层? 众人继续往下走。 一圈,两圈,三圈…… 教主大人吞了吞口水:“我们走了有十几圈了吧……怎么还没走出去啊?” 乔薇不可置否,是啊,地面上的楼都没有十几层的,地底下怎么可能有? 姬冥修从怀中拿出一枚飞镖,钉进了墙壁。 众人往下走了一层楼,抬起头一看,妈呀!这不是姬冥修的飞镖吗?他们绕了一圈又绕回原地了?! 昭王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们刚刚我们不是碰到鬼打墙了吧?” 乔薇回头白了他一眼:“什么鬼打墙?别这么迷信!你要怕就原路出去!” 昭王欲哭无泪:“我出不去了啊——” 乔薇摇摇头,不理他了,回过头来望向前方,却惊讶地发现前方没有人了! 一眨眼的功夫,冥修与小二货去哪儿了? 再扭过头去看胤王、昭王,却连这二人也不知所踪了! 搞什么鬼?! 她走了几步,墙壁上微弱的光突然就没了! 四周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冥修!” “冥烨!” “你们在哪儿?!” 一只冰凉的手扣上了她手腕,她本能地抬起另一手,朝着对方狠狠地劈了过去! “是我!” 对方开了口。 乔薇及时顿住了手,夜太黑,她看不清他面容,只是凭着声音与呼吸确定他的脸在哪里:“胤王?” 胤王点头:“你别乱动,这里很邪门,四面都是墙。” 乔薇古怪地问道:“怎么会四面都是墙?我们刚刚不是在下楼梯吗?” 胤王神色凝重道:“方才的光灭了之后,你是不是又走了几步?” 乔薇点头。 “说话。”胤王又看不见她点头。 乔薇道:“走了。” 胤王蹙眉一叹:“你走出楼梯了,走进这个鬼地方了。” “其他人呢?”乔薇问。 胤王推测道:“估计和我们一样,被困在某间密室了,方才要不是你出声,我都不知道你也在被困在这里。” 乔薇想要抽回手,胤王却扣得紧紧的,乔薇一个大力,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黑暗中,听见胤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乔薇慢慢摸黑,走到了墙壁前:“一定有机关,我摸到了!好像是一个盒子,你身上带了细铁丝没?” 一只手递了过来。 乔薇去摸,没摸到铁丝,却摸到了那只手,但这并不是一只活人的手,而是—— 室内渐渐亮了起来,仍十分微弱,却足够乔薇看清那只手了。 “我去!” 乔薇一把甩开了那只骷髅手! 骷髅手的主人——一副完好的骷髅吧嗒一声撞到了石壁上。 它的眼睛里发着绿光,就是这绿光将石室照亮了,可在这股幽冷的绿光下,一切都显得更阴森冷寂了,更要命的是,方才还与她说话的胤王,竟然已经不在石室了! 尼玛这也太玄乎了!她不是在做梦吧? 乔薇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小心肝儿一阵抽抽。 真不是在做梦! 那个绿眼骷髅举着大刀朝乔薇杀了过来,乔薇侧身一躲,大刀砍在了石壁上。 骷髅似乎并不罢休,再次朝乔薇砍杀而来,乔薇一脚将它踹翻在地上,然而它仿佛并不会受伤,又咔擦咔擦地爬起来了。 乔薇毛骨悚然,又一脚将它踹飞。 它再一次爬了起来。 骨架子太经摔了,再这么下去,自己累死了,它都还好好儿的。 电光石火间,乔薇单臂一抖,焚天滑入了手中。 “你不怕摔,但你怕不怕切啊?” 姑奶奶是外科大夫,姑奶奶能把你切成一千零一块骨头! 乔薇将骷髅切了个稀巴烂,切着切着,地板忽然裂开,乔薇大叫一声,跌了下去! …… 乔薇摔得七荤八素,揉了揉晕晕乎乎的脑袋,有一丝刺眼的光从前方打来。 “你终于来了。” 一道男人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乔薇用手挡住光,闭了闭眼,先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才放下手循声望去,她看见了一口精致的石棺,石棺上幽幽地冒着寒气,石棺的另一面,站着一个男人。 她看不清男人的模样,不论是衣着还是长相。 光是从男人身后打来的,乔薇仍有些不适应,微微地虚了虚眼睛,问道:“你是谁?” 男人道:“应该我来问你,你是谁?” 乔薇下意识地说道:“乔氏。” 男人道:“不,你不是,乔氏已死。” 乔薇心口一震。 男人举起一把乌光闪闪的弓,瞄准乔薇的心口。 他手中没有箭,可他拉开了弓弦,就好像……那里有一支看不见的箭矢一样。 乔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涌上了一层不适。 “哪里来的,回哪去吧。” 男人说罢,松开了弦,仿佛是射出了那支并不存在的箭。 乔薇好似真的被射中了,心口猛地一痛! “母夜叉!母夜叉!母夜叉!” 乔薇一个激灵,从噩梦中醒了过来,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心口,没事,是好的,只是方才的梦境太真实了,好像还能感受到那股残留的疼痛一样。 “你怎么了?” 乔薇彻底回过神了,四周绿光莹莹,她看清了教主大人的脸:“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教主大人指了指漆黑的顶上:“和你一样啊,也是从上头掉下来的。” 乔薇这才想起自己原本在切骷髅,却地板开裂,整个人都跌在地上,想来是方才那一跌,给跌晕了,才做了那么奇怪的梦。 乔薇四下一看,被她切碎的骷髅也跌下来了,两颗当做眼睛用的绿色明光石盈盈地发着光。 教主大人嫌弃地看着一地碎片道:“这些都是最低级的机关,关掉机关就没事了,你还切!” 乔薇瞪他:“你懂机关你能耐!” 教主大人不可一世道:“我当然能耐!” 乔薇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具与教主大人一块儿跌下来的、完好无损的骷髅,好吧,承认这家伙在捯饬这种东西上确实有一手。 乔薇道:“我刚刚和胤王进了一间密室,不一会儿胤王不见了,这个机关骷髅出现了,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大哥呢?” 教主大人摊手:“走散咯!对了,你刚刚梦见什么了?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乔薇随口道:“不记得了。” 教主大人啧啧道:“不想说就算了!我还懒得问呢!” 乔薇四下打量道:“这座墓穴好奇怪,也不知是谁设计的。” 教主大人眉梢微挑道:“公主。” 那神情,分明有些自豪! 乔薇没去看他的小嘚瑟,而是问到:“你娘?你听谁说的?” “姬冥修那家伙。”教主大人道。 乔薇沉默了,她一直以为公主死后不进姬家陵是皇帝的主意,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公主自己设计的,那么只能说明葬在这里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不进姬家? 为什么葬在这里? 为什么把墓穴设计得如此机关重重? “行了,你别苦恼了。”教主大人打断了乔薇的思绪,指了指自己,“机关天才,会带着你平安无恙地走出去的!” 话音刚落,他大手一挥,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板忽然再次一裂,二人尖叫着掉了下去! 不知掉了多久,简直像在无底深渊坠落,终于,伴随着两个清脆的噗通声,二人跌进了一片冰冷的潭水中。 教主大人不识水性,瞬间溺了下去,乔薇的脑袋被水面砸得有些发晕,凭着一股本能抓住了他的手,随后带着他游上了水面。 这里像个阴森的岩洞,四周布满了明光石,将岩洞照得透亮。 乔薇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探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冥烨,冥烨,冥烨你醒醒!” 教主大人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潭水来,呛咳了几下,难受地说道:“怎么会有水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乔薇四下张望,这里虽然是个岩洞,却处处都透出一丝古怪,具体哪里怪,她又答不上来。 张望着,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台阶,台阶之上放着一口精致的石棺,石棺上雕刻着奇怪的图案。 这石棺好眼熟。 “棺材?”教主大人也发现它了,潋滟的眸子一瞪,“是公主的吗?” 乔薇点点头:“应该是了。” 教主大人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顾不上身上湿漉漉的难受,兴奋地说道:“那还等什么!走!” 二人朝着石棺走了过去,鉴于先前的经历,二人都以为这一小段路上可能会不太平,哪知一直走到了尽头,也没出现任何古怪。 石棺上冰冰凉凉的,若隐若现地冒着凉气。 教主大人伸手摸了一把:“哇!好冰!” 乔薇道:“这是寒冰玉,你和你大哥的面具就是用这种玉做的。” 教主大人挑眉道:“怪不得我摸得这么舒服!”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馆了。” 教主大人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哦。” 乔薇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愿意……” 教主大人道:“开吧。” 乔薇对着石棺行了一礼,虔诚地说道:“对不住了公主,我要开馆了,若是你在天有灵,千万不要怪罪我,都是冥烨让我开的……” 教主大人炸毛了:“喂!你这家伙!” 寒冰玉可真不是盖的,乔薇只是轻轻地摸了一下,便感觉浑身都凉透了,就连血液都险些被冻住。 乔薇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棺材盖,厚重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岩洞中响起,像是一种来自远古的声音。 二人的神色都不由自主地严肃了起来。 尽管来此之前,二人已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真正看见里头的景象时,还是齐齐傻了眼。 “空的……”教主大人呢喃。 ------题外话------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可怜的作者~过年没月票~” 差4票凑整,嗷呜~ 章节目录 【374】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很快,姬冥修也来到了岩洞,不同的是,他不是从顶上跌下来的,而是从一扇石门中走出来的,那么多人里,只有他一个找到了正确的通道。 他朝这边望了过来,不用看石棺,仅从乔薇与教主大人的脸上便已能猜出答案,可即便如此,他仍是淡淡地走了过来。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瞧不出情绪,可乔薇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波动。 这毕竟是他母亲的墓穴,他此时的心情想来比任何都复杂吧。 尸体在与不在,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因为夜罗王后的来临,多少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丝希冀,希望那是自己的母亲,如果尸体还在,那么这丝微弱的希冀就化作了泡影。 可如果尸体不在,如果夜罗王后真的是他母亲,那么他该怎么去面对一整个夜罗? 他的母亲,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与他生下了孩子。 他算什么?冥烨与姬婉又算什么? 乔薇心疼地看着他。 姬冥修神色平静地走到棺木前,大掌轻轻地搭在棺木上,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自己母亲的棺材,而是一堆普通的木块。 乔薇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指尖动了动,紧紧地回握住乔薇的手。 “不对呀。”教主大人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这里机关重重,尸体是怎么被偷走的?总不可能谁都像我这厉害啊……” 原本沉浸在小小悲伤中的乔薇听了这话,小脸霎时就沉了。 要点脸成不? 不过,尽管心中这样诽谤,却不得不承认小二货问到了点子上。 她敢保证,那几个被胤王与昭王联手迷晕的侍卫已经被同伴发现了,他们在地面上刨出的大坑也让巡逻的侍卫抓个正着了,现在,怕是整座公主陵的人手全都围在坟头了,只等他们出去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尚且如此,当初的夜罗人又是怎么把公主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运走的呢? “殉葬。”姬冥修淡淡地说。 “什么殉葬?”教主大人对大梁的下葬习俗并不十分了解。 乔薇虽也是个半吊子,但比他知道的还是稍多一些,古代的王公贵族下葬时除了本人的尸身外,还会陪葬一些物品,有些是金银珠宝,有些是人,殉葬比陪葬残忍的是,陪葬是等人自然死亡之后葬入墓穴,殉葬却是把人弄死了放进墓穴,而在大梁,还有一种活殉。 就是人好生生地进入墓穴,在墓穴中活活等死。 皇帝那么疼惜自己的小姑姑,又怎么舍得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到地底下去?从贴身伺候的婢女中挑了不少给她活殉。 活殉也是有棺材的。 乔薇沿着四周找了找,果然在正对着公主石棺的石室中找到了十八口红木棺材,乔薇将棺材盖一一推开,就发现其中四口都空掉了。 如此,一切便都明了了。 昭明公主的身边早就潜伏了夜罗的细作,细作们努力让皇帝将自己选入墓穴殉葬,他们进来过一趟,自然知道怎么原路返回,待到所有人离开墓穴,他们再选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将公主从墓穴里偷出去。 他们挖开地面的坟头,再将坟头填上,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完全可以在侍卫巡逻过来之前结束所有操作。 “冥修……”乔薇看向了姬冥修,“公主的尸体不在这里,夜罗王后会是她吗?” 姬冥修将几乎外溢的情绪一点点纳回了心底:“这件事以后再说。” 教主大人鼻子哼哼道:“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她要真是你娘,怎么会做了夜罗的王后?怎么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又怎么会根本不记得你了?” 乔薇顿了顿:“也许她是……失忆了?” 教主大人炸毛了:“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动不动就忘记以前的事啊?!” 乔薇知道他内心并非真的不信,只是难以接受,从小没亲近过一天的母亲,好不容易活生生地回来了,却变成别人的母亲了,换做任何人,都会有些生气的吧? 但是为什么,她又隐约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另一边,胤王找过来了,他是听着姬冥修的动静过来的,可走到一半还是走丢了,幸亏离的不远,否则大概也迷路了。 “怎么样?”他问。 教主大人懒得理他:“自己看!” 胤王走上前,往石棺内望了一眼,眸光暗淡了下来。 这时,昭王也到了,他是从顶上摔下来的,与他一同摔下来的还有一个绿眼骷髅,那骷髅的机关被触动,不断地袭击着靠近自己的人,昭王与他打地难舍难分。 他一只手掐住了昭王的脖子! 胤王神色凝重地问:“怎么会这样?公主陵的守卫不是很森严吗?尸体是怎么不翼而飞的?” 乔薇指了指殉葬室的棺木。 “你个死骷髅!真以为本王对付不了你了?”昭王将骷髅压倒在了地上。 胤王进了石室,看见了那些空掉的棺木,约莫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公主是夜罗人了?”他看向姬冥修与乔薇,神色冰冷地问。 乔薇淡淡一笑:“皇上也知道,还比我们早知道,如果你想告密,我劝你省省。” 胤王一口浊气堵在了喉咙! “死骷髅架子!看老子怎么掐死你!”昭王大腿一迈,骑在了对方的身上,死死地掐住对方的脖子。 骷髅也掐住了他脖子,掐得他直翻白眼,他余光飘向不远处的姬冥修等人,喉咙里挤出声音:“救……救命……” 胤王讥讽道:“突然间多了个做王后的娘,姬冥修,你的命可真好!” 教主大人反讽道:“这么嫉妒?有本事去抢啊!” 胤王冷冷一笑:“我才不要做个异类,一半大梁血,一半夜罗血,要是让天下知道了,呵,姬冥修,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带着得意的微笑,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乔薇啧啧摇头:“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啊。” 另一边,昭王总算将骷髅给打趴了,胳膊腿儿全都拧了下来,眼珠子也抠了出来,抓着它脑袋,在坚硬的地板上一顿猛砸:“让你偷袭本王!让你偷袭本王!” 胤王从他身边走掉了。 “偷袭啊!你再偷袭啊!” 姬冥修从他身边走掉了。 “本王打爆你脑袋!” 乔薇从他身边走掉了。 “打得你爹妈都认不出你来!” 教主大人从他身边走掉了。 “怎么样?嗯?没辙了吧?” 昭王嘚瑟一笑,将碎掉的骷颅头扔到了一旁,呼出一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扭头一看。 尼玛!人呢?! “哎!你们都去哪儿了?” “别丢下我啊!”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了?” “带我出去!” “带——我——出——去——” …… 乔薇料的没错,他们几个已经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坟头前,黑压压地站了百余名侍卫,全都持着弓箭,冰冷的箭头对准墓穴的入口。 胤王第一个出来的,险些给射成筛子! 他赶忙闪回墓穴,冷汗都吓出了一大滩。 最后,还是几人自报了身份,侍卫才呼啦啦地往两旁散开了。 福公公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摇了摇手中的拂尘,拿腔拿调地说道:“皇上有旨,丞相胤王携家眷即刻入宫觐见。” 这是没看见昭王,以为此次行动没有他了。 昭王好容易担惊受怕地爬到了出入口,看见坟头透来的光亮,激动得泪流满面,就在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打算一鼓作气爬上去时,棺木的盖子被人重重地合上了。 昭王一脸懵逼,啥情况? 咚!咚!咚!咚! 外面开始钉钉子了。 昭王瞬间崩溃:“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题外话------ 嚯嚯嚯嚯,是不是很早? 章节目录 【375】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挖墓这种事,想要做得天衣无缝是不大可能的,早在出发前,几人便做好了被皇帝狠狠数落一顿的准备,要说在以往,几人自是没这胆子擅闯公主陵的,但如今“公主”好好生生地回来了,怕是连皇帝自己都想去墓穴一探究竟吧。 只不过,面子上的功夫总还是要做的。 皇帝将几人劈头盖脸地痛斥了一顿,痛斥完,又问起了墓穴的情况。 答案自然是空棺。 至于何时空的,皇帝并不关心了,在他看来,只要尸体不在了,就能证明那个夜罗的王后是他的昭明真真正正地回来了。 他心情还不错,下手便也轻了许多,只罚俸了半年,便叫几人打道回府了,随后,给墓穴的侍卫下了封口令,一概不许将今晚的事传出去,尤其不能传到那群老顽固的耳朵里,否则姬冥烨与胤王都不能善了。 这样的惩罚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几人全都没有意见,有意见也不敢,谁让人家是皇帝? 出宫的路上,乔薇就发现胤王的脸黑得可以。 想想也对,这家伙一天到晚想抓姬冥修的小辫,眼下好容易等来了机会,却被皇帝三言两语给打发了,他能不窝火吗? 胤王捏紧了拳头:“姬冥修,你不会一直这么好运的,夜罗是大梁的心腹大患,父皇不过是沉浸在与公主重逢的喜悦中,待父皇缓过劲来,就有你们姬家的好果子吃了!” 乔薇听着这话,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傻帽儿,是真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呢,她算是白费口舌了,皇帝比他们更早知道昭明的身份,皇帝如果介意,不必等到现在。 胤王看向了乔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后悔什么?”乔薇眨巴着眸子问。 胤王神情严肃道:“后悔当初没选择我。” “噗——” 乔薇这下是真没忍住了,“我谢谢你啊!我怕被你家王妃一巴掌拍死,我们俩还是乖乖地相忘于江湖吧!” 提到第一美人,胤王的脸色果断绷不住了。 姬冥修没再理他,牵着乔薇的手出了皇宫。 很快陵墓的侍卫又架着另一个“盗墓贼”过来了,皇帝一瞧昭王那张早已吓晕的脸,气不打一处来,让人丢回昭王府了! 这件事表面上翻篇了,可乔薇知道,与夜罗的恩怨怕是刚刚翻开序章。 出宫后,胤王上了自己的马车,姬冥修与乔薇、教主大人则上了姬家的马车。 劳累一夜,马车晃悠了一阵,教主大人便困意来袭,靠在乔薇的肩头睡着了。 乔薇将他的脑袋戳起来,抵到门板上,可手指头一拿开,他又靠了过来。 乔薇起身一让:“靠你哥去!” 教主大人的身子栽进了姬冥修怀里。 姬冥修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拿了一条薄薄的披风给他盖上。 教主大人也不管自己究竟是靠在乔薇的肩上,还是枕在姬冥修的腿上,总之,睡得异常香甜。 乔薇啧了一声,这时候还能睡得着的,大概只有这个小二货了。 “对了……” “对了……” 车内寂静,乔薇与姬冥修同时开口。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道:“你先说。” 乔薇倒也没矫情,把心底的疑惑说了:“……我听冥烨说,公主陵是公主自己设计的,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墓穴设置得如此机关重重?她早料到夜罗人会来盗走她的尸体吗?”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这个我也有些疑惑,只是感觉……并非单纯为了防盗才这么设计的。” 乔薇困惑地问道:“不是单纯地为了防盗……那是为了什么?” 姬冥修眸色幽深道:“暂时还不清楚。” 连他都不清楚的事情,乔薇就别指望自己这颗脑袋瓜子能想出什么科学又合理的答案了。 乔薇果断跳过这一茬,道:“方才我们走散之后,你是怎么找到通道的?” 姬冥修道:“我先找到了皎月珠,有皎月珠后,才发现一切都是个障眼法,等我破除了机关的障眼法,便顺利地找到通道了。你呢?你方才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乔薇抽出了宽袖中的匕首,笑吟吟地道:“幸亏你提醒我带上它了,不然那个不怕疼也不怕摔的骷髅架子,怕是要缠得我难以脱身。” “除此之外,没再碰上什么别的了?”姬冥修问,仿佛笃定她应该还会碰上什么别的似的。 乔薇摇头:“好像没有了。”努力地想了想,又道,“不过……我摔下来的时候晕了一会儿,做了个梦。” “什么梦?”姬冥修问。 乔薇抓抓脑袋,努力去回想,却发现脑子都成了浆糊:“我想不起来了。” 姬冥修看着她带了三分疲倦的脸,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那就别想了,一个梦罢了。” 叮铃~ 叮铃~ 就在乔薇打算靠在自家相公怀里美滋滋地睡上一觉时,对面不远处却传来了几声铜铃的声音,悠悠的,清脆悦耳。 此时已至后半夜,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寂得只剩马蹄子与车轱辘的声,忽然间飘来几声悠扬的铜铃音,让人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乔薇挑开了车帘,望了望对面,就见森白的月光下,静静地走来一队人马,人数约莫二十上下,从打扮上看,像是哪个道观走出来的道士,可若是细细打量,又会发现他们与真正的道士并不一样,道士的顶簪多是木簪或玉簪,可这群人全都用的紫金簪。 紫金可是比黄金还要昂贵的东西,什么道士这么奢侈?居然戴紫金啊?她是丞相夫人,都没多少紫金首饰呢。 二十个年轻“道士”的中间,一个身着灰色宽袍的男子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这匹马十分的健壮,奇怪的是却给蒙上了眼睛。 乔薇知道在打仗时,为以防坐骑受惊,有的将士会选择给自己的马蒙上眼睛,可这么太平的地方,干嘛也给蒙了眼睛呢? “是夜罗的大巫师。” 姬冥修冷幽幽的声音蓦地在宁静的车厢内响起。 乔薇回头看向他:“大巫师?巫师也分大小吗?” 姬冥修点点头:“巫师有高中低之分,上次算计我爹的巫师顶多算个中级巫师,眼前这个是夜罗的国师,也是唯一一个存活于世的大巫师。”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比上次那个厉害了?”乔薇不以为然地趴在了窗台上,“不过再厉害又怎样?说到底,巫师不就是毒师吗?我这个塔纳族的神医还会怕了他们?” 说话间,那群人走到跟前了。 乔薇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便放下了帘子。 敢这么招摇过市,说明是得到了皇上的许可了,前一秒还恨不得杀光夜罗人的皇上,这一刻就将夜罗人当贵客一般迎上门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昭明公主。 乔薇还记得皇帝为了铲除夜罗,不惜与冥修双双服下毒药的决心,可是在昭明公主的面前,这份决心变得不堪一击。 大巫师一行人从旁侧浩浩荡荡地走过。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它,乔薇竟感觉四周的空气凝实了,像是一块水墙,缓缓地滑过了波浪。 这种感觉只一瞬间便消失了,大巫师的队伍也走远了。 乔薇终究是有些好奇,不禁挑开车帘,往后望了一眼。 “咦?” 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看见什么了?”姬冥修问。 乔薇道:“他手上拿着一把弓,乌光闪闪的,真漂亮。” 姬冥修抚了抚她的手:“喜欢我让人给你做一把。” 乔薇放下帘子:“不用了,我又不射箭。” 说到箭,乔薇才发现那个大巫师的身上以及马上似乎都没有箭,难道他就只拿了一把弓吗? …… 夜罗人造访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或者皇帝压根儿没打算继续隐瞒了,当匈奴二王子得知自己带来的“小族人”竟然是传闻中的夜罗人,吓得险些在金銮殿跪了,后又听说夜罗的王后可能是大梁皇帝最钟爱的公主,他又惊得说不出话了。 比他更惊讶的是,恐怕是朝堂的那些官员,从皇帝下令将夜罗人接入皇宫居住的那一刻起,众人似乎能够确定夜罗的王后是已经过世的昭明公主,至于她是怎么变成夜罗王后的,众说纷坛。 有人说她是先先帝与夜罗人生的孩子,也有人说她根本不是李家的孩子,关于昭明的身世,皇帝并未深究,朝堂上也禁止官员议论。 也有等着看姬家笑话的,姬家的主母,摇身一变,成了夜罗的王后,姬尚青头顶一片绿云,整个京城都给照成了翡翠色。 作为当事人的姬尚青潜心“养病”,倒是还没得到消息。 乔薇不敢告诉他,怕告诉了,他一个冲动下跑去皇宫要人,那可就乱套了。 虽然乔薇心里还是不敢相信她就是昭明。 …… 夜罗人此行的目的似乎十分明确,要求大梁释放傅雪烟与慕秋阳,作为交换,他们愿意助姬冥修与弟弟解毒,但姬冥修的态度异常坚决,慕秋阳可以放,傅雪烟留下。 夜罗人不依,道是姬冥修与姬冥烨两条人命,怎么也该换回两个人质才是。 姬冥修却道,交出傅雪烟可以,把当初谋害他娘的凶手连同幕后主使的脑袋一块儿交上来。 这可为难夜罗人了,凶手好交,但幕后主使不是慕王就是夜罗王,他们的人头是随随便便能动的吗? 谈判陷入了僵局。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宫内传出消息,夜罗王后病了。 其实只是一点小病,可架不住皇帝心疼她,二话不说将乔薇宣入了宫。 乔薇生怕还没赶到,王后便自个儿痊愈了,赶紧抓起医药箱,与福公公上了入宫的马车。 路上,乔薇简单地向福公公了解了一番夜罗王后的情况。 福公公知道的并不多,但毫不保留地说了:“……具体的情况,老奴也不是十分了解,只觉得……她性子变得胆怯了些,她从前胆子很大的,现在……却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受了惊的兔子……乔薇暗暗呢喃,又道:“还有呢?” 福公公想了想,说道:“还有就是……公主好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皇上怕吓到她,没敢多问。夫人待会儿尽量少提过去的事,公主好像不喜欢别人问她这些。” 乔薇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提醒。” 福公公在寝殿外停下脚步,欠了欠身道:“老奴就在这儿等着,夫人有什么需要,随时唤老奴。” “诶。” 乔薇应了一声,迈步进入寝殿。 这座寝殿是长欢殿中最好的一座殿,原本是分给了匈奴王子,可匈奴王子知晓了事件原委后,哪儿还霸着这个地方?乖乖地搬去了偏殿。 乔薇穿过一个小庭院,院子里全都是夜罗的下人,他们约莫猜到有女大夫会来,看见拎着医药箱的乔薇,没说什么,将她领去了夜罗王后的屋子。 夜罗王后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 乔薇瞟了一眼她的容貌,果真与画像上的如出一辙,却比画像更美丽灵动三分,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到了这个年纪,依旧美得不像话。 许是听到了乔薇的脚步声,夜罗王后扭过头来,轻轻地看了乔薇一眼,用流利的中原话说道:“我说了我没病。” 一个圆脸侍女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您夜里咳嗽了好几声,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她也说的中原话,却比夜罗王后的生涩多了。 夜罗王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放在桌上了。 乔薇拎着医药箱走过去。 圆脸侍女搬了凳子来。 乔薇知道她能懂中原话,便对她道:“我治病的时候不习惯别人看着,劳烦这位姑娘先退下吧。” 圆脸侍女看向夜罗王后,夜罗王后点点头,她道了声“巧玲退下了”,便转身出了屋子。 “你快点把了脉离开吧,我不喜欢大夫。”夜罗王后说。 乔薇被嫌弃了也不恼,微微一笑,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皓腕上:“王后的中原话说得很好,一听就是在中原长大的。” 夜罗王后道:“我不是中原人,我也没有在中原长大。” 乔薇道:“那王后的中原话怎么说得这么好呢?” 夜罗王后神色有些恼:“我有中原的老师。” 乔薇一脸不解:“王后为什么要请一个中原的老师?” 夜罗王后约莫是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秀脸一沉:“我凭什么告诉你?” 乔薇抽回了手,打开医药箱,从里头取出了两幅画轴,扑在桌上一一地打开:“王后可还认得他?” 夜罗王后的目光在画像上顿了顿:“不认得。” 乔薇的目光柔柔地落在画像上:“这是冥修小时候,公主亲自给他画的。” 夜罗王后的语气有些着急了:“我说了我不是你们大梁的公主!” 乔薇目光一转,直直地望进了她的眼睛:“你不是,那么我问你,你十九年前一直都在哪里?” “我在夜罗。”她说道。 “做了什么?”乔薇问道。 “我……”夜罗王后的睫羽颤出了一个不规律的节奏,垂下眸子,一下一下地揪起了帕子。 乔薇定定地说道:“王后不记得了是吗?从前的事,都是别人说给你听的是吗?你敢不敢写几个字,我们来比对一下?” 夜罗王后咬住了唇瓣。 乔薇淡淡地说道:“你不敢写?你知道你的笔迹会泄露你的秘密。” 夜罗王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不是这样的,我……” 乔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她的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手抓住帕子,揪得更大力了。 乔薇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挣扎,缓缓地探出手,扶住她胳膊,她身子抖了一下,乔薇鼓励地看着她:“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 “你究竟是不是昭明?” 夜罗王后望了望门口,喉头一动:“我……” “国师到——” 章节目录 【376】望舒虐国师(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夜罗王后唰的站起了身来:“你快走!” 乔薇一愣:“我为什么要走?” 夜罗王后低声道:“国师不喜欢姬家人。” “为什么?”乔薇古怪地问。 夜罗王后紧张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不喜欢,你赶快走吧。” 乔薇淡淡一笑:“这可是大梁,由不得他说不喜欢,要走也是他走。何况,这里只有一个大门,我走也是和他撞上。” 话到这个份儿上,王后还能说什么? 夜罗王后探出了手腕,示意乔薇给她把脉。 乔薇倒是配合了起来,把了脉,提笔写药方,刚写两个大字,就见一道身着灰色道袍的人影走了进来。 昨日夜里,乔薇只是远远地瞟了两眼,并未看清容貌,眼下他进了屋,乔薇才总算看清了他的样子。 身材高大,面容冷肃,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已年近古稀,但那健硕的步伐,以及苍劲的气息,都让人觉得他的身体状况异常的年轻。 乔薇打量着他时,他也看向了乔薇,一双犀利的眼睛落在乔薇的脸上,像是要把乔薇整个人给看穿一样。 任何人被这么打量都不会感到舒服,乔薇放下了毛笔,不咸不淡地问向对方:“看够了吗?国师大人?” 国师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一旁的夜罗王后:“听说王后病了。” 也是一口流利而标准的中原话! 夜罗王后说道:“有些咳嗽,大夫已经给我看过了,不麻烦国师了。” 国师的目光不知怎的,又落回了乔薇的脸上。 夜罗王后站起身,挡住了他的视线,对乔薇道:“辛苦夫人了,药我会按时吃的,姬夫人告辞。” 乔薇明白王后是不想自己这里久呆,以免惹怒了这位与姬家不对盘的夜罗国师,乔薇不想拂了王后美意,略略叮嘱了几句饮食清淡之类的话,便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国师自始至终都顿在门口没动。 与国师擦肩而过时,乔薇看见国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皱眉?姑奶奶还想皱眉呢! 原本王后都要招了,都是这狗屁国师横插一脚,害得王后话没说完。 乔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他手上的乌弓,心头不由自主地一紧,蔓过了一层寒意…… …… 乔薇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王后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似乎有些忌惮国师。 乔薇想和姬冥修说说自己的发现,奈何他并不在丞相殿,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乔薇改为去找了傅雪烟。 “你说国师来了?”傅雪烟惊讶地问。 一旁的秀琴听到国师二字,手抖得茶水都洒出来了。 乔薇看了秀琴一眼,不解地问道:“那国师到底什么来历,你们都这么忌惮他?” 傅雪烟道:“他是夜罗的大巫师。” 乔薇嗯了一声道:“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傅雪烟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疑惑。 乔薇点点头:“冥修告诉我的,昨天晚上我们从皇宫回府,恰巧碰上了他。” 傅雪烟微微蹙眉:“你们可说话了?” 乔薇两手托腮道:“昨晚没有,方才在王后那边倒是打了个照面。怎么?我们不能和他说话吗?” 傅雪烟垂眸:“这倒不是,只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姬家人。” 居然和王后说的一样,乔薇的眸光动了动:“为什么?” 傅雪烟道:“这个……就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那时……夜罗一族还未一统天下。” 不仅没有统一天下,就连一百零八个部落也是各自为政,夜罗一族与塔纳一族是所有部落中最强大的部族,正所谓一山容不下二虎,两部之间很快产生了分歧。 但有分歧也没办法,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偏偏这时,不知打哪儿来了个神秘高人,不仅精通医术,还擅巫蛊之术,他自创了一个门派,门派的名字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可当时,不少部落都对门派里的东西趋之若鹜。 门派里的东西,用好了能造福一方,用岔了也能为祸天下。 索性神秘高人自己没有为祸天下的野心,他就爱捣腾自己的药,他创建门派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多些弟子帮他捣腾药物罢了,但此人有个极大的优点,便是不藏私,对待门派的弟子,他愿意倾囊相授。 门派中最厉害的两个弟子,分别来自塔纳与夜罗。 只可惜,掌门只有一个,他总不能让二人轮流去做这个掌门。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法子,让二人斗法,获胜者,即可获得掌门之位。 这里的斗法,自然不是什么妖法道法,而是巫蛊之毒。 两位弟子斗得昏天暗地,始终分不出胜负,最后夜罗的弟子想了个损招,给师父下了毒,塔纳的弟子即刻去给师父解毒,他聚精会神解毒时,夜罗的弟子趁机毁了他的蛊虫。 最后虽是将师父的命救回来了,却输掉这场斗法了。 夜罗弟子原就没打算真把师父怎么样,就算塔纳的弟子不去救师父,他也去会救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兵不厌诈。 不论怎样,夜罗的弟子赢了。 师父信守承诺,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夜罗的弟子,并赠了他一把乌弓。 而对于没能夺得掌门之位的另一位弟子,师父也没有亏待,赠了他一把宝剑。 傅雪烟道:“那弓,就是夜罗的血月弓,剑,就是隐族的祭师剑。” “这和国师有什么关系?”乔薇问。 傅雪烟道:“姬家是祭师的后人,国师是那位掌门的后人。” 乔薇不可思议地哇了一声:“这么说来,姬家与国师祖上是同门呐!既是同门,国师为何不喜欢姬家?姬家祖上不是输给他祖上了吗?他们赢了他还不高兴?” 傅雪烟摇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夜罗弟子当上掌门后不久,师父便仙逝了,姬家的祖上带着祭师剑离开门派,回到族里。国师的祖上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以为天下再无敌手,他得到了夜罗族长的器重,助夜罗攻打别的部落,姬家祖上卜算出了夜罗的皇命,说服塔纳族的族长降服了夜罗。” 之后,姬家祖上运用了不少占星之术,助夜罗王一统天下。 那时,国师的祖上才知自己与这个师弟学的东西并不一样,他十分嫉妒,他曾想尽办法套出姬家祖上的一身本事,奈何都没能如愿。 姬家的祖上成为了皇朝的祭师。 而国师的祖上,只能成了不受器重的巫师。 数百年后,皇朝覆灭,塔纳与夜罗两族都遭受了毁灭性的重创,塔纳族隐居在了无名岛,夜罗逃到了匈奴以北的荒漠。 从传承上来说,祭师遭到圣女殿的陷害,传承断了好几百年,不是冥修回到隐族,怕是世上再也没有祭师了。 巫师一脉则代代相传,日益强大,助慕家复兴夜罗,如今坐到了国师的位置。 祖上积怨已深,不是过了这么多年就可以握手言和的。 乔薇哼了哼,什么积怨已深,她看那些臭不要脸的巫师根本是在觊觎姬家的东西吧!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对了,国师手上的乌弓就是血月弓吗?” “嗯。”傅雪烟点点头。 乔薇眯了眯眼:“血月弓和祭师剑,谁厉害?” 傅雪烟回忆着说道:“我没见过你们姬家的祭师剑,但我见过国师使用血月弓。” “很厉害吗?”乔薇眨巴着眸子问。 傅雪烟的面上闪过一丝恐惧:“没有箭,却把人射死了。” …… 巍峨的宫墙内,两个小包子手拉手地走在汉白玉地板上,地板光可鉴人,四周精致怡人。 望舒一边看,一边兴奋得哇哇大叫:“这就是皇帝伯伯的家吗?真的好大好大呀!比我外公的贺兰堡还要大呢!” 福公公难掩笑意:“喜欢的话,可以天天过来。” “我们真的要去见去祖母吗?她真的还活着?”一旁的小景云谨慎地开口了。 福公公笑眯眯地道:“当然还活着了。” 为了哄公主开心,皇上也是蛮拼的,直接把人从书院“劫”了过来。 望舒捂住小屁屁蹦了起来:“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福公公忙道:“我带你过去。” 望舒道:“不要不要!羞羞!” 福公公乐了,指着一旁的亭子道:“看见那个亭子没?我在亭子里等你。” 恭房就在亭子后。 望舒夹着小短腿儿,一路小跑去了恭房,舒舒服服地尿了一泡,用柔软的厕纸擦了小屁屁,她是个干净的小姑娘! 但是干净的小姑娘,把路给走反了。 原是正门进的,却打后门出来了。 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四下张望,她看见了一个凉亭,虽然好像和刚才的长得不大一样,刚才的是红色的瓦,这个是黄色的瓦,但四舍五入一下,就是那个了嘛! 她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 亭子里的国师大人正在试练血月弓,他特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瞄准了一颗梧桐树,哪知他刚一松手,一个粉嘟嘟的小身影从梧桐树跑了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想叫那小家伙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 小家伙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嘭的一声,直直扑倒在了冰冷的青草地上。 他神色凝重地站起身来,朝台阶走去。 “达拉!” 小望舒忽然抬起头来,笑呵呵地看向他。 国师大人惊得险些从台阶上栽下去! 小望舒毫发无损地爬了起来。 国师大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手中的血月弓,眸中写满了匪夷所思。 小望舒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也看着他手中的血月弓:“哇!你的弓好漂亮呀!” 国师大人的眼神闪了闪,迟疑着握紧了弓,对准小家伙的心口,缓缓拉开了弓弦。 嗖! 他松开了弓弦! 望舒的小身子狠狠一震,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洞穿了,两眼翻白,小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国师大人缓步走到小家伙的身前,蹲下身,探出手指,探向她的鼻子。 “达拉!”望舒笑眯眯地抬起头,“我是不是演得很像?” 国师大人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惊得都站了起来! 弓也掉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不可能…… 望舒把乌光闪闪的大弓抱了起来,递到他手上:“再来再来!” 国师大人怔怔地拉开了弓弦,嗖的射出了一“箭”! “啊——我死啦!” 望舒十分“壮烈”地倒下了。 不一会儿,又精神抖擞地爬起来了,太兴奋的缘故,小脸红红的:“再来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国师大人不知射了多少次,小胖子每一次都倒下,又每一次都爬起来,倒下,爬起来,倒下,爬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国师严重怀疑自己带了一把假弓…… “现在轮到我啦!”望舒从他手中拿过了血月弓,缓缓地拉开了弓弦。 浩瀚的力量如飓风下的海,朝着国师兜头兜脸地席卷而来,国师大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恐:“不要——” 可惜已经晚了,望舒的“箭”……射出去了。 ------题外话------ 悲催的国师23333 章节目录 【377】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在小雨轩坐了一会儿,眼看着要到几个小家伙放学的时辰了,于是告别傅雪烟,坐上马车去了书院。 然而令她无比惊讶的是,她只接到了鎏哥儿,细问了孙夫子才知景云与望舒被福公公带走了。 福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儿,他定是奉了皇帝的意思才会将二人接走,只不过,为何不把鎏哥儿一块儿接走呢? 难道是去探望公主的?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了。 乔薇没忘记那个厌恶姬家人的大巫师,万一让他碰上了,两个小包子还不被整得很惨?她可不认为那个羸弱的夜罗王后能够对抗夜罗的大巫师。 将鎏哥儿送回姬家后,乔薇马不停蹄地进了宫。 若在以往,可没这么容易进去,可为了讨公主欢心,皇帝给冥修一家子全都开了绿灯,乔薇畅通无阻地去了长欢殿。 长欢殿外闹哄哄的,围了不少宫女太监,众人七嘴八舌,不知在讨论什么,但乔薇隐约能感觉到,长欢殿出事了。 长欢殿是专供使臣居住的宫殿,除了匈奴使臣便是夜罗人,出事的会是谁? 景云这么谨慎,应该不会让自己遭到毒手,难道是—— “让一让!让一让!” 两个太监抬着一副担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担架上盖着一床大棉被。 乔薇唰的一下跑过去,一把掀开棉被:“望——” 是个鼻歪嘴斜的小巫师。 乔薇将后面的“舒”字咽了下去。 太监们将鼻歪嘴斜的小巫师抬进长欢殿了。 很快,又有一副担架被抬了过来。 乔薇再次掀开了棉被:“望——” 又是个鼻青脸肿的小巫师。 乔薇清了清嗓子,盖上棉被,摆摆手,让太监们进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第三副担架被抬过来了。 这一次,乔薇已经很淡定了,淡定地抬起手,去掀那棉被。 可不她碰到,一个激灵的守门太监大步一迈,走了过来,替她掀开了被子,并十分响亮地叫了一声:“汪!” 乔薇:“……” 说起来这两个小巫师真是倒霉,奉了国师之命好端端地在园子里摘果子,哪知国师从天而降,将他俩双双砸晕了。 什么叫飞来横祸,这就是了。 当然,比起国师的情况,二人就还算幸运的了。 第三副担架上抬的正是国师,但那黑眼圈、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牙齿掉了好几颗、嘴唇肿得像香肠还哇哇吐血并浑身抽搐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就是曾经令所有夜罗人都闻风丧胆的大巫师! 反正乔薇是没认出来。 乔薇问方才那学狗叫的太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太监战战兢兢道:“好像是宫里闯入了一个神秘高手,把国师给打伤了。” 那个人是国师?!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太……惨了吧…… 什么神秘高手能把这么厉害的角色打伤呀? “一个老伯伯,这么高,这么瘦。”望舒对福公公比划。 “那个老伯伯没对你做什么吧?”福公公后怕地问。 望舒摊手:“没啊,他是好人啊!他和我玩,然后……然后他就飞不见了!” 讲到这里,望舒有些失落,她还没玩够呢。 担架上的国师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福公公冷冷地眯了眯眼,什么飞不见?怕是借机逃走了吧?看来,就是他把国师打伤的了! “他长得这样、这样还有这样!”望舒连说带比划,形容了一番对方的容貌。 福公公简直要气炸了,大胆恶贼,竟然易容成国师的模样!难怪没有人发现!真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幸亏丞相家的小千金没事,否则皇上与公主怪罪下来,他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福公公觉得那个刺客是冲着夜罗人来的,他应该还没有离开皇宫,整个长欢殿都异常危险,为防止丞相府的两个小包子出意外,他做主将二人送回丞相府了。 因与乔薇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所以生生地错过了。 乔薇抵达长欢殿时,两个小包子恰巧抵达丞相府。 宫内,开始了密不透风地搜捕凶手,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在丞相府里吃糖葫芦了! 一口一个,甜甜哒!脆脆哒! 乔薇得知两个小家伙没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欲打道回府,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不探点消息真对不起自己瞎折腾这一趟了。 乔薇以复诊为由求见了夜罗王后。 国师受伤了,夜罗王后似乎也没先前那般忌惮了,吩咐宫女道:“巧玲你去做些绿茶酥来。” “是。”巧玲退下,去了小厨房。 夜罗的王后不像中原的后妃阵仗庞大,乔薇见到的贴身宫女只有那个叫巧玲的,除她之外,还有三个,但都不是房里的。 要知道在中原,哪怕一个五品的嫔,也不止这些侍女。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夜罗人低了中原一等,恰恰相反,他们的女人都十分能干。 “你还是为了之前的事吗?”夜罗王后开门见山地问。 乔薇喜欢与爽快的人打交道,兜圈子那些她也会,但并不喜欢,她赞赏地看了王后一眼,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她婆婆,那么她想,她们应该会相处得十分愉快。 “没错,就是为了上午的事。我明白王后有自己的不得已,我不奢望王后与夜罗作对,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夜罗王后垂下了眸子,手指开始一下一下地揪着帕子。 乔薇明白,一旦她做出这个动作,就代表她紧张了:“如果你实在不想说,我不逼……” “我不是。”夜罗王后道。 乔薇一愣。 夜罗王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可决心下得并不容易,艰难地说道:“我确实不记得十九年之前的事了,我醒来,就躺在我闺房的床上,侍女告诉我,我是黎昔部落的千金,我父亲是黎昔部落的首领,夜罗王看上了我,要娶我。” 乔薇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她。 她轻声道:“我问我父亲,我怎么了?为什么想不起从前的事了?我父亲说,我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到了脑袋。” “你信了?”乔薇问。 夜罗王后道:“我起先是信的,毕竟他们全都这么说,就连我娘……”言及此处,夜罗王后顿了顿,“夫人也这么说。” 她称呼对方一声夫人,可见心中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乔薇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出不对劲的呢?” 夜罗王后道:“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只是梦中常常会去一个地方,我感觉我对那个地方十分熟悉,每次去,都像是回家了异样。” “那是个什么地方?是大梁吗?”乔薇问。 夜罗王后摇头:“不是,是夜罗。其实最初我并不知道它在夜罗,我以为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可是偶然一天,我从下人的口中听到了那个地方的消息,才知道,它离我住的部落很近。”夜罗王后说着,抱歉一笑,“忘记告诉你,那个地方叫彩莲山了。” 彩莲山,真是个好名字。 夜罗王后继续说道:“既然彩莲山真的存在,那么我的梦可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梦,我也许去过那里,这个猜想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等到父亲带我出门的狩猎的时候,故意走丢,快马加鞭去了彩莲山。你大概猜不到我在彩莲山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乔薇顺着她的话问。 夜罗王后道:“我看到了一间小院子,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婆婆坐在水井旁浆洗衣裳,我看到她的第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知道我认识她……我认识那个地方……她也看到了我,她慌张极了,衣裳都不洗了,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锁上了门。 我怎么敲她都不开,我说你不开,我就一直在外面等你,我不吃饭,不喝水,死也要等你。” 乔薇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那她开了吗?” “开了。”夜罗王后的神色变得十分落寞,“可是我父亲也赶到了,他将我抓了回去,他很生气,整整三个月没准我出房门一步。三个月后,我再去彩莲山找那个婆婆时,就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了,小院子也不在了……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但我知道,我没有做梦,我是真的看到她了,我回家了,可家没了……” 乔薇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你真的不是公主。” 夜罗王后低声道:“我说过我不是,但他们……似乎很希望你们相信我是。” ------题外话------ 望舒今天的表现这么棒,来个月票奖励下? 章节目录 【379】昭明的真相(上)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夜罗人了。 看来这一切果然是夜罗的阴谋,故意找了个昭明公主的替身,用来迷惑大梁皇帝与姬家的视线。 十九年前,昭明公主过世,同一年,这个王后被人毁去记忆,成了某部落的千金,这绝不可能是个巧合。 乔薇问道:“你嫁给夜罗王之前,是不是有人专门教了你中原话与特定的生活习性?” “嗯。”她点头。 这就是了,看来在当时便已经有人打定了主意让她李代桃僵,只不过,当时迷惑的对象恐怕不是大梁,而是夜罗王。 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需要一定的难度。 譬如昭明是成亲生过孩子的,这个王后莫非也成亲生子过?不然如何骗过宫里的嬷嬷? 当然,这属于个人隐私,乔薇不方便打探。 反正打探了也没用,王后又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夜罗王应当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否则,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在拐走了别人的妻子后,还放妻子回去与前夫一家团聚的。 知道真相的夜罗王为什么没立刻杀了王后以及她的家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知那个国师大人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乔薇今日打听的消息够多了,也看得出来夜罗王后的心情十分复杂,大概,她一方面不想背叛夜罗,可另一方面,也恨那些人毁了她的人生吧? 那个简陋的小院子,那个垂垂老矣的婆婆,她生命中为数不多记得的部分,再也找出来了。 乔薇起身告辞。 巧玲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绿茶酥入内,用蹩脚的中原话问道:“夫人这就走了吗?吃点东西再走吧。” 乔薇微微一笑道:“不了,家中还有事,我改天再来吃。” 巧玲行了一礼:“夫人慢走。” 乔薇出了长欢殿。 由于国师的突然遇袭,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戒严的状态,随处可见手持长矛的御林军,每个路过的太监宫女都接受了御林军的盘查。 有个御林军侍卫朝乔薇招了招手:“你!过来!” 乔薇的步子一顿,指了指自己道:“你说我?” 侍卫没好气地说道:“就是你!过来!哪个宫的家眷?接受盘查!” 乔薇眉梢一挑,十分配合地过去了,侍卫让一旁的嬷嬷验了乔薇的脸,确定她没戴人皮面具,又搜了她的身,搜出一把匕首。 侍卫拔出匕首,看着上头精致的纹路,锋利的刀刃,不禁露出了一丝垂涎之色,一如两生果对所有习武者都具有了致命的疑惑一样,焚天这样的神兵利器,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然了,以这个侍卫的见识,并不认得它便是沐家的祖传宝贝,若认得,大概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了。 偏偏在他眼里,这就是一把比寻常匕首锋利些的小刀,这种小刀的持有者,又能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人物呢? 侍卫压下心头的贪婪,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进宫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带刀?你知不知道带刀入宫是死罪?” 乔薇淡淡一笑:“不知。” 侍卫冷声道:“今日宫中闯入刺客,所有嫌犯都要被羁押问审,你老老实实地交代一下这把匕首的来历,若是说清了,便放你走。” 他这暗示够明显了,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知道把匕首孝敬给他了。 可乔薇又怎么可能把沐家的宝贝孝敬给一个嚣张跋扈的侍卫?便是一枚钉子,都决不让给他! “若是说不清呢?”乔薇似笑非笑地问。 侍卫冷冷一哼道:“那你就是刺客!要被问斩!” “斩我?你是不是嫌命长?” 一旁的同伴约莫瞧出一丝不对劲儿了,小声地给他提了个醒:“怕是个硬茬,你别惹麻烦了。” 侍卫不屑道:“什么硬茬,又不是丞相的夫人!” 话音一落,见乔薇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令牌,乔薇有意无意地把玩着,恰巧露出了上面的“姬”字。 侍卫当即双腿一软。 同伴忙搀住了他,看到令牌,也跟着腿一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宫中的女眷千千万,怎么偏一碰,就碰上了个最不能得罪的? 就在二人几乎给吓个半死的时候,福公公扬着拂尘走来了:“姬夫人!您在这儿呢!我找您找得好苦啊!小公子与小千金已经平安地送回府上了。” “有劳福公公了。” 麻蛋,没经她允许接走了她孩子,最后她还得给人说声谢谢,该死的皇权社会! 福公公讪讪地捏了把冷汗,余光一扫,看见了那早先试图讹诈乔薇的侍卫,侍卫脸色煞白,一看就没干好事儿,他目光霎时一沉:“你这混小子!做什么得罪丞相夫人了?” 还、还……还真是丞相夫人啊?侍卫吓得根本不敢招。 乔薇笑道:“这位小哥看见我身上带着匕首,将我误认为行刺夜罗国师的贼人了。” 他那点尿性福公公还不清楚吗?什么贼人?分明是看上人家的匕首了!不要命了,丞相家的东西也敢贪,怎么不上天啊?! 福公公气得半死,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得跪在了地上:“混账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丞相夫人!” “我错了,我错了……夫人饶命!”侍卫拼命地磕起了头来。 福公公干笑着看向乔薇。 乔薇道:“你亲戚啊?” 福公公讪讪地说道:“是我表侄儿。” 乔薇道:“难怪这么跋扈,这种事想来不是一次两次了,福公公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儿,你做什么在下人看来都是出于皇上的授意,可别叫一个不成器的侄儿毁了皇上的清誉。” 这话,当真半点不留情面,福公公自打做了皇上的心腹,还没被谁指着鼻子这般怼过,可谁让人家是丞相的夫人呢?还真有不留情面的资本。 福公公连连应下:“夫人所言极是,回头我就收拾他!” 侍卫一怔:“表叔!” 福公公呵斥:“给杂家闭嘴!” 这表侄儿的路算是走到尽头了,枉费他栽培他这么久,竟这般不知好歹,也该,该呀! 人家承诺了会收拾,乔薇这口气便算出出去了,没再说什么,拿上匕首出了宫。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乔薇的心情,乔薇还算淡定地上了马车,可接下来的事,就有些让乔薇哭笑不得了。 原来,就在姬冥修明确声明不能放傅雪烟离开后,傅雪烟名义上的未婚夫便大刀阔斧地找上门了,带上了自己的十八名贴身护卫,大有在姬家硬来的架势。 教主大人将人怼在了花厅,情敌见情敌,剑拔弩张。 乔薇赶到花厅时,正听到自家小二货指着对方的鼻子一顿臭骂:“……你有什么资格过来找她?你俩定亲了吗?婚书呢?聘礼呢?什么都没有还敢上门要人?!你那个王八堂兄,几次三番想杀她!你还要把那个王八羔子救回去!你安的什么好心?!” 三殿下从没见过这么能吵架的男人,俨然被唬住了。 教主大人趁热打铁道:“你俩年龄也不合适!瞅瞅你这毛儿都没长齐的样子,你断奶了吗?!就敢上门找姑娘了!我呸!” 三殿下委屈地捂住了裤裆。 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好凶,一边骂还一边鄙视他的小殿下! 教主大人强大的气场一下子笼罩了他,他怔怔地坐在了椅子上,教主大人一只脚踩上椅子,手臂搁在大腿上,威武霸气地看着他:“哥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和哥抢人?要不要命了?要不要了?!” 三殿下委屈地看着他,眼圈变得红红的。 教主大人一巴掌拍上脑袋:“少给爷摆出这副受气包的样子,想让母夜叉见了怜惜你啊?做梦!” “怎么?不说话了?没话说了吧?” “和爷抢人,打不死你!” 三殿下委屈巴巴儿的,忽然,红嘟嘟的小嘴儿一咧,哇的一声哭了! 教主大人一脸懵逼,啥情况?! 三殿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娇嫩而漂亮的眼睛迅速红肿了起来,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教主大人发誓,就算鎏哥儿那个小哭包都没这么凄惨地哭过! 麻蛋,这要怎么哄啊?! “阿达尔!” 阿达尔:本护法不在。 “霍师公!” 霍师公:本师公也不在。 三殿下鬼哭狼嚎,哭得教主大人都要崩溃了! 这真的是他弟弟吗?可不可以一巴掌拍死啊?! …… 听说三殿下来要人的时候,乔薇还担心双方会拼出死活来,哪里料到会是这样一副局面? 原来你是这样的三殿下! 三殿下哭得更凶了,教主大人抓狂得无以复加。 你就抓狂一会儿吧,小二货,谁让你抢了人家老婆呢? 乔薇好笑地回了青莲居。 碧儿迎了上来,给她解了披风。 她问道:“景云他们呢?” 碧儿道:“去落梅院了,老太太那儿新来了两只斗鸡。” 乔薇忍俊不禁道:“又斗上了?” 碧儿笑道:“谁让老爷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呢?没人看着,老太太便手痒了。” 真是个老小孩儿,乔薇笑了笑,问道:“冥修回了没?” 碧儿将披风挂在了架子上:“回了。”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府里好像来了人,特别凶,二少爷去会他们了,二少爷没吃亏吧?” 乔薇摘了头上沉甸甸的金钗:“要是连个小的都搞不定,他别混了。” 碧儿似懂非懂。 “冥修在书房?”乔薇问。 碧儿点点头。 乔薇起身去了书房。 今日她一共入宫了两趟,他均不在宫中,没人知他去了哪里,但瞧他一副神色严肃的样子,似乎没去什么好地方。 “冥修。”乔薇进了屋。 姬冥修意识回笼,将手中捏着的东西轻轻折好,放回了桌上。 乔薇扫了一眼,那是一张早已发黄的信纸,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信纸下还残缺了一半儿。 乔薇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脚上,看着鞋周的泥土与枯草,轻轻地说道:“你又去公主陵了?” “找了点东西。”姬冥修道,情绪有些低落。 乔薇绕过书桌,走到他身旁,素手抚上他冰冷的肩膀:“你是不是……知道夜罗王后不是公主的事了?” 姬冥修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说道:“她死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像是闷锤敲打在了乔薇的心坎儿上,乔薇没见过公主,但乔薇心疼他。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原本已经接受了公主的死讯,但夜罗王后的到来,让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以为回来的真的是自己亲娘。 尽管这个亲娘带来了许多复杂的局面,可比起再一次地失去她,他更愿意面对那些局面吧? 只是就连这样一个卑微的请求,也被无情地剥夺了。 从天堂跌进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乔薇从不知自己会这么心疼一个人,或许是太在意他,所以也开始他所在意的一切:“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 “你怎么知道的?”姬冥修问。 乔薇将入宫见了夜罗王后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姬冥修将那张残缺发黄的信纸递到乔薇手上。 乔薇疑惑道:“是在公主的墓穴找到的吗?” 姬冥修淡道:“在她棺木的枕头里发现的。” 乔薇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纸。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夜罗王后是谁,为何与昭明公主长得如此相似?看完这封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事情,还得从几十年前的古家说起。 章节目录 【380】昭明的真相(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古家之于夜罗,如同姬家之于大梁,皆是举足轻重的百年世家,不同的是,古家祖上一分为二,成了南古与北古。 古家分裂的理由并非家族不和,而是当时的夜罗正急于在荒漠中拓展版图,古家的一位嫡次子率领部下在沙漠中寻找适合居住的绿洲,后面还真给找到了一处,找到后,一行人住了下来,一方面开垦荒地,另一方面也能守卫夜罗的疆土。 自此,夜罗便有了两个古家。 因这片绿洲位于夜罗的南部,故而称之为南古,而都城的古家,称之为北古。 别看一南一北,但由于夜罗的版图本就不大,因此两家一去一回也不过几日功夫罢了,两家时有来往,相处得十分融洽。 异变就发生在四十多年前,那时的昭明还没有出生,她父亲古乾是南古家的嫡长子。 在夜罗,关于古家的传闻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其中最响亮的莫属于古家乃凤血之后,古家的女人生来便是要做王后的。 只是让人十分无奈的是,古家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硬是男多女少,从南古到北古,历经了九代,全都是男丁,到古乾这一代时南古只他一个子嗣了。 当时的古乾生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又才华横溢、文采斐然,王上对他十分看中,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许配给了他。 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那小公主亦对这门亲事万分满意,早早地便让宫女做了嫁衣,只等黄道吉日便把驸马给尚了。 指婚的时候古乾正游历在外,还不知自己已被王室塞了一个未婚妻,三个月后,当他带着一个叫无父无母的孤女回到夜罗并声称要娶她时,整个南古家都炸锅了。 且不提与公主的亲事,便是没有这门亲事,古家的继承人也绝不可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夜罗数百年前才遭受了汉人的背叛,汉人的皇室全都想将夜罗人赶尽杀绝,谁能保证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不是汉人派来的细作? 那个女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云珠。 古乾向父亲发誓,云珠不是汉人的细作,她不会与夜罗作对,永远都不会,可惜古家主不信,非逼着古乾道出云珠的来历,可不论他怎么威逼利诱,古乾都一口咬定云珠是他在大漠中的一个小部落偶遇的无父无母的孤女。 古家主几乎被这个不孝子给气煞,但他又拿古乾丝毫没有办法,如果他还有第二个儿子,早把古乾一脚踹了,让别的女子去迎娶公主了。 纸包不住火,古乾带回一个女人的事很快传到了王宫,公主倒是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将云珠召入了自己寝宫,促膝长谈了一下午后,公主主动向王上提出了退婚的请求。 没人知道云珠究竟与公主说了什么,竟让公主心甘情愿地让出了自己的婚事,不论如何,公主是真的放过云珠与古乾了,不仅如此,她还说服王上不要降罪于二人。 这个小女儿是王上与一生挚爱所生,而那个女人并没有在他生命中停留多久,他将所有的思念都倾注在了小女儿身上,小女儿让不要降罪,他便真的没有降罪。 故事进行到这里,乔薇还以为云珠与古乾要一路幸福下来,接下来的事,却让乔薇狠狠地傻了眼。 得到王室的成全后,古乾如愿将云珠娶进了家中。 云珠是个十分安静的女人,不争不抢,也不到公公婆婆跟前儿自讨没趣,大多数时候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日子长了,古家人渐渐地也没先前那般厌恶她了。 云珠与古乾感情极好,不到半年便怀上了彼此的骨肉。 怀孕之后,公婆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允许她每日前来请安了,还将家中所有上等的补品全都送到了她的屋子里。 爹娘终于接纳了云珠,这让古乾高兴不已,中秋那日,特地办了一场轰动夜罗的拜月宴,宴会邀请了夜罗所有举足轻重的贵人,其中,也包括国师殿的巫师。 当时的巫师中,有个资质异常出众的少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便打败了所有师兄弟,深得国师器重,那一任国师的修为只相当于一个高级的巫师,但国师断言,不出十年,此子必成夜罗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可与太师祖比肩的大巫师。 事实证明,国师的预言没有出错,若干年后,少年果真成了百年难遇的大巫师,就是如今的国师大人。 那时,国师大人尚且青涩,只是仗着师父疼爱,与师父一同去了古家赴宴,哪知宴会上他看到云珠的第一眼,便断言云珠是个不祥的女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祸,她腹中的胎儿更不得了,乃祸国之星转世,整个夜罗都将毁在那个孩子的手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到了,若这番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们或许就不信了,但对方是夜罗百年难遇的天才巫师,他说出口的事还从来没有不灵验过。 他说云珠是不祥之人,那云珠便真的是不祥之人。 他说云珠怀了个祸国之星,那云珠便的确怀了个祸国之星。 这一刻,竟连古乾都沉默了。 古乾的父亲问少年可有法子化解。 少年道,杀子留母。 这个结果看起来是给古家与云珠留了情面,可对一个母亲以及一个子嗣单薄的家族来说,杀掉那个孩子简直是在要他们的命。 在夜罗与孩子之间,古家选择了前者。 一副堕胎药被下到了云珠的汤里,云珠当晚便动了胎气。 古乾愧疚又难受地守着滑胎的妻子,然而令他无比诧异的是,云珠的孩子最终挺过来了,她流了一床的血,但孩子奇迹般地保住了。 这时候,再让古乾给妻子一碗堕胎药,他做不到了。 他带着云珠逃出了古家,逃进大漠,在一个穷酸的牧民家住了下来。 古乾放弃了所有,只愿与妻儿平安地走完下半辈子,奈何有些责任不是他想抛弃就能抛弃的,他是南古家唯一的血脉,他不在了,南古家由谁继承? 古家四处打探他的消息,王上也惧怕云珠生下祸国之星,出动了一切可以出动的力量,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找到了古乾与云珠的踪迹。 不巧的是,云珠快生了。 古乾拔出宝剑,与王宫的侍卫浴血奋战,他武功不弱,又存了一股强大的执念,招招毙命,好不相让,眼看着就要赢了,国师殿的人赶到了。 云珠生下了一个女儿。 国师殿的巫师冲入毡房,当着云珠的面,毫不留情地刺死了新出生的婴孩。 云珠整个人都暴走了,竟然顾不上自己产后虚弱,一路杀到国师殿,世人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古家夫人,竟像个杀人狂魔一般,将大半个国师殿屠戮了。 少年当时也在场,与云珠激烈地缠斗了起来,少年惊吓地发现,对方的巫毒之术竟然不在他与师父之下,二人联手,竟然没有办法赢过她。 她残忍地杀害了那一任国师,鲜血将她染成了血人,她身下滴着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她用巫毒毒倒了少年,举起刀子,朝少年的心口狠狠地刺了过去,就像那群人戳刺她的孩子一样,然而就在她的刀口即将洞穿少年的心脏时,古乾赶到了。 古乾跪下来求她,你杀的人够多了,不要再造杀孽了…… 云珠癫狂地笑了,笑得眼泪直冒。 古乾不知她在笑什么,只见她似乎是笑够了,面色冷了下来,抬手割断自己的头发,冷冷地扔在地上。 她的绣花鞋滴着血,踩着自己的断发上,怔怔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自此,她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说,看见她去了彩莲山。 不久之后,彩莲山开始闹鬼,但凡古家人与国师殿的人踏足彩莲山半步,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珠不知道的是,那个孩子并没有死。 在古乾将她装进棺材的时候,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那个孩子,就是昭明。 而古乾不知道的是,云珠的肚子里其实还有一个孩子,她拖着虚弱的身子离开国师殿后,在彩莲山找了一处荒凉的山洞,孤零零地将孩子生了下来。 也是一个女儿,与昭明一样漂亮、一样机灵、一样天赋异禀。 …… 长欢殿,秋风萧瑟。 夜罗王后趴在窗台上,静静地眺望着夜空的方向。 巧玲取了一件披风过来:“王后在看什么?” “星星。”她微笑着说,眸子亮晶晶的,像一整片星海都落入了她眼中,整间屋子都好似被她的双眸照亮了。 巧玲道:“这里的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大漠里的星星才漂亮,又大,又亮,还多!” 夜罗王后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大漠。” “为什么?”巧玲问。 夜罗王后垂下眸子,一下一下地揪起了帕子:“不为什么。” 巧玲听出了她的失落,可她什么都不对自己说,巧玲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苦恼了一番后,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对了王后,中原可以放灯火,你想放吗?” 夜罗王后睁大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什么灯火?” “那个灯火!”巧玲用手势比划了一阵,“这么大,这么高,还能写字!” 夜罗王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巧玲挠挠头:“你等等!” 说罢,提着裙裾跑出去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又回来了,这时,手上多了一盏孔明灯。 “孔明灯?”夜罗王后的眼睛微微一亮。 巧玲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孔明灯!王后你知道呀?” 夜罗王后道:“我在书上看过。” “要放吗?”巧玲晃了晃手里的灯。 夜罗王后抿了抿唇:“我……可以出去放吗?” 巧玲走到门口,朝外四下张望了一番,回屋小声道:“国师受伤了,还在静养,王后放心出去吧!” 主仆二人提着大灯出去了。 巧玲找了个漂亮的园子:“就这儿吧。” 话音一落,就见自家王后已经跑没影儿了,她忙不迭地跟上去,“王后,你去哪儿啊?” 夜罗王后指了指宫墙:“不是说出去放吗?” 巧玲险些吓尿了! 不是出长欢殿吗?难不成王后您还想出宫啊?! 夜罗王后将裙子系在了腰上,粗鲁地抱住一棵大树,呼哧呼哧地爬了起来。 巧玲简直没眼看了…… 求您有点王后的样子好吗? 夜罗王后爬上了树干,又顺着树干缓缓地爬上了宫墙,随后,她一把跨坐在墙头上,朝巧玲伸出手。 巧玲心头感动,难为您自个儿爬了,还记得来拉我。 巧玲递出了自己的手。 夜罗王后拍开她的手:“灯。” 巧玲一懵,啥? 夜罗王后俯下身,抓过了巧玲手中的孔明灯,二话不说地丢下巧玲,跳出宫墙了! 章节目录 【380】相认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京城的大街热闹非凡,商铺全都大敞着,客盈满门,街道上不少吆喝的小贩,手中拿着肩上挑着,腰上还缠着,琳琅满目的景象,让人眼花缭乱。 夜罗王后置身在繁华络绎的街道上,走走停停,被京城的繁华迷得移不开眼睛。 “卖汤圆咯——卖汤圆咯——” 不远处的街道,传来了小贩字正腔圆的吆喝。 夜罗王后好奇地走过去,在摊车前停下脚步,眨巴着潋滟动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锅里翻滚的汤圆,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小贩一瞧对方的衣着便知是位贵客,忙笑眯眯地招呼道:“夫人,来碗热汤圆吧?我家的米酒汤圆用的是祖传的秘方,酒糟做得特别香,我给你盛一碗尝尝?” 夜罗王后点点头。 “您要什么馅儿啊?”小贩问道。 “都要。”夜罗王后道。 小贩愣了愣,想说我这儿有芝麻馅儿、花生馅儿、五仁馅儿、豆沙馅儿、莲蓉馅儿……足足十种馅料,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但小贩转念一想,人傻钱多,管她吃多少,不赚白不赚。 小贩招呼夜罗王后坐下,怕她嫌别的客人吵,特地找了个清净的位置,独她一人坐着。 夜罗王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连呼吸都变得新鲜。 “来一碗芝麻馅儿的。” 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附近不疾不徐地响起。 小贩俨然认识对方,道了声“您来了,这边儿请”,便将男人迎到最里头的那张桌子上了。 这张桌子寻常不坐别人,今日却多了个东张西望的女人,那女人扭过头,不知在看什么,甩给姬尚青一个后脑勺。 在外头吃东西,就没那么多酸腐的讲究了。 姬尚青淡淡地坐下。 小贩用干净的棉布擦了桌子,笑着去煮汤圆了。 汤圆来得很快,先是花生馅儿与豆沙馅儿的的,小贩道:“夫人请慢用,当心烫嘴。” 夜罗王后转过了头来,拿起勺子,埋头吃起了汤圆。 姬尚青没有盯着别的女人乱瞟的习惯,默默地望着侧面的街道。 他与昭明吃的第一顿夜宵就是在这里,几十年过去,小贩早已不是当初的小贩,汤圆也不再是当初的汤圆,但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总习惯地来这儿坐一坐。 耳旁传来呼呼的喝汤声,不算大,听着并不让人觉得粗鲁,反而有种淡淡的享受。 夜罗王后很快干掉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另外六碗也凉在一旁了,她的芝麻汤圆是与姬尚青那一份一起下锅的,等姬尚青等到自己的芝麻汤圆时,桌上的空碗已经堆成小丘了! 姬尚青狠狠地愣了一下,拿起勺子,舀了一颗小汤圆。 “你的也是芝麻馅儿的?”夜罗王后望着他的汤圆问。 姬尚青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经意地朝对方看了一眼,这一眼,惊得他手一抖,一颗滚烫的汤圆送进了嘴里,他整个人烫得都站了起来。 夜罗王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最后一碗汤圆。 她平时食量不大的,这次实在是太好吃了。 姬尚青的舌头被烫出了一个大包,疼得他倒抽凉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对面的女人似乎知道他在看她,却丝毫不介意,就好像,她早已习惯了。 可不习惯么?从她出现在夜罗,便不断地有人拿奇怪的眼神看她,起先她不知是为什么,后来才明白,她得像一个人。 姬尚青捂嘴疼得抓狂的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凤倾歌,你又搞什么鬼?!” 夜罗王后心无旁骛地吃着汤圆。 姬尚青眸光冰冷:“凤倾歌,凤倾歌,凤、倾、歌!” 夜罗王后终于抬起了头来,纳闷地看着他:“你叫我?” 姬尚青冷声道:“这里还有第二个凤倾歌吗?” 夜罗王后一头雾水。 姬尚青道盯着那张与昭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玩上瘾了?谁许你这么出来的?” 不用自己的脸,却盯着昭明的,简直是亵渎昭明! 夜罗王后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了,慢慢地放下勺子,嗫嚅着说道:“我……我自己出来的。” 姬尚青冷冷地看着她,犀利的眸光仿佛将她整张脸皮揭掉似的:“你主子知道?” 夜罗王后低下头道:“不知道。” 国师大人当然不知道了,知道了还得了? 姬尚青恐吓道:“纸包不住火,你这么胆大包天地跑出来,就不怕他发现之后杀了你?” 夜罗王后的身子抖了抖,害怕地问道:“你……你会告诉他吗?” 姬尚青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 夜罗王后彻底吃不下了,主要也是吃完了,打了个饱嗝,将勺子放进碗里,用帕子擦了嘴,委屈又小心地说道:“那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是关于我今天出来……不小心听到的消息。” 消息?姬尚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与姬家有关的?” 国师最在意姬家了,夜罗王后的眼神闪了闪:“是的。” “你说。”姬尚青正色道。 夜罗王后低声道:“这里人多嘴杂,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姬尚青威胁道:“你别想跑。” 夜罗王后乖乖地说道:“我跑不了。” 姬尚青给自己结了账。 夜罗王后看着桌上的铜板,抿了抿唇:“我没带钱。” 姬尚青给她也结了账。 二人进了一旁的巷子。 姬尚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有什么话赶紧说。” 夜罗王后朝他勾了勾手指:“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姬尚青凑了过来,夜罗王后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锦盒,缓缓地打开,里头装着一堆白白的粉末,姬尚青浓眉一蹙:“这是什么?” “是……”夜罗王后眼珠一转,一把将粉末拍在了他的脸上! 姬尚青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奈何晚了一步,眼睛还是被那些白白的粉末糊住了。 夜罗王后抄起一根地上的棍子,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让你告我状!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姬尚青被揍得嗷嗷直叫,头也破了,脚也崴了,眉毛瘸了,牙齿松了,在最后一棍子抡上他后颈时,他浑身一僵,直直地趴在了地上! 夜罗王后丢了棍子,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进一间废弃的小房舍,随后解了他裤腰带,将他反绑在柱子上,又找来棉花堵了他的嘴,确定无法呼救也无法挣脱之后才脚底生风地跑掉了。 …… 青莲居,姬冥修的左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乔薇仍在聚精会神地看信,由于信纸损毁严重,云珠生下小女儿之后的内容一个字都辨认不清了。 可有些事,即便没人说,也不难猜出。 古乾抱回了“死而复生”的女儿,他不希望再有人伤害她,但这是一个被诅咒的孩子,他所面对的压力是显而易见的。 夜罗不会允许,古家也不会,他没有选择,才将孩子送去了大梁。 这个馊主意究竟是谁出的已无从查证,可不论如何,昭明的戏做人生从襁褓中便开始了。 大明帝是在南巡时中风暴毙的,中风前的几个月,曾临幸过几个江南的女子,一年后,一个江南女子带着孩子与大明帝的信物找上门来,先皇便信了这是自己的小妹妹,于是将小妹妹丢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皇帝将昭明抚养长大。 皇帝并不知道昭明不是亲生的,哪怕得知了她的夜罗人身份后,也只觉得她的生母来自夜罗,可父亲还是已经仙逝的大明帝。 这封信若是让皇上看见了,不知会作何感想,但乔薇想,皇上应该是不会介意的,他对昭明的感情早已超出了血缘,不论昭明是不是他亲生的小姑姑,他都将她养成了自己掌心里的宝。 傅雪烟只见了昭明一次,并不代表昭明就只回了夜罗一次,在傅雪烟出生前,昭明便极有可能已经回去过许多次了,并且在某一次中被年轻的夜罗王看中了。 这时的王已经不是上一任的王了,他年轻气盛、骄傲自负,听不进国师殿那套“祸国之星”的说法,他要昭明,要定了这个女人。 只可惜昭明并不想要嫁给他,夜罗王爱而不得,最终对昭明下了杀心。 当然了,这个杀心是他自己下的,还是被那群一肚子坏水的巫师们撺掇着下的,不得而知了。 而另一边,云珠的小女儿在彩莲山无忧无虑地长大了,至于她是怎么被发现、又怎么被掳走也成了一个未解的谜。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与国师殿脱不了干系。 毕竟云珠当年杀掉了那么多国师殿的人,难保国师殿不找她们母女报复回来。 云珠应该已经不在彩莲山了,否则有她坐镇,那群国师殿的鼠辈说什么也不可能有机会得手,那个夜罗王后见过的婆婆,或许……是云珠的心腹,与云珠一起将夜罗王后抚养长大,所以夜罗王后见了她,才会觉得是见到了曾经的家人。 想要知道当年的彩莲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珠是死是活,还得找到那个婆婆啊…… 似是看出了乔薇的疑惑,姬冥修静静地说道:“海十三已经去彩莲山了。” “你觉得那个婆婆还活着吗?”乔薇问。 姬冥修顿了顿:“她还有活着的价值。” 乔薇撇嘴儿:“也是,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威胁一下王后也是极好的,就不知古家的灭门是不是也是国师殿的手笔了。” …… 中秋后,天色比以往亮得晚了,几个小家伙洗漱完,呆呆愣愣地坐在桌上吃早餐时,天边才泛起了一小抹鱼肚白。 吃过早饭,乔薇照例将三个小包子送去了书院,回来的路上碰到福公公。 原来,是皇上记挂“昭明公主”的病情,让乔薇入宫给对方复诊。 乔薇真是服了这个皇帝了,王后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是夜里喉咙痒,咳嗽了几嗓子,那也叫生病吗? “王后她没……” “没什么?”福公公讶异地问。 乔薇笑了笑:“没有大碍,不过既然皇上担心,我便入宫瞧瞧吧!” 关于昭明公主与夜罗王后的身世,乔薇与姬冥修没急着告诉皇帝,也没让夜罗人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姐妹二人身世的事,一切似乎与往常一样,乔薇表现得很平静。 乔薇拎着医药箱进了长欢殿,在一众国师殿弟子的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地地进入了夜罗王后的卧房。 夜罗王后坐在窗边,神色有些不安。 “王后,你怎么了?”乔薇关切地问。 夜罗王后屏退了下人,将手腕递给了乔薇,乔薇看着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痕迹,眉心顿时一蹙:“怎么回事?” 夜罗王后将偷跑出宫且被国师殿弟子遇上的事告诉了乔薇,这道伤口是回来的时候,翻墙翻得太急,挂了一下,没有出血,只是留了一道印子。 乔薇看着她一筹莫展的神色,会意地问:“王后担心国师知道之后会对你不利?” 夜罗王后点点头:“我虽然把那个人绑住了,但我还是担心他会逃出来。” 乔薇收拾好了箱子:“那还等什么?跟我走。” “去哪儿?”夜罗王后问。 乔薇道:“去一个他的手伸不进来的地方。” 夜罗王后犹豫:“可是……” 乔薇正色道:“别可是了,先离开再说,其余的事,交给我。” 俗话说的好,趁你病,要你命,现在虽是要不了国师的命,但斩断他对夜罗王后的控制,也算是废了他一条胳膊。 乔薇拉着夜罗王后往外走。 夜罗王后却挣脱了她的手,警惕地看着她。 乔薇叹了口气:“你是冥修的姨母,我不会害你的。” 夜罗王后狠狠一愣:“姨、姨母?” “国师大人!您好些啦?” 门外,传来了巧玲打招呼的声音。 乔薇再次抓住了她的手:“具体的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二人出了屋子。 国师打左边的廊下走来,乔薇拉着她往右侧的回廊一转,打后门出了长欢殿。 不巧,有国师殿的弟子在后门外练剑,弟子看见了王后,上前拦住王后的去路:“请问王后去哪里?国师吩咐过,他养伤期间,王后不得随意乱走。” 乔薇面不改色道:“国师已经痊愈了你还不知道吗?就是他让王后出来的,我们要去见皇上,与他商讨释放古小姐与慕世子的事。” 弟子狐疑地看了夜罗王后一眼,夜罗王后紧张地拽紧了帕子,弟子比了个手势:“王后,请。” 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待到拐弯后,乔薇二话不说地拉着夜罗王后飞奔了起来,国师很快就会发现王后不见了,他势必奏请皇帝封锁宫墙,届时,夜罗王后便走不掉了。 就在二人即将抵达宫门口时,身后传来了国师殿弟子的声音:“我们王后不见了!请你们速速封锁城门!” 该死! 这么快就开始封锁城门了? 这一次已经打草惊蛇了,下一次恐怕连王后的面都见不着了,难道注定逃不掉了吗? 乔薇焦头烂额之际,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慢悠悠地驶了过来,乔薇隐隐觉得马车有些熟悉,却顾不得去想是哪个熟人的马车,拉着夜罗王后跳了上去! 胤王看着两个衣着不凡的女人一前一后滚了进来,眉心紧紧地皱成了一团。 “呼!”乔薇扒拉了一下鬓间的乱发,抬起头来,看见了胤王,“是你?” “前面的马车,停下!” 是国师殿弟子的声音。 胤王这才发现乔薇手上拉着的女人是夜罗的王后,这个女人,竟敢劫持夜罗王后,真是胆大包天! 乔薇双手合十:“王爷,江湖救急!” 胤王不屑道:“本王不救呢?” 乔薇怒目而视:“不救我就……” “就怎样?”胤王不咸不淡地道。 乔薇压下心头火气,挤出了一副委屈巴巴儿的小表情:“王爷……” 那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胤王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乔薇一笑:“我当你答应了啊!” 言罢,拉着夜罗王后往凳子上钻,却竟然没有拉动。 她古怪地看向了夜罗王后,就见对方正愣愣地看着胤王,眼神里闪过无数的情绪。 乔薇小声道:“喂,喂!” 夜罗王后没有反应,怔怔地探出手,摸上了胤王的俊脸。 ------题外话------ 投了月票的读者别忘记抢红包,只要是这个月投的都可以 章节目录 【381】团聚,送上门(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胤王时,胤王忽然眸光一冷,扣住了她手腕,警告地说道:“干什么?” 夜罗王后缩了缩脖子,俨然有些被他吓到,却又还是忍不住要去看他。 胤王神色嫌弃地甩开她的手。 那群人已经拦下马车了,乔薇顾不上去细究夜罗王后的异样,捉住她的手:“别发花痴了,快进去!” 说罢,撩开棉布,将她塞进了凳子底下,随后自己也钻进了另一侧的凳子下。 她的屁股撅着,将垫子上的棉布顶开一条小缝儿。 胤王看着朝思暮想的女人那圆嘟嘟的小屁股,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摸一把,而是很想一脚踹上去。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他抬起了脚。 乔薇唰的转过身来,拨开帘子,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胤王的脚僵在了半空,踹也不是,不踹也不是。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想踹我?” “没有,伸伸腿。”胤王面不改色地放下了脚来。 这时,有人叩响了门板,乔薇将脑袋缩进了棉布后。 胤王正襟危坐,语气淡淡地说道:“何人?” 侍卫恭敬地说道:“回王爷的话,是夜罗国师殿的弟子,他们的王后不见了……” 胤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还特地拔高了音量,仿佛唯恐那群夜罗人听不见似的:“他们的王后不见了就要拦本王的马车吗?难不成他们以为是本王拐走了他们的王后?” 能进中原的国师殿弟子自然都是听得懂汉话的,胤王说完,他们的脸全都绿成了青草色,在夜罗,就算王上都不敢这么拂国师殿的面子,这个什么胤王当真好大的胆子! 可他们心中再不忿,也拿胤王没有办法。 这是大梁的国土,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胤王还能让个外人给欺负了? 国师殿的弟子们交头接耳了一番,大致内容是胤王与姬家不对盘,应该不会帮着姬夫人瞒天过海,这么想着,众人没再与胤王僵持了。 胤王的马车驶出了宫门。 刚驶出不久,国师的大弟子赶来了,望着消失在尽头的马车,狠狠地捶了捶拳头! 马车驶入了闹市区,胤王淡淡地睨了某人一眼:“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乔薇从凳子上钻了出来,拍了拍胳膊,将夜罗王后也从凳子上拉了出来,一边帮她理着衣裳的褶皱,一边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虽然从前咱俩闹过不快,但我也不是那小气之人,念在你帮了我一场的份儿上,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吧!” 胤王的目光冷得能冻死一头牛。 乔薇眉梢一挑,嘀咕道:“干嘛?不乐意?” 胤王欲言又止,半晌后,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为什么拐走夜罗王后?这么做对你们姬家有什么好处?” 夜罗王后一眨不眨地看着胤王。 乔薇瞄了王后一眼,汗颜地捂住她眼睛,您是王后,别对一个能做您儿子的人发花痴好么? 夜罗王后拿开了乔薇的手,继续看胤王。 乔薇又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眼睛捂得死死的,随后,才回答了胤王的问题:“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胤王冷声道:“你这是玩火,就算她是冥修的生母,可她也是夜罗的王后,若是让夜罗王知道她去了姬家,你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啊,差点忘了,这家伙和皇帝一样,都以为夜罗王后是真正的昭明呢。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呢? 就在乔薇犹豫不决之际,胤王再次不屑地开了口:“乔氏,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冥修的身上流着夜罗血,皇上迟早要灭了夜罗,届时,跑不了他,也跑不了你,不想死的,就赶紧与姬家撇清关系。” “撇清之后呢?” “本王娶你。” 我呸! 搞了半天还贼心不死呢! 女儿都三个了,老婆一个顶三个! 还敢在外沾花惹草! 你咋不上天呢?! 至此,乔薇彻底打消了告诉他真相的想法,让他被蒙在鼓里,蒙死他! 马车到了姬家附近,乔薇拉着夜罗王后下了马车。 夜罗王后一步三回头,怔怔地望着胤王。 乔薇道:“别看了,你俩都是家室的人了,年龄也不合适,再说他媳妇儿可凶了,连咱们大梁的将军都被她打趴下了,你这副小身板儿,都不够她塞牙缝儿的。” 乔薇说着,将夜罗王后拽进姬家了。 马车上,胤王狐疑地放下了帘子。 昭明公主为何拿那种眼神看他?真让人费解。 …… 却说乔薇带着夜罗王后回到姬家后,正寻思着要怎么与家中长辈解释这件事,就听见碧儿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夫人,老太太与二房走亲戚去了,得下月才回,让我把对牌交给你,这几日府里的事都得你自己打理了。” 哎哟,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正愁着不好解释呢,结果人出远门儿。 唯一可惜的是,姬尚青没去。 乔薇可真担心他将夜罗王后错认成了昭明,万一把人家怎么着了,那才真的裤裆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时的乔薇并不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了,在被夜罗王后绑在破院子,艰难地熬过了一夜之后,姬尚青终于挣脱了束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姬家。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弄死凤倾歌,他发誓,下次再见了凤倾歌,一定要她好看! 姬尚青一瘸一拐地回往桐院,路过花园时,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从茅房出来的夜罗王后。 二人四目一对,大眼瞪小眼。 姬尚青当场炸毛了,抓起地上的扫帚朝“凤倾歌”打了过来! 夜罗王后抱着脑袋躲开了。 好可恶的家伙,果真逃出来了,还追到姬家了! 姬尚青毕竟受了伤,打了几次没打着,倒把自己累得够呛。 夜罗王后逮住机会,一把夺了他的扫帚,照着他绑绑绑绑地打了起来:“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姬尚青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想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沙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罗王后打地鼠似的,打得十分具有节奏:“我打!我打!我打打打!” 姬尚青抱头逃窜! 逃到了湖边。 看着碧波粼粼的湖面,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惧。 夜罗王后追了过来,看也不看他眼底的惊恐,抬起一脚,将他飞了下去! 噗通一声,姬尚青砸进了水里。 乔薇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看着香汗淋漓的夜罗王后,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夜罗王后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打了一只臭老鼠。” 乔薇点点头:“走吧,我带你去见傅姑娘。” 二人转身去了。 姬尚青在水里扑腾到崩溃。 他不会水…… 别走…… 拉他上去啊…… …… 乔薇带着夜罗王后往小雨轩走去,哪知刚走了一半,一个外院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少夫人,外头有个公子找你!” 乔薇微微顿了顿:“找我?哪家的公子?” 小厮道:“他不肯说,只让你亲自去见他,我瞅他……衣着挺奇怪的,不像咱们大梁人,但长得挺俊,像个有钱的公子。” 不是大梁人的有钱公子,乔薇差不多猜到是谁了。 乔薇让碧儿将夜罗王后带去了小雨轩,自己则前往姬家大门,会见了那位吵着要见她的贵公子。 果不其然,一跨过门槛,便看到一个身着夜罗贵族服饰的少年,气质高贵地站在那里,如果,忽略他怀中抱着的大枕头的话。 乔薇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微笑着说道:“不知三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三殿下用流利的汉话说道:“别废话了,我母后在里头吧?” 这个三王子,莫非是上门来要人的? 三殿下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可以把我母后抓走了,把我一个人留下呢?” 乔薇:“!” 三殿下上前一步道:“快把我也抓了!” 乔薇:“……” ------题外话------ 红包还没抢完呀,继续 章节目录 【382】夜袭,一网打尽(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只见过拼命逃跑的,还是头一次见这送上门来让人抓的。 乔薇无语地看着视死如归的三殿下,有那么一瞬,真以为自己撞邪了! 这都送上门儿了,赶是赶不走了,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乔宗主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迫把一个完全不想抓的人给抓回家了。 三殿下兴奋得紧,一路上东张西望,还不忘呢喃:“我终于被抓了……” 乔薇扶额,你这是多想被抓啊…… 少年,世界很凶险! 夜罗王后对儿子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似乎一早便料到他会跟来似的。 母子俩去了傅雪烟的小雨轩,傅雪烟对夜罗王后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一度的圣朝节上,夜罗的圣朝节说白了就是中原的春节,大年初一开始,正五十五结束,每年这个时候王宫都会举办大型的祭祖活动,王室成员皆要一同前往,傅雪烟成为慕王府的养女之后,自然也在随行的行列了。 但并不是所有参与祭祖的人都有机会与王后说上话,傅雪烟若是姬宛瑜那样活泼好动的性子,许就与王后搭上线了,偏偏她沉默寡言,往人堆儿里一站,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能凑到王后跟前儿才怪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觐见王后,王后比她印象中的亲厚许多。 至于说三殿下,傅雪烟便比较熟悉了。 三殿下与暮秋阳一块儿长大的,是慕王府的常客,兼之他是夜罗王唯一的嫡子,日后极有可能继承王位,可注定了要嫁给王上的傅雪烟,自然早早地被视作他的未婚妻了。 或许正是这样的认知,让三殿下从记事起便将傅雪烟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从年龄上来说,傅雪烟还长他两岁呢。 “傅姐姐,你说咱俩一块儿睡到大的,我还在你床上尿过,我做了标记的,你就是我的,你怎么能跟别人跑了呢?” 儿化音还说得挺好。 这话摆明是冲着教主大人来的。 可惜教主大人理都没理他,抓着傅雪烟的手去偷听墙角了。 屋内,乔薇与夜罗王后来了一番深刻的促膝长谈。 夜罗王后毕竟是云珠与古家的亲生女儿,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当然了,鉴于某些事还只是乔薇与姬冥修的个人猜测,并没找到确凿的证据,所以乔薇只是十分客观地陈述了书信上的内容——她与昭明是孪生姐妹,父亲是古乾,母亲叫云珠,因国师年少时的一句预言,一家四口妻离子散,国师殿为此付出了惨烈百倍的代价,不过,两姐妹的人生轨迹也彻底改写了。 乔薇没有刻意地强调这是谁的阴谋诡计,复仇的事,交给她与冥修就好,姨母她只用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够了。 夜罗王后究竟遭遇过什么,乔薇并不十分清楚,但她的心里住着一方净土,对于已经失去的,她没有过多的去难过,也没沉湎于这两辈的仇恨,反而是很开心自己找到亲人了。 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让她一双星河一般璀璨的眸子微微地弯了起来,整间屋子都浮动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乔薇只是这么看着她,都觉得心情愉悦。 屋外的三人断断续续地听去了不少。 教主大人有点惊讶那个女人竟然是自己姨母,她是姨母的话,这小奶殿下岂不就是他表弟了? 三殿下撇了撇嘴儿,一脸的不高兴:“原来你是我表哥,那你还抢我媳妇儿!” 教主大人冷哼,表弟的媳妇儿,不抢白不抢! 他大哥还抢了表侄儿的媳妇儿呢! 当然了,姬冥修与胤王,原本姬冥修便是正主,胤王妥妥的小三。 可教主大人怎么会在意这些?总之都是大哥带坏哒! …… 夜罗王后与三殿下在姬家住了下来,乔薇是打定了主意让傅雪烟在小雨轩生产的,里头经过时不时的改造已经成了全府上下最舒适的一处院子,夜罗王后住进了小雨轩。 三殿下也要去小雨轩,被教主大人摁住了。 “你干嘛?”三殿下幽怨地看着凭空多出来的表哥。 教主大人勾起比女子更眼红的唇角,阴测测地笑道:“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做梦吧你,给本座乖乖地待在青莲居!” 三殿下说道:“可是青莲居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确实没了,三个孩子越长越大,乔薇在考虑明年让他们分房睡,所以从前几日开始已经着手在改造房屋了。 教主大人嘴角抽了抽:“那你和我睡!” 原以为这小子又要哭了,哪知三殿下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欢喜地抱住了自家表哥:“好呀!” 教主大人:“……”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 三个小家伙放学归来,发现家中多了两位客人,一个是神仙一般漂亮的“姑姑”,一个是奶白奶白的小帅叔叔,三人登时好感爆棚。 乔薇给他们介绍了夜罗王后与三殿下,当然,都是以亲戚的身份:“鎏哥儿,他们你姨母和表哥。” 鎏哥儿乖乖地唤了姨母、表哥。 乔薇又对龙凤胎道:“景云,望舒,快叫姨奶奶,表叔。” “姨奶奶!” “表叔!” 二人异口同声地叫了人,声音甜甜的,软软的。 夜罗王后当真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包子,忍不住探出手在几人脸上捏了捏。 景云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是羞的。 望舒被捏得好舒服哦,于是也探出手,在夜罗王后的脸上捏了捏。 夜罗王后的脸也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是疼的…… …… 月黑风高。 寂静的庭院内,夜风呼啸,树影婆娑,高大的枝丫像鬼魅的魔爪,歪歪斜斜地投射在泛白的窗纸上。 窗的另一面,是黑漆漆的的房间,只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得几乎没有的光亮。 柔软而宽大的床铺上,三殿下握着夜明珠,放在自己的下巴下,一张完美的俊脸被照出了几分厉鬼的惨白。 他的左手边,是盘腿坐着的景云、望舒与鎏哥儿;他的右手边,是同样乖乖坐着的小白、大白与珠儿。 三人三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用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知道我去过的最可怕的地方是哪里吗?是我们夜罗的大漠,我们的大漠全都是沙子,没有土……你们知道为什么大漠会没有土吗?” 三个小包子摇摇头。 三个小兽兽也摇摇头。 三殿下绘声绘色地说道:“原本在很早以前,我们夜罗的大漠与你们中原一样,都是一片肥沃的绿土。” “土不是黑色的吗,表叔?”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三殿下噎了噎:“土上长了草,草是绿色的,看上去就是绿土了!” “哦。”望舒似懂非懂。 “别打岔!”三殿下接着道,“我们大漠原先全是绿土,百姓种庄稼,种果子,每个人都能丰衣足食,但是有一年,夜罗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丑陋无比,但凡她走过的地方都跟着了火一样,水源枯竭了,庄稼旱死了,地里再也长不出东西了……” 景云托着腮帮子道:“地里长不出东西难道不是土壤的问题吗?有可能是耕种过多,变成盐碱地了,需要进行盐碱地的改良,或者是种上耐盐碱的作物,譬如高粱、玉米、沙枣……” 妥妥的种过地的孩子! 三殿下:“……” 这故事没法儿说了! 当然最后的最后,三殿下还是用他无比精湛的说书技巧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中了:“……村子里连连干旱,村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后面,村里来了个巫师,告诉村民他们之所谓再也种不出东西,是因为村子里住着一个魃!” “拔?”望舒拔了一下。 三殿下解释道:“是旱魃!很厉害的僵尸,人死后,若是不能入土为安,就会变成僵尸的!僵尸再修炼个几百年,就成了魃!魃是世上最邪恶的东西,她把大半个夜罗的土地全都变成了荒漠……村民们急了,再这么下去,他们不是饿死也渴死了……村民恳请巫师收服那个妖女,但是魃的法术太高强,巫师拿她没有办法……不得已……巫师只得剑走偏锋……想了一出……” 三殿下打了个呵欠。 “想了一出什么呀?”望舒好奇地问。 “想了一出……”三殿下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往后一躺,睡着了! 讲睡前故事把自己讲睡着的,也真真是奇葩了。 三个小包子与三只小兽听得正起劲呢,故事没了,你看我,我看你,抓狂得不得了! 幸而这是夜罗家喻户晓的传说了,傅雪烟也会,到这边把故事讲完了,几个小家伙心满意足地睡了,大白小白珠儿也跳上了自己的吊篮,两眼一闭,进入了梦乡。 傅雪烟躬身,正要把三殿下抱出去,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旁侧探了过来:“我来。” 傅雪烟抽回手,让到了一旁。 教主大人将睡得雷打不醒的三殿下抱去了自己屋,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随后,傅雪烟打他门前经过,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傅雪烟拽了进来,抵在坚硬而冰冷的墙壁上。 傅雪烟垂下眸子,低声道:“放手。” “不放。”教主大人耍赖地说。 二人的距离的很近,近到能交换彼此的呼吸,他温热的气息落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她睫羽颤了颤:“再不放,我揍你了。” “你揍一个,我亲一下。” “你敢……” 啵! 他亲了她一口。 傅雪烟涨红着脸看着他,难掩怒气。 教主大人却低下头来,含住了她软红的唇瓣。 傅雪烟的身子倏然僵住,眸子睁得大大的。 教主大人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但他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他吻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压了压,生涩得不像是在亲吻,却格外地撩人心动。 傅雪烟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忘记了抵抗。 教主大人柔柔地亲吻着她,大掌扣住了她略有些不可描述的腰肢,有些意乱情迷。 傅雪烟睫羽轻轻地缠了几下,缓缓地闭上。 然而刚一闭上,又惊吓一般地睁开了。 她一把推开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受伤地看着她。 傅雪烟张了张嘴:“我……” 教主大人再次走上前,定定地看着她:“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什么三殿下吧?我告诉你傅雪烟,我们已经……” 话未说完,傅雪烟眸光一凛,一掌将他拍开,他撞到了桌子,腰都痛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别总这么……” 哐啷! 什么东西破门而入,一下冲到了教主大人先前所站的地方。 不是傅雪烟将他推开,他现在,怕是已被对方踩成一坨泥了。 教主大人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对方身长五尺多,个头高大,身材魁梧,满身煞气,一进屋便与傅雪烟缠斗在了一起。 傅雪烟祭出白绫,死死地缠住对方的双臂,傅雪烟的白绫非寻常布匹所制,普通的刀剑尚且不能斩断,这个男人却厉声一喝,将白绫震成了碎片! 傅雪烟遭到了内力的反噬,身形一退,撞到了门板。 男人怒气滔滔地朝傅雪烟走了过来。 教主大人抓起一旁的凳子,朝男人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凳子都砸成了木片,男人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冷冷地朝教主大人转了过来。 傅雪烟反手打出一掌,将男人的身子打得晃了晃,但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害。 教主大人懵了,母夜叉这么厉害的高手,居然都把这家伙打不走?这家伙是个什么鬼啊? 男人的手抓住了教主大人的衣襟,将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提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淡青色身影一晃而过,从男人手中抢过了教主大人,并飞起一脚,将男人踹出了屋子。 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教主大人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及时赶到的霍师公,霍师公放下教主大人后迅速去了院子。 教主大人与傅雪烟也跟了上去,这时,二人才发现这个男人还来了几个同伙儿,正与乔薇小白几个激烈地缠斗着。 小白一爪子挠上了某个刺客的脸,刺客的脸上迅速浮现了起几道狰狞的伤口,然而他却好似不知道疼痛似的,一把抓住了小白。 大白想冲过来,却被另一个刺客牵制住了。 小白被掐得直翻白眼。 珠儿跳了过来,骑在刺客的脖子上,用小铁锅梆梆梆梆地敲着他脑袋。 教会大人无比确定他的脑袋都被敲得凹进去了,却还是掐着小白不放。 乔薇踹翻了一个刺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怎么回事?这群人怎么好像不怕疼似的?” 傅雪烟道:“他们是用极为残忍的法子训练出来的死士,早已没了正常人的意识,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所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行尸。” 乔薇翻了白眼:“我去!这么邪门的东西?国师殿的?” 傅雪烟点点头:“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一个死士冲了过来,乔薇一巴掌将他拍飞到了树上,他在树上挣扎着,将一根树枝都压断了,整个人跌了下来,摔得乔薇都替他疼了一把,然而下一秒,他便面无表情地爬了起来。 乔薇心头涌上一股恶寒。 傅雪烟道:“我从前只是听说,并未亲眼见过,还以为是个传闻。” 乔薇暗道,她白天才把王后带回姬家,晚上国师殿便迫不及待地出动这么厉害的“武器”了,看来王后对他而言,不是一般的重要啊! 那刺客再一次朝乔薇冲了过来。 乔薇拔出匕首,抹了他脖子。 麻蛋,脖子都抹了,人却还没死! 乔薇炸毛了:“你们国师殿搞这么阴邪的东西,你们夜罗王知道吗?” 傅雪烟道:“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霍师公折断了那个刺客的胳膊,刺客手一松,小白掉在了地上。 小白拔腿就跑! 这刺客却仿佛盯上小白了,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朝小白抓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威武雄壮的身影,像利箭一般自天际破空而来,低飞着,一口将小白吞进了嘴里! 刺客扑了空,朝金雕一拳打来! 金雕侧身一飞,落在了寂静的屋顶上。 金雕将小白吐了出来。 刺客失去了猎物,对着金雕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金雕展开宽大的羽翼,也对着它,发出了天空霸主的咆哮! 刺客一下呆住了。 乔薇一愣,再看其余几个死士,似乎也呆住了:“啥情况?” 傅雪烟想了想,眼睛一亮道:“金雕的叫声能切断他们与主人的联系。” 乔薇忙道:“金雕,快叫!” 但金雕不叫了。 五个刺客渐渐开始恢复控制了。 乔薇急得跳脚:“小白,让它叫!” 小白看了看金雕,对着方才挟持了自己的独臂刺客,威武雄壮(奶声奶气)地嚎了一嗓子! 金雕古怪地看着小白。 五个刺客再次朝乔薇等人杀过来了。 小白大叫。 “汪汪汪!” “喵喵喵!” “嗷呜呜——” 狼嚎都用上了…… 金雕终于叫了。 它叫一声,小白叫一声。 它似乎明白小白想要什么了,展开一双遮天蔽日的羽翼,发出了天空霸主最具威压的怒吼! 刺客们全都呆住了。 “啊……”一声微弱的闷哼响在了暗夜深处。 霍师公双耳一动,施展轻功飞了出去,不多时抓回来一个容颜精瘦的男人。 男人的手中拿着一个骨哨,应该就是他用骨哨暗中操控着那几名刺客,现在他被抓了,刺客也一个个也跟木头茬子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你认不认识他?”乔薇问傅雪烟。 傅雪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也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可能见得了天日?”乔薇缓缓地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是不是国师派你来的?” 男人阴冷地笑了一下。 乔薇眉心一蹙。 傅雪烟到底是听说过这类人的手段,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不好!快散开!” 霍师公抡起一旁的水缸,将男人整个人罩了进去! 一声闷闷的爆破声自水缸内传来,水缸裂开,腥红的血肉流了出来。 不是霍师公反应快,他们怕是要被这家伙炸成肉泥了。 乔薇冷冷地说道:“好阴毒的招式!” 傅雪烟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因失去主人而挨个倒在地上的刺客,说道:“我们带走王后的事,怕是彻底将他激怒了,这是他给我们的下马威,如果我们不尽快将王后送回去,他怕是会使出更多更厉害的手段。” 乔薇双目如炬地说道:“有种他就放马过来,当年云珠没弄死他,现在弄死也一样!” 章节目录 【383】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天气转凉了,御花园中气息清冷,皇帝与姬冥修坐在挂了帘子的凉亭中,生炉子尚且有些早了,福公公给烫了一壶好酒。 姬冥修不畏寒,也不饮酒,倒是皇帝优哉游哉地喝了小半盅,身子很快便暖和了。 “冥修啊。”皇帝不像是喝醉了,但那语气有丝丝的醉意,“听说你媳妇儿把昭明给拐回去了?” 这件事在皇宫里闹得人仰马翻,会传到皇帝耳朵里不足为奇,姬冥修没有否认,淡淡地嗯了一声。 姬冥修如此爽快地承认了,倒叫皇帝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落下一枚黑子,似叹非叹地说道:“虽说那是你娘,但你老大不小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得有个分寸。” 姬冥修面无表情地落下一枚白子:“皇上既然承认她是我娘,那我把她接回去又有何不妥?” 皇帝道:“这不是夜罗……” 姬冥修打断他的话:“皇上怕了夜罗?” 皇帝脸一黑:“笑话!朕怎么可能怕他们?朕只是希望尊重你娘的意思,你娘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这么回了姬家,万一她不想和你爹重修旧好,想回到夜罗王的身边,那你这么做,不是徒增她的烦恼吗?” “说重点。”姬冥修道。 皇帝弱弱地哼了哼:“朕想昭明了。” 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说道:“过几天把她还你。” 皇帝的脸总算没那么臭了。 夜罗王后住进姬家的事,说来也是夜罗自己作的,若非他们起先便存了混淆视听的歹念,他们又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将“昭明公主”留在姬家呢? 国师殿暗地里有多少动作暂且不提,但明面上,是不可能对王后呼来喝去的,所以只要夜罗王后自己不提出回宫,那么夜罗的使臣就只能干等着。 二人下了会儿棋,皇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嘀咕了一句道:“大明帝当年南巡的时候,怎么就临幸了一个夜罗的女子?” 姬冥修又不傻,哪里会听不出皇帝在套自己的话?皇帝已经能够确定昭明公主是夜罗人了,只是不知她是半个夜罗人,还是纯种的夜罗人? 姬冥修才不上他的当,反问一句道:“微臣也想问皇上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明帝会与夜罗的女人有了孩子?” 皇帝放下了棋子,看着姬冥修道:“唉,你这孩子啊,不老实!” 姬冥修继续装傻:“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须臾,一摆手,说道:“……不说也罢。” 他不说话,姬冥修也不说了。 二人就那么僵持着,福公公在一丈以外都感受到了那股诡异的尴尬。 多少人想巴结皇上没机会,这个丞相,当真是头倔驴! “你是不是在还在气朕给你下毒的事?” 姬冥修不吭气。 “朕不也服了毒吗?朕也把命交到你手上了。” 姬冥修仍是板着一张脸。 皇帝无奈地说道:“行行行,你赢了,解药给你!” 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半年期限未到,微臣不敢领药。” 皇帝道:“朕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皇上提前把解药给微臣了,微臣可不会提前把药给皇上。” 皇上二话不说将药揣回了怀里。 到了这一步,皇帝比姬冥修急,毕竟人在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事后没几个不后悔的,可后悔药是那么好吃的?丞相大人表示不可能。 皇帝换药失败,又拉不下脸直接要解药,只能干着急,当初是哪根筋不对劲,非得给自己和他下药呢?那么一瞬,真以为自己是个千古名君了? 真是作死自己了! 皇帝的焦虑无处发泄之际,一个小太监走上前,对福公公道:“丞相的长随来了。” 福公公禀报了皇帝,皇帝招招手,让人过来了。 铭安给毕恭毕敬地皇帝行了个礼,随后对姬冥修小声地禀报了几句,姬冥修神色平静地放下了茶杯:“知道了,你在外头等我。” “是。” 铭安退下了。 皇帝眉梢一挑:“怎么?要走了?这盘棋可还没下完呢!” 丞相大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小薇房中寂寞,想微臣了。” 皇帝噎了一把,冷冷地瞪着他道:“行了,知道你不耐烦陪朕,回去吧!” 姬冥修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帝气得够呛:“这小子,朕上辈子欠了他!” …… 姬冥修出宫后,即刻坐上马车回了姬家,院子里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了,几个失去意识的死士也让人五花大绑地捆地丢去库房了,但姬冥修进屋时,仍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着的淡淡血腥气。 他快步进了屋。 乔薇趴在桌上等他,等着等着睡着了,听到动静,唰的抬起头来,揉了揉眼道:“你回来了?” 姬冥修连朝服都来不及脱,径自在她身旁坐下,定定地看着她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乔薇打了个呵欠,“铭安都告诉了你吧?” “告诉了,这次算是把他们逼急了,连不该这么亮的底牌都亮出来了。”姬冥修说着,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 乔薇擅作主张把姨母带了回来,还怕他会怪她思虑不周,没想到他话里的意思竟是认为她做了一件好事,乔薇一下子没瞌睡了:“不该亮的底牌?什么意思?” 姬冥修抚摸着她的鬓角道:“你知道死士有多珍贵吗?” “多珍贵?”乔薇问。 姬冥修淡淡地呵了一声,道:“全中原算上大梁与南楚,都只有十七一个。” 乔薇登时傻了眼,十七是死士……是的了,十七是死士! 她曾听燕飞绝提过,十七是一千死士营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一个,方才傅雪烟与她说那群家伙是死士时,她大脑短路,竟没联想到十七的头上。 姬冥修讥讽地说道:“这么珍贵的秘密武器,原是要藏着掖着,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姬家雷霆一击,哪知你把王后带走了,他们情急之下才出动死士了。” 而这一出动,便算是彻底暴露他们的狼子野心了,想回头都没有余地了。 乔薇摸了摸下巴道:“既然这个秘密武器这么重要?为什么不沉住气,继续把他们藏好呢?” 姬冥修道:“说明,夜罗王后比死士、比对付姬家更为重要。” 乔薇皱起了眉头:“这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这么重要?就因为她可以假扮昭明?” 姬冥修沉吟片刻,道:“具体的就得问他们自己了,总之,他们此行的目的,绝不只是赎回傅雪烟与慕秋阳这么简单。” 乔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对了,十七也是死士,是夜罗死士的那个死士?” 姬冥修嗯了一声:“没错。” “这么说十七也是夜罗人?” 姬冥修摇头:“我是在大梁境内找到十七的,当时是有猎户报官,说他们村子最近时常遭到野兽的突袭,他们拿野兽毫无办法,恳请官府帮忙制服野兽,我当时恰巧在附近游历,便与官府的人一起去了,到了那里才知猎户口中的野兽根本不是野兽,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说活生生的人倒也并不十分准确,他们除了长得像人,有着人的习性之外,已经没什么正常的意识了,他们唯一会做的事就是杀戮,且都是用极其残忍的法子。 起先我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在江湖上听得多了,才知那些死士其实是失去控制了,他们的主人可能是遭遇了某种不测,再也无法回来,这才导致他们集体混乱。 那样的人是不能留着的,可不等我们出手,他们便自相残杀了起来,我们远远地看着,不少官兵受不了那种残忍的画面,吐的吐,晕的晕,就是在那时候,我看见一个孩子杀了出来,他满身的血,手中举着一把刀,他跑到了我面前,扑腾一声栽倒下来,所有人都在残杀,只有他拼命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乔薇略略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个孩子就是十七吗?” 姬冥修点点头:“我将他带了回来,治好他,让他跟着我。” 难怪十七与别人不一样,她以为他是天生自闭,现在看来,却极有可能是在死士营中让人给害成这样的。 万幸的,他还保留着一分活人的意识。 “那个死士营是谁弄出来的?”乔薇问。 姬冥修道:“我事后让人调查过,在大梁境内没有查出任何消息,现在想想,应该是国师殿的手笔。” 乔薇一拳头捶上床铺:“训练中原人对付中原人,真够歹毒的!那几个死士你要怎么处理?” 姬冥修冷冷一笑道:“送上门的大礼,不要白不要,先收着。他今天敢出手,明天就要他后悔自己长了这双手!” 章节目录 【384】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翌日天不亮,姬冥修便去上朝了,乔薇经过一夜折腾,倒也没多少睡意,早早地起了,在屋子里看了会儿账本,景云与鎏哥儿也起了,小胖子依旧呼呼大睡。 乔薇去隔壁屋,将小胖子从被窝里捞了起来。 天气凉,好贪睡。 小胖子睡得口水横流,乔薇将她脑袋拨来拨去,也没见她睁开眼睛。 真是服了这小胖子! 乔薇将小胖子放回床上,起身去给她拿上学的衣裳。 望舒撅起小屁屁,趴在床头,像只胖乎乎的小熊猫,嘴里还不时打着均匀的小呼噜。 乔薇好气又好笑,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她幽怨地扭了扭,那憨态可掬的小模样,一下把乔薇的心给萌化了。 乔薇将小胖子摁进怀里,望舒弱弱地睁开一条眼缝儿,瞅见是自家娘亲又迅速地闭上,没心没肺地睡了。 “到底谁把你惯成这样的?自己起来,自己穿衣裳,知道吗?”乔薇含了三分严厉地说完,放下衣裳出去了。 她走后不久,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进来了,人影鬼鬼祟祟地合上门,又鬼鬼祟祟地来到床前,望着床铺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贪婪地流下了口水。 人影亲了亲望舒的小脸蛋,又亲了亲望舒的小手,简直爱不释手! 望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诶?姨奶奶?” 夜罗王后灿灿一笑,无比小声地说道:“我给你穿衣裳吧?” 望舒打了个呵欠:“好呀。” 夜罗王后乐坏了,拿过衣裳给小胖子穿了起来,小身子软软的,小脸肉肉的,真是怎么穿怎么喜欢,望舒也配合极了,该伸手时伸手,该出腿时出腿,一身繁复的行头很快便穿完了。 之后,夜罗王后又将望舒抱…… 呃,抱不动。 牵到了黄金梳妆台前,拿起精致的黄金琉璃梳,托起望舒又黑又软的长发,像托着一件稀世珍宝,细细地输了起来。 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却生了个小子,真是造化弄人。 望舒又打了会儿小瞌睡,待到再次睁眼时,险些不认识铜镜中的小姑娘了,那么漂亮的辫子,真的是她的吗? “哇,姨奶奶你是怎么会梳这么漂亮的头的呀?” 娘亲梳头最丑了,姥姥梳头也丑哈哈,碧儿姐姐婵儿姐姐还算马马虎虎啦,可都比不上姨奶奶哦! 夜罗王后喜色地笑了:“以前总给我儿子梳,可后面他长大了,便不让我梳了。” 三殿下一辈子的黑历史,当小公主养大哒! …… 一刻钟,当望舒像个小公主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知道这孩子漂亮,却不知道可以这么漂亮,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她的模样,实在是美得让人说不出话了。 三殿下撇嘴儿哼了哼,如果他小时候也是这么漂亮的话,好吧穿裙子他忍了。 一家人开始吃早饭。 说来也巧,后半夜下了一场雨,将院子里仅剩的一点血腥气也冲刷得干干净净,昨夜死士来袭,除了景云睡眠浅听到了些许动静外,望舒鎏哥儿与夜罗王后三殿下全都睡得一夜好眠。 也不是全都,教主大人就似乎没有睡好,顶着两个又大又重的黑眼圈,灰头土脸。 再看与他同眠的三殿下,简直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了。 这是三殿下记事以来睡得最圆满的一觉,一整夜都有抱的,特别舒坦! 而被抱了一整夜的教主大人显然不那么舒坦了,骨头都是痛的,大腿也是麻的…… …… 吃过早饭,教主大人与傅雪烟送孩子上学,三殿下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乔薇则带着夜罗王后去拜访姬尚青了,怎么说姬尚青都是昭明的丈夫,昭明纵然不能活着回来,可她妹妹来了,他这个做姐夫的,有权利知道真相。 一路上,碰到几个曾经见过凤倾歌的下人,众人还当是桐院的“李姑娘”又回来了,乔薇没解释什么,拉着夜罗王后的手进了桐院。 姬尚青昨日落水,不知挣扎了多久才被过路的侍卫救起,救起后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没让惊动乔薇,自己喝了点姜汤、擦了点金疮药。 不得不说,挨得揍多了,身子也硬实了,这种伤换从前,他得躺上一个月,这回,竟还有力气下床! 但也只下了一小会儿,便浑身酸痛地躺回去了。 听说乔薇带了个重要的人见他,他寻思片刻,还是让乔薇进来了。 他毫无悬念地见到了“凤倾歌”,而夜罗王后也毫无疑问地见到了“国师的老爪牙”,这“老爪牙”还躺在姬家的床上,一屋子人全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她的小薇薇唤他——“父亲”。 父亲…… 父亲?! 她姐夫?! 夜罗王后的眸子瞬间瞪直了! 而另一边,姬尚青也炸毛了,顾不得浑身酸痛,劈头盖脸地训斥道:“凤倾歌!你还有脸来?!” 姬尚青有拒绝的理由憎恶假扮过昭明的凤倾歌,姬尚青的反应并没有引起乔薇的怀疑,乔薇看了夜罗王后一眼,轻声地说道:“父亲,她不是凤倾歌。” 夜罗王后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说道:“对呀,我不是凤倾歌,你认错人了。” 姬尚青想也不想地说道:“不是你还有谁敢戴昭明这张脸?!” 夜罗王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乔薇道:“父亲,你误会了,她真的不是凤倾歌,她是公主的孪生妹妹。” 姬尚青当场怔住了:“昭明……有妹妹?” 夜罗王后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我就是她妹妹。” 姬尚青怔怔地看了夜罗王后一眼,那熟悉的眉眼,朝思暮想的轮廓,让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神色复杂地垂下了眸子,仿佛不希望被人看到他此时的脆弱。 半晌后,他的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额角的青筋暴了出来,身子也轻轻地抖了起来。 就在众人察觉到他正隐忍着巨大的痛苦的时候,他咬牙切齿地开了口:“前天将我绑在外头以及昨天将我踹下水的人就是你吗?” 夜罗王后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是凤倾歌!” 这甩锅的本领,也是没谁了! …… 却说姬冥修天不亮却入了宫,但一场关于两族之间的争执与较量却一直到日上三竿也没分出个所以然。 匈奴使臣们彻底打起了酱油,只差一盘瓜子,这看戏的人生便能圆满了。 夜罗使臣与大梁文官的较量从今日开始升级了,原因无他,大梁的丞相夫人把他们夜罗王后拐跑了。 哈!大梁的百官都笑了,那明明就是我们大梁的昭明公主、丞相的亲生母亲,到底谁拐跑谁呀?你们夜罗还要脸不要了? 大梁的文官可不是吃素的,尤其那些酸腐的老顽固,从仁义道德到祖宗家法,从纲常伦理到世俗常理,怼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皇帝从没觉得这么解气过,而且这一切全都是他的功劳,毕竟老顽固们嘴皮子为什么这么好,还不是平时怼他怼出来的? 夜罗使臣被怼得七窍生烟,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一个沉不住气的夜罗官员说漏嘴了:“她根本不是你们大梁的公主!” 殿内,静默了两秒,随后哈哈一声,所有人都笑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当我们瞎呀?! 夜罗官员崩溃:特么的你们就是瞎啊…… 若论打架,夜罗人未必会输,可嘴炮杖嘛,一个御史大夫就能抵他一百个夜罗大臣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夜罗人被怼得都没脾气了,一个个杵在那里,头顶冒黑烟。 就在夜罗使臣们几乎要被逼出金銮殿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高亢而嘹亮,似远山之音的通传声:“国师到——” 夜罗使臣的眸子总算是亮了,主心骨来了,他们再也不用怕了! 殿内的众人就看着那些夜罗的使臣恭恭敬敬地走到门口,摆出了最恭敬的姿势,将身子福低得几乎要落在地面上。 一双素白的步履踏了进来,落地无声,却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压,整个殿内的空气都好似密室了起来。 众人忍不住正了正身子。 那双步履的主人穿着一件灰白道袍,道袍的袖口与下摆用金线绣了盘龙的图腾,要知道,龙在中原是天子的象征,除天子与太子,无人敢着龙上身,想必在夜罗也是如此。 但这个国师,却穿着与夜罗王同等尊贵的衣裳,他在夜罗的地位,可见一斑了。 他身后,跟着二十名身着道袍、头戴紫金冠的弟子,每个人的气场都不容小觑,二十一人的队伍,硬生生地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而国师一马当先,犹如上古的睡龙,一步步地走来,就像是睡龙一点点地睁开了眼。 文武百官的心口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就连匈奴的二王子也有些抵挡不住国师的气势,额角渗出了冷汗来。 二王子吞了吞口水,默默地往自家姐夫身后一站。 呼,好多了! 姬冥修波澜不惊地看着朝自己缓步而来的国师,国师强大的气场一下将他笼罩了,可姬冥修也不是吃素的,在他如此强大的气场下,竟连眼皮子都没抖一下。 国师似是有意在试探姬冥修,可试了半晌也不见姬冥修有任何异常,缓缓地敛起了强悍的气场,朝大梁的皇帝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 皇帝捏了把冷汗,很显然,方才那股气势超乎了他的想象,要不是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他或许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他定了定神,语气如常地问道:“国师突然驾到,所为何事?” 国师用夜罗语与一旁的大弟子说了什么,大弟子会意地点点头,抱拳行了一礼,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师父说,他祖上与丞相的祖上曾系出同门,后来虽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派系,但同门之谊不能忘,不知丞相肯不看赏脸,与我们国师殿切磋一番?” “丞相的祖上怎么会和夜罗人是同门呐?” “姬家和夜罗到底啥关系?” 官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皇帝是知道姬家祭师身份的,而祭师在天启皇朝时,曾效忠过夜罗皇室,师出同门什么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东西,只要皇帝不介意,百官们纵然论破嘴皮子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关键是,这个切磋的事……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 皇帝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国师又与弟子说了几句夜罗话。 大弟子翻译道:“我师父说了,不会白白让丞相切磋的,若是丞相赢了,可以向国师殿提出任何条件;但同样,若是国师殿赢了,也可以向丞相提出一个条件。” 姬冥修问道:“你们想要什么条件?” 国师说了几句,大弟子看向姬冥修道:“如果国师殿赢了,请丞相交出夜罗人质,以及祭师剑。”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这可是两个条件。” 大弟子道:“如果丞相觉得这算两个条件的话,你也可以提出两个条件。” 姬冥修的眸光微微地动了一下,望向国师,用流利的夜罗话说道:“如果我赢了,我要我娘的遗体,以及你的命。” ------题外话------ 终于正面对上了! 章节目录 【384】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切磋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整个朝堂都轰动了,他们轰动的不是接下来的切磋,而是国师大弟子那句姬家祖上与国师祖上的同门,姬家不是大梁人吗?几时与夜罗扯上关系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从隐族归来后,姬冥修一直刻意隐瞒姬家与乔薇的身份,但国师分明是嫌池子里的水不够浑,硬要把关系说得如此暧昧,为了撇清姬家是夜罗细作的可能性,姬冥修唯有把塔纳族的身份放了出去。 这自然又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隐族只是一个传闻中的存在,谁能想到它就是那个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神秘古族? 史书上不是说塔纳族已被夜罗皇室屠戮殆尽了么?没想到在大梁留了一个小种子哇! 难怪姬家如此厉害,敢情是祭师的后代。 消息一经放出,眼红的不少,但也算彻底撇清姬家与夜罗人勾结的可能性了,毕竟追溯到几百年前,塔纳还是被夜罗给灭的族呢,这等血海深仇就算曾系出同门又如何?不把对方往死里整就不错了! 况且,那么厉害的古族是他们大梁的,想想其实有那么一丢丢自豪! 当然了,一块石头砸进水里,总要翻起点浪来,国师殿把这么重磅的消息逼了出去,绝不止是为了让朝堂与坊间议论一下而已,他们具体怎么打算的暂且不提,且说切磋一事。 经过大梁与夜罗的共同商议后,将切磋定为了三轮,第一轮,斗武。 斗武是皇帝提出来的,在皇帝看来,以十七与隐族高手霍师公的能耐,应当能横扫夜罗护卫了,他哪里知道人家还有打不死的死士呢? 所以说万一丞相输掉了,那真是被皇帝坑的。 大梁决定了一轮的比试内容,夜罗自然也有权利决定另一轮,至于第三轮,为公平起见,第三方匈奴拥有了决定权。 三方各自派出代表抽了签,第一轮,斗武。 国师比了个手势。 大弟子道:“我师父应下了,不过我师父也说了,规则得我们来定,同样,轮到我们出题时,规矩也由你们来定,这样,方能真正的公平,丞相觉得呢?” 姬冥修才不会被对方三言两语吓到,云淡风轻地说道:“随你。” 国师殿于是定下了规则,一个人接连打败三个对手才算是赢了这一局。 这个规则倒也不算过分,往年武林中人切磋,一人单挑十个八个的也不在话下,要是乔薇他们没见过国师殿的死士,大概会认为他们必胜无疑了,可一想到那些不人不鬼的家伙,又觉得接下来极有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青莲居,鎏哥儿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乖乖地坐在廊下,他对面的后院中,景云与三殿下给金雕呼啦啦地刷着毛,而一旁的秋千架上,望舒与珠儿排排坐,夜罗王后给她们耐心地梳着辫子。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姬冥修与乔薇等人坐在轩窗大敞的屋内,乔薇对面就是小二货,二人大眼瞪小眼。 燕飞绝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一旁的霍师公与傅雪烟:“我说你们几个别发愣,说话呀!到底怎么个解决之法?别啥也不做,到时候万一……” “闭嘴!” 姬冥修、乔薇、教主大人异口同声。 领教了这家伙的乌鸦嘴后,再也不敢让这家伙乱说话了。 燕飞绝悻悻地闭了嘴。 傅雪烟沉思一会儿后开了口:“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出动死士。” 众人深以为然,放着那么厉害的秘密武器不用,会遭天谴的。 但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实在是太难缠了,他们不怕疼、不怕死、不惧受损,跟丧尸似的,谁特么打得过?还一打打三个,谁的体力都经不起这么消耗! “而且……”傅雪烟雪上加霜地说道,“以我对国师殿的了解,上次那几个用来恐吓我们的死士恐怕只是最低级的,等到真正决斗的那日一,出场的会比那几个强上数倍不止。” 教主大人瞬间黑了脸:“不是吧?上次那几个就够难缠的了!还来更厉害的?谁打得过啊?” 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世间万物,皆有弱点,只要找出他们的弱点,再强大的敌人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教主大人想到了什么,潋滟的眸子唰唰一亮:“我知道了!金雕能够切断他们与主人的联系!” 傅雪烟道:“低级的死士才需要主人时刻控制,你看十七就不需要丞相大人给他下达命令。” 一屋子人,俨然都知道十七是死士的事了。 教主大人蔫蔫地撇了撇嘴儿:“好像也对,那怎么办嘛?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难道……第一场就输给他们了?” “凤血丹砂。”一直沉默的霍师公开了口。 乔薇摸了摸下巴:“丹砂我知道,一味药,还能提炼水银,但凤血丹砂……又是啥?” 教主大人傲慢地挺了挺小胸脯:“这你就不懂了吧?丹砂也是分等级的,寻常脂粉铺子买到的都是三品丹砂,较好的药房如你们灵芝堂之流用的则是二品丹砂,市面上流通的最好丹砂为一品,通常都拿去给那些皇室公卿炼制丹药了,至于说这凤血丹砂,几乎是传闻中才有的东西,我在无名岛也只听那几个老东西提过几次,据说能辟邪驱鬼,也能增长功力。”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最近没洗头吧?” “怎么了?”教主大人漫不经心地问。 乔薇一笑:“脑子都不进水了。” 教主大人的脸瞬间黑透了! 玩笑够了,乔薇看向了霍师公:“师公,有了这种东西,就能把那些东西怎么样吗?” “嗯。”霍师公应道。 乔薇眉梢一挑:“能……怎么样?” 霍师公:“杀死。” 居然能杀死死士?那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也必须弄到手了,前提是,真的有,也真的时间够用。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十七倒是的确不喜欢丹砂,却还没到去害怕的地步。” 言外之意,这传说中的东西不知对死士是否真有那么神奇的效果。 燕飞绝道:“到时候拿十七试试不就知道了?” 姬冥修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 燕飞绝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他又说错话了么…… “先想办法弄到那个东西吧,能弄到吗?”乔薇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仿佛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我知道一个地方曾经有过,现在还在不在全凭运气了。” …… 一刻钟后,乔薇与霍师公、燕飞绝、教主大人踏上了出府的马车,原定计划中没有小二货,但这家伙没见过那么神奇的地方,死皮赖脸地要跟来,没办法,只得把他带上了。 这家伙不乱出馊主意时还是挺让人省心的。 乔薇放下了帘子:“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燕飞绝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乔薇睨了他一眼:“神神叨叨的。话说回来,为什么冥修不来?” 燕飞绝笑得越发诡异莫测了:“他可不敢来,来了这丹砂有也成没有了。” “怎么说?”乔薇不解。 燕飞绝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应该知道那小子的手下有七个做苦力的吧?” 乔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做苦力的……这比喻真的恰当吗? 燕飞绝笑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只见了我们六个,另一个却始终不曾露面?甚至,我们连提都不怎么提他。” 乔薇挑了挑眉,这个问题她不是没好奇过,尤其在隐族给七人准备两生果时,她还特地给那素未蒙面的第七人留了一个。 她之所以没问对方是谁,一嘛,是彼此不熟,她不关心;二嘛,该见的总会见到,就像他们六个一样,她也从未问过,但最后,不都认识了? “我们今天去找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燕飞绝道:“没错,就是他。” 乔薇纳闷道:“那你为什么要说……如果冥修来了,丹砂有也成没有了?难道他不想把东西给冥修?” 燕飞绝叹道:“哎呀,你以为谁都像我们六个是心甘情愿追随那小子的啊?” 乔薇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心甘情愿吗?你敢摸着良心说话么?” 燕飞绝摸上自己心口:“好吧,我们是被逼的。” 那小子在他们体内下了巫毒,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那小子身上,能不为那小子卖命吗? 但虽然都是被逼的,那一个,却是被逼错了。 当年姬冥修要降服的人原不是他,是另外一个江湖术士,奈何药错了对象,虽说他们六人也算是被逼着盟了血誓,但他们全都欠了姬冥修一条命,所以把命还给他,不冤,可那个家伙与姬冥修八竿子打不着边,姬冥修就这样把人家荼毒了,人家能咽下这口气吗? 况且这种巫毒不是说解就能解的,眼下的姬冥修或许可以,但当年的姬冥修绝对没有这个能力。 那人追着姬冥修,死活要与姬冥修同归于尽。 后不知姬冥修用什么法子安抚住了他,他总算不闹腾了,但同时也发下狠话,这辈子别指望他替姬冥修办任何事。 乔薇忍俊不禁地看了小二货一眼:“果真是亲兄弟。” 真二! 之后,燕飞绝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一条闹哄哄的小胡同外。 燕飞绝叮嘱道:“到了,我就不进去了,他认得我,看见我定会知道是少主来买东西了,他不会卖的,记住我与你说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与任何人搭讪,东西到手后赶紧离开。” 乔薇跳下马车:“知道了,我可是在道上混大的,什么腌臜手段没见过?你就放心吧。” 燕飞绝白了她一眼,道上?就乔家那大院儿? 为隐藏身份,乔薇换了身丫鬟的行头,易容成了碧儿的脸,霍师公是老爷,教主大人是他孙子。 三人穿过闹哄哄的胡同,右拐,来到了一家档次十分不尽人意的怡红院,但凡带女流之辈上门的,都不是来喝花酒的。 老鸨笑眯眯地迎上前,看着玉树临风的教主大人,春心都荡漾了起来,笑得脸上的妆粉哗啦啦地往下掉:“哟,这是哪儿的贵人?我怎么没有见过?” 教主大人被她恶心得够呛,但还是拿出了姬冥修的那一套,不咸不淡地说道:“有好货没?” 老鸨一听这话,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了,笑了笑,将几人领到一间屋子,在墙壁上按了某处开关,地板上立刻划开了一道口子:“几位客官,请随我来。” 乔薇给教主大人使了个眼色。 教主大人说道:“你先下去。” 老鸨妩媚一笑,搔首弄姿地下去了。 乔薇三人跟了下去。 这是一个通道,四周漆黑,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才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老鸨推开了石门,喧闹的声音扑面而来,她笑道:“几位客官,请吧,我就不奉陪了。” 霍师公一马当先地去了,乔薇与教主大人紧随其后。 几人进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大堂,不少与他们一样的客人已经在大堂候着了,这些人里有的衣着不凡、有的一身萧条,但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穷”的未必没好货,“富”的未必真有钱。 三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不论怎么降低,教主大人那张面具都遮不住的俊脸还是太过引人注目,客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好在这时,里头的大门开了,几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将众人领入了内堂。 乔薇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下拍卖行,据说它拍卖的东西大多来路不正,不敢摆在明面儿上,以免被官府给抓了,但它东西好倒是真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趋之若鹜了。 几人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这里烛光照不到,最适合隐蔽,也能纵观全局。 拍卖很快便开始了,最先出场的是一个前朝太妃用过的五尾凤钗,起步价二十两。 前朝太妃的东西有毛稀罕的?姬家的密室里还有天启皇朝的宝贝呢? 乔薇一心记挂着丹砂,没怎么理会这种俗物。 教主大人也不喜欢,凭它古董什么的,不都是别人用过的?用过的东西有毛好要的?他要给傅雪烟买新的! 来之前,他们并不确定今日能够碰到那种丹砂,要不怎么说是碰运气呢? 但他们的运气貌似不错,在拍卖了十几样东西后,侍女拿出了一个古朴而大气的桃木盒子,微笑着看了众人一眼,语气温柔地说道:“接下来要卖的这样东西,是一味药材,能治病,能炼丹,也能提升功力。” 她说着,缓缓打开了盒子,一道精纯的红光透了出来,像聚了一湖的红宝石,将侍女的脸都给映红了。 众人纷纷地伸长了脖子。 侍女大大方方地捧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色丹砂石。 乔薇对丹砂研究不多,但听周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应当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了。 这东西,说的好听是极品,可想要它的人并不多,毕竟就是一味药嘛,治病也好,提升功力也罢,还是有许多其它的东西可以替代的,且没这么昂贵。 它最神奇的药效应该就是克制死士,但死士又不是满大街都是,谁会花那个冤枉钱去防备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的东西? 不过若是不差钱,当个珍品收藏,也是挺有面子的。 须臾的功夫,便从二十两涨到了二百两。 二百两在银子在京城能干什么?一支金钗就没了。 “四百两!” “四百五十两!” “五百两!” 侍女道:“有高于五百两的吗?没有的话,这颗丹砂石就归这位公子了。”、 “六百两。”乔薇叫了价。 败家,真败家!不是他们急等着丹砂用,她打死都不会花这么多银子买一块儿破石头。 “一千两。” 另一个角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了价。 乔薇抽了口凉气,一涨就是四百两,会不会太过分了?她花冤枉钱可以理解,怎么还会有别人也上赶着花这个冤枉钱? “两千两。”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叫了价。 乔薇恨不得昏死在椅子上了,你们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公子,你确定两千两吗?”竟是连侍女都感到诧异了,毕竟这块石头,是真的不值这个价啊…… “确定。”年轻的男子说。 乔薇愣了愣,如果她没有听错,那么这声音—— 章节目录 【386】手撕国师殿,胜!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他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想买丹砂? 这玩意儿从前就不抢手啊! 正因为不抢手,价钱还贵,所以问津的人不多,这也是为何姬冥修认为它可能那么多年了都还没有卖完的缘故。 乔薇思量间,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叫价了:“三千两!” 我去! 人家加价是五十一百地加,你俩是一千一千地走啊! “三千两之后还有吗?”侍女问。 “三千……”乔薇喊了一嗓子,黑压压地人头朝这边的旮旯望了过来,乔薇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道,“三千一百两。” 在经历了两次一千两的抬价后,这一百两的增幅俨然有些让人瞧不起了,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闷笑声。 乔薇吹胡子瞪眼,如果有胡子的话。 “四千两。”年轻的男人又叫价了。 “五千两。”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 乔薇觉得接下来可能、大概、或许没她什么事儿了,事实证明她对了。 二人一千一千地加,加到了一万两,整个内堂都的客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丹砂再好,它不也还是丹砂吗?还能变成天上的蟠桃了?最华而不实的东西就是它了,虽说不差钱儿,但也不能上赶着做冤大头哇! “谁呀?”教主大人犯嘀咕。 “苍鸠。”霍师公道。 小二货问的是买走丹砂的男人,霍师公答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乔薇与教主大人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当初掳走景云与鎏哥儿的男人就是他,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碰到他,是巧合吗?他怎么也会想要丹砂了?而且他一个夜罗人,怎么知道大梁的这种地下交易市场? 不论乔薇一行人怎么疑惑,苍鸠的叫价都越来越高了。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丹砂他们是一定要到手的,可苍鸠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丹砂,乔薇是商人,商人不做亏本买卖,丹砂虽比钱重要,但如果能少花一点钱,谁又不会这么干呢? “师公,你和冥烨先在这边等等我,别叫价,我过去一下。” 霍师公点点头。 教主大人抓住她袖子:“你去哪儿啊,我也要去。” 乔薇将他摁了下去:“断奶吧,孩子!” 总说三殿下没断奶,她瞅着小二货才是没断奶,成天粘着她,只差没长在她身上了! 教主大人脸色臭臭的。 乔薇站起身,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前两排最右边的位置,那里恰巧有根柱子挡着,也算隐蔽,若非乔薇实在熟悉此人的声音,大概没有机会认出对方来。 似是感受到了陌生气息的靠近,那人浓眉一蹙,冷冷地扭过头来:“何人?” “王爷,是我。”乔薇小声道。 胤王愣了愣。 乔薇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胤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是你?” 乔薇挑眉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堂堂一国王爷,怎么会来这种鱼目混珠的地方?” 胤王冷声道:“本王与一个女人,谁出现在这种地方更奇怪?” 好吧,你赢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压低音量道:“别火药味儿那么浓,我又不欠你钱!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丹砂?” “干你什么事?”胤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想要?” 乔薇大大方方地说道:“是啊,我也想要。” 胤王蹙眉道:“你一个女人,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乔薇没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呢?你又要它做什么?” 原本不抢手的东西,却在同一日,她、苍鸠、胤王,齐齐跑来打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几个约好了。 真是要多蹊跷有多蹊跷。 胤王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不说便不说罢,她又不是来打探消息的。 乔薇弱弱地望了右侧一眼:“看见方才与你喊价的那个人了没?” “你认识?”胤王下意识地问道。 乔薇冷冷一笑:“他抓过我儿子,我与他势不两立,在知道他是谁之前,我曾想过与他合作一同来对付你,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胤王气得嘴角一抽:“你倒是诚实!若是本王不愿意呢?” 乔薇笑道:“那我就暂且忍一忍,与他一块儿把丹砂石买了。你方才也看到了,他对丹砂石志在必得,以你的财力怕是没那么容易吓退他,但如果加上我,就不一样了。换句话说,你们任何一方算上我,都是必赢的局面,怎么样?要合作吗?” 胤王冷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威胁本王?” 乔薇摊手:“如果你非得这么说的话。” 胤王捏了捏拳头,看向了侍女手中的丹砂石。 乔薇不怕他不答应,他与那人今晚都对丹砂石志在必得,他应该明白她的加入绝对能够扭转局面,兼之他不是个为了一口气能够抛头颅洒热血的性子,他懂得权衡利弊。 果不其然,在侍女问到第三次有无加价时,他淡淡地开了口:“一人一半。” 乔薇一笑:“当然。” 不论石头还是银子。 胤王抬了抬手:“五万两。” 乔薇抓紧了扶手,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苍鸠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尽管他很快喊出了六万,但从这个小小的停顿上足够看出他内心已不如先前那般有底气了。 看来,快到他能承受的极限了。 胤王毫不客气地喊出了十万。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乔薇表示她已经肉痛得想哭了,她发誓打赢了那群国师殿的混蛋后,她要把国师殿洗劫一空! 那块丹砂石最终被胤王以十万两的天价买走了。 乔薇的心都在滴血,五万两买半块破石头,真是她卖松花蛋太暴利了,天道好轮回,现在轮到她被暴利了。 “你知道我要卖多少蛋才能凑齐这五万两吗?”乔薇双手死死地拽着银票,委屈巴巴儿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胤王抓着银票的另一端,扯了半天扯不动,火冒三丈道:“乔氏!” 乔薇肉痛地松了手。 胤王今晚的目标似乎只有丹砂石一个,东西到手后他便起身离开了,乔薇三人跟着他上了马车,其间,不少人朝他们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都被教主大人用那双美得勾魂摄魄的眸子一个一个瞪了回去。 上车后,乔薇抽出焚天,一刀将丹砂石切成了两半。 胤王狐疑地看了一眼她的匕首:“这不是沐小将军的东西吗?怎么在你手上?” 沐小将军来过大梁,想来是那时用过这把匕首,让胤王给瞧见了。 乔薇收好了匕首与丹砂,不咸不淡地说道:“是啊,是他的东西,我用一对两生果与他换的,怎么?不服气?” 拜国师所赐,不仅姬家的祭师身份泄露了出去,就连乔薇是隐族小卓玛的事也陆陆续续传开了。 胤王神色阴郁地看着她。 乔薇挑眉一笑:“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刺了我一剑呐?若是好好生生地与我将错就错了,现在你已经是隐族的小驸马了!可惜,可惜呀!” 胤王简直被她气得吐血。 东西到手了,乔薇也不与他废话了,转身就要下车,却哪知此时,异变突生! 几枚锋利的飞镖自暗夜深处嗖嗖嗖地飞了过来,乔薇迅速地闪回了车内,飞镖钉在了门板上,一枚“落网之鱼”闯进了车里,乔薇侧身一闪,飞镖射向了身后的胤王。 胤王双指一动,夹住了飞镖,随后冷冷地瞪了乔薇一眼,那模样,真是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更多的飞镖射了进来,胤王宽袖一拂,将乔薇摁在了凳子上,飞镖贴着他的手臂一划而过,森冷的寒气,让被护在他臂弯下的乔薇都汗毛竖了一下。 当第三轮飞镖攻击而来时,燕飞绝出手了。 双方激烈地打斗了起来。 与此同时,苍鸠也与霍师公交起了手来。 攻击他们的人,并不全是苍鸠的人,也有一些浑水摸鱼的,那些都不成气候,主要还是苍鸠,对付起来着实棘手。 乔薇掀了帘子出去,却被胤王拽了回来,狠狠地扔在凳子上:“这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瞎掺和什么?在车里好好待着!” 说罢,凌厉的身影朝那群夜袭的刺客招呼过去了。 这群人明显是冲着他们的丹砂石来的,她哪里能坐以待毙? 拔出匕首,冲入了人群。 苍鸠的功力稍逊于霍师公,但三十招之内,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他今日似乎是有备而来,并不与霍师公硬拼,而是将霍师公引开了。 余下的人与胤王、燕飞绝打成了一团。 另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本地鼠辈,让乔薇一一地解决了。 就在战况渐渐变得对乔薇一行人有利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朝教主大人奔去了。 教主大人的脖子上瞬间多出了一柄长剑,他大叫:“啊啊啊——你们干什么?” 刺客厉喝:“都给我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乔薇与燕飞绝住手了。 胤王淡淡地说道:“你尽管杀,他与本王没有丝毫关系。” 教主大人登时炸毛了:“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你表叔!你这个侄儿,太不孝顺了!” 刺客问道:“丹砂到底在你们谁的手上?” “他!” “她!” 乔薇与胤王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 刺客愣了一下,冷冷地说道:“不管在谁的身上,都给我交出来!” “本王是不会交的。”胤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乔薇的眼神闪了闪,望向刺客道:“打个商量,交半块怎么样?” 刺客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全部交出来!” 乔薇眉梢一挑:“王爷……” 胤王沉下脸,这个女人,一次不拖他下水都不行! 不救小二货是不可能的,但这么硬抢又太冒险了,若是把丹砂给了对方,事后再抢回来…… 就在乔薇打着心里的小九九时,一把白色的绘了桃花的油纸伞缓缓地出现在了刺客的头顶。 刺客对此毫无察觉。 乔薇却微微地睁大了眼,那伞悬在刺客的头顶,随着夜风晃了晃,温柔得令人心神荡漾,然而就在乔薇晃神的一瞬间,油纸伞忽然凌空一滞,发出了尖锐的咔擦声。 刺客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唰的抬起头来,可不待看清头顶的东西,便被一阵快到不可思议的银针雨扎成了刺猬。 刺客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教主大人回头看了一眼,恶寒地打了个哆嗦,跑回乔薇身侧! 乔薇看着那把伞,伞缓缓地飘上半空,落在了一个红衣男子的手中。 男子撑着伞,不见容颜,乌发如墨,手指如玉,通身的气质,一笔难述。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虽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乔薇能感觉到,他也在看她。 “你还活着?有意思。” 冰清玉润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但那内容……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仿佛在说,诶?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还活着呢? 他认识她?他知道“她”已经死了? 不待乔薇想出个所以然,他再次开口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原来如此。” 乔薇更茫然了。 他却没有为乔薇答疑解惑的意思,撑着伞,转身离开了。 人都走远了,空气中又飘来似有还无的一句:“两生果,多谢了。” 这俨然是猜出乔薇的身份了。 都拿到她的两生果了,乔薇还猜不出他的身份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从隐族归来,乔薇将一颗两生果交给海十三,让他帮忙带给第七人。 看样子,是带到了。 燕飞绝捂住心口:“吓死我了!他刚刚看到我了,我还以为他会把丹砂石收回去……幸好幸好!” 胤王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眸子里掠过一丝疑惑,但着急赶路,并没费功夫打探什么,与乔薇就此别过,上了自己的马车。 另一边,霍师公回来了。 苍鸠那老王八分明是存了灭掉霍师公的心思,将他引入了一个七人绝杀阵,哪知霍师公不仅破了他阵法,还将那七人全都杀了,就连他自己,也受到了难以挽回的重创。 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这一行总算有惊无险,拿到了丹砂,也保住了小二货的命,三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府。 为试验丹砂效果如何,姬冥修将那五个死士放了出来,结果几人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拼命逃窜。 之后,姬冥修将十七也叫了过来,十七看见丹砂石的一霎,如临大敌似的拔出了宝剑,不是霍师公动作快,他都把那玩意儿劈成渣了! 乔薇连夜去了铁铺,将丹砂石与霍师公从隐族带来的玄沙交给罗永年,让他尽快打造一把匕首。 而另一边,胤王拿到丹砂石后即刻入了宫。 一处偏远的宫殿内,容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铺上,胤王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娘!” 容妃朝他伸出了手,想说话,却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胤王快步来到床前,坐下将她抱进怀里,拿起凳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发现是凉的,脸色瞬间不好了:“来人!” 宫女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王爷!” 胤王重重地放下了杯子,面色冰冷地看着她道:“连被热茶都没有,你就这么伺候我母妃的?” 宫女扑通跪下了。 容妃虚弱地说道:“是我自己要喝凉的,你别怪她。” 胤王冷冷地说道:“去烧壶热茶来!” “是!” 宫女战战兢兢地去了。 胤王从怀中拿出了那块丹砂石:“娘,这东西真的能治你的病吗?” 容妃垂眸道:“谁知道呢?我也是听娘家人说的,听说戴上她,能驱邪祛病,不知是真是假。” 胤王找来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地将石头放了进去,轻轻地压在她的枕头下:“一定会是真的,你会好起来的。” 容妃难过地闭上眼,一滴热泪滚了下来。 …… 八月底,秋高气爽。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国师殿与姬家的对决正式拉开了序幕。 比武的场地选在政宫,只见一片翠绿的草场上,临时搭建了一个四尺方形高台,台子的东面架着一面鼓,一个身材魁梧的御林军侍卫被选做了本次比武的鼓手。 他拿着鼓槌,神色严肃地站在鼓架旁。 而高台的下面,看官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坐好了,大梁官员一个方阵,匈奴使臣一个方阵,夜罗使臣一个方阵。 值得一提的是,姬冥修与乔薇的身份放出去后,不少江湖门派也心痒难耐想入场一观,只可惜这是皇宫,不是素心宗,哪儿能随随便便地欢迎天下群雄?不怕混进个把刺客么? 匈奴二王子作为本次比武的司仪,走上台,用流利的汉话宣布了本次比武的规则,任何一方,能以一人接连胜过三人,便算是获得本轮的胜利。 获胜的标准是打得对方再也爬不起来或者认输。 至于说一不小心下了台,还是可以翻上去继续打的。 “刀剑无眼,死生自负。” 匈奴二王子宣布完最后一条,捏着冷汗走回了自己坐席。 这么盛大的场面,夜罗王后没有过来,三殿下却耐不住寂寞,死皮赖脸地跟来了,只是不坐在夜罗的坐席上,反而黏在姬家二少爷的身上,瞧他小胳膊小腿儿,只差没坐人家怀里了! “表哥,你说谁会赢啊?”他整个人都贴在教主大人的胳膊上。 教主大人恨不得一巴掌把他呼飞了。 国师殿的人上场了,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虽穿着国师殿的服饰,但那模样与气场并不像一个羸弱的小巫师,他的眼神冰冷而残暴,一出场便让众人感到了一股强悍的威压。 “确定不要十七上吗?”姬冥修问。 乔薇微微一笑:“放心吧,冥少主,对付这几个家伙我还是有把握的。” 十七也是死士,是死士就有弱点,也许不止丹砂,还有别的,那群人比他们更了解十七,万一把十七怎么样了,小胖子和景云会心疼的。 乔薇利落地上了台。 众官员看着有些傻眼,他们没做梦吧?怎么是个女人啊? 等等,这不是丞相府的夫人吗? 她怎么上来了? 大弟子冷笑了一声,讥讽道:“丞相大人,你们姬家是没人了吗?怎么会派个女人出战?我们不和女人打。” 丞相大人和蔼可亲地说道:“本相听闻多年前,国师殿险些遭人灭了门,那个把国师殿打得七零八落的人就是一个女人,你们国师殿该不会是被女人打跑了,再也不敢接女人的招了吧?” “你……”大弟子被怼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国师眸光深邃地看着乔薇,手中的乌弓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冷艳的光泽,他的拇指在乌弓上轻轻地摩挲了起来,薄唇轻启,说了一句什么。 大弟子愤愤不平道:“开始吧!” 击鼓的侍卫看向了乔薇,乔薇点头。 侍卫擂响了大鼓。 那名死士朝乔薇狠狠地冲了过来,傅雪烟没有猜错,这次出动的死士比上次的要强悍许多,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浑身都蓄满了力量,让人毫不怀疑他这一拳下去,能将乔薇给种进地里。 众人的心嗖的一下提了起来。 三殿下抱紧了教主大人的脖子:“完了完了表哥,表嫂要死了!” 嘭的一声,死士的拳头砸上来了,砸在了乔薇身后的墙壁上,墙壁轰然坍塌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死士的背影,乔薇娇小的身影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三秒钟后,死士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乔薇抽回了赤红的匕首,用干净的帕子擦了刀刃上的血迹,动作优美得像擦着一个小花瓶,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招…… 才一招! 她是怎么做到的?! 大弟子惊得站了起来。 乔薇吹了吹锋利的匕首,眉眼含笑地说道:“原想多打上几招,让大家饱饱眼福的,哪知手滑了,抱歉啊。” 手滑就把一个死士弄报废了,不手滑你不得上天呐?! 大弟子像吞了一百斤辣椒似的,俊脸涨得通红。 国师比了个手势,大弟子按捺住心头的惊讶与怒火,唤了第二人上场。 这个的功力还在先前那人之上,尤其他也用兵器,相信乔薇的丹砂匕首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三殿下将教主大人抱得更紧了:“完了完了表哥,表嫂又要死了!” 第二名死士提着宝剑朝乔薇冲了过来,他似乎知道乔薇手中的匕首是关键,所以一上来也不干别的,专攻击乔薇的右手。 他一剑将乔薇的匕首砍到了地上。 乔薇面色一变! 大弟子得意地笑了。 没了丹砂匕首,乔薇可再也没什么能够与死士抗衡的了。 死士对乔薇疯狂地追杀了起来。 乔薇被逼得左躲右闪,几次三番去捡掉落的匕首,但每一次都被死士完美地挡了回来,乔薇一脚踩上了大鼓,借力一个飞扑,眼看着就要扑到匕首了,死士却先她一步,将匕首踢到台下了! 众人简直不敢往下看了。 死士一剑一剑地朝乔薇砍来,乔薇又从短袖中抽出了焚天,一把斩断了死士的剑! 死士的剑断了,索性不要了,扔了剑,开始与乔薇肉搏。 乔薇的匕首扎进了他的胳膊,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死死地掐住了乔薇的喉咙。 “啊——”三殿下将脑袋埋进了教主大人的怀里,平平的,不舒服,他拿出手挤了挤,挤出一条小沟沟。 一群乌鸦飞过了教主大人的头顶…… 姬冥修神色平静,胤王却有些坐不住了:“姬冥修你还是不是男人?!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认输?!再这么下去她就没命了!” 乔薇的脸涨成了青紫色,一刀一刀扎进死士的肩膀,但死士浑然不知疼痛一样,死死地掐住乔薇的脖子。 就在此时,乔薇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匕首都拿死士没有办法,一支簪子能奈他何? 谁都没将乔薇抵死的反抗放在眼里? 哪知乔薇的唇角却轻轻地勾起。 大弟子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就见乔薇单指一折,簪子断了,露出里头一截锋利而晶莹的丹砂石,大弟子大叫一声小心,可惜晚了。 丹砂刺进死士的脖子了。 第二名死士也倒下了。 国师殿的人瞠目结舌,实在难以置信他们引以为傲的高级死士,竟然这样轻松地折损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乔薇将半截簪子插回了发髻之中,含笑看向国师殿的众人:“还要打吗?” 国师深深地看了乔薇一眼,乔薇莞尔看向他。 下一秒,他对大弟子打了个手势。 大弟子勃然变色:“师父!我们还可以再打一场的!下一场让……” 国师冷厉的眸光落在了他脸上,他瞬间低下了头,双手交叠,行了一礼:“徒儿知道了。” 转过身,望向乔薇与姬冥修,不甘地说道:“你们赢了。” ------题外话------ 差10+票2000,小可爱们凑一凑吧! 章节目录 【387】三胞胎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样的结果,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按照规则,必须连胜三人才算是赢了这一局,而乔薇方才只赢了两个人而已,下一个若是输掉,之前的成绩就算是清零了。 国师殿明明就还有机会扭转局面的呀,为何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呢? 三殿下不解地嘀咕道:“哎?怎么认输了?不像国师殿的做派呀?” 教主大人不屑道:“呵,这你就不懂了吧?再打下去,他所有的死士都会被母夜叉杀光了。” 母夜叉是乔薇与傅雪烟的小昵称,三殿下烂熟于心了,私心觉得这样的称呼十分可爱,并暗暗发誓,以后在自己心里,冥烨表哥就是公夜叉了! “阿嚏!”教主大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表哥,为什么?”三殿下好奇地问。 教主大人清高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这么和你说吧,如果再比下去,下一个出场的死士,母夜叉一定会输掉!” 三殿下眨眨眼:“你怎么知道表嫂会输?” 废话,我偷听了他俩的计划我能不知道吗?! 当然这话教主大人是不会告诉小奶殿下的,教主大人高深莫测地说道:“你还记得规则是什么?” 三殿下挠了挠头:“连胜三人才算赢?” 教主大人淡淡地挑眉道:“没错,如果中间断了,那么三个人数又得重新积攒了,母夜叉每次杀了两个,故意输掉一个,然后再杀两个,再故意输掉一个,到最后,你说他们的死士是不是全都被母夜叉杀光了?” 三殿下一脸顿悟:“啊,表嫂这么狡猾的呀!” 这个规矩原本是为力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死士量身定做的,哪知竟让乔薇钻了空子。 或许他们的确有更强大的死士,但每一个死士都是弥足珍贵的,平白死在乔薇的刀下,太让人扼腕了。 就算硬拼下去,他们能够赢,那也是得不偿失,更别说,他们未必有赢的把握。 为了一场没把握的战争,牺牲弥足珍贵的高级死士,实在是有些不划算。 夜罗国师看出了乔薇的打算,自然不会上赶着往上冲了。 乔薇旗开得胜,皇帝十分高兴,这场比试表面看来是姬家与国师殿的切磋,可细想又何尝不是两国之间的较量?只不过是将战场从远方挪到了草场。 皇帝一高兴,吩咐下去,设宴! 福公公麻溜儿地去了御膳房。 国师殿诸位弟子自然也在应邀的行列,纷纷站起身,准备离席。 乔薇自决斗台上跳了下来,望向国师与大弟子的背影道:“就这么走了?不商议一下后面比什么?” 国师顿住了步子,缓缓转过身来。 乔薇与国师虽有了两次擦肩而过的经历,但一次是在深夜,未曾看清;一次适逢国师受伤,面目全非;正儿八经地一观全貌尚属头一回。 不得不说,比乔薇想象中的要其貌不扬一些。 可尽管容貌平平,那通身的气度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乔薇,便让乔薇感到了一股浩瀚的威压。 姬冥修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强大气场将国师的气势毫不客气地压了回去。 乔薇心头一松,那股不适的感觉消失了。 国师的神色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 倒是大弟子在夜罗风光了这么久,来到中原,以为中原人全都不堪一击,哪知开局失利,着实有些懊恼。 乔薇将他的懊恼尽收眼底,不禁挑眉笑了笑:“大弟子,我们已经赢了一局了,再拿下一局,三局两胜没意见吧?” 大弟子用流利又标准的汉话说道:“下一局,你们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乔薇眉梢一挑:“哦,是吗?下一局比什么呀你们这么自信?” 大弟子冷冷地瞪了乔薇一眼,乔薇笑靥如花,可越是如此,大弟子越是感觉自己的胸口堵了一块儿大石。 乔薇自问自己没别的本事,气死人的功夫还是能信手拈来的。 国师与大弟子说了几句,大弟子眼睛一亮,再朝姬冥修与乔薇看来时,精气神儿都不大一样了:“我师父说,下一场他老人家亲自上阵,领教一番姬家的祭师剑,不知丞相大人可敢应战?” 这是指定姬冥修上场了。 乔薇可不认为冥修如今的身体状况适合与人对决,这卑鄙无耻的东西分明是欺负冥修有伤在身,故意趁火打劫,偏偏他这战帖,冥修还不好拒绝—— 乔薇担忧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宽厚的掌心,温暖的触感,让她的心一下子落回实处。 姬冥修神色自若地说道:“怎么比?” “真的要比?”乔薇小声道,“当初说好的,一方提出决斗的内容,另一方同意了才算通过,我们完全可以说不的。” 姬冥修笑着看了妻子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有人不怕死,我们只管成全就够了。” 大弟子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寸! 国师也不知是压根儿听不懂中原话,还是其它,神色如常地吩咐了大弟子几句,大弟子翻译道:“我师父说了,他长你两个辈分,为免人耻笑他老人家以大欺小,他决定了,只要你能在七莲阵下坚持半炷香的功夫,就算你赢了。” 姬冥修爽快地应下:“好。” 大弟子拱了拱手:“那么,告辞了,明日见。” 姬冥修略一颔首。 大弟子与国师离开了原地。 姬冥修与乔薇都对宫里的宴会没兴趣,别过师徒二人后,十分有默契地上了出宫的马车。 明日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 却说决斗结束后,皇帝在政宫设宴款待群臣与两国使臣,除姬冥修一行人外,其余人全都十分给面子地去了,胤王也在席上坐了一小会儿,但很快,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席了。 他离席后,并未立刻回府,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后宫。 容妃躺在阴冷潮湿的寝殿内,面色苍白地闭着眼。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阵正午的暖风灌了进来。 容妃缓缓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的眸子里下意识地合上,但她已经看清对方的模样了,虚弱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昨日不是才和你说,不要总往我这儿跑,当心让你父皇知道了。” 胤王在她床沿坐下,深深地看着她:“娘,你怎么样?病情有起色了没?” 容妃虚弱一笑:“哪儿这么快?昨日才得了丹砂,怎么也得等个几日。” 胤王望了望门外:“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容妃道:“不用了。” 胤王握住她的手:“你手都是凉的。” 容妃抽回了手,反握住他的,细细地抚摸着,眸光怅然:“我一贯如此,躺躺便好了,你快走吧,让你父皇知道,该骂你了。” 胤王负气道:“他骂便骂吧,这些年他骂得还少了?” “胡闹!”容妃一激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额头都冒了一层汗珠。 “娘。”胤王忙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容妃喝了一口,缓过了劲儿来,轻轻地推开杯子道:“切不可再说这种气话,知道吗?” 胤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容妃道:“那你还不快走?” 胤王说道:“父皇今日要设宴,没功夫搭理我,你就让我在这儿多陪陪你吧。” 容妃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就没一次肯听我的。” 胤王将容妃抱出了屋子,放在廊下的藤椅上,舒舒服服地晒起了太阳。 容妃握着他的手,享受这一段难得的静谧,想到了什么,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好久没见那三个孩子了……” 胤王起身道:“我去把她们接来。” 容妃一把抓住他胳膊:“不用,真的不用!我方才只是随口一说……” 胤王却已经给她掖好毛毯,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胤王的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三个小尼姑接了过来,三个小千金原本已经不是小尼姑了,但随第一美人回了一趟高月族,妥妥地又长了虱子,于是又被剃成小光头了。 回京城后虽是长了点儿,但还不够扎辫子。 三人也不爱穿裙子。 怎么看都是一窝小尼姑了。 三个小尼姑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吧唧吧唧地吸着,跟在胤王身后,路也没看地进了院子。 容妃见了三人,眉梢泛上一丝喜色,招手道:“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三个小尼姑木讷地看了她一眼,没动。 容妃的神色僵了僵,很快又温柔地笑道:“祖母有糖。” 三个小尼姑仍是没动。 胤王的脸色不大好看了,正要出声训斥几句,被容妃制止了。 容妃示意他别动怒,揭开了盖在腿上的毛毯,扶着藤椅,缓缓地站了起来,拿过桌上的一盘蜜糖,轻轻地走到三个小尼姑面前,温柔地说道:“吃糖吗?” 三个小尼姑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她。 排行老二的小尼姑忽然伸出小手,一把打翻了她的盘子! 胤王当即黑了脸,毫不留情地将这不懂事的小兔崽子提了起来。 老二愣愣地看着自家爹爹,约莫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糖葫芦也不吃了,耷拉下脑袋,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 胤王才不会被她的样子骗了,严厉地说道:“快给祖母道歉!” 老二不道歉。 胤王气得抬起了手! 容妃花容失色,一把抱住他的手,急急地说道:“你干什么?吓坏孩子了!她还这么小,不就是失手打翻了一个盘子吗?我这儿的盘子多的是!” 胤王气不打一处来道:“她这臭脾气,不教训一顿,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二委屈巴巴儿地吸起了自己的手指。 容妃低声道:“放她下来!” 胤王蹙眉瞪了小兔崽子一眼,虽不大高兴,可终究还是放下来了,人家的孩子个顶个地听话,就他这三个,日日都要上房揭瓦,他简直快被她们气死了:“你们几个,给我站好了,面壁思过去!” 三个小尼姑乖乖地占到了墙边。 容妃心疼地说道:“哎,你……” 胤王将她扶回了藤椅上:“娘,你别惯着她们,她们没大没小,也该吃点规矩了。” 话音一落,他扭头去看那三个面壁思过的小家伙,却只看到光秃秃的墙壁,哪里还有人影? 胤王的脸都吓白了。 什么叫一刻都不让人省心,这就是了。 “我出去一下!”胤王黑着脸出了容妃的寝宫,叫上几个巡逻的太监,在园子里疯狂地找了起来。 这可不是三个小尼姑第一次玩消失了,上一次不知什么缘故不见了,王府的人找了整整一夜,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结果是在树洞里睡着了。 皇宫可比王府大多了,这次,还指不定找到什么时辰去。 就在胤王焦头烂额,几乎要禀明皇帝出动御林军时,三个小崽子出现了。 却是围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女人半蹲下身子,给她们轻轻地擦着脸和手。 擦完后,女人打开了荷包,拿出几块糖,分给了她们。 她们乖乖地收下了,随后就不走了,抓着那个女人的袖子,一副也不许她走的样子。 胤王皱着眉头走了过去:“谁在那里?” 女人闻声转了过来。 胤王看到了她的脸,当即一愣:“夜罗王后?” 夜罗王后意识到自己穿帮了,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双手捏紧了帕子,一下一下地揪了起来。 早先在马车上,夜罗王后拿那样的眼神看他,还险些摸了他,这让胤王多少对这个王后的印象有些不良,总觉得她与表面看上去的不大一样,气质优雅,私底下却举止轻浮。 今日,更是打扮成一个丫鬟,鬼鬼祟祟地混进了宫来,也不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胤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声线低沉地问道:“王后不是在姬家吗?怎么会入宫了?” 夜罗王后面色一白,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道:“我是想入宫接我的侍女。” 胤王将信将疑地说道:“接个侍女还要鬼鬼祟祟的?” 夜罗王后为难地低下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胤王淡淡地说道:“我若一定要告诉呢?” 夜罗王后委屈地说道:“那你告诉吧。” “本王对王后与夜罗以及姬家的恩怨不感兴趣,今日就当没见过王后。”胤王淡淡说完,看向三个小家伙,“你们几个,过来!” 三个小尼姑非但不过来,反而抱住了夜罗王后。 胤王的俊脸就是一沉,放着亲生的祖母不要,对个陌生的女子如此亲密,成何体统?! “过来!别让本王说第三次!” 三个小尼姑抱得更紧了。 除了景云,三人就没这么抱过谁,连胤王都不曾。 胤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三个小家伙与胤王长得一模一样,要说不是他亲生的,怕是都没人信。 夜罗王后摸了摸三人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乖了,去爹爹那里。” 三个小尼姑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人都走了老远,还回过头来看她。 夜罗王后也看着她们,心中说不出的喜欢。 容妃在宫女的搀扶下找了过来,看见三个孩子,面上一喜,蹲下身,将三人抱进了怀里,三人的脑袋却是扭向身后的。 容妃顺着三人的眼神望了过去,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夜罗王后,夜罗王后也瞧见了她,心头涌上一阵古怪。 容妃率先垂下眸子,牵着一个孩子的手:“我们走吧。” 胤王把另外两个的手牢牢地牵住了,与容妃一块儿离开了原地。 望着那一大家子携手离去的背影,夜罗王后怔怔地摸上了自己心口。 有些疼呢,为什么…… ------题外话------ 连夜码的字,情人节快乐 章节目录 【388】坑死国师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与乔薇带着两个人形牛皮糖回到了家中,夜罗王后不在,乔薇唤来碧儿:“我姨母呢?” 碧儿接过了乔薇脱下来的披风,笑着道:“入宫了。” “入宫?”乔薇呢喃。 碧儿点点头:“是啊,你和姑爷走了没多久,王后便找我借了铭安的腰牌。” 铭安是姬冥修的长随,有一块特殊的令牌能够自由出入皇宫。 乔薇又道:“她一个人去的吗?去做什么?” 碧儿答道:“听说是要把一个叫巧玲的侍女接回来,霍师公也去了。” 有师公在,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那个唤巧玲的侍女看上去为人不错,相处这么久,想来也是有些感情,当日走得急,没来得及带上她,确实该接过来的。 与死士打了两场,衣裳都湿透了,乔薇去浴池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出来时霍师公与夜罗王后已经回来了。 夜罗王后的神色有些古怪,进屋后,什么也不说,往凳子上一坐,两手托着腮帮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乔薇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怎么了,姨母?没接到巧玲吗?” 夜罗王后点点头,木讷了半晌,忽然眸子一瞪:“是呀,我忘记接巧玲了!” 乔薇满面黑线,你不就是入宫接她的吗?这样也能忘了? 夜罗王后拍了拍自己脑门儿,懊恼地说道:“我这脑子!怎么总是记不住事儿呢?” 乔薇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姨母,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夜罗王后叹了口气,一筹莫展地说道:“小薇啊,你说我以前到底是谁?我在成为黎昔部落的千金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除了那个婆婆,我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 乔薇古怪地说道:“姨母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夜罗王后垂下眸子:“就是……突然想问问。” 突然想问才怪了,一定是皇宫遇到什么事儿受了刺激,否则怎么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这时才问? 可她既然不肯说,乔薇也不好逼她,等她哪日想说了,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 天气凉爽后,天色也暗得早了,吃过晚饭,几个小家伙还想跑去园子蹦跶,被乔薇强行摁回了房里,由三殿下监督练字。 姬冥修去了一趟禁地,找了些有关夜罗的资料来,只是资料太多太杂,也不知有没有那么一两页是记录国事殿的,他坐在书桌前,耐心地翻阅着。 教主大人与傅雪烟都来到了上房,霍师公与燕飞绝也在。 乔薇把国师大人定下的“赌约”一字不落地说了:“……他让冥修在他的七莲阵下坚持一炷香的功夫,只要一炷香过去了,冥修还活着,还能站起来,便算冥修胜了……这个很难吗?” 傅雪烟弱弱地吸了口凉气:“你大概不知道七莲阵到底是个什么阵吧?” 乔薇两手托腮道:“我是没见过七莲阵啦,不过我在隐族的时候曾见过圣女殿的绝杀阵,那个阵法由一百零八人组成,威力庞大,传闻曾以一阵,对敌千军,大获全胜。可是,那么厉害的阵法,还不是被我娘一招给破了?” 想起她娘将二圣姑一根长矛钉在马车上的景象,真是一阵热血沸腾。 要是她娘在就好了,她娘一定有办法弄死那国师! 傅雪烟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说的一百零八绝杀阵我曾经见过,那是很早以前流传下来的阵法,威力确实巨大,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阵眼。寻常阵法的阵眼都在最隐蔽的位置,那个阵法的阵眼却在领头的位置,所以,十分容易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虽说能做阵眼的人都是武艺极为高强之人,但若是碰上比她更强的,那么破阵便易如反掌了。” 乔薇似乎是明白傅雪烟的意思了,大致是圣女殿的绝杀阵威力巨大,主要用来打群架,能对付数量超出自己数倍乃至十倍的对手,但它的破绽也大。 听傅雪烟的意思,莫非那夜罗国师的七莲阵没有破绽? 傅雪烟顿了顿:“倒也不是没有破绽,只是那破绽,你们破不了。” “此话怎讲?”乔薇问。 “这个,就得从七莲阵的起源说起了。” 任何没有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东西,都会被时代赋予神秘而神圣的色彩,国师殿也不例外。 就拿这个七莲阵来说,传闻它是上古时期诛杀过奇穷的阵法。 奇穷是传说中的恶神,大小如牛,外形似虎,毛皮像刺猬一样,长有一双翅膀,叫声像狗,以食人而生,抑善扬恶,性情古怪,但凡奇穷所到之处,世道混乱,灾祸横行。 夜罗一个叫七莲山的地方便飞来了一只奇穷,吃了不少山下的居民,一位游历的术士路过此处,见奇穷为祸苍生,一怒之下,上山驱赶奇穷,哪知奇穷冥顽不灵,非但不肯离去,反而要将术士与所有村民吃个干干净净。 术士哪里肯依?于是与奇穷斗起了法来。 一人一兽斗了足足七日,天上雷霆不断,江河洪流不息,整个村庄都毁在了二人的斗法之下,好在最终术士获胜了,将奇穷杀死在了山中。 尽管术士赢了,不过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身受重伤,上山时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下山时却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村民感激涕零,纷纷祈求他留下,希望能为他养老送终。 术士却没有接受村民的好意,独自一人落寞地离去了。 也是过了许多年,才逐渐有消息传来,那位术士不是别人,正是国师殿的国师。 国师元气耗尽,回去后没多久便仙逝了。 但那个阵法被他留了下来,后人称之为七莲阵。 乔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啧啧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敢打赌,这什么七莲阵是国师祖上与祭师祖上的师父流传下来的阵法!当初二人争夺掌门之位时,不是国师的祖上争赢了吗?他除了继承掌门之位以外,也继承了不少别的东西,其中啊,一定就有七莲阵!” 教主大人不屑地说道:“要真是这样,那国师殿的人也太不要脸了!比圣女殿那群老妖婆还不要脸!” 乔薇淡淡一笑:“半斤八两。” 燕飞绝到底是老江湖,关注点与两个小年轻不一样,他抱拳,古怪地问道:“傅姑娘,你说的这些与破不了阵有何关系?” 傅雪烟微微叹息道:“虽说,奇穷那些东西都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连我自己都并不十分相信,但……为什么别的阵法没有如此厉害的传闻,独独七莲阵有,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位国师当初射杀奇穷时,用的就是血月弓,血月弓连恶神都能杀死,更别说活人了。” 燕飞绝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明天的阵法会用到血月弓了。” “没错。”傅雪烟点点头,“这正是我担心的,我曾亲眼见过一个比慕秋阳更厉害的武林高手,一招便被血月弓击杀了。国师让丞相大人在血月弓的阵法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慕秋阳的身手燕飞绝是领教过的,一招把比他更厉害的击杀掉……少主凶多吉少啊! 教主大人一拳头捶在了桌子上:“老奸巨猾的东西!他这哪里是切磋?分明是想杀人!” 燕飞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血月弓……真有那么邪门儿?” 傅雪烟喟叹一声:“你若是亲眼见过,便不会质疑我的话了。” 众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想到了什么,傅雪烟又道:“按理说……祭师剑也十分厉害的,你们找到使用祭师剑的办法吗?” 乔薇挑了挑眉:“如果你是指切菜,嗯,找到了,可它还不如一把菜刀好使!” 这话半点不假,祭师剑的刃是钝的,切肉都费劲儿,更别说杀人了。 傅雪烟惋惜道:“祭师剑的威力不在血月弓之下,只可惜祭师一脉传承断得太久,都没人知道如何发挥它的功效了。” 乔薇想起国师殿那群家伙拿着别人的东西,厚颜无耻地说成自己的,心头真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姬冥修那边没有多少收获。 七莲阵毕竟是那位师父留给国师祖上的东西,姬家的祖上没事不会去研究人家的阵法。 姬冥修合上册子,幽幽地叹道:“看来,得作点弊了。” …… 长夜寂寂,长欢殿灯火通明,匈奴人喜好热闹,白日宴席过后,意犹未尽,入夜了又在院子里燃了一簇篝火,老老少少地围着篝火欢歌热舞了起来。 相较于匈奴的热闹,夜罗这边就可谓冷清了。 几个国师殿弟子孤零零地守在院中,神情严肃,匈奴人的偏殿传来喧闹的歌声,几人都像是没听见似的,警惕地站着自己的岗。 一道宽大的黑影自夜空悄然飞来,轻轻地落在屋顶,单爪一勾,机关被触动,它稳稳地站住了。 机关触地时有十分轻微的响动,但托匈奴的福,竟并未被国师殿的弟子们察觉到。 它将翅膀平铺在瓦片上,三道小身影自它的羽翼上麻溜儿滑了下来。 随后,三道小身影悄咪咪地跳上了墙头,又悄咪咪地窜上了矮树,再悄咪咪地落到了地上。 一排侍卫威风凛凛地站在院中。 背对着它们。 珠儿指了指国师的房间,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阵,大致意思是,我来偷弓,你们掩护。 两只白齐齐点头! 珠儿猫着腰,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很快,大白也立起身子,有模有样地走了过去。 轮到小白了。 小白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只小貂爪,轻轻地放在地上。 咔擦! 一截枯枝被踩断了! 小白浑身貂毛一炸! 珠儿更想炸,还没偷到呢,就给暴露了! “谁?!” 一名弟子厉喝。 大白珠儿飞快地窜上了房梁! 自求多福吧,孩砸! 小白僵硬着小身子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特别地可怜。 “什么事?”大弟子听到了师弟的叫声,警惕地自房内走了出来。 方才那叫唤的弟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白团子,探出大掌抓起来,古怪地说道:“这是狗啊还是貂啊?” “汪!” 小白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弟子一笑:“大师兄,是条小奶狗,像刚出生没多久的,许是迷路了。” 大弟子严肃地扫了四周一眼:“你们都警醒一些,明日师父便要与姬家决斗了,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弟子拍拍胸脯道:“大师兄放心吧,我们全都看着呢,保管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屋顶上的金雕舒展了一下翅膀。 “对了师兄,这条狗怎么办呐?”弟子问道。 大弟子看了小白一眼,蹙眉道:“保不齐是宫里哪个贵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扔出去吧。” 弟子暗暗惋惜,又软又暖,简直是狗中极品,扔了可惜了,真想留下啊,可大师兄发话了,他不得不从。 他抱着小白朝门外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又被大师兄叫住。 大师兄道:“罢了,给我吧。” “给。”弟子将小白抱给了大师兄。 大弟子抱着小白走上台阶。 小白窝在大弟子的怀里,巴巴儿地望着房梁上的大白与珠儿,大白吊在梁上,珠儿吊在它的腿上,伸手去捞小白。 就在此时,大弟子推开了房门,将小白抱了进去。 珠儿的手扑了个空。 小白惨兮兮地进了屋。 屋内,国师大人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闭,双手缓缓抬起,做了个深呼吸,又缓缓地放下。 待到他将一口浊气吐了出来,大弟子才虔诚而恭敬地行了一礼,唤道:“师父。” 国师大人淡淡地睁开了眼,用夜罗话说了什么,大弟子把小白提了起来,笑道:“没刺客,是这小东西。” 国师大人狐疑的目光落在小白的身上。 小白果断地嚎了一嗓子:“汪!” 国师眼底的狐疑散去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有那么一丝似有还无的失望。 大弟子不由地眨了眨眼,师父为何露出这种眼神?难道师父方才将它错认成什么好东西了? 大弟子虽心中疑惑,可国师不说,他也不敢问。 国师大人指了指墙边冒着热气的丹炉。 大弟子会意,放下“小狗”,走到丹炉前,打开炉盖,取出了一颗鸽子蛋一般大小的黑色药丸,浓郁的药香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 大弟子喜色一笑道:“师父,这次的药丸成色极好,香气也格外浓郁,想来是配对方子了!真不容易啊!” 国师大人没有说话,而是捂住心口的位置,冷厉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复杂。 大弟子将药丸放入碗中,察言观色地说道:“都怪当年那个疯女人,要不是他毁了师父根基,师父也犯不着用那样的法子增强功力,乃至于现在……” 话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低下头,双手将药丸呈上,“师父请用。” 国师拿过药丸,挥了挥手。 大弟子毕恭毕敬地退下,倒是把小白给忘了。 小白一脸懵逼地看着国师。 国师也看向了小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已经送到嘴边的药丸又被他拿了下来,他掰了一小块,抛到小白的面前。 小白闻着那大快朵颐的香气,二话不说地吃进了嘴里! 香香哒!真好吃! 小白的眸子亮晶晶的,朝国师走了一小步。 国师犹豫了一下,又丢了一小块给它。 小白毫不客气地吃掉了! 又朝前走了两步,望着国师手中的药丸,吧嗒吧嗒地流着口水。 国师的眸光动了动,又掰下一块。 这一块比前面两块加起来都大,小白感动得都要哭了,一把抱住国师的腿! 国师看看手中的药丸,再看看生龙活虎的小白,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将连一只小奶狗吃了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的无毒无公害药丸吞进了肚子。 下一秒,国师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印堂发黑,嘴唇发紫,面朝下,直直地栽在了地板上! ------题外话------ 除夕快乐 章节目录 【389】望舒出战!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珠儿与大白在廊下左等小白不出来,右等小白不出来,都准备给小白料理身后事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小白拖着一把比自己大上好几倍的大弓,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珠儿与大白眸子一亮,赶忙跳了下去,与小兽友一块儿将大弓抬去了院子里的草地上。 金雕看见了兽类的小幼崽们,右爪一勾,触动机关,一股大力将它的身子送了出去。 它展开宽大的双翼,滑翔到了草地上,完好无损的左爪与右侧的机关爪迅速地抓起了大弓! 大弓的弦上挂着三只小幼崽,小幼崽朝廊下毫无察觉的值夜弟子们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飞禽、三走兽将血月弓平安地带回了姬家。 此时夜已有些深了,夜罗王后与几个孩子全都进入了梦乡,下人也纷纷回了房,只有姬冥修与乔薇一行人毫无睡意,坐在青莲居的上房静静地等待结果。 结果是四禽兽不负众望,将血月弓完完整整地抬到了桌上! 呼呼~ 三只兽类小幼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乔薇奖励了三兽一兽一串糖葫芦。 三兽抱着亮晶晶、又大又圆的糖葫芦,心满意足地回屋了! 金雕也等着自己的奖励。 乔薇空手走到它身边,拍拍它脑袋:“允许你明天吃小白两次。” 金雕:成交! …… 接下来,几人开始研究这把弓了。 从外形上看,这把弓比起别的弓箭并没有多少奇特之处,它甚至连个标志性的图腾都没有,尺寸比市面上的长弓要小上一个型号,质量上更重一些。 乔薇掂了掂手中的弓:“国师臂力不错啊。” 市面上的弓箭多为木弓,不差钱的可以买到木铁混合弓,纯铁弓的需要订做,但也不是没有,一次乔薇去铁铺探望罗永年时,便恰巧看见他在给人打造铁弓。 乔薇知道冥修的手中有一把破神弩,全金属打造,射程极远,速度奇快,威力迅猛,堪称弩中之王。 就不知冥修的弩,对上国师的弓,究竟哪个更胜一筹了。 “怎么没有箭?”乔薇嘀咕。 傅雪烟道:“血月弓没有箭。”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没有箭?那怎么杀人?” 傅雪烟摇头:“我也不懂,但就是杀了。” “血月弓无箭,祭师剑无刃。”乔薇眉梢一挑,望向书桌后的姬冥修道,“你们祖师爷可真有意思。” 姬冥修摊手。 “这把弓真的这么邪乎?我试试!”燕飞绝说着,从乔薇手中拿过了血月弓。 不得不说,这弓确实是他行走江湖这么久,见过的最好的弓,他与暗器兵器打交道这么多年,好不好,一碰就知道。 乔薇起身,从箭筒里摘了一支箭抛给他:“试试这个!” 燕飞绝将箭尾卡在了弦上,运足臂力,开始拉弦。 然而令他无比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拉动! 众人古怪地朝他了过来。 他加大了力道,可还是拉不动! 弓上的弦就跟假的似的,没有丝毫的弹性! 太大力的缘故,燕飞绝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依旧没能将弓弦拉开半分。 乔薇狐疑地皱了皱眉:“我来。” 燕飞绝气喘吁吁地将血月弓递给了乔薇。 原以为以乔薇的力气,总该能拉开了,哪知与燕飞绝一样,乔薇的手指头都拉红了。 姬冥修心疼地拿过了她的手:“别拉了,你拉不动的。” 乔薇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姬冥修抚摸着她泛红的指尖,解释道:“血月弓与祭师剑都是那位前辈留下的宝物,你拔不出祭师剑,自然也拉不开血月弓,如果我猜的没错,只有巫师一脉的传人才能够拉开血月弓。” 乔薇跺脚:“这么邪门儿!” 教主大人不信邪,探出魔爪,抓起了血月弓,这把弓有些重,不过还不至于拿不动就是了,他用力拉扯弓弦,令人惊喜的是,弓弦竟然微微地松动了。 众人的眸子齐齐一亮! 可谁料不等众人高兴够呢,微微松动的弓弦便啪的一声弹开了! 教主大人捂住心口,一屁股跌在了椅子上!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傻了眼,只见一刹那的功夫,教主大人的脸也白了,冷汗也冒出来了,嘴唇褪去血色,呼吸粗重而紊乱。 “你怎么了?”傅雪烟抓住了他的手。 教主大人艰难地喘着气:“我……” 乔薇绕到他跟前,三指搭上他脉搏,静静地把了一会儿脉,蹙眉道:“他掌毒发作了。” “为什么会突然发作?”傅雪烟与燕飞绝异口同声地问。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弓上。 乔薇找来药丸,倒了一颗递给教主大人,教主大人服下药丸,就着傅雪烟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傅雪烟见他没事了,看着自己的手,睫羽一颤,松开了。 可没松开一会儿,又被教主大人握住了,握得紧紧的,十指相扣。 旁人并没有注意二人的小动作,他们全都死死地盯着那把弓,想知道方才的事究竟是不是与它有关。 姬冥修探出修长如玉的手,缓缓地拿起了血月弓。 乔薇眸光一动:“冥修……” 姬冥修神色平静地走到窗前,抬起左臂,握紧弓弝,右手的指尖勾住弓弦,瞄准窗外一株桃树,嗖的一声拉动了弓弦。 乔薇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似有还无的嗡鸣,双耳微微一刺,她打了个哆嗦。 几乎是同一时刻,霍师公一掌拍上姬冥修的后背,姬冥修的身子一怔,血月弓掉在了地上。 霍师公抽回手。 姬冥修缓缓地转过身来,嘴角有一丝血迹:“这弓,果真是碰不得。” 方才是霍师公出手快,否则他已经筋脉尽断了,可饶是如此,还是遭到了一部分反噬。 至此,乔薇等人全都看出名堂了,这把弓能不能杀掉别人他们不清楚,却绝对是姬家兄弟的克星。 它能引发二人体内的掌毒,让二人毒发爆体而亡。 明日只要姬冥修敢应战,就势必会死在夜罗国师的血月弓下。 乔薇忙让姬冥修也服了一颗药,气呼呼地说道:“这老不死的!真是太阴险狡诈了!我看他这次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他想杀了冥修!” 不止冥修,恐怕连小二货也不能幸免,除非小二货不去决斗现场,否则,当血月弓的力量被催动时,引发的就不止是冥修一个人的掌毒了。 好恶毒的心思! 冥修与小二货可没得罪过国师,虽说两家的祖上的确有过竞争,可那些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两派就算有所嫌隙也只是厌恶彼此而已,要说赶尽杀绝,应当不至于。 他此番这般所作所为,怕是将当年与云珠的仇算在了昭明姐妹与冥修兄弟的头上! 原本他们偷来血月弓是想研究一下,找出它的弱点,可看样子,用不着了。 因为不论它有什么弱点,都改变不了它能引发九阳掌掌毒的事实。 而国师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给姬冥修设了这么一个局。 明日只要姬冥修走上决斗台,就再也没有办法活着下来。 乔薇咬牙,看了小二货一眼:“你说的对,果真比圣女殿那群老妖婆可恶多了!” 教主大人挑挑眉:“那是!” 燕飞绝道:“明天的决斗怎么办?要不我上吧?” 乔薇苦恼道:“说好了要领教姬家的祭师剑吗?你拔得出祭师剑吗?” “这……”燕飞绝噎住了。 教主大人冷哼着说道:“大不了,把它毁了!” 他这么说,也这么干了。 从工具房来找来一个大铁锤,将血月弓放在了廊下的青石地板上,抡起锤头,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 哐啷一声,锤头掉了。 看着手中光秃秃的手柄,教主大人:“……” 锤子不行,那就换利器。 “母夜叉,匕首借我一用!” 乔薇的匕首曾把三长老的雪域天蚕丝都斩断了,区区一把弓弦,想来不在话下。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焚天都割不断弓弦! 教主大人将它摁进了水里。 教主大人把它扔进了火里。 教主大人疯狂地踩它! “二叔,你在干什么呀?” 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教主大人回过头,就见小胖子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了,穿着粉嘟嘟的小寝衣,像个柔软的小粉团子。 她揉着眼,俨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教主大人默默地收回了脚,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干嘛?” 望舒含糊不清道:“尿尿。” “尿完没?”教主大人凶巴巴地问。 “尿完了。”望舒打了个小呵欠。 教主大人叉着腰,无比严厉地说道:“那还不快回屋睡觉?” “哦。”望舒默默地往自己屋子走去了。 人都走远了,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步步地退了回来,歪着小脑袋,看着被教主大人再一次踩在脚下的弓,疑惑地问道:“咦?这不是老伯伯的弓吗?” 教主大人古怪地眨了眨眼:“老……伯伯?” 屋子里的人也被望舒的话吸引了注意,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她摊手:“对呀!就是一个一个……头发有点白的老伯伯呀!我上次在皇宫见到他啦!” 在皇宫见到的白头发老伯不就是夜罗国师吗? 可望舒与景云入宫的那日,国师不是被一个厉害的刺客给打成重伤了吗? 那刺客至今没有抓到。 电光石火间,乔薇意识到了什么,大大的眸子一瞪—— 国师是被这小胖砸打伤的?! …… 后半夜,京城下了一场秋雨,天气骤凉,但天明时,雨歇日出,碧空如洗,凉爽中透出了一丝明媚的暖意。 政宫深处,人声鼎沸的草场上,夜罗国师殿与大梁姬家的第二场决斗渐渐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是国师殿镇殿之宝血月弓与祭师殿神殿之魂祭师剑的巅峰对决。 据说这世上,能拉开血月弓的只有历任国师,能拔出祭师剑的只有祭师后人,所以这一场对决,注定会是夜罗国师与姬冥修的残酷较量。 众人对这一场决斗充满了期待,天不亮便进了宫,距离开场还剩一个时辰时,场下便座无虚席了。 只是……这都等了老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国师大人的影子呢? 莫非他怯战了? “师父,你决定好了吗?真的要去吗?不如推迟一两日,等你内伤养好了再去吧!” 长欢殿中,大弟子望着整装待发的国师,语重心长地说。 昨日把丹药给师父后,他不敢打搅师父服药便赶紧回了房,半夜,他忽然想起自己把那条小奶狗忘在师父房中了,他赶忙去取。 哪知一进屋,便看见师父晕倒在地上。 他那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奶狗,赶紧将师父扶了起来,抢救了好一阵师父才总算苏醒了。 这样的情况下其实也不是头一次了,那个能为师父续命的药方原本就是残缺的,师父试了许多次都没配出正确的方子,昨日的药丸香气浓郁、色泽明亮,通过他这些年对丹药的研究来看,当是一枚极品丹药。 他以为大功告成了。 哪知还是出岔子了! 师父服用了九转玉清丹,又用功法调养了半宿,总算是将余毒清除了,可到底折腾了一宿,元气耗损严重,此时应战,实非明智之举啊。 “师父……” 国师大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虽只有一个眼神,可他看懂了。 师父纵然只剩七八成功力又如何?那姬家的祭师一成功力都没有,就算他体内封印着浑厚的内力,但在血月弓的威力下,他注定一成都使不出来,不仅如此,血月弓还会引发他体内的掌毒,让他在三招之内,毒发爆体而亡! 师父碾死祭师,简直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如此,又有什么可怕的? 大弟子胸有成竹地随着国师去了。 国师来到了决斗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三殿下抱紧了教主大人的脖子:“怎么办怎么办?这个老不死的亲自出场了,大表哥死定了!天啦!地呀!谁来收了这老妖怪呀?” 教主大人:“……” 好歹是你家国师,你这么吃里扒外,考虑过你家国师以及你亲爹的感受吗? 继国师上台后,以大弟子为首的七名国师殿嫡传弟子也英姿飒爽地走上了决斗台。 这亏得没多少女眷,否则非得被这群帅小伙子迷花了眼。 七人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站在了决斗台的南侧,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凌人的气场,分开了或许还不算什么,可完整地融在一起后,便形成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 大梁的文武百官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七人往地上一坐。 大弟子厉喝:“结阵!” 七人抬起双臂,双手结印,强悍的内力如波浪一般奔涌了起来。 台下的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原本对隐族、对祭师剑寄予厚望的他们,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对手如此强大,丞相真的能够顶住吗? 一炷香的时间,可并不短呐! 文武百官简直都不敢往下看了。 在几乎无人看好的形势下,姬冥修缓步走上了台来,一袭白衣,云淡风轻,似天山的云,也似山涧的风,玉质面具下,一双幽静如渊的眼睛。 众人只是看着那双眼睛,便渐渐地静了下来。 国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微微蹙了蹙眉。 姬冥修轻轻一笑:“对付你,焉能杀鸡用牛刀?” 好狂妄的口气! 国师殿弟子一瞬间变了脸! 国师目光沉沉地看着姬冥修,来回踱了几步,握紧手中的血月弓。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们准备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也要开始结阵了。” 什么?丞相也要结阵? 没听说丞相懂阵法呀! 文武百官全都一脸懵逼。 下一秒,他们更懵逼了。 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自姬冥修的身后探了出来,望着夜罗的国师,灿灿一笑:“哒啦!” 风雷啸而不惊、群魔舞而不惧的国师,在听到那恶魔般的声音、看到那恶魔般的笑脸时,惊得手一抖,弓都抛出去了! ------题外话------ 大年初一,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多多,欢乐多多,幸福多多! 也祝本文留言多多、订阅多多、月票多多! 【评论区有红包,请留言领取】 章节目录 【390】完虐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老实说,众人看见一个小姑娘上阵,也十分的吃惊,但国师大人您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了呀? 知道的说您吃惊,不知道的,还当您吓傻了呢? 您这也太不稳重了! 那把弓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匈奴二王子的桌上,打翻了二王子的茶水,水渍溅了他一身,顺着他的裤裆流了下来。 二王子无比淡定且稳重地唤来侍从:“把弓还给国师大人。” 侍从双手捧起乌光闪闪的大弓,走上决斗台,恭恭敬敬地呈给了夜罗的国师大人。 以大弟子为首的国师殿弟子们也不明白师父为何如此失态,前几日国师在皇宫内被人重伤,他们知道不是刺客干的,但他们也不知是什么别的人干的。 国师什么都没说,他们只以为是国师练习血月弓失手被血月弓给反噬了,所以对于国师此时的反应,他们比大梁的官员还懵逼—— 不就是一个小孩儿吗?怎么就给……就给成那样了? 弟子们面面相觑,碍于师父的威严,愣是将满肚子疑惑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皇帝清了清嗓子,别人不认识那小姑娘他还不认识吗? 这小子吃错什么药了吧?怎么把自己的小千金弄上来结阵了?这要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瞎了。 姬冥修俨然没有给众人答疑解惑的意思,含笑望着对面的夜罗国师,唇角微弯地说道:“国师大人不要那么激动嘛,切磋而已,随便玩玩就好了。” 随便……玩玩…… 国师大人的嘴角都开始抽搐了。 弟子们古怪地看着自家师父,是他们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师父的神色不大对…… 姬冥修戏谑地笑了一声:“国师大人这反应颇有些耐人寻味呀,该不会……是怕了吧?” “你胡说!”大弟子被激怒,好不留情地呵斥了起来,“我师父怎么会怕你们?我师父是不想伤及无辜罢了!你可想清楚了!” 姬冥修眉梢一挑道:“若是你师父实在不想伤及无辜,不如换个人上吧?” 大弟子冷声道:“那怎么行?血月弓只有我师父一人能用!” 姬冥修一脸茫然道:“不就是一把弓么?怎么只有你师父能用?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大弟子倨傲地说道:“我诓你做什么?血月弓乃我国师殿圣物,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弓的?不信的话你自己来试试,除了历代国师殿的传人,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拉开血月弓!” “嗯,还有这种事?”姬冥修一脸不信地说。 大弟子不悦地说道:“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以为我师父是故意以大欺小,不肯找个与你同辈的人决斗吗?我师父已经够照顾你了,你不用打败我师父,只用能坚持一炷香的功夫就够了!” 望舒古怪地看着爹爹与那个大叔叔,他们在说什么呀?怎么是大人了还把话说不清呢?她听得老不明白了! 姬冥修笑了笑:“既如此,便开始吧!” 说罢,姬冥修在决斗台的另一面找了个地方儿盘腿坐下,装模作样地结了个手印。 决斗……开始了。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血月弓的威力,甚至连传闻也知之甚少,还是在姬冥修与乔薇的隐族身份曝光后,众人才恶补了一番天启皇朝的历史,但其中关于血月弓的记载只言片语,只言其威力无穷,可具体怎么个无穷法,众人只能脑补了。 可瞧国师殿的气势,姬家所面对的恐怕不是一个轻松的局面。 伴随着国师大人缓缓拉开弓弦,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国师大人知道这小胖子的本事,自然不会再去射这小胖子,目光越过望舒,凉凉地落在了姬冥修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的弓也对准了姬冥修的方向,嗖的一声,射出了“箭矢”! 伴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浩瀚的气势。 这一招若是落在丞相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在众人为姬冥修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时,那伫立在台上的小身影动了。 众人根本没注意到她是怎么动作的,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蹦到了姬冥修的身前,张开双臂,用后背结结实实地挡下了那一击。 她虽是挡下了,可小身子不堪重负,狠狠地一怔,整个人都僵硬了两秒,随后,缓缓地转过身来,捂住心口,难以置信地望着国师:“你……啊——” 话未说完,痛苦地惨叫了一声,斜斜地倒在地上了。 众人简直要傻掉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丞相家的小千金……死在夜罗国师的弓下了? 怎么会有这么惨绝人寰的事? 而且如果他们没看错,那小姑娘是自己冲出去的…… 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小姑娘? 简直、简直…… 众人心里的那句简直才说到一半,就看见那个已经“气绝身亡”的小姑娘唰的抬起头来了:“哒啦!” 尼玛!诈尸啊?! 众人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了! 饶是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的国师,也还是忍不住眉心跳了跳。 国师大人捏紧了拳头,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有暴走。 而他身侧,七名国师殿的弟子已经全都看懵了,方才是他们眼花吗?师父没射中这个小姑娘吗?怎么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不对呀,她方才明明倒下了呀! 望舒笑眯眯地爬了起来:“再来!” 弟子们一脸惊吓地看向了自家师父。 国师大人目光沉沉看了看手中的弓箭,又狐疑地看了姬冥修一眼,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装模作样地结着手印。 台下的乔薇险些要笑岔气了,要是哪天他们没钱了,孩子他爹去当个神棍妥妥的! 国师大人危险地紧了紧眸子,毫不客气地瞄准望舒,拉了个满弓,哪知就在他即将松开弓弦的一霎,却陡然调转了方向,射向了后方的姬冥修。 这个反转,快到不可思议,恐怕姬冥修再厉害也没办法做出反应。 可谁料就在那股内劲即将袭上姬冥修的面门时,望舒小胖子又像凭空长出来似的,出现在了姬冥修的面前。 这一次,她用稚嫩的小胸脯接住了这一箭。 她低下头,看着胸口上仿佛真的存在的箭矢,难过地抬起了头:“我没料到……你会杀我……为什么……为……什……么……” 说吧,浑身抽搐了两下,绝望地倒在了地上,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 众人又给狠狠地吓了一把。 太惊吓的缘故,连那要命的台词、夸张的表情都给自动忽略了。 福公公惊慌失措地跑向决斗台,刚跑到一半—— “哒啦!” 望舒又蹦起来了! 福公公吓得一个趔趄,栽水坑里了! 国师捏紧拳头,捏得肩膀都在颤抖。 弟子们瞧出不对劲了,这个小姑娘……似乎不怕师父的血月弓,怎么会这样? 国师大人拿着弓,在台子上缓缓地走了起来,走到望舒与姬冥修的中间,对着望舒射了一箭,在望舒装死倒地的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转过身来,朝姬冥修狠狠地射了一箭! “啊——” 望舒突然出现,捂住了心口。 国师大人惊得浑身一抖,看了看身后的空地,再看望舒,这丫头是怎么变出来的?! 国师大人简直要炸了,血气冲上头顶,有那么一瞬,脑子都空白了。 他拉开弓弦,朝着无人的东面射了一箭! “啊——我死了!” 望舒疼痛地倒在了东面的地上。 国师大人又朝着满朝文武射了一箭! “啊——又死了!” 望舒摊开双臂,含恨地倒在了文武百官的身前。 国师大人朝天上射了一箭! “啊——”望舒的小身子蹦起来,自他头顶飞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箭。 国师大人气不过,又朝着地上射了一箭! “啊——”望舒的小身子滚了过来,无可避免地挨了一箭! 国师大人简直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哪哪儿都有她!全方位无死角! 人家射箭瞄靶子! 他射箭,靶子瞄他! 国师大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射了多少箭,四面八方几乎都射了一遍,射得自己七窍生烟,一个头两个大。 而台下的人也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诡异的决斗了…… 到最后,国师大人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瞄的哪个方位了,他头昏脑涨地拉开了弓弦。 耳畔隐约传来一声“师父,不要——” 国师大人猛地睁大了眼,意识回笼,就见自己居然瞄准了那几个徒弟。 他想收回手,已经晚了。 除了大弟子凭着身法侥幸逃过一劫,其余六人全都被一股巨大的内劲震飞了。 六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国师大人彻底怔住了。 台下一片哗然,决斗把自己人斗下去的,当真是闻所未闻。 大弟子惊恐地看向国师,而国师则恼羞成怒地看向姬冥修,用低沉的夜罗语愤愤地说了什么,姬冥修无辜地说道:“又不是本相让你瞎着眼睛射的。” 国师大人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道:“国师射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国师眉心一蹙。 众人唰的看向了姬冥修,丞相要出祭师剑了吗?终于能一睹祭师剑与血月弓的巅峰对决了吗?! 众人全都睁大了眼,生怕错过半分好戏。 姬冥修打了个手势。 两个长随抬着一个锦盒上了台。 姬冥修缓缓打开了盒盖,从中拿出一把兵器,却并不是剑,而是弓。 与国师大人手中一模一样的乌光闪闪的弓。 国师大人的眸子里迅速掠过了一丝疑惑。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国师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姬家其实也有一把血月弓,不如今日就让小女用姬家的血月弓来领教一番国师殿的血月弓如何?” 国师大人看看姬冥修的弓,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弓,电光石火间,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开口,望舒却已经从爹爹手中拿过沉甸甸的弓了。 “呼!呼!真沉呀!” 望舒满头大汗地抱着血月弓。 国师大人全盛时期尚且不及此威力,如今中了一次毒,只剩七成功力的自己又怎么能扛住这雷霆一击? 国师大人顾不上那么多了,拔腿就跑! 众人没料到一个仙风道骨的国师,竟然当众做出这么丢人的事,简直下巴都要惊掉了。 老实说,望舒的射艺不怎么好,十次里就有九次半要脱靶,上次在皇宫一招射中,简直是入学这么久唯一射中的一次。 今天就没这么幸运了。 妥妥地脱靶了。 可关键是,靶子它也落跑了。 国师大人还不知道危险正在朝自己降临,撒腿儿跑得比谁都快! 乔薇简直没眼看了,你说你跑啥?不跑还射不中你。 章节目录 【391】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国师被射飞的一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不是射箭,是抓沙包吧?一个赛一个的往上撞,比谁死得快呀! 国师的身体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众人齐齐仰着头,目光追随着那道抛物线转动自己的脖子,想看看国师大人究竟会被射到哪里,结果……不见了。 丞相家的小千金,把夜罗赫赫有名的国师大人给射不见了! 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师父——” 台下旁观的国师殿弟子们乱做了一团,慌不择路地冲了出去。 福公公好不容易从水坑里爬起来了,还没站稳呢,又被一群国师殿的弟子们撞回坑里了。 大弟子第一反应也是去找师父,然而走到决斗台边正要跳下去时,猛地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朝姬冥修冷冷地看了过来。 姬冥修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他的目光,转瞬间又落在了望舒手中的那把血月弓上:“不可能……血月弓只有一把……” 姬冥修眉梢一挑道:“你的意思是我这把血月弓是假的?” 大弟子当然不会认为对方的血月弓是假的,如果非要有一把是假的,那一定是师父手上的。 如此,便可以解释为何那小丫头被射了半天,却没有一点事了。 大弟子神色一肃,语气冰冷地说道:“一定是昨晚你们趁着我师父受伤偷换了他老人家的弓!” 还不笨嘛,小子。 可这种事,老奸巨猾的丞相大人怎么可能承认呢? 姬冥修一脸无辜地说道:“你这么说就很没道理了,你不能因为我家祖传的弓与你家的弓长得一样,就说是我偷换了你们的东西嘛。” 大弟子蹙眉道:“可我没听说姬家也有一把血月弓!” “也是才发现。”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说道,“那日见了国师手中的弓,才想起来我姬家的库房之中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弓,于是,便将它拿出来试试。” 大弟子猜不信:“你……你撒谎!” 姬冥修喟叹一声道:“本相有什么可撒谎的?本相记得你适才说过,你们夜罗的血月弓只有你师父能开弓,如果这把弓果真是你师父的,为何本相的女儿也能轻易地使用?” “这……”大弟子噎住了。 他从未听说过世上有两把血月弓,直觉告诉他,那个小姑娘手里的弓就是师父的! 但……如果真是师父的,为何她能够开弓呢? 要知道,在完成献祭仪式前,就连他这种资历的弟子都没办法动用血月弓。 姬冥修道:“还有,你一口咬定我换了你师父的弓,请问我是怎么换的?你们彻夜把守偏殿,难道有没有人进去过,你们会不知道吗?” 没错,院子里一整晚都有弟子巡逻,他确定没有任何人靠近。 长欢殿的屋顶上,金雕舒展了一下翅膀,露出左边一只白,右边一只白。 人类确实没有来过,但我们禽兽,来了不止一次哦! 姬冥修又道:“另外,若果真如你所言,是我换掉了你师父的弓,那么方才你师父手中那把弓岂不是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你六位师弟又是被什么给射伤的?” 大弟子彻底说不出话了。 是啊,若师父手中的弓不是真的,为何几位师弟会被伤得如此严重呢? 难道说……师父的弓是真的? 世上的的确确有两把血月弓? 他现在的脑子混乱极了。 如果师父的弓是真的,为什么这个小丫头被射了那么多次,半点事没有?她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师父的弓是假的,师弟们又是怎么受伤的? 他整个人都走进了死胡同。 台下的坐席上,乔薇给霍师公倒了一杯茶:“多谢师公出手。” 霍师公面瘫脸,喝了一口茶。 他身旁,珠儿面瘫脸,拿过并不存在的茶杯,喝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茶。 另一边,一名国师殿的弟子前来找大弟子,告诉他,终于找到国师了,但国师的情况不容乐观。 国师在全盛时期都被血月弓射得体无完肤,昨日中了毒只剩下七成功力,受损的程度可想而知了。 大弟子心乱如麻! 姬冥修幸灾乐祸地看着大弟子,那模样仿佛在说,怎么样?你家老头子还能打吗?能的话上来呀,再给我女儿虐虐呀! 大弟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姬冥修道:“哎呀,国师大人不会是回不来了吧?那可怎么办呀?一炷香的功夫还没到呢,咱们是继续破阵呢还是继续破阵呢?” 破个毛啊?! 八个人的阵法,阵眼都没了,只剩下大弟子一个了。 这种阵还用破吗? 特么的已经破了好么?! 大弟子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不论国师殿的人如何不甘,这一局都是他们输了。 堂堂夜罗国师殿,竟输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上,传出去,真够笑掉大牙的。 姬冥修道:“三局两胜,接下来的一场不用比了,我们赢了,当初你师父承诺我的赌注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大弟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地咯咯作响。 姬冥修敛起了云淡风轻的神色,眸子里透出一丝狠绝:“愿赌服输,你们国师殿若是敢赖账,可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 大弟子脸上刹那间褪去了血色。 这个男人总一副随和恬淡的样子,可适才那一瞬的狠,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姬冥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敢赖账,姬冥修势必让他们血偿! 姬冥修缓缓地走向大弟子,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让人心惊胆战:“回去告诉你们国师,我给他三日交代身后事,三日后,我会亲自上门,收取他输给我的东西。” 大弟子……如坠冰窖! 姬冥修转身走到决斗台的边上,将眼巴巴地等国师回来的望舒抱了起来。 望舒抱着怀里的血月弓,问爹爹道:“老伯伯什么时候回来呀?他怎么又一下子不见了?” 还没玩够呢。 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她脑袋:“老伯伯年纪大了,要回去歇息了。” 望舒摊手:“可是我还想玩啊,爹爹你陪我玩吧!” 丞相大人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孩子,坑国师可以,坑爹,不可以! …… 这一场决斗比想象中的精彩了太多,尽管没有看见祭师剑与血月弓的对决,但今日看到的,恐怕比一辈子所能看到的都要精彩太多了。 那个孩子软软地被抱在丞相怀中,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把玩着丞相官帽上垂下的流苏,眉目如画,精致得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小家伙,把夜罗的国师轻轻松松地打败了呢。 一直到出了皇宫,众官员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姬冥修一行人神色愉悦地上了马车。 当初国师向姬家下战帖时,姬家提出的条件是归还昭明公主的遗体,以及交出国师大人的命,如今他们赢了,昭明公主总算能够入土为安了,至于那个目中无人的国师—— “祭师大人!” 马车驶出宫门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了车后。 姬冥修缓缓地挑开了车窗的帘子。 大弟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不知方才他经历了什么,但他的气势已与先前判若两人了。 他见了姬冥修,喉头动了动,二话不说先跪了下来。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说道:“巫师这是要做什么?” 大弟子低下头道:“师父他老人家伤得很重,半生修为都废了,请祭师大人高抬贵手,饶我师父一条性命!” 乔薇啧了一声,看不出来,这徒弟还挺情深义重的。 姬冥修道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若是不饶呢?” 大弟子道:“我这里有祭师想要的东西,如果祭师大人肯放了我师父,我愿意将东西双手奉上!” 姬冥修淡淡地笑了一声:“什么东西能抵上夜罗国师一条命?” 大弟子正色道:“我知道寻常宝贝入了不祭师的眼,但如果是祭师自己的命呢?再加上令弟的,两条命换我师父一条命,这笔交易,祭师觉得可还划算?” “你什么意思?”乔薇探了过来。 大弟子叹息一声道:“祭师与小卓玛是不是曾经向慕秋阳索要过当初伤害昭明公主的凶手,可慕秋阳并没有答应祭师?其实,不是慕秋阳不想答应,而是他没办法答应,那个凶手早在几个月前便不幸身亡了。他是最后一个将九阳掌练到第九重的人,除了他,世上再无人能解祭师与令弟身上的掌毒。” 乔薇看得出他没有撒谎,一把将帘子掀到最大:“他死了不要紧,秘笈呢?” 大弟子一听这话便知对方也打了自己练功解毒的主意了,郑重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他当时是被人烧死在家中的,秘籍也一并烧毁了,但我师父手中有一份完整的拓印,只要你们答应放了我师父,我就把秘籍……给你们偷来!” ------题外话------ 大过年加个更真是太不容易了! 有没有表扬?! 章节目录 【392】幕后黑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宫门口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儿,与大弟子简单交涉一番后,陆陆续续有官员朝这边走来,姬冥修放下车帘,让马车出了宫。 回去的路上,乔薇越想大弟子的话,越觉得事情有蹊跷:“冥修,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姬冥修抱了抱怀中已经熟睡的小望舒,说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撒谎。” 若大弟子果真没有撒谎,那事情就确实不简单了。 关于当年那个凶手,其实他们都明白他是奉命行事,他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就算没有他,昭明公主也会伤在什么别的人手上,他们之所以煞费苦心地找他,主要还是因为他能解冥修与冥烨体内的掌毒。 但方才那巫师说什么? 他死了? 就死在几个月前。 他们也是从几个月前开始寻找那个人的? 怎么会这么巧? 就像是……故意不让他们找到似的? 会是谁干的呢? 慕王府? 国师殿? 这个问题,恐怕要问问傅雪烟了。 马车很快抵达了姬家,霍师公与教主大人以及三殿下的马车早早地到了,几人还不知国师的大弟子找了他们谈条件一事,但姬冥修与乔薇没打算瞒着他们,去找傅雪烟的途中将他们一并带上了。 三殿下走到半路,又被醒了的望舒抓去玩白白了。 傅雪烟的肚子渐渐有些遮不住了,她减少了外出活动,平日里尽量待在院中,见乔薇一行人过来,披了件宽松的枇杷扣纱衣,若隐若现地遮了肚子。 乔薇先将与国师殿决斗的结果告诉了傅雪烟,对于这样的结果,几人都不感到意外,毕竟昨晚众人便已见识过望舒耍大弓了,让几人意外的是大弟子带来的消息,他为了赎回他师父一命不惜偷秘笈的事暂且不提,那个被烧死在家中的凶手着实有些可疑。 “哎,他不是武林高手吗?怎么会被烧死在家里了?他都不晓得逃出来?”教主大人一针见血地说。 乔薇点点头,笃定地说道:“将九阳掌练到第九重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寻常走水奈何不了他,这场火有蹊跷,他是被人杀死的。”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他们开始寻找秘笈的时候死,实在巧合得有些离谱了。 “会不会是慕王府干的?”乔薇问。 傅雪烟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大可能。那个人是慕秋阳的师父,慕秋阳一贯敬重他,他没有子女,也待慕秋阳视如己出,慕王爷也十分器重他,还指望他将九阳掌全部传授给自己儿子,我不觉得在慕秋阳学会全部的九阳掌之前,慕王府会派人对付他。” 古人尊师重道,远胜现代人,师父在他们眼中几乎算是第二个父亲,从这一点来看,慕王府确实不至于做出这种欺师灭道的事情。 而从利益的角度来说,慕秋阳的九阳掌还没练到第九重,他师父还有利用的价值,慕王府更不会轻易地让他出事了。 教主大人眨了眨眼:“难道是国师殿干的?会不会是那群臭巫师知道我们抓了慕秋阳,怕慕王府拿慕秋阳的师父来换他,所情急之下把慕秋阳的师父给杀了?” 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国师殿那群欺世盗名的鼠辈,连死士这种灭人伦的东西都能培养出来,还有什么恶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只不过,国师殿这么做,无异于与慕王府公然撕破脸,国师殿眼下忙着对付姬家,有那么傻,在没搞定姬家之前便在夜罗给自己树上一个强敌吗? 心思转过,乔薇狐疑地摸了摸下巴,目光一扫,见姬冥修从进来便没有说话,一直在沉思着什么,不由地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姬冥修道:“我在想苍鸠。” 乔薇古怪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了?你怀疑是他把慕秋阳的师父杀的?” 姬冥修淡淡摇头:“还没顾得上这件事,我只是在想他究竟是谁的人?是慕王府的,还是国师殿的?如果是他们之中任何一方的,此番夜罗公然造访,他也应该出现才是。” 乔薇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他早先抓景云要赎回慕秋阳,害我以为他是慕王府的人,可照目前看来,似乎不是?” 姬冥修道:“你可还记得你们去买丹砂时,苍鸠与胤王也在买丹砂?我事后查证了一下,胤王需要丹砂是因为容妃突然病了,容妃告诉胤王,她需要凤血丹砂才能痊愈。胤王是为了容妃去买丹砂的,那么苍鸠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乔薇迅速抓住了什么:“为了阻止我们得到丹砂!为了让我们输给国师殿!他在暗中襄助国师殿!可他又并不是国师殿的人,真是奇怪呢。” 姬冥修沉思道:“他不是在襄助国师殿,他是在给我们使绊子,他要对付的人一直都是我们,他当初掳走景云赎回慕秋阳也不是为了慕秋阳,只是为了让我们少一个牵制慕王府的筹码。” 乔薇两手托腮道:“他这么想对付我们,慕秋阳的师父会不会也是他杀的?” 姬冥修没有回答,而是忽然看向了对面的傅雪烟:“傅姑娘觉得呢?” 傅雪烟轻轻地喝了一口茶,垂眸道:“我不知道。” 乔薇道:“别想这个了,海十三不是去夜罗了吗?让他顺便查查慕秋阳师父的死因,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教主大人不喜欢大哥看傅雪烟的那种眼神,赶忙说道:“是啊是啊,当务之急是弄到秘笈的拓印,也不知那小巫师到底得手了没有!” …… 长欢殿,秋风瑟瑟。 昨夜还在欢歌热舞的匈奴使臣们,今日出奇的安静,不为别的,就为夜罗败大梁了,这时候欢歌热舞,不免让人觉得他们有些幸灾乐祸,尽管他们确实挺幸灾乐祸的。 谁让夜罗人一开始利用了他们呢?他们心中可一直窝着一口气呢,夜罗大败,他们简直要乐坏了。 只是,心里乐乐就好,明面上还是要低调沉痛一些的。 大弟子进了长欢殿,走进他们居住的正院,几名巡逻的弟子上前给他打了招呼:“大师兄!” 大弟子神色如常地应了一声,对几人道:“我方才去外头采买了一些伤药,师父怎么样了?” 一名弟子道:“回大师兄的话,师父他老人家的情况不太好,大梁的太医来过,给开了点治疗内伤的药。” “药呢?”大弟子问。 那弟子回道:“在厨房,刚熬上,得一会儿才能好。” 大弟子正色道:“我去熬药,你们守住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几人给大弟子让了道,大弟子径自去了厨房,一碗汤药熬成时已是日暮时分的事,他将汤药倒入碗中,每一根细小的药渣都去得干干净净,随后,用托盘端着药碗去了国师的屋子。 他叩叩门:“师父,是我,我进来了。” 屋内,没有回应。 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一股淡淡的金疮药味扑鼻而来。 大梁的太医也不过如此,不敢给人下虎狼之药,用的都是温方,但国师的情况,又岂是一点金疮药能够擦好的? 怕是算上这碗复原汤,也疗效甚微。 “师父。”大弟子来到了床前,看着床铺上不省人事的国师,放下碗,将国师扶了起来,“师父,吃药了。” 一日功夫,国师仿佛苍老了十岁,面容惨白,形同枯槁,约莫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喂药时几乎没有反应,一勺药喂一半,洒一半,很是艰难。 一碗药喂完,大弟子浑身都出了汗。 国师的衣服上不免洒了几滴药,其实擦擦就好,但大弟子还是坚持给他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师父。” 大弟子轻轻地唤了一声。 国师虚弱地昏睡着。 大弟子给他掖好被角,轻轻地走到衣柜旁,将手放在了一个红木大箱子上。 他的心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心虚的缘故,连呼吸都紊乱了。 他回头看了国师一眼,见国师仍睡得深沉,这才壮着胆子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装着一堆衣服,衣服的下面是另一个箱子,箱子中再打开,才是一个银匣子。 银匣子上了锁,但他知道钥匙在哪儿。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从国师的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银匣子。 银匣子中放着几张拓印的秘笈,他一一地数了数,一共九张,一张一重,应当就是九重九阳掌了。 他把秘笈放在了桌上,铺开白纸,开始抄写。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大弟子吓得手一抖,笔尖都窜了出去,在写好的秘笈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印子。 他稳住了心神,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说道:“大师兄,晚饭好了。” 大弟子语气如常地说道:“你们先吃,我陪一下师父再过来。” “是,大师兄。” 门外的人走了。 大弟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额头的冷汗,看着抄了半日却一笔毁尽的秘笈,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他将抄毁的秘笈烧了,又拿出一张新的白纸。 本以为这次能够大功告成,哪知刚写了一个字,廊下便刮来一股幽风。 习武人的直觉告诉他,有人来了! 他顾不上抄了,手忙脚乱地将秘笈放回了银匣子,太慌乱的缘故,有一页秘笈飘了下来,飘到桌子下。 他躬身去捡,那人却已经来到了门口,开始推门了。 他眉心一跳,一把将匣子合上,塞回了箱子! 一股阴冷森寒的气息顺着门板的缝隙徐徐透了进来。 他在国师的床前站了几秒,目光灼灼地看着门的方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门彻底推开的前一霎,他鬼使神差地躲到了床底下! 门开了,一道凉薄的月光斜斜地打在了地板上,从大弟子的角度看去,恰巧能看见落在地上的一道暗影,然而仅仅一瞬,门又合上了。 那人朝着床边缓缓地走了过来,脚步声很轻,当一个人的内力高深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的步子也会比常人悄无声息。 大弟子想看看对方究竟是谁,却只看见一截斗篷的下摆,下摆几乎垂在地上,连鞋子都遮住了。 浓烈的药香下,似有一阵怡人的香气浮动,隐隐约约,不太真切。 那人在床前停下了脚步。 大弟子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然而他在床下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对方大开杀戒。 对方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前,似乎是在打量国师,又似乎是在打量整间屋子。 半晌后,那人徐徐地开口了:“枉我处心积虑地助你,你居然败了,早告诉过你姬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 大弟子闻言就是一愣。 那人接着开口了:“败就败罢,连血月弓都被人缴了,你可真对得起你们师门。” 大弟子眉头一皱,血月弓果真被姬家人替换了?! 那人又道:“当初说好了,你若是赢了,我便不插手你与姬家的恩怨;可你若是输了,秘笈的拓印归我,我是来取拓印的。” 说罢,那人离开床边,来到了衣柜前。 大弟子听到了箱子以及银匣子被打开的声音。 也是这时,大弟子眸光一扫,看见了桌子底下的一张拓印。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咦?怎么少了一张?”那人嘀咕。 这份秘笈是完整的,若少了一张,只能说明被人动过了。 而能动国师东西的人,普天之下不超过三个,在如今的长欢殿,更是只剩大弟子一个。 大弟子害怕地抖了起来。 那人一步步地朝床边走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大弟子总觉得自己要被发现了,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弟子的通传声:“大师兄,丞相夫人求见,她说是来给师父治疗伤势的!” 那人的步子顿住了,冷冷地哼了一声,揣上秘笈,祭出一道红绫,拉开窗子,纵身跃了出去。 …… 乔薇来到国师的屋子时,那人早已消失得没影了,就连空气中残留的一丝香气也被夜风吹散了。 大弟子将乔薇迎了进来:“你来给我师父治伤的?” 乔薇把医药箱搁在了桌上:“怎么可能?我是来看看你东西到手了没有的,我怕迟则生变。” 大弟子没有说话。 乔薇瞅着他神色不大对,脸色就是一沉:“不会被我说中了吧?真没到手啊?” 大弟子清了清嗓子:“到手是到手了,就是……” “就是怎么了?”乔薇冷冷地看着他。 “没全部到手。”大弟子默默地说完,将仅剩的一页拓印递给了乔薇。 乔薇接在手里一看,正色道:“虽然我看不懂夜罗文,但这分量是不是太少了?你确定一整本秘笈都在这一张纸上吗?” “我原本全都拿到了,但是……”大弟子欲言又止,这种事本不该对一个外人说,可事关国师的命,他还是硬着头皮将方才的事说了。 乔薇不淡定了:“你师父还有同伙儿?!” “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提醒我师父姬家人不好对付而已。”怕乔薇追着这一茬不放,一口气儿都没喘,又接着往下说道,“那人把匣子里的拓印全都拿走了,只剩下这第八重。” 乔薇可没那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什么都没做,你自己都不信吧!” 大弟子清了清嗓子道:“你就说这一页对你们究竟有用没用吧?” 他们手中已有六重秘笈,就差七八九,这一页拓印严格说来正是他们需要的。 大弟子察言观色道:“有用吧?那……这个就当我交了定金成不成?你们给我时间,我一定把剩下的秘笈给你们追回来。” 他能去追自然是好的,可这儿毕竟是大梁,姬家出手,可能追得更快。 乔薇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姓什么叫什么,有什么特征?” 大弟子想了想道:“模样没看清,身份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那人的声音有些雌雄莫辩,兵器是一丈红绫。” ------题外话------ 欢乐了这么多天,咱们适当地走走剧情哈! 章节目录 【393】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对这两样东西可谓是记忆犹新,毕竟在假扮“薛蓉蓉”刺探敌情时,她可是险些死在了那个人手上,而那个人就是雌雄莫辩的声音,武器是一道红绫。 那个人是圣女殿的,虽不知是圣女还是圣姑,但圣女殿湮灭后,那群人也应该统统灭掉了。 难道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吗? 不,圣女殿没有漏网之鱼,除非那人根本就不是圣女殿的—— “你在想什么?”大弟子问。 乔薇道:“我在想,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也是雌雄莫辩的声音,也是用着一道红绫,我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可是听你所言,我又觉得对方很有可能还活着。” 大弟子问道:“你亲眼见过他的尸体吗?” 乔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以为她是圣女或者某一位圣姑,她们全都死了,如果是她们的尸体,那我是见过的。” “如果不是她们其中一个呢?”大弟子下意识地问。 乔薇想了想,说道:“不是她们其中一个,那他就一定还活着。她与圣女殿有所勾结,与你们国师殿也纠缠不清,我忽然开始好奇了,她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在隐族与夜罗来去自如?” 这些问题就不是大弟子能够回答的了,当然乔薇也没指望他的答案,只是自顾自地呢喃一番罢了。 直觉告诉乔薇,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们已经离所谓的真相很近很近了,甚至,隐隐能够触碰到真相的屏障,只是这屏障如梦似幻,让人一时破不开罢了。 一旦破开,一切便都会真相大白。 “那人走了多久?”乔薇问。 大弟子道:“你来他才走的,没多久。” 乔薇的眸光凛了凛:“这么说,他应该还在皇宫了。” 说吧,乔薇拎起医药箱,迈步出了门。 大弟子眼疾手快地追上她:“喂!你不给我师父看了?我师父还受着伤呢?!” 乔薇淡淡地说道:“你师父是自找的,谁让他没事跑来算计姬家?他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还要姬家人来给他擦屁股?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吗?” 大弟子着急道:“可是你们不是……” “我们不是怎样?”乔薇打断他的话,“我们只说你把秘笈偷来,便饶了他一命,可没说要救他的命,再说了,你的秘笈还没到手呢!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和我讲条件?!” 大弟子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回那本秘笈,乔薇没功夫与师徒二人耗着,麻溜儿地出了长欢殿,快步朝御书房走去。 冥修中毒一事皇帝也知,当乔薇把秘笈的下落告诉皇帝后,皇帝二话不说封锁了四大宫门,并在皇宫内增强了巡逻的侍卫,以寻找姬家敬献的夜罗古册为由,在皇宫内大肆搜寻了起来。 那人很有可能伪装成宫女太监混出去,所以宫门口也增强了人手,对任何出入皇宫的人进行严格的盘查,也不排除有官员被收买或利用的情况,因此就连文武百官、皇室宗亲也必须接受了盘查才能安全放行。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多罗将军北上之后,带走了几个兵部的心腹,兵部部分职位空悬,胤王被调派了过去,虽也不是多少有实权的职位,但比起曾经在吏部打酱油,眼下这机会已算难得了。 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天色渐暗。 胤王将折子与书册罗列得整整齐齐,桌上一丝不乱,这才站起身,准备回府。 刚走到门口,一个宫女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王爷!” 胤王认出了她来,是容妃的贴身宫女:“什么事这么慌张?我母妃出事了?” 宫女紧张地说道道:“容妃娘娘方才晕过去了!” 胤王面色大变,快步去了容妃的寝宫。 容妃的情况不大好,闭着眼躺在躺在,面色惨白如一张蜡纸,气息微弱,手脚冰凉。 胤王来到床前,握住了她的手:“娘!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容妃没有反应。 胤王掐了掐她人中,她悠悠转醒,掀开沉重的眼皮看了胤王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了……” 胤王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心疼地说道:“你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我这便去请示父皇,让你跟我回胤王府疗养!” 容妃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我没事,都是老毛病了,睡一觉便好了。” 胤王的大掌覆上她额头:“上次的丹砂没有用吗?你怎么反而越来越虚弱了?” 容妃笑着叹了口气:“原是有好转了,是方才……浇花的时候蹲得太久了,这才有些头晕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上次骂了这丫头,倒是害得她成一只惊弓之鸟了。” 胤王冷哼道:“这才是一个奴才该做的事,她今日不来禀我,他日我知道了,非把她逐出宫不可!” 宫女害怕地低下了头。 容妃嗔道:“瞧你这火爆脾气,到底是随了谁?” 胤王欲言又止,终究是不忍与容妃争执,让宫女倒了一杯热茶来,亲自喂容妃喝下。 容妃的气息顺了些,催促胤王回宫。 胤王不回。 容妃叹道:“你也是做爹的人了,哪儿能总耗在外头呢?孩子他娘回了族里,把孩子托付给你,你自当好生照顾才是。” 不提那几个小崽子还好,一提,胤王的头都大了。 这要不是亲生的,他早拿笼子把她们关起来了! “回吧。”容妃催促。 胤王正要开口,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去看看怎么回事。”胤王对宫女道。 宫女乖乖地应下,迈着小碎步去了,不多时折了回来,禀报道:“回娘娘与王爷的话,是皇上的东西丢了,正在派人四处搜查。” 胤王狐疑地蹙了蹙眉:“什么东西?” 宫女道:“好像是丞相大人敬献给皇上的夜罗文古书被盗了,正在缉拿窃贼,寻回古书。” 胤王正色道:“我母妃这边没有我父皇要的东西,你让他们离开,别扰了我母妃的清净。” 宫女为难地说道:“不可以的王爷,他们连皇上的寝殿都搜查了,贵妃娘娘的也查了,咱们这儿不能例外的。” “什么古书这么宝贝?连父皇自己的寝殿都要搜?”胤王嘀咕了一番,虽有不悦,可父皇自己的寝宫都查了,查查容妃的也就无话可说了,“既如此,你去叫他们进……娘,你怎么了?” 话到一半,胤王发觉了容妃的不对劲。 容妃对宫女道:“你先退下,告诉他们我要更衣,请他们稍等片刻。” “是,娘娘!”宫女退出去,轻轻地合上了门。 胤王看向容妃:“娘,你怎么了?” 容妃不安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胤王会意,对她道:“门外没人,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容妃抓住了胤王的手,眸子里闪过一丝愧疚:“胤儿……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皇……” 胤王微微一愣:“娘,你说什么呢?” 容妃垂下了眸子,一脸慌张地说道:“不可以让他们搜到……” “娘,我越听越糊涂了,什么不可以被他们搜到?”胤王一笑,“你别告诉我,是你拿了那本古书。” 容妃摇头,眼底浮现起了一丝纠结之色,最终,还是咬咬牙说了:“那边的柜子里有个小匣子,你去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胤王起身去了,拉开衣柜,打开匣子,取出了一件红色的衣裳,若细看,竟像是民间的嫁衣,只是式样更加简单罢了。 作为一个皇妃,一生都不得穿戴正红色,这样的东西,有些逾越了。 容妃低低地说道:“这个秘密,我本打算烂在肚子里,死后一起带进坟墓的,可既然被你知道了……我便都告诉你吧。” “母妃……” 容妃道:“我出身微寒,父亲只是个小小的京官,在京城这种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死三个王爷的地方,我家的身份便真的不算什么了。 我没想过自己会入宫,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与其他的女人一样,嫁给夫君,生上几个孩子,平平安安地走完下半辈子。 我及笄那年,家中来了一位入宫选秀的远亲,为了培养她成为一名出色的秀女,我父亲为她请了不少教习先生,我们几姐妹也因此沾光,得以学了一点东西。 其中有个教书法的先生……年轻俊秀、谈吐优雅、满腹经纶,我……我当时……” 容妃顿了顿,脸色渐渐有些涨红,“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感情的事……实在不由人心控制。” 这个消息简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霹得胤王当场愣在了那里。 容妃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私相授受了许久,他说要娶我,我答应了,他去找你外公,你外公虽然很生气,但那人出身不差,又对我一片真心,你外公气了几日后也接受这门亲事了。 他即刻回了家乡,向父母禀明此事,只是没料到,我永远都没等到他回来的那一日。” 胤王下意识地问道:“他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说……他家里不同意?” “都不是。”容妃难过地说道,“是那个选秀的远亲,突发疾病不能入宫,家里……便让我顶上了。” 胤王哑然了。 这种狗血的事情在后宫其实并不罕见,后宫佳丽三千,可又有多少个是真心实意嫁入皇家的?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母妃也是被迫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震惊?失望?难过? 太多情绪交杂在一起,他心里五味杂陈。 容妃哽咽道:“这件嫁衣就是当年我亲生缝制的,才缝制了一半,就听说我要入宫了……我把它带进宫来,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没有缝完另一半……胤儿,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不该在成为你父皇的嫔妃后还对另外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不论我与你父皇如何,我都是你娘,你都是我唯一的儿子!” 胤王隐忍着拽紧了拳头。 容妃的泪水溢满了眼眶,但她强忍着没让它落下:“就在今年春天,他走了,他这一生都没有再娶,你能不能……能不能把这件嫁衣葬到他的坟前,我生不能陪他,死后……怕是也不能够,就让这件衣裳……了了我与他一场情分吧!” 胤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容妃看了胤王一眼,吸了吸鼻子,随手抹掉眼泪:“是娘太为难你了。” 说吧,将嫁衣扔进了盆中,找来一个火折子,吹燃了丢在了衣服上。 眼看着衣服起火了,胤王一把将它抢了起来,徒手扑灭袖口的火苗:“他葬在哪里?” 章节目录 【393】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搜查的侍卫最终还是进入了容妃的寝殿,每间屋子,每个角落,每个箱子,甚至每间衣裳的夹层都仔仔细细地搜了。 墙外的一棵大树后,胤王不着痕迹地走了出来,一路上,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了皇宫的门口。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每个出宫的人,不论身份高低,也不论职位大小,全都必须接受侍卫的搜身检查,马车也不放过。 如此严密的搜查下,胤王身上的那件嫁衣显然是藏不住的。 胤王神色凝重地皱了皱眉,正想着如何混出宫去,那边,守门的侍卫发现他了。 “王爷!”一个侍卫拱手行了一礼。 其余人也看了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胤王在皇子中不算受宠,可再不受宠也是皇帝的儿子,如今进了兵部,更是成了为数不多掌控实权的皇子,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做侍卫的能够得罪得起的。 众人行过礼过,为首的侍卫小跑着走了过来:“王爷,请问您是要出宫吗?” 胤王面不改色地说道:“不是,是本王听说父皇的东西失窃了,正在帮父皇寻找,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发现?” 侍卫愣了愣,显然是被胤王的话给砸懵了,他们没听说皇上还派了别人寻找,但胤王没必要撒谎,想来是他们他们出发之后皇上又吩咐胤王的吧? 侍卫拱手道:“回王爷的话,还没有。” 胤王轻咳一声,正色道:“那本王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你们都盯紧点儿,别让刺客逃出去了。” 侍卫神色一肃:“是!属下领命!” 胤王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原地。 走到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静静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况,只见搜查越来越严格,那些出宫的官员连靴子与足衣都掉让侍卫查了,至于宫女以及女眷,也有特殊的嬷嬷搭了个小棚子进行搜身检查。 别说一件嫁衣,怕是一针一线都带不出去。 若是让人发现容妃私藏昔日的嫁衣,容妃免不了被安上一个私通的罪名,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另一边,又有巡逻的侍卫走了过来,那群人沿途碰上了几个老御史,将老御史堵在半路便开始搜查。 胤王见状不妙,转身闪进了一旁的小道,沿着宫墙一路往人烟稀少的内湖走去。 刚走了一半,听见一声低低的惊呼:“哎哟!” 这声……隐隐有些耳熟。 “救……救命啊——救命——” 胤王不欲节外生枝,脚步短暂地顿了顿之后,大踏步地离开了。 “救命啊……救命——救命啊——” 胤王的眸光动了动,犹豫了一番,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口枯井,声音便是从这儿传来的。 他站在井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井底的人,语气低沉地说道:“难怪这么耳熟,原来是王后,王后怎么掉进井底?” 夜罗王后坐在地上,扶着一条疼痛难忍的腿,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掉下来的,我刚刚……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就在这里……我的腿好像摔断了……好疼……” 莫非是遇到刺客了? 胤王的面上掠过了一丝什么,听着她喊疼的声音,胤王有些心烦意乱,定了定神,说道:“我可以救王后上来,只要王后答应帮我一个忙。” 胤王原以为她会问问什么忙,哪知她二话不说地点头了。 胤王冷声道:“你就不怕我让你做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夜罗王后仰起头,甜甜地笑了笑:“坏事我也帮你!” 胤王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 “你快救我上去,下面太冷了。”夜罗王后说道。 胤王从附近的花房里找了一捆绳子,将夜罗王后拉了上来。 夜罗王后刚一站到地上,便疼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腿……” 胤王蹙了蹙眉:“得罪了。” 说罢,躬身捏了捏她的右腿,“王后的腿没事,应当只是皮外伤。” 夜罗王后:“哦。” 胤王从宽袖中拿出了嫁衣,转过身去,反手递给夜罗王后道:“请王后将这件衣裳穿在外衣下。” 夜罗王后看着手中大红色的布料,惊叹地说道:“这是你们中原的嫁衣吧?真漂亮!你怎么会有嫁衣?你送给谁的?” “无可奉告。”胤王冷淡地说道。 夜罗王后:“哦。” 胤王背过身子等了许久,身后没了动静,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就见夜罗王后正专注扣着最后一颗扣子。 “好了!”夜罗王后拍了拍手,冲胤王挑眉一笑,瞥见他面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表情,夜罗王后的脸色沉了沉,“干嘛?你怕我跑了啊?” 胤王矢口否认:“没有,走吧。” 走了几步,发现对方没有跟上来,转过身道,“又怎么了?” 夜罗王后瞟了瞟他,弱弱地说道:“我走不动。” 胤王的嘴角抽了抽:“王后究竟是入宫做什么的?” 夜罗王后道:“我入宫接巧玲,可是突然晕过去了。” 胤王望了望越来越多的侍卫,严肃地说道:“今天就不要接了,迟则生变,赶紧出宫。” 夜罗王后绕了绕手指:“可是我走不动。” 胤王将手递给了夜罗王后。 夜罗王后看着他递来的手,眼睛一亮,瘸腿走过去,一把跳到了他的背上! 胤王:“……” 说好的走不动呢? 你特么都能蹦! 夜罗王后美滋滋地圈住了胤王的脖子,偏过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我从前是不是见过你?” 胤王冷淡地说道:“当然见过。” 夜罗王后:“在哪里?” 胤王道:“皇室的宴会上。” 夜罗王后失望:“你说的是昭明。” “你不就是昭明?”胤王古怪地问。 夜罗王后没说话了,抱着他脖子,蔫蔫地趴在他肩上。 这样的姿势,未免有些太亲密,胤王不大习惯:“王后……公主,你这样是不是……” “什么?”夜罗王低低地问,声音里透着一丝压抑过后的委屈。 胤王欲言又止,呼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 夜罗王后将他抱得更紧了。 胤王:“……” 又走了一段路,胤王停在了宫门附近的一座假山后,背上的女人几乎没有重量,可一想到她是夜罗的王后、是姬冥修的生母,他心里便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不悦:“到了,再往前就该让人看见了。” 夜罗王后依依不舍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一步三回头地朝宫门走去。 “王后。”胤王叫住了她。 夜罗王后惊喜地转过身来:“什么事?” 胤王神色淡淡地说道:“不许让人搜你的身。” “哦。” 夜罗王后失望地撇了撇嘴儿,默默地走向搜查的侍卫。 侍卫全都知晓她的“双重”身份了,无比恭敬地行了一礼:“王后!” 夜罗王后挥了挥手,毫不客气地说道:“闪开,我要出宫。” 领头的侍卫道:“启禀王后,皇上的东西失窃了,您要出宫的话得先进行搜身。” 一个有眼力劲儿的嬷嬷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奴婢给王后请安,王后请随奴婢到这边来。” “来什么来?”夜罗王后淡淡地问。 嬷嬷笑道:“搜身啊,王后。” 夜罗王后眼神一闪,拿出了王后的架势道:“你们怀疑本宫偷了皇上的东西吗?” 嬷嬷惊得心口一跳,不安地看向了一旁的侍卫,侍卫忙道:“奴才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皇上下了旨,任何人都必须接受盘查,皇上自己的寝宫也搜查了一番呢!” 夜罗王后冷冷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不许拿你们的脏手碰我!” “这……”嬷嬷与领头的侍卫面面相觑。 夜罗王后走向另一排严阵以待的侍卫,随手挑了一个,说道:“你,对,就是你!你去告诉皇上,就说那两个人要搜本宫的身!本宫很生气,本宫想砍了他们脑袋!” 领头的侍卫与嬷嬷吓得扑通两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会不会坚持搜昭明公主的身他们不知道,但为了讨公主欢心,他们的项上人头肯定是保不住了。 谁让皇上对这个公主的的确确是疼到了骨子里呢! 二人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请公主恕罪!” 竟是连称呼都变了,可见真真儿吓破胆儿了。 “还搜吗?”夜罗王后一字一顿地问。 二人忙不迭地摇头! 夜罗王后道:“还不快闪开!” 二人麻溜儿地闪开了! 夜罗王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宫门,哪知一只脚刚刚踏出去,乔薇带着一个侍女朝这边走来了。 ------题外话------ 顶着被一堆亲戚拿眼刀子戳的风险码个二更 【有奖问答】:夜罗王后能顺利地把嫁衣带出宫吗? a:能 b:不能 章节目录 【395】抓包,暴露(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那侍女不是别人,正是夜罗王后的贴身女官巧玲。 因得知姨母想要把这个姑娘接到身边,是以,借着此番出入长欢殿的机会,乔薇顺道着把人带出来了。 这若换一日前,恐怕还没这么容易,要不然呢,王后干嘛总偷偷摸摸地混进来,不就是怕被国师发现了,反倒将巧玲扣住不让带走吗? 可眼下国师重伤昏迷,一切大弟子说了算,乔薇好生假公济私了一把,将人弄到手了。 巧玲得知自己要去伺候王后,开心得不得了,二话不说地把自己与王后的东西一并收拾了。 夜罗王后走在前面,倒是没发现身后来了两个熟人,而此时乔薇正听巧玲喋喋不休地讲着夜罗王后与三殿下的趣事,一时间,竟也没注意到前方有人。 当然了,若是等她注意到,一切便都晚了。 胤王一直藏在暗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他觉得自己不能冒这个险。 心思转过,他正了正神色,大踏步地走向了乔薇。 “乔氏。” 乔薇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略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这是皇宫,他是王爷,会碰上他实在不算多少了不起的事,淡淡地打了招呼:“王爷。” 巧玲行了个夜罗的礼。 胤王对巧玲没多少印象,但瞧她服饰应是夜罗人,不由得微微蹙眉道:“她是谁?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这话,是在问乔薇了。 乔薇淡淡一笑,说道:“她是王后的侍女,我让她去服侍王后,怎么?王爷有意见吗?” 一个侍女罢了,胤王能有什么意见?但他的目标是拖延时间,自然有什么扯什么了:“这件事国师大人知道吗?” 就国师那半死不活的样儿,能知道吗?乔薇懒得兜圈子,直言不讳道:“王后接走她的侍女,还需要国师大人同意不成?” 胤王冷笑:“本王只是很好奇,她既然是王后的贴身侍女,怎么当日不与王后一同离开,非得你们几次三番地入宫,瞒着国师带她走?” 乔薇古怪地眯了眯眼:“几次三番?” 胤王的心咯噔一下。 乔薇接巧玲是头一次,另一次是夜罗王后假扮成碧儿,再算上这一次,恰巧三次,但乔薇并不知夜罗王后今日又入宫了,所以在印象中一共只有两次罢了,而这两次中,被胤王撞见的又仅仅今天这么一回,胤王何以会讲出几次三番这种话来呢? 再描下去只会越描绘越黑,好在夜罗王后也已彻底出了宫,胤王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城门,脚步一转,冷冷地说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径自走到大门口,配合侍卫搜了身,昂首阔步地出了宫门。 出宫门后,他右转,来到与夜罗王后约定的地点一看,瞬间傻了眼! 人呢?! …… 却说夜罗王后出宫后,即刻来到了右边小道上的一颗大槐树后,这儿隐蔽又背光,本是个不可多得的藏匿之地,但今日皇宫失窃,连带着这一块都来了不少巡逻的侍卫。 侍卫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了过来,这一队侍卫主要负责勘察宫外的可疑人物,以防窃贼与人里应外合。 他们当然不会怀疑到“昭明公主”的头上,可架不住夜罗王后心虚,总感觉自己暴露了,那群人是来捉自己的。 情急之下,夜罗王后看见了乔薇的马车,车帘子开着,里头空荡荡,乔薇不在! 夜罗王后心里那个喜呀,简直快要从眸子里溢出来了。 她上了马车。 车夫见着是她,没说什么。 侍卫从马车旁走过去了。 夜罗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掀开帘子就要下车,却与乔薇碰了个正着。 “姨母?”乔薇惊讶地看着马车上的人,“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出门的?” 夜罗王后愣了愣,尴尬地笑道:“小薇,你来啦?”怎么这么快呀?! 乔薇坐上马车,看了她一眼道:“姨母是入宫接巧玲的吗?人我已经接到了,在那边的马车上,姨母要把她叫过来吗?” “不用不用不用!”夜罗王后慌忙摆手,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不敢乔薇的眼睛,低低地说道,“我……我喝口水就走。” “走哪儿去啊?”乔薇问。 夜罗王后眼神闪了闪,抓紧了手中的帕子,一下一下地揪了起来。 乔薇一瞧她这副样子,便知她心中有事,凑到她眼前,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夜罗王后被看得一阵心虚,两眼望天地侧过身子,素手无意识地抓了抓衣襟。 身上的嫁衣好似开始变得滚烫似的,弄得她浑身不舒坦。 乔薇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袖口上,里头那一截红色让乔薇的眸子微微地紧了紧。 夜罗王后是空手来的姬家,衣食住行皆由乔薇一手准备,乔薇可以确定,自己没给她备红色的衣裳。 约莫是察觉到了乔薇的目光,夜罗王后放下了手臂,捏紧袖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我还想去逛逛,你自己回家吧。” 乔薇笑着道:“去哪儿逛?我陪你。” 夜罗王后道:“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去!” 乔薇微微地笑道:“倒也不是专程陪你,正好我也要去采办些东西,一起吧。” 夜罗王后清了清嗓子,幽怨地说道:“我不想逛了。” “那就回家?” “回家就回家!”夜罗王后郁闷地说! 乔薇险些没憋住笑,姨母啊姨母,和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 乔薇相信夜罗王后是入宫去接巧玲的,但入宫后发生了什么事又让她临时改变了计划,她并不怀疑姨母会联合外人对付自己,她只担心姨母心性单纯,让什么人给利用了。 回到姬家后,乔薇故意去了傅雪烟那边。 夜罗王后借口午睡,将好不容易才见面的巧玲打发了,约莫一刻钟后,她悄悄地拉开房门,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左右看了两下。 由于乔薇事先将院子里的丫鬟遣散了,所以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要换别人,就该怀疑人都上去哪儿了,可夜罗王后着急出府,反而暗自窃喜了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青莲居,挑了一辆马车,前往胤王府。 乔薇坐上马车,不远不近地跟上。 夜罗王后在马车上便脱掉了衣裳,折好了揣进了怀里。 胤王出宫后,并未立刻回府,而是又返回皇宫等了等,确实没等到才沉着脸回来了,他下马车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身影莫名有些眼熟。 他狐疑地走了上去:“是你?” 夜罗王后转过身来,眼神儿微微一亮:“你回来了?” 胤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怎么到我府上来了?有人跟着你吗?” 夜罗王后道:“我方才在外头等你等不到,碰上小薇了,我只好先跟她回去,不过你放心,我是一个人出来的,没人跟着我!” “你确定没有人吗?”胤王蹙眉问。 夜罗王后点头如捣蒜! 胤王冷冽的目光四周一一扫过,忽然,双耳一动:“出来!” 夜罗王后眨巴着眸子望向了身后的胡同。 乔薇自胡同里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王:“王爷真是好手段,都算计到夜罗王后的头上了。” 难怪这家伙方会说什么几次三番入宫找巧玲,想来上一次姨母入宫,也是碰上他了吧? 她承认他长了一副好皮相,但仗着这副皮相便来迷惑姬冥修的“母亲”,是不是太无耻了? 胤王冷冷地看向夜罗王后:“你出卖我!” 夜罗王后花容失色:“我没有!” 胤王咬牙:“东西给我!” 夜罗王后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怀里的嫁衣,毫不犹豫地递给胤王。 胤王伸手去抓,乔薇却先他一步将嫁衣抢在了手里! 夜罗王后惊呆了。 胤王的神色骤然一冷:“把衣裳还给本王!” 乔薇眉梢一挑:“哟,这可是一件嫁衣,王爷打哪儿弄来的呀?想送给谁穿呐?” “不干你的事!还给本王!”胤王怒道。 乔薇莞尔道:“皇宫傍晚才失窃,王爷紧跟着就敢哄骗夜罗王后带着一件嫁衣出宫,王爷不觉得自己的嫌疑很大吗?” 胤王捏紧了拳头:“你不要胡说!本王没有偷东西,这只是一件寻常的嫁衣,与你所说的案子没关系。” 乔薇淡淡一笑道:“没关系王爷紧张什么?” 胤王欲言又止。 乔薇笑了笑,说道:“其实有没有关系验验就知道了。” 胤王的心底顿时升起一丝不妙:“你想做什么?” 乔薇两手捏住了衣裳,就要向两旁撕开。 “住手!”胤王厉喝。 乔薇看向他:“王爷心虚了么?” 胤王定了定神,艰涩地说道:“本王没有心虚,但这件嫁衣对本王很重要,本王要将它葬给一个故人,了却一桩心事。你不是欠了本王一个人情吗?现在还给本王可好?” ------题外话------ 差4票满百,求个票,鞠躬感谢! 章节目录 【396】胤王晓真相(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不好!” 乔薇一口拒绝。 胤王倒抽几口凉气,气鼓鼓地瞪着乔薇:“你想想再回答我!” 乔薇果真认真地想了想:“不好。” 胤王气了个倒仰,虽十分生气,但又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乔薇这种怪脾气,若换做别人,哪怕心中不乐意,嘴上也是不好意思不答应的,这就是人性,也是常理,可这个女人,不知从何时起就再也不按常理出牌了:“乔氏!” 乔薇将嫁衣藏到了背后,挑眉看向他:“别冲我大呼小叫的,你叫破嗓子也没用,欠你的人情,我下次再还!但这个东西,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给你!” “你自己也说了它只是一件嫁衣,怎么就关乎到你的身价性命了?”言及此处,胤王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眸子里掠过一丝危险,“你知道了是不是?你想拿着它到皇上那儿去告发我?” 乔薇古怪地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什么呀我知道?你别在这儿装神弄鬼!总之这件衣裳呢,我是一定要检查的!检查过后,若确定没有失窃的东西,我缝好了还给你!” 胤王死死地盯着她的手:“你敢?” 乔薇徒手一撕! 胤王眼大步一迈,探出手臂,挑开了乔薇的手! 乔薇的手一个不稳,嫁衣抛了出去。 胤王仰起头,目光追随着嫁衣升上了半空,随后,他运足内力,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跃了上去。 想要嫁衣?没那么容易! 乔薇眸光一凛,眼疾手快地扣住了胤王的脚踝,用力一拽,竟将胤王生生地从上面拽了下来! 胤王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反手朝地面打出一掌,借力一跃,堪堪稳住了身形。 就在去年,这个女人都丝毫不是自己的对手,短短数月不见,就跟吃了大补丸似的,突飞猛进,令他都差点招架不住! 嫁衣缓缓地落了下来。 乔薇飞身去接。 她没让胤王如愿,胤王自然也不可能遂她的愿,伸出修长的胳膊,抓住了她肩膀,掌心顺着她藕臂往下一滑,滑至她凝脂皓腕处,紧紧地扣住。 乔薇的身子都扑出去了,又被胤王给拽回来了。 乔薇回头,冷冷地瞪了胤王一眼。 胤王面无表情地哼了哼。 乔薇抬起一记手刀,朝他狠狠地劈了过来。 胤王没料到她真敢对自己出杀招,那丢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让她狠得下心去要一个人的命! “你疯了!” 胤王挡住了她的杀招,厉声喝道。 “敢拿我的东西,我疯给你看!” 秘笈是给冥修救命的,谁不让她救冥修的命,她就要了谁的命! 胤王与乔薇激烈地打斗了起来,谁也无法接近嫁衣,嫁衣晃晃悠悠地飘下来,落进了夜罗王后的手中。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给我!” 夜罗王后愣了愣。 乔薇一掌打开了胤王,拽住嫁衣的领子。 胤王敏捷地跟了过来,抓住了嫁衣的袖子。 二人谁也不让谁。 胤王不想弄坏了嫁衣,尚且有所顾忌,乔薇则不然,只见她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便大力地将嫁衣撕成了两半。 “乔氏!” 胤王暴怒,抬起手来,正要一记杀招拍向乔薇,却突然,一本轻薄的册子自嫁衣内飞了出来,他当场怔住。 乔薇接住了册子,随手一翻,是她看不懂的夜罗文,眸子里掠过一丝惊喜。 随后,她拿起册子,定定地看向胤王:“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胤王怔怔地看着那本册子,风吹起册子的书页,露出一片陌生的文字,他哑然了。 乔薇一看他的神色便知他事先并不知道里头撞了这本册子:“嫁衣是谁给你的?” 胤王意识回笼,捏了捏拳头,暴躁的情绪平静下来,有一丝宁静的落寞:“我自己的。” 乔薇俨然不买他的账:“你一个大男人,准备民间的嫁衣做什么?别来那套你要葬给故人的说辞,胤王殿下你可从来不是一个情种。” 如果是,当年也不会刺了大乔氏那一剑。 “我说了是我的,就是我的。”胤王低低地说。 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你的才怪了! 乔薇暗暗诽谤完,正色说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知道偷走这本册子的人是谁吗?是当初与我在隐族交过手的人,你连隐族都没去过,还好意思冒充对方吗?” 胤王的眸光动了动,张嘴,似是要开口,这时,却有一队御林军大刀阔斧地赶过来了。 原来,是胤王替皇上寻找册子的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了,皇帝不记得自己吩咐过这个儿子什么,心生古怪,便着人来瞧瞧,哪知就让他们瞧到了胤王与乔薇争夺嫁衣的一幕。 乔薇亲口承认了嫁衣里飞出来的册子便是皇上失窃的东西,而胤王又亲口承认了这是他的嫁衣,林林种种加起来,胤王的嫌疑大了。 御林军将胤王团团围住。 胤王走到乔薇的面前,凑近乔薇,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欠我的人情,现在还我。” 乔薇张嘴。 胤王放下自尊道:“算我求你。” 乔薇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个如此自负的人,居然在她面前露出了如此卑微的眼神,乔薇承认自己不待见他,可这一刻看见他大祸临头,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好受。 侍卫长上前,不卑不亢地说道:“王爷,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乔薇生气地看着他。 他轻轻地说道:“多谢。” 说罢,转过身,留下了一个孤寂的背影。 夜罗王后快步走过去,张开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们不能带走他!” 侍卫长抱拳行了一礼:“抱歉了公主,皇命难为。” “可是……” 夜罗王后还想说什么,乔薇拉住了她的手。 她难过地看着胤王被带走,胤王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激动地开了口:“我会救你的!” 胤王步子一顿,冷漠地说道:“多谢公主抬爱,但是不必了。” 夜罗王后委屈地红了眼眶。 侍卫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拿了镣铐过来。 侍卫长无可奈何地说道:“抱歉了,王爷,这是皇上的命令,任何可疑人等,全都要缉拿归案,得罪了。” 胤王没说什么,静静地伸出了双手。 镣铐刚一架在他的手腕上,他触电一般地抽回了手。 侍卫长就是一愣,以为他要违抗皇令了,大掌按住了腰间的宝剑,他一按,其余的侍卫也纷纷按住了剑柄。 三个小尼姑自王府内晃了出来,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旁若无人地走进了人群,走到胤王的身前,看了那个拿着镣铐的侍卫长一眼。 侍卫长不知怎的,心虚得一把将镣铐放在了背后。 三个小尼姑抱住了胤王的腿,挂在他腿上。 三人来中原大半年了,一句中原话都不会说,当然她们原本话就不多,即便与亲娘在一块儿,也能一整日不吭声。 要不是府里的人无意中听到过三两句,怕是要以为她们是哑巴。 此时此刻,她们依旧没有说话,但那副倔强的眼神,任谁都看懂了。 胤王将三人一个一个地拽下来,三人又一个个地挂了上去。 胤王再拽,三人再挂,胤王只有两只手,简直应接不暇。 侍卫长看得一脸懵逼,朝乔薇投去了求救的眼神,显然是希望乔薇能帮胤王一把,确切地说,是帮他自己一把。 乔薇才不帮他,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侍卫长急得额头都冒汗了,皇上还等着他们复命呢! “刘全!”胤王终于忍不住出杀手锏了。 刘太监拖着明显瘦了一十型号的身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自打三个小千金来了府里,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手头的公务一件也没办了,尽去给孩子当奶妈了。 今儿三个小祖宗原本已经睡下了,且睡得都打呼噜了,哪知他去外头收了三件小衣裳的功夫,床上的小祖宗就没了! 哎哟,他给急得喂! 三人往常也这么玩儿消失,但都是在白日,夜里一旦入了睡,那是雷打不醒,谁知金娃怎么了,竟然破天荒地醒了。 “王……王爷……诶?咋回事儿?”刘太监看见了四周来者不善的御林军,也看见了神色有些难述的乔薇与夜罗王后。 胤王吩咐道:“把她们带进去。” 刘太监愣愣地望了众人一眼,不敢多问,将三人牵了过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身上还兜着一个,显然十分有经验了。 三个小尼姑一直回着头,眼巴巴儿看着胤王。 胤王的喉头动了动,转过身去:“走吧。” 侍卫长长松一口气,要把镣铐给胤王带上,却一眼瞥见了三个小千金无辜又疑惑的眼神,他的心都被刺痛了一下,咬牙将镣铐扔进了一个手下的怀里。 胤王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 身后,被牵着的老二忽然望着他开了口:“阿巴。” 轻轻细细的声音,没有寻常小女儿家的娇嗔软腻,却像是电流一般,直击胤王的心口,让胤王浑身一颤。 阿巴在高月族语里是爹爹的意思。 胤王从没听她们叫过自己,这是第一次。 可是对不起,阿巴要走了。 章节目录 【397】帝王之怒(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胤王窃走秘笈一事令皇帝无比震怒,见到胤王后,皇帝将胤王狠狠地痛斥了一顿:“……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大梁朝的皇子!你竟敢勾结夜罗人盗走秘笈!你是气死朕!” 事到如今,胤王已经知道失窃的所为何物了,也知道姬冥修身中掌毒一事了,所有曾经想不通的古怪这一刻全都豁然开朗,难怪姬冥修的身子那么古怪,难怪姬冥修总戴着一张面具,敢情是中了夜罗人的毒。 也难怪乔氏拼了命去抢那本册子。 更难怪他父皇七窍生烟。 “你给朕说话!谁让你这么干的?你的同伙儿是谁?!别给朕装哑巴!你是朕的儿子,朕要治你,难道还治不了了?”皇帝震怒地说道。 当震惊超过临界值后,人反而能平静下来,胤王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竟然倔强地迎上了皇帝震怒的眼神:“我没有帮凶,一切都是我个人所为。” 皇帝气得咬牙:“个人所为?你当朕是傻子吗?秘笈失窃的时候你人就在兵部!你倒是给朕说说看,你是怎么变过去的?!” 胤王垂了垂眼眸:“他们以为我在兵部,事实上我施展轻功出去了,没人发现。” 皇帝一把砸烂了手边的杯子:“编,你再给朕编!” 胤王死不改口。 皇帝本不是个易怒的性子,此时也被他气得快要炸掉了:“你别以为你是朕的儿子,朕就不会把你怎么样!勾结夜罗是死罪!朕可以摘了你脑袋!” 胤王道:“儿臣不过是拿了一本秘籍,就被父皇冤枉成勾结夜罗人,姬冥修还是夜罗人的儿子呢,父皇怎不说他通敌叛国?” 皇帝呼吸一滞:“你……你这是在指责朕?!” 胤王淡淡地说道:“父皇的心是偏的,我说再多也没用。从小到大,不论我多么优秀,父皇的眼中都只有太子与姬冥修,太子是父皇的亲生儿子,父皇这么宠他倒也罢了,姬冥修又算什么?他凭什么霸占父皇的宠爱?我嫉妒他,我讨厌他,我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他!所以在我得知他身中掌毒需要秘笈来解毒时,我便将秘笈偷走了。” “你胡扯!”皇帝怒道。 胤王淡道:“儿臣没有。”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你……你是打定主意不招了是吧?好,你不肯招,朕有的法子让你招!来人!把他押入地牢!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朕撬开他的嘴!” 这是要对胤王严刑逼供的意思了。 御林军硬着头皮将人带了下去。 干他们这一行,实在有太多情非得已,今日谁下了冤狱,他日就可能平冤昭雪,昭雪后谁又敢怨怼皇上?还不是他们这些听命行事的人遭了殃? 可若是不听皇上吩咐,此时他们就得遭大殃。 一行人无法,只得将胤王押入了地牢,双手摊开,绑在刑室中,各种刑具轮番上了一遍。 胤王被鞭打得皮开肉绽,却还是死咬着牙关。 众人算是看出来了,胤王就是块儿硬骨头,今日便是把他活活打死,他也不会开口讲半个字。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小太监入内禀报:丞相夫人来了。 乔薇是第一次来古代的刑室,比想象中的阴森太多,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着整间屋子,亏得她是大夫,早已习惯了这种气息,否则换个寻常姑娘家,怕是没走两步就得晕倒了。 “夫人。”众人给她行了礼。 乔薇看了一眼绑在木架上的胤王,对侍卫长道:“把他放下来,我有话对他说。” “这……”侍卫长迟疑了一番,在心中掂量了得罪丞相府的可怕后果,以及偶尔放一次水哪怕被发现了也不过是打上几板子的轻微下场,最终把胤王放下来了。 乔薇说道:“你们先退下,在我出去之前,不要进来。” “是!”众人应下,在侍卫长的带领下出了地牢。 这座地牢原本就是私牢,用以逼供宫中的嫌犯,规模不大,只七八间牢房,并两间刑室,胤王是目前唯一待在地牢接受逼供的人,侍卫出去后,阴森森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与乔薇。 乔薇走到他面前,素白的裙裾如一片浮动的祥云,缓缓地浮在了他的眼前。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只依稀看见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乔薇淡淡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东西不是你偷的,你为什么要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胤王的身子因剧烈的疼痛而瑟瑟发抖,嘴唇干裂,动作迟缓,他似乎是想转过身子,不让乔薇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可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爬了半天,也没能挪动半分。 乔薇解下腰间的水囊,将他扶了起来,喂他喝了两口水。 他怔怔地看着乔薇。 乔薇淡淡地问道:“这么看我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眉间闪过一丝落寞。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替凶手遮掩?你是希望留个强敌对付我们,还是怕我们掉转头去对付他?如果你是前者,那么我可以十分笃定地告诉你,他在隐族就没弄死我们,来了大梁更不可能;如果你是后者,那么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算计隐族、算计我外公、算计我与冥修,这笔账不共戴天,我是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胤王的身子僵了僵。 乔薇感受到他的异样,趁热打铁道:“你只知皇上宠爱冥修,可你又知不知皇上为了逼冥修铲平夜罗,不惜给冥修下了剧毒?” 胤王的眼底略过了一丝惊愕。 乔薇讥讽一笑:“很意外不是吗?皇上终究是皇上,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江山,所以如果你一直冥顽不灵,那么到最后,你可能真的要被错杀在地牢中。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那也该为你的孩子想想,她们刚与阿巴相认,就再也没有阿巴了,你作为她们的父亲,难道不会心痛吗?” 胤王的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 乔薇轻声道:“告诉我,凶手是谁。” 胤王缓缓地张开嘴,刚要开口,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身子一歪,倒在了乔薇的怀中。 乔薇拍拍他的脸:“喂!喂!你不会就这么晕了吧?你醒醒!你还没说凶手是谁呢?喂!胤王!李胤!” 乔薇气得捶了捶墙! 将胤王放在地上,从怀中拿出一颗治疗内伤的药丸给他服下。 那群御林军当真没放水,胤王内伤极重,怕是明早才能苏醒。 乔薇怕拍手,打算离开了明日再来,刚一转身,碰到了姬冥修,她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出声儿的!” 姬冥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不省人事的胤王一眼,拂袖离去了。 乔薇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啥情况啊? 姬冥修头也不回地出了宫。 乔薇看看地上的胤王,似乎是明白他在气什么,拍拍自己脑袋,麻溜儿地追了上去。 姬冥修步子很快,索性乔薇也不慢,走起霍家步来,三两下便追上了他,抓住他的手,讪讪地说道:“你听我解释啊,我刚刚可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倒过来的!我很快便将他推开了!你应该看见了是不是?” 姬冥修的眸光冷得吓人。 “我是为了追问凶手的下落才去探监的!你别这么小心眼嘛!” 姬冥修停下了步子,冷冷地看向她。 乔薇清了清嗓子道:“你不小心眼,是我小心眼……我……我神经大条。” 姬冥修拿开她的手,拂袖上了马车。 “这有什么好气的?我不就是……”乔薇讲到一半,姬冥修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射成筛子,她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好嘛好嘛,是我错了,我不该一个人去找他……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去找他,比较容易套话……知道了知道了!不找了!以后都不找了成吗?” “你气什么气?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是伤患,我是大夫!你见过有哪个大夫会把病人一脚踹边上的吗?” “我们夫妻这么久,我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你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了?!” 姬冥修已经下了马车,听到这句,又淡淡地转过身来,深邃的眸光看着她:“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从前的事……” 乔薇古怪地问道:“想起从前的事……怎样?” 姬冥修却没说了,蹙眉进了府。 当你太在乎一样东西,你就会害怕失去。 就算这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也一样。 乔薇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简直莫名其妙!” 燕飞绝握着马鞭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丫头,你真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乔薇幽怨地说道:“不记得了,怎么了?” 燕飞绝叹了口气:“不记得就算了。” 乔薇炸毛:“你能不能别跟他一样,讲一半留一半?!” 燕飞绝挠挠头:“哎呀,总之就是……你从前……确实很中意胤王。你第一次见胤王的时候,胤王和现在一样,受着伤,你救了胤王,结果救出了一段孽缘。少主是怕你旧情重演,与胤王死灰复燃!” 乔薇翻了小白眼:“我怎么可能与他死灰复燃?我根本就不是……” 燕飞绝睁大眼看着她。 乔薇轻咳一声:“算了,没什么。” 章节目录 【398】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冥少主生气了,这可愁坏了乔帮主,乔帮主连孩子都没哄过,更别说大人了。 这要怎么哄啊?! 唉,男人心,海底针,太难懂了! 乔薇焦头烂额地进了屋,没看见姬冥修的人,听到浴室传来水声才知他去泡澡了。 乔薇乖乖地在屋里等着,两手托着腮帮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浴室。 不知望了多久,磨磨蹭蹭的某人终于穿着寝衣、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神色清冷地出来了。 人长得好看,披麻袋都好看,更何况他身上还是一寸一金的冰丝锦,薄薄的衣料,带着垂坠的质感,烛火一照,隐有珠光流动,映得他都多了几分如玉的气质。 他肌肤白皙,却并不女气,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腹肌背肌全都恰到好处。 乔薇原是想等他出来好生地哄哄,哪知美色惑人,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男人,你一定是故意的! 姬冥修坐在了窗前,夜风习习吹来,吹在他光洁而柔亮的长发上,一丝丝从浴池中带来的热气消散在了夜色中。 他显然没有就寝的打算,拿出了一本书,静静地翻看着。 乔薇取了一块干爽的棉布走过来,先合上了窗子,道:“刚泡了澡,毛孔都是张开的,这时候吹冷风,最容易邪气入体了。” 姬冥修没吭声。 乔薇绕到他身后,托起他如墨青丝,细细地擦拭了起来,一边擦一边偷瞄他神色,见他依旧俊脸臭臭的,不由地撇了撇嘴儿,嘀咕道:“还在生气呢?我又没干嘛,不就是扶了他一把吗?” 很好,死不承认自己抱了“前任”。 “我不会和他死灰复燃的,我和他压根儿就没有什么!” 有什么的是大乔氏。 “在我们那儿,男女之防没这么严重,尤其大夫与病人之间,那都是……” 乔薇眉飞色舞地说着,一偏头,就看见姬冥修正冷冷地望着自己,乔薇眼珠滴溜溜一转,闭了嘴。 乔薇心里苦,在这个摸一下小手都恨不得浸猪笼的时代,女大夫难做啊! 姬冥修合上书本,淡淡地躺到了床上。 乔薇道:“哎!头发还没干呢?你就睡了?” 姬冥修合上了眸子。 乔薇呼了口气,吹得额前的刘海儿一阵飞舞,在原地站了半晌,她也去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姬冥修一动不动地,像是已经睡着了。 看着他诱人的红唇、精致的锁骨、微微撩开的衣角下若隐若现的腹肌,乔薇一阵口干舌燥,犹豫了良久,轻轻地探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了他的…… 屁股。 真翘~ 手感真好。 乔薇捏了捏,捏捏,再捏捏,享受地闭上眼。 忽然,脑门儿上传来一阵凉飕飕,她缓缓睁开了眸子,却蓦地撞进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吓得她一个激灵,险些从床上摔了下去! 姬冥修淡淡地拿开她的手,扔回床上,换了个平躺的姿势。 躺着就摸不着你了? 乔薇邪恶地眯了眯眼,待到他没了动静,又悄悄地摸上了他的腹肌。 一边摸着,一边往下移。 就要移到小丞相的地盘儿时,一只冰冷的大掌扣住了她的手腕。 乔帮主欲求不满,登时炸毛了:“你说说你们男人,吵架就吵架,咋还不让碰了呢?!” 这一晚,乔帮主没有吃到肉,就干闻了一整晚的肉香,可以说特别沮丧了! 翌日,天蒙蒙亮,青莲居与小雨轩便忙碌起来了,书院今日放假,三个孩子都在呼呼大睡,乔薇没吵他们,轻轻地合上门后回了上房。 姬冥修早早地去上朝了,乔薇洗漱一番后也出了门。 她昨日给胤王喂了药,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醒了,希望自己能赶在那群侍卫再次把胤王弄晕前,从胤王口中套出合适的消息。 当然了,为了照顾某人的小情绪,她没打算自己一个人进去,而是特别地来到了丞相殿外,对看守的侍卫道:“你去禀报丞相,就说他夫人来了,要见他。” 侍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原来是夫人,小的给夫人请安,不过……夫人来得不巧,大人不在。” 乔薇纳闷地问道:“他去哪儿?” 侍卫想了想:“好像……是去后宫了。” 乔薇摸了摸下巴:“他去后宫做什么?” 侍卫如实道:“听说是找容妃娘娘。” 胤王的娘? 冥修去找她做什么? 让她出面做胤王的说客,还是—— 乔薇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了什么!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侍卫见她突然魔怔了似的,不由出声询问了一番。 乔薇意识回笼,淡淡地说道:“我没事,我去一趟后宫。” “夫人慢走。”侍卫行了一礼。 乔薇迈步朝后宫走去。 姬冥修与胤王的关系势同水火,他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找对方的亲娘,又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除非……胤王的娘本身就与这件事有关系! 若牵扯到了容妃,就不难解释胤王为何宁死也不松口了。 只是他不松口的本质究竟是容妃有嫌疑,还是容妃另有隐情,不得而知。 就在乔薇匆忙去后宫找寻答案时,后宫却传来了一则惊人的消息——容妃失踪了。 乔薇找到容妃的寝殿时,御林军已经将四周密密实实地围起来了,乔薇亮出丞相府的令牌,侍卫放了行。 乔薇走进容妃的卧房,姬冥修恰巧从房里出来,二人碰了个正着。 “如何了?”乔薇问。 姬冥修道:“宫女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半夜,她说睡不着,出去走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怎么会这么巧……”乔薇暗暗嘀咕。 姬冥修淡道:“你先回府,没事不要出来。” 乔薇拍拍小胸脯道:“我也去找找吧!” 姬冥修睨了乔薇一眼:“你对皇宫不熟。” 对哦,入宫这么多次,却还没把皇宫里里外外走个透呢! “可是,万一她已经出宫了呢?”乔薇问。 姬冥修道:“人手够了,不用你找。” “好吧。”乔薇挑了挑眉,算是接受了姬冥修的建议,须臾,想到了什么,抓住姬冥修的袖子,嘻嘻一笑道,“不生我气啦?” “哼。”姬冥修冷冷地将袖子扯了出来。 乔薇撇嘴儿,有毛好神气的?你挽小师妹胳膊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 皇宫继找寻秘笈后,又开始大动干戈地找寻容妃,乔薇帮不上什么忙,听话地回了姬家。 回去后,她先将昨日找到的小册子拿了出来,小册子是现缝的,针孔与线条全都崭崭新新,乔薇仔细地数了数,一共八页,算上从大弟子那儿得来的一页,九页齐活儿。 等冥修把这九页全部练完,体内的掌毒便能迎刃而解了! 乔薇心情大好地将九页纸放在了桌上,打算找点针线来将他们重新装订上。 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小抽屉,取出剪刀与针线包,穿好针线来订书时,却惊讶地发现桌上的小册子没了,只剩那孤零零的没来得及订上去的一页纸! 乔薇眸光霎时一冷,方才分明没有人来过,一眨眼的功夫,东西怎么就不见了?! “小白!” 小白不在,去花园儿了。 “大白!” 大白也不在,也去花园儿了。 珠儿与霍师公更是去湖边坐着轮椅晒太阳了。 不是三只小兽捣的鬼,那会是谁?! 乔薇快步走出了屋子,警惕地望了望天际,就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猎鹰,扑哧着翅膀,嘴里叼着一个白白的东西。 那东西可不就是她的秘笈吗?! 乔薇捏紧了拳头:“来人!把那只鹰给我射下来!” 府里的护卫被惊动了,拿出弓箭,对准天空的猎鹰,一顿猛射。 但这只猎鹰显然不是寻常的鹰,速度快到令人发指,在箭雨中穿梭而过,嗖的一声飞出了姬家。 乔薇从一个护卫手中夺过弓箭,朝着猎鹰的方向追了出去! 猎鹰在高空飞行,狡猾无比,乔薇射了好几箭都让它敏捷地躲过了。 乔薇几步踏上了屋顶,在屋顶上追着鹰。 街上的行人纷纷抬起头来。 乔薇哪儿管得了路人的指指点点?找了个绝佳的檐角,瞄准猎鹰,嗖的射出了一箭! 箭矢射中了秘笈,巨大的力道将不肯松开鸟嘴的猎鹰甩了出去,猎鹰撞上了一座宝塔,身躯一痛,鸟嘴一松,秘笈掉了下来! 猎鹰怒叫一声,张开翅膀,朝凌空掉落的秘笈急速飞了过去。 乔薇眼看着都要抓住秘笈了,却又被那讨厌的猎鹰叼走了! 可猎鹰没走多远,一道比猎鹰强壮数十倍的高大暗影霸气凌厉地俯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了秘笈。 猎鹰哪里是金雕的对手? 金雕摆头一拽,便将大半个秘笈拽了过来! 猎鹰气得鸟毛一炸! 金雕将秘笈丢进了乔薇怀里,转头去抢最后一张。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街道上的人群全都被天空的大鸟之战吸引了注意,没人注意到拥挤的人群后,一个笼罩在灰色斗篷下的人影缓缓地举起了一把弓。 那弓,乌光闪闪,没有箭。 拿弓的手,戴着一双精致的银丝手套。 乔薇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往人群里望了望,一眼瞧见了那双手套、那把弓。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优雅、冰冷、危险…… 乔薇怔怔地看了两秒,忽然眉心一跳,如果她没有认错,那把弓应该是血月弓! 怎么会这样?血月弓不是在姬家吗? 那人是谁? 为什么也有一把血月弓? 那人对准天空的金雕,缓缓拉开了弓弦。 乔薇迅速从背上的箭筒里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对方。 就在她即将放箭时,对方的面纱被冷风微微地吹开了,乔薇古怪地看见对方唇角漫不经心地勾了一下,带着无尽的冷意与嘲弄。 随后,对方身形一转,朝着乔薇瞄了过来。 对方戴着斗篷的帽子,蒙了面纱,遮了一张脸与头发,只露出一双幽静的眼睛。 乔薇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对方的出招了,浩瀚而磅礴的力量如千万支冰冷的箭矢朝着乔薇铺天盖地地袭来,半空中金雕长长地咆哮了一嗓子,丢下猎鹰,转头朝乔薇飞来。 电光石火间,乔薇扔出了手中的秘笈:“回府!” 金雕抓住了秘笈,强忍着没再冲下去,双翼一展,哀鸣着飞走了。 乔薇被射中的那一刻,世界都仿佛静了。 街上人群涌动,每个人都望着她,挥手不知说些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见。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快下来呀!” “你晃什么?你下来呀!” “梯子!谁去拿把梯子来?!” 血珠吧嗒吧嗒地滴在瓦片上。 乔薇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直直地倒在了瓦片上…… 章节目录 【399】求医(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金雕抓住秘笈后并没立刻飞回姬家,而是去了皇宫,看着手中的秘笈,听着金雕凄厉的叫声,姬冥修知道乔薇出事了,即刻跟着金雕去了现场。 乔薇已被好心的路人送去了医馆,也是巧,附近便有一家灵芝堂。 灵芝堂的掌柜认出了自己的少东家,二话不说喊了把人抬去了最好的厢房,又叫了资历最老、医术最高明的大夫给少东家治伤。 姬冥修赶到灵芝堂时,一名头发花白的大夫刚给乔薇把完脉,坐在一旁写方子。 姬冥修一眼看见了不省人事的乔薇,乔薇身上染了血的衣裳已被侍女换下,但那苍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的脸,看得姬冥修心里一片拔凉。 “姑爷。”大夫认出了姬冥修,起身行了一礼。 姬冥修浑身冰冷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隐忍着说道:“她情况怎么样?” 大夫叹道:“不瞒姑爷,我十岁给人做药童,十七随师父出诊,二十五岁出师,这么多年疑难杂症我也见了不少,就是没见过少东家这样儿的,她没有皮外伤,却吐了血,应是内伤才对,可我给她把脉,又什么都把不出来。” 没人看见乔薇是怎么受伤的,只知那姑娘好端端地突然将手中的秘笈扔了出去,随后身子一僵,像是被什么给定住了似的,再之后就成这样了。 还有人传她是中邪了,也有人说她是被什么高手暗算了,众说纷坛,诡异莫测。 姬冥修宽厚的大掌轻轻地落在她额头上,前一秒还在你身边蹦来蹦去的人,下一秒就倒下了,早知如此,那句“我不生气了,我们好好儿的”又有多难说出口呢? 以金雕护主的性子,不会轻易地撇下乔薇,除非乔薇命令它离开。 它本可替她挡下一击,她却让它带走秘笈。 为了秘笈,就不要命吗? 姬冥修死死地捏住秘笈,太大力的缘故,指节都隐隐泛出了白色。 忽然,他抬起手,一把将秘笈丢进了火盆! “喂!你干什么?!” 燕飞绝一跨过门槛,就看见这一幕,飞身一扑,将秘笈抢了回来,扑掉边角的火星子,用袖子擦了擦,说道:“你疯了!这是她拿命抢回来的!你说扔就扔?!” 姬冥修捏紧了拳头,颤抖着声音道:“不是这东西,她也不会出事。” 燕飞绝晃了晃手中的秘笈:“那又不是它的错!你把气撒在它头上!它冤不冤呐?!” 窗台上的金雕赞同地叫了两声。 燕飞绝追随姬冥修多年,深谙他品性,知他是最理智不过的人,自己的生死关头都没如此慌张过,也是碰上这丫头的事才这么失了理智。 叹了口气,燕飞绝低低地说道:“你先别太担心,我已经通知姬无双了,他很快就到了。” 姬无双不是寻常大夫,或许他能有办法。 姬无双到的很快,他这段日子一直住在京城,接到消息即刻从煞血盟赶了过来。 他给乔妹把了脉,检查了伤势,与灵芝堂的大夫一样,他也没诊断个所以然来。 “怎么样了,老鸡?你说句话啊!”燕飞绝催促道。 姬无双神色凝重地蹙了蹙眉,掰开乔薇的眼皮,看了她瞳孔,再次捏住她手腕:“怪,真怪!” 燕飞绝忙道:“哪里怪了?你倒是说呀!” 姬无双没着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她方才流过血?” “咯,你自己看!”燕飞绝指了指一旁盆子里的血衣。 姬冥修看得双瞳一紧! 姬无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出了这么多血,应当伤势严重,可我从她脉象上看不出什么毛病。” 这说辞,简直与灵芝堂大夫的一模一样,要不是这俩人不认识,燕飞绝几乎以为二人串通好了。 “你难道都没办法吗?”燕飞绝问。 姬无双抱歉地说道:“实在是古怪得很,请少主恕我无能为力。” 姬冥修抱着乔薇渐渐失去温度的身子,眸光冷成了一片冰海。 燕飞绝挠头:“这、这……这怎么办呐?要是连你都不行,还有谁行?难道……非得乔老爷子来了才能救她?可乔老爷子去哪儿了呢……” 姬无双摇头:“乔老爷来了也未必有办法,她不是寻常的伤病。” 只是究竟是什么病,他又答不上来。 姬冥修用薄毯裹住乔薇,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二话不说朝门外走去。 燕飞绝与姬无双齐齐一愣,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去哪里?” 姬冥修道:“有个人,或许能治她。” 二人先是不明白他说的是谁,可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后,约莫猜出是哪个家伙了。 燕飞绝叉腰一叹:“哎呀,少主去找那家伙,不等于是找死吗?” 姬无双无奈皱眉:“走吧。” 一行人上了马车,燕飞绝与姬无双坐在外车座上,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显然并不看好少主自取其辱的行径,那人当年可是发下狠话,这辈子都不会替少主办任何事,少主公然求上门,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马车停在了青楼外。 老鸨笑盈盈地迎了出来:“哟,这青天白日的,哪家老爷这么有闲情雅致啊?” 燕飞绝不耐地将她拨到了一旁:“去去去!” 老鸨被拨得倒退了好几步,幽怨地瞪了燕飞绝一眼,目光落在姬无双的身上,比起凶神恶煞的燕飞绝,一袭青衣的姬无双就显得温文尔雅多了。 老鸨再次扬起笑脸,正要与姬无双搭讪,姬无双却跳下马车,打开了车帘。 一个身着重紫官袍的男子抱着一名女子缓缓地走了出来,女子的脸埋在男子的怀中,被男子保护得极好,男子肌肤如玉,戴着一张半脸玉质面具,一双冰冷的眼睛深邃如泊,只一眼,便让老鸨当场摄住了。 除了她背后的主子,她还没见过这般令人胆寒的人物。 像帝王,也像阎王。 她只是这么看着,腿肚子都软了。 老鸨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该有的眼力劲儿还是半点不少的,本朝律法严苛,禁止官员嫖娼,当然了,官员不嫖娼是不可能的,只是人家都低低调调地来,谁穿着官服来? 穿着官服上青楼,不是来砸场子就是来砸场子。 这么想着,老鸨的腿肚子更软了。 在本朝,九品官员的官服是为青色,八品为深青色,七品为浅绿色,六品为深绿色,五品浅绯,四品深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穿紫色。 要不怎么说红得发紫呢! 而身着重紫的,全大梁只有位极人臣的那一位——当今丞相。 丞相亲自来砸她场子?她没这么倒霉吧? 不对呀,砸场子怎么会带个昏迷的姑娘? 就在老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时,燕飞绝不耐地开口了:“让啊!” “……是。”老鸨战战兢兢地让开了,之后,诡异地没她什么事儿了! 燕飞绝早年嫌那家伙不服管教,曾大张旗鼓地来过几次,都被那家伙收拾得很惨,后面改成悄咪咪地来,奈何也被那家伙揪了出来,总之他是没在对方手中讨到过任何便宜,要说唯一的收获,大概是过(被)来(揍)得多了,把路径给摸清了。 燕飞绝带着一行人穿过青楼的地道,去了另一处阁楼。 此处阁楼虽未悬挂任何牌匾,但道上的人全都清楚它的名字,醉生阁。 醉生阁白日不做生意,大堂内冷冷清清,连个看门儿的小厮都没有。 “也不怕有人偷他东西!”燕飞绝不屑一哼,抬手顺了一盏桌上的小金灯,哪知还没塞进袖子,金灯便突然一炸,无数枚细小的银针自灯内爆了出来。 燕飞绝吓得心都跳出嗓子眼了! 要不是自己也是个玩暗器的,这会子都被射成筛子了。 姬无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吃了那么多亏,还不知道他的东西动不得?” 章节目录 【400】医治(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无双不会承认,除了年纪小、心智不全、不受撺掇的十七没上门找过死,其余五人都曾跑来这醉生阁狠狠地作了几次死,结果当然是被收拾得很惨。 他曾暗暗发誓,这鬼地方他这辈子都不要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自打嘴巴了。 “老鸡你干嘛抖腿啊?你是不是怕?”燕飞绝古怪地问。 “谁怕了?”姬无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按下抖动的右腿。 很快,左腿又抖起来了…… 姬冥修抱着乔薇上了楼。 楼上静悄悄的,比大堂更鸦雀无声,一条长长的走道铺陈在眼前,右边是门窗紧闭的屋子,左边是凭栏,从凭栏处可目尽大堂。 姬冥修抱着乔薇走过长长的走道,很快,凭栏没有了,两边都是屋子。 光线暗了下来,阴森森的冷气在四周徐徐萦绕。 知道的是说它是醉生阁,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阴曹地府。 “什么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护卫突然出现在姬冥修的面前,挡住了姬冥修的去路。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我找你家阁主。” 小护卫不客气地说道:“阁主不在,晚上才开门,你晚上再来!” 跟着那么骄傲的主子,小护卫的气焰也是嚣张得可以。 姬冥修没心情与他废话,抱着乔薇的手轻轻一握,一枚霹雳珠滚到了手中。 小护卫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姬冥修的霹雳珠已经射出去了。 “啊——” 小护卫一声尖叫! 却不是被霹雳珠给炸的,而是被一只鞋底给砸中脑袋,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摔得下巴都痛了。 倒是因此躲过霹雳珠了。 霹雳珠掉进了水缸,炸出一声闷响。 门内,一道清冷而戏谑的声音徐徐响起:“你百八十年不来一回,一来就要拆了我的醉生阁么?” 小护卫摸摸摔疼的下巴,以及后脑勺上被鞋底砸出的一个大包,郁闷地问道:“阁主认识他?” 那清冷的声音道:“老相识了,你拦不住他的,且退下吧。” “是!”小护卫瞪了姬冥修一眼,不悦地退下了。 姬冥修抱着乔薇进了屋。 屋内比走廊更阴冷三分,大白天的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几乎看不清对方隐在暗处的容貌,独独可见那跪坐在地上的一袭红衣,如盛放在黄泉之岸的彼岸花,冷艳到了极致。 他从炉子上拎起烫好的酒:“来都来了,坐吧。” 姬冥修将乔薇轻轻地放在了椅子上,用薄毯的边角折了个垫子枕在她脑后,随后,迈步走到茶几前,在男子的对面跪坐了下来。 男子仿佛没看见乔薇似的,给姬冥修倒了一杯梅子酒:“你是来买东西还是来卖东西?” “都不是,我来找你治病。”姬冥修道。 “那丫头?”男子看了乔薇一眼,眸中并无多少诧异,仿佛料到会有这么一日似的,“我说过我不会替你做任何事。”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他道:“你可以提条件,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男子浅尝了一口梅子酒:“十年前你这么说,我或许就应了,但现在,我想通了,我没什么可要的。就算你用死来威胁我,那也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 姬冥修神色无波道:“我知道你这人吃软不吃硬,我不会用死来威胁你,你先说你能不能救她?” 男子的目光落在乔薇的脸上,一瞬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被血月弓伤到了,虽有些棘手,但在我这里算不得什么大事。” 咚! 外头传来了一声闷响。 男子说道:“偷听的都进来吧。” 燕飞绝清了清嗓子,拽着姬无双进屋了。 方才听到乔薇是被血月弓所伤,燕飞绝惊得手肘一抖,在窗户上撞了一下,这才有了那声闷响。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了。 他不是震惊这家伙怎么会知道血月弓的,以这家伙的本事,想知道京城与皇宫的动向易如反掌。 他惊讶的是乔薇怎么可能被血月弓给伤到呢?血月弓明明就在姬家,在小望舒的百宝箱里,莫非……让人偷走了? 燕飞绝带着疑惑,即刻去了一趟姬家,结果发现血月弓还在,为试验它的真假,他还亲手拉了拉,确定没被人掉包。 这就奇怪了,弓在姬家,乔薇是怎么被射伤的? 是有人盗走了血月弓,射完又给放了回去? 还是……世上真有第二把血月弓? 撇开那把弓的来历不谈,寻常人也拉不开它呀! 别说是夜罗的国师,他老人家这会子还躺在长欢殿养伤,床都下不来。 “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燕飞绝捶拳。 姬无双理智地说道:“这些都能慢慢查,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救醒,也许少夫人当时看见凶手了呢。” 燕飞绝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先救人!” 姬冥修看向了男子。 男子轻轻地说道:“我答应了要救她吗?” 姬冥修给燕飞绝与姬无双使了个眼色,二人识趣地退下,退到一楼的大堂,保证听不到里头的对话。 姬冥修道郑重地说道:“你治好她,我给你自由。” 男子一笑:“她的命就只值我一个自由身?” “你还想要什么?”姬冥修淡淡地问。 男子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如果我说我要祭师剑,你可舍……” 话未说完,姬冥修自裹住乔薇的薄毯内抽出祭师剑,毫不犹豫地放在了他面前:“还要什么?” 男子望向姬冥修,似有些难以置信,须臾,淡淡地笑了笑,爽快地说道:“还要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姬冥修问。 “祭师血。”男子将一把匕首,一个空碗杯放到姬冥修的手边。 姬冥修捋起袖子,拿起匕首,割向自己的手腕。 “心头血。”男子道。 姬冥修割腕的动作顿住,默默地放下袖子,解开衣襟,一刀扎进了自己心口。 燕飞绝在楼下等了半天没等到姬冥修出来,着急上火,又蹭蹭蹭地跑了上去,一进屋,就见姬冥修弓着脊背,左手似乎是捂住心口,右手撑着茶几,手边是一把带血的刀。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绕到姬冥修身前一看,瞬间傻了眼! 姬冥修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额角汗珠如豆,大颗大颗地滴在地上,如玉的脸早已失了血色,连唇瓣都一片泛白。 燕飞绝火冒三丈:“你这个老鳖孙!你对少主干什么了?!” 男子道:“没干什么,取一碗祭师的心头血罢了。” “治个病还需要用到祭师的心头血?”燕飞绝咆哮。 男子直言不讳道:“不是她要,是我要。” 燕飞绝气得不行了:“你要少主的心头血干嘛?” 男子幽幽一叹道:“解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呐。” 说罢,当着姬冥修的面,将那碗几乎要了姬冥修半条命的心头血毫不客气地倒进了花盆中,浇了那朵妖娆的映山红。 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就是了。 姬冥修当初祸害了人家,如今落在人家手上,被祸害回来也是应该的,要不怎么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呢? 燕飞绝就没这么沉得住气了,险些没和他打起来。 姬无双及时冲上楼,拦住了燕飞绝。 燕飞绝暴走:“你让开!我今天非得好生教训他一顿!” 男子不咸不淡地说道:“她只有十二时辰,十二时辰一过,就算太上老君下凡也回天乏术了,距离她受伤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你确定还要继续浪费时间与我打斗?” 燕飞绝深吸一口气,将滔天的怒气压回心底。 我特么忍着! 等丫头痊愈了,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男子拿上一把伞,缓缓地走了出去。 “等等,我有个疑问。”姬无双叫住了他,“同样是被血月弓所伤,为什么她与国师的症状不一样?” 姬无双虽未亲眼见到国师的伤情,但整个太医殿都传开了,国师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乔薇则不然,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连皮外伤都看不到。 男子道:“国师伤的是体,她伤的是魂,当然不一样了。快些吧,她情况特殊,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章节目录 【401】大杀四方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青天白日,乾坤朗朗,男子一袭红衣,撑着素白油纸伞,伞上描绘了几支桃花,一眼望去,佳人如玉,好一幅人间美景,如果忽略今日既没有雨也没有太阳,只是个秋高气爽的阴天的话。 燕飞绝走在他身后,不屑地嗤了一句,又学着小白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以展示自己傲人的男子气概。 “你,进去。” 伴随着男子清冷的声音,一张写满名称的白纸落进了燕飞绝手里。 燕飞绝嗤道:“干嘛?我又不识字!” 倒也不是完全不识,是识得不多,不想被这家伙差遣,才来了这么一嘴气话罢了。 男子道:“你不识字没关系,掌柜识字就够了。” 燕飞绝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铺子,不多时,大包小包地走了出来,黑着脸道:“都买的什么玩意儿!这下你满意了?” 男子不客气地说道:“马马虎虎。” 燕飞绝嘴角一抽,爷爷给你做牛又做马,就换来你一句马马虎虎? 小子,别落在爷爷手里,当心让你好看! 这之后,三人又在街上买了不少东西,三人指的是男子、燕飞绝与方才那被鞋底砸中后脑勺的小护卫。 小护卫出门倒是乖,让干什么干什么,比燕飞绝好使多了。 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东西,男子总算上了马车,与小护卫吩咐了几句,小护卫马鞭一扬,骏马绝尘而去。 燕飞绝不甘示弱,跳上马车,拽进缰绳,大喝一声:“驾!” 马车跟了上去。 姬无双依旧坐在外面,将车厢留给了这对可怜的小俩口。 乔薇被姬冥修紧紧地抱在怀中,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姬冥修用毛毯裹紧了她,脸颊轻轻贴着她的。 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渐渐流逝,身体一点点地冰冷了下去,就连气息也微弱了许多。 “不是说十二个时辰吗?这才过去了一半不到,怎么她就……”后面的话,姬冥修没有说了。 并行的马车内,男子轻叹着开了口:“换做旁人,自然是十二时辰,但这丫头有些特殊,坚持不了那么久。” 姬冥修虽明白乔薇的体质异于常人,可还是下意识地问了句:“究竟哪里特殊?” “哪里都特殊。”男子说完,再没答话的意思,将帘幕放下了。 姬冥修抱紧乔薇,轻柔的吻落在她冰凉的额上。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害怕失去,连心都疼了起来。 生死面前无大事,与之一比,看见她与胤王时的那点患得患失,根本不值一提。 真正的失去,是阴阳两隔,是自此不论醒来多少次,枕边都再也没了那个人的影子。 “我是为了追问凶手的下落才去探监的!你别这么小心眼嘛!” “你不小心眼,是我小心眼……我……我神经大条。” “知道了知道了!不找了!以后都不找了成吗?” “还在生气呢?我又没干嘛,不就是扶了他一把吗?” “你说说你们男人,吵架就吵架,咋还不让碰了呢?!” 姬冥修的心里划过一阵阵的疼痛,唇瓣颤抖着贴了贴她鬓角:“让你碰,哪哪儿都让碰,你快醒过来……” …… 马车一路往北,自北城门出了京城,之后,依旧是向北而行。 燕飞绝纳闷地赶着车,问一旁的小护卫:“哎,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护卫没好气地说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得,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奴才,瞧这目中无人的小样儿! 燕飞绝不和小孩子计较,他不愿说,他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左不过那家伙答应了少主,总不至于把他们一伙人卖了去。 两辆马车并行了许久,起先还在官道上,后面不知怎的,小护卫的马车一拐,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道。 燕飞绝只得麻溜儿地跟了上去。 马车兜兜转转,从小道拐进了山林。 可不论怎么拐,大致的方向是往北的。 燕飞绝就纳闷儿了,怎么老是往北边儿跑哇?这是要上匈奴? 小护卫难得替他答疑解惑了一回:“这你就不懂了吧?北边儿阴气重!” 燕飞绝一个不稳,险些把马车给驾进河里了! 不就是给丫头治个病吗?阴气重又是什么鬼?! 双方人马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渐渐地暗了,暮色四合,最后一道暮光压在四周的山头上,像一只无形的大掌,要将这山水之色一点点收入囊中。 这块地方算得上山清水秀,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不知是不是地势太过偏僻的缘故,一路上走来都没看见什么人居住。 男子让小护卫将马车停在了树下,自己则走到距离湖面约莫两丈远的空地上,一边走一边用脚步丈量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姬无双跳下马车,从外头挑开了车窗的帘子,对姬冥修道:“少主,到了。” 姬冥修将乔薇又抱紧了一分,眸光深邃地望了望窗外的风景。 “他在嘀咕什么呢?”燕飞绝呢喃着走了过来,看向乔薇道,“她怎么样了?” 姬冥修摸了摸乔薇冰凉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额头,低声说道:“不大好。” 燕飞绝无措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活蹦乱跳的时候,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蒙汗药都对她没用,谁能想到竟被一把弓伤成了这样? 真是令人心酸呐! 姬无双的心里也不大好受,按理说他与乔薇水火不容,乔薇出事了,他该闷声发笑才对,可看着姬冥修一言不发的样子,他竟半点高兴不起来。 仔细想想,那丫头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希望这家伙确实有几分本事,别辜负了少主的一番心血。 那边,男子似是选好了方位,从小护卫手中接过一罐朱砂,以朱砂为墨,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燕飞绝没忍住心底的好奇,蹲下身用手指捻了一点朱砂,轻轻地一搓,问道:“这不是普通的朱砂吧?” 小护卫挺起胸脯道:“当然不是了,这可是凤血丹砂!” 凤、凤血丹砂? 这么大一罐?! 要知道前阵子他们上醉生阁,花了五万两银子才买回半块儿丹砂石,这家伙居然一出手就是一大罐! 燕飞绝不知该骂这家伙狡诈坑了他们的钱,还是该赞他无私地贡献了那么多宝。 男子画了圈,让小护卫把在街上买的东西全都拿了下来,随后,在圈外设了个简易的小祭坛桌,祭坛桌上烧着香灰,贴着符纸,与当初若是乔薇醒着,大抵会发现男子的做法与当初姬冥修为和卓清除巫毒的手法颇有那么一丝异曲同工之妙。 男子设好祭坛,扎了一个红色的灯笼:“此灯不灭,她便不死。” 燕飞绝哦了一声:“那要是灭了呢?” 姬无双一下没忍住,炸毛了,狠狠地拍上他脑袋:“你这个乌鸦嘴!收回去!收回去!收回去!” 燕飞绝赶紧呸呸了两声:“我收回去了!” 男子将灯笼里点上蜡烛,摆在祭坛桌的正中央。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夜空中黑云滚滚,不见一星一月,小护卫在四周点了几个火把,插在不同的方位上,空地一下子被照亮了。 火光映在众人的脸上,微风吹过,火光忽强忽弱,众人的脸也忽明忽暗。 “可以了,把她抱过来吧。”男子望向马车道。 姬冥修将乔薇抱了过去。 “坐进来。”男子道。 姬冥修盘腿坐在地上,让乔薇坐在自己怀中,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脸,那寒凉的温度,让姬冥修的眸光幽幽地暗了一分。 男子转身,看了燕飞绝三人一眼:“我要开始画符了,这个过程中谁都不要打断我。若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了,你们知道怎么做。” 燕飞绝心道,就你那七弯八绕的,驴都绕晕了,还能有什么人绕进来?少多心了,赶紧干正事儿吧小子! 然而事实证明,男子并没有多心,他刚拿出符纸,还没画上两笔,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燕飞绝与姬无双迅速警惕了起来,就连那看着乳臭未干的小护卫也将腰间的软剑拔了出来。 声音来自三面不同的方位,树叶沙沙作响,群鸟惊起,扑哧着翅膀飞了出去。 习武之人的直觉令姬无双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来者不善。” 燕飞绝赞同地点了点头,行走江湖那么久,不说一双眼睛从不出错,但如此强大的杀气,怎么也不可能忽视的。 真奇怪对方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他确定他们来的路上没被人任何盯上,只能说明对方一早便猜出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老鳖孙,不是你泄密了吧?” 男子轻轻一哼道:“她被血月弓所伤,需要寻找一处极阴之地疗伤,这个很难猜吗?” 什么叫隔行如隔山,这就是了。 燕飞绝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对方知道乔薇被血月弓伤到了,这个消息他们可没外传,除了凶手本人,他想不出还有谁能找到这儿了。 念头闪过,燕飞绝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五指一并,嗖的射出了四枚飞镖! “啊——” 迎面的林子里响起了惨叫声。 但那群人显然不是吃素的,从声音判断只有一人中了飞镖,还不知死没死。 真是一群棘手的家伙! 燕飞绝又亮出了一轮新的暗器,但这一次他没有着急出手,而是等那群人从林子里冲出来,才运足内力一挥。 无数的花瓣漫天飞了下来,聚聚散散,粉若桃李,刹那间,整片天地都好似柔和了起来。 那群冲锋陷阵的杀手望着头顶的花瓣,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些花瓣却好似凝固了一般,在空中忽然静止,随后下一秒,花瓣怦然粉碎,碎出一片银针如雨,危险地刺进众人胸口! 地上哗啦啦地倒了一片! 余下的杀手怒了,纷纷拔出长剑,朝着燕飞绝等人冲了过来。 燕飞绝的暗器适合远程攻击,近身搏斗就得拼功夫了。 一群人很快厮杀在了一起。 这群人的数量约莫二十左右,一看便是专业的杀手,做杀手这一行的不止煞血盟一个,但敢接单行刺煞血盟盟主以及当今丞相的恐怕还没有出生。 姬无双一刀砍了一个偷袭燕飞绝的杀手,对燕飞绝道:“是夜罗人!” 燕飞绝一脚踹飞了一个朝小护卫冲来的杀手:“娘的!不怪老皇帝想灭了他们!爷爷都想了!” 这群人多归多,但功力并不十分深厚,燕飞绝三人联手,很快便将一群人灭掉了。 但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那就太天真了。 恰恰相反,真正的刺杀刺客才拉开序幕。 两面的山林中,簌簌冲出了两拨杀手,一波杀手曾与燕飞绝交过手,正是苍鸠的手下,这群人武功不弱,至少比方才的一波家伙强上许多;而最后一波杀手……则有些令人胆寒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眼神冷硬如刀,燕飞绝的剧毒暗器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却没事人一样,拔刀冲了过来。 燕飞绝眉头一皱:“不好!是死士!” 一听死士,姬无双白了脸,十七就是死士,十七有多强大,光是想想都能令人害怕,眼下却来了一群十七,这是天要亡了他们吗?! 苍鸠的手下一共十人,死士八人,每个挑出来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尤其这群死士,比之早先与乔薇决斗的死士更要厉害三分! 他们仅仅三头六臂,在这么多厉害的家伙面前根本不够看。 只是不够看又怎样?还是得硬着头皮打。 那边,男子的符纸已经画了一半了。 一个甩开了燕飞绝的死士朝他奔了过来,手持大刀,二话不说砍向了他的脑袋。 他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抓起一把丹砂撒了过去。 那死士仿佛被强酸给泼到了一般,当即捂住脸倒在了地上。 又一个死士朝姬冥修怀中的乔薇冲了过去。 姬冥修如法炮制,抓起地上的丹砂,拂袖一挥,将死士灼得连连后退! 在发现这俩人不好对付后,两拨人马交换了战术,由杀手主攻姬冥修二人,由死士围杀燕飞绝等人。 燕飞绝见状不妙,一个跃起冲上马车,抽出弓弩抛给了姬冥修。 姬冥修朝着燕飞绝射出一支箭矢,燕飞绝吓得眼睛都瞪直了! 正想问你是不是中邪了?老子给你箭,你却反过来射老子? 哪知还没来得及开口,箭矢贴着燕飞绝的右耳一擦而过,燕飞绝浑身都哆嗦了一下,随后,听见了身后的惨叫声。 燕飞绝扭头看着地上的杀手,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不得不说这群死士无比棘手,丹砂虽能克制他们,但他们又不傻,一个同伴中招,两个同伴中招,他们便懂得要避开这东西了。 小护卫将丹砂的罐子抱了过来,撒了半天,一根毛都没撒着。 打了一阵子下来,燕飞绝与姬无双全都挂了彩,而姬冥修那边,弓弩的箭矢也一支支地用完了。 再这么打下去,他们迟早都要被这群家伙给撕了。 “还有多久啊,老鳖孙?!”燕飞绝大叫。 男子认真地画着,轻声道:“快了,别吵。” “啊——”一个杀手举着剑,咆哮着朝男子削了过来,眼看着快要削到他时,身子忽然一滞。 杀手低头一看,就见一把伞抵住了自己的肚子,他不屑地嗤了一声,双手握住宝剑,欲将这碍眼的伞砍成两半,刚一抬起手来,便看见一股鲜血从自己的腹腔冒了出来。 他茫然地扭过头,就见自己的背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截刀尖。 他手一松,剑掉在了地上。 “说了别吵。”男子看也不看地抽回伞,杀手倒在了血泊中。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在明天晚上十点 章节目录 【402】乔妹苏醒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因为太吵而被杀,绝对是史上死得最冤的杀手。 缠斗了一番下来,杀手死了七个,只剩三个了,但死士除去一开始被姬冥修与男子伤到的两个之外,其余的全都生龙活虎得很。 事实上死士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这些伤势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斗志,他们像上了劲的机械一样,眼中除了杀戮还是杀戮,丝毫不顾忌自己是不是受了伤。 燕飞绝与姬无双是靠两生果提升了功力的,这会子还能勉强坚持,反观一旁的小护卫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再一脚踹开了一名死士后,无力地半跪在了地上。 那名被他踹开的死士如跗骨之蛆一般缠了上来,掐住他脖子,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呼吸被扼住,他的脸迅速涨成青紫色,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抓死士的脑袋,哪知他人小胳膊短,抓了半天连人家一根头发毛都没抓到! 这时,姬无双与燕飞绝全都被死士缠住了,分身乏术。 而他的阁主也正在忙于画符的最后几步,若此时丢了笔前来助他,之前所有努力都会前功尽弃,又得重头再来。 “阁……主……”小护卫从嗓子眼里拼命地挤出两个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的字。 男子笔走飞龙地说道:“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小护卫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坚……持……不……住……了……” 就在他即将一命呜呼的时候,一支箭矢凌空飞来,横穿了死士的脑袋。 一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被串了脑袋,这一幕简直不要太惊悚,小护卫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箭矢上涂了丹砂,死士没挣扎多久便倒在了地上。 小护卫也跌了下来,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后,站起身,跳到死士身上,狠狠地蹦了几脚:“让你踩小爷!让你踩小爷!” 嘭! 燕飞绝冲了过来,将小护卫扑倒在地上,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自小护卫先前所站的地方横扫而过。 刀刃上的寒气,像是严冬的冰凌,冻得小护卫狠狠打了个哆嗦。 燕飞绝又赶忙将他拽了起来,看了那个不知何时加入战斗的长刀死士一眼,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他娘的不要命了?!少主把最后一支箭拿来救你了!你能不能别浪费那支箭啊?!” 小护卫闻言,朝姬冥修望了过去,就见姬冥修的破神弩果真已经空了,没了箭的弓弩与一块废铁也无多少区别了。 那群被破神弩重创的杀手,见姬冥修终于不能再使弩弓,眼底纷纷迸发出兴奋的锋芒,朝着姬冥修与乔薇蜂拥而上。 这群人的目的很明显,趁你病,要你命,趁着乔薇被血月弓所伤,索性彻底送她去见阎王。 乔薇若是死了,对姬冥修来说势必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对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又或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乔薇是隐族的小卓玛,这个身份也够夜罗人眼红一阵子了。 眼下,为什么追杀他们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这群棘手又难缠的家伙打出去。 姬无双挣脱了缠着自己的死士,朝姬冥修飞奔而去,可没奔上两步,便被两个死士拦住了去路。 燕飞绝与小护卫也被死士团团围住。 姬冥修只能自救了,这时候,不出内力都似乎不可能了。 姬冥修将乔薇紧紧地护在怀中,双目如炬地望着朝自己斩来的长剑,气息沉入丹田,就要催动内力。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响起了一声嘹亮的雕鸣。 紧接着,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凌空打出一掌,浩瀚掌风如虹,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将袭向姬冥修的杀手狠狠地震飞到了百步之外。 三个杀手重重地跌在地上,当场摔裂了五脏,吐出一口鲜血,气绝身亡! 姬冥修来不及收回催动的内力,面色蓦地一白:“师公……” 霍师公眼疾手快地探出一掌,啪的一声拍在姬冥修的肩上,将他躁动的内力强行压了回去。 霍师公的到来让燕飞绝与姬无双齐齐松了一口气,就在方才,他们以为少主要催动内力无疑了,那样自然也能杀死那群杀手,但少主势必遭到严重的反噬,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现场仅剩的三名杀手被霍师公一招解决了,唯剩那六名死士,算上那名不知打那个旮旯里跑出来的长刀死士,一共七名。 若说早先在姬家给他们下马威的死士是低级死士,那么在决斗台上与乔薇一较高下的便是中级死士,而今晚的这几个家伙俨然是高级死士了。 至于那个拿长刀的,燕飞绝估摸着他的实力还要再高上一些。 长刀死士的目标是那个灯笼,看来,他背后的主人知道那盏灯是乔薇的命灯,灯灭人死,这可比直接杀掉乔薇容易多了。 “那位大侠,这灯不能灭。”男子说道,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立刻过自己的手,可这并不妨碍他知悉现场的动静。 霍师公一步拦住了长刀死士,与对方激烈地打斗了起来。 小护卫早已丧失战斗力,不给人添乱都是好的了,燕飞绝与姬无双合力拼杀余下的六名死士,但二人体力其实也已所剩无几,完全是凭着一股执念在厮杀了。 姬无双将匕首刺进了一名死士的体内,死士眉头都没皱一下,抬起铁掌,一巴掌将姬无双扇飞在了地上。 姬无双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 死士脚步沉沉地朝他走了过来,拔出姬无双扎在自己肚子上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姬无双! 姬无双已经没有力气逃跑了,本能地闭上了眼。 就在那死士的匕首距离姬无双仅仅一寸之距时,一只小铁锅嘭的一声砸过来! 死士懵了一下。 珠儿站在树枝上,又拿起小铁锅,狠狠地砸了一下。 死士没动,珠儿再砸。 我砸!我砸!我砸砸砸! 死士目光阴翳地看着珠儿,伸出了铁钳一般的大掌,一把朝珠儿握了过来。 珠儿锅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小白从金雕的身上跳了下来,跳到丹砂罐的地方,抱起丹砂罐,吭哧吭哧地吃了几大口! 随后,丢了罐子,一把跳到那追着珠儿不放的死士身上,一口咬下去! 哇,咬死了。 大白如法炮制,也抱起罐子吭哧吭哧了两口,随后貂眸一瞪,口吐白沫,嘴唇发紫,浑身抽搐,倒地不醒! 小白咬上了瘾,吃一口,咬一口!一口一口再一口! 很快,地上便哗啦啦地倒了一片。 小护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我可能遇到了一条假狗…… 另一边,霍师公与长刀死士的对决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长刀死士似乎没那么畏惧丹砂之毒,丹砂匕首扎进他体内,他并没有立刻倒下,而是愤怒地咆哮了一嗓子,更为迅猛地朝霍师公斩了过来。 霍师公又给他一刀,他被激怒得更厉害了,好在身子也不若先前那般强悍了。 看来丹砂毒并非对他没用,只是他功力深厚,比其余的死士能能扛罢了。 之后,霍师公用丹砂匕首足足插了他七八刀,他才总算去见阎王了。 这种死士幸亏只有一个,若来上三四个,他们都不用打了,直接等着被撕成碎片吧! 混乱的现场平静了下来,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一片战乱过后的狼藉。 燕飞绝与姬无双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累得已经不想说话了。 燕飞绝的身旁就是一具胖子的尸体,燕飞绝用所剩无几的力气踹了他一脚,这胖子他认得,正是那晚挟持景云与鎏哥儿的其中一人,上次就想杀了他,今晚总算如愿了,但是代价有点儿大,他都累得不能动了:“狗日的苍鸠……别落在爷爷手里……爷爷迟早……扒了你的皮……” “苍鸠……是谁?”姬无双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燕飞绝捂住胸口,艰难地说道:“上次……抓景云的那个……” 姬无双稍稍缓过了劲儿,狐疑地问道:“这么说来……他与射伤少夫人的凶手是一伙儿的?” 燕飞绝点头:“我看是。上次买丹砂……也碰上这家伙了……这家伙被霍师公打伤了……这次没自己出来……倒是派了手下出来……娘的!下次见了他……我非得……非得撕了他!” 苍鸠是凶手的爪牙,如此就能解释今晚的刺杀了。 但对于那群死士,燕飞绝仍是不大明白:“少主,不是说苍鸠与国师殿不是一伙儿的吗?怎么他能弄来国师殿的死士?” 这会子恢复了一丝半点元气,倒是能顺畅地说上几句话了。 姬冥修抱紧了怀中的乔薇,乔薇被他保护得很好,他身上狼藉一片,她却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他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说道:“这个,恐怕就要问国师殿的人了。” “回头我去把那小子抓来问问!” 燕飞绝口中的小子就是国师殿的大弟子了,大弟子口口声声求少主绕了国师一命,但倘若让他发现那小子敢背信弃义暗害少主,他定不轻饶他! 姬无双记挂着姬冥修的伤势,朝姬冥修定定地看了过来,他本就放了半碗心头血,元气大损,一路上又抱着乔薇来来去去,不肯假手于人,方才更是与人一番恶斗,就算没催动内力情况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果不其然,姬冥修的脸色已经彻底苍白了,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水滴下来,嘴唇也毫无血色。 姬无双强忍着站起身来,走向姬冥修,隔得近了,才发现他的前胸大片衣襟全都被血水染红了:“少主你……” 姬冥修低声道:“我没事。” 霍师公即刻封了他的穴道,以免他的血流干了,那他的小徒孙该难过了。 另一边,男子总算画好了最后一笔,念了咒,烧了符,泡在特质的药水中,让乔薇服下。 “这样就能好了?”燕飞绝一脸怀疑地问。 男子幽幽地叹道:“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能不能醒就看她的造化了。” …… 一行人连夜回了醉生阁。 小护卫在二楼给几人准备屋子,一边准备,一边嘀咕:“你们咋还赖上醉生阁了?不是已经给吃了解药了吗?现在醒不醒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要是不醒,阁主也是没办法的了!” 燕飞绝一巴掌拍上他脑袋:“你小子!不是我们,你今天死几次了?!” 小护卫理亏,弱弱地哼了一声,没敢再耍嘴皮子了。 霍师公、燕飞绝与姬无双各自回了屋。 金雕立在屋顶上。 三小只团在乔薇的床上。 姬冥修躺在她身旁,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伤口都被压痛,他却没将她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月光凉凉地落了进来,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 他探出修长的指尖,轻轻地细绘她眉眼,仿佛下一秒她就能睁开眼睛,笑眯眯地唤他一声冥少主。 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将她紧搂在怀中,亲了亲她额头,轻轻地闭上了眼。 …… 卯时三刻,天空泛起一小抹鱼肚白,白茫茫的雾霭笼罩着整座城池,连第一缕晨光也透不过来。 乔薇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人虽是醒了,意识还未清醒,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怔怔地愣了半晌,才总算恢复了意识。 她想起来了,在街上追秘笈,却被一个陌生人用血月弓给射了,之后的事她便没有印象了。 她这是…… 乔薇扭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姬冥修。 被冥修给救了? 乔薇摸了摸自己,上上下下哪儿都不疼,她这是没事呢没事呢还是没事呢? 随后,乔薇又捏了捏拳头,确定自己体力充沛,可以打死一头牛! 我果真没出事! 不仅出了事,还差点再也醒不过来的乔帮主十分不厚道地笑了,扭过头,看向姬冥修,忍不住探出手,摸了摸他的俊脸。 人长得好看,连睡觉都这么迷人,就是……脸色好像白了点儿。 乔薇的指尖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连到他的下巴上,她是睡了多久?怎么他连胡渣都长出来了? 别说,还挺有那么一丝沧桑又内敛的男人味儿。 她喜欢。 乔薇眉眼弯弯地笑了笑,悄咪咪地在他的下巴上吧唧了一口! 这吧唧得有点儿响,他似乎被惊醒了,睫羽微微颤了颤。 乔薇赶忙闭上眼,作挺尸状。 姬冥修守了大半夜,快天亮身体扛不住才昏睡了过去,整个人是半昏迷的状态,不是她重重地吧唧了一下,他大概不会被惊醒。 姬冥修睁开了眼,看着她仿佛在熟睡的脸,摸了摸被她吧唧过的地方,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出她色眯眯,怂哒哒,敢做又不敢当的小样儿了,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轻轻地说道:“醒了?” “没有!”乔帮主闭着眼道,说完就后悔了,她八成是摔到脑子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姬冥修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有力的胳膊搂住她:“生我气呢,乔帮主?” 可不是吗?吵个架都不让碰,才碰一下你就醒,是不是又不让碰啦?! 姬冥修看着她小脸臭臭的模样,听着她鼻子里发出的哼哼,心都柔成一滩水,把她往怀里团了团:“让你碰,天天都让。” 叮! 乔薇睁大了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向他。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一笑,拿过她柔弱无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碰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乔薇的手放在了他精壮的腰身上,唇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 姬冥修宠溺着看着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薇摇头,素手在他腰肢上无比坦荡地摸了两把,想到他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禁问道:“不和我吵架啦?” 姬冥修轻声道:“不吵了,以后都好好的。” “这还差不多!”乔薇喜色一笑,想到了什么,又板下脸道,“那还让不让捏屁股了?” ------题外话------ 乔妹醒了,来张票票庆祝下? 章节目录 【403】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让。” 这么大方,倒是叫乔薇不好意思了,可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该捏的还是得捏回来。 乔薇在丞相大人的tun肉上狠狠地捏了几把,过足了手瘾,餍足得不得了! 姬冥修含笑看着她。 乔薇一不留神,撞进他的眼睛,被那灼热的目光微微地烫了一下,垂下眸子,咳嗽了一声,喃喃道:“干嘛这么看我?像没见过似的?” “稀罕你。”姬冥修轻轻地说。 老夫老妻了还稀罕,大白天的这样说大实话真的好吗?乔薇压下再次翘起来的唇角:“吃蜜糖了,嘴这么甜?” 姬冥修没说话,唇角微微地弯了一下,捏起她精致的下巴,轻轻地吻了吻她软红的唇瓣。 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并不夹杂丝毫情欲,但那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宠溺而缱绻的眼神,让乔薇一颗心都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别看了。” 乔薇终于被他看得受不住了,抬起小拳头,在他胸口轻轻地捶了一下。 哪知,一不小心捶到了他的伤口上,他当即闷哼了一声。 乔薇倏然抬起头来,就发现他的脸全都白了。 乔薇的心咯噔一下:“你怎么了?” 姬冥修温声道:“没事。” “还没事?你都流血了!”乔帮主暴力地撕开了自家相公的衣裳,看见那缠在胸口已经被血给染红的纱布,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阿嚏!”丞相大人打了个喷嚏。 乔薇坐了起来,望着虽也是古色古香却十分陌生的屋子,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好像没有来过?” “你来过。”姬冥修说。 “是吗?”乔薇从他身上爬过去,跳下床,穿了鞋子,走过去拉开门,一眼看见了熟悉的大堂,这个大堂的装饰说不上华丽,但就是能让人过目不忘,“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来过,我上次就是在这里买的丹砂!我们怎么会睡在这里?你不是和这儿的主人关系不大好吗?” 姬冥修轻轻地说道:“说来话长。” 乔薇合上门,转身看向他:“是不是我被血月弓射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姬冥修不想让她担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算了,你都受伤了,还是少说话,我去给你找点药来!” 乔薇说着,果断拉开门出去了。 姬冥修看着她雷厉风行的样子,确定她是真的好了,心头的大石落下,这才感受到了身体的疲倦,铺天盖地的疲倦席卷而来,他沉沉地闭上了眼。 乔薇从姬无双那儿把医药箱拿过来,见姬冥修已经睡着了,脸色仍不大好,她坐下来,探了探他的脉,脉象有些虚弱,她又解开纱布看了他伤口,伤口已被姬无双缝合,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又给撕裂了,有重新缝合的痕迹。 亏她还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没有什么事,怕是被射伤后出了不少大事。 乔薇给姬冥修上了药,换了纱布,他仍旧沉睡着,如此大的动作都没能将吵醒,可见是疲倦到极点了。 乔薇给他盖上被子,收拾好东西,去了姬无双的屋子。 燕飞绝听到动静便知是乔薇醒了,觉也不睡了,忙不迭地跑过来,按住乔薇的肩膀,将乔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难以置信地说道:“真好了?” 乔薇点头:“好了!” 燕飞绝在心里哇了一声。 比国师好得快多了,看来那小子没糊弄他们,他真把她治好了! 可话说回来,真不是这丫头体质太过强悍的缘故么?燕飞绝不禁想起乔薇吃了能药倒一头大象的五日欢还活蹦乱跳的事,果断替那开弓的人感到悲哀了。 乔薇痊愈的速度连姬无双都感到惊叹,毕竟就在前一晚,乔薇还几度险些死去,就算痊愈了,也该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是,不过姬无双转念想了想乔薇的变态体质,又觉得她若是躺了才是怪了。 乔薇将医药箱还给了姬无双,顺道向二人打听了她受伤之后发生的事。 她能问到他们这边,说明姬冥修没有给他答案,少主不愿让她知道的事,姬无双也不会想要多嘴,可架不住燕飞绝大嘴巴,乔薇两声燕叔叔下来,他便噼里啪啦倒豆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倒给乔薇了。 “……总之就是这样,为了给你疗伤,那小子把祭师剑都送出去了!还放了一大碗心头血!” 是半碗,不过这种事嘛,夸张点总是没错的! 果然燕飞绝就看见乔薇的脸色变冷了。 姬无双瞪了燕飞绝一眼:“你少撺掇她替你教训人,这件事谁也不欠谁,你心里明白!” 被拆穿了小九九的燕飞绝悻悻地撇过了脑袋。 乔薇对于那人的事知道的不多,只从燕飞绝嘴里听过只言片语,还是姬无双怕她一怒之下做错事,才将那人与姬冥修的恩怨原原本本地说了。 原来,姬冥修十年前便相识了,那时姬冥修还不是丞相,也未入朝为官,终日在江湖浪迹,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江湖上闻名遐迩的神道子。 神道子原名不叫这个,乃因他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神通广大,江湖中人才送了这个称呼给他。 他真名是什么,已没多少人知晓。 乔薇也并不关心,只想知道冥修与这位神道子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姬冥修是在一个染了瘟疫的村子结识神道子的,神道子当时在江湖的名声已然十分响亮,被传得神乎其神,可谁能料到这样一位大师居然在村子里感染了疫症? 这事若传出去,怕是他道法之身一说不攻自破。 姬冥修是随官府一同前往村子给村民送药的,当时除了姬冥修,没人认出神道子来。 神道子恐姬冥修将他生病的消息泄露出去,暗生歹心,大半夜溜进姬冥修的帐篷,打算将姬冥修一刀杀了,结果人没杀成,反倒被姬冥修擒获了。 他为保命,答应追随姬冥修,自此为姬冥修当牛做马。 姬冥修拿奇门遁甲之术试探了他,发现他确有几分真本事,于是答应将他收入麾下。 待他痊愈后,姬冥修将他约到京城的一间客栈,让他盟下血誓,盟血誓是要服用巫毒的,他一听不乐意了,打算天亮趁机溜掉,这个计划被姬冥修发现了。 若换现在的姬冥修,大概就一刀杀了。 可那时的姬冥修正年轻,正是个整人的年纪,神道子不想喝,他非得让他喝,假惺惺地吩咐厨房给神道子做了一大桌素斋,随后,在斋菜里下了药。 哪知道他给下错了呢,那一碗斋菜是隔壁那位江湖术士的。 “也亏得是下错药了,你这次的伤,若换了那神道子,怕是没法子医治。” 姬无双这么清高的人,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足见那人的本事远在神道子之上了。 乔薇认真地听着。 姬无双又道:“但他的本事也并非全是自己得来的,少主当初药错了人,有愧于他,但一时又找不到能够解除巫毒的办法,于是送了他一本藏书阁的册子,当时我们都不明白那是什么书,现在一想,应该正是祭师的手札。” “他也能看懂夜罗文?”乔薇问。 “是少主教的。”姬无双道。 乔薇点点头。 姬无双想到了什么,正色地说道:“其实祭师的本事,少主并非学不会,而是有些东西,最好不要学会。塔纳族的历任祭师没一个长寿的,越是本事强大的祭师,越是短命,这与窥伺天机脱不了干系,所以,少主不去触碰那些东西是对的。” 乔薇赞同地点点头。 姬无双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赶忙扯回来道:“总之,少主与他的恩怨,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明白,少主不是个肯受人威胁的人,除非他自愿。” 乔薇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我不会生气的!也不会去找他麻烦!” 一刻钟后,乔薇自姬无双的屋子出来了,她并未立刻回房,而是静静地等在廊下。 嘎吱—— 最里边的一间房门打开了,一道红色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尚早,雾霭尚未散开,空气中一片清冷。 他轻轻地打了个呵欠。 能把这么粗俗的动作,打出一股谪仙的感觉,乔薇对他的颜值与气质也是服气的。 他缓缓地去了恭房。 乔薇迈步跟上。 男子发现了乔薇,却并没诧异什么,一边宽衣解带,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丫头,没看见我在如厕?” 乔薇笑道:“你不如厕我还不来了呢。” 男子眉心微微一动。 乔薇不怀好意地地抬起脚来,对准他屁股,一把将他踹下了茅坑! 敢欺负我相公?你咋不上天?! 章节目录 【404】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醉生阁阁主大概做梦也没料到自己会有掉进茅坑的一天,这叫不叫算天算地算不准自己? 洁癖的阁主大人简直要被乔薇给气晕了! 这要是敌人踹他一脚倒还罢了,可他刚刚救了她,有这么恩将仇报的?! 做完坏事的乔帮主心情畅快多了,双手背在身后,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屋。 姬冥修还在昏睡,乔薇没打搅他,坐了一会儿后便去燕飞绝那边了。 怕三个小包子担心,霍师公与四禽兽天不亮便回府了,对他们只说爹娘去拜访亲友,不日便回。 燕飞绝方才被姬无双打了岔,倒是忘记问乔薇究竟是被谁给射伤的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对方穿着斗篷,戴着面纱,一张脸都遮住了,但是……从身形上看,像是女人。”乔薇回忆着说道,那日她只匆匆地扫了一眼,其实并未看得太真切,与其说是身形,不如说是直觉。 直觉告诉她,对方是一个女人。 燕飞绝古怪地皱了皱眉:“会不会是容妃?” 容妃前脚失踪,她后脚被射,确实有点巧合,但容妃怎么能拉开血月弓呢? 燕飞绝又多:“还有一件事,昨晚袭击我们的那些人里有国师殿的死士,该不会是国师殿贼心不死,想要杀了少主,以免国师兑现承诺吧?” 乔薇若有所思地紧了紧眸子:“是个什么情况,把人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燕飞绝拿上姬冥修的令牌,即刻入了宫,将国师殿的大弟子抓来了醉生阁。 大弟子被五花大绑外带拿刀架在脖子上,一脸懵逼地看着座椅上的乔薇,以及乔薇身侧一名气质冷峻、容颜陌生的中年男子,燕飞绝他在来的路上已经认识,知道对方是丞相的手下。 “小卓玛,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他不解地问。 燕飞绝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得跪在了地上:“少他娘的废话!老实交代,昨儿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大弟子被踹疼了,哎哟了一声,他们这些巫师,身子骨都是十分脆弱的,除非是修行到了师父那样的级别,否则哪儿经得起一个武林高手这般蛮横地乱踹? 燕飞绝瞧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掌威胁道:“你还委屈上了?信不信抽你啊!” 大弟子冷冷地剜了燕飞绝一记眼刀子:“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我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要杀便杀,不要肆意侮辱国师殿的尊严!” “你还尊严?”燕飞绝作势抽起巴掌。 大弟子目不斜视地瞪着他。 乔薇淡淡地开了口:“燕叔叔,你先坐,我来问问他。” 燕飞绝冷哼着坐到了姬无双的身侧。 大弟子这才将目光落在乔薇的脸上:“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我说过我会帮你们找回秘笈的!” 乔薇道:“秘笈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要问的是另外两件事。” 大弟子道:“什么事?你说。” 乔薇正色道:“我问你,世上究竟有几把血月弓?” 大弟子很奇怪小卓玛为何会问这么古怪的问题,但还是如实答了她:“算上你们姬家的那一把,一共两把。” “姬家的哪一把?”乔薇问。 大弟子更疑惑了,姬家不就是一把吗?还哪一把? “就是你们决斗的时候用的那一把!” 那一把是国师的,国师手中的临时赶制的赝品,如此说来,血月弓只有一把了。 只有一把血月弓的话,凶手岂不是将血月弓盗走射了她之后又给放回去了? 猎鹰盗走秘笈纯属她大意,但血月弓被好生生地收纳在望舒的小百宝箱里,寻常的小偷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们会把这么重要的宝贝随随便便塞进一个孩子的玩具箱。 除非对方一早就知道。 不仅知道,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血月弓拿走又放回去了? 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青莲居又不是菜园子,是什么人都能自由出入的吗? 如果对方是个陌生人,那么她逃不过霍师公的眼睛。 如果对方是个熟人,那么她逃不过一院子丫鬟的眼睛。 “你再仔细地想想,你师父可有和你说过什么关于血月弓的事?” 大弟子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你提到这个,我倒是的确想起一件事来。有一次我去给师父送药,师父喝了点酒,拿着血月弓喃喃地说,‘也不知哪个更厉害’,我问师父什么哪个厉害,师父说,弓啊。我说,天底下还有比血月弓更厉害的弓吗?师父没说话了。我一直以为师父说的是醉话,现在看来,他怕是早知道你们姬家有第二把血月弓了吧!” 乔薇与燕飞绝姬无双交换了一个眼神,若这巫师没有撒谎,那么世上的确存在第二把血月弓。 血月血月,两把弓凑一块儿才是一个完整的月。 它原本就是一对! 看来,当年祖师爷在传位给国师祖上时还是留了个心眼的。 “对了,你怎么老是问我这个?”大弟子疑惑地道。 乔薇定了定神,面不改色地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这个事情我差不多清楚了,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你,我昨晚在北郊遭遇了一死士的追杀,是不是你们国师殿干的?” 大弟子古怪地看了乔薇一眼:“我怎么可能会派人追杀你?难道我是那种表面向你们求和,转头就捅你们一刀的卑鄙小人吗?” 乔薇怀疑地看着他:“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你……”大弟子气得白了脸,“你们中原还有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对付国师殿就直说,不用乱给我们扣屎盆子!” 乔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不是你们国师殿干的?” 大弟子哼了哼道:“我师父如今都还昏迷不醒呢,没他老人家的命令,谁敢出动死士?” 乔薇摸下巴:“可是,如果不是你们国师殿干的,又会是谁?” 大弟子皱眉道:“我怎么知道?死士又不是国师殿才有!” 乔薇眉梢一挑:“别人也有?” 大弟子道:“不常有,夜罗是禁止私训死士的,只有国师殿才有资格,但也有不怕死的偷着干,被抓了是凌迟的大罪,不被抓就能训了卖给人当杀手当护卫,死士的价格奇高,只要训出一个,一辈子的饭钱都有了!” 乔薇似笑非笑地问:“那……是外面的死士厉害,还是你们国师殿的厉害?” 大弟子扬起下巴道:“当然是国师殿的厉害了!” 燕飞绝与姬无双挑了挑眉。 问到这里,乔薇想要的答案基本上明了了,凶手是不是容妃暂且不提,但国师殿并没有参与。 乔薇让燕飞绝将大弟子送了回去。 傍晚时分,姬冥修幽幽地转醒了,一睁眼,见床铺上乔薇不在,惊得坐了起来,巨大的动作撕扯到了伤口,他面色微微一白。 乔薇见他醒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来扶住他道:“你怎么坐起来了?看什么呢?” 姬冥修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仿佛生怕一不留神,又抓不住她了似的,对乔薇来说,她只是昏睡了一觉,于他而言,却是生死两隔。 那种抱着她,却死活唤不醒她的惊恐,至今想来都会令人心有余悸。 姬冥修不想让乔薇发现自己的情绪,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起了,我睡多久了?” 乔薇给他披上衣裳,道:“一天,你肚子饿不饿?我让人传饭。” 打乔薇受伤后,他便滴水未进,乔薇一提,倒是真的饿了。 乔薇去了醉生阁的厨房,要了几个清淡的小菜。 章节目录 【405】三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丝毫不知自家阁主被乔薇踹下过茅坑的厨子们还当乔薇是阁主的贵客,殷勤得不得了,不仅把乔薇点的小菜做了,又额外炖了两盅极品血燕,笑眯眯地装进食盒,让乔薇拎回了房。 乔薇从厨房那边上的楼,回屋时恰巧路过某人的屋子,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乔薇挑眉嗯了一声,洗了一整天了,还没洗干净呢? 乔薇将食盒拎回了屋,都是些清淡的菜式,炒白菜、炒萝卜、豆腐汤……此时尚不宜进补,他饿了两天,得先把肠胃暖暖。 “先喝点小米粥。”乔薇将一碗黄橙橙的红枣小米粥放到了姬冥修手边。 姬冥修吃了一口,嘴里没什么味道,不大想吃。 乔薇严肃地看着他,大有“敢浪费一颗粮食试试”的架势,丞相大人十分幽怨地吃完了。 吃过饭,乔薇去给他熬药,他伤得不轻,只擦点金疮药是不够的,还得喝些止血消炎的草药。 药罐子刚架在炉子上,某人如影随形地跟来了。 乔薇微微一愣:“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屋里躺着吗?” 丞相大人道:“屋里闷。” 闷你就开窗啊,下楼干嘛? 乔薇搬了个小板凳给他坐下,一米八九的汉子,窝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巴掌大的小板凳上,那模样是有些滑稽的,尤其他还一脸严肃,特别像个凶神恶煞的乖宝宝。 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也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了他身侧。 丞相大人用犀利的眸光丈量了一番二凳之间的距离,搬着小板凳往一旁挪了挪,与乔薇紧紧地贴着了。 药熬到一半时,乔薇忽然放下扇子,起身走了出去。 丞相大人再次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乔薇:“我如厕。” 丞相大人:“我也是。” 乔薇:“……” 好容易伺候粘人的丞相大人喝完药,乔帮主浑身都累出一身汗了!把碗放在灶台上,轻轻地耸了耸肩膀:“起、起来一下,我要去洗碗了。” “给下人洗就好了。”丞相大人不动。 乔薇被他气笑:“那也得起来,回房了。” 丞相大人总算起了,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洗漱后,二人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乔薇恐压着他的伤口,离他远远的。 丞相大人不悦地蹙了蹙眉,大臂一勾,将她团进了怀中。 乔薇无奈地嗔了他一眼,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将她抱得更紧了。 乔薇尽量不去碰他伤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中。 他却忽然掬起她的脸,寻到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覆了上去。 起先只是淡淡的浅尝,渐渐地,他不满足于这样的亲昵,大掌抚摸着乔薇的头,指尖插入她发中,紧紧地托着她,加深了彼此的亲吻。 呼吸尽数被夺走,乔薇的大脑渐渐空白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直到胸口传开一阵凉意,她才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还受着伤呢,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乔薇松开他的唇瓣,将滑直肩头的衣裳轻轻地拢了回去,喘息着说道:“你受伤了。” 姬冥修吻了吻她嫣红的唇瓣道:“不碍事。” 乔薇被撩拨得心猿意马,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将他扑倒的冲动,不容拒绝地说道:“不行,会扯到伤口的。” 丞相大人欲求不满地拉过她的手:“那你摸摸。” 小丞相biu的一声醒了! 我听到了什么?! 乔薇坚持道:“你重伤在身,不能泄了阳气,痊愈了再给你。” 小丞相晴天霹雳。 我听到了什么…… 这么一通胡闹,二人都没了睡意,又恐二人都忍不住胡来,乔薇果断与他说起了正事:“我今天见过国师的大弟子了,昨天的事不是他们国师殿干的。” “嗯。”姬冥修回应了一声,语气里没有半分意外,昨晚那群刺客中有苍鸠的手下,而苍鸠与国师并不是一路人马,唯一的疑点是那群死士,但死士未必就是国师殿独有的。 乔薇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没想到在夜罗还有人私训死士,我差点将账算在国师殿头上了呢。” 姬冥修抚了抚她柔软的手指:“可看清那个凶手的长相了?” 乔薇摇头:“没有,但我感觉她应该是个女人。你说……她不会就是那个从国师手中盗走秘笈的人?要是国师醒着就好了,他一定什么都知道!” 姬冥修轻声道:“先别着急,已经到这一步了,离真相大白不远了。” 乔薇听话地点了点头:“还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血月弓原来有一对,一把在国师殿,一把在民间。” 姬冥修看着她眼底不经意闪过的垂涎之色,宠溺地笑了笑,说道:“想要吗?相公给你抢来。” 乔薇抱住他精壮的腰:“好!” …… 接下来的几日,乔薇与姬冥修都留在醉生阁养伤。 阁主大人自掉了一次茅坑,连着三日都在房中洗澡,这洁癖的程度也是没谁了。 而趁着他洗澡的功夫,乔薇又悄咪咪地溜进屋,把祭师剑给偷回来了。 阁主大人可以说是非常心碎了! 乔薇带上祭师剑,抽空回了一趟姬家,孩子们有姨母与霍师公等人照顾,一切安好。 从姬家出来后,乔薇即刻赶往醉生阁,刚走到半路,接到了一则宫里的传出的消息——容妃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宠获盛宠,住进甘露殿了! 甘露殿可是皇帝的寝殿,除了皇后,还没有哪个嫔妃在里头住过,要说侍寝是有的,可侍寝完都让太监抬下去了,容妃她老人家是怎么就给住下了呢? 这事就得从容妃失踪那日说起了。 容妃失踪前一日,正值胤王被皇帝押入大牢,夜里,容妃听说了胤王被抓的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绪不宁这下跑到后宫最偏僻的地方,冒着触犯宫规的忌讳给自己过世的母亲上了一炷香,希望母亲能保佑胤王早日洗脱冤屈。 在返回寝宫的路上,一不小心摔下山坡,摔得不省人事。 由于那里人迹罕至,谁都没有发现容妃晕倒了,还是次日容妃自己醒来,开始高声呼救,才把搜宫的御林军给惊来了。 也不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是容妃的亡母真的显灵了,就在容妃被救回寝宫的时候,那群搜宫的御林军与太监们便在先皇后的寝宫发现了一封陈年家书。 家书是皇后写的,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大致内容是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时日无多,听闻坊间有续命金丹,她着人买了两粒,若是能起死回生,皆大欢喜;若回天乏术,望家人好生辅佐太子,别让宫里的牛鬼蛇神抢了太子的皇位。 皇帝与皇后夫妻多年,一眼认出这是皇后的笔迹,皇后在世时与容妃来往颇多,皇帝一直以为那些要命的金丹是容妃拿给皇后的,容妃为自己辩驳过,可皇帝不信。 因为皇帝当年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时也曾差点让人买了金丹,是皇后劝阻了他,所以在皇帝看来,皇后是绝不可能主动去买那些金丹的,定是被什么人暗害了。 眼下真相大白,皇帝才知自己冤枉容妃了。 容妃吃了那么多年苦头,皇帝心中的内疚,简直像那黄河之上,滔滔不绝,这才将容妃迁入甘露殿养伤了。 “瞧瞧人家这卧薪尝胆的手段,真是不服都不行!走吧!”乔薇放下了帘子。 燕飞绝愣了愣道:“这就走了?不进宫查查那封信是怎么一回事?” 乔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好查的?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亮出来的底牌,怎么可能是一张假牌?” 至此,乔薇能确定容妃的身份不简单了,当年的事八九不离十是皇后自己干的,可皇后是自愿干的,还是被人控制了,不得而知。 容妃那几年宠冠后宫,一个受宠的女人,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做起事来畏手畏脚,倒不如将计就计,让皇帝冷落自己。 一个失宠的女人,一年两年或许还有人盯着,但十年八年,就算她鬼哭狼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没人再多看她一眼了。 而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当她沉冤昭雪时,能够利用皇帝的愧疚,帮自己轻易地瞒天过海任何事。 人家是十年磨一剑,容妃是二十年谋一计啊! 章节目录 【406】四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容妃复宠的事在后宫掀起了掀然大波,据说贵妃娘娘当晚便气晕了过去,她熬了十几年,虽没正式册封,却已然是无冕之后,但就连她这个无冕之后都没能做到的事,容妃做到了,她气病了,无数曾得罪过容妃的妃嫔吓病了,后宫乱作一团。 当然这是后话,且说当下。 容妃自山坡上摔下来,摔得遍体鳞伤,太医皆是男子,不方便为其诊治,皇帝将乔薇连夜宣入了宫。 乔薇拎着医药箱去了甘露殿。 甘露殿不愧是皇帝的寝宫,比长欢殿大多了,偏殿便有四座,花园大大小小不下七个,园内叠石理水,树荫蔽日,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不知道的还当进了什么人间仙境。 “夫人,到了。”福公公停在了一处楼阁前。 乔薇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略一颔首,走上了台阶。 福公公站在门外,轻声禀报道:“皇上,姬夫人来了。” “宣。” “是。”福公公为乔薇掀开帘子,“夫人,请。” 乔薇迈步进了屋,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乔薇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又遇到一扇帘子,有贴心的宫女为她打了珠帘。 她略一颔首。 宫女欠了欠身。 在穿过第五道珠帘的时候,乔薇总算见到传闻中的龙榻了,果真是明晃晃的黄色,又宽又大,顶上垂下的明黄色帐幔被宫女挑开,用帐钩挂好。 皇帝坐在床沿上,容妃躺在他身旁,一副受尽了沧桑苦楚的模样。 单论容貌,容妃只能算清秀,而今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便越发没什么姿色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见皇帝嫌弃她,可见皇帝并不是个贪恋美色之人。 乔薇按规矩行了礼:“叩见皇上,叩见容妃娘娘。” 皇帝抬手,示意乔薇平身:“这么晚把你叫来,冥修没不高兴吧?朕听说他这几日身体不适,可是出了什么事?” 乔薇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夜里着凉,染了风寒,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皇帝点点头:“没事就好,来,你给容妃瞧瞧。” 说着,让出了位子。 乔薇静静地走上前,将医药箱放在床前的凳子上,看向双眸紧闭的容妃道:“容妃娘娘,我来给您瞧病了。” 容妃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有劳姬夫人了。” 乔薇拉过她的手,摸了摸她的掌心与指腹:“娘娘的手有些凉。” 皇帝眉心一蹙。 福公公眼尖儿地走了出去,不多时,拿了两个汤婆子进来,一个给容妃暖手,一个,给容妃暖脚。 乔薇给容妃把了脉,查看了伤势:“娘娘身上有不少擦伤,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请皇上与娘娘宽心。另外,娘娘在寒气重的地方昏迷了一宿,染了风寒,有些发热,还需服些药将体热散了才好。” 皇帝赶忙道:“你快开药吧!” 乔薇道:“不必额外开什么方子,太医院的柴胡散就很好。” 皇帝吩咐福公公道:“快去拿柴胡散来!” “是!”福公公脚底生风地去了。 乔薇从医药箱中拿出一瓶普普通通的金疮药:“这是灵芝堂的特效药,对外伤疗效奇佳,娘娘每日早晚擦拭患处,三五日便能大好。” 容妃的贴身宫女双手接过药瓶。 容妃温和地说道:“多谢了。” “娘娘客气。”乔薇收拾好东西,合上医药箱,“娘娘忧思过重,想要彻底康复,还得摒除杂念的好。” “忧思过重?”皇帝皱眉。 容妃瞳仁一缩。 乔薇道:“是啊,胤王殿下身陷牢狱之灾,娘娘心里一定十分难受,长此以往,又怎么康复得了呢?” 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乔薇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那日去地牢探望过胤王殿下,他似乎是有什么苦衷,只是……他不大想对我说,不如容妃娘娘劝劝他?娘娘是殿下的亲娘,殿下一定会听娘娘的劝的!” 容妃捏紧了手指。 乔薇冷眼看着她,心虚了吗容妃? 皇帝倒是觉得乔薇的主意不错,他虽不待见那个儿子,却也不愿意相信他勾结了夜罗人,若他当真有苦衷……看在他娘的份儿上,饶他一马就是了。 容妃看向乔薇,乔薇莞尔一笑,容妃也淡淡一笑,待到乔薇转过脸后,她的笑凝在了唇角。 皇帝即刻让人去地牢将胤王抬了过来。 胤王在地牢的日子不好过,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指头是肿的,嘴唇是裂的,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架着。 看着胤王这副模样,容妃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胤儿……” 皇帝也颇有些不悦,冷冷地看了两名侍卫一眼,让你们不择手段,你们还真不择手段了?不知道这是皇子吗?! 侍卫被皇帝瞪得双腿一阵打抖…… 他们就说吧,干这一行,最朝不保夕了。 皇上在气头上,让他们把人打得半死,他们不打便是抗旨,打了,等皇帝气消了,又怪他们下手狠了…… 皇帝的气在听乔薇那句胤王有苦衷时便消散了一半,眼下见了他的样子,又消了一小半,只剩为数不多的那点“只要你说出苦衷朕就既往不咎”的烦闷了。 “听说你有苦衷。”皇帝沉声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朕便饶了你。” 容妃捏紧帕子,定定地看向胤王。 胤王却没有看她,也没看一旁的乔薇,更没看皇帝,始终低垂着眉眼,听了皇帝的话,他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余光瞟向乔薇,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艰涩地开口道:“儿臣……” 容妃紧张地看着他。 乔薇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件事的输赢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只要他肯出口指认容妃,容妃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没有苦衷。” 他掷地有声。 容妃神色一松,缓缓靠上了背后的迎枕。 乔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眸子,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替容妃遮掩,他不知道容妃是在利用他吗?就算容妃是他亲娘,他也不用这样吧?!他真不怕皇上杀了他啊! 皇帝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怒气,又蹭蹭蹭地暴涨了起来:“你此话当真?” 胤王道:“千真万确。” 皇帝气了个倒仰,他当然不会认为乔薇在撒谎,这小子,分明心里有事,却死活不肯告诉他! 他是他父皇! 连父皇都不信任! 他还想信谁?! 到了这时候,皇帝生气的原因已经有所偏移了,可还是气啊:“朕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有人亲眼看见了,盗走秘笈的人不是你,如果你不交代事情,那么朕……就当你是真的勾结了夜罗人!这个罪……够朕杀你一百次!” “皇上!”容妃托着虚弱的身子走了过来,扑通跪在他面前,哀求地说道,“皇上,他年轻不懂事,你绕了他吧!你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想通了……自然就说了……” 皇帝冷冷地说道:“年轻不懂事?他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 容妃泪如雨下道:“都是臣妾没管教好他……皇上您要罚……就罚臣妾吧……” 要不是知道真相,乔薇怕是要被她这副母子情深的模样感动了,当初利用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呢? 皇帝:“这不干你的事,茯苓,扶你家主子下去。” 容妃的贴身宫女茯苓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搀起容妃的胳膊,小声劝道:“娘娘,您累了,先回房歇息吧?” “皇上……”容妃含泪看着皇帝。 皇帝对容妃终究有些不忍心,郁闷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先去歇息,朕今天……不要他的命。” 容妃感激地行了一礼,随茯苓一块儿下去了。 乔薇望着她的背影,眸光一动,说道:“皇上,我有些话想对容妃娘娘说。” 章节目录 【407】五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皇帝摆摆手。 乔薇拎着医药箱追了出去,容妃尚未走远,她须臾便追上了,唤道:“娘娘!” 容妃与茯苓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容妃用帕子擦了脸颊的泪水,客客气气地问道:“姬夫人有什么事吗?” 乔薇淡淡一笑道:“关于胤王殿下的事,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想向娘娘请教一下。” 容妃的瞳仁动了动,缓缓抽出被茯苓搀着的手:“你去前面等我。” “是,娘娘。”茯苓识趣地退到了一丈开外。 乔薇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娘娘无需如此紧张。” 容妃拨了拨帕子,冷淡地说道:“本宫乏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乔薇正色道:“好,娘娘让我直说,那我便直说好了,胤王殿下是为了谁守口如瓶,娘娘心知肚明,娘娘是殿下的亲生母亲,看着儿子在狱中受罪,当真半点不难受吗?我们这些做娘的,难道不是希望自己能替孩子去受罪吗?怎么能让孩子反过来承担自己的罪过?” 容妃扬起下巴,望向无边的夜色:“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娘娘只管装傻,看能装到几时!”血月弓不是她射的,也是她的同伙射的,她都敢这么对自己了,乔薇也不怕与她撕破脸了。 容妃没接话,也没再理乔薇,神色冰冷地走向了茯苓,与茯苓一道离开了原地。 乔薇不解地摇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女人?胤王又不是不孝顺,这么孝顺她,她还利用他,利用完了又不救他,真怀疑胤王是她亲生的吗?! 走出皇宫时已是后半夜,原本宫门已下钥,皇帝特赦,许乔薇通了行。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乔薇自由孤单,本不觉得这样的情景有多不适应,可自从有了孩子、有了丈夫,似乎也开始有些不习惯。 她想孩子,想冥修了。 燕飞绝已经靠在车板上睡着了,乔薇没吵醒他,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 一掀开帘子,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与男子气息,心里霎时被一丝浓浓的暖意填满了,她在他身侧坐下,难掩喜色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姬冥修拿过她的医药箱,放在一旁,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眸光温柔得连夜色都要化了:“睡不着,溜达了一下。” 乔薇道:“醉生阁与皇宫,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可真会溜达。” 姬冥修摊了摊手。 乔薇给他披上披风:“你要好好地养伤,别总出来转悠。” 姬冥修抚了抚她的手:“那可不行,我管不住腿。” 乔薇眉梢一挑:“第三条腿?” 姬冥修:“……” 猝不及防被调戏了一把!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乔薇看着丞相大人既懵逼又严肃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倒“床”大笑! 丞相大人的眼刀子嗖嗖的! 太久没有耍流氓,业务都不熟练了! 乔薇肚子都笑痛了,丞相大人的脸也黑了。 “哎,我说你俩……诶?” 车帘外,传来了燕飞绝的声音。 乔薇忍住笑意,挑开了帘子:“怎么了?” 燕飞绝伸长了脖子:“那边有人过去了,我瞅着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是吗?我去看看!”乔薇不由分说地跳下了马车,追上夜色中的那道身影。 身影的主人鬼鬼祟祟地摸着来到了一处宫墙外,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折叠的小凳子,又搬开了几块儿石头放在凳子上,随后,踩上凳子,蹬上石头,跐溜一下抱住了墙头! 但墙头太高了,而她显然臂力不够,爬了半天,爬得一张脸都涨红了,却一寸也没爬上去。 乔薇双臂抱怀道:“姨母,你干什么呢?” “啊——” 夜罗王后吓得一把摔了下来! 乔薇单手接住了她,捂住她的嘴,警告地说道:“再叫,把侍卫引来,你就成刺客了!” 夜罗王后果断闭上了嘴! 乔薇扶着她站好,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袖,不解地问道:“姨母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翻皇宫的强做什么?” 夜罗王后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低下头,用脚提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就是不说话。 乔薇顿了顿:“姨母是要去看胤王的?” 夜罗王后点点头,很快,眸子一瞪,又使劲儿地摇了摇头! 乔薇凑近她,望进她的眸子道:“别摇了,你心思全都写脸上了。” 夜罗王后鼓起了腮帮子。 乔薇叹道:“我就纳闷了,你好歹也是有丈夫的人,你怎么就看上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男人了呢?” 夜罗王后嗫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薇嗔了她一眼道:“那是怎样?你与人家素不相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死缠烂打,如今更是为了见人家一面,跑来干这种危险的事情,让冥修知道了,该生你气了!” 夜罗王后抱住了乔薇的胳膊:“你你你……你别告诉冥修。” 乔薇道:“不告诉也成,赶紧跟我回去。” “我……我不回去。” “干嘛?还想进去?” 夜罗王后壮了壮胆,挺起胸脯道:“我想皇上了,我要去看他!” 乔薇戳破她的小九九道:“你是想看胤王吧!” 夜罗王后急得话里都带了哭腔:“他被人抓走了……我就想看看他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让?” 还哭上了!乔薇扶额:“姨母——” 夜罗王后委屈道:“我就想看看他嘛!我一想到他被人抓进了牢里,我就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乔薇简直要崩溃了:“你们才见了几面呐?你怎么就对他……对他……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夜罗王后不说话了,抱着小身子往墙角一蹲,一边哭,一边抹泪,那可怜的小模样,别提多让人心酸了。 乔薇吃软不吃硬,她和自己吵吵吧,自己倒是能怼回去,她这么一直哭一直哭的,哭得乔帮主一颗心都乱了。 女人什么的,真是太麻烦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带你去看他!” 夜罗王后的哭声戛然而止:“真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乔薇正色道:“不过我可说好了,看一眼就走!” 夜罗王后定定地点头:“嗯!” “在这儿等我。” “嗯!” 这时想走正门显然不可能了,乔薇去马车上与姬冥修交代了一声,折回夜罗王后这边,一步踩上宫墙,随后伸手一抓,像抓小鸡仔儿似的,将夜罗王后抓了过来。 夜罗王后稳稳地落了地,笑嘻嘻地说道:“小薇你真厉害!” 乔薇严肃着一张脸道:“别拍马屁!” “哦。”夜罗王后挑眉。 乔薇满面黑线,这语气怎么和小胖子的一模一样?! 已是后半夜,巡逻的侍卫也少了许多,乔薇轻车熟路地避开他们,来到了关押胤王的地牢。 牢门是开的,只有一个侍卫把守。 乔薇拾起一颗小石头,朝不远处一扔。 侍卫拔出了长剑:“什么人?!” 待到侍卫去那边一探究竟时,乔薇迅速地闪身到了侍卫身后,一记手刀劈下去! 侍卫直直地倒了下来。 乔薇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以免倒地太响,惊来了巡逻的侍卫。 乔薇将他拖进了地牢,朝夜罗王后招了招手。 夜罗王后提着裙裾,小松鼠似的跐溜溜跑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地牢中只关押了胤王一人,倒是省去了被“同僚”发现的苦恼,乔薇在前探路。 堂室中也有一个侍卫,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乔薇十分贴心地给他补了点儿迷药,方便他睡得更加香甜,随后,从他腰上解下钥匙,打开了胤王的牢门。 夜罗王后飞快地走了进去,看着蜷缩在干草上、浑身上下已无一处完好地方的胤王,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乔薇蹲下身,探了探胤王的鼻息:“他晕过去了,好了,人你也看到了,该走了。” 夜罗王后没有动,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胤王,颤抖着摸上了他的脸。 “姨母——” 夜罗王后从怀里拿出帕子,给他轻轻地擦了起来,从脸,到手,一边擦,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着泪珠子。 “不是吧姨母,他这个年纪都能做你儿子了,你还……”乔薇讲到这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愣愣地看了胤王半晌,想到什么,一个箭步迈过去,拨开了胤王脸上的乱发! 好歹是皇子,怎么逼供都没逼到脸上,这张脸除了有点儿脏,没什么鼻青脸肿的症状。 看看这张脸,再看看夜罗王后的脸…… 乔薇觉得自己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早早地接受了胤王与冥修容貌相近的事情,乔薇都忘了他俩为什么会长得像,从前是觉得都有李家的血统,所以像一些也没什么,可如今再仔细一想,昭明不是李家的孩子,冥修也不是! 既不是李家的孩子,又为何会与李胤长得那么相似? 或者……该反过来问,李胤为何像昭明的孩子? 除非,他的母亲,也与昭明惊人的相似…… 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大胆了。 连乔薇自己都觉得荒唐,可更荒唐的是,这个想法一闪过脑海便再也抹不掉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容妃与夜罗牵扯不清了,容妃自己没有孩子,却抱来了姨母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胤王是姨母的孩子,就能解释为何容妃狠得下心去利用他了,容妃对他的绝不仅仅是利用,容妃明知皇后死亡的真相,却故意将错就错,她毁掉的是自己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吗?还有皇上对胤王的疼爱。 亲生的谁干得出这种事? 乔薇的脚底蹭地窜上一股凉意。 外边,传来了巡逻侍卫的脚步声,看样子是往地牢这边来了。 乔薇来不及多想,拉着夜罗王后出了牢门,迅速地上了锁头,闪出了地牢。 夜罗王后的情绪很低落,一路上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乔薇四下看了看,将她拉到无人的小花园中:“姨母,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嫁给夜罗王之前,或许曾经嫁过人?” “我嫁过人?”夜罗王后困惑地看向了乔薇。 乔薇小声道:“我也只是随便猜猜,你嫁给夜罗王时年纪不小了,这个年纪在我们大梁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你会不会也嫁过人、生过孩子啊?” 夜罗王后按住脑袋:“我想不起来了。” 乔薇也不逼她,换了个法子问道:“姨母,你喜欢胤王殿下吗?” 夜罗王后认真地想了想,点头。 乔薇轻声一叹:“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冥修他不喜欢孩子,连自己的弟弟从不亲近,可是他第一次见到望舒与景云,就很想亲近他们,想抱他们,姨母,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章节目录 【408】六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夜罗王后道:“明白呀!” “明白什么了?”乔薇问。 夜罗王后道:“景云与望舒是亲生的嘛。” 乔薇扶额,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姨母,你为什么见到胤王会这么喜欢?” 夜罗王后不假思索道:“不为什么呀,他长得好看呗,我就没见过几个比他好看的!” 乔薇就道:“冥修不好看吗?” 夜罗王后道:“我也喜欢冥修呀。” 我要说的……真的不是这个…… 乔薇捂住心口,她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估摸着要被姨母给整出心脏病了,这件事毕竟只是猜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确实也不大适合挑明。 不然,万一胤王并不是姨母的孩子,姨母空欢喜一场,又该失望难过了。 乔薇牵起她的手:“姨母,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夜罗王后听话地随着乔薇去了。 二人消失在了夜色中,花园的另一面围墙后,容妃望着二人的背影,眸光深幽…… …… 姬冥修与乔薇带着姨母回了姬家,原本姬冥修受着伤,不大想让孩子们看到,可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都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了。 燕飞绝独自去了四合院,明早再来接姬冥修前往醉生阁。 回到青莲居后,二人先去看了孩子,三个小家伙睡得香甜,并不知爹娘与大哥大嫂回了。 望舒将被子踹了,不仅自己的踹了,鎏哥儿与景云的也被她蹬地上了。 乔薇拾起被子,给三人盖上,捏了捏景云与鎏哥儿的脸道:“说了让你俩别和她一起睡,哪天人被踹到地上了。” 景云幽幽地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娘。” 乔薇给他掖好被角:“睡吧。” 景云闭上眼,甜甜地睡了。 乔薇亲了亲三个小家伙的额头,起身欲要离开,却发现姬冥修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她走上前,也在他额上亲了一下,他这才牵着她的手回房了。 折腾了大半夜,二人都有些疲倦,简单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 乔薇枕在他臂弯里,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你说……胤王真的会是姨母的儿子吗?” 姬冥修望着帐顶喃喃道:“要真的是,我岂不是跌辈分了?” 乔薇:“……” 你关注的竟然是这个吗? “嫂嫂哪儿有婶婶好听啊……”丞相大人半眯着眼道。 乔薇无语望天,罢了罢了,说不通了,睡吧! …… 乔薇不择床,哪儿都能睡着,可在自己家里,才是最香的。 乔薇一觉睡到大天亮,孩子们已被霍师公与教主大人、三殿下送去书院了,姬冥修也起了,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什么。 一个病号比自己还起来得早,这让她情何以堪呐? “你在看什么?”乔薇穿了鞋子走过去。 “公主陵的图纸。”姬冥修把图纸往她面前放了放。 乔薇拿起来瞧了瞧:“你哪儿来的图纸?” “自己画的。”姬冥修道。 “画这个做什么?”乔薇问。 姬冥修眉梢一挑:“你问到我了。” 乔薇好笑地说道:“敢情你不知道为什么要画,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画了?” “少主!” 门外,燕飞绝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乔薇拿着图纸的手一顿,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他:“早,燕叔叔。” “哎呀,不早了!”燕飞绝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对姬冥修道,“东大营出事了!” 乔薇不解地眨了眨眼。 似是瞧出了她的疑惑,姬冥修解释道:“是多罗将军管辖的营地,他北上前曾嘱托我替他照看一二。” 乔薇顿悟地说道:“这样啊。”望向燕飞绝,“出什么事了?” 燕飞绝道:“在山上训练的时候有几个新兵不见了,伍长派了一队人去搜寻,搜寻的人也不见了!不见的人里头还有几个皇室的亲戚,孟副将吓到腿软,一大早便给我飞鸽传书,让我禀报你。” 姬冥修收好地图:“知道了。” 乔薇问道:“你要去东大营?”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事有蹊跷,我必须去一趟。” 乔薇蹙眉道:“你还受着伤呢,我去吧!我找人最在行了!” 姬冥修缓缓一笑:“你干什么不是最在行?” 乔薇清了清嗓子:“所以我去嘛!你在家等我消息就够了!” 姬冥修的大掌落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我的伤不碍事,倒是你,刚大病初愈就忙来忙去,该歇息的人是你。” “可是我没事啊,我连皮外伤都没有!” “听话,在家里等我。” “我……”乔薇刚要开口拒绝,余光一扫,瞥见夜罗王后从门外探进一颗小脑袋,眨巴眨巴地看着她,见乔薇也朝自己看过来了,忙朝乔薇勾了勾手指。 乔薇去了门口:“姨母,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夜罗王后拉着乔薇的手进了景云三人的屋子,往走廊里看了看,确定没人盯着,轻轻地关上了门,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今天没什么事吧?我们一起进宫吧!” 乔薇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姨母,你就为了这个事把我叫出来了吗?” 夜罗王后睁大眼点点头! 乔薇无可奈何地呼了口气:“姨母,现在是非常时期,皇宫不大安全,你能不出现,尽量不要出现。” 夜罗王后张了张嘴:“可是……” 乔薇拍拍她肩膀:“没什么可是的,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夜罗王后还想说什么,可一对上乔薇郑重的眼神,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叹息着说道:“那好吧,什么时候可以进宫了,你告诉我。” 乔薇微微一笑:“放心吧姨母。” 夜罗王后闷闷地回房了。 乔薇长舒一口气,不是我不让你们母子见面呐,实在是还没水落石出,怕给你俩弄错了呀…… 乔薇回到上房时,不出意外的,姬冥修不在了。 呵呵呵,都学会脚底抹油开溜了,给本帮主等着! …… 姬冥修去东大营了,孩子们去书院了,就连小二货与三殿下都不在身边蹦跶,青莲居仿佛一下子空了。 乔薇百无聊赖地坐在廊下晒太阳,没晒多久,福公公来了。 福公公是来请乔薇去为容妃复诊的,乔薇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随福公公去了,主要也是皇命难违。 去皇宫的路上,乔薇向福公公打听了一下容妃的事:“福公公,容妃娘娘是京城人吗?” 福公公笑道:“是啊,她爹娘都是京城的,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乔薇讪讪一笑,说道:“这不是她突然复宠了吗?成皇上跟前儿的红人了,我得多了解了解她,也好知道怎么讨好她!” 福公公笑盈盈地道:“瞧夫人这话说的,皇上有多疼丞相夫人能不知道吗?夫人用得着去讨好谁?” 乔薇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与胤王的事公公又不是不知道,我得罪过她儿子,万一她哪天找起我的茬儿来,我可不能到了那时再去求她的恩典嘛!” 福公公道:“夫人多心了,容妃娘娘是个聪明人,不会为了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与丞相府为敌的。” 聪明人……看来就连福公公都看得出容妃的手段不简单,只可惜他是个奴才,人微言轻,说出去也没多少人能信。 马车抵达了皇宫的大门口,二人下了马车,往宫内走去。 刚一穿过宫门,便有一队神色凛然的御林军自前方的小道上威风凛凛地走过,是错觉还是什么,乔薇总感觉这几人的气场与以往见过的御林军不大一样。 到底不干自己的事,乔薇没放在心上,与福公公去了甘露殿。 一贯勤勉的皇帝今日破天荒地没有早朝,专心地留在甘露殿陪伴容妃。 乔薇刚到门口,便听见了容妃银铃般的笑声。 ------题外话------ 一点了,先更到这里吧,龟速作者君休息一下,白天继续。 章节目录 【409】七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昨日还虚弱得下不了床,又为儿子狠狠地哭了一场,今儿就已经像那没事人一样了。 福公公面不改色地禀报道:“娘娘,姬夫人来为您诊脉了。” “快进来吧。”容妃话里透着笑意说道。 福公公引着乔薇走了进去。 乔薇没见到皇帝,只容妃一人从碧纱橱后走了出来,她的打扮比昨日雍容华贵了许多,一袭鹅黄色宫装,纤腰不堪一握,头上戴着明晃晃的八尾凤钗,皇后用九尾,贵淑贤德四妃用八尾,容妃只是个正二品的妃子,戴这样的金钗实属僭越了。 容妃扶了扶头上的凤钗,满面春风道:“皇上刚赏了本宫一支金钗,姬夫人觉得如何?” 乔薇心道宫斗戏诚不欺我,昨日还是个卑微怯弱的黄脸婆,今日就成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了,这通身的气场,神采飞扬,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她就那个被人欺辱了十多年的废妃呢? 乔薇微笑着说道:“娘娘国色天香,这支金钗戴在娘娘的头上,相得益彰。” 容妃笑意浅浅道:“你可真会说话。” 乔薇继续夸赞道:“娘娘的气色好多了。” 容妃的笑意深了几分:“这得多谢姬夫人开的药,夜里本宫的体热便散尽了,清晨醒来,顿觉精力充沛,心情大好。”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娘娘的儿子身陷牢狱之灾,娘娘却心情大好,臣妇佩服。” 容妃的笑容僵了一下。 乔薇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僵硬似的,语气如常道:“娘娘请伸出手来。” 容妃伸出了手腕。 乔薇给她把了脉,脉象确实已恢复正常,她本就伤得不重,不过是摔破了点皮,表面看着凄惨,内里却都好着呢,再加上低热一退,便真的什么不适也无了。 乔薇抽回手,微微一笑:“娘娘没什么大碍了。” 容妃似乎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姬夫人不愧是神医的女儿,这医术啊,整个太医院也找不出比你厉害的了,本宫该好好地赏赐你。” 你的赏赐姑奶奶可不敢要。 乔薇淡淡一笑道:“娘娘谬赞了,娘娘吃的药是太医院熬制的,娘娘真要论功行赏,该奖赏熬制药散的太医才是。” 容妃却坚持道:“太医要赏,姬夫人也是要赏的。” 哟,态度这么坚决?乔薇笑了笑,说道:“是吗?娘娘准备赏赐臣妇什么呢?” 容妃别有深意道:“姬夫人想要什么,本宫能给的,绝不吝啬。” 乔薇一脸不好意思:“哎呀,我是真不想麻烦娘娘的,可娘娘既然这么说了,我再推三阻四就显得不识抬举了。我这人也不贪心,爵位封号什么的便不找娘娘要了,娘娘真想赏赐我,就来点儿……身外之物吧!别给多了,那什么黄金,来个三五万两就够了,珍珠来个百八十斛,绫罗绸缎太大件儿了,折成现银吧,十七八万两估摸着差不多了!我能想到的就这些,娘娘若是嫌少,再酌情添置些古玩字画也是可以的!” 一屋子宫女太监听得眼角都抽抽了,姬夫人你这么无耻真的好么?你就不怕容妃娘娘下不来台给你使绊子么? 乔薇才不管容妃给不给自己使绊子呢,事实上,容妃使的绊子还少了?那一箭的仇,自己还没报呢!宰她一点血,算是利息了! 容妃喝了一口茶。 乔薇好笑地看着她:“娘娘……不会是给不起吧?” 让你充胖子,姑奶奶帮你打肿脸可好? 容妃定了定神,优雅万芳地说道:“你要的那些,回头本宫禀明了皇上,让皇上赏给你。” 乔薇失望一叹:“我还以为是娘娘要赏我呢,原来是皇上啊,那还是算了吧,皇上已经赏了我不少东西了,我可不好意思再向他老人家要东西了。再说了,我这病又不是给皇上瞧的!” “你……”茯苓被乔薇的冷嘲热讽气到了,一把冲上前,抬起手来,就要给乔薇一点教训。 乔薇淡笑一声,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动在水中的茶叶:“碰我一根头发,就断你一只手,你可想好了。” 茯苓一下子愣住了。 茯苓是容妃的贴身宫女,容妃失宠时,她多有怠慢,被胤王恐吓一番后方才有所收敛,如今容妃飞上枝头,她回想起曾经怠慢过容妃的岁月,心中胆寒不已,正愁着没机会向容妃表忠心,眼下来了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可乔薇几句漫不经心的话,让她瞬间有些胆寒。 “娘……娘娘。”她看向容妃。 “姬夫人是本宫的贵客,不得无礼。”容妃给了个台阶下。 “是,娘娘。”茯苓退回了容妃身侧。 乔薇站起身,拎了箱子,对容妃道:“时辰不早了,不打搅娘娘歇息了,臣妇告退。” “慢着。”容妃拉长了音调,喊着一丝不容拒绝地威严说。 乔薇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不是说了会赏赐你东西吗?茯苓。”容妃对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茯苓会意,打了帘子进里屋,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出来,那盒子用上等的枣木所制,枣木原本不算什么珍惜木材,再上等也不昂贵,但枣木有辟邪的功效,在女人多、阴气重的后宫,不少妃嫔手中都有几个枣木盒子,装的多为自己时常佩戴的首饰。 茯苓将盒子递给了乔薇。 乔薇笑着问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容妃道:“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本宫的,你挑几样带回去吧。” 古代什么都讲个出处,越是古老有年份的东西越是宝贝稀罕,可她这个现代人喜欢崭新的东西啊! 你戴过的首饰,有毛好稀罕的? 不过拿去卖钱倒是可以的。 乔薇挑了几样最贵重的:“多谢娘娘。” 容妃笑道:“你别着急啊,快晌午了,不如留下吃个饭吧。” 又是送东西,又是留饭,这容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乔薇眼珠子转了转,客客气气地说道:“饭就不吃了,实不相瞒,家中长辈出门探亲了,府里一大摊子事等着臣妇回去打理,还望娘娘体恤。” 容妃温柔地说道:“年纪轻轻就当家了,可喜可贺,既如此,本宫便不留你了,茯苓,送姬夫人出去。” 茯苓将乔薇送出甘露殿了。 站在空旷的小道上,乔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摆脱那个废妃了,再待下去,脑细胞都用完了! 在甘露殿待得太久,果真是到了晌午,乔薇肚子饿得咕咕叫,加快脚步朝宫门外走去。 走太快了,有些没看路,拐弯时,不小心撞到了从另一条路上拐过来的御林军侍卫。 乔薇自知理亏,好声好气地道了歉:“对不起啊,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侍卫没有说话,冷着脸,与她擦肩而过了。 乔薇古怪地蹙了蹙眉,转过身来,望向渐渐走远的侍卫,眸光动了动,总觉得这个侍卫怪怪的。 她迈步朝前走,走了几步,终是没抵过心头疑惑,跐溜溜地退回来,追上了那名侍卫。 追踪的过程中,她忽然想到了早上进宫时看见的另外几名侍卫,他们身上的气场十分相似,一个军营里出来的? 疑惑着,就见那侍卫脚步一转,去了地牢。 看守地牢的侍卫已经不是昨晚那位了,他拦住了这个侍卫,这个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地牢侍卫看过后,恭恭敬敬地放行了。 这个侍卫进了地牢,须臾,扛了个人出来。 乔薇定睛一看,那不是胤王吗? 皇上要把胤王带去哪儿? 怎么不让福公公前来传旨?却派了个眼生的侍卫? 带着疑惑,乔薇悄悄地尾随了上去。 本以为对方会将胤王扛去甘露殿,却哪里料到,越走越偏,进了一处早已无人居住的冷宫。 这里是冷宫的旧址,后面建了新的冷宫,便将这里空置了,冷宫中冤死的人不少,都传这儿怨气重,白日也没什么人来。 所以,皇帝把胤王带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题外话------ 是皇帝让带的吗? 章节目录 【410】八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侍卫将胤王扛进冷宫后,没多久便离开了。 乔薇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什么人过来,才身形一闪,进了冷宫。 冷宫有没有孤魂野鬼乔薇不知,但确实够阴冷潮湿的,让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待在这种地方,皇帝是怎么想的? 地上灰尘积厚,侍卫的脚印清晰可见,乔薇踩在他的脚印上,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放置胤王的地方。 这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屋子,墙上爬满了蜘蛛网,几只外出觅食的老鼠听到了推门的动静,吱吱两声跑开了。 胤王躺在一堆发霉的褥子上,面色苍白。 想起这个家伙有可能是姨母的儿子、冥修他表弟,乔薇决定还是对他友善一些。 乔薇走到床前,探了探鼻息,又把了把他的脉,内伤严重,与昨日的情况差不多,看来方才那个侍卫并没有额外地做些什么。 乔薇打开医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拔掉瓶塞,倒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肉痛地说道:“这可是我家小白的血,寻常人吃不到的,看在你大概可能或许是我表小叔的份儿上,便宜你了!” 说罢,将药丸喂进了他嘴里。 刚一喂完,外头传来脚步声,乔薇眸光一动,拉开柜门,藏进了衣柜。 透过衣柜的缝隙,她看见了一个与福公公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太监,太监有些面生,鉴于她自己并不常在宫里走动,所以看谁都面生也是有的。 中年太监的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他走到床前,望着不省人事的胤王,轻轻地唤了几声,胤王没有反应,他用脚拐来一把满是尘垢的凳子,放在胤王一伸手便能碰到的地方,随后,将食盒搁在了凳子上。 做完这些,他面无表情地走了。 乔薇看得有些云里雾里,那道圣旨是皇帝下的没错吧?侍卫是奉皇上的命将胤王扛来这里的,皇上给胤王送吃的,派了个根本就没在跟前儿出现过的太监? 乔薇别的太监不认识,可见了皇帝几次,他身边的几张脸还是并不陌生的。 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乔薇走出了衣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来到床前,打开了食盒,从医药箱里取出几枚银针,分别插进了饭菜中。 约莫半刻钟后,银针变黑了。 皇帝不会给胤王送有毒的饭菜,不是皇帝下的旨! 可如果不是皇帝,又会是谁? 伪造圣旨除了需要圣旨之外,也需要加盖玉玺,有机会接触到这两样东西的人…… 莫非是容妃吗?! 可如果是她,她为什么这么做?灭口吗? 胤王死了,便再也没人能证明嫁衣与秘笈是她给胤王的了。 她是这么打算的吗? 都说虎毒不食子,就算胤王不是她亲生的,可养了这么多年,也该养出感情了,她难道……真的如此冷血?! …… 从冷宫出来后,乔薇去了甘露殿,当然她是悄悄去的,就守在殿外的假山后,待福公公从殿内出来,她一把拽住对方,将他拖进了山缝! 福公公赶忙抱住了胸胸:“姬夫人你干嘛?” 乔薇无语地翻了大白眼:“你又不是女人,捂什么胸?” “咳咳。”福公公清了清嗓子,放下手来,“杂家是吓到了,一时失态,让夫人见笑了。”想到了什么,又疑惑地问道,“夫人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乔薇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把胤王的事告诉他:“福公公,皇上在吗?我有急事找他。” “皇上啊。”福公公为难地迟疑了一瞬,“他在陪容妃娘娘了,不准我们打扰,你有什么事,改天再来吧。” 乔薇正色道:“真的是很紧急的事呢?你能帮我通传一下吗?” “这……”福公公叹道,“实不相瞒,我打今早就没见到皇上的面儿,皇上有容妃娘娘伺候,暂时用不上我们。” 这话讲得有些语无伦次,但乔薇听懂了,就是福公公如今见不到皇帝本人了,所以没有办法帮她通传任何消息。 容妃真是厉害啊,小后妈都没能把姬尚青迷惑成这样,她却把皇帝给迷得快要不知东南西北了。 乔薇很疑惑,若是胤王真被人毒死在冷宫,容妃又如何向皇帝解释圣旨的事呢?她自己的嫌疑难道不是最大的么?还是说,她真的把皇帝蛊惑到能下手去杀掉亲生儿子的地步? 皇帝暂时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偏偏冥修又不在,去东大营了—— “姬夫人。”福公公唤了乔薇一声。 乔薇回神,神色如常地说道:“福公公,今天我来找过你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 福公公愣了愣,想问为什么,却终究没开口,做奴才的,一定要多长一双耳朵,少长一张嘴,方能在这波云诡异的后宫安身立命:“请夫人放心,奴才会为夫人守口如瓶的。” 告别福公公后,乔薇去了冷宫。 事到如今,她已经能确定是容妃在背后捣鬼了,就不知道待会儿容妃发现没能把胤王毒死,会不会又想出其它的计策? 总之这个地方,胤王是不能待了。 乔薇推开了房门,惊讶地发现胤王竟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起来了,他坐在椅子上,椅子正对着门的方向。 伴随着房门被打开,刺目的光线透了进来。 他闭了闭眼。 乔薇眼神一亮:“你醒了?” 胤王迟缓地抬起了头,屋外的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只匆匆扫了一眼,便不得不撇过脸去。 乔薇走进屋,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坐到椅子来了?刚刚的饭菜呢?你没吃吧?算了,吃了也没关系,小白的血能解毒。” 胤王干裂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几下。 乔薇蹲下身来,抬眸望着他:“你想喝水吗?我箱子里有水囊。” 胤王张嘴,唇瓣动了动。 这个动作在乔薇看来就是口渴了,乔薇赶忙打开了医药箱,拿出水囊,喂他喝了一口,正要再喂他第二口时,胤王用尽浑身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腕。 乔薇眨巴着眸子看向他:“怎么了?” 胤王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奈何乔薇一个字也听不清。 乔薇收好了水囊,对他道:“你伤势严重,还是别说话了,我先带你出宫!” “……”胤王的嘴里拼命地挤出了一个声音。 乔薇还是没能听清,蹙了蹙眉,将耳朵递了过去:“你说什么?” 胤王:“……走……” 走? 胤王每说一个字,都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快……走!” 乔薇懂了,胤王是在让她走。 为什么? 他发现什么了吗? 脑海中念头刚一闪过,身后的房门便不知被谁嘭的一声合上了! 紧接着,窗子也被合上了! 门窗响起了落锁的声音,他们被锁在里头了! 好你个容妃,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利用胤王将她引来冷宫,给她来个瓮中捉鳖呀! 啊呸呸呸! 她才不是鳖! 这群老鳖孙,真以为几道锁就能把她怎么样了? 乔薇冷冷地站起身来,一脚踹飞了房门! 门后原本站着一个太监,也被这房门顶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门板摔在了他的身上,压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乔薇淡淡地跨过门槛,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吹得她秀发与裙摆逆风而舞。 她冷冽的眸光扫过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八名侍卫,其中一名是方才将胤王扛进来的,另外三名是早先在入宫时碰到的,她刚刚还怀疑这几人是一个军营里出来的,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这群人尽管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那股奇怪的气场,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气息。 虽然他们的确是活人,可他们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死士。 ------题外话------ 1对8,乔妹能赢吗? 章节目录 【411】九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连死士都出动了,容妃想干什么?将她就地诛杀吗? 乔薇略略扫了一眼,这几人身上的气场比在决斗台上交过手的死士还要强悍一些,应该是传闻中的高级死士了。 没与这个级别的死士交过手,不知好不好打。 乔薇捏了捏手腕,从宽袖中抽出一把丹砂匕首。 丹砂在这群死士的眼中犹如天敌一般,看见匕首的一霎,所有人的怒气都暴涨了数倍,齐齐地望着乔薇,也不等什么人吩咐,不约而同地冲了过来! 这群死士的手中都握着长剑,乔薇曾听大弟子提过,最低级的死士是不懂运用兵器的,能用兵器的死士都是十分厉害的死士。 乔薇不敢大意,将心神提到了极致。 扛胤王的那名死士冲在了最前面,一剑朝乔薇的面门刺来,可他明明都要刺中了,眼前的人却鬼影一般的消失了! 死士一愣。 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嗨。” 死士扭过头来,乔薇一刀扎进了他眉心! 死士连叫没来得及,便气绝身亡,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死士看到这一幕,所剩无几的灵智让他们本能地忌惮了一下,但很快,便本铸就在骨子里的杀戮之性所取代,一个个地提着长剑,朝乔薇的身子刺了过来。 乔薇可不是铁打的,她这娇嫩的身子,若是被刺一下—— 一个死士的剑刺中了乔薇的肩膀。 咔擦。 剑断了。 死士甲:“……” 死士乙:“……” 死士等等等等:“……” 乔薇摸了摸怀里的焚天,这宝贝又救了她一命! 乔薇趁着死士们一愣神的功夫,握紧匕首,一把抹了两名死士的脖子! 死士体质强悍,武艺高强,却有个致命的弱点,便是反应不够迅敏。 十七初来乍到时,也与这群死士一样,是燕飞绝训了他好久,他才成了一个轻功高手。 但这群人又没特训过,与乔薇拼速度不是找死吗? 乔薇手起刀落,又干掉了一名死士。 八名转瞬间去了四名,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超乔薇倾斜而来了。 但很快,乔薇发现自己错了,余下四名行动不够迅敏的死士不知突然打通了什么奇经八脉,竟然一下子快了起来! 乔薇一匕首刺过去时,眼看着都要刺中了,人却泥鳅一般划走了。 乔薇就是一愣,还能有这种操作?! 之后的局势,就实在有些不乐观了。 乔薇的匕首再也难以刺中他们,反倒被他们打了两掌,好在乔薇体质特殊,并没有受伤,只是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情急之下,乔薇灵机一动,打开医药箱,取出了一小瓶药酒,在四人朝她冲来时,哗啦一声泼在了四人身上! 随后,点了火折子,往四人身上一扔,四人的衣裳瞬间燃烧了起来! 人畏火是本能,四人开始倒地扑火,趁着他们扑火的空档,乔薇一手拎起医药箱,另一手抓起胤王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迈步朝冷宫的大门跑去。 刚跑到门口,与迎面而来的大弟子撞了个正着! 大弟子的脑袋瞬间撞出了一个大包,待稳住身形后,大弟子捂住头上的大包,一边疼得倒抽凉气,一边问向乔薇:“你出来了?你没事吧?咦?你扛的是谁?” 乔薇警惕地看着他,以及他手中的……长剑,问道:“你怎么来了?” 大弟子疼痛地说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乔薇眉心一蹙:“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大弟子说道:“你让一个宫女带口信给我,说你在冷宫被死士偷袭了,让我赶来助你!你看,我还带上了师父的丹砂剑!” 乔薇正色道:“我没让人带口信给你。” 大弟子一愣:“你没有?那……怎么会……” 乔薇的眸光冷了下来:“被算计了。” “什么?”大弟子听不明白。 乔薇蹙眉道:“我们都被算计了。” 大弟子不解道:“被谁算计了?” 容妃! 乔薇终于理解胤王为何要说这句话了,因为现在,她也要对大弟子说了:“你快走!让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大弟子转身就走! 可惜,已经晚了。 冷宫面前的小道上,一大波御林军侍卫手持长矛,虎虎生威地跑了过来,将乔薇等人团团围住。 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太监迈着清闲的步伐走了过来,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冷宫给胤王送饭菜的那位。 他扬了扬手中的拂尘,倨傲地看向乔薇一行人,扯着尖细的嗓音,阴阳怪气道:“大胆!竟敢挟持胤王殿下!来人啦!把他们绑了!” 御林军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乔薇冷眸一扫:“我看谁敢?!” 御林军被她的气势摄住了,一时间,竟真的不敢上前。 乔薇毕竟是丞相夫人,是隐族的小卓玛,这等身份,确实够众人忌惮几分的。 中年太监俨然猜到会是这么个局面,拉长了音调,趾高气昂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有人挟持了胤王殿下吗?” 御林军面面相觑,壮胆朝乔薇逼近了一步。 这好歹是皇宫,私底下打打架倒还罢了,闹到明面上公然与御林军撕破脸,不到万不得已,乔薇不想走这步棋,看向那位太监道:“你是哪个宫的?” 中年太监扬起下巴道:“甘露殿的。” 乔薇讥讽一笑:“甘露殿是皇上的寝宫,你是皇上的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中年太监道:“杂家是近几日才调入甘露殿的。” 近几日?容妃复宠的日子? 都说一棵树长在地面上的冠有多高,它扎在地底下的根只会更深。 容妃便是如此,这些年她果真没白混后宫,连自己的心腹都培养得妥妥帖帖,说上岗就能上岗。 乔薇问道:“你说我挟持了胤王殿下,有什么证据?” 中年太监道:“证据还不明显吗?你肩上扛的是谁?” 乔薇冷笑一声道:“我扛着他就是挟持他吗?明明是有人要暗算他,我从贼人手里把他救下了!” “贼人?你说那些国师殿的死士?”中年太监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群东倒西歪的尸体上。 大弟子眸光一冷道:“你别血口捧人!那些死士不是我们国师殿的!” 中年太监呵呵道:“你当然不承认了,可放眼整个皇宫,除了你们国师殿,谁还带了死士?” “你……”大弟子再次被扣了屎盆子,怒气填胸,“你们这群中原人,不要看到死士就觉得是我们国师殿的!我到底要解释多少次,世上有很多死士,不是国师殿才有!” 中年太监幽幽地叹道:“这话,你可去牢里说吧。来人呐,姬夫人勾结夜罗国师殿,谋害胤王殿下,将二人押入地牢!” 乔薇眯了眯眼,押入地牢了还有命? 不仅要杀她,还给她安上一个勾结夜罗的罪名,这是想让她与她背后的姬家身败名裂吗? 容妃,你果然好手段! 大弟子认命地放下剑。 乔薇道:“你干嘛?” 大弟子正色道:“清者自清,我没有做的事,谁也不能给我乱扣罪名。” 乔薇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当这是你们夜罗呢?巫师都跟宝贝疙瘩似的,谁都不敢动?我可告诉你,你看见胤王的样子了?他一个武林高手都扛不住地牢的酷刑,就你这小身板儿,你说说你有几条命?” 大弟子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乔薇低叱道:“还不快把剑捡起来?” 大弟子瞄了众人一眼,胆战心惊地将剑拾起来了,随后,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问:“现在怎么办?” 乔薇小声道:“我喊一二三,冲出去!” 大弟子:“什么?” “三!” 乔薇拔腿就跑! 呆在原地的大弟子:“……” 一二呢? 被你吃了?! 章节目录 【412】乔妈驾到(十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人在生死关头总能爆发出无穷的潜力,大弟子也不例外,在意识到若是不追上乔薇自己可能真的会命丧地牢时,他几乎是飞一般地跑了起来! 乔薇在从甘露殿到冷宫的路上便勘察过附近的地形,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被人捉住,也好有个地方躲藏。 她拐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从后门出来,往右一闪,闪到了一处早已荒废的库房。 大弟子原本跟得好好儿的,一眨眼的功夫,人没了! 大弟子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女人的身上还扛了个男人吧(医药箱已经被忽略不计了)?怎么还能跑得比他还快呀啊? 这真的是女人吗? 乔薇从库房里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朝大弟子张望道:“干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大弟子忙不迭地进去了。 屋子里凌乱不堪,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墙角竖着两排货架,架子上下凌乱地放着几个早已辨认不出颜色的箱子。 乔薇从这些箱子里翻出了两套衣裳,让自己与大弟子换上。 大弟子看着手中“粉嫩粉嫩”的宫女衣裳,嫌弃地皱起了眉头:“能不穿吗?” “不穿你就等死吧!整个皇宫都被御林军包围了,你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能躲过那些人的搜查?” “可是……就算穿了,出宫也会被认出来的!” “谁说要走大门了?我们翻墙,但宫墙离这儿太远,中途可能会遇到御林军,保险起见,还是乔装打扮一番的好。” 大弟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一排货架后,换上了衣裳。 乔薇那套大,不必脱掉自己的,往上一套即可,她套完没多久,大弟子扭扭捏捏地出来了。 大弟子朝她一看,眼珠子瞬间瞪直了:“为什么你穿男人的衣裳?却把女人的衣裳给我?” 乔薇凶巴巴地说道:“我这儿不是男人的衣裳!是太监的!太监你懂吗?” 夜罗王宫没有太监,大弟子还是来了这边才听人提过,宫里那些男人都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们没有“根”。 没有根的男人,与女人也差不了多少,这么一想,大弟子的心里稍稍平衡些了。 乔薇又让大弟子把头发放了下来,找了块儿头巾给他包上,虽有些粗糙,但假扮低等的粗使宫女不算跌份儿了。 随后,乔薇又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麻袋,将胤王装进去,塞了些干草,将袋口系上,又找来一个大箱子,将胤王与自己的医药箱一并放了进去。 “还有你的剑。”乔薇提醒道。 大弟子忙把丹砂剑也塞进了箱子。 乔薇都把箱子合上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它打开了,从自己医药箱的小匣子里拿出了一块金镶玉。 大弟子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古怪,要逃命的人了,那这个动作做什么? 他疑惑归疑惑,却没多嘴去问。 很快,乔薇运气好地找到了一辆坏了个轮子的手推车,蹲下身,用医药箱里的银针手术刀等工具麻溜儿地把轮子修好了。 大弟子越发目瞪口呆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干啊?” “你不会吗?”乔薇反问。 大弟子果断摇头:“我是国师殿天赋最高的弟子,我很小就被选进国师殿了,我们国师殿的人是不用干这种粗活的。” 乔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难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爷!” 这句话的意思大弟子明白,是说出身优渥,成长富庶,可她不也是这样吗? “你是乔家的千金、隐族的小卓玛,难道这些粗活都没人替你做吗?”大弟子疑惑地问。 乔薇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幽幽叹一声:“说来话长,行了行了,别扯犊子了,赶紧走吧!” 大弟子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堂堂国师殿大弟子,居然穿女装招摇过市,若是让师弟们知道了,他以后都不用活了。 乔薇将大箱子放在了推车上,推着推车走了出来,想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上下打量了大弟子一眼。 大弟子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更不自在了:“你、你走你的。” 乔薇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扒开枯草,打开医药箱,取出了两团大棉花,走到大弟子面前,拉开他衣襟,一边塞了一团。 大弟子:“……” …… 诚如乔薇所料,整个皇宫都开始戒严了,御林军们四处搜寻着他们三人的踪迹,亏得大梁的皇宫够大,容身之处够多,否则就他们乔装打扮的功夫,就已经被御林军给搜到了。 乔薇推着车,往昨夜与夜罗王后翻墙的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是守卫最松懈的宫墙,只要到了那里,基本就能逃出去。 乔薇推着车,大弟子装模作样地跟在她身后。 身旁不时有宫女太监走过,大弟子尴尬又窘迫,手足无措,反观乔薇,跟个没事人儿似的,结合先前种种,严重怀疑她其实是个真的太监! “有人来了!”乔薇神色一肃。 大弟子赶忙低下头。 二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看上去两个地地道道的太监与宫女,可今日的搜查实在太严密了,每个过往的下人都经过了御林军的盘问。 “你们两个,过来!”一个御林军侍卫道。 乔薇与大弟子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哪个宫的?”御林军侍卫问。 乔薇憋出一副阴阳怪气又尖细的嗓音道:“回侍卫大哥的话,我们是容妃娘娘宫里的,奉容妃娘娘之命,从原先的寝宫搬运一些东西。” 御林军侍卫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车上是什么?” 乔薇道:“容妃娘娘的旧东西。” 御林军侍卫绕到了推车旁,将信将疑地看着推车上的大箱子:“打开。” 乔薇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侍卫大哥,这可是容妃娘娘的箱子,里头装着什么连我们都不知道,您就这样验了……传到娘娘耳朵里,不怕娘娘怪罪吗?” 容妃是第一个住进甘露殿的后妃,乔薇的话,确实让侍卫微微地忌惮了一下。 但侍卫也不是好糊弄,一边踱步,一边目光将落在乔薇与大弟子身上:“今天有刺客将胤王殿下抓走了,谁知道你们与刺客是不是一伙儿的?万一这箱子里装的就是胤王殿下,我放跑你们,才是真的会被容妃娘娘怪罪吧?” 这是在怀疑他们的身份了。 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乔薇从怀中取出了那块金镶玉的吊坠,一副怕别人发现的样子,递到侍卫手上道:“容妃娘娘的一点心意,入宫这么久了,谁都有点不便示于人前的东西,还望侍卫大哥体谅体谅我家娘娘的难处。” 这块金镶玉正是今早从容妃的枣木盒子里挑出来的东西,上头刻着尚宫局的特殊徽记,做给皇帝的徽记与做给后妃的徽记都不一样,这一块是皇帝惯用的龙徽。 侍卫又不傻,一看便知这块金镶玉是皇上赏赐给容妃的,这么重要的东西,若非容妃亲自拿出来,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弄到手? 侍卫当下信了乔薇二人的身份,把金镶玉揣进怀中,给乔薇二人放行了。 大弟子看着乔薇,简直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心思如此缜密,未雨绸缪,一个太监都聪明成这样,他们这些国师殿的弟子情何以堪呐? 二人过了这个“岗哨”,之后便再没碰上什么巡逻的侍卫了,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昨日与姨母说话的小花园,穿过这个花园便能抵达宫墙。 大弟子已经能看见宫墙了,忙不迭地将手伸进了怀里:“可以取下来了吧?” 乔薇睨了他一眼:“你猴急什么?不就是一对胸吗?什么大不了的?” 大弟子气到了:“有本事你也挂个‘鸟’啊!” 乔薇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瞪大了眸子,你这个死太监,你要干什么?! 乔薇警惕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靠到墙后。 墙的另一面,两名巡逻的侍卫迈步经过。 二人屏住了呼吸,生怕侍卫会绕进小花园,那样他们可就暴露了。 幸运的是,那两个侍卫拐了个弯儿,往另一条小道搜查而去了。 二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乔薇打开了箱子,将胤王抱了起来,把医药箱递到大弟子怀中。 大弟子问道:“我就这么走了,我的师父和师弟们怎么办?” 乔薇小声道:“你放心,只要你不被抓住,就不能证明‘死士’的事是你们国师殿干的。” 大弟子心头一松,又听得乔薇道:“他们只会认为是你一个人干的。” 大弟子:“!” …… 这里离宫墙已然很近,不用再推着车了,乔薇解开麻袋,将胤王扛在肩上,以防万一,丢了一捆绳子给大弟子。 “为什么要带这个?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大弟子不以为然地问。 乔薇说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待会儿要爬墙,你爬不出去,我是不是得拉你?” 大弟子清了清嗓子。 好吧,他承认他们巫师不是翻墙的料。 二人走出了小花园,走向宫墙。 这一切都还算顺利,乔薇助跑几步,一跃而起,踩上了墙头,她跨坐在墙头上,朝大弟子伸出了手,这个距离,倒是用不着绳子,但大弟子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还是将一截绳头递给了她。 乔薇都无语了,握着绳头轻轻一拽,将大弟子拽了过来。 大弟子做梦似的看着脚下的土地,摸摸自己的胸,又摸摸自己的脸,他这是出来了?真的真的出来了? “让让。”乔薇说道。 大弟子让到了一旁。 乔薇将跨在宫墙内的腿挪了过来,两手一撑,跳下了宫墙。 哪知她跳下来了,肩上的胤王却没有! 她眸光一冷,跃起一跳,攀上了宫墙,就见胤王被一个头发都烧糊了的死士抓在手里了。 在这名死士身旁,还有另外三个七窍生烟,烧得像包公的同伴。 是这四个讨厌鬼,居然把火扑灭了,没被烧死! 乔薇的双臂在墙头重重一按,借力跳进了宫墙。 大弟子懵了:“喂?你干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你怎么又给进去了?” 乔薇冷着脸,大踏步走上前,一脚踹飞那名死士,将胤王抢了过来。 可她都进来了,死士自然没那么容易让她离开了。 三人将她团团围住,亮出长剑,朝她招呼了过来。 乔薇单打独斗尚且凑活,可带个活人,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些死士打起来哪儿管谁是她谁是胤王?只管砍杀,一名死士的长剑砍向了乔薇的肩膀,而这一侧的肩膀上,扛着胤王。 眼看着就要刺到胤王,乔薇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另一边,改为用匕首挡开这名死士的剑。 她的衣裳被刺破了。 巨大的颠簸,将胤王缓缓地摇醒了,胤王动了动干涩的唇瓣,沙哑着嗓子说:“放我下来……” “不放!”乔薇一刀挑开了刺来的长剑。 她左手护着胤王,只右手可以动弹,实在受限! “绳子!”她大喝。 大弟子将绳子扔了过来。 乔薇将胤王绑在了自己的背上,腾出另一只手来后,果真如鱼得水多了。 但并没有幸运多久,她手中的丹砂便被长剑给砍裂了。 丹砂匕首本就不是用来正常杀敌的,它的硬度不如别的兵器,在坚持了几个回合后,丹砂匕首彻底报废了,而她仅仅干掉了一名死士而已,还剩三个棘手的家伙! 三人步步紧逼。 乔薇步步后退,退到了墙边。 忽然,大弟子从墙头翻了过来,他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越成功的,跳下来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把丹砂剑往乔薇手上一递:“给。” 乔薇道:“你顶一会儿,我跳上去,拉你上来。” 大弟子道:“我不会武功。” 乔薇还当他是武功弱,没想到竟是全然不会:“你不会武功你还跑来冷宫助我?” 大弟子道:“我给你送剑来的嘛!” 乔薇不与他争执了,拿起丹砂剑与三名死士较量了起来。 乔薇彻底被死士激怒了,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打,将三人打得节节后退,反手刺穿一个,正手抹掉另一个。 若是在决斗台上,她大概打不出这样的功力,也是生死关头,没有退路才使出了浑身解数。 乔薇最终还是将最后一名死士解决了,可不巧的是,巨大的动静将更多的死士惊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又是八个! 乔薇握紧了手中的丹砂剑道:“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么多,你快点想点办法!” 大弟子胆寒地看着那群人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乔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国师殿不是也有死士吗?赶紧拿出来用啊!” 大弟子纠结地皱起了眉头:“没有我师父的命令,不能随意出动他们的!” 乔薇气闷地说道:“那你就坐以待毙吗?我们死了不要紧,国师殿勾结姬家,谋害胤王的罪名可就彻彻底底坐实了!你想看国师殿遗臭万年,你就只管这么干坐着吧!” 大弟子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从冷宫到这里,对方耍的什么手段他大致也看出来了,的确是想坐实小卓玛与夜罗国师殿的狼狈为奸之名,他的命可以不要,死士的命也可以不要,但国师殿数百年清誉,不能不要! 念头闪过,他神色一肃,迈步跑向长欢殿。 乔薇掩护他冲出重围。 这八人也是高级死士,兵器也是长剑,不同的是,乔薇在大战八名死士后,体力已有所下降,而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是巅峰状态,乔薇应付起来十分麻烦,索性不与之硬拼了,躲闪为主。 但这么多厉害的死士,躲起来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乔薇被追得上蹿下跳! 原本背个人跟没背似的,可随着体力的急剧流失,渐渐地开始感受到了背上的重量。 她蹿不动了…… 好在这时,国师殿的死士赶到了,一共六人。 乔薇赶忙奔到这群人身后,问大弟子道:“怎么才六个?你们国师殿不是很多人吗?” 大弟子解释道:“其余的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话间,六名国师殿的死士朝着那八人冲了过去。 起先乔薇有些担心人数不够,胜算不大,却没料到国师殿死士的武功明显在那八人之上,他们的兵器是铁手,一只只铁手洞穿了对方死士的脑袋。 这画面,啧! 太刺激。 国师殿的六名死士解决掉了对方的死士,除两人受了轻伤外,其余四人皆完好无损。 大弟子总算放下心来,这可是他们带来的最厉害的死士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师父醒来一定会怪罪他的! “走吧,咦?你在看什么?”大弟子一扭头,发现乔薇正神色古怪地望着四周。 乔薇喃喃道:“我在想,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把死士都惊来了,却没惊动御林军呢?是他们没发现,还是发现了却被人拦住了?” 毕竟双方死士打斗,若是叫御林军看见,不就知道除国师殿外,确实还有别的死士了吗? 乔薇眸光一动:“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大弟子话音一落,乔薇一把按下了脑袋! 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自二人的头顶扫过,若非乔薇按得及时,怕是已经将二人的脑袋削下来了! 一名国师殿的死士冲了过来,扬起手中的铁掌,狠狠地抓向对方! 然而他的手还没完全伸过去,就被对方用大刀斩首了。 那把大刀,并不是陈大刀用的短柄大刀,而是关公耍大刀里的长柄大刀,这种刀,单是重量便好几十斤,没有过人的内力根本耍不起。 大弟子的脸色在看到对方的一霎瞬间变了。 看来,长刀死士的能耐更在国师殿死士之上了。 乔薇暗道不好,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长刀死士本就不好对付,还一来,来了俩! 国师殿的六名死士在二人面前根本不够看,眨眼的功夫,二人便肃清现场了。 大弟子跪了下来,看着地上的尸体,难过地红了眼眶。 乔薇是真没料到对方会出动这么厉害的死士,这下,不仅折损了几员大将,就连他们自己也插翅也难飞了。 两名长刀死士提着长刀朝二人走了过来,大弟子已经放弃了抵抗,呆呆地愣在那里,梗着脖子,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柄长刀唰的砍向了他的脑袋! 乔薇一把将他拽了过来:“你不要命了!” 大弟子咆哮道:“反正也逃不掉了!” “谁说的?你看!”乔薇强行将他的脑袋扭向了墙外,就见一道淡青色身影如飞鹰一般从天而降! 乔薇将手中的丹砂剑扔了过去:“师公!” 霍师公气沉丹田,稳稳地接住了丹砂剑。 乔薇知道长刀死士虽然厉害,却并不是霍师公的对手,霍师公又有丹砂剑在手,对付两个长刀不在话下! 就在乔薇以为霍师公能轻松搞定那两个死士时,二人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极强的惊吓一般,提着长刀,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乔薇哇了一声,她师公这么厉害的?不打,单是气场便能把敌人逼退了! 可接下来的事,让乔薇哇不出来了。 不远处的小道上,八名黑衣人抬着一辆笼着玄色轻纱的步撵缓缓走来,每人的背上都斜斜地背着一把长刀,每个人都散发着凌厉的气场,步撵轻悠悠地晃,轻纱顶上,一串串黑金流苏也有节奏的来回轻晃。 乔薇看不清步撵中那人的模样,却能感受对方的气场,那是一种弹指间便能毁天灭地的强大。 大弟子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就连霍师公,面上都出现了一瞬的凝重。 乔薇道:“师公,那是谁呀?” 霍师公捏紧了手中的丹砂剑:“鬼王。” 死士之上,唯有鬼王! 鬼王当然不是真正的鬼,而是死士中的王者。 这样的王级死士,一百年也难出一个,不怪霍师公的表情如此凝重了。 霍师公挡在了乔薇身前:“你们先走。” 乔薇道:“可是师公你……” 霍师公道:“我能脱身的,快走。” 乔薇背着胤王,带着大弟子,朝宫墙跑去。 步撵遥遥地停下了。 乔薇并没有回头,步撵也并未掀开纱帘,可乔薇就算感觉有一双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 乔薇正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霍师公开口了:“别回头,快走!” 乔薇深吸一口气,将大弟子从宫墙内扔了出去,随后自己后退了几步,开始助跑。 步撵内的人动了。 他从纱帘内探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对着霍师公,轻轻一点。 霍师公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击中,整个人都撞到了宫墙上,身子一颤,吐出一口血来! 乔薇已经坐上墙头了,看见眼下的境况,当即面色一变,霍师公从来就没敌手,今日,却没在对方手中走过一招—— “师公!”乔薇翻身下来。 霍师公托住了她的脚,不让她跳下:“快走!” 大弟子在墙外拉住了她的另一只脚:“你快下来!” 乔薇难过地摇头:“师公……” 霍师公又吐出一口血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乔薇的脚推了上去:“快走啊!” 乔薇睫羽颤了颤:“我……我动不了了!” 身子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按住了,无法动弹。 乔薇望向了步撵,就见步撵内探出来的手,正做着一个下压的姿势,乔薇知道自己是被对方用内力压住了。 那只下压的手缓缓一动。 乔薇整个人都朝步撵飞了过去! 霍师公勃然变色:“小薇——” 乔薇飞向了步撵。 就在乔薇即将跌进步撵时,一支漆黑泛着冷光的长矛,自天际遥遥飞来,带着令神鬼皆惧的寒意,嗖的一声,射进了步撵! 步撵内传出一声闷哼。 那只手缩了回去。 乔薇得了自由,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宫墙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咚! 咚! 咚!咚!咚!咚…… 像是沉重的玄铁砸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她感受到了脚底的震动,抬头看去,就见连霍师公都没有撞破的宫墙,像是不堪一击的土块一般在她面前寸寸倒塌了。 飞扬的沙尘后,一群黑压压的侍卫,穿着玄色盔甲,手持玄色大弓,修罗一般,冷肃地站在墙外。 不能说墙外了,因为已经没有墙了。 贺兰倾骑着骏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她刚刚轰掉的不是皇宫的墙,只是一块菜园子的篱笆。 ------题外话------ 肥更,完美收官,呼,累死了! 章节目录 【413】诛杀鬼王!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大弟子简直惊得说不出话了,这么嚣张的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连皇宫的墙都轰了?她就不怕…… “啊……” 看见贺兰倾的一霎,大弟子的思绪都打结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像是披着光束走来,一袭外黑里红的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了面容,只露出一张完美得令人惊叹的红唇,那红唇漫不经心地勾起,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紧。 神秘,冷酷,却又散发着妖魔一般的气场。 他的心,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按住心口,看着对方坐在高大的骏马上,那匹马也如它的主人一般,像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乔薇也觉得她娘帅呆了,那些大片儿的仙尊侠客,和她娘一比简直弱爆了,她娘才是真正的酷帅狂霸拽! 乔薇高兴坏了,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娘!” 贺兰倾探出修长如玉的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嗯,没瘦。” 乔薇喜色一笑:“我当然没瘦了!”和望舒小胖子吃饭,看小胖子的吃相都能多吃一碗,怎么可能瘦得下来? “他是谁?”贺兰倾看向乔薇背上昏迷不醒的胤王。 乔薇忙道:“他可能是冥修的表弟,他的事说来有些话长,我回头再与娘细说。” 贺兰倾点头。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娘,你怎么来了?” 贺兰倾红唇淡淡一勾道:“再不来,你岂不是要被几个夜罗小杂碎给欺负了?” 提到那几个杂碎,乔薇可真是憋了一肚子火!想她堂堂隐族小卓玛,居然被一个死士压制得还不了手,简直太可恶了! 更可恶的是,步撵的那家伙还把霍师公给打伤了! “娘,师公受伤了!” 霍师公已经重伤昏迷了,两名玄衣卫用担架将他抬了过来,贺兰倾探了霍师公的脉,封住他穴道,不让紊乱的真气在筋脉内乱走,随后对乔薇道:“守着你师公,娘去会会那东西。” 乔薇深以为然,说东西没错,练功连到那个地步,确实已不算什么正常人了,只是想到对方的厉害,乔薇还是弱弱地提醒道:“师公说那是一个鬼王,娘你要小心。” 贺兰倾扬起纤细的手指,吹了吹染了嫣红豆蔻的指甲:“鬼王?呵,有意思。” 步撵依旧被八名长刀死士稳稳地架在肩上,一根黑光闪闪的长矛一半插在步撵之中,一半暴露在空气中,这支长矛通身为玄铁所制,重达百斤,寻常人别说射出去了,连提一下怕是都要费力,被这般冷硬的兵器戳中,后果可想而知并不乐观了。 步撵内没有动静,四周也一片寂静,凉风习习地吹来,吹得纱幔婆娑起舞。 这样的场面,只是看一看,都让人心惊胆寒。 大弟子往乔薇的身侧靠了靠。 乔薇挑眉道:“半天了也没动静,干嘛呢?该不会是死了吧?” 大弟子不假思索道:“不可能!鬼王不会死的,世上没人杀得了鬼王!” 他话音刚一落下,那根插在步撵中的玄铁长矛便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嗖的自步撵内飞了出来,速度之快,让人根本难以反应。 大弟子还没明白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长矛便贴着他的脸,朝侧面的贺兰倾杀气腾腾地射去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大弟子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长矛刺向了贺兰倾的心口,贺兰倾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指尖轻轻一拨,重达百斤的玄铁长矛被弹开了,长矛在半空转了几下,铿的一声插进地里! 一阵铮鸣。 贺兰倾坐在马背上,斗篷被凉风习习地吹起,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独属于她的强大气场,将对方的气场碾压得干干净净! 乔薇瞬间化身小迷妹:“哇!” 大弟子捂住胸腔,心脏跳得更厉害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 步撵中的那位似乎被彻底地激怒了,一股强大的内力自步撵内涌动了出来,抬着步撵的八大长刀死士扛不住这股强悍的内力,嘴角都溢出了血来。 乔薇站在自家娘亲的后面,探出一颗脑袋,对方的内力全都被她娘挡下了,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可瞧那群车夫的样子,鬼王是要放大招了? 贺兰倾不屑一笑:“传说中的鬼王,就只有这点本事?” 对方俨然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发出了一身低低的怒吼,步撵开始簌簌地晃动,纱帘上的穗子几乎要晃到天上,抬着步撵的长刀死士吐出越来越多的鲜血。 贺兰倾冷笑一声,踩着马镫,矫健的身影一跃而起,冲进了步撵。 “娘——”乔薇大叫。 贺兰倾自步撵内一穿而过,抓着一根身着银色盔甲、戴着蒙面铁具的男人飞了出来,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她自己,则凌空一转,英姿飒爽地落回了马背上。 大弟子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个女人干什么了?怎么他就眨了个眼,地上多出个人了? 那人胸前的盔甲不知被什么东西洞穿了,一个黑漆漆的血洞。 大弟子看了看一旁的长矛,该不会……这个人……就是步撵中的、中的……鬼王吧? 鬼王真的被射伤了?这怎么可能? 当然,就算他受了伤,他也还是鬼王,属于鬼王的气场依旧让人心惊胆战,一道凌厉的眸光打来,大弟子的腿都软了! 鬼王站起身来,他想一掌击杀了贺兰倾,可不待他出掌,贺兰倾便飞身而起,一脚将他踹出了百八十米! 他撞到了石山,石块哗啦啦地砸了下来,将他埋在一片废墟中。 他扒开一块石头,从废墟中伸出了手。 贺兰倾一记掌风打过去,打得他立马缩回了手! 贺兰倾拔起了地上的长矛,骑着骏马,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乔薇知道,这是要杀掉鬼王了。 哪知就在贺兰倾走到一半时,不远处的小道上响起了太监高亢的通传声:“容妃娘娘驾到——” 乔薇:呵呵,这个老妖婆,终于忍不住要现身了? 也是,再不现身,鬼王就要被她娘给杀了。 这么厉害的“杀手”,若是一出场便折损了,容妃怕是会肉痛好几年吧。 乔薇将背上的胤王解了下来,交给一旁的玄衣卫,随后,迈步走上青石板宫道,淡淡地看着一行人抬着一顶奢华到极致的轿子走了过来。 轿子在乔薇两丈之外停下,那名中年太监缓缓地挑开了轿帘,容妃坐在轿中,冰冷的眼神扫过一地狼藉,当看见那坍塌的宫墙时微微地凛了凛,随后,她仿佛忽略了在场其余人似的,只专注地看着乔薇,说道:“姬夫人这是要公然造反吗?” 有亲娘撑腰,乔薇挺直了腰杆儿,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几步,毫不客气地看向她:“我造什么反了?” 容妃冷声道:“你勾结国师殿,劫持本宫的儿子,又杀了那么多皇宫的侍卫,还带着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毁了宫墙,擅闯皇宫,你这不是公然造反又是什么?” 乔薇哦了一声,挑眉道:“我这个就叫造反呐?那容妃软禁皇上又叫什么呢?” 容妃的手指紧了紧:“本宫几时软禁皇上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乔薇淡淡一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出面?不是被你软禁了,还能是什么?” 容妃不假辞色道:“皇上日理万机,这种小事还不牢皇上亲自费心,皇上委托本宫全权处理,现在,本宫要对你奉旨查办!” 乔薇不屑地说道:“你可拉倒吧!皇上不理事了,还有太子,轮得到你一个废妃做主?” 中年太监一把跳了出来,指着乔薇的鼻子道:“大胆刁民!竟敢对容妃娘娘无礼——” 贺兰倾一巴掌扇了过去。 中年太监被巨大的内力扇得撞到了宫墙上,又重重地跌在地上,浑身一抽,气绝身亡。 容妃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你们……” 贺兰倾冷冷一笑:“老子的女儿,也是你们能吼的?” 容妃握紧了轿子上的扶手。 玄衣卫整齐划一地走了过来,一队在乔薇身前一字排开,另一队将容妃与御林军团团围住,拉开弓箭,冰冷的箭矢对准所有人的心口。 御林军侍卫瞬间慌了阵脚,习武者的直觉告诉他们,这群穿着玄色盔甲的士兵武功远在他们之上,更别说那股仿佛在沙场锤炼而出的嗜血气场,简直看一眼都让人浑身颤栗。 容妃的脸变得青一阵白一阵:“乔氏,你当真要这么做?” 乔薇道:“我这么做还不是被你逼的?不是你放死士杀我,我怎么可能会与娘娘你对着干呢?” 御林军纷纷看向了容妃,姬夫人说什么?容妃放死士杀她? 容妃正色道:“本宫没放死士杀你。” “那可奇怪了,不是你放的,难道是国师殿吗?娘娘你可睁大眼睛看清楚吧,地上这几个死士才是国师殿的,他们全都被人杀死了。你说我与国师殿勾结,那请问他们是被谁杀死的?你可别说是我,巫师在这儿呢,他可以为我作证,我是清白的!” 大弟子点了点头! 御林军们狐疑地看向了地上的死士,他们见过国师殿的人,自然全都认得,而地上还有几具尸体是他们御林军新来的同僚…… 这些同僚看上去像是与国师殿的死士混战过,死士杀了同僚不奇怪,但死士也被人杀了就耐人寻味了。 因为没有哪个御林军的侍卫有这个能耐杀掉国师殿的死士。 再争执下去,御林军内混入死士的事就藏不住了,容妃的睫羽颤了颤:“今日的事,本宫会下令彻查,若果真有人陷害你,本宫自当还你清白,你回吧,把人留下。” “把谁留下?”乔薇明知故问。 容妃气闷地道:“本宫儿子,本宫都肯放过你了,你也该放了本宫儿子了。” 乔薇道:“胤王殿下是自愿跟我走的。” 容妃道:“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不能离开地牢。” 乔薇摊手:“是皇上亲自下旨将他放出来的呀,娘娘您忘了吗?要不要把地牢的侍卫叫过来对质?” 御林军齐齐看向了容妃。 容妃还真是将这件事忘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准备妥当后,一切都能圆过去,可着急救鬼王,没准备就出来了。 容妃嘴角抽了抽:“本宫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乔薇莞尔一笑:“那么,告辞了,娘娘。” 容妃不甘地看着玄衣卫手中的胤王,双手死死地拽成了拳头,但扫了一眼废墟下的鬼王,又缓缓地松开拳头了。 当务之急,保住鬼王才最重要。 贺兰倾将女儿拽到了马上,乔薇坐在她怀中,抓住了缰绳。 她一手搂紧女儿,另一手拿着长矛:“火凤,走。” 骏马踩着被轰塌的宫墙,优雅而倨傲地走了出去。 容妃看了一眼众人的背影,即刻走出轿子,飞奔到废墟前,徒手一块块儿地扒开了石头,将鬼抱进怀中,揭了他的面具:“鬼王,鬼王!” 鬼王伤得很重,但性命仍在。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哪知这口气尚未松完,一支黑光闪闪的长矛自天际飞来,直直戳进鬼王的眉心,瞬间洞穿了鬼王的脑袋! 鬼王身子一僵,手臂垂了下去…… 容妃整个人都崩溃了,疯一般地咆哮了起来:“鬼王,鬼王,鬼王——” ------题外话------ 鬼王,ko! 章节目录 【413】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骑着马走了老远还能听见容妃那疯妇一般的咆哮,不得不说,真解气啊! 鬼王是容妃手中的王牌,容妃本没打算出这张牌吧,毕竟杀鸡焉能用牛刀?自己这小菜鸟儿在容妃眼中还不值得鬼王出手,可没料到霍师公来了,霍师公将鬼王逼了出来。 本以为以鬼王的实力,对付任何人都绰绰有余,不曾想,报废在娘的手里了吧? 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听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容妃是不是也哭得太惨了? 不就是死了个厉害的死士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了男人呢! 废墟旁,容妃抱着鬼王的尸体,整个肩膀都在颤抖,脸色涨得铁青,额角的青筋暴了出来,眸光冷厉如一把出了鞘的刀子。 不远处的御林军侍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眼下是个情况,他们的皇妃怎么抱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尸体?还给哭成了那样? 那个男人是谁? 和容妃是什么关系? 这抬步撵的八个侍卫又是谁?个个儿的背上都背着一把大长刀…… 为什么越来越觉得今天的事情有古怪? 十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另一边,茯苓找了过来,她原本被容妃留在甘露殿,可容妃出去后,她才想起容妃衣衫单薄,恐她再次病倒,连忙给拿了件氅衣过来,哪知,就让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容妃是疯了吗?怎么能当着那么多的面与一个男人不成体统呢? 满地的尸体,浓郁的血腥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茯苓忍住作呕的冲动,带着氅衣来到了容妃的身后,本想开口提点容妃几句,却一下子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她吓得惊呼一声,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容妃淡淡地转过头,没直接看向身后,只将视线落在身侧,但茯苓感觉容妃的余光在看她。 她吓得赶忙跪伏在地! 容妃放下鬼王的尸体,缓缓地抹了颊上的泪,若无其事地望向一众御林军,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刚刚那个鬼哭狼嚎的女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御林军们愣愣地看着她。 她道:“你们过来,本宫有话对你们说。” 十余名侍卫硬着头皮走了过来,他们尽量保持目不斜视,但架不住有人好奇,朝那男人看了过去。 这一看,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容妃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淡淡地说道:“你们辛苦了,好生去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愣了愣,叫他们过来就为了叮嘱这一句?不吩咐他们对今日的事守口如瓶吗?虽然他们原本就没打算传出去,可容妃又不是他们,总得担心一下的不是吗? 可疑惑归疑惑,众人还没傻到会主动去提这件事的地步。 众人给容妃行了一礼,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去了。 随后,茯苓就看见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举着两把大长刀,缓缓地靠近了他们。 他们大步流星地走着,一时竟未发现。 倒是方才因看鬼王一眼而吓得摔了跤的侍卫,管不住一双东瞟西瞟的眼睛,一下瞥见了地上的刀影,面色一变,拔出剑来:“小心——” 话音未落,被灭了口。 长刀死士杀国师殿的高级死士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一群御林军了,十几人连喊叫都来不及,便尽数丧命在了死士的长刀下。 茯苓抖若筛糠! 又一名长刀死士走了过来,抱起地上的鬼王,放到了容妃的轿子上。 容妃掸了掸染着血迹的宽袖,从茯苓面前云淡风轻地走过。 茯苓闭上眼,整个脑袋都磕在了地上。 容妃走出去了好几步,声音幽幽地传来:“还不快跟上?” 茯苓一怔! 容妃却没再说话了,迈步坐进了轿子。 茯苓如临大赦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 乔薇与贺兰倾去了就近的灵芝堂,在那里,乔薇见到了自家爹爹,一段时日不见,她爹似乎更容光焕发了! 第一次在京城的小破院子里见到她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他爹可真是沧桑得不像话,但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看来,与她娘在一块儿的日子非一般的滋润呐! 乔峥正在大堂内捯饬药材,甫一抬眸,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儿站在门口,他眼睛一亮,丢下药材走了过去。 乔薇许久不见自家爹爹,也着实有些想念,上前几步,张开胳膊:“爹——” “哎呀你去哪儿了?”乔峥与乔薇擦肩而过,来到了贺兰倾的面前,抓住她的手道,“怎么去了那么久?菜都凉了!” 乔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爹。” “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我再去热一下。” “爹——” “对了,你不是说去找小薇吗?她人呢?” “爹!”乔薇炸毛了! 乔峥心肝儿一颤儿,扭过了头来,上下看了女儿一眼,疑惑地问道:“咦?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来、好、半、天、了! 您、老、的、眼、睛、里、能、别、只、有、我、娘、吗?! 乔薇做了几个深呼吸,不生气,不生气,这是她爹呢。 好容易将火气压回了心底,乔薇望向自家爹爹,好声好气地说道:“我刚刚才……” “青鸾啊,你出去那么久,渴了吧?”乔峥笑着给贺兰倾倒了一杯水。 再一次被忽略的乔帮主瞬间黑了脸。 我果然是天天签到送的,见证完毕! …… 当然了,爹娘感情好,乔薇也是高兴的,何况只要她娘不在,她爹的眼里也还是能够看见她的! 乔帮主表示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乔峥与女儿说了会儿话,主要说的都是她娘,说完之后,去厢房给霍师公与胤王治疗伤势了。 乔薇则与贺兰倾说起了分开之后的经历,从揪出第一个夜罗长风使秦姑爷以及素心宗说起,贺兰倾静静地听着,满眼宠溺,一双眼睛都是女儿。 “那几个素心宗的长老也就是仗着自己有点资历,其实本事不怎么样嘛!我就这么啪啪啪,三两下,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 选择性失忆临阵脱逃、长老放水,这吹嘘的本事,可以说是非常小卓玛了。 贺兰倾突然想到了从皇宫带回来的男人,问了他的身份。 乔薇如实说了:“胤王。” 贺兰倾冷眸一眯:“他就是那个刺了你一剑的男人?老子去杀了他!” 乔薇一把抱住贺兰倾的胳膊:“娘娘娘!你别冲动,我跟他扯平了!我已经把场子找回来了,现在,我和他谁也不欠谁。而且,他很有可能是姨母的亲生儿子,你把他宰了,姨母那儿我就交代不过去了。” “姨母又是谁?”贺兰倾沉沉地问。 “是昭明公主的妹妹。”乔薇将昭明公主的事一并与娘亲交代了,“……初次见到姨母时,我们都以为是公主回来了,后面去探了公主陵,发现尸体不在,越发认定是公主,幸好冥修从棺材里找到了一封信,才知道公主的娘当初生下了一对双胎,一个是她,一个是姨母。姨母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所以我也没办法确定胤王到底是不是她儿子,但万一是呢,是吧?咱们还是先别杀胤王了。” 之后,乔薇又与贺兰倾说起了国师殿的事,当听到望舒小胖子将夜罗国师虐得体无完肤时,贺兰倾还算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像贺兰家的孩子。” 她这淡淡的一笑,让满院的花骨朵都开得更娇艳了。 再之后,便是追秘笈却被血月弓射了一箭的。 当听到女儿被人射得半死不活时,贺兰倾的气场陡然之间冷了下来。 院子里的花骨朵吓得战战兢兢的,把花瓣都收了! 贺兰倾拍了拍女儿的手,露出一抹妖魔一般的邪笑:“等娘把她揪出来,你爱射她多少箭,就射她多少箭!” 有娘的感觉,真好! …… 冰冷的地窖,茯苓缓缓地走到墙角,将硕大的夜明珠放在了灯座上。 夜明珠的清光,将地窖淡淡地照亮了。 鬼王静静地躺在冒着寒气的大冰棺中,容妃拿起他一只手,贴上自己脸颊,双目发红道:“那个女人杀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章节目录 【415】小包子,摊牌胤王(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贺兰倾与乔峥归来的第一时间,乔四老爷便得了消息,赶忙来灵芝堂与大哥大嫂相见,见面后又请大哥大嫂回家居住,他知道当初为了照顾乔薇,大哥没住回乔家,要么是在山上,要么是在姬家附近开的灵芝堂,可如今大嫂回来了,再住外面便诸多不便了。 当然这是他个人的想法,贺兰倾又不是京城那些弱不禁风的贵妇,她对住地不挑,以霍师公与胤王的状况,待在灵芝堂是最妥当的。 几人暂时在灵芝堂住了下来。 乔薇回了一趟姬家,冥修去东大营了,还没回来,乔薇便将景云三人接了过来。 景云与望舒得知姥姥来了,别提多高兴了,望舒把自己小荷包里的家当全都带上了,有她舔过的糖啊、吃过的点心啊、还有攒了几个月的瓜子巴拉巴拉…… 景云心机地画了一幅画,是他们一家,当然他把自己画得最帅,妹妹画得最丑…… 鎏哥儿没见过大嫂的娘亲,但见两个小伙伴都备了见面礼,他也备了一个,是自己抓的蛐蛐。 马车抵达了灵芝堂。 三个小家伙挨个跳下了马车。 贺兰倾就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他们。 望舒绝不是第一个跑出去的,却一定是第一个扑进贺兰倾怀里的,她重重地扑了过去,那些曾被她扑飞的灵芝堂丫鬟默默为夫人捏了把冷汗,哪知贺兰倾素手一揽,便将粉嘟嘟的小胖子揽进了怀里。 “望舒。” “姥姥!”望舒无比响亮地叫道! 很快,景云也呼哧呼哧地过来了:“姥姥!” 贺兰倾保养得太好,可半点不像两个孩子的姥姥,身旁不时有患者与家属朝几人诧异又羡慕的目光。 贺兰倾将景云也抱了起来,看着贺兰倾那张美得不能再美的脸,景云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 “诶?不是说还有一个吗?”贺兰倾问。 鎏哥儿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看着美若天……魔的贺兰倾,瞬间呆住了! 贺兰倾带着三条小尾巴进了屋。 三条小尾巴开始送礼物了,看看望舒与景云的礼物,再看看自己的,鎏哥儿觉得有些送不出手了,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后院的小花圃,摘了一朵最娇艳的花,要去送给贺兰倾。 半路上,遇到了景云。 他眨巴着眸子问道:“景云景云,你看姥姥会不会喜欢我送的花?” 丝毫没听出这称呼有什么不对的景云,看了那朵花一眼,十分淡定地说道:“我姥姥不喜欢花。” “这样啊。”鎏哥儿失望地把花给扔了。 半刻钟后,景云拿着一朵,不对,一捧,娇艳明媚的鲜花,昂首挺胸地去找贺兰倾了! 看着手里每一朵都鲜艳无比的花,景云的小脸上露出了十分神奇的神色。 姥姥很快就会发现,他才是最懂她的男人! “哎呀,哎呀,好重呀!” 就在景云走到门口,即将跨过门槛时,身后传来了妹妹哎呀哎呀的声音,他回过头一看,就见妹妹把一整个花圃都拖来了! “姥姥——我给你送花啦——” 景云的小脸瞬间黑成了小炭炭。 他是为什么要摊上这样一个妹妹呀…… …… 姬家的厢房,三只小兽兽也要出发去看贺兰倾了,大白小白早已准备就绪,只差珠儿了。 珠儿在房里翻箱倒柜,将所有的东西都唰唰唰翻了出来,扔得满屋子都没处下脚后,终于披着那件外黑里红的小斗篷,趾高气昂地出来了! 金雕驮着三只小兽兽,振翅飞往了灵芝堂。 …… 灵芝堂中,乔峥给霍师公与胤王治完了伤。 乔薇进屋,帮他收拾起医药箱,一边收拾,一边问起了二人的伤势。 霍师公虽只挨了鬼王一招,可鬼王实在太过强大,霍师公的筋脉与丹田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好在她爹医术高明,又有隐族的两生果,不至于救不回来,只是过程相对缓慢。 与霍师公相比,胤王身上那些被御林军打出来的伤势反而避开了大穴与要害,好生医治,用不了几日便能回去。 乔薇推开了胤王的房门,刚擦过药的缘故,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金疮药的药香,胤王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乔薇轻轻地掩上门,迈步走了过去,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我知道你醒了,不要装了。” 胤王睫羽颤了一下,终于还是睁开眼来,却并没有去看乔薇,而是呆呆地望着帐顶。 乔薇未语先叹了口气:“哎呀,从哪儿说起呢……你对皇宫的事究竟知道多少?我一直背着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醒着的,什么时候是昏迷的,但我第二次去冷宫找你时,你从床上坐到了椅子上,还提醒我离开,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总该是知道的吧?” 胤王没有说话。 乔薇接着道:“是不是那个中年太监把你从床上扶起来的?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提醒我离开,你是不是认出他是容妃的人了,察觉到事情有古怪,才喊我走的?” 胤王仍旧是没有开口。 乔薇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让一切都没发生过吗?你别告诉我,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没看出容妃的野心。容妃她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妃,她是夜罗的细作!她盗走了秘笈,利用你将秘笈带出宫去,眼看着我们怀疑到她头上,要找皇上揪出她的小辫子了,她又摇身一变,成为甘露殿的宠妃了……你现在,还要为她遮掩吗?” 胤王的喉头艰涩地滑动了一下:“她是我娘。” 是你娘才怪了! 有当娘的这么利用亲生儿子的吗?还不止利用了一次,今日若不是我把你带出来,还不知道后面她会怎么蹉跎你呢?! 这个胤王,耍手段时那么狡诈,碰到容妃的事却少了根筋似的,真想把他脑袋撬开,把那根筋给他填进去!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灵光一闪,道:“你有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事吗?” “什么换太子?”胤王问。 乔薇道:“狸猫,就是皇后自己没有儿子,却把别人的儿子拿来养了。” 胤王浓眉一蹙:“你是说,太子不是皇后亲生的?” 我是说你不是皇后亲生的! 不对,你不是容妃亲生的! 哎,这都哪儿跟哪儿? 乔薇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扯这个了,绕回了容妃身上道:“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指证容妃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会杀了你?” 胤王沉默。 乔薇扶额,她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容妃一日是胤王的亲娘,胤王就一日不会背叛容妃,哪怕知道容妃百般算计自己,可骨子里那点对亲情的守望,还是让他狠不下手来。 得,等姑奶奶找到容妃不是你娘的证据,你就等着承认自己眼瞎吧! …… 却说乔峥给二人治完伤后,与贺兰倾和一双小外孙说了会儿话,便去给几人买小食了,贺兰倾上一次来京城还是十五六年前,也不知京城如今都有什么,只是有些嘴馋曾经吃过的一家桂花酥,望舒想要糖葫芦,景云与鎏哥儿也要了糖葫芦。 糖葫芦满大街都是,很快便买到了,倒是那家贺兰倾曾吃过的老字号桂花酥离这间灵芝堂稍远,得走两条街。 乔峥抄了个近道,打几条小胡同里穿过去,如此,可节省约莫一小半的距离,就在他拐进第三个胡同时,面前的街上忽然由南自北驶来一辆马车,马车的速度极快,他又刚从胡同里出来,险些就给撞上了。 幸而他及时扶住了墙壁,没让自己的身子冲出去。 但另一条胡同里的老婆婆就没这么幸运了,几乎是刚从胡同里出来,便被马车撞翻在了地上,马车停也不停,扬长而去。 老婆婆倒地不起,一阵痛苦地呜咽。 路人纷纷围了过来,叹息着看向老婆婆。 乔峥赶着买了桂花酥回去与贺兰倾团聚,没想上前凑热闹,但那老婆婆的叫声实在是可怜,他一咬牙,还是折了回去,挤入人群道:“让一让,我是大夫。” 众人一听是个大夫,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乔峥蹲下身,对老婆婆道:“大娘,你哪儿疼?你告诉我,我是大夫。” 老婆婆听了他的话,抹了眼角的老泪,可怜巴巴地扶着右脚道:“我的脚……” 乔峥捏了捏她握住的脚踝处:“这里吗?” “哎哟——”老婆婆一声痛呼。 乔峥又往上捏了捏:“这儿呢?” 老婆婆气喘吁吁地摇头:“这里……不疼。” “这儿呢?”乔峥又按了按她脚背。 “哎哟哟哟——”老婆婆更大声地叫了起来,“我的脚是不是断了?” 乔峥又看了看她的伤势,说道:“大娘,您的脚没断,是崴到了,擦点药酒,再卧床休息半月,应该就能下地了。我出门时没带药,我送您去附近的药房吧。” 老婆婆委屈道:“别了,去了药房得花钱……年轻人你行行好,我家就住这附近,你把我扶回去,我自个儿躺着就行了!” 这种轻微的脚伤,换个年纪轻的,不擦药也能痊愈,可对方上了年纪,还是需要辅以治疗的。 乔峥温声道:“要不您在这儿等我,我去买个东西,稍后带您去灵芝堂,不收您的钱!” 老婆婆慌忙摆手:“不了不了,不麻烦你了,你有事就赶紧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说着,用手撑着地板,缓缓地站了起来,还没站直,便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乔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叹了口气道:“您住那儿,我送您回去。” 老婆婆讪讪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能走,你快去忙吧,不耽误你了。” 乔峥就道:“您不是住这附近吗?几步路而已,没事的。” 老婆婆干笑两声道:“那……那就麻烦你了啊……” 乔峥将老婆婆背在了背上,老婆婆指路,穿过老婆婆来时的胡同,又拐进了另一个胡同,这条胡同有点儿长,越走越偏,乔峥问道:“您确定是这儿吗?” 老婆婆道:“是啊是啊,你是不是走累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乔峥摇头:“我不累,我是怕您记错路了。” 从出事的街上到这儿,可当真算不上近了,乔峥走街串巷,走得满头大汗:“现在怎么走?左边还是右边?” 老婆婆说道:“右边。” 乔峥右拐,竟然又是一条胡同,他四下看了看,纳闷道:“大娘,您真住这儿吗?这块地方好像快要拆了,已经没人住了啊。” 老婆婆道:“我们也要搬了的,就这几日的事。” 乔峥忙着找地方,没朝她看:“大娘,哪一户才是您家的宅子?” 老婆婆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右侧的一家挂着白底黑字灯笼的宅子:“那个,门口挂了灯笼的,看见了吗?” 乔峥疑惑地问道:“那不是一家棺材铺子吗?” 老婆婆缓缓地勾起唇角,在他耳畔徐徐地说道:“我家,就是做死人生意的。” 章节目录 【416】重创容妃(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话听得乔峥心里毛毛的,乔峥有那么一瞬都不大想进了,可再一想这老人家也怪可怜,青天白日被马车撞了,马车还跑了,自己姑且将她送回去吧! 乔峥将老婆婆背进了棺材铺子。 铺子里没人,大堂内躺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冷风从门外灌进来,阴森得有些瘆人。 乔峥将老婆婆放了下来,找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眸光一扫道:“大娘,你家人呢?” 老婆婆笑道:“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多了,是全都出去了只剩她一人,还是全都死了只剩她一人?乔峥恐是后者,那样就尴尬了,于是果断没再往下问,而是说道:“要我把您搀回房吗?” 老婆婆笑了笑,说道:“不用,你帮我倒杯水来。” 乔峥在大堂内看了一遭,发现了安卓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大娘,给。” 老婆婆接过了茶杯,没着急喝,慈祥地看着乔峥道:“年轻人,你心肠真好。” 乔峥女儿都是年轻人了,再被这么称呼实在有些难为情,可对方的年纪又确实摆在那里,他不好争论什么,就道:“大娘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等等,你先别着急。”老婆婆放下了茶杯,对他道,“你送我回来,我还没感谢你呢。” 乔峥客客气气地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您好生休息,回头我让人给您送一瓶药来。” “这怎么使得?你送我回来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再白拿你的药……那我成什么了?你过来。”老婆婆朝乔峥招了招手。 乔峥走了过去:“您还有事吗?” 老婆婆笑道:“我给你钱啊,我不能白让你送回来,还白让你送我药。” 乔峥总是不记得要诊金,乔薇说这毛病得改,女儿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不过这次是自己主动要给她药的,再收她钱弄得像是自己强行卖给她似的,乔峥道:“不用了,一瓶药罢了,不值几个钱。” 老婆婆打趣道:“你呀,你是着急走吧?怎么?家中的夫人等急了?” 提到贺兰倾,乔峥的面上掠过了一丝难以压制的笑意,算是默认对方的话了。 老婆婆唇角勾了勾,说道:“你们感情真好,若是你在外头出了事,想必你妻子也会痛不欲生吧?” 也? 说的好像还有第二个人痛不欲生一样。 乔峥记挂着去给贺兰倾买桂花酥,便打算继续与老婆婆闲聊。 老婆婆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他一愣:“大娘,你怎么了?” 老婆婆定定地望进他眼眸道:“你看着我。” 乔峥看向了她。 老婆婆布满皱纹的眸子微微地紧了紧,瞳仁里蓦地暗了下去。 乔峥愣愣地看了她半晌,开口道:“大娘你怎么了?” 这回,换对方愣住了,她蹙眉,用力地眨了眨眼,锁定乔峥的眼神,瞳孔再次浮现出两道幽光。 然而这一次,与上一次也没什么两样。 乔峥拿出手,在她脸前晃了晃:“大娘,大娘!” 老婆婆出了一身冷汗,低低地呢喃:“怎么会这样?” 乔峥越发疑惑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老婆婆没答他的话,而是擢住了他的肩膀,又一次与他四目相对,使出了几乎全部的能耐。 老被这么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乔峥就道:“大娘,你是不是累了?你早些歇息吧,我走了。” 说罢,果断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老婆婆腾的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凛凛地看着乔峥,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来。 乔峥着急离开,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悄悄地来临了。 对方施展轻功,急速逼近,抓向了乔峥的心脏! 这一爪下去,非洞穿他的后背,将他的心脏活活地挖出来不可。 就在她的毒爪即将抓伤乔峥的后背时,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冲了进来,一把掐住她脖子,将她重重地抵在了墙上! 她被掐着脖子举起来,后背抵着在冰冷而坚硬的墙上,她试图掰开,然而那只手就像是铁钳一般,丝毫不被撼动。 贺兰倾邪气地看着她,红唇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老子的男人也敢动,活腻了。” 乔峥惊讶地走了过来,看看贺兰倾,又看看被她掐住脖子举起来的老婆婆,电光石火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是坏人啊!” “她对你做什么了?”贺兰倾淡淡地问。 乔峥想了想:“没做什么,就是老叫我看她。” 贺兰倾望进她的眼睛:“就你这点道行,也想迷惑我男人?不自量力!” 对方嘴角一动,似乎正要做些什么,贺兰倾一把卸掉了下巴,随后,对方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呆滞。 贺兰倾眯了眯一双魔魅的眸子,抬起手来,绕到她耳后,轻轻一捻,揭掉了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竟然是一张陌生又年轻的脸,只是那脸色苍白得有些不对劲,而比脸色更不对的是,是她越来越呆滞的眼神。 “傀儡么?”贺兰倾冷笑着呢喃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寻到她心口往下三寸的地方,一掌拍下去! “噗——” 皇宫内,容妃喷出了一口鲜血。 守在门外的茯苓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走了进来,就见容妃捂住心口,衣衫与地上满是血迹,她面色一白:“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容妃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茯苓赶忙将扶住她胳膊:“娘娘!” 容妃冷汗直冒。 茯苓不明白容妃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吐血了:“娘娘……奴婢去请太医吧!” “不用……本宫……” 容妃话未说完,两眼一黑,晕在了茯苓怀里。 …… 京城一日之内波云诡异,先是乔薇险些被容妃算计,再是容妃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切的一切,比过去十年的事加起来还让人感到震惊。 更震惊的是,远在东大营的姬冥修也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就是这里?”姬冥修停在了一座山坡前,此处距离东大营不远,约莫六七里路,山脉绵延,山峰奇多,平时士兵们拉练时偶尔会路过这里,但由于东大营军规严谨,禁止士兵私自外出营地,所以基本上什么人会闲逛到这里。 可就在三天前,一个新兵蛋子受不住军中疾苦,悄悄地当了逃兵,他从这座山坡里逃了进去。 事后,东大营派了几人去抓他,却再也没能回来。 伍长觉得奇怪,亲自领了一队人马进去,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今日接待姬冥修的多罗将军的心腹,徐副将军。 徐副将军望了望面前的山坡道:“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孙伍长带人进去的,他翻过这座山头,再也没有出来。” 燕飞绝跃上了山坡,放眼望向绵延不绝的山脉。 姬冥修也朝山坡走去。 徐副将军一步拦住了他,拱手道:“大人,请留步,末将与燕大侠去便好。”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来都来了,是人是鬼,总得去会会。” 徐副将军语重心长道:“这林子太邪门儿了,大人还是在外面等候消息吧。” 姬冥修道:“我居答应了你们将军要守住东大营,如今东大营出了事,我便不能坐视不理,你若是怕,便自己待在这儿吧。” 徐副将军惶恐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论能不能出来,末将都不害怕,可末将担心丞相大人的安危,若丞相大人在这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相信将军知道了,也定会怪罪末将没能保护好大人的。” 姬冥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保护。” 徐福将担忧道:“可是……” 姬冥修却不管他可是什么,迈步走上了山坡。 燕飞绝在前开路。 徐副将军见劝阻无效,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回头点了五个机灵的士兵道:“你们也跟上,一路上记得保护丞相大人的安危,若是大人出了什么,本将唯你们是问!” “是!”几人虎虎生威地应下! 姬冥修主仆与徐副将军六人一同翻过了山头,那些看似很近的山脉,走起来却隔着一个湖泊、一块荒废的田地以及一片不大不小的松树林。 几人绕过湖泊,穿过荒地,走进松树林时天色渐渐地暗了,待从松树林出来,天上的月亮也爬出来了。 燕飞绝点上了火把。 这一路除了几头野兽没碰见实质性的凶险。 “这是孙伍长的鞋子!”徐副将军从地上拾起了一只军靴,因到了伍长的级别才能配备军靴,新兵蛋子全都是草鞋与布鞋,因此看到它基本上能断定是孙伍长的东西了。 姬冥修眸光深邃地看了看四周:“我们离事发地点不远了,大家都小心些。” 徐副将军与无名士兵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燕飞绝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说道:“别这么紧张,燕大侠在这儿,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说着,燕飞绝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当即吓了一跳,“人呢?!” 姬冥修与徐副将军也扭头看向了身后,就见前一秒还在拔刀的五名士兵,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一个了! 其余四个呢? 去哪儿了?! 这快地方是介于松林与对面山脉的平地,四周空旷一片,四人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燕飞绝举起火把,四下照了照:“娘的!人去哪儿?喂!你们去哪儿了?听见我说话了吗?应一声啊!” 没有应答。 余下的士兵吓坏了,手上的剑都拿不稳了:“有鬼……有鬼……有鬼!” 徐副将军一步走到他面前,揪住他领子道:“他们人呢?” 士兵惶恐地说道:“我不知道……” 徐副将军咬牙道:“他们和你一起你不知道?你想想你看见什么了?” 士兵急得都快哭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燕飞绝打了个圆场道:“别难为他了,连我们几个都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一个小兵,你为难他做什么?” 徐副将军冷冷地松开手,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色,待到他再次朝士兵看过来时,却发现地上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这次居然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怎么会这样? 莫非真的是闹鬼? 燕飞绝举着火把,警惕地左顾右盼:“哪个龟孙子在那儿装神弄鬼?给燕爷爷出来!” 徐副将军胆寒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姬冥修静静地站在原地,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须臾,眸光动了动,迈开步子,缓缓地走了起来。 他的目光望着燕飞绝的方向,在走到第三步时,忽然探出左手:“出来!” 一个小鬼头被抓了出来。 燕飞绝与徐副将军即刻冲了过来,燕飞绝举着火把一照,瞬间傻眼了:“小毛孩子?” 躺在地上的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童,他穿着黑衣,脸上抹了泥巴,与夜色融为一体,不是火把照在他脸上,几乎认不出来这是一个大活人。 “是活的吧?”燕飞绝摸了摸他鼻子。 小男童一口咬向燕飞绝的手指。 燕飞绝切了一声,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小子,还想咬人?刚刚是你捣的鬼?说!你把他们弄哪儿去了?” 小男童愤愤地看着燕飞绝,一个字也不说。 姬冥修走到先前将小男童抓出来的地方,轻轻地一扯,一块黑色的布幕落了下来,布幕后,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名士兵的“尸体”。 徐副将军赶忙跑了过去,探了几人的鼻息,发现没死,只是被迷晕了,长长地松了口气。 燕飞绝将黑布拿了起来:“我说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呢?敢情是用这布挡着了。” 布是黑的,夜也是黑的,一眼看去,谁能知道那是一块布呢?布上再开上几道足够大的口子,将人迷晕的一瞬间迅速地拽到布后,便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不过,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动,至少说明轻功当真了得。 当然他最佩服的还是自家少主,不怪他们七人都被他吃得死死的,就冲他这脑袋瓜子,吃一辈子都不冤。 燕飞绝扔了步,走到小男童面前,凶悍地威胁道:“你一人抓不了五个士兵,你同伙儿呢?” 小男童不说话。 燕飞绝嗤笑:“不说是吧?那我看看你是不是没长舌头,若是没长是个哑巴,那就罢了;若是长了还这般嘴硬,当心把你舌头割下来!” 言罢,燕飞绝当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掐住小男童的下巴,指尖挑出了他的舌头。 “住手!”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林子里传了过来,随后,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婆婆面容冰冷地走了过来,这回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婆婆无疑了。 在她身侧,跟着一对服饰怪异的男女,与三个与小男童一样将脸上抹了泥巴的少年,三个少年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其中一个指了指姬冥修,悄悄地与老婆婆说了什么。 老婆婆对少年点了点头,没着急去看姬冥修,而是先看向了几乎要被燕飞绝割掉舌头的小男童,语气沉沉地说道:“放了我孙子!” 燕飞绝呵呵道:“原来他是你孙子啊?老实交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躲在这山里有什么目的?我们的人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老婆婆叱道:“你闯进老身的地盘,还有胆子质问老身?识相的,就放了我孙子!我姑且饶你们一命!若不然,你们几个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燕飞绝冷笑:“呵,好大的口气!你敢杀我们,我就先杀了你孙子!” 老婆婆怒气填胸,拐杖朝着姬冥修一指:“把那个小子给我抓来!” 她身侧的男人嗖的一声朝姬冥修闪了过来,燕飞绝自问自己的轻功就算比不上霍师公,在中原也是难逢敌手了,却没料到他根本没来得及出手,那人便已经亮出了手中的铁爪,朝姬冥修的琵琶骨狠狠地抓了过来! 这是要洞穿姬冥修的骨头了。 燕飞绝勃然变色:“少主——” 男人的铁爪钳住了姬冥修的肩胛,然而不等他用力,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抽回铁爪,倒退了好几步,怔怔地看着姬冥修。 徐副将军趁机对着男人打出了一掌! 男人退回了老婆婆身边,对老婆婆耳语了几句,老婆婆眸光一颤,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姬冥修。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她丢掉拐杖,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过来。 姬冥修静静地看着她。 她满眼都是震惊,越走越近,渐渐激动了起来:“你可是……姬家的大少爷?” “我是。”姬冥修道。 她扶住姬冥修的胳膊,颤抖着跪下:“老奴……叩见少主!” ------题外话------ 这个月没有30号,明天就是月底,还有票票的赶紧投了,别浪费 章节目录 【417】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下,所有人都惊到了,不仅小男童与老婆婆带来的一行人惊掉了下巴,就连徐副将与燕飞绝也目瞪口呆地傻了眼。 尼玛,裤子都脱了,你给老子看这个? “啥、啥情况啊?”徐副将舌头打结地问。 燕飞绝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 如果他没听错,那老太婆似乎是喊了一句少主,当年他们追随姬冥修时,姬冥修正年少,唤主子有些不情愿,便自欺欺人地唤了声少主。 唤少主,显得自己有点儿长辈的意思在里头,行走江湖时也没那么丢人,姬冥修不在意些这样,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少主早已不是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但他们依旧没有改口。 他可不认为老婆婆口中的少主与他们平时唤的少主是一个意思。 老婆婆激动得眼圈都红了,而姬冥修只是冷静地看着对方,这副冷静的模样越发让老婆婆的眼泪汹涌了起来:“像……真是太像了……” 她扭过头,朝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见过少主?” 三个少年似乎有些抵触,但那个先前袭击姬冥修的男子牵着女人的手走了过来,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也乖乖地跟上了。 老婆婆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儿媳,这是我三个孙子,那个也是。” 说的是燕飞绝手中的小男童。 燕飞绝一愣,松开了手。 小男童赶忙跑回了爹娘怀中,害怕又生气地望着燕飞绝一行人。 燕飞绝清了清嗓子,他又不是真的要杀他,只是吓唬吓唬罢了,瞧这误会闹的! 徐副将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也大致明白过了怎么一回事了,这群人看上去像是山中的居民,偏又对外来者十分警惕,那群新兵蛋子想来是误闯了人家的地盘才被收拾了。 只是没料到对方居然认识丞相,可他瞧丞相的样子,分明不认识对方…… 罢了,这件事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救出那几个新兵蛋子。 心思转过,徐副将走上前,双手抱拳,对着老婆婆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原来前辈是自己人,之前多有冒犯,请前辈见谅,不知前辈,不知……我的那些手下是不是也在前辈手中?若是,还请前辈看在丞相大人的份儿上,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他见老婆婆对姬冥修如此客气,还当老婆婆很好说话呢,浑然忘记对方先前是怎么想要下手杀掉他们的了。 老婆婆听了他的话,冷冷地朝他看了过来,面对姬冥修时的恭谨一瞬间散得干干净净,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皮下,眸光冷硬如刀:“他们擅闯老身的地盘,该死!” 徐副将打了个哆嗦。 燕飞绝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儿。 “还有你,也该死!” 老婆婆一记冰冷的眸光朝燕飞绝打过来。 燕飞绝的笑僵在脸上了。 这之后,老婆婆带路,将姬冥修请进了自己的居所,燕飞绝作为贴身护卫嘛,自然是不能离开主人左右的,十分厚脸皮地跟上了。 徐副将看了看那几个面容冰冷的“山里人”,头皮一麻,也厚着脸皮跟上了。 原来,他们就住在对面的山脉中,但别看山脉不远,真正抵达那边还是得费上一番功夫,撇开障眼法不提,还需经过几处复杂又凶险的阵法,若是无人带路,怕是连燕飞绝这样的高手也会被困在其中。 约莫一刻钟后,几人来到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进去才发现确实挺普通,院子里放着一些打猎与犁地的工具,墙壁上挂着各类猛禽的兽皮,以及一串串大蒜与晒干的朝天椒。 堂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迎面一张长案桌,桌后的墙壁上一幅寿星仙童的画像,两侧靠着墙壁的位置,摆着几把自己做的椅子,而穿堂后另设一个后院,种了些花花草草。 老婆婆将姬冥修请到穿堂坐下,她儿子带着几个小鬼头回了房,儿媳煮了一壶茶后也识趣地退下了。 燕飞绝与徐副将尴尬地站在门外,没人请他们进去…… 徐副将清了清嗓子,小声地说道:“他们是什么人呐?姬家的护卫吗?” 姬家哪儿来这么厉害的护卫?除了守护禁地的那几个家伙,可那几个家伙他全都见过,不是这群人中的任何一个。 燕飞绝睨了徐副将一眼,冷哼着说道:“徐大人,好奇害死猫啊。” 徐副将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燕飞绝将耳朵贴在了门上,蹙眉听了听,听了半晌听不清,索性深吸一口气,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留下徐副将独自愣在原地,说好的好奇害死猫呢…… 老婆婆警惕地看向不请自来地燕飞绝。 燕飞绝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姬冥修的身后。 姬冥修余光扫了他一眼,道:“他是我的护卫。” 看得出老婆婆对于姬冥修以外的任何人都十分排斥,但看在姬冥修的份儿上,最终没把燕飞绝怎么样。 “还不知如何称呼老人家。”姬冥修说道。 老婆婆说道:“少主折煞老奴了,老奴姓孟,少主唤老奴一声孟婆子即可。” “孟婆婆。”姬冥修客气地唤道。 孟婆婆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杵着拐杖行了一礼:“少主折煞老奴了!” 姬冥修波澜不惊地说道:“孟婆婆坐吧,我叫得起,你就担得起。” “……是!”孟婆婆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姬冥修身后的燕飞绝,呵斥道,“杵着干嘛?不晓得给你主子倒茶?!” 燕飞绝咬牙,这老婆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燕飞绝郁闷地给二人倒了茶。 姬冥修不拘小节,从不在这种小事上拿乔,导致燕飞绝不大懂得伺候人,倒了茶,将茶壶往桌上一扔,边儿上去了。 孟婆婆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可当着少主的面儿,她不好发作,只得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少主身边没个能用的人,回头我让佑儿跟着你。” 她口中的佑儿是她长子,也是先前那个险些刺穿了姬冥修琵琶骨的男子。 燕飞绝切了一声。 姬冥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识趣闭了嘴,随后,姬冥修看向孟婆婆,道出心中的疑惑道:“孟婆婆,我听你口音不像是大梁人。” 燕飞绝竖起耳朵,他怎么没听出来? 孟婆婆的眼底也露出了一丝惊讶:“老奴来大梁几十年了,早已把大梁话说得炉火纯青,没想到,还是让少主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不瞒少主,老奴是夜罗古家的人。” “古家。”姬冥修低低呢喃。 孟婆婆一瞧他神色便知他不是第一次听说夜罗古家了:“少主想来已经知道公主的身世了吧?” 姬冥修淡淡点头。 孟婆婆道:“公主年少时曾回过夜罗几次,有一次与老爷相认了,之后我便追随公主来大梁了,只是我极少露面,所以少主并不认得我。” “原来如此。”姬冥修顿悟,看了一眼四周,又道,“我娘已去世多年,孟婆婆为何不回夜罗,反而继续留在这里?” 孟婆婆感慨道:“我受公主之托,镇守此处,如今已是第二十个年头。” “为何要镇守?”姬冥修问。 孟婆婆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当讲不当讲,但对着姬冥修那双与公主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孟婆婆妥协了,杵着拐杖站起身道:“少主请随我来。” 姬冥修跟着孟婆婆出了后门,徐副将还不知几人已经离开庭院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形容凄惨。 燕飞绝跟着二人去了后山,穿过几处障眼法,来到了一个岩洞。 孟婆婆扒开岩洞前的障眼法,对姬冥修道:“这里有一个入口,公主曾叮嘱我,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人靠近这个入口。” 姬冥修望了望黑漆漆的空口:“里面有什么?” “一条通道。”孟婆婆说道。 “通往哪里?”姬冥修问。 孟婆婆叹气:“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进去过。” 燕飞绝咋舌:“守了这么多年你都没进去瞧瞧?” 孟婆婆瞪了他一眼:“谁都像你一样管不住自己一双腿吗?” 燕飞绝望天。 姬冥修顿了顿,望向孟婆婆道:“我能进去瞧瞧吗?” 孟婆婆迟疑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不过,我需要看看公主的信物才能放你进去。公主当年吩咐过,除非是有人带着她的信物上门,否则,谁都不要进来这里。” 燕飞绝可不记得昭明公主曾给少主留下过什么信物,这老婆子该不会是不想让他们进去,故意瞎扯的吧? 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娘留给我的信物有点多,不知孟婆婆指的是哪一个?” 孟婆婆道:“血月弓。” 章节目录 【418】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少主,我好像旧疾发作了,你过来帮我看一下。” 燕飞绝扯了个由头,将姬冥修叫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偷瞄了孟婆婆一眼,确定她没注意这边,才小声地炸毛道:“公主给你留血月弓了?” “当然没有。”姬冥修道。 燕飞绝这就不懂了:“那她干嘛那么说?她是不是在诈我我们?想骗我们手里的血月弓啊?” 姬冥修睨了他一眼:“你想哪儿去了?她又不知道我们偷了国师殿的血月弓,她会认为我们手中有弓,只能是我们手中本该真的有一把弓。” 燕飞绝的脑袋瓜子不够用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猜错,我娘的手中曾经确实有一把血月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能留住。她又不希望我涉险去找,所以干脆没告诉我。” 燕飞绝恍然大悟:“哎呀呀,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国师殿有一把血月弓,公主的手里也有一把血月弓,但不知在十几二十年前,有人盗走了公主的血月弓!上次射伤小薇的血月弓,是公主的呀!” 这也太坑了吧! 儿媳被婆婆的弓给伤到了,婆婆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呀? 娘的!别叫他逮住是谁干的,否则他非得扒了他的皮! 孟婆婆见二人良久没有动静,杵着拐杖走了过来:“你们没什么事吧?你是得的什么病,别过了病气给少主!我给你看!” 燕飞绝做了个拉下衣服的动作,边做边从树后走出来,不咸不淡地说道:“已经没事了!不劳烦您老了!” 孟婆婆翻了个白眼。 姬冥修道:“婆婆请稍等,我这就让人把血月弓取来。” 燕飞绝眉心一跳,小声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上哪儿去啊?” 姬冥修不动声色道:“家里不是有一把?” 燕飞绝低声道:“那把又不是公主的!” 姬冥修浑不在意道:“长得都一样。” 燕飞绝:“这……” “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让你去取一把弓来你还不乐意了?你这样的人,也就是少主心善肯容你,换做老身,早将你拖出去打死了!”孟婆婆瞪着燕飞绝,恶狠狠地说。 燕飞绝深吸一口气。 你上了年纪,我不和你计较! 燕飞绝脚底生风地去了。 徐副将一直等在门口,见燕飞绝飞一般地冲了过来,冲着他背影叫道:“哎,燕大侠,你怎么走啦?” 燕飞绝才没功夫理他,施展轻功出了山脉,从军营挑了一匹上等的战马,快马加鞭地回了姬家。 等血月弓的空档,姬冥修与孟婆婆说起了士兵的事,言外之意自己受人之托,看顾军营。 “唉。”孟婆婆叹了口气,“既然少主开口,老身便把他们放了吧,但这里的事,他们若传出去半个字……” 姬冥修会意地说道:“我自有办法不让他们传出去。” “我信少主的。” 孟婆婆让人把那群新兵蛋子放了。 姬冥修休书一封,让徐副将带去四合院给姬无双,信上写明了联络凤倾歌。 以凤倾歌的本事,足够让人忘记三两天的事。 傍晚时分,燕飞绝拿着血月弓回来了。 诚如姬冥修所料,孟婆婆并没有发现这把血月弓是国师殿的血月弓,只是保险起见,她还是让儿子试了试,儿子没能拉开,她才确定弓是真的了。 她让儿子守在洞外,别让任何人闯进来,自己则与姬冥修二人进了岩洞。 这个岩洞初入时又低又矮,姬冥修与燕飞绝都不得不猫着身子才得以通过,走了几步之后发现一道石门,门上有个弓形的凹槽。 姬冥修将血月弓放了上去,就听见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燕飞绝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孟婆婆道:“你这些年不是不想进,是进不了吧?” “咳!”孟婆婆咳嗽了一声。 燕飞绝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迈步跨过了石门。 石门内太深,光线难以透入。 姬冥修拿出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孟婆婆的瞳仁就是一缩:“皎月珠?少主已经去过隐族了?” “你知道隐族啊?那你也知道少主是祭师了?” 孟婆婆点头:“听公主提过。” 燕飞绝不解道:“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孟婆婆道:“公主曾去过姬家的禁地,看见一些祭师殿的东西,那些东西姬家人或许看不明白,但公主明白。” 原来是这样,难怪明明姬尚青能看懂夜罗文,却没看出姬家祖上的身份,姬尚青压根儿就没想过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竟然是夜罗文,而公主是夜罗人,自然一眼就明了了。 “哎哟。”孟婆婆忽然扶着腰痛呼起来,“人呐,上了年纪,腿脚不好使,走得疼死了!” 燕飞绝冷声道:“腿疼你扶腰干嘛?” 孟婆婆:“腰也疼。” “你背婆婆。”姬冥修吩咐道。 燕飞绝嘴角一抽,将孟婆婆背到了背上,不爽地嘀咕道:“你说你上了年纪,就好生在外待着,进来瞎凑什么热闹?” 进入石门后,岩洞十分的宽敞,但往里走了一段,越走越窄,到后来,只能堪堪容二人并行,再后来,并行都不能够了。 姬冥修原本走在最前面,燕飞绝却怕他出了什么闪失,硬生生将他挤到了后面。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咔咔声,燕飞绝眸光一颤,腾出一只手来,射出了一排暗器。 暗器撞掉了迎面飞来的冷箭,看着地上的箭,孟婆婆顿悟地哦了一声:“里头有机关的。” 燕飞绝冷汗都出了一大层,方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这会子都被射成刺猬了:“你怎么不早说?!” 孟婆婆无辜地说道:“也是才想起来。” 燕飞绝气得把她丢下去的心都有了! 三人又前行了一段,总算出了这套狭窄的通道,进入另一个宽阔的岩洞,这个岩洞一眼看去没什么奇特的,可置身其中,总感觉后背有那么一丝凉飕飕。 姬冥修举着皎月珠在岩洞中转了起来,试图寻找另外一个出口,哪知当他找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石槽,石槽中立着一具士兵模样的石像。 姬冥修将皎月珠举了起来,借着它清润的光,看清了内里的模样。 这哪里是一个石槽里的石像?分明是一排石槽、一排石像…… “别动!”姬冥修厉喝。 可惜晚了一步,燕飞绝已经一脚踩上了什么东西,地上传来噼啪一声巨响,紧接着,所有石槽里的石像都动了,握紧手中的长剑,朝着三人攻击了过来。 这群石像士兵每个都重达数百斤,一巴掌拍下去,能将一头猛虎活活地种进地里,若是活生生的人让它们攻击到了,后果可想而知。 燕飞绝不敢与之硬抗,被追得上蹿下跳。 不知是不是他跳得太猛了,那些原本去攻击姬冥修的石像竟然也被吸引过来了。 燕飞绝欲哭无泪,好事总是不找他,坏事从不错过他。 姬冥修在岩洞内找了一阵,望着前方的一个洞口道:“找到出口了,穿过去!” 燕飞绝倒是想穿过去,可是这群石像死缠着他不放啊! 另一边,姬冥修已经走到出口了,燕飞绝却还与石像打得难舍难分,燕飞绝一咬牙,施展轻功跃过了石像头顶,他不能跃得太高,以免撞到了洞顶,于是这样的距离,石像一伸手,将他捞下来了! 一尊石像将他逼进了墙角,抡起手中致命的拳头,朝着燕飞绝的脑袋好不客气地砸了过来。 燕飞绝抡起胳膊格挡了一下,结果整条手臂都麻了…… 周围的石像重重地围了过来,抡拳的抡拳,拿剑的拿剑,齐齐攻向了燕飞绝。 燕飞绝勃然变色,完了完了,这下可跑不掉了……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孟婆婆忽然扬起拐杖,猛地一记横扫,将石像的脑袋扫掉了。 燕飞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孟婆婆大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燕飞绝意识回笼,望了一眼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石像,赶忙背着孟婆婆奔进了洞口。 那群石像似乎只能待在有限的地方,没有追上来。 燕飞绝按了按怦怦跳动的心口:“婆婆,你深藏不露啊!” 孟婆婆不屑地哼了哼。 想到了什么,燕飞绝眉头紧皱道:“你没腰酸腿疼吧?你就是不想走路吧?” 孟婆婆敲了敲他脑袋:“闭嘴!走你的!” 这之后,三人倒是没再遇上任何凶险,畅通无阻地穿过了所有通道,通道尽头又是一个岩洞。 燕飞绝纳闷儿了:“哎,这儿到底多少个洞啊?” 姬冥修顺着石壁,用手轻轻地拍过去,当拍到一阵空心的声音时,他上下找了找,找到右上角的一只小壁虎,这只壁虎做得栩栩如生,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但姬冥修探出手一摸,便知是个假的了。 姬冥修将壁虎轻轻一拧,石壁轰隆隆地打开了。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姬冥修眉心微微一蹙,抬起头,望向了顶上的窟窿。 燕飞绝走了过来,顺着他眸光一看:“诶?顶上怎么有洞?还不止一个!” 姬冥修扭头朝侧面望去。 燕飞绝啊了一声:“棺材?天啦,这是是个古墓啊!” 姬冥修眸光深邃道:“是我娘的陵墓。” 燕飞绝傻眼了:“什么?公主的陵墓?这、这、这……我们七弯八绕的,居然绕到公主陵下了?!” 孟婆婆忙从燕飞绝的背上跳了下来,杵着拐杖走到灵柩前,正要哭喊一声公主,却发现灵柩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尸体,她登时白了脸:“公主的遗体呢?哪儿去了?” 燕飞绝道:“说来话长。”指了指不远处一脸沉思的姬冥修,“别打搅少主。” 前两次,姬冥修都是打对面的通道来的,从对面看,与从这里看,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尤其灵柩上的纹路,似乎像一只女人的素手。 姬冥修的眸光顺着“手”指的方向缓缓地落在了灵柩底部一颗毫不起眼的铜钉上。 他拿出手,重重一按,将铜钉按了下去。 铿—— 灵柩的底部开了。 燕飞绝探进脑袋望了望:“不是吧?这儿也有通道啊?” 灵柩里的通道,绝非寻常的通道了,只是不知通往哪里,是宝藏……还是深渊? 燕飞绝摔下跳了下去。 “小子你上来!”孟婆婆厉喝一声,燕飞绝又臭着脸爬了上来,将孟婆婆背了下去。 姬冥修也拾阶而下。 这一次,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终于不是岩洞了。 是一扇古朴而沉寂的拱门,拱门上朱红色的油漆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门上,整整齐齐地罗列着一百零八颗金铜门钉,正中央的两排门钉中,嵌着一对凶神恶煞的狮头,狮头的嘴里衔着冰冷的门环。 而在拱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用古老的夜罗文镌刻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 夜明宫。 当然,它还有一个十分通俗的名字——夜罗王宫。 ------题外话------ 没错没错,就是夜罗人在找的王宫 章节目录 【419】公主陵的真相(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所有人都怔住了,就连不识夜罗文的燕飞绝也猜出了这是什么地方,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夜罗人苦苦寻觅了这么多年的王宫竟然藏在大梁朝的京城,还就建在公主陵的底下。 这下他可想不通了。 夜罗人的王宫怎么会在大梁呢?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可能,夜罗一统天下建立天启皇朝时,大梁也好,南楚也罢,甚至匈奴东晋都曾是它的一块版图,是皇朝覆灭,起义大军疯狂追杀,夜罗一族才逃进了大漠。 孟婆婆无比感慨地说道:“天启皇朝的都城在南楚,但祭师预言皇朝即将覆灭时,天启帝为防患于未然,曾在某一州建立了夜罗的地宫,没想到竟是蕲州。” “蕲州?”燕飞绝看了看脚下的地板,望向孟婆婆道,“你是说……我们大梁的京城在天启皇朝时叫蕲州?” 孟婆婆点头:“没错,天启皇朝的都城在南楚绵州,蕲州在当时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州,天启帝将地宫建在这里,大概是觉得不会有人发现吧。” 但他一定是给后人留了线索的,所以夜罗人约莫能推测王宫就在大梁境内,这才派了不计其数的细作潜入大梁,而进入大梁之后,又好巧不巧地发现了祭师一脉,于是有了昭明公主下嫁姬尚青,试图夺取祭师剑的事情。 只是他们没料到的是,昭明公主不仅没有助他们夺得祭师剑,反而在此过程中发现了夜罗的王宫。 如果姬冥修猜的没错,当初天启帝留给后人的线索是完整的,可有一部分被祭师拿走了,那缺失的一部分恰巧就在姬家禁地,姬家人没见过另一部分线索,看不出那是什么,而昭明公主见过,她将两份线索一结合,自然什么都清清楚楚了。 夜罗人一心复国,若让他们知道他们苦苦寻觅的王宫就在大梁的都城,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大梁。 昭明并不希望夜罗人找到王宫,于是在王宫之上建了一座公主陵。 夜罗人进过公主陵,盗走过公主的遗体,谁能料到自己走来走去的脚底下会躺着一处宫殿? 就连姬冥修都没往那儿想过,夜罗人便更不会了。 至于为何留了一条通道,大概还是存了那么一丝侥幸,希望将来的某一日,姬冥修能够找到这里。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古朴而庄严的大门,仿佛能看见她站在门前,冲他温柔地笑。 “好像进不去啊。”燕飞绝推了推门。 姬冥修看了看手中的血月弓,说道:“没有足够的钥匙,当然进不去了。” 燕飞绝失望:“唉,还想看看里头有什么好东西呢。” “少主……”孟婆婆担心姬冥修触景伤情。 姬冥修若无其事地说道:“走吧。” 言罢,拾阶而上,出了灵柩。 望着姬冥修的背影,孟婆婆感到了一丝揪心的落寞,不论公主已经去世多少年,少主心里……都还是会难免落寞的吧? 一行人合上灵柩机关,原路返回,那群石像已经停止动静了,这次几人都走得十分小心,没再惊动它们,也没触动旁的机关,安然无恙地出了山洞。 孟婆婆的儿子见几人终于出来,脸上神色一松。 回到小宅院后,孟婆婆问起了遗体的事情,这件事牵扯的东西有点多,姬冥修简明扼要地提了一番。 听完整个过程,孟婆婆当真是气坏了,早知那群夜罗人心怀不轨,却不曾想如此不轨,竟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好在国师殿输掉了,不日会将遗体还回来,否则,她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与国师殿那群家伙同归于尽。 天色已晚,姬冥修便没与孟婆婆提夜罗王后与冥烨的事情,起身向孟婆婆告辞:“……我先走了,今日之事,还望婆婆不要声张。” 孟婆婆笑道:“你放心,我守在这里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守住这里的秘密,不管地底下有什么东西,都只会烂在我的肚子里。” 姬冥修轻声道:“多谢婆婆,婆婆在此苦守二十载,实在是辛苦婆婆了,婆婆想回夜罗探望家人吗?” 孟婆婆怅然地说道:“古家已灭,我无处可归,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婆婆可愿去城中?”姬冥修问。 孟婆婆笑了笑:“不了,我闲云野鹤惯了,就喜这山中的清净,少主日后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来找我,若我不在了,还有我儿他们,我们都会为少主效犬马之劳的!” 姬冥修拱手,行了个晚辈的礼:“多谢婆婆。” 孟婆婆欣慰地看着他,目送他走出山脉,一直到人影彻底消失不见,才杵着拐杖回了屋。 …… 姬冥修坐上马车。 先前忙着寻宝没细看,加上天色也暗,没注意到姬冥修有什么异常,这会子姬冥修坐在了珠光下,燕飞绝定睛一瞧,才发现他整张脸都白了。 他猛地拍了拍自己脑袋:“哎呀,我都忘记你还受着伤了!你没事吧?” 姬冥修苍白着脸道:“没事,回府吧。” “诶,好!”燕飞绝挥起一鞭子,马车绝尘而去。 这会子,城门已经关闭,燕飞绝亮出丞相令牌,侍卫诚惶诚恐地开了城门。 燕飞绝使劲儿地挥动着鞭子,马车几乎跑飞了起来,一个时辰后,总算将姬冥修送回了姬家。 乔薇与孩子们从灵芝堂回来了,三个孩子玩了一晚上,累得在浴桶里便睡着了。 乔薇给三人盖好被子,从屋里出来,一抬眼,看见了姬冥修:“你回来了?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不回了呢。” “怎么会?”姬冥修大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馨香的脖颈上深吸了一口气。 乔薇闻了闻,闻到他身上:“你流血了?” 姬冥修语气如常道:“伤口可能裂了。” 乔薇登时沉下脸来:“我都说了让你别出去!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又伤到了!” 丞相大人乖乖地没有反驳。 乔薇将他拽进屋,打开医药箱,取出了药酒、金疮药与干净棉花,又解开他外衣,就见伤口的血迹已渗透纱布,渗出中衣了。 乔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剪掉纱布,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再次缠上:“我可警告你,从今天起,哪儿也不许去,给我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丞相大人无比配合地说道:“是,乔帮主。” 态度这么乖顺,想吵上一架都不行,乔薇呼了口气,将刘海儿吹得翩飞起舞。 姬冥修宠溺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样?本少主不在,乔帮主可寂寞?” 哈,寂寞? 她今天简直不要太热闹好么? 姬冥修看着她神色,眸光微微一暗:“怎么?出事了?” 乔薇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把皇宫的事与自家相公说了,过程倒是简单,无非就是容妃利用复诊之由将她引入后宫,再利用胤王陷害她与国师殿勾结,最后更是出动了无数死士,险些让她翘辫辫。 “师公都被打伤了,幸好我娘赶到了!” 提到亲娘,乔帮主的脸上一阵神采飞扬,妥妥哒小迷妹! 所以,告状神马都是浮云,显摆自家娘亲才是目的。 姬冥修被她神气的小样儿逗笑了,不用想都知道她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姬冥修好笑地说道:“什么时候你也这么显摆我?” 乔薇挑眉道:“等你什么时候也杀掉一个鬼王。” 姬冥修并未亲眼见到当时的状况,但能一招将霍师公打成重伤,足见鬼王的功力有多深厚了。 他徐徐一叹,握住了他的手:“我该听你的话,带你去东大营的。” 东大营失踪了那么多人,他第一反应是有死士在暗中捣鬼,却哪里料到东大营没有死士,反而是皇宫混进了大量死士。 “容妃野心不小。”他眸光冰冷地说道。 乔薇摆摆手:“别说她了,她刚被我娘重创,短时间内翻不起什么浪了,你今天去东大营有没有什么发现?找回失踪的士兵了吗?” “找到了。”姬冥修道。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这么快?什么人干的?” “说来,都是一场误会。”姬冥修将今晚的经历与乔薇事无巨细地说了。 乔薇听完,整个人都惊到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抓个贼也能抓到一窝心腹,走个山洞也能走进夜罗王宫,简直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当然,最震惊的还是公主陵的事:“王宫……居然就在公主陵下?” “傅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碧儿的声音。 乔薇与姬冥修齐齐朝紧闭的房门望了过去。 “哦,我来找二少爷。” 是傅雪烟轻柔的声音。 碧儿说道:“这么晚,二少爷都睡了,要不我帮你叫醒他吧?” 傅雪烟道:“不必了,我没什么要紧事,明天再来。” 章节目录 【420】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月份渐大,傅雪烟较往常嗜睡了些,一觉醒来已是天大亮,她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眼眸,一眼看见面前一张大饼脸,惊得瞬间打了个哆嗦! “你醒啦?”教主大人托着腮帮子,将一张好看的俊脸挤成了大肉饼,见傅雪烟似乎是惊了一跳,他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惊喜吧?本少爷这么早就来看你了。” 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惊吓! 傅雪烟定了定神,埋头去理自己或许有些凌乱的衣襟。 教主大人戴上面具,说道:“别看了,我都帮你扣好了,一共三颗,不用谢。” 傅雪烟低头看了看第三颗几乎卡在某个不可言说之处的扣子,面色一红:“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一大早那么凶。”教主大人撇撇嘴儿,优哉游哉地站起身来,上下瞟了她一眼,说道,“你那里好像变大……” 傅雪烟一掌将他打了出去! …… 傅雪烟洗漱完毕,简单用了些早膳,穿上宽大的披风出了小雨轩。 教主大人挺着帅气的身姿等在门口。 秀琴对他的死缠烂打已见怪不怪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扶着自家小姐没有说话。 傅雪烟淡道:“你又来做什么?” 教主大人抱怀哼哼道:“昨晚也不知是谁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夜探本少爷香闺的。” 秀琴一个没忍住,嘴角都开始抽抽了,夜探香闺是女儿家的房,你一个大男人说这话真的不害臊吗? “你找我什么事?”教主大人问。 傅雪烟的睫羽颤了颤,低声说道:“没什么事。” “没事你那么晚去找我?” 一定是想我想得睡不着,思之如狂了! 傅雪烟不理他了,垂眸往旁侧移了一步。 教主大人却也移了一步,死死地挡住她的去路。 傅雪烟压下火气,睨了他一眼:“让开。” 教主大人态度坚决道:“不让,除非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去找我?” 秀琴忐忑地看向自家小姐。 傅雪烟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抬起头来,望进教主大人的眸子,毫不躲闪地说道:“我找你,是想要回我的铜铃。” “你还记得那东西呢!”教主大人自己都快忘了,当初母夜叉没少为那东西欺负他,每次都被他躲了过去,不知从何时起,她再没提过要回铜铃的事,他也渐渐地将铜铃淡忘了,冷不丁再次被索要,他好生愣了一下,“那东西到底什么来头啊,你这么宝贝它?” “不要你管,你还我。”傅雪烟伸出了手。 铜铃根本是个借口,其实母夜叉就是想要半夜来看我! 我真是太聪明了! “不还。” “不还就算了。”傅雪烟放下了手,迈步朝前走去。 如此轻易就放弃,果真不想要回去,教主大人勾起比女子更嫣红的唇角,跟上了傅雪烟的步子:“去哪儿啊?” 傅雪烟淡道:“在家里闷得太久,出去走走。” 教主大人倨傲地说道:“我陪你。” “不用。”傅雪烟不假思索地回绝。 凤倾歌说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不要就是要,不用就是用。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跟上了马车,浑然不察傅雪烟的眼刀子已经几乎要将他射成了筛子。 马车驶离姬家不久,姬冥修与燕飞绝自树后走了出来。 姬冥修望着渐渐走远的马车,眸光深邃地说道:“跟上去。” …… 另一边,乔薇将三个孩子送去了书院,之后,她并未立刻回姬家,而是去了一趟灵芝堂。 霍师公与胤王的恢复情况良好,再过几日,霍师公便能醒来,而胤王也将能下地走动。 地宫与公主陵的事她没瞒着她娘,姬冥修的意思也是没必要隐瞒,毕竟如果连她娘信不过,他们还真不知该信任谁了。 贺兰倾听完,魔魅一般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少有的肃穆:“我贺兰倾这辈子没佩服过任何人,你婆婆是第一个。” 能让她娘讲出这种话来,可见公主究竟有多厉害了。 乔薇也觉得她婆婆厉害,明明那么羸弱,连只鸡都杀不死,却生生将整个夜罗的大军挡在了国门之外。 不是她婆婆将地宫藏得严实,夜罗的死士军团怕是早已踏破大梁的河川,将京城夷为平地了。 可是这样惊才艳艳的女子,死后却连遗体都得不到安放。 “娘,我想进宫一趟。” “做什么?”贺兰倾问。 乔薇正了正神色道:“国师上次赌输了,我去催催他把公主的遗体送回来。” “还有呢?”显然知道女儿入宫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 乔薇想了想:“还有,我想去看看皇上到底怎么了,他是真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知道了却依旧纵容容妃为所欲为。” 贺兰倾嗯了一声:“如此也好。” 乔薇收拾了一番,准备就绪后,提着个小包袱去了。 乔峥从帘幕后走了出来:“就这么让她去了,你不怕她出事?” 贺兰倾叹道:“她大了,也该学会自己处理些事情了,我们这些做爹娘的,总不能一辈子陪着她。” 乔峥一想是这么个理,爹娘总有老去的一天,万一哪天他们不在了,她却还是什么都不会,那样才是最危险的。 贺兰倾见他担忧不已的神色,安慰道:“她比你想的厉害。” “有你这么厉害吗?”乔峥问。 贺兰倾:“……” 贺兰倾:“没有。” 乔峥嘴一撇,扑进了她怀里,委屈巴巴道:“那我还是好担心!” …… 乔薇的马车停在皇宫外约莫两里的地方,她穿的是丞相府小厮的衣裳,包袱里的东西被拆分塞进袖子与怀里,她拿着丞相府的令牌,道了声去政宫替丞相拿东西,侍卫给放了行。 进入皇宫后,她迅速躲到一处假山后,扒了外衣,露出一身宫女的衣裙,又将头发挽了个简单的螺髻,藏好脱下来的衣裳,走出假山,不着痕迹地往甘露殿的方向去了。 经昨日一事,容妃势必越发警惕,想要混进甘露殿,恐怕得找什么熟人帮忙才是。 可她在后宫着实没什么人脉,唯一说得上话的就是福公公,也不知今日运气怎样,能不能等到他。 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她心中正想着多久才能等到福公公,福公公就从御膳房那边徐徐走来了,福公公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像是专程去御膳房领了东西的。 只不过,福公公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乔薇没见过二人,不知二人是福公公新提拔上来的人,还是容妃塞给福公公的人。 念头闪过,乔薇自地上抓了一颗小石子,朝其中一个小太监的脚底一扔,那小太监一脚踩下去,踩中了在打着滚的小石子儿,当即一滑,倒在了另一个小太监的身上。 那小太监不堪重负,与他一块儿倒在了地上。 福公公听到身后的动静,冷着脸转过身来,正要训斥两句,就看见了大树后的乔薇。 乔薇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招了招手。 福公公倒抽一口凉气,四下看了看,压下心头一瞬涌上来的紧张,对两个小太监道:“路都走不好,还不快去面壁思过?!” 二人连滚带爬地去了。 福公公警惕地朝乔薇走了过来:“夫人,你还敢入宫呢?” 乔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福公公小声道:“宫里都传开了,说您劫持了胤王殿下。” 乔薇好笑地问道:“没说我勾结国师殿了?” 福公公狠狠一愣:“啊?您还勾结国师殿了?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在想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宫里会传出那样的流言?夫人请放心,老奴是绝对相信夫人您的。” 乔薇笑道:“你也说了只是传言,大可不必当真。” 福公公讪讪一笑:“夫人所言极是。若是真的呀,大理寺就该将您缉拿归案了。”言罢,想起大理寺卿是姬婉的丈夫,又果断闭了嘴。 乔薇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林姐夫不来抓自己可真不是因为自己是他亲戚,昨日的事容妃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只能放血流言蜚语中伤她。 “宫里还传些什么了?”她问。 福公公道:“说是……来了个十分厉害的刺客,不仅杀了国师殿六名死士,还杀了十几名御林军。” “十几名御林军?”乔薇可不记得自己杀过御林军,莫非是容妃干的? “夫人,你来皇宫有什么事吗?”福公公打断了乔薇的思绪。 乔薇就道:“我想打探打探皇上的情况,皇上知道宫里出刺客了吗?” 福公公迟疑道:“这……老奴也不清楚。” “你不会还是没见到皇上吧?”乔薇古怪地问。 福公公讪讪道:“见是见到了,但……老奴也不敢问呐!况且,皇上身边有容妃娘娘伺候,老奴一直守在外头,插不上话,也搭不上手。” 乔薇蹙眉道:“所以你还是不能帮我通传了?” 福公公道:“如果你不介意容妃娘娘知道的话,老奴倒是能通传一二。” 二人一直腻在一起,说给皇上听,也等于是说给了容妃听,但她已与容妃撕破脸,容妃肯让自己见到皇上才怪了。 乔薇想了想:“那……你想办法让我混进去。” 福公公脸色都吓白了:“这可使不得!若是让容妃娘娘知道,老奴的小命就不保了!” 乔薇危险地眯了眯眼:“看来得出绝招了。” “什么?”福公公没听清。 乔薇眼波一转,含笑问道:“容妃的贴身宫女在不在?” 福公公道:“不在,她去果园给容妃摘桔子了。” …… 乔薇去了果园,果真看见茯苓提着一个小果篮,认真地摘着熟透的橘子。 果园中没有第三个人。 乔薇唇角一勾走了过去。 茯苓看到了地上的人影,瞳仁一缩,就要转过身来,却被乔薇一记手刀劈晕了! 乔薇将晕倒的茯苓拖进工具房,换上茯苓的衣裳,又从随身携带的“宝贝”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 半刻钟后,乔薇大摇大摆地进了甘露殿。 “茯苓姐姐!” “茯苓姐姐!” 殿中,不时有小宫女谄媚地打着招呼。 乔薇好歹被茯苓凶过一次,知道这丫头是个心高气傲的,当下也不理人,提着果篮走开了。 果真没人怀疑什么。 只不过,小宫女好糊弄,容妃却不易忽悠,以防万一叫容妃瞧出破绽来,她还是避开容妃些的好。 “茯苓姐姐,你可回来了,娘娘等你半天了!”一个小宫女笑着走了过来,看着她的果篮道,“我帮你提吧!” 这小丫头无非是容妃如日中天,想借机在容妃跟前露露脸,自己成全她便是。 乔薇眼神一闪,捂住了肚子,憋出一副难受的声音道:“哎呀,我肚子疼……劳烦你把东西拿过去吧……” 小宫女的眼神当即亮了:“好好好!我帮你拿过去!” 乔薇将篮子递给她,她脚底生风地去了,仿佛生怕下一秒乔薇反悔给了她这个露脸的机会似的。 乔薇偷偷地跟着她,来到了容妃所在的后院,皇上就坐在容妃身边,一个大大的后脑勺对着她。 小宫女恭恭敬敬地将果篮呈上,容妃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剥了个橘子,喂给皇帝吃了。 乔薇躲在墙后,只等皇帝落单,哪知皇帝确实落单了,容妃却也朝这边走来了。 乔薇脚步一转,顺着回廊离开原地,乔薇想着容妃的屋子在东边,自己走西边,应当能错开了,可不曾料到的是容妃一拐弯,也上这边儿了! 情急之下,乔薇随意进了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的温度比室外要低上一些,冷气嗖嗖地自地板下冒了出来。 乔薇拉开地板,下方竟然是一个冰窖。 乔薇合上地板,顺着台阶走下冰窖。 冰窖中伸手不见五指,乔薇走了几步,膝盖冷不丁磕到一个东西,整个人都扑了下去! 确切地说,是扑了进去。 她似乎砸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四周都是墙。 乔薇突然想起自己带了火折子,赶忙从怀中将火折子拿了出来,吹亮了往下一照。 妈呀—— 一个人! 乔薇唰的自冷冰冰的棺材内跳了出来! 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汗毛也竖了起来。 她恶寒地看着这口棺材,以及棺材中的人,心头简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皇宫这种地方,连上香都不能,怎么会藏着一个死人? 等等,这个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乔薇将火折子往下照了照,这下,总算是看清对方的模样,随后,她惊呆了。 竟然是鬼王! 鬼王穿着盔甲,戴着面具,面具额头的部分被长枪戳出了一个大洞。 乔薇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痒痒,想看看鬼王到底长什么样。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探出手,一把揭了鬼王的面具。 章节目录 【421】鬼王真相(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早在决斗时乔薇就想看看一招把自己按得无法动弹的鬼王长什么样了,奈何这家伙戴着一张面具,到死都没能揭下来,这下好了吧?被姑奶奶揭了吧? 让姑奶奶看你究竟长了个什么鬼样! 乔薇将火折子又吹亮了些,对准鬼王的脸照了下去。 “娘娘!” 上头忽然传来了宫女请安的声音。 乔薇惊得手一抖,火折子都掉了! 她就说容妃怎么一直跟着她跑呢,敢情容妃原本就是要冲这个地方来的,这叫不叫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她逃个跑她容易么?竟然逃进容妃的“老巢”了! 不论如何,不能被容妃发现,否则就算容妃不把她怎么样,也绝不可能让她有机会见到皇上了。 心思闪过,乔薇胡乱将面具摁回了鬼王脸上,随后拾起已经灭掉的火折子,一个利落的翻身,趴在了棺材的另一面。 如今,只能祈祷容妃不要绕过棺材到这面来了…… 顶上的地板被打开了,一道幽幽的光线透了进来,乔薇紧紧地闭上眼,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下一瞬,地板又合上了,但室内依旧有着光亮,赫然是容妃拿出了一颗夜明珠,轻轻地放在了灯座上。 那颗夜明珠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光线颇有些微弱,乔薇可以肯定只要容妃不仔仔细细地往棺材这一面瞄,就一定不会发现她。 容妃在棺材前的凳子上坐下,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乔薇闻到一丝似有还无的血腥气,眉梢一挑,容妃咳血了? 是的了,容妃操控傀儡陷害她爹时,被她娘亲给伤到了,容妃想必遭了反噬。 乔薇仔细地听着动静。 容妃用帕子擦了嘴角的血迹,定定地看着棺材的人。 其实乔薇趴在地上,看不清容妃的模样,可她就是能感受到容妃身上那股压抑后的悲怆。 真是奇怪,不就是死了个死士吗?有必要这么难过? 何况,比起难过,她不应该是愤怒吗? 难不成她用这个死士还用出感情了? 乔薇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容妃养了胤王二十几年都没养出感情,一个死士,怎么可能? “那个女人比我想象中的棘手,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对付她的。” 是容妃含了一丝愠怒的声音。 乔薇的眼珠子微微一动,容妃口中的女人就是她娘吧? 还没吃够亏呢,还想着对付她娘?真是不自量力! “等我报了仇,我就带你走,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等等,这画风怎么有点不太对?!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那里,我带你去,你再忍忍,忍几天就好。” 说完,容妃探出手,抚了抚他冰冷而僵硬的面具,忽然,发现面具并没有戴紧,她眉心就是一蹙,警惕地站起身来:“什么人?!” 乔薇的心唰的提到了嗓子眼。 容妃警惕地看着空荡荡的冰窖,冷冷地站起身来,朝棺材的另一面走了过来。 乔薇握紧了宽袖中的匕首。 就在容妃快要绕过棺材时,顶上的地板被人推开了,茯苓焦急的声音传了下来:“娘娘!” “怎么了?”容妃沉声问。 茯苓道:“我方才在果园被人打晕了!宫女们说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进来过!” 容妃面色当即一变,朝棺材的另一面匆匆看了一眼,没看见任何异样,拾阶而上,出了冰窖。 棺材的尾端,乔薇抱紧小身子,像个小毛团似的缩在那里。 确定地板合上,容妃与茯苓均已走远,乔薇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额角的冷汗。 这下,总该没人打搅她了吧? 乔薇再次掏出了火折子,吹得火光亮亮的,火光下,鬼王笔直地躺在冰冷的棺材中,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乔薇缓缓揭下了他的面具,暖融融的火光登时落在了他的脸上,乔薇总算看清了这张脸,却惊得险些没把自己给摔了。 这人怎么长得……长得这样啊? 不说青面獠牙,却也差不离了。 就对着这样一张脸,容妃是怎么讲得出那种柔情似水的话的,她是不是瞎? 乔薇揉了揉心口,一定是自己弄错什么了,这个人指不定是容妃的亲戚,譬如哥哥弟弟儿子什么的,不怪年龄跨度这么大,实在是这张脸长得太过奇葩,她完全推断不出年龄! 深吸一口气,果断将鬼王的脸从脑子里移除,随后给鬼王戴上面具,戴面具时她眸光一扫,扫到鬼王脖子上一截红彤彤的东西,他一身青铜盔甲,这一条红绳显得格格不入。 乔薇将红绳扯了出来,发现上头挂着一块,确切地说,是半块玉佩。 这块玉佩的切口并不完整,像是被人生生掰断的。 乔薇对鬼王的饰物没多大兴趣,将玉佩塞回他盔甲后,麻溜儿地出了冰窖。 见死人都没这么怕过…… 转念一想,鬼王可不就是死人吗? …… 甘露殿开始搜人了,乔薇寻思着,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八成已经被容妃控制了,至于控制到何种程度,是中的蛊毒还是巫毒,就得当面查验了。 乔薇小心地避开宫人的搜寻,爬上屋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后院,她趴在屋顶上,探出一双眼睛,打量着下方的动静。 皇上坐在铺着虎皮的藤椅上,容妃温柔地陪在他身旁,他的脸色较以往略显苍白,似乎是染了病气。 “方才是什么动静?”皇帝问。 容妃温柔地说道:“茯苓那丫头,把皇上赏赐给臣妾的镯子弄丢了,恐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拿了去,正在一个个地搜呢。” “嗯。”皇帝应了一声,显然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乔薇纳闷地摸了摸下巴,皇上这样子,挺清醒的,不像是被人控制了啊…… “皇上,您感觉好些了吗?”容妃无比轻柔地问。 皇帝道:“好多了,明日应当能上朝了。” 容妃忙一脸担忧道:“皇上,您昨日都晕倒了,太医说您不宜操劳,得静养个七八日才能大好,您怎么能不听太医的话呢?还是您……不放心臣妾打理这后宫的事情呀?若是如此,臣妾让贤,请贵妃姐姐出面主持大局便是了。” 贵妃早在你复宠的第一日便气病了,能出面主持大局吗?这以退为进的手段,也是没谁了。 果然,乔薇就听皇帝说道:“贵妃身体抱恙,你多辛苦些,后宫诸事都拜托你了。” 容妃站起身,缓缓地行了一礼:“多谢皇上抬爱,臣妾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又沉思道:“对了,朕昨日午睡时,隐隐听到外边十分吵闹,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妃微微一叹,说道:“臣妾正想与皇上禀报此事来着。” 皇帝朝她看了过来:“哦?究竟出了什么事?” 容妃后怕地说道:“昨日,皇宫来了一伙儿不明刺客,将胤王从地牢劫了出来,幸好姬夫人及时赶到,将胤王从那贼人手中救下了,只是那贼人好生厉害,追着姬夫人不放,国师殿的死士赶来相助,也被那贼人杀害了。秦公公与一众御林军侍卫为保护胤王与姬夫人,全都遭了那贼人的毒手,最后,还是乔夫人及时赶到,才将那贼人击退了。乔夫人撞破了宫墙,不过,她也是救人心切,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她。” 啧啧啧,瞧这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没想到乔夫人来大梁了。”相比皇宫闯入贼人,皇帝反而对这件事最为惊讶。 容妃附和道:“是呀,她来了,等皇上康复了,便宣她入宫觐见吧?” “嗯。”皇帝赞同地点了点头,“胤王与乔氏如何了?可受伤了?” 容妃笑了笑,说道:“乔夫人到的及时,二人并未让贼人所伤,只是……胤王他在牢中受了不少酷刑,内伤严重,臣妾斗胆,请姬夫人将她带去灵芝堂养伤了。” 言及此处,容妃缓缓地跪下,“臣妾擅作主张,违背圣意,请皇上责罚。” 皇帝摆手一叹道:“罢了,你也是爱子心切,况且他都让人追杀到地牢了,想来地牢也不安全了。” 容妃被皇帝扶着坐回了椅子上:“臣妾这一复宠,多的是人坐不住了,都是臣妾害了他。” 敢情听您老人家的意思,人家是嫉妒你,才跑去害你儿子的? 听到这里,乔薇简直对这个老妖婆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什么圣女圣姑,什么小后妈,和她一比简直弱爆了,她这是要有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更重要的是,自己与胤王都还好生生地活着,她就不怕自己与胤王冲到皇上面前与她对质么? 哦,差点忘了,胤王是孝子,才不舍得揭穿她呢。 若只有自己一面之词,皇上又未必会信。 这老奸巨猾的容妃啊! …… 既然皇上没被控制,那就没什么待下去的必要了。 皇上当年对容妃的不信任,导致容妃做了二十年的人下人,如今,他生怕一不小心,又错怪了容妃,所以想拉容妃下马,需要无比确凿的证据。 偏生胤王那头蠢驴死活不开窍! 真是气死姑奶奶了! 乔薇郁闷地扯了脸上的面具,黑着脸走在人烟稀少的宫道来。 突然,她感觉有人跟了上来,眸光一动,握紧了宽袖中的匕首。 那人越靠越近,探出手来,拍上了她胳膊。 她一个利落的转身,朝着对方的脖子攻击了过来,那人侧身一避,避开了她的攻击。 随后,她看清了对方的脸,不由地微微一愣:“太子?” 太子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去了一簇花丛后,茯苓领着一队宫女自前方的小道上疾步走来:“你们几个,去那边找找,你们几个随我来!” “是。” 宫女们做鸟兽状散了。 茯苓则领着三个小宫女去了方才遇袭的果园。 确定人已走远,太子才松开了乔薇的手腕,与乔薇自花丛后站了起来。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 “看什么?”太子淡淡地问。 “看你……”乔薇四下看了看,“你打哪儿冒出来了?” 太子说道:“这你就别管了。” 乔薇耸了耸肩,表示不管就不管:“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被人怎么样了。” 太子没有说话。 他是个寡言少语的,乔薇早已见怪不怪,哪天他能像个正常人与自己聊天,那才是真的旭日西升了。 想到什么,乔薇又问他:“昨天的事你听说了吗?” “没有。”太子说道。 乔薇失望。 却又听得他道:“我看见了。” 乔薇一怔! 居然还有个目击者! “你都看见什么了?” “看见容妃把他们杀了。” “你是说那些御林军?” “嗯。” 乔薇咬牙:“果然是容妃干的好事!”顿了顿,又看向太子道,“你来找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个吗?还是说……你愿意到你父皇面前告发容妃?” 太子给了乔薇一个不可言说的眼神。 乔薇竟然有种错觉,自己被这个小屁孩子给鄙视了! 太子面无表情道:“我来找你,是要和你说一件容妃的事。” 乔薇蹙着眉,意味难辨地看着太子。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太子道。 乔薇摸了摸下巴:“认识太子殿下这么久,加起来说过的话还没刚刚这半盏茶的功夫多。” “你到底要不要听?”太子淡淡地问。 乔薇美眸一转道:“要,当然要!你是想和我说她的什么事?” 太子沉思片刻:“她的一个秘密。” ------题外话------ 差4票上升一个名次,求票啊…… 章节目录 【422】容妃的秘密(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容妃这样的女人要说没有秘密是不可能的,譬如死士,譬如鬼王,又譬如胤王全都是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可直觉告诉乔薇,太子口中的秘密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会是什么呢? 话说回来,太子这种不学无术的小纨绔,当真会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吗?别跟个孩子过家家似的,只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账。 “怎么不走?” 太子走了几步,见乔薇并未跟上,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乔薇,“你不想知道?” 乔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个差点被丸子噎死的太子,怎么突然画风有点不对了? “你怎么总是看我?”太子被看得不大自在了,微微不虞地说。 乔薇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眯了眯眼道:“我寻思着,你今天有点儿怪,你该不会是被容妃给控制了吧?故意将我引到什么地方,好逼我上钩的?” 太子冷声道:“不想听就算了!” 乔薇拽住了他袖子:“哎,我没不想听!只不过,你得在这儿说!我不和你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林子!” 太子才不理她,转身就走。 乔薇轻轻一拽,将他的袖子拽了下来。 看着手中的半截断袖,一个念头刷刷刷地飞过脑海—— 太子断袖了…… 断袖了…… 袖了…… 太子将自己的袖子拽了回来,沉着脸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乔薇几步迈上前,拦住他道:“你别走啊,你都找上我了,不把话说完岂不憋得慌?我怀疑你不是没道理的,那个女人的本事比你想象的厉害千倍百倍,你父皇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没被她给控制,不过你可难说了!” 太子的面上掠过一丝阴晴不定。 “算了,不说拉倒!” 这回,换乔帮主拿乔了。 家里养了算上小二货在内的四个毛孩子,她还搞不定一个臭屁太子了?! 乔薇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太子望着乔薇的背影,似乎在判断乔薇是不是在诈他。 乔薇当然在诈他,但乔薇并不心急,这个节骨眼儿上,谁心急谁就输了。 斗文斗武她不行,斗心理素质她还不甩了这群人十八条大街? 乔薇一步比一步快,拐起弯来毫不犹豫,太子埋在宽袖下的手指捏了捏,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就在这里说。”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压下翘起的唇角后,乔薇一本正经地转过来,神色淡淡地看向他:“去那边说话。” 指的是附近的果园,茯苓刚刚带人搜过,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搜到这里。 二人进了果园,在一棵茂盛的橘子树下停住了脚步,太子长了一张比实际年龄青涩许多的俊脸,身形清瘦,又为人处世不着调,乔薇一直拿他当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可眼下往橘子树那儿一站,他脑袋都顶进了树冠里,乔薇才发现,他的身形其实十分高大。 容貌有三五分继承了皇帝,另外几分约莫是像那位已经过去的皇后。 太子不悦地蹙了蹙眉:“你今天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乔薇哼了一声道:“看你而已,又不是看上你,紧张什么?” 太子被噎得抽了一口凉气。 乔薇言归正传:“说吧,容妃到底有什么秘密?你最好不要拿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忽悠我,否则,我的拳头可是很硬的!” 太子无语地看了乔薇一眼,深吸一口气,不与女子计较,娓娓地说起了当年的秘密。 当年,先皇后还健在,与皇帝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可皇帝终究是皇帝,让他像民间的男子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显然不大可能,只不过,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与他打小相识,他待皇后自是与别的女人不同,后宫也曾一度出现过不少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但每每涉及到皇后时,都被皇帝以雷霆手段镇压了。 渐渐的,后宫女人都看出来了,皇后的凤位是无可撼动的,于是也不再做徒劳的挣扎。 那时,皇帝每月大半的日子宿在凤栖宫,偶尔去别的妃嫔处走动,却不太多,一直到……容妃的出现。 容妃年轻时也算是个模样清秀的美人,可在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皇帝之所以注意到容妃还是在一次皇后的生辰宴上。 皇帝想给皇后一场别开生面的宴席,特地带着文武百官去了狩猎场,往林子里放了一只雪山银狐,并扬言谁若是捉住那只银狐献给皇后,便可得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从皇帝的大手笔来看,他当时确实宠极了皇后。 文武百官们纷纷出动了,倒是未必真想得那一笔赏银,可他们表现得越卖力,就越得皇帝圣心,那群老奸巨猾的文臣们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拍马屁的好机会。 一些武将世家出身的宫妃也跃跃欲试,皇帝欣然同意,为皇后庆生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了。 皇帝自己也去了。 那时皇帝正值盛年,狩场猎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又不是杀生,只是一只刁钻狡猾的小狐狸罢了。 可皇帝到底低估了猎场的凶险,他银狐没碰上,却碰上了一头猛虎,猛虎一把将他从骏马上扑了下来。 皇帝当场摔断了腿,附近的侍卫听到动静,即刻朝这边赶来,却仍是晚了一步,那头猛虎张着血盆大口朝皇帝狠狠地撕咬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冰冷的箭矢闪电般飞了过来,直直地戳中猛虎的身子,猛虎当即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掀翻在了地上。 猛虎彻底被激怒,朝那射了自己的人飞扑而去,恰巧此时,侍卫赶到了,联手将那头猛虎制服了。 那个救了皇帝的人,不用说,是容妃无疑了。 容妃那时还不是妃,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她坐在马背上,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让见惯了庸脂俗粉的皇帝瞬间眼前一亮。 这件事后,容妃便获宠了,不到一年的功夫,连升三级,成为容昭仪。 一年后,容昭仪生下胤王,被册立为正二品妃容妃。 容妃的地位在后宫稳固了下来,当然,不论她如何稳固,还是不得忤逆皇后,在皇帝心中,皇后仍是独一无二的后宫之主。 胤王三四岁时,太子才出生,以上这些都是太子从别的宫人嘴里听来的,尽管未必与事实毫无二致,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以乔薇对容妃的了解,当年那头猛虎八成是容妃自己赶来的,为的就是吸引皇上的注意。 容妃与皇后的关系,太子并未多提。 乔薇挑了挑眉,纳闷道:“你要和我说的容妃的秘密,不会就是当年的猛虎一事吧?” 太子睨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了,我只是给你一点缓冲,让你大概知道她的为人,不要被接下来的事情震惊到。” 乔薇摸下巴:“嗯,在被容妃射了一箭,又出动死士追杀两场后,你确实应该给我一点缓冲,让我了解她的为人。” 太子的嘴角抽了抽。 索性之后说的事倒是真有些在点子上了。 太子三岁那年,皇后过世,皇上误以为是容妃给皇后下了毒,将容妃打入冷宫。 这件事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众人皆知皇后盛宠,可容妃也不差呀,皇上竟然真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把宠了这么多年的宠妃给打入冷宫了。 容妃失宠,连带着胤王也成了万人脚下的泥,母子俩的日子并不好过。 太子偶尔会去看他们,这里的看,是字面意思上的看,远远地扒在树后,滴溜着一双乌黑又发亮的眼睛,他听人说母后是被冷宫里的容娘娘与七皇兄害死的,他就想看看这俩人,单纯地看。 他个头小,趁着半夜宫人睡着,偷偷地从狗洞里爬出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他了。 换别家孩子,哪儿敢大半夜在外晃悠?所以说皇室的基因好,不是没道理的。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太子照例去冷宫监视容妃母子,他看见一个男人走进了寝宫,那男人十分高大,比他的父皇还要高大。 他那时不懂事,不知后宫是不允许父皇以外的正常男人出入的,他定定地看着对方进了寝宫,不一会儿,对方出来了,身旁站着容妃。 容妃好像十分难过的样子,靠在那人的怀中,一边抽泣,一边被那人带着往什么地方走去。 容妃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男人带着容妃去了一处荒凉的后山。 后山有一个挖好的洞,以及一口当时不知是什么,后来才明白过来的小棺材。 男人从容妃的怀中接过那个襁褓,放进了小棺材,之后将棺材放进挖好的土坑中,一锹一锹地埋上。 容妃捂着脸哭了许久。 太子不懂她在哭什么,那个男人抱着她,说着太子听不懂的话,但在太子看来,他似乎在轻轻地安慰她。 他们离开后,太子跑到二人掩埋的地方,想将那东西锹出来看看,可是他一双小手都刨痛了,也没刨出一个坑来。 这件事发生时,太子才三岁,按理说不该记得,他也确实没放在心上。 当然太子还不懂得记日子,是后面渐渐长大了些,又无意中撞见过一次,男人与容妃一同前来给什么人烧纸,太子才深深地记住了。 “所以你还有偷窥的怪癖?”乔薇警惕地抱住了自己的小胸胸,“老实交代,去山上蹭饭时,有没有偷窥过我换衣服!” 太子冷冰冰地说道:“本太子与你说了这么多,你的重点就是这个吗?” 说着,撇过脸,“你自己不关门的,怪我啊?” 乔薇真是捶死他的心都有了! 自己给他做了多少菌菇汤,他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 乔薇亮出拳头,就要将他的脑袋捶出闷天大包。 “不过,你的身材是真的好,我没见过哪个女人的比你好。” 乔薇的拳头顿住了,拢了拢肩上的秀发,挺起傲人的小胸脯,一手叉着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倨傲地说道:“继续说!” 太子认真地说道:“皮肤也好,比莲妃的还要好。” 乔薇不咸不淡地问:“莲妃又是谁?”一定宫里的绝世大美人! “我养的狗。”太子道。 嘭! 太子的脑袋上多出了一个大包。 …… 这之后,乔薇问了那人的长相,听太子所言,那人与容妃关系匪浅,乔薇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鬼王,找了一根树枝,画下了鬼王的面具:“是不是这样的?” “是的。”太子摸着疼痛的脑袋道。 乔薇呢喃道:“如此说来,可以排除他是容妃的儿子了。” “你说什么?”太子没听清。 乔薇解释道:“没什么,我恰巧见过这个人,容颜丑陋不堪,辨认不出年纪,我还猜测他是不是容妃的私生子。” “丑陋不堪?”太子蹙眉,“不啊,他的容貌很俊逸啊,有一次,他把面具摘下来,我看见了,当时还很是惊艳了一把。” 乔薇愣了愣:“有多俊?” 太子想了想:“比不上四叔,但比胤王是不差的。” 比胤王都不差?那看来是真的俊了。 “难道你见过的那个男人并不是鬼王?”乔薇狐疑地嘀咕,鬼王那张足以吓死人的脸与俊逸可丝毫沾不上边。 太子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 乔薇摆手:“算了,先不提这个了,你还记得当年的棺材葬在哪里吗?” “方才就是要你去看的。” “你怎么不早说?” “你让我说了吗?” 二人一路斗嘴,很快便到了埋葬棺材的地方。 这里离冷宫不远,平时鲜少有人走动,传闻有那么一阵子,皇上想动土将这里改建成一个园子,可前来丈量的师傅们齐齐见了鬼,回家便卧床不起,那之后,皇上嫌晦气,便没动这儿的心思了。 不用说,那个鬼就是容妃与那个神秘的男人作弄的,为的就是吓跑工匠,好保护地底的棺材。 太子上工具房找了两把锹来,与乔薇合力将地底的小棺材挖出来了。 乔薇跳下去,轻轻松松地拔出了棺材上的铁钉。 太子看着手中没来得及用的工具,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乔薇打开了棺材,一股浓烈的尸气扑鼻而来,乔薇捂住了鼻子,虽说她不信邪,可到底不大好闻。 尸气散开后,乔薇解开了盖在尸体上的大红布,露出一个早已褪了色的襁褓,而襁褓中,躺着一具婴儿的骸骨。 新生儿出生前,囟门大小不足两个指节,从这副骸骨的囟门开合程度以及骸骨的身长来看,不是新出生的孩子,就是没来得及出生的胎儿。 “这不会是你父皇的孩子吧?”乔薇问。 太子哼道:“怎么可能?她埋棺材时已经被打入冷宫一年了。” 所以是容妃与那个神秘人的孩子?哈,这可有意思了,若是让皇上知道自己头上已经绿出一片草原了,不知还会不会继续这么护着容妃。 “诶?他脖子上有东西。”太子自骸骨上摘下了一根红绳,绳子的一端系着一块断裂的玉佩,从并不光泽的切口来看,像是被人生生掰断的。 乔薇陡然想到了鬼王身上的半块玉佩—— 它是鬼王的孩子,当年的男人就是鬼王! 章节目录 【424】容妃败露(三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如果太子当年没看走眼,那么鬼王确实曾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只是为何变成了后来那般青面獠牙的样子,不得而知了。 乔薇将现场处理了一番,告别太子,回了灵芝堂。 看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乔峥悬了半日的心总算放下了,心情愉悦地去了厨房。 乔薇将鬼王与棺材的事与贺兰倾说了,顺便,也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是太子看错了,还是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得那么丑?” 贺兰倾说道:“不是太子看错了,是他自己服毒所致。” 鬼王不是那么好当的,许多人终其一生都突破不到鬼王的境界,然而这世上却有一种能让死士急剧提升功力的毒药,这种毒药对人体损伤极大,不仅会让人感受到巨大的痛苦,还能让一个人彻底换了面目。 更可怕的是,这种毒药服用几次之后便再也戒不掉,倒不是它说会上瘾,而是不服用的话,身体将会急剧衰弱,直至衰弱致死。 乔薇唏嘘道:“这代价不是一般的大啊,就为了成为鬼王,值得吗?他是不是疯了?” 贺兰倾告诉宝贝女儿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种毒是一种极为阴寒的剧毒,鬼王身上的毒性深入五脏六腑,与他交合的女子虽不至于中毒,却也很难承受住他精气中的寒性,所以,容妃十分不易受孕,甚至可以说,无法怀孕。 哪怕侥幸怀了,胎儿也绝活不到出生的那一日。 “那副棺材里的尸骨原来是这么来的……”难怪容妃哭成那样了,这辈子或许都有那一次怀孕的机会,都保胎到了后期,哪知还是没能留住。 又与娘亲说了会儿话后,乔薇去看胤王了。 乔峥给胤王用上了从隐族带来的药材,药效好过本地药材十倍不止,胤王今日已能下地走动。 乔薇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了容妃与鬼王的事。 “乔氏,你就是不死心是不是?” 让他接受容妃在入宫前已有心上人的事已经够难为他了,如今还要他相信容妃不仅入宫前与人有私情,入宫后更是与对方怀了个孩子,怎么可能? 乔薇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乔薇也没打算自己一说他便相信,有些东西,还得他亲自去查证才好。 乔薇拿了纸笔,画了甘露殿与后山的草图,指着草图道:“这间屋子下面就藏着鬼王的尸体,这个小山头后方就埋着那个胎儿的骸骨,我今日刚刨过,土色很新,一眼便能认出,你若不信我的话,只管自己去看吧!若是看完,你还认为容妃是清白的,就当这些话我从未与你说过,日后也不会再说!” …… 忙碌的一日终于过去,容妃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房。 茯苓上前禀报道:“回娘娘的话,并未发现可疑人等,那个假扮奴婢的宫女应该已经离开了。” 容妃不耐地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茯苓退下了。 容妃解下了披风,摘掉发髻上沉甸甸的金步摇,怔怔地看着铜镜里妆容精致的自己,忽然,她在发鬓角看见了一道银光,她抬手一扯,扯掉了一根白发,她落寞一笑:“你看你不在,我都长白头发了……”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后,容妃起身出了房门,去了那间早已被她下令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的冰窖。 在冰窖中,她从点灯,照例自暗格中拿出夜明珠,轻轻地放在了灯座上。 随后她朝棺材走去,却蓦地瞧见棺材前坐着一个人,她面色当即一变! “母妃。” 胤王幽幽地开了口。 容妃的神色一松,却很快再次一紧,看看胤王,又看看他身后的棺材,一时间,竟然舌头打结,说不出话了。 胤王低沉地说道:“母妃不必惊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来,不是向母妃兴师问罪的,我只是希望母妃不要再瞒着我任何事。” 容妃定了定神,迈步走过去,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紧张地说道:“你听娘跟你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胤王看着她问。 容妃被这种犀利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打鼓,嘴唇动了动,轻声说道:“鬼王他……” 他什么,可当真圆不出来。 胤王替她说道:“鬼王是夜罗的刺客,是那日劫杀我与乔氏的人,母妃不妨告诉我,他的尸体怎么会在你这里?” 容妃想说自己与这具尸体无关都不可能了,毕竟若是当真不知情,又怎么会过来这里?总不会是她自己要下冰窖拿东西?她身边那么多下人都死光了吗?轮到一个主子去干粗活了? 她还对这里的夜明珠如此熟悉,不是来过多次,谁信? 胤王定定地看着她道:“其实就算你是夜罗人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娘,难道我会因为这个就不认你?” 容妃猛地看向了他:“胤儿……” 胤王失望地问道:“你还是不肯和我说实话吗?” 容妃捏合上眸子,捏着帕子的手轻轻地颤抖了起来,似是犹豫了半晌,才总算下定了眸中决心,哽咽地说道:“没错,娘的确是夜罗人,那个娘与说的容家大小姐与教习先生的故事并不全是假的,容家大小姐确实与教习先生死定了终身,也确实被迫顶替远房表亲入宫,唯一不同的是,她没听她爹的话,她与教习先生私奔了。娘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容家需要一个秀女,娘需要进宫,娘很快便顺利地顶替容家大小姐的身份入宫了。”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胤王的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鬼王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他是娘的朋友。”容妃道。 “能生孩子的朋友吗?!”胤王将从棺材里拿出来的半块玉佩以及一块红布狠狠地砸在了容妃的脚边。 容妃的脸当即褪去了血色!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红布与玉佩紧紧地抱进怀里。 胤王看着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反应,双目渐渐变得发红:“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容妃的身子僵住了,她看向胤王,很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胤王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忍了半日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颓然地抱住脑袋,肩膀轻轻地抖了起来。 容妃膝行过去,试图掰开他的手,去看他的脸,抽泣道:“娘对你的心是真的……你永远都是娘的儿子……娘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娘想把江山交到你手上……娘想让你坐上皇位……” “你走。” “胤儿……” 胤王隐忍着说道:“趁我改变主意之前,离开皇宫,离开大梁,再也不要回来!” “胤儿!” 胤王红着眼眶咆哮道:“你走啊——” 乔薇已经知道了,姬冥修离知道也不远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容妃抱住他的手,泪水夺眶而出:“胤儿……” 胤王将她的手拿开,站起来,背过身子:“我让你走!你再不走,我就要去父皇告发你了!” 容妃哭着站了起来,走到棺材前,去抱棺材里的鬼王。 胤王一把将她掀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他?!是命重要,还是他重要?!” 容妃定定地看着胤王道:“他重要。” 胤王抹了脸上滚烫的液体,将鬼王捞了起来。 “你干什么?”容妃花容失色。 胤王冷着脸没有说话,找来一块大麻布将人裹住,背在了背上。 容妃心头一松,用袖子擦了泪,与胤王一块儿出了地窖,走向房门,哪知刚一推开,被姬冥修堵了个正着。 胤王与容妃的眉心突突一跳。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负手往旁侧一让。 “皇上?”容妃傻眼了。 章节目录 【425】胤王醒悟(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皇帝神色冰冷地看着容妃,以及容妃身旁的胤王与他背上让麻布裹了个严严实实的鬼王,当然,因为裹得严实并不能断定是鬼王,可那一双自麻布里露出来的脚,分明穿着一双男子的鞋就是了。 皇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容妃与胤王齐齐愣在了原地,俨然谁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副光景,他们有想过再晚上一些可能姬冥修会赶到,却没料到对方会连皇帝一起带到。 电光石火间,胤王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什么棺材、什么玉佩、什么胤王,统统是诱惑自己去找容妃对质的手段,而一旦对质了,劝诫容妃离宫的事便也顺理成章了。 而这时,再引皇帝过来,将他们当场抓包,他们纵然满身是嘴也辩驳不清了。 胤王的怒火瞬间冲到了头顶:“姬冥修,你们可真够卑鄙的!” 丞相大人双手负在身后,幸灾乐祸地叹了口气:“王爷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与皇上一道上园子走走,怎么这么巧啊,碰见王爷与容妃娘娘了?王爷与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呢?” 去哪儿你不知道吗? 胤王的眼刀子恨不得将姬冥修给射成刺猬! 说不上来他究竟是气姬冥修算计了自己,还是气自己的头脑永远不够姬冥修聪明,总之在与姬冥修的对决中,一次都没有胜过,不论是他父皇的心,还是乔氏的情。 现如今,就连他为容妃做的最后一件事,也被姬冥修给搅和了。 这让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皇上……你听臣妾解释,臣妾方才……” 容妃试图为自己解释,可一对上皇帝那犀利而冰冷的眼神,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了。 皇帝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容妃的脸上,容妃被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皇帝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却是站在了胤王的身前。 胤王艰涩地开口:“父皇……” 皇帝探出手,伸向他背后的麻布,他下意识地躲了躲。 皇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低下头去,没再做无畏的挣扎。 皇帝揭开了麻布的一角,露出一颗带着头盔与面具的脑袋,这人冰凉又僵硬,俨然已是冻僵的尸体,在皇宫别说是男人的尸体了,怕连只雄苍蝇的尸体都找不着,眼前居然有这么大一个。 “他是谁?”皇帝沉声问。 “他是……”胤王整个脑子都是乱的,实在不知如何回答皇帝的问题而不被起疑。 姬冥修适时地开了口:“皇上,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你认识?”皇帝纳闷。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微臣只见过画像,并不十分确定,但微臣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见过那人的庐山真面目,不如请他上前辨认一番,看是否是当日闯入皇宫的刺客。” “谁?”皇帝问。 “国师殿的大弟子。”姬冥修说。 胤王与容妃的面上不约而同地掠过了一丝慌乱。 大弟子很快被福公公请来了,这几日他一直为六个高级死士的死心痛不已,得知有个机会扳倒罪魁祸首,他甭提多带劲了,当下也不用皇帝亲自审问,立马瞪着一双眼惊叫出声了:“鬼王?” “鬼王又是谁?”皇帝蹙眉。 大弟子将鬼王的来历以及鬼王那日险些杀死乔薇的事情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遍,当然他气的不是乔薇险些被杀了,而是国师殿的六名死士惨死在那群长刀死士手中了。 而长刀死士又是谁的手下呢? 大弟子复仇的目光扫过了容妃与鬼王。 “朕倒是很好奇,那日的刺客怎么会与你们在一起?容妃,是你将他的尸体藏在甘露殿的吗?!” 皇帝暴怒! “也许是别人藏的,与容妃娘娘无关呢?容妃娘娘只是恰巧发现了,恐皇上误会,所以才让胤王将尸体搬出去的吧?”大弟子神补刀。 若当真如大弟子所言,甘露殿发现了不明死尸,容妃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通知皇上才对,绝不是偷偷摸摸地将胤王叫过来,又与胤王偷偷摸摸地将尸体运走。 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这就是了。 “连一具尸体都如此宝贝,容妃娘娘对鬼王当真是用情极深呐!”大弟子再次神补刀。 皇帝的脸已经黑得没法儿看了。 “皇上!”一名御林军侍卫走了过来,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似的,脸色苍白地说道,“我们在旧冷宫的附近发现了一口棺材。” 福公公刚想说这事儿晦气呀,别将晦气带进甘露殿了,可余光一扫,瞟到胤王背上的鬼王,又觉得再晦气也莫过如此了。 皇帝扬了扬手。 那名侍卫与同伴将棺材抬了上来。 看到棺材的一瞬,容妃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胤王的情况比她强不到哪儿去,一张俊脸惨白得毫无血色,就连连背上那个巨大的“冰块”所带来的不适也完完全全感受不到了。 “打开。”皇帝道。 两名侍卫立刻去开棺材,容妃却一把扑了过去,拦住棺材,神色慌张地说道:“皇上,这东西晦气,您还是别看了吧?” 姬冥修冷笑着说道:“皇上乃真龙天子,一身真龙之气,岂会怕这区区晦气?”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容妃你让开。”皇帝冷声吩咐。 容妃不让,死死地抓住棺材。 皇帝吩咐胤王道:“还不快把你母妃拉开?!” 胤王将容妃拽了起来。 侍卫将棺材打开了,里头躺着一具婴儿的骸骨,说是婴儿倒还牵强了,有经验的仵作一查都能知道它其实是一具即将临盆的胎儿的骸骨。 姬冥修拿起了一块布来:“这种布料在容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后不久便停产了,看来这口棺材葬了不少年了啊。” 容妃当时被打入冷宫了,若是怀了皇帝的孩子必定会上报皇帝,除非,她怀的是个野种,根本就不敢让皇帝知道! 事已至此,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自己被一个贱人绿了那么多年,他的脸也瞬间绿了:“朕还心疼自己冤枉了你……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被打入冷宫,好与那奸夫双宿双飞! 一想到这里,皇帝简直像吞了一百只苍蝇一样恶心:“来人!给朕将容妃拿下!” 胤王勃然变色:“父皇!” 皇帝毫不留情地说道:“还有这逆子,也给朕一并拿下!” 御林军朝容妃二人冲了过来,容妃一把抓住胤王的手,往自己房中跑去。 进屋后,她立马拉开了衣柜,从中取出一把弓来。 恰巧此时,两名御林军侍卫追了过来,容妃拉开弓弦,朝着侍卫射出了一“箭”,侍卫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贯穿了,当场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胤王看看侍卫,又看看容妃手中的弓,怔愣一瞬后,表情霎时怔住了:“血月弓?” “快走!”容妃拉过胤王的手,却没有拉动,“你怎么了?磨蹭什么?” 胤王不知该失望还是该震惊:“那日射伤了大乔氏的人……果然是你。” 容妃的睫羽狠狠地颤了一下,避开这个话题,着急地说道:“别愣着了,快走!” 胤王冷冷地拂开她的手。 容妃惊讶地看了胤王一眼,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你不走是不是?” 胤王难掩心头的失望:“你究竟是真心带我走,还是因为我能帮你把鬼王的尸体带走?” 容妃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门外又冲来了几名侍卫,容妃猛地转过身,拉开弓弦,浩瀚的力道如海,朝着几人席卷而来,侍卫受不住这股巨大的内劲,被齐齐掀翻了出去。 容妃再次转身看向了胤王,而这一次,她眸中不再有丝毫温柔,她探出手,抓向胤王背上的尸体。 胤王没料到她会如此动作,当即惊了一把,可习武的直觉,还是让他快速避过了容妃的手。 容妃冷冷地看着他:“别逼我动手。” 胤王心口一阵涩涩的疼痛。 容妃拉开了血月弓,对准胤王。 胤王心底的信仰,这一刻轰然坍塌。 他敬爱了那么多年的“亲娘”,到头来,竟然为了一具尸体,与他兵戎相向! 他捏紧了拳头,双目一点点变得发红。 没人能理解他此时的感受,比被父皇冷落一千遍、一百遍、被狱卒打上一万鞭,还要难受。 “为什么?” 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容妃的眸子里隐隐闪过水光,可一咬牙,却仍是松开了勾着弓弦的手指。 就在那股巨大的内劲离弦的一刻,一道纤细的身影扑了过来,将容妃扑倒在地上。 容妃射偏了。 夜罗王后那一扑几乎使尽了全力,摔得目眦欲裂。 容妃彻底怒了,冷冷地掀开她,对准她心口,拉开了弓弦。 章节目录 【425】容妃落网(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夜罗王后一颗脑袋都摔晕了,哪里知道自己正被一把夺命的弓给瞄着,而一旁的胤王,也早已被这一幕惊呆了。 这个女人……她竟然…… 容妃已经拉到了满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冰冷的箭矢自门外飞了过来,这若是寻常的箭矢,容妃倒也躲过了,只可惜它的速度比寻常箭矢快上十倍不止,纵然容妃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却还是没能彻底躲过。 箭矢射中了她的肩膀,她被掀翻在了地上。 姬冥修手执破神弩,像个炼狱的修罗一般,眸光冰冷地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大波大波的御林军也追了过来。 容妃知大势已去,不舍地看了一眼鬼王的尸体,脚尖一点,自窗口跃了出去! 姬冥修望着明光大亮的窗口,幽幽地吐出一个字:“追。” 御林军得了令,兵分三路,朝不同的小道上包抄了过去。 姬冥修不使毒,今日却是个例外,在看见容妃手中出现那把血月弓时,他整个气场都冷了下来,当即换了一支毒箭。 容妃也算功力深厚了,拔出毒箭后,即刻两指点上肩胛,封住了这里的穴道,又撕烂了裙角,自腋下绕过,紧紧地缠绕了一圈。 巨大的疼痛,让她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在那里!” 一个御林军发现了容妃的踪迹,摇手一指,余下十人皆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容妃忍住剧痛,咬紧牙关,忍住剧痛,扶着胳膊站了起来。 甘露殿距离宫门不远,但宫门想必已被御林军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容妃脚步一转,朝着被贺兰倾轰塌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里虽也被人围了起来,却到底没有门,突围起来想必会比较容易。 可惜容妃料错了,就在宫墙被轰塌的当晚,工部便找来工匠,将宫墙休憩妥当了! 看着面前那堵严严实实的宫墙,容妃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气痛了! 御林军侍卫追了上来,指着容妃大呵道:“快!她要翻墙了!弓箭手准备!” 一整排弓箭手搭弓拉箭。 容妃回头望了一眼,眸子里掠过一丝凝重,当下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运足全力,越墙而出。 “她跑出去了!都给我追!” 御林军们不敢怠慢,纷纷跑过去,一个接一个地翻过了墙头,御林军的武功可能并不在容妃之上,可容妃到底中了毒又受了伤,功力大为缩减,尤其她伤在肩胛处,为防止毒素蔓延,她将左胳膊的穴道全都封住了,现在她的左手根本连血月弓都拿不住。 她一边逃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御林军。 御林军及时找来了坐骑,更为迅猛地朝她追了过来。 她跑向前方的一辆马车,一把跳上马车,拔下头顶的金钗,抵住车夫的脖子:“驾车!” 车夫吓得赶紧挥动了手中的鞭子,骏马疾驰了起来。 “去……去哪儿啊?”车夫战战兢兢地问。 容妃又哪里有主意?把金钗的尖端往他脖子里刺了刺:“你只管走便是了!敢不甩开他们,我第一杀了你!” 车夫打了个哆嗦:“你别杀俺,你要去哪儿,俺带你去!” 说罢,又是几鞭子甩了下去,骏马吃痛,不要命地跑了起来。 这车夫是一名老御史的侍从,老御史在政宫办公,他便乖乖地等着老爷,哪料到老爷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个强盗? 可不论怎样,他小命要紧,这人让他甩开那群侍卫,他甩开便是! 车夫对京城的地形极为熟悉,七弯八绕的,还真把御林军给甩开了。 容妃悄然松了口气,捂住疼痛的肩膀,吩咐他道:“找间药房!” “……是是是!俺给你找!” 附近便有一家小药房,车夫将马车停好,将脚凳放好:“夫人,请!” 容妃跳下了马车,迈步往药房走去。 车夫见她走了,二话不说蹦上马车,赶着投胎似的将马车驾走了! 容妃下车没几步便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了北边不远处挨家挨户搜查的衙门捕快,捕快们是在找谁不言而喻,她当即转身想要坐回马车上,那辆马车却早已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容妃无法,只得转头离开,然而捕快们几乎是蜂拥而来,东西北三面全都有他们的影子,容妃脚步一转,闪进了南面的一条巷子。 穿过巷子,本以为能甩开他们,却哪里料到巷子的出口处便是一群正在搜查的捕快。 捕快们都不用认识她,只瞧她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便知是自己要抓的人了,长剑一挥,朝她砍了过来。 这几个小捕快倒并不是容妃的对手,容妃三两下解决了他们,只是巨大的动静惊来了更多的捕快,再真打下去,迟早会精疲力尽。 容妃自一间客栈的大堂穿了过去,来到另一条街道上,眼前便是一堵围墙,捕快们越追越近,她一咬牙,从墙头翻了过去。 落地的一瞬间,她蓦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凝神一瞧,就见光秃秃的枝丫下,三个小尼姑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小马桶上,拉粑粑。 容妃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随便逃个命,就逃进了自己“儿子”家里? 三个小尼姑一脸懵懂地看着她,拉完了,抓着手纸朝她走来,将手纸递向她。 擦。 擦什么擦?她逃命呢! 容妃调头就走! 三个小尼姑挂在了她腿上。 她将三人一个个地摘了下来,又有一个爬到了她背上,她把背上的也摘了下来,走过小院,来到了一处穿堂,隐约觉得不对劲,定睛一看,就见三个小尼姑竟然拿着手纸站在她面前。 容妃简直不知道这三个小家伙是怎么跑来这里的?! 她当然不给擦了,她又转过去,穿过小院,进了一间下人的厢房。 她合上门,捂住紧张的心口,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她转过身来,靠在门上,想要给自己擦一把冷,却一眼看见屋子里的三个小尼姑,她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三个小尼姑举着手纸看着她。 “刘总管,我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废妃容氏,还望总管行个方便。” 屋外,陡然传来了某一名捕快的声音。 容妃的太阳穴突突一跳。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容妃娘娘圣眷正浓,皇上怎么可能下旨抓她呢?”是刘太监笑呵呵的声音。 那捕快道:“刘总管有什么疑问不如进宫当面向皇上问个清楚吧,我等只是听命行事,阻挠皇命者,杀无赦!” “哎呀,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瞧你紧张的!行了,你们随便搜吧!只一点,别吓着三个小千金了……诶?小千金呢?哪儿去了?!” 刘太监又开始焦头烂额地寻找三个小尼姑了。 容妃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缓缓走向三个小尼姑,从三人手中接过手纸,蹲下身,温柔地说道:“祖母给你们擦,你们不要告诉别人祖母在这里,知道吗?” 三个小尼姑呆萌呆萌地看着她。 “来,拉钩。” 容妃给三人擦了小屁屁,拉了小钩钩。 “诶?这扇门是锁着的!有人吗?开门!快开门!”捕快敲响了房门。 容妃四下看了看,拉开衣柜躲了进去,临合上门前,她冲三个小尼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哐啷一声,门被撞开了。 三个小尼姑淡定地看着被撞飞的房门,以及拔出宝剑杀气腾腾冲进屋的捕快。 捕快们也看见了小尼姑,狠狠地怔了一下,这、这、这三个小和尚是谁呀? “咳!”领头的捕快收了宝剑,对手下打了个手势,众人也纷纷将剑藏到了背后,他走到三个小尼姑的面前,扬起大大的笑脸道,“小师傅,你们看见一个穿着紫裙子的女人了吗?” 容妃冷笑,差点都忘了,这三个小东西不会说话。 三个小尼姑的确没有说话,只是齐齐扬手一指,指向了衣柜。 容妃当即僵住了! 不是都拉钩了吗?这么不讲信用真的好吗?! 捕快们拔出了宝剑,领头捕快呵斥道:“容氏,还不快出来!” 容妃没有动静。 领头捕快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缓缓朝前走了一步,警惕地说道:“容氏,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逼你出来了!到时候可别怪刀剑无眼!” 许是这话当真起到了效果,柜门慢慢地打开了,容妃自衣柜内走了出来,扬起下巴,气场强大地说道:“好,我跟回去,不许拿绳子绑我,在我被皇上亲自定罪之前,我就还是皇宫的妃子、胤王的母亲。” 捕快们被她的话唬到了,收起了手中的绳子。 领头捕快比了个手势:“娘娘,请吧。” 容妃高傲地跨过门槛,被一群捕快“簇拥”着带出了王府,可就在临上马车前,她忽然抢过一匹马,翻身而上,飞快地疾驰了起来。 捕快们也赶紧翻身上马,一路人马直线追着她,另外两路人马抄近路去堵她。 作为一名合格的高手,身上没点保命的东西是不可能的,眼下到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肉痛了。 容妃自怀中摸出了一对霹雳珠,狠狠地砸向堵在前方的捕快。 捕快们还当她扔了什么暗器,吓得赶紧抱住脑袋,哪知那东西掉在地上滚了两下,便没再有动静了。 容妃的眉头狠狠一皱,朝地上的东西瞧去,却险些没惊得从马上摔下来! 她的霹雳珠呢?怎么变成弹珠了?! 她又用内力射出了袖中的匕首,可飞出来的哪里是匕首,分明是一条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头…… 捕快们都被容妃惊呆了,这个女人没毛病吧……还是脑子已经坏掉了…… 后方的人追来了,侧面的巷子让人堵住了,唯一的出路是从面前这群捕快手下杀出一条血路。 容妃的眼底遽然闪过一道冷光,她深吸一口气,解开了左臂的穴道,毒气瞬间在体内窜开,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金针在经脉中肆意地游走,她忍住经脉俱裂的痛苦,抬起右手,摸上背上的血月弓。 摸了一下,没摸着。 又摸一下,还是没摸着。 她扭头一看,瞬间傻眼了,弓呢?! 王府的后院,刘总管总算找到三个小尼姑了,小尼姑们正乖乖坐在地上把玩着自己的新玩具。 老大的手中拿着一对黑漆漆的珠子。 老三的手中拿着一把沉甸甸的匕首。 老二抱着一把乌光闪闪的弓,拉了半天拉不动,张开小嘴,用糯米般的小乳牙,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 容妃受着伤,身中剧毒,又没了血月弓,几乎一头待宰的羔羊,可她并不想就此认命,被抓回去的后果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自那群捕快的中间冲了过去。 捕快们调头追来。 她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自小胡同中,她看见了对面茶楼的二楼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苍鸠! 她眼睛一亮,奋力冲出了胡同:“苍鸠——” 嘭! 一辆疾驰的马车打街道上冲了过来,马车上的车夫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容妃劫持过的倒霉汉子,他生怕容妃追上来,仓皇逃命,哪里料到胡同里会冲出一个人来? 他想刹住马,却已经来不及了,容妃整个人都被撞飞了。 苍鸠喝了一口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朝厢房的门口望了望,却没看见任何人影,在他扭过头去的一霎,容妃被撞飞的身子自他的窗前落了下去。 等他再朝窗外看来时,容妃已经被捕快拖上马车了,他只看到了一双女人的绣花鞋。 很快,他连绣花鞋也看不到了。 章节目录 【426】母子相认(三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长流街车水马龙,容妃造成的混乱并没有波及到这边。 傅雪烟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睡得香甜的教主大人,轻轻地托起他脑袋,让他躺在了柔软的简榻上,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他脑后。 做完这些,她轻轻地下了马车,对秀琴道:“你在这儿守着。” “是。”秀琴小声应下。 傅雪烟进了书斋。 燕飞绝悄然跟上。 傅雪烟没多久便出来了,手中拿着一幅字画,她带着字画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地离开了。 待到马车拐过弯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燕飞绝身形一闪,来到了掌柜面前:“刚刚那个姑娘都来这里干了什么?” 掌柜愣了愣,说道:“她就买了一幅观音送子图。” “没干别的?”燕飞绝蹙眉。 掌柜摇头,确实没干别的。 燕飞绝嘀咕,跟踪了半天,对方什么也没干,难道他们多心了? 马车上,教主大人依旧睡得香甜,秀琴小声问傅雪烟:“小姐,怎么样了?” 傅雪烟打开手中的观音送子图,轻轻地摸了摸,红唇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来。” …… 容妃落网了,被抓进皇宫时毒气攻心,险些没了命,在太医们拼尽全力的抢救下,总算是从阎王殿回来了。 皇帝让人救她,可不是为了赦免她,她的罪证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全都被翻了出来,每听一件,都让皇帝的杀心多上一分。 其中比戴绿帽子更让皇帝无法容忍的事情是,当年皇后的死居然真与她脱不了干系,皇帝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冤枉她! 当年容妃受宠时,皇后并未因妒生恨,只是对容妃也算不上友好,毕竟天底下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同的是,有人不得不藏在心里,有人敢摆在明面上罢了。 皇后对容妃不咸不淡,可容妃却表现得十分敬重皇后,日日都去皇后的凤栖宫请安,尽管每次只是呆呆地坐上一个时辰,可明面上到底挑不出错儿了。 她不知多少次去凤栖宫请安时,皇后终于见了她,她瞧皇后脸色不好,便问了皇后可是身子不适,皇后那时确实凤体欠安了,她嘴上没说什么,可事后算好时辰,让两个太监在皇后去东宫探望太子的路上谈起了可以续命的金丹。 金丹这东西,药效越高,毒性越强,都不用容妃亲自动什么手脚,皇后便一命呜呼了。 那两个太监自然被容妃灭了口,只是容妃没料到的是,其中一个太监将这件事与自己养在民间的对食夫人说了。 那夫人不敢蹚宫里的浑水,虽知自己丈夫死得不简单,却也没那胆量去为丈夫申冤报仇,这次是姬冥修费尽周折,查阅了皇后去世前后离奇出事的宫人,发现了那两个太监的名字,再按图索骥找到了那位对食夫人,这件事才总算水落石出了。 皇帝总体来说是个明君,也是少有的好脾气,被御史们骂得狗血淋头也不见他把那些御史怎么着,可他好脾气,不代表他没脾气;他不耍手段,不代表他没手段。 容妃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动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底线,他连严刑拷打都省了,直接让人将鬼王的尸体抬了过来,当着她的面,一把火烧掉了。 打蛇打七寸,鬼王就是容妃的七寸,这个为了能陪在她身边,不惜服毒把自己变得不人不鬼、并且一辈子都要忍受剧痛煎熬的男人,居然在她面前被一寸寸烧成灰烬了。 容妃的惨叫声响彻了整座皇宫。 鬼王烧了整整一夜,容妃也惨叫了整整一夜,叫到最后,七窍都出了血,再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 容妃落网,最高兴的莫过于乔薇了,想起那个女人把自己射得半死不活的,再看看她如今的下场,乔薇解气极了。 让她造孽,现在轮到自己了?所以说世间因果,皆有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件事对胤王自然也有不俗的影响,皇帝甚至开始怀疑这货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别搞了半天是鬼王的儿子,那他可就冤枉大了! 好在皇帝性情本身并不多疑,在“昭明公主”苦口婆心的劝解下,皇帝总算没再提这事了,只是他替容妃瞒天过海,还试图帮着容妃与鬼王潜逃,一想到这里皇帝便气不打一处来,没收了他的官职,罚他在家面壁思过。 容妃的事虽解决得七七八八了,可姨母的还没提上日程呢,这件事与收拾容妃同等重要,乔薇决定去一趟胤王府。 丞相大人十分大(心)方(塞)地同意她去了。 刘太监见到乔薇很是惊讶,却识趣地没多嘴,默默地将乔薇领去了书房:“夫人,王爷在里头,容我通传一声。” 乔薇点点头。 刘太监对着紧闭的房门轻声道道:“王爷,姬夫人来了。” “你让她回去,本王谁也不想见。” 胤王低沉地说。 “这……”刘太监为难地看向乔薇。 乔薇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把推开了房门。 胤王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地抬起头来,冷冷地看向乔薇:“你来做什么?如果是来看本王笑话,你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 乔薇跨过了门槛:“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啊,你是指被罢免官职一事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官场上,升升降降都是常有的事,再说了,一个小小的侍郎之位,还不值得我看笑话,什么时候你的亲王之位被罢免了,再邀请我前来笑一笑吧?” “你……”胤王噎住。 乔薇朝他走了过来,他坐在书桌后,二人之间一桌之隔,乔薇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胤王睃了她一眼:“你倒是自在!” 乔薇摊手:“不然能怎么办?我自在也是要与你说话,不自在也是要与你说话,又不能话没说完就走了。” 胤王被她绕得头晕,按了按胀痛的眉心,道:“你来王府究竟想干什么?” 乔薇淡淡一笑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胤王嘴硬道:“本王不知。” 乔薇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就算想和我多说几句话也犯不着这样兜圈子吧……” “乔氏!”胤王冷冷地朝她看了过来。 乔薇淡笑道:“生气了?看来确实是知道我为何而来了,这件事你躲是躲不过去的,我明白容妃的事给你的打击很大,你还没做好准备去接纳别的别人,可我有必要提醒你,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你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年,难道还要错过更多?” 胤王撇过脸:“不干你的事。” 乔薇眉梢一挑:“她是我姨母,你是我小叔,怎么不干我的事?有些话要当面说清楚,对你也好,对她也罢,都公平。地点我已经选好了,就在姬家,来不来随你。” 说罢,站起身,掸了掸宽袖,云淡风轻地走了出去。 三个小尼姑在廊下玩弹珠。 乔薇走上前,笑眯眯地道:“要不要去找景云哥哥玩呀?” 三个小尼姑把弹珠一扔,麻溜儿地挂在了乔薇腿上! 乔薇大摇大摆地将三个小尼姑拐走了! 胤王气得直抽抽,来不来随他?有本事别拐他女儿啊! …… 乔薇带着三个小尼姑去了青莲居,景云与望舒还没放学,乔薇领着她们去了小花园。 大白前不久刚被望舒洗澡洗秃噜了毛,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总算长了出来,此时正懒洋洋地趴在花园的草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欣赏着柔顺的貂毛。 忽然,头顶上一片暗影笼了过来。 大白抬起了头,看见三个圆溜溜的小脑袋,记忆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涌了上来,它当即貂毛一炸! 正要跑,却被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摁住了。 半刻钟后,大白的貂毛再一次被秃噜了…… 金雕驮着小白在天上转悠了一圈,落地花园时,往地上一瞧,咦?哪儿来的白斩鸡? 一口将大白吞进了嘴里! …… 三只小尼姑也喜欢小白,小白的毛毛秃噜不掉,摸了摸,摸了摸,再摸摸,还是这么多。 三个小尼姑喜欢极了。 小白骄傲地秀了秀肱二头肌。 老大从荷包里拿出新得来的玩具,送给了小白。 小白拿过了小黑珠,小黑珠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毒)香,小白的口水瞬间流了下来,二话不说将小黑珠塞进了嘴里! 轻轻一咬,嘭! 炸糊了…… …… 景云与望舒以及鎏哥儿回到家时,大白已经变成白斩鸡,小白已经变成小煤球了,珠儿与金雕也好不到哪儿去,万幸的是珠儿的披风太长,连披风带猴挂在了高高的树上,才总算逃过一劫,至于金雕,它已经在姬家的上空盘旋一个时辰了,麻蛋,不敢下来啊…… 三个小包子目瞪口呆,这是肿么回事? 景云的心口没来由地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他缓缓地后退,后退,退至门口,拔腿往傅雪烟的院子冲。 可惜晚了一步,还是让三个小尼姑逮住了。 三个小尼姑一把抱住了景云,抱得紧紧的,在景云的小脸上左亲右亲。 景云的内心是崩溃的,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啊—— 待到尊敬的胤王殿下总算抵达姬家时,景云已经被亲成一只小松鼠了,腮帮子鼓(肿)鼓(肿)的哟! …… 青莲居的上房,夜罗王后忐忑地不安地坐着,一会儿挪一挪屁股,一会儿揪一揪手指。 忽然,乔薇迈步走了进来。 夜罗王后腾地站了起来:“他来了吗?” 乔薇微微一笑:“来了,在花厅呢。” 夜罗王后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局促不安地揪了揪手指,又摸了摸美得无懈可击的脸庞:“我……我丑不丑啊?” 丑? 你这长相若是丑,那天底下可没漂亮的女人了! 乔薇走上前,理了理她因紧张而抓出了褶皱的衣襟,轻轻地说道:“又不是见什么外人,自己儿子,紧张什么?” “他……他……他真的……是我儿子吗?”夜罗王后低下头,期望却又害怕失望地问。 乔薇拉着她走到铜镜前:“姨母,您看看您的脸,再想想胤王的,您觉得他还有什么可能不是您的骨肉?” 这话不假,三殿下也是姨母亲生的,可更多地继承了夜罗王,相似程度上还赶不上胤王,胤王才一看就是姨母的儿子。 夜罗王后紧张得心口砰砰直跳:“他……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乔薇语重心长道:“你是他亲娘,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只会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但你越早见他,越能让他接受不是吗?” 夜罗王后点点头,鼓足勇气,朝大门口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又害怕地折了回来:“我还是不去了!他会不高兴的!他那么讨厌我……” “您就跟我来吧!”乔薇拉过她的手,将她一路拽进了花厅,望着屋内的那道背影,郑重地说道,“王爷,你娘来了!” 章节目录 【427】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将姨母“丢”进花厅后,乔薇便离开了,二人都不算脸皮太厚的人,自己留在那里反而徒增尴尬,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乔薇不仅自己离开,将院子里的下人也全都遣散了,花厅静得只能听见屋外那棵大树上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 夜罗王后站在靠门的地方,距离胤王是不知不止,她一下一下地揪着自己手指,局促不安到了极点。 胤王看上去比她要平静一些,只是是内心当真毫无波澜还是刻意压下了心头的紧张,不得而知。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 还是夜罗王后鼓足勇气打破了彼此的沉默:“那个……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胤王在地牢的伤势早已稳住了,也就是没话说了才这么问。 胤王面无表情地答了她:“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夜罗王后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面庞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一双琉璃一般的瞳仁里闪过不安的波光。 胤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她再次开口了:“小薇都和我说了,她……她和你说了吗?” “嗯。”胤王淡淡地应了一声。 夜罗王后鼓足勇气朝他走了几步,约莫停在一米之外:“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胤王敷衍地说道。 夜罗王后听了这句敷衍的话,却非但不失望,反而眸子里遽然闪过一道亮光:“你不讨厌我?” 胤王:“……” 夜罗王后整颗心都要飞起了,他不讨厌她,他真的不讨厌她,嚯嚯嚯嚯…… 胤王起初对夜罗王后的误解主要来自她总一副对自己别有企图的样子,眼下知道那种企图为何而生,自然也就不会去反感她当初的举动。 更何况最危难的时候,她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饶是个陌生人,胤王也断没去讨厌的道理。 只是,不讨厌归不讨厌,不代表他就能欣然接受她的身份。 察觉到了胤王的冷淡,夜罗王后敛起面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你弄丢的……我也没有去找你……你不想认我是应该的……” 胤王没有说话。 夜罗王后低声道:“我理解你,如果你……” 胤王打断她的话:“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我的呀!”夜罗王后激动地说道。 “我是说……”胤王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父亲。” “啊……”夜罗王后被问住了,她都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哪里晓得胤王是她与谁生的? “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来认我。” 这是一个多么委婉的拒绝,可夜罗王后不这么想啊,只要想起那个男人是谁,就能把儿子认回家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啊? 夜罗王后简直不能更开心了,笑眯眯地说道:“一言为定啊,你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胤王压根儿不觉得她能想起来,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此时的胤王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啪啪啪打脸了。 …… 本次会面圆满结束,夜罗王后心情大好地回了小雨轩,胤王去青莲居,与她顺路,二人肩并肩地走着,一个脸色深沉,一个笑得花枝乱颤,好容易到了青莲居,就见自家三个小崽子把景云那小子扑倒在地上一阵狂亲。 胤王简直没眼看了…… 把三个小崽子摘了下来,肩上扛着一个,一手牵着一个,面色铁青地回了府。 景云可怜巴巴地回了房,特别幽怨地坐在椅子上。 乔薇看着儿子那张几乎被亲肿的脸,一个没忍住,笑了,这么小便这么招姑娘喜欢,长大了可怎么得了?哎哟,这祸国殃民的娃呀! “娘亲你怎么还笑?”景云郁闷地问。 乔薇忍俊不禁道:“娘亲高兴啊,一高兴当然要笑了。” 景云嘀咕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我都被人非礼了。” 哎呀,都知道非礼了,乔薇被萌翻了,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嗔道:“非礼了又怎么样?你是男的你又不吃亏。” 娘亲你这么教你儿子真的好么…… 乔薇忍不住打趣道:“她们这么喜欢你,你最喜欢哪一个呀?” 景云不假思索道:“不知道。” “不知道呀?”乔薇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要不你把她们三个都娶了吧?” 景云小脸严肃地说道:“那怎么行?我不是已经娶了娘亲了吗?就不能再娶别人了。” 乔薇眉梢一挑:“啊,差点忘记这事了。” 景云一本正经道:“是啊,所以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 乔薇扶额,朝三暮四都会了,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小尼姑们走了,金雕终于可以着陆了,飞了一下午,毛都快飞没了,急需吃三次小白补充体力。 大白窝在自己吊篮的被窝里,抓着帕子,捂住心口,像个被蹂躏过的失足少貂,无声地抽泣。 珠儿被傅雪烟施展轻功救下来了,小猴猴受到了十分强大(并没有)的惊吓,今晚都要和大人一起睡了。 夜色幽幽,姬冥修自地牢出来,坐上马车回了姬家。 乔薇刚洗完澡出来,穿着一套杏色寝衣,刚出水的肌肤本就白皙剔透,再被这寝衣的颜色一衬,更多出了几分柔美与娇嫩。 她的肩上搭着一块厚厚的棉布,湿漉漉的长发散在棉布上,像一汪静止的黑色瀑布一样,珠光轻轻一照,光泽流连。 她坐到了梳妆台前,将光泽黑亮的长发轻轻地拢到一侧,用棉布细细地擦干。 寝衣的领口上,可见她白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 姬冥修看着那一截纤细的脖颈,眸色都深了一分。 乔薇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侧过身来,莞尔一笑:“你回来了?” 姬冥修的心都被她的笑意填满了,不自觉地微弯起唇角,迈步走了过来:“这么晚了,还没睡?” “等你呗。”乔薇顺嘴说道。 姬冥修似是而非地哼了一声:“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倒是见长。” 说罢,自她手中接过棉布,轻轻地擦起了她的湿发。 她头发看着柔软,摸起来更软,仿佛能让人的心都变得软乎一般,姬冥修擦着,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乔薇从铜镜里看着他:“你去见容妃了?” 姬冥修嗯了一声:“看看她的下场,究竟有没有想象中的凄惨罢了。” “就为这个?”乔薇眨巴着眸子问。 姬冥修擦着她的发,动作极尽轻柔:“皇上让她气坏了,都懒得问她是来什么的了,如今她被刺激得疯疯癫癫,便是想问什么也问不出了。” “其实有些事不用问也能猜到,她是夜罗的细作,来大梁的目的不是王宫就是皇位,又或者两者都是。” 容妃是真心想过让胤王继承皇位,却并不是为了胤王,而是为了夜罗与她自己,只要掌控大梁的朝廷,那么许多事做起来便容易多了。 她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无非是太子背后有皇上与姬家这座靠山,胤王不论哪方面讲都不是太子与冥修的对手,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只不过这个时机没等到,反而被他们灭了一波又一波夜罗的细作,就连容妃自己也暴露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容妃走投无路,才不得不破釜沉舟,与他们提前对上了。 “可她为什么要第一个杀我?觉得我最容易对付吗?” 姬冥修给了她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乔帮主可以说是非常郁闷了! 不是因为你最好对付,而是因为你最重要,不论对我,还是对隐族。 姬冥修擦干了她的发,放下棉布,手臂绕过她的后膝与脊背,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老夫老妻了,被他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还是会心跳加速。 乔薇抬起纤细的手指,捂了捂他的眼,他长长的睫羽自她掌心扫过,掌心像是被烫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酥麻。 姬冥修起身压了上来,只是虚虚地压着,独属于他的淡淡幽香与男子气息瞬间将乔薇笼罩,乔薇的脑袋都有些晕乎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姨母那边怎么样了?” “嗯?” 都压床上了,你给我问这个了? 乔薇像是忽然从醉酒状态清醒过来似的,迷离的眼神变得清明,脸上却还残留着不正常的红晕。 姬冥修安抚地吻了吻她柔嫩的唇瓣,可劲儿撩着她,却就是不给她,还使坏地问着一些一本正经的话:“姨母与胤王相认了?” “算……是吧。”没叫娘,却也差不离了,姨母想不起来没关系,他们不是还能查吗? 乔薇的手抚上了他胸口:“伤势好了?” 姬冥修轻声道:“好了。”隐族带来的药效果奇佳,几乎一晚便痊愈大半了,“要检查吗?” 乔薇被他挑逗的话撩拨得一阵面红耳赤,虽不愿承认,可这几日禁着的又不是只有她,她每天躺在他身边,对着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她也是需要很强的自控力才没把他吃干抹净的好么? 姬冥修拉过她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腰带,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乔薇耳畔徐徐响起,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解开。” 乔薇缓缓解开了他的腰带,他的衣衫散了下来,乔薇轻轻地剥落,露出他健硕的肩膀与胸膛,以及伤口上缠绕了一圈的纱布:“我拆了啊。” “嗯。” 乔薇拆开了纱布,伤口愈合的程度比她想象中的好上一些,只是到底伤得太深,想不留疤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这完美的身材,自此都有了一道难看的疤痕,乔薇就恨不得再把那家伙踹下茅坑十七八次! 姬冥修捏住她精致的下颚,吻了吻她唇瓣,在她唇上轻轻地说道:“过段日子,我可能需要闭关了。” 乔薇一愣,所有的旖旎都在这一瞬被打断,她往上挪了挪身子,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闭关?” 姬冥修道:“九阳掌的前六重都还算容易,自第七重开始便有些费神了,第七重是一道分水岭,有人一辈子都被挡在了这里,慕秋阳便是如此。” 乔薇若有所思道:“那家伙只练到第七重啊,怪不得解不了你的掌毒了,话说回来,我们手里还差最后一重的功法。” 让那该死的猎鹰叼走了。 乔薇寻思道:“猎鹰是苍鸠的,苍鸠与容妃像是一伙儿的,你说……最后一页会不会在容妃的手上?” 姬冥修摇头:“我找过了,没有。” “难道还在苍鸠手里?”乔薇问。 “应该是。”姬冥修道。 乔薇咬牙:“狗东西,敢偷本帮主的秘笈,下次见到他就是他的死期!” “乔帮主,专心点。” “到底谁先提的?” “我。” “那你还——唔……” 唇瓣被堵住了,霸道而强势的亲吻落了下来,床钩轻轻地晃动起来,帐幔中交缠的身影,粗重的喘息,令人羞耻的声音,在夜色中层层叠叠地漾开,一室旖旎。 ------题外话------ 哎呀,吃个肉不容易啊! 小二胎:我怎么还没出场啊?! 章节目录 【427】国师苏醒,吐露真相(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累了一整夜,连体内的生物钟都罢工了,两个小包子光着脚丫子走过来时,她还细细地打着小呼噜。 望舒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一副我都醒了娘亲居然还没醒的表情。 姬冥修将修长的食指放到唇边,二人懂事地点点头,姬冥修轻轻地下了床,给乔薇掖好被角,牵着一双小包子的手出了屋子。 洗漱完又吃了早餐,乔薇依旧没醒,姬冥修送三人去了书院,回到姬家,又看了半个时辰的书,乔薇才总算幽幽地转醒了,一睁眼,发现已日上三竿,看了看书桌后的姬冥修,打了个呵欠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景云他们呢?” “去书院了,肚子饿不饿?”姬冥修放下书本,云淡风轻地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素白宽袍,容颜如玉,气质如松,端的是赏心悦目。 乔薇好生欣赏了一番自家相公的盛世美颜,心情愉悦地下了床。 姬冥修早上没吃几口,这会子又陪乔薇吃了一顿,二人饭量都不大,一碗面条下肚便差不多了,又吃了两口包子,肚子实在塞不下了,便放下了筷子。 碧儿端了一碗气味古怪的鸡汤进来:“夫人,请慢用。” 乔薇闻了闻:“怎么一股药味儿啊?” 姬冥修舀了一勺,喂进她嘴里:“安胎药。” “噗——” 乔薇惊得一口汤汁喷了出来! 姬冥修默默地拿开挡在脸前的折扇,幸亏早有准备。 又舀了一勺喂她,乔薇往后仰了仰,避开他递来的勺子:“我没怀孕!” 姬冥修一本正经道:“你怎么知道?也许昨晚已经怀上了,只是时日尚浅,把不出喜脉罢了。” 乔薇无语地吹了吹刘海儿,她能告诉这家伙他昨晚释放的小蝌蚪全都还在争上游吗? “来,张嘴。”姬冥修将勺子喂到她的唇边。 乔薇一万个不想喝,姬冥修连哄带骗,最后使出了杀手锏——霸道丞相的怒吻,才总算将一碗安胎药一滴不漏地灌进去了。 灌进丞相自己的肚子了…… 吃过早饭,姬冥修去了一趟桐院,算算日子,老太太与二房也该回来了,他问问姬尚青是否要安排人去接。 他出去后,碧儿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红着一张脸,细声细气地说道:“夫人,我可不可以请一天假呀?” “可以啊。”乔薇十分爽快地说道,“把手头的事与烟儿婵儿交代一声就是了。” “多谢夫人。”碧儿笑眯眯地道。 乔薇放下手中的账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大喜事,这么高兴?” 碧儿轻咳一声,窃喜地说道:“今天……小魏要上我家提亲。” 乔薇惊喜一笑:“哟,他可算是要去提亲了!再不提,我都怕你娘把你给嫁出去了!” 碧儿将秀发拢到耳后,害羞地说道:“才攒够聘礼嘛。” 十几二号土匪省吃省穿攒了大半年,应当攒下不少,足够填补冯氏那颗卖女儿的虚荣心。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乔薇断没不答应的道理,不仅批了碧儿一天假,还让铭安专程送她,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了一车,让她风风光光地回一趟家。 碧儿千恩万谢地去了。 可没多久,又折回来了。 乔薇纳闷地看着她:“怎么了?又不走了?” 碧儿忙道:“不是,我要走的,是……是外头来人了,说是国师殿的弟子,想求见夫人与姑爷。” …… 乔薇去了一趟桐院,叫上姬冥修,一道上了花厅。 花厅中,二人见到了国师殿的大弟子,几日不见,大弟子的容颜憔悴不少。 当初与国师立下赌约,国师惨败后,姬冥修打算收了国师的命,但大弟子又是帮忙偷秘笈,又是出动死士襄助乔薇,在国师殿折损了六名高级死士后,姬冥修已经决定留国师一条老命了,那么这个巫师又是为何找上门来? 大弟子对二人行了个中原的礼:“丞相,小卓玛。” 姬冥修看向他:“有什么事?” 大弟子垂下眸子顿了顿,微叹一口气:“我师父醒了,他想见你们。” 乔薇淡淡地说道:“如果是为了他的命,你去告诉他不必了,这次害你们国师殿损失六名死士,是我的错,他的命我们不要了。” 大弟子低声道:“小卓玛言重了,那日容妃打定了主意将国师殿一并算计进去,如果不是叫来那些死士,恐怕我的小命也不保了,反而是我应该感谢小卓玛的师公与卓玛及时赶到,我才幸免于难。” 乔薇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就好。” 大弟子看向二人道:“那……丞相与小卓玛可愿随我入宫见一见我师父?” …… 一刻钟后,二人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你说,国师想和我们说什么?”乔薇好奇地问。 姬冥修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他想说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想问什么。” “你想问什么。”乔薇问。 姬冥修抚了抚她秀发道:“我娘,容妃,还有姨母。” “还有秘笈。”乔薇补充道。 姬冥修轻轻一笑,将她搂进了怀中。 许是昨夜没有睡好,马车晃悠晃悠的,乔薇竟然再一次地睡着了。 她做了梦,梦见秘笈被盗走的那日,她追着那只猎鹰出了姬家,她站在屋顶上,看猎鹰与金雕将秘笈撕成两半,金雕将大半的秘笈抛给它,猎鹰吊着最后一页飞走了。 金雕去追它,奈何这时,那个拿着血月弓的女人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戴着白色面纱与一双冰冷的银丝手套。 乔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似乎感受到了乔薇的打量,她朝乔薇看了过来,她在笑,那双冰泊一般的眸子折射出了讥讽的波光。 乔薇一下被惊醒了! 怀中的人儿打了个哆嗦,姬冥修下意识地搂紧她,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乔薇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姬冥修问。 “梦见那个射伤我的女人了……她的眼睛……”乔薇闭上眼,努力回忆那双眼睛,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可梦中残留的熟悉又让她觉得那人似曾相识,“我以前见过容妃吗?” 姬冥修无比确定地说道:“你受伤之前,没有。” “那就奇怪了,如果我没见过容妃,怎么会觉得那双眼睛熟悉呢?” 乔薇嘀咕着,马车抵达皇宫了,姬冥修下了马车,随后把手递给她,乔薇扶着他的手跳了下来。 大弟子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领着二人去了长欢殿。 自打容妃一事后,长欢殿的戒备比以往森严多了,不仅大梁的御林军翻了一番,国师殿的弟子、匈奴的勇士全都在自家门口轮流守护了起来。 “丞相,小卓玛,这边请。”大弟子将二人领去了一间门口都有把守的屋子,“师父,丞相与小卓玛来了。” 国师大人用夜罗语说了一句什么,大弟子推开虚掩的房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姬冥修牵着乔薇的手进了国师大人的屋。 大弟子也走了进来,与门口的弟子吩咐了几句,两名弟子应下,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国师坐在床上,身后靠着一个宝蓝色的四喜桂枝大迎枕,他的腰部以下全都盖了棉被,他气色不大好,皱纹都多了好几条,一头斑白的头发更是变成银白了。 屋子里点着炉子,炉子上煨着药,浓郁的药味弥漫了整间屋子,将乔薇临出门前擦过的雪花膏的香气都盖下去了。 大弟子给国师倒了一碗药,端到床边,虔诚地说道:“师父,您喝药。” 约莫是照顾乔薇这个听不懂夜罗话的小卓玛,他尽量说着中原话。 国师大人接过碗,一鼓作气地喝了。 大弟子放下药碗,煮了一锅茶,给乔薇与姬冥修一人盛了一碗。 夜罗人的茶都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吃的,还放了盐与橘皮。 老实说,乔薇真没吃过这种茶,但闻着挺香的,弱弱地尝了一口,差点没给尝吐了。 夜罗人的茶艺,隐族人的厨艺,果真都是不能轻易尝试的! 药也喝了,茶也吃了,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 姬冥修放下了茶碗,神色淡淡地说道:“不知国师大人找我们,所谓何事?” 国师与大弟子耳语了几句,大弟子点点头,望向姬冥修与乔薇道:“我师父问你们,是不是把他的血月弓给换了?” 瞧这大弟子半点不惊讶的样子,应当已经从国师口中知道这件事了。 乔薇挑眉道:“谁换你们的弓了?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们姬家原先就是有一把的!” 国师又与大弟子说了几句,大弟子道:“我师父说,血月弓一共只有两把,另一把并不在姬家,你们手中的血月弓是从他老人家手中换走的,血月弓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镇殿之宝,还请你们速速归还。” 乔薇切了一声:“你师父可真有意思啊?打赌打输了,不想着怎么还债,反而向我们债主讨债,他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还以为你师父这么着急找我们,是有多诚信想主动还债呢,早知道是给我们泼脏水,我们说什么都不来了!哦,不对,还是得来,得要回你师父输给我们的东西呀。” 乔薇语速有些快,国师没听懂,大弟子用夜罗话翻译了一遍,国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大弟子和他说了什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弟子道:“好吧,血月弓的事先不提了,来解决当初的赌注吧,我师父说,他的命,可以赔给你们,但是公主的遗体……” “我娘的遗体怎么了?”姬冥修的眸光冷了下来。 大弟子看了国师一眼,国师点点头,他鼓足勇气说道:“实不相瞒,公主的遗体并不在我师父手里,在夜罗的王庭,如果你们实在想要回公主的遗体,他可以帮你们向夜罗王求情。” “求情?”乔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气鼓鼓地瞪着二人,“当初下赌注的时候怎么没说我婆婆的遗体不在你们手中啊?你们这是欺诈!不讲诚信!堂堂国师如此卑鄙!真是好要脸啊!” 大弟子被乔薇吼得小心肝儿一阵乱抖:“就……就是因为这样……我我我……我才劝我师父……把血月弓……赔给你们啊……” 乔薇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血月弓有屁用啊?我要我婆婆!小巫师我警告你,他要是交不出我婆婆的遗体,我管你们国师殿死了几个死士,我今天就要了他的命!” 大弟子胆战心惊地说道:“你……你别激动……夜罗王很听我师父的话的……我师父只要胡乱掐个由头……他就能把公主还给你们了……” 乔薇恶狠狠地瞪向国师:“此话当真?!” 大弟子用夜罗语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国师大人沉痛地点了点头。 乔薇看向姬冥修,姬冥修面无表情道:“放了吧。” 乔薇松开了大弟子。 大弟子跌回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乔薇也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只是经历了方才这么一出,她对这对师徒再没什么好脸色了。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国师,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对你的命已经失去兴趣了,但是我娘的遗体,你必须要归还给我,否则我今日能废了他,他日也能毁了你的国师殿,你不信,就尽管来试。” 国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姬冥修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里掠过了一丝痛苦与忌惮,他低语了几句。 大弟子翻译道:“我师父说,他答应你。” “还有。”姬冥修问道,“我想知道你们国师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来大梁?为什么要对付姬家?” 大弟子忧心忡忡地看向国师,国师给了他一个往下说的手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丞相大人对于昭明公主的身世了解多少?” 姬冥修道:“如果你是指古家与云珠,那我差不多都知道。” 大弟子道:“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你们也应该明白国师殿与云珠有血海深仇了,我师父继任国师之位后,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云珠报仇的念头,只是云珠进彩莲山便再也没有出来,我们的人找进去又全都莫名遇害,久而久之,再没人敢闯彩莲山了。 但我们不闯,不代表放过云珠了,我们在山下守着,有一天,云珠离开彩莲山了,我们去追杀云珠,却又让云珠逃掉了,那之后,云珠再也没有回来。 云珠当年杀了那么多国师殿的弟子,姬家又有她的后人,我师父……就将账也算了一笔到姬家头上。我们此番来大梁,纯粹是想报当年的仇,云珠杀了国师殿的弟子,我们便诛杀云珠的后人,算是……算是扯平了。” 乔薇瞬间炸毛了:“好一个扯平!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国师殿与云珠的仇恨干我们这些小辈什么事?我们又没去血洗国师殿!再说了,当初云珠是为什么血洗国师殿的,你们不清楚吗?不是你们杀了她女儿,她能去找你们报仇吗?说到底,你们国师殿之所以被血洗,都是你师父自己害的!他真要报仇啊,先把自己杀了再说吧!” 师徒俩被骂得狗血淋头,大弟子捏了把冷汗,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请来的啊…… 姬冥修又道:“那我姨母又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是云珠的后人,国师大人却似乎对她尤为在乎?” 大弟子喘了口气儿,说道:“不是我师父在乎,是夜罗王在乎。” 乔薇眉梢一挑道:“你们夜罗王不是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昭明公主了吗?怎么还这么在乎她?” 大弟子道:“王后也挺招人喜欢啊……” 那倒是,姨母可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乔薇想了想,又道:“我姨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在成为夜罗王后前,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大弟子看向了自家师父,国师与他讲了长长一段,他会意地点点头,对姬冥修与乔薇道:“我师父说,他也不清楚王后的过往,当年确实是他窜通黎昔族,将夜罗王后伪装成昭明公主,送给了王。我师父只是想讨王的欢心,只是没料到被王给识破了,王为此恼怒了我师父许久,但王后渐渐得了他的欢心,他又没再怪罪我师父了。” 本以为国师会知道姨母的过往,没想到线索到这儿还是中断了。 乔薇顿了顿,又道:“你师父是怎么遇到我姨母的?” 国师与大弟子说了,大弟子翻译道:“是那个人将王后送到我师父手上的。” 乔薇摸了摸下巴,疑惑道:“那个人?你是说上次偷你师父秘笈的人?” 国师大人点头。 大弟子道:“没错,就是他(她)。” 乔薇呵呵道:“我婆婆的遗体是你们捣的鬼吧?” 大弟子低下头:“嗯。” 这么说,乔薇就明白了,当年那个神秘人找到了夜罗王后,将他献给国师,国师于是想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至于目的是讨夜罗王欢心,还是有更大的野心,不得而知。 总之呢,想要计策成功,首先得让公主陵的遗体消失,如此才能让夜罗王更好地相信姨母就是昭明。 国师的计策也算是天衣无缝了,但比计策更天衣无缝的是那个暗中的神秘高手。 “他男的女的?”乔薇问。 国师的嘴唇动了动,大弟子惊讶了一把,说道:“女人。” “容妃?”乔薇随口一问。 国师大人摇头,大弟子将耳朵递了过去,一边听一边点头,随后,看向乔薇道:“不是容妃,但我师父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容妃手中的血月弓是那个女人的。” 果然。 乔薇对这样的结果半分意外都无,早在得知血月弓有两把时,她便觉得另一把是那个神秘黑手的了,只不过她一直以为神秘黑手就是容妃,眼下一想,若对方这么轻易就被抓获了,当初也不至于能从隐族全身而退。 这一个强大且十分狡猾的对手。 “容妃与那个女人什么关系?”姬冥修开了口。 大弟子道:“如果我师父猜的没错,应该是师徒,容妃是徒,她是师父。还有,我师父让我告诉你们,容妃根本无法发挥血月弓的全部威力,所以那天险些将小卓玛射死的人……应该不是容妃,而是她。” 该死的女人,在隐族就弄个假的西贝货陷害她,现在又用血月弓来射杀她,乔薇忽然觉得这个人其实是冲着她来的,与姬家无关。 这可有意思了。 这之后,小俩口又问了国师不少事,国师都一一地答了,临走时,乔薇问国师要了最后一页秘笈。 乔薇其实并不确定国师读过九阳掌的秘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国师竟然记得! 国师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布鞋,在大弟子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了书桌。 姬冥修的目光落在他的鞋上,乔薇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国师的鞋子是竟然破了一个小洞,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也就是冥修心细如尘,才给发现了。 乔薇不由地纳闷,国师殿最低级的弟子都戴着紫金冠,他堂堂国师居然穷得连只好鞋都穿不起吗? 乔薇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拿到最后一页秘笈后,向国师大人告了辞。 国师让大弟子送二人出去。 待到二人的影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屏风后,忽然走出一道黑影,穿着黑色斗篷,戴着素白面纱与一双银色手套。 她缓缓一笑:“你做得很好。” 国师大人冷冷地看着她。 她笑道:“也不知练了假的秘笈,会不会经脉逆转而死。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食言,让你的弟子进来吧。” 大弟子送走了姬冥修夫妇,回到屋内了。 她走到大弟子的身前,探出手,一掌打上他的胸口,大弟子浑身都哆嗦了两下,她缓缓地抽回手:“好了,掌毒已经解了,我们两清了,国师。” …… 却说二人出宫后,乔薇喜滋滋地拿出秘笈,翻来覆去地看,虽说她不懂夜罗文,但不妨碍她的心情啊,有了最后一重功法,冥修与小二货的掌毒就能迎刃而解了! 哪知她还没高兴够呢,姬冥修的手便探了过来,拿过秘笈,一把揉成了纸团。 乔薇飞身一扑,去夺他的纸团:“哎?你干什么呀!你疯了!” 姬冥修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秘笈是假的。” 乔薇一愣:“假的?你怎么知道?” 姬冥修道:“国师告诉我的。”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他……几时告诉的我怎么知道?” 姬冥修淡淡一笑:“都写在他鞋上了。” 乔薇张了张嘴:“你不会是说那只破鞋吧?” “嗯。” “鞋上没写字啊……”乔薇蹙眉,低低地呢喃道,“破鞋,鞋破,胁迫?他被人胁迫了?” 姬冥修点头。 乔薇简直要被惊呆了?这也行?还真是简单又粗暴啊! 国师大人汉话不好,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但能想到这个也不容易,国师是费了心的。 至于胁迫国师的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了,除了那个神秘黑手,还有哪个能有这样的本事? 方才他们与国师说话时,那人一定就在屋子里,可他们谁也没感知到她的存在,可见此人有多不简单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问:“秘笈是假的,那国师告诉我们的事也是假的吗?” 姬冥修道:“这倒没有,国师说的话都是真的。” 国师需要吐露足够的真相得到他们的信任,确切的说,是让那个人认为国师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毫无保留地相信国师写的秘笈是真的。 乔薇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儿咽不下这口气,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姬冥修拉住她的手:“没用的,她已经走了。” 乔薇捏紧了小拳头。 姬冥修好笑地掰开她的手:“别着急,都到这一步了,离真相大白不远了。” 而且是……很近、很近了。 ------题外话------ 今天又更满一万字啦! 最近又是爆更又是连续万更,快被榨干啦,来点月票补充营养吧! p。s。貌似有读者并不知道自己是有月票的。 客户端用户点开【个人中心】,电脑用户点开【用户名】,就能查看票票了! 投投投!哟哟哟! —推文— 推荐:《掌家医女:山里汉,别太宠》种田+宅斗+空间+1v1+双洁】作者:雪琰 现代农业研究生穿越古代,被爷爷当孙子养,又被女胖子觊觎,扒了裤子验身,这口气如何出? 此事恰巧被杏花村美男子撞见,是杀人灭口,还是拖回去当‘夫人’再生一窝小崽子?ps:喜欢的亲可以移驾正文,么么啾 章节目录 【428】竟然是她?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二人走出皇宫时已是下午,艳阳高照,和暖的日辉落下,照得人懒洋洋的。 乔薇掩面打了个呵欠。 丞相大人唰的朝她看了过来,恰巧此时,一对采买的宫人推着小推车迎面走来,几人见到丞相与乔薇,让至一旁,默默地行了一礼。 姬冥修一手揽住乔薇的肩膀,另一手护住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出了宫门。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挡在自己腹前的手:“你干嘛?” 姬冥修道:“怕你动了胎气。” 乔薇眸子一瞪:“我都说了我没怀孕!” 姬冥修一脸不信道:“你嗜睡,马车上睡了一路,眼下又困了。” “那是因为昨晚我几乎一整夜都没睡!” 丞相没说话了,乔薇以为他买账了,可朝他的神色一瞧,又觉得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 耕耘了一整夜,丞相大人坚定坚信自己的小蝌蚪已经成功抵达目的地,并且即将褪去尾巴,长成两条胳膊两条腿儿的小蛙。 简直没办法好好沟通了。 夫妻二人上了马车,车夫靠在车座上打盹儿,乔薇自己放下凳子来,马车一晃,车夫醒了,忙给二人行了一礼:“大少爷,少夫人。” 姬冥修微微颔首。 乔薇跳上了马车,一掀开车帘,发现里头躺着一个人,四仰八叉地睡在简榻上,一张嫣红的小嘴儿微微张开,嘴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口水…… 乔薇的嘴角抽了抽:“姨母。” 夜罗王后被唤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兜住了乔薇的脸,渐渐变得清明,当她看清乔薇以及乔薇身侧的姬冥修时,惊得一把自床上坐了起来! 慌乱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摸了摸脸上被压出来的红印子,尴尬得一张脸红了。 所以仪态万方的姨母,睡起觉来竟然是这副熊样么? 乔薇阴测测地笑。 夜罗王后轻咳一声,往旁侧挪了挪,给二人腾出位置,看向姬冥修道:“你们下朝啦?” 二人坐下,姬冥修说道:“今日休沐,不上朝。” “什么?不上朝呀?”夜罗王后失望地皱起了眉头,“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乔薇愣了愣:“姨母,你不会……是在这儿等胤王吧?” 夜罗王后道:“我就是在这里等他呀,我想等他下朝的时候见见他,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乔薇道:“姨母你难道忘了,他已经被罢免了官职,短期内都不会过来上任了。” 夜罗王后拍了拍脑袋瓜子:“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不行,我进宫一趟,让皇上给他官复原职。” 乔薇笑道:“姨母,皇上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去为了胤王的事只会让他为难,不如多等几天,等皇上气消了再与他说吧。” 夜罗王后觉得乔薇的话很有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再多等几天!” 一行人乘坐马车回了姬家。 回去的路上乔薇一直在想那个神秘的家伙会是谁,当初是怎么从昭明公主的手中抢走血月弓的?又怎么把姨母给算计到的? 好吧,第二个问题算自己白问了,姨母这么单纯的性子,怕是连景云都将她算计到。 可以昭明公主的智慧,怎么会让她抢走或偷走了血月弓呢? 看来这人的智慧,并不在昭明公主之下啊。 马车很快抵达到了姬家,一行人迈步往府内走去,夜罗王后径自回了小雨轩,姬冥修二人回了青莲居,有些意外的是,燕飞绝居然等在院子里,瞧那副左顾右盼的表情,似乎等了许久,等得颇有些不耐了。 “少主!”燕飞绝总算见到了姬冥修,神色严肃地走了上来。 乔薇看看燕飞绝,又看看姬冥修,总觉得这俩人有什么事瞒着她! 姬冥修道:“去书房。” 乔薇努嘴儿。 姬冥修牵了她的手:“你也来。” 乔帮主的唇角微微翘了一下,随着他进屋了。 燕飞绝往廊下看了看,没看见可疑人等,将房门合上了。 姬冥修在书桌后坐下,拍了拍一旁的凳子,乔薇道了句“待会儿”,起身泡了一壶茶,在国师殿吃了夜罗的怪茶后,乔薇急需喝点雨前龙井压惊。 姬冥修接过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问燕飞绝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跟着她吗?” 乔薇倒茶的动作一顿。 燕飞绝皱眉道:“我原本是跟着的,可……可我跟丢了!” 乔薇不可置信地看了燕飞绝一眼,倒完了手中的茶,递到燕飞绝的手边。 姬冥修道:“以你的轻功居然把人跟丢了?” 燕飞绝一擅暗器,二擅轻功,就连十七的轻功都是他教出来的,可见他若是想盯梢一个人,就没盯不紧的道理。 燕飞绝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乔薇眸光一颤,刚要提醒,燕飞绝却已经灌了进去,随后燕飞绝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似的,蹭蹭蹭蹭地跳了起来! “怎么这么烫啊?!” 乔薇:“……” 刚泡的茶当然烫了,您老人家以为是凉茶么…… 燕飞绝的舌头都给烫肿了。 乔薇忙去地窖取了冰块给他含下。 他嘴里塞满了冰块,腮帮子鼓得像鼹鼠,说话都不利索了。 索性姬冥修与乔薇半听半猜,还是给猜出个大概了,原来,燕飞绝一大早便尾随那人出了门,起先一切顺利,燕飞绝盯梢得游刃有余,哪知就在对方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 燕飞绝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进了铺子,却被告知哪位姑娘从后门离开了。 “姑娘?”乔薇的注意力瞬间偏掉了,“你盯梢的是个女人?” “嗯,傅雪烟啊!”燕飞绝心直口快地说,到了这份儿上,再瞒着乔薇也没有意义了。 乔薇倒是没介意自己被瞒了,可她震惊姬冥修居然让燕飞绝盯梢傅雪烟了,她朝姬冥修看了过来:“你怀疑她有鬼?” 姬冥修不置可否:“她嫌疑不小。”顿了顿,对燕飞绝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燕飞绝出去了。 乔薇缓缓地坐下,若有所思道:“你是从我们商议夜罗王宫的那晚开始怀疑她的吗?你怀疑她不是恰巧来找冥烨的,她是故意来偷听我们探花的?” 姬冥修握住了她手,微叹一声道:“当时只是猜测,事后第二天她出了门,那日并没有任何反常,我让燕飞绝继续盯着,今日就被甩开了。” 从正门进,打后门出,确实有些奇怪。 而且今天,那个神秘黑手在皇宫出现过,恰巧是傅雪烟甩开燕飞绝之后。 从作案时机上来讲,傅雪烟是具备的。 可是……根据国师透露,神秘黑手的年纪与傅雪烟告诉她们的似乎对不上。 还是说……傅雪烟隐瞒了自己的年纪? 仔细一想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譬如她娘,就长了一张被岁月遗忘的脸,说二十多岁也不会没有人信。 只是她始终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小二货那么心仪傅雪烟,要是知道傅雪烟欺骗了他的感情,他怕是要难过死了。 思量间,门外传来了烟儿的禀报声:“大少爷,少夫人,有个自称是国师殿弟子的人求见,他说……是来给你们送弓箭盒子的!” 弓箭盒子? 姬冥修与乔薇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到了疑惑,姬冥修淡道:“请他进来。” “是。” 不多时,烟儿领着大弟子过来了。 书房的大门敞开着,大弟子将一个血月弓的盒子双手呈给了姬冥修:“这个盒子是用夜罗的万年古木所铸,配血月弓再好不过,我师父让我给二位送来。” 姬冥修收下了盒子:“国师大人有心了,替我谢过国师大人,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就把隐族的两生果赠与国师大人一枚吧,小薇,你去取一下。” 贺兰倾与乔峥此番回京,又带了不少两生果,往青莲居送了一大箱子。 大弟子听到两生果的一霎,整双眼睛都亮了,天启皇朝时,两生果的数量并不少,可惜在那场残忍的屠戮中被人毁尽了,他们夜罗一族逃亡时曾带走了几颗两生果的种子,可惜没能种活。 听闻祭师大人将两生果种活了,没想到是真的! 乔薇转身去开柜子。 大弟子三两步走上前,小声地说道:“实不相瞒,是师父让我过来的,方才有件重要的事忘记与二位说了,是有关那个人的。” 乔薇竖起了耳朵。 “何事?”姬冥修问。 “当年……” 大弟子话未说完,门外响起了烟儿请安的声音:“傅姑娘,你过来了。” 章节目录 【429】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傅雪烟来了?来得可真是时候! 乔薇看了大弟子一眼,大弟子一脸茫然,俨然还在猜测这个傅姑娘是不是就是慕王府的那位千金? 眼下虽没证据,可万一傅雪烟当真是那个神秘黑手,被她撞见大弟子在这儿,大弟子一定会有危险。 如今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可不希望大弟子出事。 姬冥修与乔薇想法一致,与乔薇交换了一个眼神,乔薇打开窗子,示意大弟子跳窗。 大弟子不明白放着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干嘛走窗? 乔薇没功夫与他解释,一把将他拽过来,从窗子里扔出去了,大弟子被扔到青莲居的后门外,郁闷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黑着脸离开了! 乔薇刚合上窗子,傅雪烟提着食盒过来了:“我买了些白糖糕,想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乔薇暗道好险,再慢一步就让她看见大弟子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红?”傅雪烟探出冰凉的手,覆上乔薇的额头。 乔薇下意识地躲开。 傅雪烟一愣,纤手僵在了半空。 乔薇意识到自己的排斥有些古怪了,忙扬起笑脸,摸了摸额头道:“都是汗,别弄脏你的手了。对了,你刚刚说买了什么?” “白糖糕。”傅雪烟打开食盒,拿出一份递给乔薇,“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乔薇晃了晃手中的纸包,笑道:“喜欢,多谢了!” 傅雪烟道:“那我先走了。” 乔薇一笑:“嗯!” 傅雪烟拎着食盒去了教主大人的屋。 乔薇与姬冥修出了书房,来到廊下,门是虚掩着的,从他们的角度,看不见屋子里的景象,但能听见二人的谈话。 “呵,还记得回来啊?一声不响地走了,我当你回夜罗了呢!” 是教主大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傅雪烟轻声答道:“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白糖糕吗?我就去给你买了,是长流街那家老字号的,排了好久的队才排到。” 乔薇嘴角一抽,赌一两银子,小二货招架不住这样的糖衣炮弹! 果不其然,教主大人的语气软乎了下来:“你去白糖糕了呀?你怎么还自己去?你叫上我啊。” “我见你还在睡,便没吵醒你。”傅雪烟说。 乔薇做了个深呼吸,不用看也知道小二货那张原本黑成焦炭的脸此时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 屋里传来了教主大人愉悦的声音:“你也吃,这家老字号的白糖糕最好吃了,甜而不腻,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乔薇无语望天,你们姬家的男人啊…… 傅雪烟自教主大人的屋子出来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她前脚刚回小雨轩,乔薇后脚便拿着一件衣裳跟了过来。 “夫人。”秀琴含笑打了招呼。 乔薇微微一笑,望了望里头的傅雪烟道:“我没打搅你家小姐吧?” “没呢,夫人里边请。”秀琴将乔薇迎进了屋,泡了一壶龙井给乔薇。 乔薇看着面前的茶杯,不知怎的想到了大弟子煮的茶,笑着问道:“我听说你们夜罗与中原吃的茶不一样?” 秀琴笑道:“确实不同呢,不过我家小姐自幼仰慕中原文化,喝的也是中原的茶。” 啊,自幼仰慕中原文化…… 乔薇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傅雪烟坐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乔薇笑了笑:“没别的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最近一直忙着对付容妃,都忽略你了,你怎么样?可还安好?” 傅雪烟客气地说道:“我没什么不好,让你费心了。” 乔薇爽快地说道:“应该的嘛,谁让你肚子里怀了姬家的骨肉呢?以后咱们就是妯娌了!你儿子生下来还得管我叫声伯母呢!” 傅雪烟的睫羽微微颤了一下。 乔薇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说道:“有五个月了吧?” “嗯。”傅雪烟轻轻点头。 乔薇道:“天气凉了,衣裳穿得厚,倒是没那么显怀,若是在夏天,你这肚子可就藏不住了,你还没打算告诉冥烨吗?” 傅雪烟顿了顿:“……再过段时日吧。”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打开带过来的锦盒,取出一件白色银狐斗篷道:“这是碧儿前几天刚去绣楼娶的,我瞧着颜色挺配你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傅雪烟将斗篷披在了身上,站起身来,稍稍长了些。 乔薇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肚子上,穿了斗篷,还真看不出怀孕了! 乔薇将斗篷拿回青莲居收边,姬冥修坐在书桌后,见她进来,放下了正在翻阅的古书,问道:“试探得如何了?” 乔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蔫蔫地说道:“越试越感觉是她了……” 原本想着傅雪烟怀了身孕,伪装不易,哪里料到披上一个斗篷便能将孕肚遮得严严实实了,所以那日射伤自己的人真的是她吗? 那双让自己觉得熟悉的眼睛也是她的吗? 偏生自己根本想不起来那双眼睛长什么样了,只记得当时萦绕在心间的那股熟悉感。 姬冥修看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轻轻地说道:“想不通就别想了。” “嗯。”乔薇将斗篷扔在了椅子上,这件斗篷原本是做给她娘的,她的身形比傅雪烟要高挑一些,自然不合傅雪烟的身了。 “你在看什么?”乔薇问向姬冥修。 姬冥修道:“从禁地里拿了些书,上头有些关于夜罗死士的记载,我随便看看。” 提到死士,乔薇想到了十七,疑惑地问道:“我怎么这么久没见过十七了?他去哪儿了?” “他在闭关。”姬冥修道。 乔薇愣了愣:“他闭关干嘛?他受伤了吗?” 贺兰倾曾中过夜鸣蛊,为了压制蛊毒,她每年都会闭关数月,而姬冥修即将闭关,虽说是练习九阳掌的功法,可目的是为了解除掌毒,所以在乔薇的印象中,闭关就是疗伤的。 姬冥修笑了笑,说道:“他在练功,他最近的功力提升得有些快,隐隐有突破的趋势,我让姬无双把他带回山庄了。” 乔薇想了想,好奇地问道:“他已经这么厉害了,再突破会是什么样?会变成鬼王吗?” 姬冥修啼笑皆非:“鬼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么多年,就没哪个死士正常地练成过鬼王,十七虽天赋异禀,却也必须依靠非常手段提升功力才有可能成为鬼王,而即便这样,也不能保证绝对的成功。” 数百年来,想服毒成为鬼王的死士大有人在,但真正成功的只有容妃的姘头一个。 乔薇原本觉得,要是有个小鬼王多好呀,这样所有夜罗的死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了,可一想到这么做的前提是十七必须服用毒药,那她还是不要了。 小胖子会难过的。 “那十七闭关后会变得有多厉害?” 姬冥修道:“若是幸运的话,大概能无限接近长刀死士的功力。” 长刀死士是鬼王之下级别最高的死士,没个一二十年的苦练不不可能,十七才十五岁便几乎达到这等功力,实在是令人惊喜。 乔薇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什么时候她也能一招秒了那群王八蛋就好了! 也许她需要……闭关? “你怀孕了。” 丞相大人读懂了她的小心思,十分严肃地提醒道。 乔薇抓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你才怀孕了!你哪儿都怀孕了!你全家都怀孕了!你媳妇儿也怀孕了! 麻蛋,自己不就是他媳妇儿么…… 丞相大人:“呵,一孕傻三年。” …… 碧儿不在,婵儿与烟儿搞不定望舒小胖子,乔薇去隔壁的时候,小胖子正光着小屁股满屋子乱跑,两个丫鬟追得满头大汗却连她一根都没捞着。 就在望舒打门口一溜烟儿地跑过去时,乔薇一把抓住了她胳膊,将她提起来,摁进了浴桶。 小胖子委屈巴巴儿地洗了澡,特别难过地上了床,用被子蒙住脑袋,不理乔薇了。 乔薇熄了蜡烛,走出房屋。 望舒悄咪咪地拉下被子,露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看了一眼娘亲逐渐消失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摸出了荷包里的糖。 “不许吃糖!” 望舒一愣,娘亲都不在屋子里了,还知道她在偷吃糖呀? “听见没?把糖放下!” 望舒乖乖地把糖放回荷包了,可她不死心呀,又更为小心地摸出一块酥饼。 “也不许吃饼。” 望舒的小肉手一抖,酥饼都掉地上了! 她下床去捡。 “你还下床了?给我躺回去!” 小胖子简直无比惊吓地躺回床上了! 教主大人的屋子,乔薇看着刚刚没收的芝麻糖与桃酥饼,以及一言不合就要离家出走的教主大人:“怎么?不让你去那边过夜你还给我反上了?” “我……我不要和他睡!”教主大人看了看睡得口水横流的三殿下,特别心虚地翻了大白眼。 乔薇冷冷地眯了眯眼,是不想和表弟睡,还是想偷偷摸摸地跑去和傅雪烟睡?臭小子毛长齐了,都学会半夜爬床了! 但傅雪烟如今满身嫌疑,她怎么放心让他过去?就他这二两脑子,还不够给人塞牙缝儿的。 “你不要和谁睡?”乔薇凶神恶煞地看着他,抬起手,当着他的面,缓缓地捏了个拳头。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就像是某人的骨节都被捏断了一样。 教主大人一秒认怂,灰溜溜地爬回床上,不仅爬回去了,还拉过三殿下的大胳膊、大长腿,十分友好地架在了自己身上,可以说是认怂态度非常端正了! 章节目录 【431】引蛇出洞(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翌日,碧儿欢欢喜喜地回到青莲居了,一瞧她那红光满面的样子,乔薇便知道冯氏同意她与小魏的亲事了。 冯氏那种眼里只有儿子根本没把碧儿当回事的性子,乔薇还以为会怎么刁难小魏一番,再答应这门亲事呢。 事实上,乔薇尽管没有全部猜对,也八九不离十了。 冯氏曾在山上住过,认得小魏,当她看见作坊的一个小工竟然上门求娶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时,心里甭提多嫌弃了! 她女儿是丞相夫人的贴身丫鬟,身份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矜贵,是一个穷小子配得上的吗?! 知不知道自打她把女儿在丞相府做事的消息放出去后,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要踏破她家的门槛了?是她东挑西挑挑花了眼,才迟迟没给定下的。 可她就算不定下别人,也不能便宜了这个野小子啊! 就在冯氏打算让人把小魏给轰出去时,十几二十号土匪穿着破破烂烂的土匪装,提着锈迹斑斑的砍刀,凶神恶煞地抬着聘礼进屋了! 碧儿的弟弟瞬间被吓哭了。 一日为土匪,终身为土匪,他们为身为土匪而自豪,今天,土匪窝的小土匪要娶新土匪了,他们必须用最土匪的仪式上门下聘。 这个仪式果然很受用。 亲家母原本挺嫌弃小魏,可在见了他们之后都恨不得把小魏搂进怀里了! 可不得搂进怀里么?简直要吓尿了…… 最后的最后,冯氏十分爽(惊)快(吓)地把碧儿许配给小魏了。 …… 今日早朝没什么重要的事,皇帝早早地散了朝,姬冥修下朝后没去政宫的丞相殿,而是坐上马车回了姬家。 乔薇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一边修剪一边神游太虚,连姬冥修走到身后了也没察觉。 姬冥修挑起她一丝秀发,用发梢扫了扫她的脸:“发什么呆,这么出神?” 乔薇意识回笼,抬起手背揉了揉被他弄得痒痒的脸颊:“你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姬冥修轻轻一笑道:“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你刚刚在想什么?” 乔薇望了望不远处谈笑风生的碧儿三人,小声地说道:“我在想那个人是不是傅雪烟,我得找个什么法子试探她一下。” “这还不简单?”姬冥修在她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 乔薇茅塞顿开,喜色地看向他:“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拿着!我去书院了!” 说罢,将水壶放在了姬冥修的手上。 姬冥修倒抽一口凉气,他放下公务回来陪她,她倒好,把他给撂家里了! “景云放学还早!” 乔薇摆摆手:“我知道!我等他!” 姬冥修深吸一口气,忍住把某人抓回来狠狠教训一顿的冲动:“我和你一起去!” 小俩口坐上了出府的马车,日暮时分,带着两个小包子去了一趟胤王府。 出来时,景云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小俊脸再次成了小松鼠,而乔薇的手里则多了一把弓。 夜里,乔薇在青莲居张罗了几桌酒席,庆祝碧儿与小魏定亲,姨母与傅雪烟也被邀请了过来。 酒席就摆在后院,一共四大桌,仆妇们一桌,丫鬟们一桌,碧儿、烟儿、婵儿、巧玲与秀琴这几位大丫鬟一桌,剩余一桌是乔薇他们了。 三个小家伙是坐不住的,很快便吃了饭,跑下地自己玩了。 望舒手上有一把弓众人是知道的,可是今天,景云的手里也多了一把。 两把弓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把弓对于景云来说似乎有些重了,他根本抱不起来,只能放在地上细细把玩着。 教主大人眨了眨潋滟的眸子,不解地问道:“景云手上怎么也有一把血月弓?赝品呢?” 妹妹有弓,哥哥却没有,搞个赝品给哥哥玩玩似乎说得过去。 众人听了他的话,全都朝景云手中的弓看了过去。 三殿下惊讶地瞪了瞪眼:“怎么会有两把血月弓啊?” 乔薇的眸光自傅雪烟的脸上流转而过,傅雪烟的眼底也掠过了一丝诧异,只不过,她是惊诧世上有两把血月弓,还是惊诧第二把血月弓居然会在景云的手中,不得而知了。 乔薇笑了笑,说道:“血月弓原本就是一对,国师手中一把,另一把……” 言及此处,乔薇故意顿了顿,随后才笑着说道,“另一把在容妃的手上。” “容妃?你们大梁的妃子怎么会有我们夜罗的弓?”三殿下是几人中消息最闭塞的一个,压根儿不清楚容妃的底细,更不明白这几日容妃究竟出了什么事。 夜罗王后与教主大人傅雪烟倒是清楚,只是个中不少细节,如“容妃”拿弓射过乔薇一事,乔薇还未曾向几人透露。 今日,到了该透露的时候了。 乔薇就道:“容妃是夜罗的细作,已经被抓了,她曾用血月弓射伤过我,正是那一次,我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第二把血月弓。” “你受过伤?”教主大人紧张地抓住了乔薇的胳膊。 这家伙嘴上没心没肺,关键时刻倒是还知道关心自己,算是没白欺负他一场,乔薇道:“已经没事了。” 教主大人冷哼一声,松了手。 三殿下道:“你们也派两个细作去夜罗嘛!” 乔薇:“……” 你这么说真的不怕被你亲爹打死么…… “这两把弓哪个更厉害?”教主大人兴冲冲地问。 傅雪烟喝了一口茶。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乔薇摊手:“我不知道啊,我又没试过。” “小胖砸!”教主大人放下碗筷,朝着望舒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把大白与小白放在石桌上,把两把弓都递到望舒手上,“来,射。” 大白:…… 小白:…… 结果当然是教主大人被揍得很惨! 小兽兽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又是庆祝碧儿定亲,又是庆祝容妃落网,众人不免都多喝了几杯,除了怀有身孕没有饮酒的傅雪烟,其余几人全都醉醺醺地回了房。 姬冥修与乔薇都不是好酒量,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们……喝得……够多了吧?”够逼真了吧?乔薇口齿不清地问。 姬冥修醉醺醺地嗯了一声,又道:“……药。” 乔薇艰难地翻了个身,探出手去拉床头的柜子,拉了半天没拉着:“怎么……有……三个……柜子?” “我来……”姬冥修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就要起身去找,乔薇一把拉开了柜子道,“好了。” 乔薇在柜子里摸了半天,总算摸出了一瓶醒酒药,与姬冥修一人吃了一颗。 一刻钟后,药效发挥了,二人昏昏沉沉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 乔薇望着吊着彩玉穗子的帐顶,长长地呼一口气:“你说,她会不会上钩呀?她万一不来怎么办?我们岂不是白折腾这么一场给她看了?” 姬冥修良久没有动静,乔薇在身侧摸了摸,摸到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喂,你没事吧?” 姬冥修依然没有动静。 乔薇一把坐起身来,蹙眉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脸:“冥修,冥修,冥修!” 这家伙酒量不好,该不会……喝出什么事了吧? 乔薇探了探他的鼻子,竟然没有呼吸了! 乔薇心头一跳,又捏住他手腕,脉搏也没了…… 乔薇的脸唰的褪去血色,赶忙趴在他心口去听他心跳,上方传来他忍俊不禁的笑声,笑得太厉害,连宽阔的肩膀都轻轻地抖了起来。 “你故意的?” 乔薇一张脸瞬间黑透。 姬冥修坐起身,含笑看着她,无比欠抽地说道:“瞧你那担惊受怕的样子,离了本少主都不能活了吧?” 乔薇一把将他掀开,他整个人一歪,朝后直直倒了下去,在倒下去前,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乔薇的手,乔薇被他带了下去,与他一块儿倒在了床上。 乔薇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就要一脚将他踹开,他迈起大长腿,压住了乔薇的腿,用一只大掌将乔薇两只手腕扣在头顶,含着一分诱人的醉意,唇角微微勾起,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乔薇被他给气坏了,有这么捉弄人的吗?她方才真的吓坏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哪知竟是装出来骗她的! 姬冥修唇角一勾,低头去吻她。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姬冥修动作一顿。 来了。 二人很快放下了帐幔,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 门被推开了,廊下的烛光照了进来。 二人的视线透过薄薄的帐幔,看见一道暗影走了进来。 对方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面纱与一双银色手套。 第二把血月弓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那人朝着床头缓缓地走了过来。 乔薇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在那人伸手去拿血月弓时,一个闪身,跃出帐幔,朝着对方劈了下来! 对方的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场,眸光一冷,去抓血月弓的手改为夹住了乔薇的匕首。 乔薇原本就没打算一刀了结她的命,这是虚招,下一招才是真的! 乔薇探出另一只手,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纱! ------题外话------ 差2票破700,今天破了吧! 章节目录 【432】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面纱被揭掉的一霎,对方的眸光狠狠地颤了一下。 还知道慌张呢,乔薇将面纱彻底拽了下来! 却几乎是同一时刻,对方拂袖遮了乔薇的视线。 乔薇只觉眼前一晃,这一晃的功夫,对方迅速拿走了桌上的血月弓,并施展轻功跃了出去。 速度之快,连姬冥修的破神弩都躲过了。 箭矢钉在了门上,箭身晃动着,依稀可见它射出时那股巨大的力量,若是被射中了,便是金刚不坏之身也破出个窟窿了,可偏偏……让她给逃了! 乔薇咬牙,拿着匕首追了出去。 早先的确将焚天借给了傅雪烟,事后傅雪烟又还给了她,抡起用过的匕首,还是这一把最为趁手。 对方的轻功不在霍师公之下,眨眼睛便没了影子,乔薇看了一眼东面晃动的树枝,冷着脸追进了小雨轩。 小雨轩的后院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是姨母的尖叫声:“啊——” 乔薇眸光一凛,自穿堂走了过去,就见原本干净而整洁的后院中,水缸与花盆倒了一地,水洼成小溪,自夜罗王后的脚下蜿蜒地淌了过来。 夜罗王后被对方抓在身前,用匕首抵住脖子,穿着一件中衣,看样子还没正儿八经地就寝,她看了看那把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又看看不远处的乔薇,害怕地喊道:“小薇救我!” 乔薇望向那人,对方已重新戴上了面纱,不过不重要了,乔薇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你以为戴上面纱我就不认识你了吗?” 对方的睫羽颤了颤,没有说话,只是将匕首又往夜罗王后的脖子上抵近了一寸。 秀琴自穿堂后探出脑袋瞅了瞅,很快又缩了回去。 “给我出来!”乔薇厉喝。 秀琴不动,缓缓地往后退,刚退了一步,被身后走来的人狠狠一踹,踹得扑了出去,整个人扑倒在乔薇的脚边。 姬冥修淡淡地进了后院。 乔薇看看向瑟瑟发抖的秀琴,冷声说道:“你家主子呢?” 秀琴咬唇不语。 乔薇冷笑:“怎么?交不出来了?你家主子就在面前,赶紧去打个招呼吧!” 秀琴缓缓地爬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对方,就在走了三到第三步时忽然转身,扬起手中飞镖,朝乔薇偷袭了过来。 乔薇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一巴掌将她呼飞了! 就在此时,傅雪烟忽然朝乔薇射出几枚飞镖,姬冥修大臂一揽,将乔薇揽入了怀中,飞镖贴着乔薇的胳膊嗖嗖嗖地飞过,撞在了不远处的石山上,擦出一连串的火光。 傅雪烟不给二人喘气的机会,在射出飞镖的下一秒,一掌将夜罗王后拍了过来,姬冥修只得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了姨母,趁着姬冥修与乔薇分身乏术的一刻,她脚尖一点,飞出了小雨轩。 乔薇稳住了身形,一看傅雪烟居然已经走掉了,气得直跺脚,自姬冥修的怀中出来,愤愤地说道:“我今天非得抓住她不可!” 说罢,出了小雨轩,朝傅雪烟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姬冥修将姨母扶了起来,让姨母回房歇息,随后唤来姬家的护卫,将秀琴绑去了柴房。 教主大人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看见青莲居与小雨轩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几十名护卫,瞌睡醒了大半,纳闷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姬冥修沉声道:“没你的事,回去睡觉。” 教主大人古怪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翻了个小白眼,回房了。 可自家大哥一走,他又鬼鬼祟祟地出来了。 一院子护卫:“……”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走着,不时威胁道:“敢告诉我大哥,我就把你们赶出府去!” 他走到青莲居与小雨轩连接的小门,一名护卫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少爷吩咐了,你只能呆在青莲居,哪儿也不许去。” 还软禁老子?姬冥修你个王八蛋! …… 姬冥修出了姬家后,本想追上乔薇,哪知苍鸠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堵住了他的去路。 府里的护卫不是苍鸠的对手,燕飞绝及时赶到,与苍鸠缠斗了起来。 另一边,乔薇骑着马追出了姬家。 更深露重,街上早已没了什么人,四周寂静一片,只剩哒哒哒哒的马蹄声,让被惊醒的住户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乔薇追了三条街,总算追上了傅雪烟。 傅雪烟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肚子,微微地喘着气,她回头看了乔薇一眼,见乔薇策马追来了,难受地蹙了蹙眉,继续朝前走去。 乔薇这次可不会让她逃了,她跑了一路,乔薇坐了一路,论体力,她是拼不过乔薇的,乔薇翻身下马,几个箭步窜到她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随后,转过身来,冷幽幽地看着她:“再给我跑啊。” 傅雪烟停下了步子。 乔薇失望地看着她:“傅雪烟,姬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做?当我与冥修在谈论地宫时,突然得知你就在外头,即便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想过去怀疑你什么,我一直以为,你就算不能与冥烨修成正果,可我们两个也始终都会是朋友。” 傅雪烟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 乔薇步步逼近她:“你为什么要射杀我?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 “你别过来。”傅雪烟道。 乔薇冷声道:“我偏要过来,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觉得我还会给第二次机会,让你把我射个半死吗?你别做梦了!” 说着,乔薇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手中的弓。 傅雪烟亮出了右手,拍向乔薇的肩头。 乔薇侧身避过,素手自弓内一绕,缠上她的手腕,一转一拨,将她的手拨开了,血月弓挂在了乔薇的手臂上。 傅雪烟赶忙去抢。 乔薇却又哪里会让她得逞?抬手扣住了她探过来的手腕,傅雪烟却忽然射出一支袖箭,乔薇眸光一颤,偏头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傅雪烟拔出了腰间的软剑,一剑斩向乔薇! 眼看着就要砍到乔薇的脖子,她手一顿,改为打出一掌,乔薇被打中了肩膀,后退两步,撞到了墙壁上。 傅雪烟将血月弓夺了过来。 乔薇可算是被惹毛了,拔出焚天,朝傅雪烟狠狠地刺了过来。 傅雪烟知道自己躲不过了,情急之下,本能地闭上眼,一把拉开了弓弦。 确切地说,是拉了弓弦,却并没有拉动。 傅雪烟竟然拉不动?! 乔薇的手臂登时僵住了。 就在这时,国师殿的大弟子神色匆匆地赶到了,他昨日话未说完,今晚是奉国师之命特地跑来把话说清的,本想偷偷摸摸地去一趟姬家,哪知半路就给遇上了,不过,待到他走得近了,才发现角落里还靠着另外一个女人。 “你是……”大弟子上下打量着傅雪烟,傅雪烟戴了面纱,他没能认出来,不过,他认出那把弓了,“咦?血月弓?” 乔薇看了傅雪烟一眼,冷冷地将弓拿了过来。 大弟子此时顾不上这个蒙面人了,将乔薇拽到一旁,小声说道:“师父说情况可能有些紧急,让我马上来找你。” “是昨天没说完的事吗?”乔薇问。 大弟子点点头。 乔薇道:“到底什么事?” 大弟子答道:“是当年云珠血洗国师殿的事,当年云珠与我师公斗法的事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乔薇道:“听说了,你师公败得很惨,怎么了?” 大弟子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师公为什么会败吗?” “为什么?”乔薇问。 大弟子摇头道:“因为云珠手中也有一把血月弓,那把弓比国师殿的弓还要厉害几分,所以云珠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杀了那么多人。她简直像个魔一样……知道这件事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我师父目睹了当年的惨状,虽然没死也没疯,却也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 乔薇打断他的话:“说重点,我对你师父的情况没兴趣!” 大弟子道:“重点就是,夜罗一直将血月弓视为国师殿的圣物,国师殿不想让人知道外面还有一把更厉害的弓,所以并没有宣扬这个消息,就连夜罗王都不知晓这件事情。” 乔薇蹙眉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云珠,没人知道世上有第二把弓?” “是的。”大弟子点头。 乔薇若有所思道:“如果没人知道世上有第二把弓,那个人……又是怎么偷到这第二把弓的?” 大弟子叹道:“这就是我师父要找我来找你的缘故了,我师父一直以为那个女人是从云珠手中抢来的弓,可是那日听你们说原来这把弓曾经是昭明公主的所有物,我师父才恍然大悟!” 乔薇也恍然大悟了。 她也曾纳闷过,昭明公主是怎么得到第二把弓的,她还以为是古家,谁料竟是云珠给的。 如果弓是云珠送给昭明的,那么云珠一定已经见过昭明,且与昭明相认了! 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么多年对女儿的亏欠,云珠将第二把弓赠给了昭明。 但这件事,母女俩谁都没有告诉,就连古家都不清楚,所以,知道昭明有弓的人……只能是当时也在场的人。 什么人会在母女相认时也在场呢?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题外话------ 猜出来了吧… 章节目录 【431】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觉得这个猜测简直太过惊悚,么单纯良善的一个人,真的会是细作?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但如果不是她,又有谁能符合重重条件? 知道第二把弓的存在、能接近昭明而不被昭明怀疑、一双眼睛让她感觉到熟悉…… 林林种种加起来,她身上的嫌疑便如跗骨之蛆,再也摘不掉了。 乔薇的匕首抵住了傅雪烟的脖子:“你不是主使,但你是最大的帮凶,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冥烨也掏心掏肺地喜欢你,你连这样的人都辜负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看在你腹中骨肉的份上,我今天就不杀你了,但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而另一边,一条宽敞的大街上,燕飞绝与苍鸠激烈地缠斗着。 燕飞绝这段日子功力提升了不少,原先并不是苍鸠的对手的他,今晚竟出人意料地让苍鸠受了重创,当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了,左胳膊被苍鸠砍了一刀,肉可见骨,但也正是挨这一刀给了他与苍鸠贴脸搏斗的机会。 他擅长暗器,时常会让人忽略他的武功,苍鸠也不例外,觉得他燕飞绝不过是个仗着暗器能打打远战的莽夫,近身功夫怕是连最低等的死士都不如,那一刀下去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担心燕飞绝有能力偷袭自己。 果不其然,他得逞了,他的刀狠狠地砍在了燕飞绝的胳膊上! 可他没料到的是,在受到如此重创的情况下,燕飞绝竟然徒手用右手抓住了他的刀,鲜血刹那间迸了出来,他登时一惊,可燕飞绝左臂已被重伤,他并不认为燕飞绝能以左臂伤到自己,他继续攻击燕飞绝轻伤的右手,就在此时,燕飞绝疼得颤抖的左手忽然抽出了一把丹砂匕首,一刀扎进了苍鸠的胸口。 这一刀扎得刁钻极了,距离心脏的位置不足半寸,燕飞绝但凡是稍稍抖一抖手,都能将他扎死在现场了。 燕飞绝这样的莽夫,竟然学会使用战术了,这样的结果是苍鸠始料不及的。 姬冥修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燕飞绝或许并不是武艺最高强的,但绝对是最拼的,在明知打不过的状况下,也绝不放弃任何一线机会。 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执拗,不知吓惨了多少武林高手。 今晚,就连苍鸠都被震慑到了。 再打下去,以苍鸠的实力,未必会输,可苍鸠不是来拼命的,燕飞绝却是。 燕飞绝的不要命让苍鸠萌生了一丝退意,是冒着把命留在这儿的风险拼搏一把,还是几时抽身算了? 苍鸠最终选择了后者,在与燕飞绝过了最后一招后,足见一点,飞上了屋檐。 燕飞绝也打算施展轻功飞上去,被姬冥修制止了。 姬冥修望着苍鸠逃窜一般的背影道:“穷寇莫追。” 燕飞绝咬牙切齿道:“便宜那老孙子了!” “也不算便宜了。”这一刀下去,功力不退个三五年是不可能了。 姬冥修看向燕飞绝:“你怎么样?” 燕飞绝在左胳膊上点穴止了血,浑不在意道:“这点小伤,不碍事。” 姬冥修抛给他一瓶金疮药:“先擦点药吧。” 燕飞绝哦了一声,拔掉瓶塞,一股强劲的薄荷香气扑了出来,刺激得燕飞绝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这药味道很冲啊!” 姬冥修说道:“冲是冲了点,但药效好,是小薇父亲从隐族带来的。”姬冥修是顺嘴一说,可说完,不知想到什么,望向无边的夜色,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燕飞绝擦了药,药瓶已经被他糊了全都是血,他就不还给姬冥修了,把药瓶往怀里一揣,说道:“走吧,去追那个姓傅的,把血月弓拿回来。” 说罢,走了两步,发现姬冥修没有跟上,不禁回头,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姬冥修沉思道:“你方才说药的味道有些冲。” “嗯,怎么了?”燕飞绝问。 “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来。”姬冥修道。 燕飞绝耐心地听着,能被他如此严肃地讨论的事,必定不会是小事。 姬冥修却没说了,转身,快步朝来时的路上走去。 燕飞绝一头雾水:“哎?什么情况?你不追那个姓傅的了?” 姬冥修一刻不停地赶回了姬家,与同样脚步匆匆的乔薇碰了个正着。 乔薇道:“我有话对你说!” 姬冥修道:“我也是。” 二人顿了顿,一瞬间,猛地意识到自己对方和自己要说的恐怕是同一件事,当下也不着急说了,马不停蹄地去了青莲居。 等到青莲居时,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院子里的护卫全都在,可姨母与景云望舒不见了! 教主大人也不见了…… 乔薇怔怔地进了屋,望着只有鎏哥儿一人熟睡的床铺,拳头一点一点地握紧了:“你是……怎么猜到是她的?”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沉思之色:“方才在后院,傅雪烟将她一掌拍过来时,我恰巧接住了她,那时她身上没有酒气。” 她在酒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回房便瘫在床上睡了,她若被抓,应该是酒气熏天的。 退一万步讲,她强撑着爬起来洗漱了,可这大半夜的,洗漱过后就该倒床睡了,她却穿着正式出行才会套在外袍下的中衣。 这只能说明,她不仅洗漱过,还将自己穿戴得整整齐齐。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进屋偷弓了。 她盗走血月弓后,脱掉斗篷、面纱与手套,让傅雪烟换上,时间紧迫的缘故,她来不及换回寝衣了,当时他们忙着对付傅雪烟,谁都忽略了这一处细节。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她……她为什么这么做……”乔薇的眸光冷得吓人,双手紧紧地拽成拳头,太大力的缘故,两条胳膊都在轻轻地颤动。 姬冥修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眸光深邃如一道冰冷的渊,没有多余的话,只一句:“我会找到他们。” 不惜一切代价! …… 黑漆漆的街道,教主大人通体恶寒地四下张望着,一边张望,一边不满地嘀咕:“让你幽禁老子!老子这就跑给你看!” 巷口刮来阴森森的风,教主大人心里毛毛的,硬着头皮往前走,走了几步,看见一道黑影靠在墙壁上,面色惨白惨白的,他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发觉不对劲,又鼓足勇气,缓缓地折了回来。 傅雪烟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住肚子,剧烈的打斗没让她受伤,却动了她的胎气,她有些难受。 忽然,一道暗影笼罩在了头顶,她扭头一看。 “是你?!”教主大人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傅雪烟拿开了捂住肚子的手,拢了拢斗篷,直起身来,淡淡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脸色好差。”教主大人看了看她的脸,又去看她衣裳,“你干嘛穿成这样?你要出门呐?大半夜的你想干嘛?” 傅雪烟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教主大人问。 傅雪烟欲言又止。 哒、哒、哒…… 遥远的街角,传来了似有还无的脚步声。 傅雪烟双耳一动。 教主大人擢住了她肩膀:“你怎么不说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傅雪烟的视线越过教主大人的肩头,落在了一丈之外的一个胡同,胡同内,一道人影投射在地上,她顿了顿,收回目光,艰涩地说道:“你转过去。” “哦。”虽不知她要干嘛,可教主大人还是听话地转了过去。 傅雪烟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要干嘛呀?”教主大人说着,就要回头。 “别回头!” 教主大人麻溜儿地摆正了脑袋。 傅雪烟捏紧了手指:“你听好了,我要回家了。” 教主大人一怔:“你要……” “我说了,别回头!” 教主大人又可怜巴巴儿地望向前方了。 傅雪烟颤声道:“不要来找我,永远都不要,我会把……送回来。” “把什么送回来?”那两个字她说的太小声了,教主大人没听清。 哒、哒、哒…… 脚步声已经步入百米之内了。 傅雪烟红着眼圈,一记手刀劈晕了他,他倒下来,被她抱入怀中。 阿达尔自胡同里走了过来。 傅雪烟没抬头,却也知道是他,把教主大人放入了阿达尔怀中,最后看了一眼,淡道:“走吧。” 阿达尔看着她眸子里闪过的水光,再看她一脸的冷漠,一时把不准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傅姑娘……” 傅雪烟淡淡地摆了摆手。 阿达尔噤了声,他还想说什么,可那股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习武者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很强大。 阿达尔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抱紧教主,转身没入了夜色。 八名长刀死士抬着银白色的步撵,像幽冥一般朝着傅雪烟踏步而来。 傅雪烟单膝跪地,双手行礼。 步撵停在她正前方,一股仿佛来自阴间的风,自街道上冷飕飕地刮过。 纱帘被拨开了,一只干净如玉的素手自步撵内探了出来。 傅雪烟的睫羽微微颤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只手上。 那手握住了她的。 一名死士走了过来,跪趴在地上。 傅雪烟抬起脚来,踩着他宽阔的脊背,迈步上了步撵。 奢华的步撵中不仅坐着一个女人,还躺着两个熟睡的孩子。 傅雪烟的眸光顿住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红唇微微勾起:“该回夜罗了。” 章节目录 【434】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两个孩子被抓的事很快传到了灵芝堂,贺兰倾在派出一队侦察兵后,连夜与乔峥赶到了姬家。 做爹娘的听到这个消息,心都要碎了,他们担心乔薇会挺不住,尤其乔峥,连帕子都准备妥当了,只等女儿扑进他怀里放声地哭一场,哪知进了青莲居,女儿没掉金豆子,他先给哭上了…… 贺兰倾搂着自家相公好生安慰了一番,才总算把乔峥给哄踏实了。 之后,乔峥问起了那个人的事,尽管已在来的路上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可乔峥仍是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是她呢……” 尽管没见过对方,不过时常听女儿提起,字里行间能感觉到她不是一个恶人。 乔薇比他更纳闷呢,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为在相处的过程中,对方没有变现出一丝一毫让人觉得虚情假意的地方,那张天真、古灵机怪与善良,就像是印刻在了她骨子里一样。 如果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那么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尤其……她连冥修都瞒过了。 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有一双真正的火眼金睛,能骗过他的人……可当真不多了。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乔薇托着腮帮子,皱起了眉头。 “她之前当真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吗?”贺兰倾问。 乔薇仔细想了想:“当时不觉得,可是现在知道她了,回过头一想,蛛丝马迹还是不少的。” 远的不提,就拿最近来说,每次神秘人或血月弓出现,她都在附近。 第一次,神秘人自国师手中盗走秘笈,乔薇禀报皇上封锁了整个皇宫,那次,容妃将胤王叫了过去,容妃忽悠胤王把装着秘笈的嫁衣带出皇宫,可皇宫的盘查实在严格,胤王不得其法之下意外地遇见了她,之后胤王顺理成章地诱惑她把秘笈带出去。 当时他们还替她感到憋屈,现在看来,哪里是胤王利用她?分明是她窜通容妃把胤王给利用了。 第二次,是国师苏醒的那一次,她料到他们会找国师索要秘笈,或者他们不索要也没关系,总之她怎么都会让国师提起这件事,她威胁国师给了他们一份假的秘笈。 他们出宫时,她就在睡在他们马车里。 现在想想都是破绽,当时却怎么也没怀疑到她头上。 至于第三次,容妃东窗事发,拿着血月弓逃命时,因他们误以为容妃便是那个射伤了乔薇的神秘人,故而看见弓在容妃的手里并不感到多么惊奇。 当容妃即将射伤胤王时,她飞身扑了过来,将容妃扑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当她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又有谁想到那把弓根本是她送到容妃手上的呢? 秦冰宇曾经说过,他们这群细作并不知道自己的主上是谁,只是到了有任务的时候,会有专人带着信物前来与自己接洽,容妃怕也是这样吧? 没见过对方真容,不清楚对方身份,所以才不怕死地利用了胤王,还险些把胤王给射死。 若换做任何一个别的人,他们早就开始怀疑对方了,可偏偏是她—— 那么天真良善的人,怎么可能会是—— 傅雪烟的破绽可比她的小多了,可姬冥修一眼便盯上傅雪烟了。 乔薇不知该说是血缘作祟,还是她隐藏得太好。 乔薇望向站在窗前的姬冥修,他一袭白色宽袍,月光凉凉地落在他袍角,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了一股冰冷的气息下。 她总觉得自己才是最抵触又最渴望亲人的那个人,现在一想,其实他才是吧。 那个人的背叛、两个孩子的失踪,他比谁都愤怒与难过吧。 偏他一句话不说,什么都放在心里—— “爷!” 思量间,铭安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对屋子里的人行了一礼,随后走到姬冥修身后,气喘吁吁地禀报道:“爷,都清点完毕了。” 姬冥修示意他说下去。 铭安说了一下青莲居的“损失”状况,不算教主大人与阿达尔,一共少了七个人:景云、望舒、三殿下、姨母、巧玲、秀琴与傅雪烟。 少了两物:望舒的百宝箱与贺兰倾从隐族带来的两生果。 还少了四禽兽。 乔薇捶桌:“鬼子进村都没这么扫荡的!” 不多时,前去胤王府打听消息的护卫回来了,胤王也不见了。 连胤王都带走了,看来是铁了心离开大梁了。 乔薇的眼珠子转了转:“三个小千金呢?” 护卫道:“她们……据说她们常年都不在。” 言外之意是三个小尼姑也不见了,至于她们是被一并带走了,还是自个儿调皮躲在那个旮旯里了,不得而知了。 乔薇给高月族写了一封信。 乔峥代笔。 没办法,就乔薇那鸡飞狗跳的字儿,已经连鎏哥儿都快超过她了。 不多时,阿达尔抱着昏迷不醒的教主大人回来了。 看见这个小二货的一刻,乔薇能感觉到姬冥修收紧的肩膀微微地松了一下。 阿达尔讲述了小二货翻墙逃走碰上傅雪烟的经历:“……她没把教主交出去。” “怎么?没交出去我就得感激她了?要不要我去给她磕个头啊?”乔薇眼下对傅雪烟可是一丝好感都无了,当你掏心掏肺对待一个人,换来的却是对方的背叛,这种恨不得宰了对方的感觉,不经历一次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她对那个人好,是因为她是冥修的亲人。 可傅雪烟,她是真拿她当了朋友。 阿达尔看着乔薇那冷冰冰的眼神,不敢再为自家教主夫人说话。 乔薇一转头,见自家娘亲不知何时玩起了她的匕首:“娘,你在想什么?” 贺兰倾抚摸着焚天的刀刃,漫不经心地说道:“娘在想,几时和那个女人打上一架。” 乔薇:“……” 搞了半天您就在想自己和她到底谁更厉害么? 当然是您了,您可是我亲娘! 乔薇自认为有些自欺欺人地想。 她娘武功不弱,连鬼王都能打过,可那人能驱使鬼王替自己效命,实力也定然不在鬼王之下,这若是对上了—— 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想这个? 赶紧把两个小包子找回来才是正紧! 虽说他俩也不是第一次被拐了,可小二货的智商与那个人的智商能比吗? 退一万步讲,上次还有她爹照料着呢,这次有谁? 傅雪烟?呵呵! “卓玛。” 一名玄衣卫神色肃然地走了进来,右手贴上左肩,躬身行了一礼。 贺兰倾放下了手中的焚天,淡淡地看着他道:“如何了?” 玄衣卫道:“他们已经出城了,有两拨人马,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去的,不确定小公子与小千金在哪一拨人马中。” 贺兰倾邪气地勾起唇角:“还玩起了障眼法?” “傅雪烟到底怎么说的?”乔薇望向抱着教主大人偷偷开溜的阿达尔。 阿达尔步子一顿,回头说道:“她说她要回家了。” 看来是真的启程去夜罗了。 如此,不管是往几个方向,最终的目的地都会是夜罗。 接下来,贺兰倾与姬冥修铺开地图,圈圈画画地商议了一番,制定出了最终路线与方案。 对方兵分两路,他们也分两路就是。 贺兰倾与乔峥往东北而去。 姬冥修与乔薇则往西北那路人马追去。 贺兰倾与乔峥连夜出发了。 姬冥修这边却还需要准备一些事情,他先是分别修书给了姬无双与易千音,让他们等十七出关,再一同北上;之后,他修书一封给了皇上,信中交代了“昭明”的真实身份以及这几日发生的大事,连同紫藤罗玉的解药一并送去了皇宫。 皇帝准不准他都要离开京城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再之后,姬无双派燕飞绝去了一趟山庄,将慕秋阳那个家伙押来。 若是他们能半路将孩子追回来倒也罢了,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夜罗见,慕秋阳是慕王府世子,有他做挡箭牌,能给他们省去不少麻烦。 乔薇与几个丫鬟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碧儿眼圈红红的:“夫人,你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乔薇微微一笑:“傻丫头,你都要成亲了,跟着我东奔西走的,不怕小魏和我急呀?” 碧儿涨红了脸:“他敢急,我……我……我不嫁了我!” 乔薇失笑,拍拍她肩膀,没说什么,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碧儿心知乔薇是不想带她去了,虽有些不舍,却也明白自己这个草包去了也只能添麻烦,加上夫人又并不是个离了丫鬟不能过日子的女人,夫人什么都能做,她能把自己和姑爷照顾得很好,所以自己去不去,还当真不重要。 她默默地收拾好行李。 乔薇将两生果与必备的药材都带了些。 床底下躺着一个脑袋被扯掉一半的布偶,不用说也知道是小胖子的杰作了。 墙壁上挂着三个书袋,景云的永远是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的,桌上还有他昨晚练过的字,一个个力透纸背、朴茂工整。 乔薇折了一张,轻轻地放在怀中。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乔薇摸了摸鎏哥儿的额头,鎏哥儿还在熟睡,不知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早醒来……他就在桐院了。 铭安将出行的马车牵来青莲居时,姬冥修也从桐院那边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姬尚青。 父子俩该说的全都已经说了,姬尚青叮嘱了乔薇几句路上小心,便进屋,将熟睡的鎏哥儿抱回了桐院。 姬冥修与乔薇上了马车。 乔薇摸了摸怀中的小布偶,只是这么摸着,都仿佛能看见小胖子坐在那里冲她嘿嘿嘿嘿地笑,想到这里,她的心抽疼了一下:“我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带走景云和望舒对她有什么好处?” 姬冥修的眸子里冷光幽幽:“她就是想将我们全都引去夜罗,至于引去做什么,就得当面问她了。” 马车行驶得飞快,须臾便抵达了北城门。 此时天还没亮,城门紧紧地关闭着,姬冥修亮出了丞相令,迫使侍卫大开了城门。 就在众人即将出城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而清远的声音,像高山流水,也像池中美玉。 乔薇将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扭头一瞧,就见一个一袭红衣的男子,撑着一把描绘了桃枝的白色油纸伞,清冷而优雅地走了过来。 “是你啊。”乔薇清了清嗓子。 男子淡淡地勾起唇角,深不可测的眼神掠过乔薇的肩头,落在了姬冥修的脸上,不知是不是乔薇的错觉,总感觉这家伙看自家相公的眼神不一般。 姬冥修没有看他。 男子的唇齿间流泻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风儿一吹就散了,他看向乔薇,淡淡地说道:“虽然你捉弄了本阁主,可本阁主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小人。” “哦。”您老不提这事儿,我都快给忘了呢,泡了一次茅坑,您老洗了多久的澡啊?不会一直洗到今天才出门吧? 男子淡淡地哼了一声,递给乔薇一个盒子:“拿好了,大漠凶险,关键时刻,盒子里的东西兴许能派上用场。” 乔薇好奇地想要打开。 男子道:“等用时再开。” 乔薇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家伙,不会是耍我的吧?” “不要你就扔了。” 男子淡淡说完,撑着油纸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人都走了老远,又似有还无地飘来一句话:“别总没大没小地叫,我有名字,叫公孙长璃。” ------题外话------ 终于知道美人的名字了! * 席妖妖双重生极致宠文【八零纪事:军少宠妻成瘾】 一场蓄意谋杀,许宁重生于少女时期的八十年代。 那个时候,她的母亲还没有被逼自杀,父亲也没有车祸身亡。 她穿着碎花长裙,仍是村子里最水灵的姑娘,噩梦初醒的她只想夹起尾巴本分做人,却不料被邻家那位假正经、真骚气的未来帝国第一军长宠了一生。 谢铮:前世眼睁睁看着她在那条不归路越走越远,这一世她不走,他必留。 十五岁这年的夏末,一场微雨缠绵而悱恻。 许家老屋的一处隐蔽墙角,一个身材挺拔的隽秀清雅少年,正在将心爱的姑娘按在墙上强势热吻。 ——等哥哥回来,这辈子我会疼爱到你哭的。 章节目录 【435】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农历九月,晚秋时节,早晚寒气袭人,乔薇穿了个小夹袄,走出帐篷,呼吸了一口晨间的新鲜空气,冷冷的气息侵入肺腑,冰得她打了个激灵。 一路北上,越走气温越低,若在京城,一件小棉衣便能妥妥应付,现在却不得不在小夹袄外另加了一件氅衣。 此时天才刚亮,四周雾蒙蒙的一片,远山与树丛全都笼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雾霭中,不远处偶尔有马车经过,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乔薇舒展了一下筋骨,很快便瞧见姬冥修自东面小山坡的方向走来,他的肩头与鞋面上全是寒霜,看来是去了许久。 乔薇从帐幔里拿出了一块干爽棉布,擦了他肩头的寒霜,问道:“如何?” 姬冥修道:“前方应该就是齐水镇了,我们在镇上住一晚,与燕飞绝会合。” 燕飞绝去山庄羁押慕秋阳了,由于山庄在不同的方向,他们便先北上,让燕飞绝稍后赶来。 乔薇升了个火堆,烤了十几个红薯与玉米棒子,一行人的早餐便算是解决了。 比起去隐族时好吃好喝好住还有人当冤大头的舒坦日子,他们眼下过的简直就是流浪汉的悲惨生活,赶路赶到哪儿算哪儿,碰上客栈的机会少,风餐露出的次数多。 乔薇是苦大的,这种事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可姬冥修不同,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连口生水都没喝过,这次却和他们一样,啃硬邦邦的干粮,吃黑乎乎的红薯玉米棒子,喝小溪里打上来的生水。 当然了,闹肚子是免不了的。 好在十几天过去,差不多锻炼出一副铜肠铁胃了。 一行人迅速地吃了早饭,收拾好行李与帐篷,坐上马车前往了齐水镇。 齐水镇是十分靠近北部边境的小镇,也是一个北部的交通枢纽,不少南来北往的商人都会在此中转,夜罗在比匈奴更遥远的大漠,要去夜罗,就必须经过匈奴,可从哪儿经过是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 乔薇对大梁的地理实在谈不上熟悉,在姬冥修与她科普了一番后她总算大致明白大梁与匈奴是怎么个交界法了。 总体说来,两国都是幅员辽阔的大国,与匈奴边境接壤的城池一共三座——蒲城、辽城与元安诚,夜罗与匈奴使臣来时是走的元安城,因这座城池是最直线的距离,若是那个人着急带景云等人回夜罗,那么应该还是选这座城池。 “多罗将军与李钰就驻守在元安城吗?”乔薇问。 姬冥修点点头,原本只有多罗将军,可李钰为了讨好未来岳丈,也自告奋勇地挂了个临时副将的名号,随岳父一块儿北上了:“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多罗将军了,让他留意城中动静,一有可疑人等,立刻拿下。” “另外两座城池呢?”乔薇问,她担心对方知道多罗将军与姬冥修的关系,不会选择往火坑里跳。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余下两座城池中,辽城的城主与朝廷还算交好,这蒲城就难说了。” 乔薇愣了愣:“什么叫与朝廷还算交好?他们不都是大梁的城池吗?难道……不归朝廷管辖?” 姬冥修解释道:“他们是北境的小族,虽臣服于朝廷,却也拥有自主行政的权利,像个小藩国一样。” 乔薇似有顿悟:“那你方才说的蒲城又是怎么一回事?听口气,似乎与朝廷不大合得来?” 姬冥修的眸色深了深:“没错,蒲城城主确实对朝廷十分不满意。” 不仅不满意,还是十分不满意,能让一朝丞相给出这种评价,蒲城怕不是不满意这么简单呐。 乔薇纳闷道:“为什么?” 姬冥修顿了顿,说道:“是蒲城城主的未婚妻。” “啥?”乔薇彻底惊到了。 这件事说来有些话长,蒲城臣服朝廷初期,老城主曾带着两个儿子入京受封,那时,皇后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而皇帝连太子都还没有当上,确切地说,他爹都刚当上太子,他只是个在东宫成天流着鼻涕的小可怜虫罢了。 皇宫是个瞬息万变的地方,有母凭子贵,就有子凭母贱,小可怜虫的母妃位份不高,连带着他也十分不受器重。 可再不受器重,也架不住他有个太子爹,老城主的一双女儿毫无悬念地住进了东宫。 那时,为了照顾一双孩子,几位世家千金与小公子也被选入东宫作伴,其中就有皇后。 皇帝兄弟其实挺多,可皇后不知怎么瞎了眼,与成天挂着一串鼻涕的小可怜虫玩上了。 当然了,小可怜虫也是许久之后才知道那个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小姑娘其实还比自己小一岁。 老城主的两个儿子起先不大合群,一次游玩时双双跌落水中,是路过的皇后将二人救了上来。 老城主十分感激小姑娘,恰巧自己又没有女二,便收了她为义女。 老城主十分疼爱皇后,回蒲城时将皇后也带上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可以说,皇后是在蒲城长大的。 皇帝十三岁那年,随先皇出使蒲城,与皇后再一次邂逅,儿时的小姑娘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皇帝感觉自己跟见了仙女一样,老实说,皇后的容貌只能算中等之姿,距离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这回轮到皇帝眼瘸了,就觉得她美,哪哪儿都美,死皮赖脸地要娶她。 那时皇帝在太子府已经有一席之地了,他聪明、勤勉、又会讨亲爹与爷爷的欢心,先皇听了觉得是美事一桩,可老城主不大愿意,他担心皇后嫁进皇家,不一定吃得来皇家的规矩。 皇帝给老城主发誓,他将来会一心一意地对待皇后,一定不让皇后受委屈。 事实证明,皇帝说大话了嘛,后宫的妃子一个接一个,都不带重样的,可是把老城主气坏了,加上皇后又芳华早逝,老城主越发觉得皇后是被皇帝给蹉跎死的,一怒之下,索性与皇帝恩断义绝了。 皇帝自知理亏,不敢与老城主硬怼,蒲城的事他也尽量睁眼装瞎,早些年蒲城还会年年来些朝贡,新城主上任后,朝贡也不交了。 听到这里乔薇算是明白皇帝与皇后的感情是怎么来的了,她还曾纳闷呢,自古皇帝多薄情,怎么在宫斗这种事上,从没让皇后受过委屈,果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只不过,真的是为了一个义女吗?总觉得还有什么外边不知道的内情。 乔薇摸了摸下巴:“看样子,我们只能祈祷他们千万别走蒲城。” 否则,以城主对皇帝与朝廷的憎恶,应该会很乐意放走丞相的敌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的是,乔薇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了齐水镇,住在了事先与多罗将军知会过的小客栈,进入客栈时,多罗将军的护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护卫冲姬冥修行了一礼,郑重其事地说道:“启禀大人,将军在接到您消息的第一天便派人开始搜城了,元安城被将军里里外外搜了三遍,并没有丞相想找的人。” 姬冥修的眸光冷了冷。 乔薇捏紧了手指,问道:“会不会是他们乔装改扮了?” 护卫恭敬地说道:“回夫人的话,将军说,不会。” 这么说,他们并没有走元安城了。 那他们会走哪儿呢?辽城?蒲城? 不多时,辽城城主的护卫也赶到客栈了,辽城城主与朝廷交好,他自己虽不会像多罗将军这般卖力地寻找,可他敞开了城门,欢迎李钰带兵进城搜查,李钰也是将辽城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景云与望舒的踪迹。 李钰的结论是……不在辽城。 “要走蒲城了吗?”乔薇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的大掌一点点捏成了拳头,英俊的眉宇间徐徐浮现起一丝冷意:“休息一晚,明早上蒲城。” ------题外话------ 女神节快乐,月票红包,么么哒 章节目录 【436】小胖子威武(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蒲城位于大梁以北,许多年前曾是个隶属于匈奴的小部落,后不知与匈奴发生了何等争执,竟胆大地宣布独立了。 匈奴那头自然不高兴了,集结了十万雄师,想要南下将这部落给灭了,这小部落也是个机灵的,竟然一转眼投靠大梁了。 这种墙头草,老实说是不受欢迎的,所以朝廷也没真拿它当自己城池,明面上给封了个城,暗地里让它自生自灭,每年再来点儿朝贡,若是碰上与匈奴交战,还能从它这儿借粮,借了不用还,何乐而不为? 朝廷这么做势必会激怒匈奴,不过朝廷与匈奴的关系本就紧张,没这事儿双方也总打个不停,也就没将蒲城的麻烦放在眼里。 若是没有皇帝与皇后这么一出风流事儿,蒲城还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盟友兼屏障。 蒲城的建筑与塔纳族的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高高的城堡,固若金汤,城堡四周挖了一条足足五丈宽的护城河,什么大军想进攻它,还没过河便被城楼上的乱箭给射死了。 蒲城一共只有两道城门,南城门与北城门,出南城门则是大梁的齐水镇,出北城门则是匈奴的玉香山。 蒲城城门每日开放两次,每次一个时辰,分明在上午与下午。 当苍鸠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南城门外时,已经过了上午那一波开放的时辰,他们若想进城,需得等到下午,可他们没有时间等,每多等一刻,就多一分被追上的危险。 三辆外表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官道上,一列死士威风凛凛地站在身旁,苍鸠骑着马缓缓地走上前来,望向城楼上的侍卫,苍老的声音,夹杂着浑厚的内力传了出去:“城主何在?” 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走了出来,城楼上的侍卫自动让开一条路,拱手行了一礼:“沈将军。” 被唤作沈将军的青年男子走到城墙边,一只手随意地搁在了一块凸出来的方形石块上,用不大有好的眼神睥睨着城楼下的一行人。 一个老头儿打头阵,三十名气场强大的护卫,护卫眼神里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 被护卫围在中间的是三辆外表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马车,马车全都十分安静,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三辆马车上时,心里没来由地掠过了一层寒意。 就像是……里头装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沈将军也算是沙场老将了,能隔着马车以及这么远的距离都让他胆寒的人实在是没几个了,他希望是自己的直觉错了。 他正了正神色,看向苍鸠,语气淡淡地说道:“何方宵小,竟敢刺探城主的下落?” 苍鸠仰起头,布满皱纹的眼皮下,眸光犀利如利剑:“我们要进城。” 沈将军哼了一声道:“城门已关,下次再来。” 苍鸠道:“我们现在就需要进城,你去通报你家城主,夜罗使臣来访,请他速速打开城门。” “夜罗?”沈将军疑惑地呢喃了一声,夜罗人混入匈奴使臣中造访大梁一事,早就传到蒲城来了,夜罗人重现江湖一事他们该惊讶的已经惊讶过了,眼下令他惊讶的是,他们若真是夜罗人,为何会走来蒲城? “外族使臣通关,当走元安城。” 元安城才是大梁正儿八经的版图。 苍鸠望着他道:“元安城怕是走不了,还请蒲城城主行个方便。” 沈将军冷笑:“有什么走不了的?你们莫非与朝廷谈崩了,正被朝廷追杀不成?” 苍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着急反驳他的话,而是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运足内力,抛向了沈将军。 沈将军可没傻到用手去接,一鞭子卷住锦盒,往墙壁上一扔,锦盒撞了个粉碎,掉出一封信与一枚夜罗的长风使令。 侍卫将信与令牌拾起来双手呈给了沈将军。 沈将军先是看了看令牌,确定不是伪造的,才打开了那封信。 看完后,沈将军的唇角浮现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是贵客,失敬,失敬。来人呐,放吊桥,开城门!” …… 就在夜罗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上蒲城吊桥、走进城门时,乔薇与姬冥修也寻到了合适的出发地,准备进入蒲城了。 以他俩这种尴尬的朝廷身份,想光明正大地进入蒲城基本不可能,蒲城的审查比其余城池严格多了,即便易容,也有被查出来的风险,与其如此,倒不是选个更为妥帖的法子。 一处小山坡后,乔薇麻溜儿地绑好了辫子,将匕首擦进短靴,姬冥修褪去了披风,露出一身修身而紧致的劲装,往日总觉得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弱,今日见了才发现即便穿着衣裳,一身饱满而紧实的肌肉也仍旧是遮挡不住。 乔薇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要救一双孩子呢,如此紧要关头她却还险些被男色所诱,真是太禽兽了! 小俩口准备妥当,乔薇躲在山坡后,姬冥修借着树枝的掩映,密切关注着城楼上的动静,待到那名守城的侍卫转过身去做什么时,姬冥修一把拉过乔薇的手,与她一同潜入了护城河中。 值得一提的是,护城河的水是死水,水质不怎么好,得益于此,二人才能成功地潜过去,否则还没潜到一半呢,便要被楼上的侍卫发现了。 不过这也苦惨了二人,尤其姬冥修,他的洁癖程度虽比不上公孙长璃,可在一池子飘着死鱼的脏水里,与泡在一池子粪水里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在冥少主几乎忍无可忍的时候,二人总算游到了城池的下方,二人的脑袋急速冒出水面,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一块算是城池的死角,建造在水面之上的。 乔薇摸了摸顶上的青石板:“挺厚的。” 姬冥修恶寒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忍住呕吐的冲动,问道:“能打开吗?” “我试试。”乔薇自短靴中拔出了匕首。 姬冥修稳稳地托住她腰肢。 乔薇不用浪费力气悬浮在水中了,专心去切割顶上的青石板,其实他们都不确定切开了会是在哪里,也许是一间屋子,也许是一座牢房,若是后者,他们这一趟的运气就实在是好得有些吓人了。 焚天削铁如泥,石头也不在话下,唰唰唰几刀后,乔薇割出了一条小细缝,将一只眼睛对准那条细缝瞅了瞅,刺目的阳光险些把她眼睛戳瞎了! “咝——”她闭上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姬冥修凝神听了听,还挺吵,但观察了一会儿,又没什么人打这上头走过。 “这什么鬼地方啊?”乔薇揉了揉眼问。 姬冥修的大掌覆上她眼睛,让她舒适地闭了闭,说道:“是个露天的地方,附近就是街道。” 乔薇一愣:“街道?那我们会不会一上午就被人给抓了?” 地面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两个人来,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贼,那可就惊动守城的侍卫了。 姬冥修拿开了覆在她眼眸上的手,扒开她面颊上的湿发,眸中掠过一丝愧疚与心疼,掩饰得极好,没叫她看出来:“不会,声音有点远,这一带没人,动作快一些,应该能够不被发现。” 乔薇是信他的,他说不会被发现,那就一定不会被发现:“我要凿大的了,你还受得住吗?你可以放开我……” 姬冥修打断她的话:“我怎么可能连你都抱不动?” 乔薇笑了笑,没再坚持了,用焚天在顶上切出了一个能容姬冥修这么大的块头通过的窟窿,姬冥修先上去,再将她拉了上去,为避免让人发现,乔薇又用石头将窟窿堵上了。 姬冥修判断得没错,这里确实是街道附近,恰巧在城墙之内,因前方是个臭烘烘的马厩,没什么人过来走动。 绕过马厩便来到了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二人这会子都没心情欣赏蒲城的风土人情,赶忙找了间最近的小客栈,给了小二一钉元宝,让它买两套干爽的衣裳来。 二人前脚刚踏进客栈,后脚沈将军便带着苍鸠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打门口路过了。 …… 一路上,沈将军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身后的三辆马车上,每当他看到第三辆马车时,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苍鸠目不斜视地策马走在他身侧,仿佛不知沈将军的打量似的。 沈将军张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小半个时辰后,几人抵达了一处驿站。 沈将军对苍鸠道:“请贵客先在此稍作歇息,我先去城主府禀报一声,稍后再派人前来恭迎王后大驾。” 苍鸠略一欠身:“有劳沈将军。” 沈将军策马去了。 这间驿站是官方驿站,平时没什么人居住,驿站的官差将几人领去了驿站最好的屋子,官差想留下帮忙,被苍鸠拒绝了。 苍鸠随着王后进了屋。 合上门后,王后摘下了面纱,不咸不淡地喝了一口茶:“东西都备好了?” 苍鸠点点头,说道:“都备好了,一箱两生果、一对天水晶、一瓶玉露琼浆与五千两白银。” 银子是凑数的,不是个稀罕东西,余下三样却都有些来头了,天水晶是一种夜罗特有的矿石,美观又坚硬,玉露琼浆是疗伤圣药,素有夜罗两生果之称,一滴便能价值百金,也算是百不获一之物。至于两生果就更不用说了,它的功效不是天水晶与玉露琼浆能比的。 “主上,真的要把一整箱两生果都献出去吗?”苍鸠肉痛地问。 天水晶与玉露琼浆尽管珍贵,却都是夜罗拿得出来的东西,两生果不同了,除了隐族再没什么地方能摘到两生果了,这一箱果子还是贺兰倾前不久自隐族带来的,统共就没几个,全给了乔薇。 乔薇用了两个给胤王与霍师公疗伤,只剩二十个了,这二十个中,王后又拿出两个给了马车上的那个人…… 苍鸠的私心是希望自己也能分到那么一两个的。 王后分明是瞧出了他的私心,呵了一声道:“等他日拿下隐族,你想要多少颗果子没有?” “主上所言极是。”苍鸠低下头道。 王后淡道:“何况,你当蒲城城主是那么好打动的?你得庆幸他与朝廷关系不容,否则别说十几颗果子,便是一百颗,他都未必会肯动心。” 这世上还有人对两生果不动心? 苍鸠暗暗怀疑。 王后幽幽地喝了一口茶:“那人怎么样了?” 苍鸠自门缝里望了望停在院落的第三辆马车,低声道:“他快了,从今日起再加大一倍的药量,不出一个月就能有一个新的鬼王了。” 王后的唇角缓缓地扯出了一抹似有还无的笑:“资质如何?” 苍鸠道:“比上一个强多了。” 上一个鬼王也算是万里挑一的武学奇才了,所以才能在那么多死士中脱颖而出,成为夜罗百年不遇的鬼王,而这个死士的实力明显更在那人之上,若说上一次的只是一个初级鬼王,那么他突破后,将至少达到三阶以上。 要知道,国师祖上也才只练出过一个三阶鬼王而已,自国师祖上后,夜罗再没谁训练出过如此强大的鬼王了。 甚至近几百年,更是一个鬼王都见不着了。 苍鸠行了一个夜罗的礼:“属下在此,先恭喜主上了。” 王后放下杯子道:“恭喜的话到时再说,先去把东西清点一下,城主府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是。” 苍鸠刚转过身,又被王后教主:“蒲城城主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不要轻易得罪他。” “属下明白。” 苍鸠说罢,迈步出了屋子,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去了临时库房,派专人看守,自己则去了一趟街上,打探一下蒲城的近况。 就在苍鸠离开后不久,一扇紧闭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从里头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小脑袋上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贼咪咪地看了两眼,见众人都在忙自己的,没谁注意她,随扭着胖嘟嘟的小身子从门缝里挤出来了。 门缝真的太小了,她挤得好辛苦! 哥哥睡了,傅姐姐去如厕了,搞不懂傅姐姐怎么那么多多尿尿哟! 她肚子好饿好饿,可是没人给她坐吃的。 好吧,其实做了,但是她都没有吃饱嘛! 她都瘦了! 胖了两斤的小望舒十分心酸地想。 心酸的小胖子开始四处找吃的。 “米谷!” (夜罗话:过来一下。) 看守库房的护卫被同伴叫走了。 望舒溜进了屋子,她先是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她翕动着小鼻子,闻呀闻,终于闻到了一个大箱子上。 大箱子上了锁,不过这种锁怎么可能会对她有用? 小肉手一拧,开了。 望舒打开箱子,发现里头躺着一百(十八)个白白胖胖的果子! 这不就是她吃过的酸酸又甜甜的小果果吗? 望舒的口水哗啦啦地流下来了,拿起一颗小果果,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这十几个小果果哪里够她啃的?吭哧吭哧便啃完了。 随后,十分悉心地把果核给放回去了。 吃了果子还觉不够,又闻到了一股别样的芬芳之气,她打开了两外一个箱子,里头放着两个玉做的瓶子,她拔掉瓶塞,清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她抱起瓶罐,用红嘟嘟的小嘴儿接住瓶口,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两瓶玉露琼浆眨眼睛便喝完了。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唔,总算有九分饱了。 小胖子将瓶子放了回去,锁也摁了回去,醉醺醺地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沈将军带着城主府的管家登门了。 管家恭恭敬敬地参拜了王后,随后带着王后一行人,以及王后给蒲城城主备的大礼,欢欢喜喜地回府了! ------题外话------ 城主明天会是个啥子反应2333 章节目录 【437】虐渣呀(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蒲城是个好地方,处处种满桃树,就连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眼望去,都能目尽桃林。 若是赶上早春时节,整座城池能像天宫一样美丽。 可惜眼下已入晚秋,除了光秃秃的枝丫,什么别的都没了。 乔薇也是从姬冥修口中才得知蒲城满桃林的来历,蒲城在投奔大梁前曾是匈奴的一个小部落,小部落信奉夸父,认定夸父是他们的神,而他们都是夸父的后人。 夸父追日,口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这邓林,就是世人眼中的桃林了。 蒲城有不少南来北往的客人,这里几乎所有本地居民都同时懂汉话与匈奴话,乔薇与姬冥修颜值太高、气质太好,走在街上简直不要太打眼,好在姬冥修抄着一口流利的匈奴话,硬生生将那些上前盘问的士兵给搪塞过去了。 “你匈奴话什么时候说得这么好了?”从前没发现呀! 姬冥修拍了拍乔薇的肩膀,唇角扬起一抹温润、清淡却又颇有些欠抽的笑:“天生的,没办法。” 乔薇想打他! 对姬冥修的语言天赋,乔薇是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佩服的,他不论到了哪里都能瞬间模仿出当地的口音,譬如蒲城的匈奴话与二王子说的纯正匈奴话就不大一样,他连那微弱的异样也拿捏得分毫不差,这才安安稳稳地蒙混过关了。 乔薇前世好歹也是个学霸,别看她是理科生,她也是考过六级、考过研的! 可是……若让她和老外交流嘛……她的舌头能打结成麻花……念出来的发音更是能让自己怀了孕的耳朵瞬间流产! “磨细痞唻!”一个挎着俩篮子的大娘走了过来,篮子上盖了棉布,不知里头装着什么。 姬冥修客气道:“嗯磨。” 大娘哼了哼走掉了。 乔薇小声问道:“你们说什么?” 姬冥修道:“她让我买东西,我说不买。”那篮子里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专门忽悠外地人的,可他一开口,大娘便知自己打错主意了,于是乖乖地离开了。 乔薇不知这一茬,只被他流利的口音惊艳到了:“又是匈奴话?” “蒲城话。” 蒲城话也会了…… 她还能说什么? 好在乔薇记得自己是来找孩子的,没多少心思去感慨自己的智商被惨不忍睹地碾压了,看了看车水马龙的街道,低声地问道:“你说他们进城了没有?” 姬冥修揉了揉她脑袋,分析道:“他们要进匈奴,只有三条路,不走辽城与元安城,那就只剩蒲城,他们要么已经来了,要么在来的路上。不论哪一种,他们最后都一定会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乔薇问。 姬冥修正色道:“城主府。” “你怎么知道?”乔薇更疑惑了。 姬冥修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眸子里掠过一丝笑意。 乔薇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五个字——一孕傻三年。 乔薇在心里呵呵了一声,等着,本帮主来例假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被打脸了! 当然了,到最后也不知被打脸的是谁。 姬冥修耐心地解释道:“元安城才是外邦使臣的通关城,走蒲城是不合规矩的,除非蒲城城主乐意承担这个风险,但他们总得付出一点代价不是么?” 代价够了,城主才会放行;代价不够……城主就一直压榨到够。 总之,城主肯定不会便宜朝廷,但也不会什么好处都不拿就替夜罗人卖命。 …… 半个时辰后,庄管家与沈将军领着夜罗人进入了蒲城最大的桃林,穿过这片桃林便能抵达城主府。 中间的马车上,傅雪烟静静地坐在两个小包子身旁,蒲城一行事关重大,恐横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二人都被熏了安神香,这种香料对身体并无伤害,却会让人忍不住犯困,可她明白,这点分量对小胖子基本是没什么效的。 小胖子睡,纯粹是自己真的很能睡,她肚子饿了会自动醒来,可眼下这种似醒非醒、醉醺醺又浑身散发着异香的状况是她从没见过的。 “望舒,你刚刚干什么了?”她小声问。 望舒的小脸潮红潮红的,听到傅雪烟的话,醉醺醺地朝傅雪烟看了过去,语速迟钝地说道:“我没偷吃啊……” 还没偷吃?都不打自招了。 “你吃什么了?”傅雪烟担忧地问。 “没吃没吃。”小胖子醉醺醺地躺倒了。 傅雪烟还想问什么,城主府到了。 秀琴与巧玲留在马车上照顾两个孩子,傅雪烟与苍鸠跟随王后进了府邸。 在选择蒲城前,他们便将城主府的消息打听得差不多了,除了城主府与皇帝的恩怨之外,连城主家的家谱也摸得一清二楚。 城主家一共六口人:城主本人、城主夫人、三个小公子以及一个小千金,城主家男多女少,最受宠的便是这个小千金了,那一对漂亮的天水晶就是为专程为小千金准备的。 不过,当几人步入花厅时,却并未发现任何小姑娘的影子,只对着门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容颜冷峻、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身侧稍下一些的地方,站着三个英姿勃勃的小少年。 小少年们最大的十四,最小的十岁,全都继承了父亲的英武,面对一群气场强大的夜罗使臣,也能做到不卑不亢、从容冷静。 虎父无犬子,大抵便是如此了。 庄管家将一行人领入了大厅,王后穿着玄色斗篷,斗篷的帽子被放了下来,玄色如墨,将她修长的身形修饰得挺直而纤细,清冷中又透着一丝神秘。 她戴了面纱,面纱上那一双幽静而仿佛含着笑意的眼睛,像深海的漩涡,看一眼就仿佛能把人的魂魄给吸进去。 在她身后的傅雪烟则是一件冰蓝色披风,遮住了五个月大的孕肚,她虽也戴了面纱,却并没有那种神秘得让人感到危险的气息。 有美人在此,苍鸠这糟老头儿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城主大人嫌弃地移开了落在苍鸠脸上的目光,冷峻的眸子缓缓地眯成了两道月牙儿:“早闻夜罗王后是个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能摘下面纱吗?” 王后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夜罗的女子,只为心爱的男子摘下面纱,城主摘了我的,可就要娶我了。” 三个小少年刷刷刷地看向了自己亲爹! 城主大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本城主只是随口说说。” 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此番途径蒲城,打搅城主了,为聊表谢意,我备了些薄礼,还望城主不要嫌弃。” 城主大人慵懒地靠上了椅背:“希望不要让本城主失望,要知道,包庇你们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王后给苍鸠使了个眼色,苍鸠亲自出门,指挥护卫将四个大箱子抬了上来。 城主大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四个沉甸甸的箱子,唇角微勾道:“打开。” 苍鸠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里装的是白银,城主大人不缺银子,兴致缺缺地呵了一声:“这就是你们夜罗能拿出来的心意?” 王后道:“这些银子是给城主府护卫们的辛苦费罢了,接下来的三样才是送给城主大人的。” 城主大人似乎有些好奇了:“哦?里头装的是什么?” 王后倨傲地说道:“隐族两生果。” 城主大人一听是两生果,歪歪懒懒的身子瞬间坐直了:“你有两生果?” 王后与有荣焉地说道:“不止有,还有很多个,足够城主大人以及三位小公子提升功力了。” 城主大人的兴趣可不是一般大了,若当真有两生果,那别说放他们出城,就是护送他们回夜罗他都能干的! 王后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勾了勾唇角,示意苍鸠开箱。 苍鸠得意地打开了箱子。 城主大人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十八个啃得干干净净的果核! 城主大人的脸色瞬间垮下来了,虽然他没见过两生果,可他会傻到连果子与果核都分不清楚吗? 这群人,居然想拿果核糊弄他! 几人满心等着城主大人露出无比吃惊的表情,结果这表情却是够吃惊了,却不是高兴的吃惊,而是……愤怒的吃惊。 苍鸠还当城主不识货,欲与他解释一番,解释前,低下头一看,瞬间傻眼了! 这谁干的?! 果肉呢?都尼玛飞了?! 苍鸠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打开了第三个箱子,拿出两瓶玉露琼浆晃了晃,又拔掉瓶塞瞧了瞧,整个人都呆住了…… 马车上,醉醺醺的小胖子翻了个身,打了个小饱嗝。 章节目录 【438】机智小景云(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城主大人起先认为夜罗人是在拿果核糊弄他,可当他看见那两个空空如也的瓶子又觉得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了,若是想糊弄他,随便装点儿东西也是好的,反正他也没见过真正的琼浆玉露,可送了俩空瓶子,这显然不是夜罗人计划之内的事了。 夜罗人的惊讶与慌张绝不是装出来的,但这又如何呢? 他不关心苦衷与过程,他只在意结果,结果就是,本该到手的两生果与玉露琼浆不翼而飞了。 天水晶本就是用来锦上添花的,可要是连锦都没了,这花儿往哪儿添、又怎么添呢? 城主大人很生气,任凭对方怎么解释都不听,开什么玩笑,他是当城主的,又不是做慈善的,管你有什么疏忽? “沈将军,送客!” 城主大人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一个护卫走了进来,在苍鸠耳畔低声禀报了几句,苍鸠对王后道:“发现姬冥修与乔氏的踪迹了,他们进城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王后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望向城主大人道:“城主大人究竟怎样才肯放我们出城,给个话吧?但凡是我给得起的东西,绝不吝啬。” 城主大人慵懒地靠上了椅背,摸着下巴,眸子里闪过精锐的波光。 沈将军走上前,低低地说了什么,城主大人唇角一勾:“马车上坐着什么人?” 苍鸠的面色陡然一变! 王后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平静而从容地说道:“夜罗的使臣,染了天花,恐传染给城主大人,便没让他下车了。” “是吗?”城主大人不怀好意地看向王后。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若在夜罗,一个区区城主他们还不放在眼里,可进了人家的地盘,前有龙后有虎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后不急不慢地说道:“城主大人不怕被传染的话,自己去瞧瞧好了。” 城主岂是这么好忽悠的?冷笑一声,道:“天花算什么,我这儿有能治疗天花的大夫,你把他留下,我放你通关。” 苍鸠的面上迅速掠过了一丝杀气! 沈将军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气息上的变化,眸光一冷,按上了腰间的宝剑。 王后轻轻地拢了拢宽袖,温柔地笑着道:“此人乃我大梁重臣,怕是给不了,不知城主可听说过夜罗死士?” “夜罗死士,令天下豪杰闻风丧胆。” “那么沈将军呢?”王后忽然看向一旁的沈将军,“你可也惧怕夜罗的死士?” 沈将军不屑一哼:“本将军怎么可能会怕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 “将军可愿意一试?若是将军赢了,马车上的人归你们;若是将军输了……”言及此处,王后淡淡一笑,“输了再说吧。” 城主大人应下了,派了沈将军出战,夜罗则出动了一名长刀死士,二人在花厅外的院子中交手,沈将军知道对方不是善茬,从一开始便没给对方任何试探或喘息的余地,他一记杀招使了过去! 长刀死士动也没动,就在他的宝剑即将砍到自己眉心时,长刀死士一把伸出手,捏住了他的剑,他想抽回来,可惜根本被钳制得无法动弹,长刀死士打出一掌,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城主大人宽袖一拂,用内力托住了他,否则他非得撞上墙壁,撞个口吐鲜血。 王后扬起下巴,清高地看向城主大人:“这样的死士,城主可还满意?” 城主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波光。 王后道:“我送四人给城主,城主意下如何?” “十五个。”城主大人道。 王后淡道:“我一共才十六个,城主就要拿走十五个,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那就十个。”城主大人一笑。 王后冷笑:“八个,城主若是还不满意,那么我就要杀出城去了。” 城主大人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王后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似微笑,又似威胁:“我承认你的死士厉害,但你觉得他们能敌过千军万马?” 王后不屑地笑了:“这院子里有千军万马吗?我一声令下,以死士的实力,城主等得来救兵吗?城主功力深厚,足以自保,三位小公子呢?” 三个小少年瞬间拔出了宝剑! 城主大人虚虚地压了压手,目光冷凝地看向王后,不知看了多久,忽然嗤了一声,笑了:“王后是个聪明人,本城主最爱与聪明人打交道,八个就八个,成交!” 沈将军凑近他耳畔:“城主,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待会儿真打起来,让护卫先送公子们去密室,我们一定能撑到大军赶来,到时候,就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了!” 城主大人低声训斥:“杀,你就知道杀,杀光他们对本城主有什么好处?” 和谈还能得到八个死士,撕破脸可就一个都没了,届时虽赢了战争,却输掉战场,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沈将军虽觉得城主说得很有道理,可作为一个武将,他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愿委曲求全,只是城主发了话,他也没有办法。 城主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有野心,够圆滑,懂得权衡利弊,也懂得见好就收。 双方最后以夜罗赠出八名长刀死士为条件达成了一笔对夜罗来说看似愉快实则恨不得吐血的交易。 长刀死士的珍贵程度绝不在两生果与玉露琼浆之下,否则以蒲城城主那贪婪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给他们放行。 出了花厅,所有人全都感受到了王后冰冷的气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就在沈将军即将带着几人出城时,第三辆马车内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王后步子一顿,苍鸠忙挑开车帘的缝隙瞧了瞧,暗道了声不好,折回王后身边道:“他要突破了。” “这么快?”王后微微惊讶。 苍鸠小声道:“应该就是今晚的事了,最迟明天。他的资质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王后道:“这是好事。” 苍鸠暗道,好事是好事,却来得不是时候,突破时不能在路上颠簸,容易颠出事来,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走不了了,但倘若不走,姬冥修与乔氏已经进城了,多待一刻于他们而言都十分不利。 王后的眼神闪了闪,微笑着转过身来:“我突然有些乏了,不知可否在城主府借宿一宿,明日再走。” 城主大人客气一笑:“当然!里边请!” 庄管家将几人领进了府,应王后要求,庄管家给他们寻了一处最偏僻、最荒无人烟的住处。 去那里,要经过一个小湖泊,这个湖泊算是半个活水,连着城中的蒲城河,湖面上架了一座拱桥。 庄管家率先带着下人过桥,去给他们收拾院子了。 一队人马不紧不慢地走在拱桥上,走到一半时,王后忽然自马车内探出一只手,比了个停的手势。 队伍停下了。 王后走下了第一辆马车,来到第二辆马车前。 秀琴跳下地,给她行了一礼,随后恭恭敬敬地跪趴在地上。 王后踩着她的脊背,优雅地上了马车。 帘幕被她修长的素手挑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鼻而来。 景云已经醒了,正在吃傅雪烟递过来的点心,反倒是吃了太多“东西”的小望舒还醉醺醺地睡着。 看见她来了,傅雪烟放下盘子,欠身行了一礼。 王后的目光落在醉醺醺的小望舒身上,小望舒还不知自己被人给打量了,睡得香甜极了。 景云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小身子,挡住王后的视线。 王后收回目光,温柔地看向了他:“小东西,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景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说了一句夜罗话。 苍鸠自第三辆马车上,拎出了三个小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小宠。 景云看了看笼子里的大白小白与珠儿,又看向她。 她温柔的笑容一收:“丢下去!” 苍鸠将三个铁笼丢进了湖里。 景云的小脸唰的变白了。 她探出冰凉的手,缓缓摸上景云的小脸,无比温柔地说道:“再不看好你妹妹,被丢下水的就是你了。” 景云的小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 …… 王后回了自己的马车上,一队人马陆陆续续地进了院子。 三个笼子丢下水后,起初还能靠着三只小宠的狗刨式力气漂浮着,渐渐地,也不管用了。 笼子没入了水中。 小白最轻,沉得最慢。 忽然,天空飞来一只迅猛的金雕,如闪电一般掠过水面,叼起了小白的笼子。 金雕又去找大白与珠儿的笼子,却已经找不到了…… …… 开城门的时辰到了,等候多时的商人与百姓陆陆续续地进了城。 一个猎户提着一只新打的野兔往蒲城河附近的集市走去,人群熙熙攘攘,他习惯性地走在了最边上,不经意往水下一看,看到了一个挂在岸边的笼子。 岸边有一丛枯枝,一半没入了水中,那笼子就是卡在这些枯枝里了。 笼子里似乎有什么活物。 猎户从笼子里拿出栓了绳的钩子,一把将笼子钩了上来。 …… 城主府位于蒲城的北面,相对于南城门而言,略略靠近北城门。 二人买了两匹马,在不惊动城中士兵的情况下,花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总算走完了大半段路。 再路过一个蒲城河附近的集市,奔行十里便能抵达城主府了。 就在二人路过集市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朝集市的方向跑去,一个小伙子跑得太着急,险些撞了乔薇的马。 乔薇及时勒住缰绳,才没闹出人命来。 可人群蜂拥而过,把道路全都堵死了,二人不得不停下马来,等这波人群过去了再继续前行。 等待的空档,乔薇鬼使神差地往集市瞅了一眼,随后,她整个人都惊到了:“珠儿?” 笼子里,一只小黑猴抓着不知打哪儿顺来的帕子(被关在笼子里也能妥妥地顺帕子哟),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悄悄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那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快要把大半个蒲城的人都吸引来了! 乔薇翻身下马,把缰绳给了姬冥修,姬冥修却按住她的手,把自己的缰绳与她的一块儿交到了她手中:“我去处理。” 他能说蒲城话,也能伪装匈奴人,确实比自己合适。 乔薇点点头,乖乖地握紧了缰绳。 姬冥修迈步挤进了人群。 这件事说起来也好处理,猎户白捡了个小猴子,只想卖几两银子花花,起先被一个酒楼的老板看中了,想买回去做猴脑,珠儿当即吓到了,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围观的人多了,众人觉着稀奇,便开始出高价竞买了。 姬冥修走到那边时,价钱已经炒到了一千两。 没有更高的了。 酒楼老板正要掏钱,姬冥修轻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地道的蒲城话说到:“你看清楚没有?那只猴子得了重病,好像是瘟疫,就快死了。” “什么?瘟疫?”酒楼老板唰的看向了小黑猴,果真见那前一秒还中气十足的小黑猴,这一刻便倒在了笼子里,直翻白眼、浑身抽搐、口吐长舌。 这莫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瘟疫?! 众人吓得齐齐后退了好几步。 最后,姬冥修一分钱没花,把小珠儿领回家了。 …… 夜罗人在城主府安顿了下来,傅雪烟一屋,景云与望舒一屋,望舒还有些醉醺醺的,她一次性吃了十八颗两生果、喝了两大瓶玉露琼浆,这等剂量,换个武林高手来,早不知死多少次了,她会有些不良反应也是应该的,等她彻底吸收了,也就清醒了。 院中的戒备十分森严。 金雕扑哧着翅膀落在了院子的空地上,众人已知它是傅雪烟的金雕,没去管它什么,它大摇大摆地进了景云与望舒的屋,翅膀一扇,嘭地一声合上门。 随后,用一只完好的脚,与一只机关脚,挪呀挪呀挪到了景云的面前,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景云,张开大嘴,将小白吐了出来! 隔壁厢房内,王后摘下了面纱。 巧玲打了一盆热水来,谨小慎微地跪下来,将水盆举过头顶。 王后轻轻地洗了手。 巧玲缓缓地站起身,目不斜视地将水盆端出了屋子。 不多时,苍鸠叩响了房门。 王后戴上了面纱:“进来。” 苍鸠推门而入,合上门,行至她身前:“主上。” “情况怎样?”王后问。 苍鸠道:“安顿好了,再最后服用一次毒丹,就能开始突破了。” 王后淡淡地嗯了一声:“这个鬼王对我们很重要,有了他,就再也不必忌惮贺兰倾了。今晚你亲自替他护法,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是!” 王后摆了摆手:“先去准备毒丹吧,加大剂量,先服下一颗,一个时辰后,再服一颗。” “好。” 墙的另一面,景云正将耳朵贴在一个空杯子的底部,杯口倒扣在墙壁上,听完,他放下了杯子。 他走到门口,用力地拉开了房门,门外的侍卫面色冰冷地看着他,他用熟练的夜罗话软软糯糯地说道:“侍卫哥哥,我想尿尿,我憋不住了。” 侍卫看着这张纯净无害的小脸,虽不动容,却也不觉得他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指了指转角,用夜罗话道:“茅房在那边!” “多谢侍卫哥哥。”景云十分懂礼貌地说完,“憋不住”地往茅厕跑去了。 他当然没进茅房,而是从后面绕到了苍鸠的窗下,伸出小半颗脑袋,从窗子的缝隙中看见苍鸠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棕色药丸,迈步出了屋。 临走前,苍鸠锁上了门窗,没留意墙角有个小猫洞。 小白自景云的袖子里钻了出来,跐溜溜地进了猫洞,翻出那个药瓶,从猫洞里推出来给了景云。 景云将药丸倒了出来,用手指碾碎:“小白,尿。” 小白果断洒了一大泡童貂尿! 景云看着浸泡在尿尿中的药泥,扶着墙壁,干呕了一声,翻着白眼,重新搓成了药丸。 当苍鸠第二次回房取丹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药丸已经变成小白牌尿丸了。 ------题外话------ 这是真的要丸23333 章节目录 【439】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夜罗人在城主府安顿了下来,此时还没到晚饭的时辰,可望舒小胖子又饿了,她醉醺醺地爬了起来,走到门口,大抵是太醉了,走路都在飘,她以为自己是慢吞吞的,落在旁人眼里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守门的侍卫只是不习惯蒲城的天气,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打喷嚏的一瞬,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就这么一闭眼的功夫,小胖子一溜烟儿地晃出去了。 侍卫隐约觉得身侧有一股热风刮过,可他回过头一看,又什么都没看见。 望舒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吃的,总之路过一个小院子时,她闻到了一股香酥鸭的香味,口水一流,溜达了进去。 岳灵犀回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嫩粉色衣裳,扎着一个漂亮的小丸子头,坐在一大桌子饭菜前,拿着一只小鸭腿,用糯米般的小乳牙,甜甜糯糯地啃着。 鸭肉上洒了白芝麻,外酥里嫩,她一口咬下去,汁儿与油都爆了出来,将她本就红嘟嘟的小嘴儿染得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岳灵犀不是一个人进屋的,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也瞧见了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正想进屋把这擅闯小姐闺房的小姑娘轰出去,却听得岳灵犀噗嗤一声……笑了。 众人傻眼地看向岳灵犀。 岳灵犀却没理她们,提着衣裙跨过门槛,在那小姑娘身旁坐下了。 隔得近了,才发现她是闭着眼睛吃东西的。 难道她都没醒吗? 岳灵犀更想笑了。 望舒将一根鸭腿儿啃得干干净净,迷迷糊糊地探出小肉手,去抓的别东西,抓了半天没抓着,这迷糊的小样儿,快把岳灵犀给萌翻了。 岳灵犀将另一只鸭腿撕下来递给她。 望舒接过香喷喷的鸭腿,看也没看,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啃了起来。 岳灵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有这么好吃吗?” 她平时都不吃这些的。 可这小姑娘吃得太诱人了,岳灵犀忍不住撕了一片鸭肉,轻轻地咬了一口。 丫鬟婆子们全都紧张地看向了岳灵犀。 岳灵犀打小身子不好,风吹不得,雨淋不得,三天两头地病,还被人断言是早夭之命,如今磕磕绊绊地总算是长到八岁了,可惜身子骨没有任何好转,每日病歪歪的,饭也吃不下,每日都得她们苦口婆心地劝,才勉强动上两筷子。 今儿可奇了,她们还没吭声呢,她自个儿吃起来了。 望舒干掉了鸭子,又去抓别的。 岳灵犀拿起碗筷,夹了一块肉喂她,她大快朵颐地吃掉。 岳灵犀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她也呼哧呼哧地吃掉了。 喂什么吃什么,乖极了! 岳灵犀给她卷了一个卤肉饼,自己也卷了一个,岳灵犀其实不饿,可看着她吃,就会也想吃一个。 望舒吃得满嘴流油。 岳灵犀就没见过谁闭着眼睛吃东西,还吃得这么香的,笑眯眯地给她擦了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望舒打了个小饱嗝,醉醺醺地道:“望舒……” 言罢,咚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岳灵犀吓坏了,丫鬟婆子们也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吃了那么多,不会是吃出毛病了吧? 就在几人几乎要吓死的时候,岳灵犀蹲下身,探了探她鼻息,释然一笑:“她睡着了。” 众人:妈呀,这睡着的架势也太可怕了…… 岳灵犀正打算让人把这小姑娘抬到床上去,这时,傅雪烟找上门了。 傅雪烟将熟睡的望舒抱了起来,道了声打搅与多谢,便带着望舒离开了。 岳灵犀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幽幽地问道:“她们是谁呀?” 贴身丫鬟道:“好像是老爷的客人,住一晚,明日就走了。” 岳灵犀的心里一阵失落。 忽然,她低头一看,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红绳手串,她将手串拾了起来,想要追上去还给望舒,却已经看不见她们的影子了。 傅雪烟将望舒抱回房时,景云也刚刚做完坏事回屋,手上还有没来得及洗掉的药泥。 傅雪烟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黑乎乎的小手上,问道:“你去哪儿了?” …… 今日忍痛割让了八名长刀死士,王后心情不佳,可一想到即将多出一个强大的鬼王,又觉得割让八名死士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巧玲端了晚膳过来。 王后惦记着鬼王的事,没吃几口便让巧玲撤下了。 算算时辰,第二枚毒丹已经服下了,苍鸠开始为他护法了,突破是有风险的,不是每个面临突破的人都一定能突破到自己想要的境界,但此人资质奇佳,有九成的把握能够成为鬼王。 王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望向天际冉冉升起的明月,胸口的郁结一点点地消散了。 就在她呼出最后一口郁气的时候,廊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眉心一蹙,戴上了面纱,下一秒,苍鸠神色匆忙地撞进来了。 王后冷冷地看着他:“出了什么事?” 苍鸠苍白着脸,难过又难以置信地说道:“那人……那人不好了!” 王后的面色唰的一下变了:“不好是什么意思?方才不都还好好的吗?” 苍鸠蹙眉道:“方才确实好好的,可在服下第二颗毒丹后,他就……” “他就怎样?”王后冷声问。 苍鸠硬着头皮道:“开始跑茅房了。” 王后紧张的神色松了下来:“不就是闹个肚子吗?吃点止泻药就够了。” 问题是,止泻药对他没用啊! 他也不知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上吐下泻的,弄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不仅如此,他体内的剧毒也在大量地流逝,对于一个通过服毒来提升功力的死士而言,流逝剧毒就意味着功力减退。 短短半个时辰,他就只剩下不到七成的功力了,这个样子势必无法完成此次的突破了。 王后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怎么会这样?!” 苍鸠也疑惑呢,服用第一颗毒丹时明明没有任何异常,怎么这第二颗毒丹就…… 难道是服用过量了? 还是……有人在他药里做手脚了? 苍鸠的眼底冷芒一闪,转身去了自己的屋子。 窗户下,小白将药瓶从猫洞里推了出来。 傅雪烟将景云搓的药丸倒进了自己兜里,又拿出一瓶新的药丸倒了进去。 她双耳一动,将瓶子给了小白:“快!” 小白转身进了猫洞,将瓶子放回原处。 嘎吱—— 门开了。 小白一溜烟儿地钻进了床底! 苍鸠眸光一冷:“什么人?!” 小白:“吱吱——” 苍鸠神色一松:“原来是只老鼠。” 没去查看床底了。 苍鸠打开瓶塞,将药丸倒了出来,查了半天没查出异样,所以真的是服毒过量了? 小白童貂尿效果惊人,至半夜时分,那人的功力减退到了五成以下,再这么下去,怕是连长刀死士都打不过了。 不得已,王后只能牺牲了四名长刀死士,用他们的内力保住了他五成的功力。 十六名长刀死士,至如今只剩四个了。 这一趟的代价,不得不说,确实有些大了。 王后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捏紧了手指道:“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苍鸠点点头,原本冒险留下就是为了让那人顺利突破鬼王,可眼下他突破不了了,便没待下去的必要了,一个弄不好,让姬冥修与乔氏一行人追了上来,只剩四名长刀死士的他们,可未必留得住那两个小东西了。 几人连夜整装出发。 城主大人没说什么,将城主令交给沈将军,命他带领夜罗人出城。 而另一边,乔薇与姬冥修沿着河岸寻找小白大白无果后,带着珠儿翻进了城主府。 ------题外话------ 能见到吗? 章节目录 【440】母子相见(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珠儿是半路被人扔下的,她也不知道景云与望舒到底在哪个院子,不过她一进府,便从一条小道上闻到了望舒的气味。 珠儿跐溜一下冲了过去。 姬冥修与乔薇见状,忙快步跟上。 蒲城的城门守卫严格,出入艰难,相较之下,城主府的戒备倒是不那么森严了。 一路上,二人看见了两路巡逻的侍卫,都巧妙地避开了。 珠儿窜上一株桃树,自枝丫上跳进了一处幽静的院落。 夜半三更,院子的人全都歇下了,二人轻轻地翻过墙头,跟着珠儿来到了一扇房门前。 “是这里?”乔薇小声问。 珠儿点点头。 乔薇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长短粗细各不同的钢针,乔薇比着门缝挑了一根最细最长的,用钢针拨开了里头的门闩。 门闩掉落的一霎,乔薇一把将手深入门缝,稳稳地接住了。 别致的清香自屋内徐徐传来,二人瞬间意识到这恐怕是一间姑娘的屋子。 姬冥修识趣地等在屋外,乔薇与珠儿进去,一人一猴绕过屏风,来到床前,挑开那杏色的帐幔一瞧,却哪里是望舒?分明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珠儿跳上床,钻进被子一阵捯饬,等从被子里钻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条精致的小红绳。 这是除夕那日,十七在贺兰堡送给望舒的红绳,据说是从飞鱼镇买的。 望舒一直戴着它,怎么会到了这个小姑娘的手上? 这小姑娘是谁? 乔薇思量间,床上的岳灵犀忽然睁开了眼,不过,不等她看清屋子里的状况,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自乔薇身后探过来,点了她的睡穴。 岳灵犀陷入了昏睡。 乔薇扭头,看向及时出现在身后的姬冥修,把红绳拿给他道:“望舒的。” 姬冥修将红绳拿在手里,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心头涌上浓烈的情绪,他静静压下,看了一眼床上的岳灵犀道:“她是岳家千金,有了她,不愁问不出景云与望舒的下落了。” 到了这一步,什么君子、什么道义,统统见鬼去吧,只要能找回儿子女儿,再不择手段的事他也认了! …… “大人!大人!你快醒醒啊!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城主大人正搂着夫人好眠,忽然听到吵闹声,还以为那群夜罗人又怎么了,不耐地踹翻了床前的凳子,他怀中的夫人被惊醒,凝神一听,啊了一声,坐起身来:“是灵犀……灵犀出事了!” 城主大夫披着一件袍子赶到女儿院子时,整个院子都亮起了灯火,所有下人战战兢兢地立在草坪上,两队侍卫,手持长矛对着岳灵犀的闺房,确切地说,是对着她闺房前站着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袍,是那种城门口最廉价的成衣铺子中贩卖的款式,可即便如廉价的料子,也挡不住男人他一身清贵、如玉风华。 男人戴着一张玉质面具,手背在背后,眼神冷漠,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狂气。 在他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城主大人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冷冷地眯了眯眼:“你是谁?居然敢跑到城主府闹事?” 男人站在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一口流利的京城口音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姬冥修。” 城主大人的脑子当即炸了一下,随即脑海中回荡起一片嗡嗡嗡的声音,他怔愣了半晌,似有些难以置信:“你就是……姬冥修?” 大梁第一权相、姬家少主、隐族祭师……姬冥修?! 姬冥修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明知故问道:“看来岳城主听说过本相?” 这是自然了,整个大梁,有人没听说过姬冥修的吗?这个男人的名号比皇帝还要响亮,足智多谋、手段狠辣、行事果决……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许多人在他这个年纪连个侍郎都混不上,他却已经当了好几年的丞相。 城主大人可不认为对方能走到今天,凭的都是运气。 话又说回来,蒲城的关卡比皇宫还严,城池固若金汤,他是怎么进城的? 罢了,怎么进的都好,来都来了,也不可能把人撵出去了,但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任他是丞相又如何?这可是蒲城,他堂堂城主,会怕了一个京官不成? 念头闪过,城主大人脑海里的嗡鸣声渐渐压下去了,心头涌上一丝底气,冷冷地看着他,不甚客气道:“原来是丞相,不知丞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还望丞相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一件私事。”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 别人都爱假公济私,他倒好,丝毫不避讳私事,莫不是他觉得自己的面子大得过朝堂的面子? 当然了,就算是朝堂的面子,他岳行山也不会给的,至于私人的,呵,皇帝的表弟?更不给了! 城主大人讥讽道:“不知什么私事竟然劳动丞相夜闯城主府,还挟持了岳某的女儿?难道朝廷刚正不阿的丞相,私底下的手段竟是如此不堪么?” 姬冥修眉梢一挑:“还有更不堪的,岳城主要见识一下么?” “你……”简直无耻! 城主大人不着痕迹地望了望虚掩的房门,直觉告诉他,里头有人,他拽紧了拳头,冷冷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怎样?” 姬冥修道:“把夜罗使臣交出来。” 城主大人冷笑:“追踪夜罗人几时变成丞相的私事了?” 姬冥修淡淡地问道:“你交还是不交?” 城主大人眼神微闪。 姬冥修呵了一声:“看来你是不想要你女儿的命了,小薇,动手。” 城主大人瞳仁一缩:“姬冥修你敢!你是丞相!你怎么能滥杀无辜?你还配做官吗?!你还是个人吗?!你要是敢我女儿一根汗毛,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姬冥修丝毫没有被他激怒,缓缓走下台阶,走到他面前,眸光深邃地看着他:“交,还是不交?不要挑战本相的耐性,挑战的人全都付出代价了。” 城主大人被那双深邃如泊的眸子看得喉头一阵发紧,这是一种气势上的碾压,对方不是开玩笑的,他决心之大,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真不知那伙夜罗人怎么得罪这个丞相了! “他们已经拿着令牌去通关了,就算我现在下令,也不一定来得及。” “走了多久?”姬冥修问。 “两刻。”城主大人道。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他:“此去北城门多久?” 城主大人答道:“快马加鞭半个时辰足矣,不过……”城主大人想起下人禀报的消息,“他们之中好像有个人病了,不会走得太快,我可以试着拦截,但我不能保证能够拦到。” “那我就需要一个人质了,若是你敢放水……” 后面的话,姬冥修没有说了,可城主大人听懂了,若是他敢有一丝一毫地不尽心,自己女儿就命在旦夕。 “我当你的人质!”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自人群后方走了过来,“我妹妹身体不好,出去会生病,你们抓我吧。” 城主大人低呵:“大郎,你糊涂!快回去!” 岳大公子道:“只有我和他们一起去,他们才会相信父亲会尽力。” 尽全力又怎样?万一追不到呢?你可就危险了! 尽管只打了一次照面,可城主大人并不觉得姬冥修会是一个好人,或许他从前是,但今晚他也不知怎么被激怒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巨大的冰冷中。 “好,就你了。”姬冥修开了口。 城主大人即刻派出了最厉害的骑兵,马不停蹄地追赶夜罗人与沈将军,自己则带了一路人马——四名死士,与六名精兵,表面上他是护送姬冥修与乔薇前往北城门,实则是以防万一夜罗人已经出城了,他们一怒之下要杀了自己儿子,自己好把儿子从他们手下给抢回来。 至于抢回来之后—— 该怎么清算,就怎么清算! …… 至城主府出发,行进了一个时辰后,夜罗人总算抵达了北城门,只要过了这道门,就进入匈奴边境了,论起对匈奴的熟悉程度,姬冥修还不如他们,届时,他们可就如鱼得水了。 后半夜,城门紧闭。 沈将军亮出城主令,命守城侍卫开城门、放吊桥。 就在几名侍卫合力推开城门时,城主大人派出来的骑兵到了。 这个骑兵是城主的亲信,大半夜的找到这里来,怕不是城主临时有了什么吩咐。 沈将军策马过去,骑兵勒紧缰绳,坐在马车,冲沈将军行了一礼,随后在沈将军耳畔低声地禀报了几句。 苍鸠狐疑地看着二人,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忽然,沈将军策马奔了过去:“慢——” 开城门的侍卫停下了。 闭目养神的王后微微地睁开了眼。 苍鸠骑着马走上前,问沈将军道:“将军这是何意?” 沈将军客气地说道:“城主大人有急事找你们,还请你们稍等片刻。” 苍鸠不着痕迹地看向了马车里的王后。 王后挑开车帘,微微地摇了摇头。 苍鸠道:“我们确实急着赶路,你也看见了,我们的大臣病了,需要医治,匈奴边境内有个名医,我们打算去找他。不如这样,我留个人在这里,城主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他,他会将城主的话如实带到的。若是需要我们回来,待到看完病,我们再返回蒲城拜见城主,将军意下如何?” 沈将军笑道:“可是城主大人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当面向王后禀报,还请不要让在下难做。” 苍鸠的语气淡了淡道:“将军的意思是,今夜要将我等强留在此了?” 沈将军见他的语气冷了下来,自己的态度也冷漠了三分:“等城主到了,说完话了,自然会给你们放行的。” 苍鸠冷冷一哼:“你们银子也拿了,死士也到手了,出尔反尔得会不会太快了?” 沈将军脸上的笑意已消失殆尽:“这些话你留着对城主说吧,我只负责将你们留在这里。” “若我们执意要走呢?”苍鸠道。 “那就别怪沈某手下无情了。”沈将军说罢,眸光一厉,一手按上剑柄,一手扬起,“关城门——” 他话音一落,苍鸠凌空打出一掌,将努力关城门的侍卫统统震飞到了地上。 沈将军的脸色瞬间沉了,拔出宝剑与苍鸠交起手来。 附近的侍卫听到动静,也纷纷地赶了过来,双方扭打在了一起。 沈将军一行人并不是苍鸠与几名死士的对手,但架不住他们人多,还是很拖延了一阵,当姬冥修等人赶到时,夜罗人刚刚杀出城门。 城主大人看着一地狼藉,以及躺在血泊中疼得冷汗直冒的沈将军,翻身下马,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沈将军的肚子被刺了一剑,鲜血直冒,他捂住伤口,艰难地说道:“属下无能……没能拦住他们……” 城主大人蹙眉道:“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那群死士武艺如此高强,沈将军怎么可能打得过?要怪,就怪自己没有足够的戒心,不然,让沈将军也带上几个死士,兴许就把他们留下了。 事实上,城主大人今晚并没有打算出卖夜罗人,他只想先稳住姬冥修他们,等见到了夜罗人,把自己儿子救过来,再联合夜罗人把姬冥修一行人给杀了,可他万万没料到那群夜罗人如此凶残,杀了他们这么多侍卫! 乔薇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其实他们又何尝没防着岳城主?她连“我给你女儿下了毒,你最好别在我背后放冷箭,否则没有我的解药,你女儿见不着明天的太阳”的谎话都编造妥当了,可照眼下的情况下来看,似乎……省了? 城主大人怒气填胸,也不必姬冥修与乔薇火上添油什么,带上一队精兵强将与四名长刀死士,杀气腾腾地追了上去! 乔薇从怀中掏出一个防水的油纸包,拿出一瓶药,抛给沈将军:“止了血,让人带你家公子回去。” 说罢,留下岳大公子,与姬冥修一道策马出了城门。 城主大人已经追上夜罗人了,他的四名长刀死士与对方的四名长刀死士纠缠在了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夜罗的护卫对付六名精兵,城主大人自己,则与苍鸠交起了手来。 傅雪烟与王后都暂时静静地坐在马车上,但这种宁静,随着姬冥修与乔薇的到来顷刻间粉碎了。 “娘!”景云看见了乔薇。 乔薇心肝儿一颤,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 半个月了…… 她都半个月没见到他们了…… “你妹妹呢?” 乔薇拔下匕首跳了下来。 景云道:“妹妹在!” 在就好、在就好…… 你们等着,娘这就来救你们了。 乔薇冲向了第二辆马车,却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绫自第一道马车内射了过来,一把卷住了乔薇的腰身,乔薇跑不动了,抡起匕首,朝着红绫斩了下去! 可谁知,她刚一出手,又一道红绫射了过来,缠住了她的右手。 咻咻! 姬冥修的箭矢飞了过来,闪电般地刺破了红绫。 乔薇终于能动了,跑到马车前,反手抓住车窗,用力一掰,将整快车板都卸了下来! “娘!”景云扑向了乔薇。 乔薇伸手去抱他,谁料还没碰到,景云便被一道红绫卷走了。 乔薇的手扑了个空。 同样被卷走的还有呼呼大睡的望舒。 王后将两个孩子给了苍鸠与傅雪烟,冷笑着地说道:“你们先走。” 苍鸠抱着景云走掉了。 傅雪烟的睫羽颤了颤,也抱着望舒另一条不同的小路离开了。 王后自背后拿出了一把血月弓。 这是国师的那一把弓,此番她劫持望舒,顺带着把望舒的百宝箱一并带走了,其中就有这把血月弓。 “你先走。”姬冥修凝眸道。 乔薇愣了愣:“可是你……” 血月弓会催动他体内的掌毒,这大概也是为何当初他们会用九阳掌对付昭明公主的缘故,因为中了掌毒,便再也不能碰血月弓。 姬冥修冷冷地看向王后,毫无畏惧地挡在了乔薇身前:“听我的,你去追孩子。” 章节目录 【441】得救,击杀鬼王(一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最终还是追了上去,血月弓的威力不是说多一个人就能多一分胜算,那个变态的东西简直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如果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赢不了,加起来也一样会输掉,这就是血月弓最可怕的地方。 射一个人是十分力,射两个人,每个人感受到的也是十分力,分都分担不了。 乔薇不是没想过偷袭,但以那个女人的实力,偷袭的意义不大,还不如去追孩子,运气好的话,兴许能追回来一个。 就在乔薇迈步跑开的一霎,她明显感觉到对方手中的弓动了一下。 就在乔薇以为自己怎么也得挨上一下时,姬冥修的身影闪过来了,将她挡得死死的,接住了那一“箭”。 乔薇听到了一阵闷哼,想回头,却又捏紧了拳头,更快速地跑了起来! “你倒是不怕死。” 身后传来那恶魔一般的声音,乔薇的手指都恨不得掐进了肉里。 现在是不如她,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将她踩在脚底下,让她也知道被人蹂躏的滋味! 打定主意后,乔薇摒弃杂念,一心去找人了。 傅雪烟与苍鸠往不同的方向去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舍弃哪个乔薇都难过,偏偏,她又摊上了这样的抉择。 一瞬的功夫,她脑海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朝傅雪烟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是她不想救景云,事实上,一想到儿子那张期盼的小脸,她的心都是痛的! 可是她没办法不去做出这样的抉择。 傅雪烟与苍鸠的武功原本不相上下,可傅雪烟怀有身孕,轻功不能施展太多,加上望舒这个小秤砣,傅雪烟想走远都难,苍鸠不同了,景云抱在身上给没有重量似的,他再使出七八成功力,乔薇追上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孩子他爹在用生命争取时间。 她不希望到头来苍鸠没追上,再折回来找傅雪烟时傅雪烟也不见人影了。 那样,所有的牺牲可就真的白费了。 景云,对不起…… 夜色中的景云被苍鸠抱在怀里,他看见娘亲追了出来,他满心欢喜,他满心期盼地朝娘亲伸出小手,可是娘亲脚步一转,往另一边去了。 他再也忍不住,小手抹上眼眶,难过地哭了起来。 …… 乔薇的心跟着抽疼了一下,她揉了揉心口,咬咬牙,跑进了一条山路。 古代什么都好,就是开发太少,除主城区外,几乎随处可见山林,匈奴的主要版图是草原,边界的地方却是一条绵延不尽的山脉。 “往哪儿去了?” 乔薇站在一条岔路口,掏出火折子,想看看地上残留的脚印,却忽然,一只庞然大物扑哧着硕大的双翼飞了过来,落在她面前的树枝上,那树枝也算粗壮了,可在对方落上去的一霎,因承受不住重量,险些断裂。 “金雕?”乔薇眼睛一亮。 金雕扑了扑翅膀,飞上半空,示意乔薇跟上。 乔薇跟了上去。 约莫一小会儿后,金雕带着乔薇来到了一棵大槐树下,树下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胖子,可不就是望舒么? 乔薇赶忙跑过去,将望舒抱进了怀里,望舒没有反应,她还以为望舒被怎么样了,听到她打小呼噜才知她是睡着了。 “你这小胖子,这样也能睡着!” 乔薇含泪将女儿抱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小东西,才觉得半颗心落回实处了。 但很快,她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了。 望舒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里? 傅雪烟呢? 她想耍什么花样? 乔薇一手抱紧女儿,另一手拔出了短靴中匕首,警惕地望向周围:“别躲在暗处耍阴招,有本事就给我出来!” 没人回应。 乔薇并未因此放松警惕:“我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十个人,都给我滚出来!” 仍旧是没有回应。 乔薇纳闷了,怎么会真的只有望舒一个人呢?傅雪烟哪儿去了? 金雕站在地上,扑哧了一下翅膀。 乔薇摸了摸它脑袋:“是你救了望舒吗?” 金雕不吭声。 乔薇不知这是个什么意思,不过眼下也顾不上去揣测金雕的意思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金雕不动。 乔薇以为它没听懂,伸手去摸它。 它却往一旁挪了挪,耷拉着小脑袋,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你怎么了?不想跟我走吗?”乔薇问。 金雕委屈地咕了一声。 乔薇与它相处时日不长,还真没默契到去揣度它的鸟意,但有一点她看出来了,它不走。 “你是要回去找你以前的主人了吗?”乔薇一直觉得这么精明能干的金雕是让人训出来的。 金雕咕了一嗓子,特别委屈。 毕竟是人家的的东西,乔薇不好硬抢,何况它又帮了他们那么多忙,她再强留着它不放,不是太过分了吗? “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再回来找我们。”乔薇不舍地说完,摸了摸金雕的脑袋,抱着女儿离开了。 金雕耷拉着脑袋,一步步地挪到树后。 傅雪烟缓缓地走了出来,望了望乔薇离开的背影,对金雕道:“我们走吧。” …… 大梁与匈奴交界的地方通常都有重兵把守,蒲城这一带也不例外,但匈奴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元安城附近,蒲城外的反而不占多少,当消息传到匈奴的军营时,营长一听蒲城城主都出动了,莫不是要打仗了?再一听交战的是夜罗人,又把心给揣回肚子了。 打吧打吧,这俩孙子打死了才好呢! 城主大人就是担心会惊动匈奴兵,所以没敢带太多手下,眼下打了半天,发觉对方没有动静,胆子越发大了,又吹响哨子,从城中调来了一百人马。 可这一百人马,全都没几下便折损了大半在那些长刀死士下了。 城主大人气得直咬牙! 他算看出来了,同样是长刀死士,但那老妖婆给自己的是功力不够高的,功力最高的她全留着自个儿用了! “给我拿下她!” 城主大人一声令下,原本与死士们缠斗的士兵们急忙调转方向,朝王后攻了过来。 王后的眼皮子都抬,面纱下的唇角似乎是微微地弯了一下,弯出一线讥讽的弧度,轻轻一拉弓,地上倒了一片。 城主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把连箭都没有的弓:“这……这难道是传闻中的……血月弓?” 这些小喽啰王后根本没放在眼里,继续含笑看向了姬冥修:“还不束手就擒么?” 姬冥修的唇角有鲜血流了下来,他淡淡地擦去,神色冷漠地看着她:“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还以为你比容妃要强上一些,却原来不过尔尔。” 王后的笑容冷了下来:“你是嫌自己不够命长?” 姬冥修气场全开:“彼此彼此。” 王后不再与他废话,狠狠地拉开弓弦,嗖的射出了“一箭”。 姬冥修已经为乔薇挡了一箭,再来一箭,不死也脱层皮了。 哪知就在她拉弓的一瞬,一个小胖子自后方飞了过来,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了姬冥修怀中。 小胖子是被亲娘丢过来哒,眼睛都还闭着。 姬冥修看着怀中的小东西,心头划过一丝柔软。 望舒与乔薇长得像,一看便是母女,城主大人疑惑地眨了眨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王后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望舒的身上,不知想了些什么,再次拉开血月弓。 之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城主大人就看着姬冥修举着个小胖子,我挡,我挡,我挡挡挡! 城主大人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尼玛!这是亲生的吗?! 小胖子睡得可香了。 王后却快要被气死了。 有小胖子在,血月弓根本形容虚设了。 乔薇见小胖子牵制住血月弓了,默默地拔出了匕首,偷袭对高手不管用,不过也分时候,当一个人心神紊乱、气息不宁时,成功的几率便可大大提升了。 乔薇绕过马车,打算借着马车的遮掩,给对方一次致命的偷袭,哪知就在她刚靠近马车时,便听见车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喘息。 那喘息,像生病的呻吟,却又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乔薇的汗毛竖了起来。 她朝车闯望了过去,哪怕是隔着一道厚厚的车帘,她也听到了对方粗重、低沉而又危险的呼吸。 整个世界都好似静了下来,只有他的声音。 乔薇恍惚间,觉得车里坐着一只沉睡的巨兽,巨兽很快就要醒了,一旦他醒来,所有人都将不是他的对手。 乔薇果断放弃了偷袭,跑回姬冥修的身后:“不好,他们还有个高手!” 高手…… 姬冥修的目光朝那辆马车上望了望,来到这边时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只以为是从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可照小薇所言,似乎是马车内的那个人…… “你说的那个生了病的人就是他吗?”姬冥修看向了城主,目光扫了扫第三辆马车。 城主大人如今与姬冥修统一阵营了,也就没藏着掖着了,静下心感受了一番对方的气息,狐疑道:“是他……也好像不是他……白日里他的气息十分强大,眼下……却似乎弱了不少。” 乔薇:啥? 这居然是弱了不少的状态? 可她分明觉得对方的气息已十分接近一个鬼王了! “弱了一半。”城主大人道。 弱了一半,岂不是说他目前只有五成的功力?只五成功力就已接近一个鬼王的气息,若是巅峰状态……后面的,乔薇简直不敢想了。 鬼王的实力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撤退了。 乔薇看向姬冥修,姬冥修却眯了眯眼,将望舒给了乔薇,往破神弩上装了几支毒箭。 “你要干什么?”乔薇眸光一颤。 姬冥修眸光深幽道:“趁他病,要他命。” 不能让他突破到鬼王,这人的实力太过强大,远超了容妃的姘头一大截,一旦突破,恐怕世上再没什么人奈何得了他了。 乔薇知道姬冥修一贯是不给敌人留任何余地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就是他会干的事,他宁愿冒险,也要将敌人一踩到底! 乔薇自己是没他这股勇气的,可他已经迈出这一步,她也唯有配合他了:“我去牵制住她,你对付那个死士。” 姬冥修点头,眸光深邃地朝马车走了过去。 王后似乎也发现二人的计划了,调头朝姬冥修冲了过来。 乔薇抱着小胖子一步挡在她面前:“好久不见啊,姨母。” 姬冥修路过第二辆马车时,随手提起油灯,将灯油倒在了箭头上,点了火,朝第三辆马车嗖嗖嗖地射了过去。 第三辆马车迅速着了火! “吼——” 一声沉闷的低吼自马车内传来,这声音并不算大,可就是带着一股浑厚的内力,所有人都放下了兵器,捂住耳朵,只觉耳膜快被震破…… 姬冥修又连射了三箭,这下不止车身,连车顶都点着了。 那人也终于被激怒了。 章节目录 【442】战胜(二更) 本站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车厢瞬间炸开,那人如鬼影一般飞了出来,他戴着黑色头具,一袭黑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连火光照到他身上,也像是照着夜色一样。 从他出来的一瞬,乔薇就知道他们没有胜算了。 他沉睡时气息已然强大,觉醒后更想暴涨了好几倍。 这真的是一个只剩五成功力的病号吗? 乔薇想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又来了,这种被人用内力死死压制的事情又发生在她身上了。 上一次是在皇宫,那个鬼王只用了一根手指头,便将她摁在了墙头。 可眼下这个,分明还是不是鬼王,却已经拥有了堪比鬼王的实力…… 冥修说的没错,不能让他突破。 否则,就连她娘来了,都未必能把他怎么样了。 可怎么才能阻止他呢? 自己现在完完全全被压制住了,不止她,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城主大人也被压在原地了,城主大人握着宝剑,手臂艰难地抖动着,应该是在尝试拜托对方的压制,可不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再看那些士兵,早已经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内力,倒在地上,一片哀嚎。 至于那八名长刀死士,不论是城主的还是夜罗的,全都像中了邪似的,齐齐地定住了。 现场唯二还能动弹的是人就是王后与姬冥修了。 但姬冥修每扛住一分,体内的掌毒就被催动一分,他扛得并不容易。 而没了乔薇牵制王后,王后也加入了对付他的行列。 乔薇简直想杀人了,有这么欺负人的?有吗?! 就在乔薇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时,怀中的小胖子动了,她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抓了抓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乔薇当即一愣,这小胖子还能动呢? 小胖砸,快醒醒!打坏蛋了! 不对。 虽说这小胖子平日里睡着了确实雷打不醒,但今晚似乎格外不同一些,她的气息……说不上来的古怪,却又不像是生了病,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十分奇特的清香,乍一闻像两生果,可再闻,又似乎还有什么别的。 总之这小胖子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醉了。 这可麻烦了。 你可以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却唤不醒一个真的醉了的人。 这边,乔薇心急如焚,另一边,姬冥修与那人正面对上了。 姬冥修突破了他的压制,他像一道闪电,朝着姬冥修无情地劈了下来。 姬冥修对上了他的掌风。 乔薇简直不敢看了,闭上眼,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巨响,再睁眼朝二人交手的地方望去时,只见那里已经被二人的内力轰出了一个大坑。 二人站在坑外,气场全开。 夜风将姬冥修的袖口吹得鼓鼓的,衣摆猎猎起舞,眼神深邃如泊。 乔薇没料到姬冥修真能接下他这一招,她一直都知道他厉害,却没料到是能与鬼王一战的厉害,他的实力,又何尝不是强大得令人害怕? 只不过,他身中掌毒,反噬太大…… 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对方可不止一个鬼王,还有一个王后。 王后已经拉开了血月弓,不过这次,她却不是对准姬冥修,而是施展轻功绕到了乔薇的背后。 乔薇眉心一跳,居然用这种法子分散冥修的注意!真是卑鄙! 王后唇瓣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什么叫砧板上的肉,这就是了。 乔薇动弹不得,只有让她射的份儿。 她拉了个满弓—— 乔薇仿佛听到了弓弦的嗡鸣,心头蓦地一紧。 谁料就在此时,一柄长剑飞了过来,打中了王后的弓。 弓射偏了。 乔薇眼珠一转,十七?! 十七施展轻功,迎着巨大的内力飞向了乔薇,几乎要落地的一瞬,揽住乔薇的腰肢,将乔薇与望舒带出了百步之外,放在一块儿还算平整的石头上。 乔薇瞬间感觉自己能动了,她往城门的方向望了望,没看见姬无双,不知是没跟上十七还是十七自己单独行动了。 眼下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现场有两个强大的对手,得想想怎么解决他们才是。 突然,乔薇看见了十七手中的弓。 这自然也是一把血月弓,是景云出面从三个小尼姑手里借来的,后面落到了傅雪烟手上,不过又被她抢回来了。 此番北上,他们当然有把它带上,却没带入蒲城,而是留在了齐水镇的护卫手中,没想到,让十七给带过来了。 带来了固然好,只是眼下小胖子还醉醺醺的,这把弓……也形同虚设了…… 乔薇思量间,忽觉眼神黑光一闪,再抬眼,就见十七的身影已经掠了出去。 他不是掠向王后,也不是掠向即将突破的鬼王,而是顶着几乎让空气都凝固的压力,凌空飞到姬冥修的头顶,将血月弓抛给了他…… 姬冥修稳稳接住了血月弓。 乔薇心口一震,惊得站了起来。 冥修想干什么…… 姬冥修左手紧紧地握住弓,右手冰凉如玉的手指勾上了弓弦,眸光冷成了一汪冰泊,定定地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好似将他的气场瞬间冻住了一样。 场面……静了。 可没静多久,狂风呼啸而过,一瞬间,飞沙走石,铺天盖地,众人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乔薇一只手将望舒紧紧地搂在怀里,另一手挡住了凌厉而刺骨的风沙,指缝间,她看见姬冥修拉开了弓弦。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等乔薇第二眼望向对面时,看到的就是那个即将突破鬼王的男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道震飞了,整个人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受自己控制,摇摇地坠了下来。 王后一把接住了他,怨毒地看了姬冥修一眼,施展轻功,飞入了山脉。 城主能动了,士兵们也停止哀嚎了,夜罗的四名长刀死士也终于恢复了意识,却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十七一剑刺穿了眉心。 “哇,你厉害啊!你居然连那个人都打过了!”城主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在姬冥修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姬冥修身躯一震,吐出了一口血来。 城主吓坏了,看看自己的手:“我……我没用力啊……” 乔薇把望舒给了十七,扶着姬冥修上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原先坐着王后,设施齐全,还有个简单的榻。 乔薇让姬冥修躺下。 城主跟了过来,心虚地解释道:“我真没用内力,我发誓。” 乔薇没理他,从防水的油纸包里取出一个药瓶,药瓶里还剩十粒药丸,乔薇一股脑儿地喂进了姬冥修嘴里。 这是十倍的剂量,若在寻常,立马都能下床了,但今晚姬冥修实在是伤得太重了,血月弓催动掌毒比运功厉害多了,他现在已经连半条命都不剩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城主轻咳一声问。 今晚要不是姬冥修,他与他手下都得折损在那群夜罗人手里,他这人也并非完全不知好歹,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了。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姬冥修一行人的实力吓到了。 乔薇才不管他是真心感激还是心存畏惧,毫不客气地报了一连串的药名,他一一记下,即刻回城采药。 “还有,我们的人快到了。”乔薇叫住他。 他会意地说道:“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南城门,只要发现是你们的人,立马带他们过来。” 想到了什么,他又狗腿地问道,“话说回味,你们几个是怎么进城的?” 乔薇冷冷看向他,他清了清嗓子,策马离开了。 等他回了城主府,碰到前来禀报消息的侍卫,才明白那个一招击杀了四名长刀死士的玄衣小少年是生生施展轻功,从城楼上飞过来的。 速度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只大蝙蝠…… 后面越想越不对劲,才来城主府说一声。 城主大人咬牙,这轻功……他简直要嫉妒死了! 城主大人抓了药赶回北城门外时,姬冥修的人也被他派去南城门的侍卫领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来的不仅有姬冥修的护卫,还有夜罗国师与大弟子。 他们原本是随大部队一同返回夜罗,后面等不及了,便与大弟子加快脚程了,他们初定走元安城,正常通关,后面碰到一个死士,暗暗吃惊,才尾随到了齐水镇。 十七与姬冥修的护卫碰头时,他们便猜出对方是姬冥修的手下了。 就是提醒十七将血月弓带上的,原以为是用来对付王后的血月弓,谁料竟多出了一个新的鬼王,这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乔薇说道:“冥修说,他还没有突破,算不上真正的鬼王。” 但已经具备了鬼王的实力,这样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国师沉默。 乔薇又道:“冥修射了他一箭,但他命大得很,似乎没死。” 国师与大弟子说了什么,大弟子道:“我师父说,没死也脱层皮,他先是生病,再是受伤,短期内是不能突破了,只要你们赶在那之前找到他,把他杀掉就可以了。” 那家伙是一定要杀的,但当务之急,是救回冥修的命,找回景云。 国师看了看姬冥修,又看了看趴在姬冥修怀里熟睡的望舒,尽管这小胖子睡得雷打不醒,可所有人都感觉到国师的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大弟子没那么关心姬冥修的生死,他还有心情想别的,他吸了吸鼻子,不解地问:“诶?这车上是不是藏了玉露琼浆?” “什么玉露琼浆?”乔薇淡淡地问,“能治冥修的伤吗?” 大弟子道:“能啊,玉露琼浆是疗伤圣药!和你们隐族的两生果是一样的!好香,真的好香!” 他闻着闻着,闻到了望舒的身上,“咦?”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你是说我女儿身上的香气就是玉露琼浆的香气?” 大弟子点头:“是啊,她放哪儿了?” 乔薇就道:“她哪儿也没放。” “哪儿也没放?”大弟子怔愣了半晌,与国师用夜罗语惊叹了几句,对乔薇道,“你们给她喝了多少呀?香气这么浓,不会有一整杯吧!” 玉露琼浆并不是酒,可喝多了会产生醉酒的效果,当然了,这里的多是指十滴、二十滴、一整杯,绝不是两大瓶。 乔薇也不知女儿喝了多少,又怎么会喝到这么好的药,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严重怀疑小胖子只是嘴馋…… “会有什么副作用吗?”乔薇问。 副作用是翘辫子啊,不过这小胖子一点翘的迹象都没有,呼噜打得比他还响,估计吸收完就没事了。 大弟子想起自己曾经一次性喝了三滴玉露琼浆,结果差点把小命交代出去的事,深深地感到了命运的不公…… 国师身上虽没有玉露琼浆,却也有不少上等的疗伤药,他全都无私地拿了出来,可惜并不对症,疗效甚微。 大弟子还在拼命地闻,许是药童出身的缘故,他的嗅觉比寻常人要灵敏一些,他闻了一个箱子上,他打开箱子,从里头取出一个盒子。 乔薇眸光一顿,这盒子是临出京城前,公孙长璃送给她的,说大漠凶险,盒子里的东西指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眼下……还没到大漠…… “诶?怎么打不开?”大弟子掰了半日掰不动。 公孙长璃说,用时再打开。 可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该用它的时候?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我来。” 大弟子将盒子递给了她。 乔薇两手一掰,掰开了。 盒子里装着两样东西,一小瓶玉露琼浆,一枚两生果。 ------题外话------ 最后一分钟,求个票! 章节目录 【443】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大弟子拿起小瓷瓶,拔掉瓶塞,可劲儿地闻了闻,说道:“还说没玉露琼浆呢,这不就是吗?” 乔薇惊讶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两生果的来历她约莫是猜到了,正是自己送给公孙长璃的那一颗,谁俩他一直没吃,完好地保存着,又给她送回来了。 不仅送回了两生果,还附赠了一瓶夜罗的玉露琼浆,玉露琼浆也非大梁之物,夜罗市面上都没得卖,一个大梁人想弄到,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了。 这家伙……是不是暗恋她呀? 不是的话,也不会在自己把他踹下茅坑后,还不计前嫌地送来这么宝贝的礼物了。 只是可惜啊,自己已经名花有主了,注定要辜负他了。 乔薇收拾好思绪,从护卫们带来的行李中拿出药杵与木碗,将两生果的果肉削下来,捣成泥,倒了三滴玉露琼浆,喂姬冥修服下了。 两生果与小白的血能压制掌毒,而玉露琼浆能修复经脉与元气的损伤,半个时辰后,乔薇再给姬冥修把脉时,就发现他的脉象已经从狂躁暴走的状态渐渐趋于平静了。 许是今晚的事太过惊心动魄了,几人都毫无睡意。 大弟子小声地与国师请教着什么。 十七安静地坐在简榻上,望着熟睡的望舒以及昏迷不醒的姬冥修,一脸懵懂。 国师耐心地回答大弟子的话,不时拿眼神往十七的身上瞟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碍于场合不大对,生生地压下了。 另一边,城主大人带着手下清理完了现场。 夜罗人仓皇逃走,马车与物资全都留下了,不过也没多少值钱东西了,最值钱的全都进望舒的小肚子了,但还有些盘缠、衣衫、首饰、兵器以及药品。 城主大人不懂药,但能被夜罗王宫的人随身携带的东西想来不会差了,他拿着几个小药瓶去了乔薇的马车上,这辆马车原先是王后的,最宽敞舒适不过,连他在内,统共七人,丝毫不觉拥挤。 他把药瓶递给了乔薇:“刚搜到的,你看看对丞相的伤有没有效。” 乔薇接过了瓶子,这些瓶子里装的全都是一种棕色药丸,闻起来怪怪的,不像什么好东西,她拿出一枚银针在其中一粒药丸上刺了刺,须臾,银针变黑了。 城主大人简直懵了,他拍了丞相一巴掌,丞相吐血了;他给丞相献个药,居然又是毒药……现在说他对丞相没有用心,他自己都不信了…… 他要不要这么倒霉……要不要…… 乔薇的眼刀子在他脑满儿上嗖嗖嗖地戳了几下。 他硬着头皮道:“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东西是在苍鸠的包袱里找到的!” 十七好奇地看了过来,望着乔薇手心里的药丸,眸光一动,吞了吞口水。 乔薇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毒药,不能吃。” 十七失望。 国师看看十七,又看看乔薇手中的药丸,想到了什么,朝乔薇伸出手去。 乔薇会意,把药丸给了他。 他将药丸碾碎,抹了一小点粉末,先是闻了闻,再是尝了尝,随后,点点头,对大弟子说了什么。 大弟子惊道:“是死士的毒丹啊,他们怎么会带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不是已经禁了吗?” “什么禁了?”乔薇不明所以地看向大弟子。 大弟子于是说了这毒丹的来历,夜罗训练死士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只不过,明面上只有国师殿得到了王室许可,训练死士的过程艰辛而缓慢,往往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训出几个厉害的,后有人急功近利,便发明了一种能让死士提升功力的毒丹。 毒丹的功效因人而异,一般说来,服用毒丹后功力都能提升至少一个境界,但这种毒丹造价昂贵,且副作用太大,不仅让死士生不如死,还能大大缩短死士的寿命,如果仅仅是为了得到几个厉害的死士,大概没人去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培育鬼王。 国师殿也曾挑选过资质过人的死士,试图用毒丹让其突破到鬼王,可惜没能成功。 “不过……”言及此处,大弟子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十七一眼,讪讪道,“我师父说,你们这个死士的资质不错,若是交给他,他或许能将他……” “想都别想!”乔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目光望向国师,“谁都别想打十七主意,我不会让他成为鬼王的!” 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实在是太残忍了。 乔薇不放心,怕这臭国师暗地里忽悠十七,又拉过十七的手,指了指瓶子里的药道:“这里的东西你千万不能碰,你要是碰了,会变成一个丑八怪,望舒就再也不理你了!” 十七原本还有些垂涎的神色在听了这句话后,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厌恶地看了一眼毒丹,远远地躲开了。 国师起身走下马车,人都走远了,还在嘀咕什么。 乔薇懒懒大弟子一眼,大弟子也正要离开,被她叫住了:“你师父说什么?” 大弟子道:“我师父说可惜。” 乔薇沉吟了片刻,讥讽一笑:“也是,一个不拿人命的东西,我还指望他有什么仁义?” 大弟子沉下脸来:“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我师父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要是有个厉害的死士,就不必惧怕对方的鬼王了。” “谁惧怕那个东西了?”乔薇冷冷地问。 大弟子噎了一把,还想再劝乔薇什么,却被十七抓着领子,毫不客气地丢出去了。 这之后,他们是怎么分配马车,又是打点行李的,乔薇没理了。 十七挨着望舒躺了下来,望舒的另一侧是姬冥修。 他巴巴儿地看着二人,见他们总不醒,他的眼神里浮现起了一丝彷徨。 乔薇的素手摸上他额头,轻轻地叹了一声:“睡吧。” 十七闭上了眼。 乔薇却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景云的那声娘亲,他睁大一双眼,伸出小手来…… 只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抱住他了…… …… 夜凉如水,深山脚下,一处荒凉的小农舍中,傅雪烟见到了王后。 王后独自坐在简陋的堂屋中,任何时候,这个女人身上都收拾得一丝不苟,她甚至连鞋面上都没有一点草鞋,干净得仿佛身处王宫似的。 与之相比,傅雪烟就狼狈多了,衣衫被树枝刮破了,发髻散落,鞋底满是淤泥。 她低垂着眉眼,缓缓地进了屋。 王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傅雪烟硬着头皮走到她面前,双手交叠,掌心向内,贴上衣襟,行了一礼:“主上。” 啪! 回应她的却是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 傅雪烟被打得跌在了地上,嘴角都破了,流出一道血丝来。 “你还有胆子回来?”王后讥讽地说。 傅雪烟抬手擦了嘴角的血迹,撑着地面,缓缓跪直了身子:“属下无能,被乔氏把孩子抢走了,请主上责罚。” “是乔氏抢走的,还是你拱手送给人家的?”王后似嘲似讥地问。 傅雪烟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王后冷冷一笑:“这天底下有你们古家人不敢做的事吗?血月弓也是在你手上丢的,孩子也是在你手上跑的,你这次要怎么解释?还像金雕的说辞一样,是为了骗取姬家人的信任么?” 金雕曾两次与苍鸠为敌,一次是从猎鹰与侍卫手中抢走了景云,一次是在王后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了秘笈。 若说是为了骗取姬家人的信任,可姬家人到头来,根本连金雕是谁的都不知道。 王后掐住了傅雪烟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翅膀硬了,想飞了?” 傅雪烟感受到了一股森寒的内力,正顺着她的下巴,缓缓侵入她的身体,她的睫羽轻轻地颤了起来:“属下不敢,属下是主上的人,一辈子都是!” 王后妩媚一笑,另一只冰凉如骷髅的手抚上了她的肚子:“瞧你吓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不是怀着姬家的孩子吗?你放走的那个,就拿它来抵吧。” 傅雪烟的身子抖了抖。 “好生养胎。”王后在她耳畔轻轻地说完,拍了拍她肩膀,转身离去了。 傅雪烟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打算回往自己的屋。 刚迈了一步,门口多出个瘦小的身影。 她眸光一动:“景云……” “我娘真的去找我妹妹了吗?”他定定地问。 傅雪烟不知该如何回答。 景云眸光一暗:“我知道了。” 说罢,转身回了屋。 傅雪烟跟上。 他默默地爬上了床,背对着门的方向,小身子蜷缩成一团,一股难言的悲伤在屋子里弥漫了开来。 小白跐溜溜地跳上床,默默地趴在他身旁,小脑袋蹭了蹭他的。 他抹了抹眼睛。 抱住小白,落下一滴泪来。 …… 乔薇是在一阵心慌中惊醒的,她梦见景云了,可她还没来得及与景云说上话,就给惊醒了。 她擦了额头的冷汗,看看身旁的简榻,十七已经出去了,父女俩还昏睡着,只是脉象都比昨日平稳,算是一种变相的好转了。 简单啃了两口干粮,乔薇与国师商议着怎么上路了,要去夜罗,就必须途经匈奴,他们手上都有通关的文书,倒是不担心遇到关卡,只是,走哪条能追上景云才是最重要的。 乔薇铺开了匈奴的舆图。 大弟子指着舆图的一角道:“我师父说,走乌别山。” 乌别山在匈奴的西部,是前往夜罗的必经之路,不论他们眼下走哪条路,最后都一定会去乌别山,与其费力地追他们,不如早早地抵达乌别山,守株待兔。 尽管乔薇恨不得立马见到儿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国师的路径是对的,夜罗人大队人马时,他们尚且能够打探到对方的行踪,可眼下,他们放弃了车马,隐匿于市,个个都是轻功高手,想避开他们的打探实在不是什么难事,确实不如守在乌别山。 “乌别山不远,过不了几日我们和他们都会到了。”大弟子说道。 乔薇点点头:“事不宜迟,马上动身!” …… 这边,乔薇一行人动身前往乌别山时,另一边,王后等人也整装待发了。 没有多余的护卫,没有丫鬟,连巧玲与秀琴都是到了乌别山再重聚。 王后穿上斗篷,戴上了帽子、面纱与银色手套,坐上马车。 须臾,傅雪烟也上了马车。 苍鸠去叫景云。 他打开了门上的锁,去推门,却发现推不动,那小子,竟然从里头锁住了么? 他不耐地叩了叩:“出来,要上路了。” 屋内,没有动静。 “快出来,听见没有?” 仍是一片死寂。 苍鸠眉头一皱,一脚踹开房门,走到床前,凶狠地揭开了被子,却只看到一个光秃秃的枕头。 章节目录 【444】找到景云(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出蒲城,一路往北,约莫二十里地便可抵达白漠镇,这是匈奴边境的第一个小镇,算不上繁华,但因军营近,有不少上等的良马。 乔薇花的是从王后马车上搜刮来的银子,花起来丝毫不肉痛,不仅给三辆马车换了最好的千里良驹,还给随行的五名护卫也换了上最优等的战马。 三辆马车,乔薇一辆,国师一辆,另一辆装着行李与金银。 十七不骑马,也不坐车内,他喜欢飞。 一路上,就见他起起跳跳,像个黑蝙蝠似的一会儿从众人头顶上飞过了,一会儿打马车旁掠过了。 乔薇权当他在练习轻功,也没拦着。 自白漠镇出发到乌别山,快马加鞭只需五日,但车上有伤员,不能颠得太快。 大弟子安慰乔薇,又不是只我们有伤员,他们也有啊,还伤得更重呢。 更重不更重乔薇不清楚,不过她是领教过第二把弓的厉害的,确实能把人射个半死,但那家伙已经达到了鬼王的实力,应当没那么容易丧命,只是,也得积极治疗、悉心调理,从车速上来说,占不了优势。 这日晌午,一行人在大草原上啃了几口干粮,在场所有人只有乔薇会做饭,偏她没心情做饭,国师大人与大弟子养尊处优惯了,啃起硬邦邦的干粮来,味同嚼蜡。 乔薇吃完了手中的冷馒头,拿起水囊,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问吃得一脸痛苦的国师:“还有多久到乌别山?” 国师咽了口馒头没咽下去,险些噎死。 乔薇帮他拿了水囊,拔掉塞子,他接过,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只觉胸口都要被干巴巴的馒头撑裂了,缓了缓神,喘息着说了几句。 大弟子道:“我师父说,快的话今晚能到乌别山庄,在山庄住一宿,明日就能进乌别山了。” 乔薇暗暗点头。 下一秒,又听得大弟子说:“但是今日天气不好,可能会下雨。” 这话说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果真下起了倾盆大雨,这样的天气就算在草原上也十分不利,万一半夜找不着落脚的地方,以草原上的温度,能活活把人冻死。 一行人不得不就近找了个村落,村落里住的都是牧民,没有红墙砖瓦,全是毡房。 大弟子用蹩脚的匈奴话,为他们找了一户可以借宿的人家,这一户人家的男人外出狩猎了,家中只有婆媳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婆媳俩初见这么多男人,还以为是来了马贼,后面还是见了乔薇与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才相信他们不是什么恶人了。 乔薇给足了盘缠。 婆媳俩煮了一大锅马奶酒,宰了一头羊,做成烤全羊,并熬了几碗羊杂泡馍汤,好生地招待了这群出手阔绰的客人。 啃了几日的干粮的国师与大弟子捧着香喷喷的羊杂汤,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乔薇没什么胃口,强撑着吃了一碗,便回自己的毡房歇息了。 她想景云,想得心都痛了…… 女儿好生生地睡在她与冥修怀里,可儿子……却和一群冷血无情的混蛋待在一起,他们会怎么对景云?会不会欺负他?会不会伤害他? 乔薇拽紧了毛毯…… …… 匈奴是一个地域广阔的民族,不仅有草原,有大漠,也有山有水。 一座繁茂的青山上,一道清瘦的小身影在林间自由地穿梭着,时不时爬上一棵大树,摘下几颗果子。 “给,小白。” 小白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并不),在景云递来的黑乎乎的小果子上咬了一口。 叮! 世界都亮了!亮了!亮了! 景云弱弱地叹了口气,小白这么喜欢吃的,一定是有毒的。 小白扑过来,将黑乎乎的小果子吃干抹净了! 景云饥肠辘辘,肚子饿得咕咕叫。 又走了一段路,发现了一丛红彤彤的小果子,每个约莫鸟蛋大小,色泽鲜艳,一眼望去,像一个个挂在绿叶上的小红灯笼。 景云给小白喂了一个,小白的表情十分正常。 这看来是能吃了。 景云摘了一大兜,没着急吃,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段,看见一颗形状像枣树,可结的果子又像两生果的植物,他爬上树去。 待隔得近了才发现并不是两生果,单是香气就比两生果差远了,再看小白一脸并不垂涎的样子,果断摘了七八个。 包袱装得满满。 一人一兽找到一条小溪,景云蹲下身,用冻得几乎要开裂的小手拿出四个小红果子、两个白果子,在清澈而冰冷的溪水中洗了洗。 看着水面中倒影,他想起了娘亲带他去小溪里捉鱼,眼圈一阵泛红。 他用被冰水泡得发红的小手擦了擦眼睛,随后,吃掉了果子,带着剩余的果子下了山。 也是运气好,今日恰巧有赶集的。 景云与小白去了集市。 他穿着汉人的服饰,一进集市便迎来了众人诧异的目光,没人在这种小地方见过汉人的孩子,还是一个漂亮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孩子。 这谁家的?! 景云仿佛没感受到众人的打量似的,默默地朝集市中央走去。 “哟,这谁家的孩子?”一个妖娆的妇人,将吐着豆蔻的手指轻轻地打在了景云肩上,不怀好意地说道,“可真漂亮呀,你爹娘在哪儿了?” 景云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去。 这妇人是个人贩子,往常只贩卖些姑娘到青楼做事,今日姑娘没碰上,却碰上个落了单的孩子,若是以往,她就不理了,但这孩子实在是长得太让人过目不忘了,她很想把他带回家。 只是她没料到,这孩子的眼神如此吓人,吓得她心肝儿都颤了。 她怔愣了一瞬,再回过神去看那孩子时,已经没那孩子的身影了。 被这么吓了一通,她都没精神做事了,转身离开集市,走到集市口时被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拦住了去路。 这老者的气场十分强大,只是往她面前一站,她便开始腿软。 她不明白老者拦住她做什么,只觉自己今日委实倒霉,先是碰上个凶巴巴的孩子,又碰上个更凶巴巴的老头子。 什么时候匈奴来了这么多讨厌的人物了? “向你打听个人。”苍鸠用并不太标准的匈奴话问她。 她愣了一下。 苍鸠没理会她的怔愣,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可见过这个孩子?” 妇人看着画像,连连点头。 “他在哪里?”苍鸠忙问。 妇人故意不答。 苍鸠丢给她一块金子,她捏住金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喜滋滋一笑,指着集市的方向道:“我见他往那边去了!你沿着这条路,一准能找到他!” 苍鸠往集市中央走了过去。 这个集市开了好几年了,每五日一开,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集市,商贩多得数不过来,货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景云来到了集市的正中央,这里不知在卖些什么,被一大群人将道路给堵死了。 景云依稀听到一个小伙子扯着嗓子,用匈奴话高声大叫:“两生果,提升功力!包治百病!十两银子一个!十两银子一个!买五送一!买五送一!” 随后,是一大片质疑声。 “你这是不是真的呀?” “卖这么便宜,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我听说两生果不是匈奴的东西,你打哪儿弄来的?” 那个小伙子开口了:“当然是真的啊!我卖出去的东西能有假?我在这儿卖了三年了!我要是敢卖的,不早被人剁了?你们要是不信啊,可以先买一个试试嘛,这位大哥我看你样貌堂堂、一表人才,一看便是人中龙凤,这样我便宜卖给你,你是我第一单生意,我算你五两!” 听到熟悉的名称,景云心里有些好奇,便从缝隙里挤了进去,奈何人太多了,等他挤进去时,包袱也被挤散了,十几颗红彤彤的小果子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空地上。 众人看看地上的小红果,再看看小伙子面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红果,惊得睁大了眼。 小伙子整个人不好了。 一个提着长刀的汉子把地上的小红果捡了起来,走到景云面前,看着他汉人的服侍眉头一皱,放缓了语速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伙子开始不动声色地收拾东西。 景云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纯洁又无辜地说道:“两生果。” 小伙子:“?!” 景云软软糯糯地说道:“我爷爷是大梁的商人,这是他从隐族贩来的,原本想卖去王庭,可是他病了,走不动了,叔叔你要买吗?买的话,我便宜算给你。” 这孩子有一双不会撒谎的眼睛,无辜得像丛林走出来的小鹿。 壮汉掏出二十两,买走了一颗果子。 小伙子都看呆了,他喊破嗓子,甚至降价到五两都没人买,这小子啥也没干,就卖出了二十两! “谢谢叔叔。”景云特别虔诚地行了一礼。 这孩子,家里的大人病了,还出来谋营生,真是太可怜了…… 众人纷纷慷慨解囊,景云的十几颗红果子,眨眼睛便卖完了。 景云的卖完之后,还有没买到的只能去找小伙子,小伙子的倒也因此一售而空了。 众人散去后,小伙子一边数着银子,一边走到景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抢我生意是吧?谁派你来的?” 景云没理他,收好银子,转身就走。 小伙子一步绕到景云面前,拦住了景云的去路:“怎么?抢了生意就想走?是不是那几个家伙派你来的?” 这个卖假果子的生意明明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偏偏在隔壁镇上捯饬时让几个小混混盯上了,他们非得他孝敬孝敬,他不干,逃到了这个镇上,如果不是那几个家伙,他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谁懂得用一模一样的果子,冒充两生果。 “哪几个家伙?”景云问。 小伙子往后瞧了瞧,没瞧见什么人来接受景云的银子,不免有些纳闷了,难道真不是谁派来抢他生意的? 电光石火间,他意识到了什么,粲然一笑:“小子,挺机灵的,还以为你刚刚会拆穿我。” 景云闷头往前走。 他背上了包袱,追上景云:“哎,你怎么一个人?你爷爷真的病了?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景云的步子顿了顿,没有说话。 小伙子挠挠头,切换回了汉话:“你匈奴话说得不错啊!我其实也是汉人,我是凉州的,你是哪儿的?” 景云还是不说话。 “哎,你爷爷……” 小伙子话未说完,景云的小身子忽然僵住。 小伙子看看景云,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忙顺着他的目光一瞧,就见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正拿着一幅画像四下打听,老者朝这边望了过来。 景云一把转过了身,小手捏得紧紧的,小脸都白了。 小伙子瞧出不对劲了,眼看着老者朝这边走来了,他眸光一动,抱起景云,闪进了一旁的窑子。 窑子里全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他捂住景云的眼,从窑子的后门钻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将景云放下来道:“小子,你和说实话,你没有爷爷吧?你是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景云拽进了小拳头。 小伙子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倔呢? “刚刚那个人,他是你家里派出来找你回去的?” 景云摇了摇头。 虽然没说话,但好歹是给了点反应,小伙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他是坏人是吧?专门来抓你的。我看你穿的也不差,你爹娘是谁啊?我认识一个汉人,我让他带你回去。” 景云不吭声。 小伙子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玩猜猜猜的游戏,脑袋都给猜大了:“不想回去啊?还是你爹娘都没了?” 景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真没了?”小伙子以为自己猜对了,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叹息着说道,“唉,你说你怎么这么小就没了爹娘呢?算你运气好,碰上我了,不嫌弃的话以后就跟着我吧。” 这么漂亮的孩子,不卖个好价钱,都对不起他跑江湖这么多年了! “肚子饿不饿?先带你去吃东西?” 小伙子带着景云吃了一顿当地最好的饭菜,放在以往,他可没这么舍得,但这小东西能卖不少钱,加上他身上本身就有不少钱,到时候都是自己的!何必吝啬一顿饭呢?! 不过这种穷乡僻壤啊,是卖不起价钱的。 得去个好地方! 为抬高身价,小伙子买了一辆崭新的马车,景云坐在车里,他赶车,他一边挥动着鞭子,一边兴奋地说道:“我和你说啊,这种小地方没什么大生意做,咱要发财,还得去乌别山!乌别山傻子多,人傻钱多,一宰一个!” 景云怔怔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小伙子说着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小白从他包袱里窜了出来,蹦到他腿上,小脑袋蹭了蹭他手掌。 他没动。 小白跳到桌上,秀了秀肱二头肌,又晃了晃漂亮的尾巴。 他还是好难过。 小白也好难过。 路过一家布庄时,小伙子停下了马车,买了一套漂亮的裙子给景云换上了:“有人在找你,你还是乔装一下比较好,若是人问起,只说是我妹妹。” …… 马车晃悠晃悠地朝乌别山的方向行进着,还剩一日路程时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此时已入夜,冒雨赶路有风险,小伙子将马车驶入了一个稀稀拉拉的小村落,这个村子里住的都是牧民,睡的全是毡房,他找了间不太显眼的,轻轻地叩了叩门,用匈奴话说道:“我们路过的,下大雨了,可否在你家借宿一宿?” 累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歇下的婆媳又被吵醒了。 媳妇儿披上棉袄,走到门口说道:“我们家已经住满了,你去找别人吧。” 小伙子于是找到了隔壁。 隔壁住的是一对年迈夫妻,儿子儿媳都出门卖羊了,还没回来,见小伙子抱着一个浑身湿哒哒的“妹妹”,心头一软,让这对兄妹住下了。 ------题外话------ 乔妹,你儿子在隔壁! 章节目录 【445】找回哥哥(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小伙子将景云抱进了毡房,这对老夫妇住的地方俨然没有隔壁那家大,不过容纳他俩是够了,老夫妻去了儿子儿媳的毡房,将自己的小毡房留给他们。 他们不能白吃白住,小伙子按照乌别山一带的物价给了老夫妇一百刀币。 匈奴市面上流通的不是孔方兄,而是类似于一把小刀的货币,货币以青铜所铸,面值与孔方兄相同,但能买到的东西更多,一刀币相当于三枚到五枚铜板不等,一百刀币事实上已经算是一笔非常逆天的食宿费了,若换在镇上,一家客栈的上房也才五十刀币而已呢。 小伙子以为夫妇俩该感激涕零了,哪知二人根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用充满了浓厚乡土口音的匈奴话告诉他,隔壁也来了投宿的,人家给了十两呢! 十两银子中其实包括了十一人的住宿、一只烤全羊、两只新鲜的羊羔带路上、两大锅马奶酒、一大钵奶酪等等等等,严格算下来,人家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 可老夫妇没算这笔账啊,总之人家十两,你们也不能太少了! 一辈子都在宰人,到头来竟然被一对乡下夫妇宰了一顿,小伙子胸口那个憋闷,差点都不住了! 可一想到这颗摇钱树,又觉得将来还是能狠狠地赚回来,今晚,只当自己投资了! 小伙子肉痛地付了二两银子。 很快,好吃的、好喝的都被端上来了。 “兄妹俩”换了一身干爽的行头后,就看见毡房的小木茶几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食物——两碗羊骨头汤、一碗马奶酒、五个羊肉馅饼、一盘黄橙橙的奶皮子。 二人赶了一天的路,早饿得饥肠辘辘了,又淋了一顿雨,冻得不轻,用饥寒交迫来形容都不为过。 此时终于看到了吃的,谁都没再矜持,端起面前的羊骨头汤,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撒了胡椒粉与葱花的汤汁,混合着羊骨头特有的鲜味,辛而不辣,半碗下肚,整个身子都暖和了,味蕾也尽数打开了,从馅饼到奶皮子,一张张、一块块,食物以看得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小白也跑来分一杯羹,但小白没吃羊骨头,它吃小奶皮! 这落在小伙子眼里就是一只还没断奶的小东西。 小伙子看了看景云:“你这狗多少钱买的?” 自己送上门的。 “毛色不错啊。”小伙子在小白的身上摸了一把,他倒卖皮草的生意干过不少,这么柔软的小狗毛还是第一次摸到,舒服得他恨不得把这小东西团进怀里。 就不知是什么品种。 不过什么品种没关系了,在他嘴里,山沟沟里的货也能吹成九霄天宫的宝贝,回头找个冤大头,又是一笔进项! 心思闪过,小伙子十分心机地给小白喂了一块奶皮子。 小白爱喝盆盆奶,也爱吃小奶皮子! 脑袋在小伙子的手心蹭了一下,以示感谢! 小伙子不是没见过狗,但可爱成这样的,把他的心都给萌化的,他当着没见过第二个。 “哎。”他看向景云,他至今不知景云名字,就这么哎来哎去的,“你这小东西可以啊,能卖不少钱,那些大城里的夫人小姐最爱这种小小的,柔软又温顺的……” 他话未说完,一道湿漉漉的黑影举着大砍刀冲了进来。 “啊——” 怒气滔滔地冲向了他们,明晃晃的大刀上沾着晶莹的雨水,雨水溅了小伙子满脸,小伙子吓得腿都软了。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砍在他们身上,那正在啃奶皮子的小东西忽然一个飞起,一爪子将强盗拍飞了。 小伙子惊呆了…… 乔薇被珠儿的吱吱声惊醒,一凝神,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她先看了看身旁的望舒与姬冥修,二人都还好好的,她神色一松,再去看十七,十七已经人影。 她披了件袍子,推开毡房的门,与朝这边走来的大弟子碰了个正着。 她望了望不远处被十七吊打的一伙儿强盗,淡淡地问道:“什么人?” 大弟子进了毡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马贼,估计很早就盯上我们了,想趁着我们入睡抢劫我们的物资。” 草原上马贼横行,尤其到了冬季,物资匮乏,马贼便越发坐不住了,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坐着最好的马车,骑着最精良的战马,不被盯上才怪了。 几个小马贼乔薇还没放在眼里,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无辜,让大弟子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被什么马贼闯进了牧民家里。 大弟子记得隔壁住在一对年迈的夫妇,正想带人去过去瞧瞧,就看见一个穿着兽皮的马贼从隔壁的毡房里飞出来了,乍一看,以为是马贼自己飞的,再一看,才知活像被人踹的。 马贼扑倒泥泞中,摔了个狗吃屎。 紧接着,又有几个马贼冲了进去,可无一例外地全都被人(貂)踹(拍)出来了。 大弟子的嘴角抽了抽,那对佝偻着身子、两鬓斑白的老夫妇原来这么厉害的吗?高手在民间呐! 小白一连拍飞七八个马贼后,小伙子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这真的是一条又软又可爱的小奶狗吗? 怎么这么凶残啊?! 话说小家伙你养这么凶残的宠物真的没关系吗? 你娘知道吗?! (景云:就是娘亲送哒!) 小白打完马贼,继续回到景云身边吃小奶皮,仿佛刚刚那只凶残暴力的小奶貂只是小伙子一个人的错觉…… …… 马贼全都被打跑了,大弟子与十七等人回房歇息,大弟子不认为隔壁的事与他们有什么干系,便没特地告诉乔薇。 乔薇躺回了铺着毛毯的床铺上,毡房里还有着残留的羊肉香气,闻着这股香气,她就想起了景云。 在山上那段连肉都床都买不起的日子里,羊肉粉丝汤是他们最奢侈的东西。 其实这一晚,不止乔薇想儿子,小白与珠儿也十分思念自己的小兽友,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子里,它们都相互扶持,她有她的小铁锅,它有它的小利爪。 今天,它们都在,小兽友却没了。 浑然不知,小兽友也好,景云也罢,都在隔壁的毡房呢。 …… 大雨下了一整夜,至天亮时分才停歇。 天空放晴了,碧空如洗,草原一片芬芳。 众人开始收拾行囊。 昨日的衣裳已经烤干了,小伙子让自己与景云换上。 景云被就生得美,再换上这些小姑娘的头饰与衣裳,简直比王庭的公主还漂亮! 要不是确定这小子是个有鸟儿的,小伙子几乎以为自己拐走的真的是小姑娘了。 老夫妇做好了早饭,对于马贼的事只字未提,看来这一带遭马贼不是一次两次,众人早习以为常了。 早饭是两碗羊肉粉丝汤。 粉丝是向隔壁的婆媳借的,隔壁婆媳说,那位出手阔绰的夫人送了他们一些吃食,其中就有这种中原的粉丝。 夫妇俩煮着尝了些,比老面揉出来的面片嫩滑爽口,那小姑娘应当会喜欢。 哪知景云看着桌上的羊肉粉丝汤,良久没有动筷子。 小伙子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吃啊?” 景云没说话,站起身,去收拾东西了。 小伙子嚷道:“你不吃我吃了啊?” 景云收拾好了东西,交给小白看管。 小伙子还想顺手摸点银子过来,可一看那趴在包袱上的小奶狗,伸出去的手又给缩回来了。 景云去后方如厕。 半路,与刚如厕完的大弟子打了个照面。 大弟子见过望舒,却没见过景云,一时间,没能将景云给认出来,只觉这小姑娘长得实在漂亮,虽穿着匈奴平民的衣裳,可那通身的气度,像是贵族的孩子。 景云也没见过大弟子,二人擦肩而过了。 大弟子回到毡房时,看见隔壁挺着一辆马车,他记得昨日来这边时隔壁还没有马车的,莫非是那对老夫妇的儿子儿媳回来了? 不多时,小伙子搬着行李自毡房出来了,老夫妇跟在他身后,帮他上货,他嘴里说着感激的话,大弟子便知这也是个借宿的了。 大弟子好奇地问了对方身份,婆媳俩告诉大弟子,隔壁昨晚也来了两个投宿的,是一对兄妹,听说是商人,要去乌别山做生意。 大弟子不由地愣了愣方才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和这小伙子是兄妹啊? 这么丑的哥哥是怎么有个那么漂亮的妹妹的? 小伙子还不知自己被“这么丑”了,他的长相不算貌若潘安,也算眉清目秀了,只是与景云一比,确实能被比到泥里去。 大弟子问清了对方的身份,大概明白昨晚的马贼是被谁打跑的了,他就说那对老夫妇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乔薇收拾好东西,大门敞着,她一眼瞥见了斜对面的马车,恰巧此时,大弟子打她门前经过,她将大弟子叫了进来:“那边是谁?” 大弟子哦一声道:“是一对借宿的兄妹,做生意的。” “兄妹啊……”乔薇失望地垂下了眸子,抱上望舒,走出毡房。 景云如厕归来,一眼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背影,他的小身子瞬间石化了! 呆呆地站在那里,小手拽得紧紧,眸光攒动,呼吸颤抖。 乔薇正要把望舒抱上马车,走了几步,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异样,她转过身来,朝那丝让她感觉异样的源头望了过去。 “怎么了?”大弟子走过来问。 乔薇看着空荡荡的草地,心里难受得紧,定了定神,淡道:“没什么。” 毡房后,景云鼻尖红红的,用小手抹了抹发红的眼睛,自后面绕回了毡房。 “哎,我改变主意了。”小伙子一边装着干粮,一边说,“我们不去乌别山了,我带你去王都!” 王都人傻钱更多,一个孩子加一只厉害的兽宠,卖出去的钱,能让他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他说完,半日没等来景云的回应,纳闷地朝景云看了过去,见他眼圈红红的,不由一愣,“你怎么了?你不想去王都啊?我和你说,王都很好的,比乌别山好多了!有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儿的,还有钱赚!到了王都,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景云从窗子的缝隙望向乔薇的马车,乔薇将望舒抱了上去,一阵冷风吹来,吹开了裹着望舒的小毛毯,她温柔地合上。 “他们是去哪里?” 景云忽然开口,声音里有微不可查的哽咽。 小伙子神经大条,没听出景云的不对劲,看了看那些马车对着的方向,说道:“应该是去乌别山的吧?你要实在想去乌别山……” “不用。”景云拿起了小包袱,将小白装进去,背在背上。 小伙子开心极了,终于能去王都发大财了!老天爷待他不薄啊! 那边,乔薇一行人准备妥当,两名护卫已经在前开路了,国师与大弟子的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乔薇的马车也动了。 “等等。”乔薇叫停了车夫,走下马车来,走进毡房,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像与一包银子、一块当地官府的木牌,递给婆媳俩,用蹩脚的匈奴话与手势并用着道,“我,儿子,我,在找他,你们要是见到他,把他送到官府。” 景云从毡房里出来,目不斜视地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望舒幽幽地醒了,打了个小呵欠,身体是醒了,脑子还是浆糊的,看着身旁的爹爹与小珠儿,一脸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咕~ 肚子好饿。 望舒跳下了马车。 前方站着一个匈奴的小姑娘,只看背影,就知道一定是个小美人儿! “小美人儿”早在她下车的一霎便看见她了,装模作样地往前走,坚决不回头。 反正穿成这样,这个小蠢胖子也认不出来。 望舒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小美人儿身后,张开粉嘟嘟的小嘴儿,脆生生地道:“哥哥!” ------题外话------ 景云:麻麻放我出来求个票,她说,求到了,就让团聚。 章节目录 【446】一家团聚(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带着稚嫩的童音,响亮又清脆。 景云听到那声哥哥的一霎,小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这小蠢胖子,是怎么认出他的? 他明明都“改头换面”了…… 这种情况下被认出来简直不要太尴尬。 景云小脸一囧,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可他怎么跑得过小胖子呢? 往东跑。 “哥哥!” 往西跑。 “哥哥!” 往南跑。 “哥哥!” 往北…… “哥哥我饿啦!等吃了饭再陪你跑嘛!” 望舒说着,一把将自家哥哥举了起来,哒哒哒哒地跑回自家马车了。 其实她想过让哥哥自己走的,但哥哥实在太慢了,她等不及了,好饿好饿! 乔薇从那对婆媳的毡房中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小胖子举着一个小姑娘在草原上急速奔腾的小身影,因速度实在太快,一眼看去,只剩下一个小虚影。 小虚影的上方,还举着另一道小虚影。 当乔薇的目光落在那一道小虚影身上时,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她快步跑了过去。 望舒也来到马车前了,将哥哥放了下来,小手抹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累极了似的说道:“呼呼,好累好累呀!” 护卫们嘴角都抽了,脸不红气不喘的,咱撒谎能走点心吗…… 不过你打劫回来的小姑娘是谁呀?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景云囧得脸都臊了,穿女装被熟人看见了,这、这小胖子! 乔薇怔怔地看着被女儿打劫回来的“小姑娘”,她的注意力丝毫没放在他的服饰上,只看着那张削瘦的小脸,觉得呼吸都要凝住了。 她几步迈上前,蹲下身来,将儿子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分开的这段日子,每一刻都像有火在烧着他的心,尤其在做了那样艰难的抉择后,她连在梦里都是不安的。 眼下儿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了,她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景云没动,也没出声。 乔薇却连眼泪都掉下来了,抱着他,一声声唤着他名字,原来不论自己在外多么冷厉,在他面前,始终都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小伙子刚把行李装上马车。 昨日马车泡了水,用火盆烘烤了一夜才堪堪烤干了一半,他不得已,又花了五百刀币找老夫妇买了一床褥子与一块旧羊皮。 这当然不是给他自己的,而是给那娇滴滴的“小姑娘”的,那是他的摇钱树,他可不希望他病倒。 他铺完了马车,吊儿郎当地叫道:“哎,小家伙,上车了!” 叫了两声没反应,心道那小子不是溜了吧? 做坏事心虚总担心被识破的某人赶忙跳下马车去找景云,哪知一转头,就见他被一个女人抱住了。 女人穿着汉人的服饰,一条素白束腰罗裙,一件银狐披风,颜色素净,式样简单,可质地上乘,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穿得起的料子。 她梳着一个简单的螺髻,如墨的青丝像黑珍珠一般柔亮,没有多余的发饰,只一支简简单单的玉兰簪。 她的容貌那小家伙挡住了,只看得见青丝之下,领口之上,那一截美玉一般的肌肤。 小伙子的脑门瞬间热了热。 呵斥的话堵在了喉头,呆呆地站在那里,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毛不出声。 那女人谁呀? 莫名其妙地抱着他“妹妹”,是不是图谋不轨呀…… 长得真好看呀…… 乔薇这时也注意到了小伙子了,一双哭过还微微泛红的眼睛朝对方看了过来。 那眼睛是当真漂亮,像清泉盈盈流动,点滴星光都落在里头,他没念过什么书,可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起了一句自己都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诗——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不过,不待他好生欣赏这双眼睛,就被对方的眼神从头到脚扫了个干净。 那眼神里先是闪过一分警惕,再是掠过一丝狐疑。 如果他没理解错,她仿佛在说,就是这智障拐了我家谁谁谁? 小伙子的脸唰的一下涨红了!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护卫们凶神恶煞地朝小伙子走了过来。 小伙子的太阳穴突突一跳,惊慌失措地说道:“别冲动!都是大梁人!我是好人!” 护卫们看向乔薇。 乔薇却看向了怀中的儿子:“肚子饿不饿?先上车和妹妹吃点东西,娘亲处理完事情,马上来陪你。” 景云与妹妹上了马车,确切地说是被妹妹拽上了马车。 乔薇对护卫点了点头。 护卫将小伙子“请”过来了。 小伙子还没与这么有排场的人说过话,当即有些紧张,当然也有点儿心虚,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你、你谁呀?”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道:“我姓乔,大梁京城人士,刚刚那个孩子是我儿子。” 啊,亲娘啊? 那小子不是没爹没娘了吗? 小伙子一万个没料到这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会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还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他这也太倒霉了,好不容易抓个孩子,却碰上了人家亲娘。 “谁指使你抓我儿子的?”乔薇拉长了音调问。 小伙子慌忙摆手:“没没没,夫人你误会了!没人指使我!是我……” 他话到一半,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义正言辞地把三天前在集市碰到景云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省去了自己内心的小九九,“……他大概是想攒点回家的盘查吧,就跑去卖果子了。我见他无依无靠怪可怜的,便把他带在身边了!我问他爹娘是谁,他不肯说,他要是说了,我一定早把他送回去了!” 这个倒是真的,他不拐有爹娘的孩子,他当时真以为他是孤儿来着。 乔薇一见他这副熊样便知以他的智商拐不走自己儿子,除非儿子自愿与他走。 至于为何自愿与他走,乔薇暂时还没想到离家出走上头。 她满脑子都是那句“他大概是想攒点回家的盘查吧,就跑去卖果子了”。 一想到儿子居然为了盘缠跑去集市卖果子,她这心里……就疼得要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情绪:“你说有人在找他?什么人?” 小伙子比划着说道:“一个穿着灰袍的老头儿,这么高,这么瘦,拿着一把长剑。” 乔薇眸光一冷,苍鸠! 小伙子被乔薇身上陡然迸发出的冷意弄得心肝儿了一颤,这个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呀?方才和那小家伙在一块儿时还以为是个柔情似水的妇人,这会子满脸杀气,简直要吓死人了好么? “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乔薇开了口,眉宇间已压下了那股杀气。 小伙子的小心肝儿还呼哧呼哧地颤着,见她语气突然好转,不知怎的,小心肝儿颤得越发厉害了:“我叫朱,叫朱石。” 乔薇微微一笑:“原来是朱公子,朱公子救了我儿子,我还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我听说朱公子原本是要去乌别山的做生意的是么?” “呃,这……”他昨晚确实是与那对老夫妇这么说的,可今早他改了主意了,当然眼下他又改了,因为没有孩子与小宠了,他再去王都也无济于事了。 乔薇客客气气地说道:“正巧,我们也要去乌别山,朱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吧?我相公身体有恙,暂时不能来答谢公子,但我想,他醒了一定会很想亲自向公子道谢的。” 朱石简直要哭了,孩子他爹也在啊?他是招谁惹谁了,拐个孩子还把人拐到爹娘门口了? 他错了行吗?放他走行吗? 等孩子他爹痊愈了要打死他,他想跑都来不及了…… “你们几个,去把朱公子的马车弄来。” 乔薇一声令下,护卫们闪电一般将朱公子的马车弄来了,朱公子的马车浸了水,潮湿得有些发霉,乔薇不忍心恩公住在这么脏乱差的环境中,好心地将随行的第三辆用来装货的马车收拾了一番,给了朱公子,还特地配备了一名精壮的车夫护卫。 朱公子更想哭了。 他本打算自己赶车走在后头,趁人不备就开溜,现在……他连溜都溜不掉了…… …… 很快,国师那边也知道景云出现的事了,派了大弟子过来问乔薇接下来的行程可会有变。 乔薇心道,有什么变?孩子是找到了,但罪魁祸首还没处置,干了这种混账事还想逍遥法外不成?真是太天真了! 不把那几个王八蛋扒层壳下来,都对不起她儿子女儿遭的这份罪! 她相信就算冥修醒了,也会与她的抉择一样。 处理完手头的事,乔薇回往自己的马车。 马车上,两个小兽友也团聚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过去五日了,这就是好多好多个秋! 二兽欣喜地给了彼此一个爱的抱抱。 珠儿送了小白一颗过期的小糖丸,小白送了珠儿一块吃剩的小奶皮。 二兽都十分开(嫌)心(弃)地将彼此的小礼物吃进了嘴里,对了个拳。 兽兽友谊长存! 乔薇坐上马车时,小兽兽已经因为嫌弃对方的礼物而朝对方不停地翻白眼了,望舒抱着一盘小奶酥,吭哧吭哧地啃着,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像只呆萌的小胖松鼠。 在她身旁,爹爹与哥哥都睡了。 整个马车都是她嚼东西的声音,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乔薇笑了笑,看看她,又看看车里的父子俩,才觉得被折磨了那么多日的心总算是好些了。 “哥哥,你吃不吃这个?” 望舒拿起一块玫瑰奶酥,往哥哥嘴里塞了塞,哥哥不吃,她才又自己吃掉了。 乔薇挨着景云坐下,这才天亮没多久呢,怎么又睡了? 乔薇摸上景云的额头,不烫,稍稍放心下来,从塌下的箱子里取出一套衣裳给景云换上。 换的时候,发现他的小手已经长了冻疮,她的心口就是一痛。 眼下尚未进入严冬,他是被照顾得多糟糕,才会这么早地冻了手? “娘亲,你怎么了?”望舒朝娘亲看了过来。 乔薇抹了抹发红的眼眶,语气如常地说道:“哥哥的手冻伤了,娘亲给他擦点药。” 望舒眨巴着眸子,看向了哥哥的手,哥哥的手变得和她的一样胖了,还青青紫紫的,还裂开了。 “哥哥,疼吗?”她轻声问。 乔薇摸摸她脑袋:“哥哥睡着了。” 望舒:“哦。” 乔薇打开医药箱,拿出一盒上等的冻疮膏,指尖蘸了一点,均匀地抹在景云的小手上。 每抹一下,她的心都疼一下。 望舒忍住半饱的肚子,放下手中的吃食,这才从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吃就是小胖子的命,不让小胖子吃,就是在要小胖子的命。 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乔薇以为她是在看自己给景云擦药,哪知她忽然趴下来,撅起还沾着点心沫沫的小嘴儿,在景云擦了药膏的小手上轻轻地吹了吹:“呼呼就不疼了。” 章节目录 【447】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队伍出发,走出十里地后,地面渐渐变得干燥而宽阔,行进的速度也提升了许多。 傍晚时分,一行人如期抵达乌别山庄。 乔薇前世好歹也是去过度假山庄的人,初次听大弟子提到乌别山庄时,想这这么高大上的名字,配备的一定是匈奴顶级的设施,到了才发现乌别山庄竟是一排破破烂烂的土房子。 乔薇满面黑线,说好的山庄呢?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咳咳,山庄到了。”大弟子提醒道。 乔薇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你对山庄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大弟子愣了愣,无辜地说道:“乌别山下的小庄子,不就是乌别山庄吗?” 看着那破破烂烂、稀稀拉拉的一排土房子—— 乔薇:“……” 乔薇:“!” 乔薇:你赢了。 别看这些房子破,打尖的过客却还不少,大多是去乌别山做买卖的商人,考虑到大家对山的定义可能也不大一样,乔薇觉得十分有必要问一问乌别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问了之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乌别山一个四通发达的小镇,所以它还有个应景的名字,叫乌别镇。 “乌别镇很大的,东西应有尽有,我们能备完所有需要的补给,这样进了大漠就不会难走了。”大弟子喋喋不休地说着,俨然对于终于回夜罗感到十分的兴奋。 乔薇对乌别山没多大感觉,左不过是一条去夜罗的必经之路罢了。 在交付了一笔天价投宿费后,乔薇带着冥修与两个孩子进了屋。 这间屋自称是山庄的上房,其实也就是在大床以外多了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以及四个凳子罢了,余下的洗漱用具全是他们自带的。 乔薇将姬冥修放在了床铺上,姬冥修的脉象一日日趋于平稳,醒来也就这三两日的事了。 望舒拉着景云的手坐在床边,小声地安慰哥哥:“爹爹会醒的,他只是累了,他睡几天就好了。” 景云没有说话。 乔薇担忧地看了儿子一眼,都一整天了,没听他说一句话,乔薇想问问儿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躁动,她走出去一瞧,竟是燕飞绝来了! 原计划是与燕飞绝在齐水镇碰面,进入蒲城后,计划有变,又给燕飞绝飞鸽传书,乌别山见。 燕飞绝走元安城通关,而元安城离乌别山有条近路,因此虽是比他们晚出发一些,却赶在同一日抵达了。 燕飞绝一下马,便直奔乔薇的屋:“找到望舒和景云了是不是?” 望舒一眼瞧见了他,笑眯眯地蹦过来,甜甜地唤道:“燕爷爷!” 燕飞绝乐坏了,忙着赶路几乎将他这风流倜傥的江湖侠客吹成杀猪绝了,他自己照镜子都吓了一大跳,难为这小东西没嫌弃,他笑着从包袱里拿出两串用纸包好的糖葫芦递给望舒。 望舒笑眯眯地接过,一蹦一跳地回到床上,将其中一串递给哥哥。 景云没伸手。 燕飞绝纳闷看向乔薇:“咋了这是?生病了?” 乔薇看了儿子一眼,轻声道:“冻手了。” 燕飞绝自动理解为冻手了,疼,难受,所以情绪不高,他看了看景云两只被缠成粽子的小手,弱弱地问道:“望舒缠的吧?” 乔薇心道是啊,除了小胖子,还有谁能把纱布缠得这么丑? 燕飞绝望了望床上的姬冥修:“少主情况如何了?” 乔薇在信上提了那晚的事,他知道姬冥修与那伙人正面刚上了,还被迫使用了血月弓,怕是伤得不轻。 乔薇道:“临走时公孙长璃送了我一颗两生果与一瓶玉露琼浆,恰巧派上用场了。冥修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应当就能醒了。” 燕飞绝切了一声:“那老鳖孙竟然还有干好事的时候。” 不是盼着少主去死么?竟然还会给少主准备这么好的东西?两生果他都舍不得送人呢,老鳖孙是不是在茅坑里泡傻了? 乔薇无奈一叹:“公孙长璃是个好人,可惜我已经有冥修了,他对我的一番心意,我怕是注定要辜负了。” 燕飞绝嘴角一抽,我觉得你真的想多了! 这之后,出于习武者的本能,燕飞绝打探起了那个神秘高人的事。 “他整个脑袋都是蒙住的,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但他的武功……确实高深莫测。”若非他当时生着病,少了五成功力,血月弓可未必能够伤到他。 比起扼腕世上真有如此厉害的高手,燕飞绝更在意的是姬冥修不怕死的做派:“他就当真一点儿也不怕?” 怕就不是姬冥修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姬冥修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万一那小子没把鬼王打跑,而是被鬼王一巴掌拍死了,那自己的小命也被他给突突了。 想到这里,燕飞绝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可话说回来,也多亏他这么不要命了一把,否则那东西真的突破到鬼王了,他们几个可全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了:“得赶紧找到那家伙,在他痊愈前,杀掉他!” 这一点与乔薇不谋而合。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对策,其间,大弟子过来借了一次冻疮膏,他的手也冻了。 大弟子离开后,燕飞绝道出了心底的疑惑:“国师殿的人能信吗?” 国师与那女人从前可是一伙儿的。 乔薇说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次她连国师殿都算计上了,双方算是彻底撕破脸,日后想再狼狈为奸都难了。” 燕飞绝点点头:“这倒也是,当初若不是国师殿,她和她娘都还在古家好生生地当个逍遥主子呢。” 她与国师殿的立场,从出生那日起便注定是对立的了。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望舒吃完糖葫芦又吃奶酥,吃完奶酥又吃小奶皮,总之小嘴儿就没停过。 景云却一直都很沉默,沉默得让乔薇与燕飞绝都不由地为他担忧了起来。 他一直是三个孩子中最听话、最懂事、最不让人操心的,那两个成天在外捅娄子,他却没做过一件让他们担心的事,不仅如此,他还把那两个照顾得很好。 这样的孩子,忽然有一天,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 晚饭过后,乔薇打来热水,给二人洗了澡。 望舒跳到床上,将哥哥一抱,蒙在被子里睡着了。 往常景云总是会趁着望舒睡着,悄咪咪地爬过来,钻进乔薇怀里。 但这一夜,他没有这么做。 乔薇暗暗告诉自己,他长大了,他累了,他睡了…… 翌日,一行人收拾了行囊,坐上马车前往镇上。 燕飞绝将五花大绑的慕秋阳丢上第四辆马车。 慕秋阳怨毒地瞪了燕飞绝一眼,换来的却是燕飞绝的一鞭子。 “瞪个毛啊瞪?再瞪爷爷把你眼珠子挖了信不信?真以为自己是世子了不起?啊呸!”燕飞绝毫不客气地说完,补了一脚,将他踹到榻上,冷冷地合上帘子。 此去乌别山,若天公作美,一日可达,今日天公倒是作美了,可惜碰上一场意外了。 望着脚下潺潺的流水,以及断裂成碎片的桥墩子,一行人全都沉默了。 河面太宽,施展轻功渡河怕是有些艰难。 燕飞绝摸了摸碎裂的桥墩子,甩甩手,骂道:“娘的,炸毁的!” 看来,是有人不希望他们去乌别山了。 “还有别的路吗?”乔薇问大弟子。 大弟子点点头:“有的,就是得绕。” “绕多远?”乔薇问。 大弟子讪讪道:“也没多远,就……就两座山头,可山头里有瘴气,一个弄不好,还没走到就全都毒死了。” 瘴气啊,还以为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呢,早在山上居住的时候,就走过瘴气林了,这点小毒根本就难不倒乔大夫好么? 乔薇给每人发了一颗药丸,一行人改道前往山林了。 一行人平安度过了瘴气林,一路往东而行,走了半日,众人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走近了一看,是十分低矮的溪面,马车可安然无恙地通过。 走到河对岸后,众人都有些饿了,便停下,稍作歇息,顺便吃点干粮。 “我去打水。”燕飞绝拿起了几人的水囊。 朱公子眼神一闪:“燕大侠,我去吧!我对这一带比你熟!” “水就在后面啊!”燕飞绝道。 朱公子灿灿地笑道:“后面也我去!你赶车辛苦了,这种小事就让我代劳吧!” 燕飞绝知道他是景云的救命恩人,待他十分客气,既然他坚持想做点事情,那便让他做吧,燕飞绝把水囊递给了他。 朱石打昨日便算计着怎么逃了,眼下好容易得了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了。 他拿上水囊,默默地往小溪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见众人都在闷头吃东西,没谁注意他,脚步一转,闪进了一旁的林子。 他都想好了,先找个山洞躲起来,他们都忙着赶路,不会为了自己耽误太久,找不到也就放弃了,那时,他可就自由了! 哪知他算盘打得好,一转头,却发现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东西跟在他身后。 他吓得一把跳了起来:“你要吓死我啊!” 景云淡淡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景云,再看看不远处朝他微笑挥手的乔薇,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我要尿。”景云道。 原来是撒尿啊,您老别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行不行?我心脏不好,禁不起吓! 朱石冲乔薇讪讪地笑了笑,拉起景云的小手,指了指丛林深处,大致是说,我带他去尿。 乔薇原本想自己带景云去,可景云坚持不让她跟着,她无法,才找上朱石了。 朱石将景云带去了一棵大树后,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道:“好了,你可以尿了,这里不远,尿完了你自己回去,我……我要给他们打水。” 说罢,没什么底气地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回了回头,“自己回去啊,记得回去啊。” 景云没理他,往乔薇那边望了望,恰巧望舒过来了,一把扑进娘亲怀里,笑眯眯地看着娘亲,把一朵不知打哪儿摘来的小野花戴在了乔薇的头上。 “喜欢吗?”她甜甜地问。 “喜欢。”乔薇将她抱了起来,在她小脸上亲了亲。 望舒也亲了亲乔薇的脸,幸福得冒泡。 景云的眸光暗了下来。 朱石带着水囊往前走,越走越快,到后面,几乎是脚底生风了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身子一顿,脚步一转,咬咬牙,回到了留下景云的地方。 景云已经不在了。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棵没有任何尿液的大树,蹙眉走到了乔薇的身后。 乔薇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向他:“景云呢?” “他走了。”朱石道。 乔薇就是一愣:“什么?” 朱石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道:“他……他一直都想走,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对他做什么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问他家里可还有亲人,他很不高兴!他不想去找你们!他想跟我走!” 乔薇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将望舒给了燕飞绝,抬步朝丛林深处走去。 章节目录 【448】和好(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儿子生她的气了。 这几日,她一门心思找儿子,找得自己头顶都冒烟了,脑子乱糟糟的,都忘记去想儿子回来后怎么样的反应才算是正常。 儿子与女儿一块儿被抱走的,儿子看见女儿在自己马车上出现了,应该很诧异地问一句“咦?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可他没问。 说明他早知道望舒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知道? 是瞎猜的?还是看见自己去救望舒了? 如果是后者…… 乔薇不敢往下想了…… 其实道理谁都明白,现在回过头去一想,也算是想出了哪里不正常,可当时、当下、那样的情况,她激动都有些昏头了…… 乔薇拍了拍自己脑袋! 怎么就这么笨?! 另一边,众人也知道景云走失了,纷纷在林子里找了起来,小白珠儿也出动了。 山地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枝叶,遮蔽了日光,凉飕飕的,比草原上的温度低了不少。 一黑一白两道小身影,一个在藤上荡着,一个在地上跑着,谁让不让睡。 小白跑到前面了,珠儿摘了一颗野果子,朝小白狠狠地砸了过来! 小白猝不及防被砸中,摔了个狗吃屎,凶狠地瞪了珠儿一眼,抓起一块石头,也朝珠儿砸了过来。 珠儿早有准备,唰的一下跳到了一根树枝上。 小白气得呲牙。 珠儿笑得前俯后仰。 忽然,咔的一声,树枝断了,珠儿掉下来了…… 打闹归打闹,二兽最终还是把景云给找到了。 事实上这样的天气,只要不下雨,就很容易追踪到一段熟悉的气息,更何况景云只是个孩子,不可能走得太远,这大大缩小了搜索的范围。 两小只没多久便在一个山洞前发现了景云的气息。 这下,两小只不内讧了,珠儿果断堵住了洞口,小白将乔薇带了过来。 乔薇站在阴森森的洞外,只是这么站着都感受到了洞内的冷气嗖嗖嗖嗖地往外冒,真不知待在里头究竟会有多冷? 她一路上,都在想待会儿见了儿子要怎么讲,这会子儿子就在面前,她却突然结巴了。 她深吸一口气,素手抚上了石壁,轻轻地说道:“景云,你先出来。” 没有动静。 乔薇的心脏忽然开始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杀敌都没这么紧张过,要哄儿子时却意外地怯场了,仔细想想,自从稀里糊涂地做了娘,她还真没正儿八经地哄过谁,两个孩子都是难得的好脾气,景云自不必提,望舒偶尔哭哭鼻子,可她是没哄过的,都是冥修哄的。 现在让她来哄儿子,这简直……简直比学霍师公的霍家步还要艰难! 定了定神,她说道:“我数三声,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仍旧没有动静。 再这么下去,乔薇都怕他在里头冻坏了,抿了抿唇,把心一横,朝洞内走去。 刚走一步,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扣住了她手腕。 她心下一惊,看着这只手,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极强的诧异,随后她扭过头,果真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俊脸:“你……你醒了?” “嗯。”再不醒,就要翻天了。 姬冥修看着她因紧张与内疚而变得发红的脸,以及眼底仿佛不经意闪过的水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去。” 乔薇哪里肯回? 姬冥修没勉强她,让她留在洞外,自己弯身进去了。 洞口不大,洞内也不高,他站着,发冠都能杵到洞顶。 洞内,是一块脏乱的小平地,零星地搁着几块石头,最小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他半月未见的儿子。 他在他身前的一块儿大石上坐下,这块大石后还有一块儿更高的石头,叠在一起颇有些像一把石椅。 景云的双手抱着膝盖,小脑袋埋在臂弯里,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他听见脚步声,知道有人进来了,小脑袋埋得更深了。 姬冥修就这样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才终于打破了洞内的沉默,冷哼一声:“胆儿肥了啊?都敢动不动往外跑了。” 景云一听这声,惊得小身子一抖,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自家爹爹。 姬冥修眉梢一挑,玩味儿地说道:“你怕什么呀?胆子不是挺肥吗?没想过被老子逮住了会怎么收拾你啊?” 冥少主可是行混迹过江湖的人,得有一颗多“善良”的心才能把燕飞绝那几个武林败类整到哭爹喊妈? 这些年入朝为官,收了一身戾气,都快忘记当年的江湖第一匪究竟是姬了。 景云被自己老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匪气吓得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你……你怎么醒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姬冥修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含着笑:“醒了?我这会子就是死了,也被你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景云小脸一白。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他:“生气了就能往外跑,谁教你的姬景云?”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景云,景云的整个小身子都绷紧了。 从没见过他发脾气,便以为他没有脾气,说到底,敢跑,还不是仗着有人宠? 景云的小脑袋耷拉下来了,很快,眼圈也开始泛红了。 姬冥修淡淡一哼:“哦,说你两句就委屈了?” “不是!”景云倔强地说道。 姬冥修冷笑:“那就是你娘没去救你,跑去救你妹妹,你委屈了?” 景云没有说话。 自己的儿子,撅撅屁股姬冥修就知道他要放的是什么屁。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那你说说,你娘当时应该怎么办?跑去救你,不管你妹妹了?” 景云被狠狠地噎了一把,小心口抽了抽,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顾左右而言他道:“反正你们都不要我了!” 姬冥修嗤笑:“不要你你是怎么在这儿的?这条路这么长,把你扔哪儿不是扔?” “你……你你你……我说不过你!”景云气得小脸涨红。 “你打也打不过我。” 丞相大人神补刀。 景云快要被气死了啊…… 姬冥修不容置喙地说道:“姬景云,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一天是我姬冥修的儿子,就一天要守我姬冥修的规矩,规矩第一条,不许欺负你娘。” 景云:“我没有!” 姬冥修沉沉的目光落在了他脸上:“再说一句没有试试。” 景云:“我……” 我有是被你吓的! 你这个以大欺小的坏蛋! “规矩第二条,不许离家出逃。” “我没有!”景云说罢,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今天没有。” 姬冥修危险地眯了眯眼:“真以为老子不敢揍你是吧?” “你们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在外等得心急如焚的乔薇终究是没忍住好奇心,迈步走了进来。 这时,姬冥修刚好抬起了脚。 小景云吓得够呛,见娘亲来了,想也不想扑进了娘亲怀里。 乔薇抱住了儿子,眸光一转,看见了姬冥修僵在半空的脚,眉心一蹙道:“你干什么?” 丞相大人面不改色心不跳:“抠脚。”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毛病啊?! 乔薇嫌弃地看了某人一眼,果断拉着儿子出了山洞,以免儿子学坏了,这么帅气的小正太将来也长成一个抠脚大汉。 丞相大人:请把你的也字去掉…… 乔薇牵着儿子的手走到了一棵大树后,蹲下身来。 记得初到这边时,他只有小小个,自己这么蹲着,还能看到他的头顶,而现在,是他能看到她的头顶了。 她擢住他瘦小的肩膀,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她这辈子说的最流利的话就是吵架,最难以启齿的是心里的想法。 她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哽咽道:“娘亲不是故意的……娘亲追不上苍鸠……你被苍鸠带走后……娘亲每天都在想……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如果当时是你姥姥在这里,她一定两个都追回来了……娘亲好没用……只能追上最弱的一个……” 她说着,愧疚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景云打开了一只捂住的两只小手,捧着递到她面前。 乔薇定睛一看,虽认出来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花。”景云道。 “你刚刚……”乔薇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你刚刚是去给娘亲摘花了吗?” “嗯。” 乔薇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头上的小野花,方才跑得太快,那朵小野花已经不知掉哪儿了,“你看见妹妹给娘亲送花了?” 景云也不是个嘴甜的,让他说什么,和让乔薇说什么是一样的,他也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小脸都红了,才用蚊子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我走了一半……我好难过,我不想娘亲不要我……我想娘亲喜欢我。” ------题外话------ 就差3票凑个整 看在和好的份儿上,凑一凑? 章节目录 【449】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娘亲喜欢你!娘亲当然喜欢你!” 乔薇将景云紧紧地抱进了怀里,感受着他瘦小的身躯,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啊,让儿子受了这样的委屈,儿子却非但不怪罪她,还想方设法地取悦她。 她上辈子真是拯救全人类了,这辈子才会有个这么好的儿子。 姬冥修自山洞内走了出来,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子,目光落在儿子那张埋在自己女人胸脯上的小脸,脸色沉了沉,十分“殷勤”地走上前:“行了,我来抱吧。” 乔薇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确切地说,是看着他的脚和手。 丞相大人冤枉极了。 家暴未遂还成了抠脚大汉,臭小子,真是害惨他了! …… 景云被乔薇抱了回去。 燕飞绝等人早看见乔薇与姬冥修去山洞了,猜出景云在里头,这会子看见乔薇抱着景云回来,并不感到意外,只不过,燕飞绝嘴欠,蔫坏蔫坏地道了句:“哟,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娘抱啊?” 景云羞得不行了,就要从娘亲身上下来。 乔薇瞪了燕飞绝一眼,一手抱紧儿子的小身子,另一手扶住儿子的后脑勺,将他整个人都护得严严实实的:“别听你燕爷爷的,他是嫉妒呢,他想抱都没得抱。” 四十年的单身狗:扎心了…… 小白珠儿一路打了回来,打得灰头土脸。 燕飞绝捂了捂受伤的小心心,拿着两串糖葫芦走到了小兽兽的面前。 人生真悲哀,堂堂江湖第一暗器大侠,竟然沦落到与小兽为伍的地步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来来来,别打了,咱几个唠唠……” 他话未说完,小白珠儿果真不打了,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手中的糖葫芦,像是做了个某个深明大义的决定,一把将糖葫芦抢了过来,而后上树的上树,进屋的进屋,一眨眼,一道兽影都没了。 燕飞绝:“……” 燕飞绝:“!” 乔薇回到马车上,重新给景云上了药、缠了纱布,因是她自己缠的,没让小胖子捣乱,是以缠得均匀又漂亮。 缠完,十七抱着望舒兜风回来了,在天上飞来飞去,刘海儿都给吹得站起来了。 望舒盯着直裰裰的刘海儿,一蹦一跳地上了马车,她不知道哥哥差点就走掉了,还以为哥哥是迷路了呢,拍了拍小胸脯,特别义气地说道:“哥哥你下次尿尿带上我!我看着你尿!” 景云呛到了。 望舒又看见了娘亲头上的紫色小野花。 真好看呀,摘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那是因为根本不是你摘的呀…… 我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 望舒得意地想。 …… 如此耽搁了一阵,兼之绕行本就走了远路,一行人抵达乌别镇时已是夜晚,城门早早地关闭了,只得又找了一处牧民家借宿。 这一代的牧民似乎常常能碰到赶不上城门的客人,家中做好了随时让人借宿的准备,他们的收费比客栈稍稍昂贵,若是不愿住下,自己搭个帐篷也是可行的。 从王后那儿打劫来的银子还有许多,不用白不用。 乔薇十分豪爽地住下了。 与他们一同住下的还有一个外地商队,是贩卖过冬物资的,匈奴一到冬季便物资紧缺,这两年有大梁朝的接济,倒是稍稍好过了些,但官府发放的有定额,想要多的、更好的就得自己掏钱买了。 这一家牧民中的男主人也在,亲自宰了两头羊,做了烤全羊,熬了羊杂汤,女主人烙了几十张饼,蒸了一大笼羊血肠包子,又看见有孩子,切了几盘小奶皮。 没有过多的调料,最大程度保留了羊肉的鲜嫩,那烤全羊,皮儿都烤酥了,金黄金黄的,肥油嘶嘶地冒出来,再洒上点儿他家自制的佐料,真是香得人口水都流下来了。 乔薇切了一片最嫩的肉喂给景云。 手上缠纱布什么的,真是太不方便了! 景云十分严肃地吃下了。 一边吃,一边连小耳朵都红了。 乔薇想着,给儿子喂了,要不要给女儿也喂一点点啦,免得小丫头吃醋巴拉巴拉。 然后她一扭头,发现自己想多了。 那小胖子根本就没看她好么?早和她爹撕了一只大羊腿,十分虔诚地啃起来了。 她的小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一动一动,像只正在进食的小胖松鼠。 与小胖子吃饭是一件既高兴又痛苦的事,高兴的是吃嘛嘛香,痛苦的是吃啥都多,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撑得走不动了。 吃过晚饭,两个小家伙在毡房玩了一会儿,乔薇打了热水给他们洗漱,洗到一半,两个人都歪在床榻上睡着了。 乔薇拉过被子给二人盖好。 毡房内没有暖炉,被子里也凉凉的。 小胖子跐溜一下滚到哥哥身边,景云迷迷糊糊地抱住了这个小暖炉。 乔薇笑着摸了摸二人的额头,给二人掖好被角,一回头,见姬冥修坐在羊绒地毯上看舆图,轻轻地走过去,拿了件银狐披风给他披上:“怎么才醒来就看这些?” “随便看看。”姬冥修拍拍她的手。 乔薇挨着他坐下:“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姬冥修浑不在意地说道。 乔薇不由地看了他一眼:“别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你要是敢丢下我们娘仨,我就带着景云和望舒改嫁,让他们认别人做爹。” 姬冥修想了想那场景,果断把把假想敌在脑子里杀了一千遍,随后哼道:“你没那机会,死了这条心吧!” 乔薇莞尔,往他肩头靠了靠:“得尽快找到最后一页秘笈,让你闭关。” 姬冥修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一话题,话锋一转,道:“孩子怎么样了?” 乔薇轻声道:“刚睡下。” 姬冥修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我说你肚子里这个。” 又来! 说了没怀孕! 乔薇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懒得理他了,起身躺到床上,将儿子团进怀里,果断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风平浪静。 翌日,天蒙蒙亮,众人便起身收拾行囊了。 此去乌别镇,不过数里,他们有马车,一会儿就能到达。 乌别镇后,一路往西,便进入大漠了。 大漠中的行程不出意外,十日便可到夜罗。 “你们来的时候碰上什么意外了吗?”收拾东西时,乔薇随口问了大弟子一句。 大弟子摇头:“没有,我们的骆驼识路,很顺利就走到了。” 那这次应当也能顺利了。 一行人去了乌别镇,乌别镇比犀牛镇大,因四通发达,往来客商繁多,显得异常繁华,在这儿不仅能看到匈奴的商人,也能看见大梁的商人。 若非急着赶路,乔薇当真想在乌别镇好生地逛逛。 为方便出行,几人全都换上了匈奴的衣裳,只不过姬冥修与乔薇身形太打眼,哪怕一个戴着面具,一个戴着面纱,往人堆儿里一站,仍是鹤立鸡群。 加上二人手中牵着的两个孩子,一个塞一个的漂亮,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 而有那么一群人,在看这一家四口时,一不留神地看见了领路的朱石。 朱石正在给姬冥修介绍镇上的骆驼铺子:“……老赖河家的骆驼最好,价格也最公道,我认识他,你们要是想去那里买骆驼,我可以帮你们介绍!” “少爷,那不是朱石吗?”一家古玩铺子门口,一个家奴好奇地问一旁的华服公子。 华服公子摸了摸手中的牛角,顺着家奴手指的方向望去,眸光唰的一冷:“果然是他!他还敢来,胆子可真大!你们几个,去把他给我抓来!” “是!” 几个家奴抄小路追上了朱石,但朱石身后有一大群人高马大的护卫,几人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等朱石去茅房落了单,才一个麻袋罩住朱石的脑袋,将朱石拽去了古玩铺子后的巷子。 华服公子冷冷地走到朱石面前,二话不说先踹了朱石一脚。 朱石被踹得五脏都移位了。 华服公子打了个手势,几个家奴拿掉了朱石头上的麻袋。 朱石跪在地上,刺眼的阳光射来,他闭了闭眼,随后他看见一双干净崭新的牛皮靴子,靴子上刻着一只猎豹的图腾,他的瞳仁就是一缩,抬起头,望向靴子的主人,随后,唰的一下变了脸色。 华服公子用牛角尖挑起了他的下巴,冷笑着看着他:“你还敢来呀?” 朱石眼神慌乱地说道:“郁、郁少爷!” 郁少爷呵呵道:“坑了本少爷的银子,还敢上本少的地盘,朱石,你是第一个。” 朱石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道:“郁少爷……得罪了得罪了……我上次……也是让人给骗了……我事后才知道我自己进的货是个假的……这不……我一知道就立马给您能还银子来了……” 郁少爷似是不信:“是吗?银子在哪儿呢?” 朱石讪讪地笑道:“在……在马车上,您放开我,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郁少爷一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你以为小爷还会再上你的当吗?!来人!给我剁了他的手!” “是!”几名家奴一拥而上,将朱石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拔出了匕首,对准朱石的手腕,就要一刀割下去。 朱石大叫:“郁少爷手下留情!我……我……我还十倍的银子给你!” 郁少爷没有说话。 “二十倍!” 郁少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三十倍!三十倍郁少爷!”朱石都吓哭了,“求求您放了我吧!您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现在认识一个大靠山了!他们是我老乡!他们很有钱的!我救了他们儿子!你……你……你去找他们要报酬,他们一定会给你的!” 郁少爷扬了扬手。 正去隔他手的家奴顿住了。 郁少爷蹲下身来,眼神微闪地看着他:“你老乡?大梁人?” 朱石冷汗直冒地点头。 “叫什么名字?”郁少爷问。 朱石道:“女的……女的姓乔……男的……男的姓姬……” 郁少爷的眼神闪了闪:“两个小孩叫什么?” 朱石一愣,自己没告诉他对方有两个孩子啊…… 郁少爷冷冷一哼:“不说是吧?来人,动手。” 朱石大叫:“我说我说!儿子叫景云,女儿叫望舒!” 郁少爷用牛角拍了拍他脑袋:“你要骗我……” 朱石胆战心惊道:“我绝不敢骗郁少爷!” 郁少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们有什么打算?” 朱石咽了咽口水道:“呃……他们好像打算买一些骆驼进大漠。” “你想办法把他们留下,就留一晚,你若是留住了,你和我的账就一笔勾销了,你若是留不住……朱石,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郁少爷冷冷地威胁完,带着家奴离开了。 却说乔薇一行人去了酒楼,打算吃了午饭便启程,哪知饭菜都凉了,也不见朱石过来。 “我去瞧瞧。”燕飞绝抬步往外走,刚走了门口,朱石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冲到姬冥修与乔薇面前,浑身发抖地说道,“快走!你们被人盯上了!” ------题外话------ 哎哟,这年头还有人敢盯这群豺狼 章节目录 【450】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听了他的话,淡淡地哦了一声,给景云与望舒夹了两筷子青菜,乌别镇的青菜可不多,比肉还贵,就是烹饪技术不好,有些难以下口。 但两个孩子都不挑食,乔薇夹多少,他们便吃多少,乖极了! 朱石看看两个埋头吃饭的小包子,再看看乔薇一行人,全都神色镇定,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他着急地重复了一遍:“你们被人盯上了!怎么还有心情吃饭啊?” 乔薇嗤的一声笑了:“朱公子,你觉得我们是为什么来匈奴的?” 朱石哑然。 为、为什么呀? 找……孩子? 乔薇微微一笑道:“朱公子,我们这浩浩荡荡一群人,想不被盯上都难,先坐下吃饭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朱公子害怕了一路,忐忑地想着对方可能是什么反应,或是责问他供出了他们的消息,或是怪罪他给他们招惹了祸端…… 他想了几十上百种可能,唯独没猜到会是眼下这样的局面。 不过这局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朱公子在燕飞绝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他原本担忧得手足无措,可所有人都镇定从容的模样,又让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渐渐地定了下来。 或许……他们人多势众,真的可以不用惧怕那个小霸王吧…… “可是……”朱石仍旧有些不安。 乔薇宽慰一笑:“别担心,凡事有我们。” 凡事有我们…… 记不清已经多久没人与他讲过这句话了。 从不知多少年起,他就过着颠沛流离、骗吃骗喝的日子,没人为他遮风挡雨过,他饿了、累了、困了、受欺负了……统统都是自己的,一开始他也曾期待过能有什么生死之交、患难兄弟,可到头来,换来的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就算是乔薇对他说了这么一句,他也只是动容了一下,很快,又用理智将这份动容压下去了。 一顿饭吃得饱饱。 都被人盯上了,计划自然要变动了,俩口子选了一家镇上最好的客栈,这种客栈在大梁连三流都排不上,在这儿却是顶尖的水准,唉,匈奴百姓过得可真是水深火热! 朱石快被这家人急死了,知道被人盯上了,还有胆子住店啊?这心得多大呀! 乔薇慢吞吞地领着两个孩子进了上房,房中有一张十分宽大的床铺,字面上的床铺,不像大梁的客栈,还给装一副架子与蚊帐,桌椅板凳柜子都简单得不像话,可被乌别山庄的土房子荼毒一番后,乔薇看着这么一间虽然简陋但是终于不是土做的屋,竟然生出了一丝幸福的感觉! 当然了,地板还是土的。 有几个小坑儿。 两个小包子拿出了弹珠,把弹珠一颗颗地打进坑里。 乔薇:“……” 这也行? 乔薇开始摆放行李,一转头,见姬冥修的手在对着自己的脚做着不可描述的事,她的太阳穴就是一跳! “你、你……你不许抠脚!”乔薇涨红着脸道。 只不过是在换鞋的丞相大人:“……” 这梗儿还过不去了是吧? 姬冥修危险地看了一眼打弹珠打到飞起的儿子,越看越生气。 景云打弹珠打到了亲爹脚边。 “我去一趟朱石那边。”乔薇将行李整理妥当,转身出了屋子。 姬冥修目送乔薇离开,唇角一勾,缓缓地抬起了脚来。 踹哪儿呢? 大腿? 屁股? “忘记和你说了,待会儿你去选骆驼……你干什么!”乔薇半路折了回来,有心提醒姬冥修别把两个孩子带出去了,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某人的脚又抬起来了。 被当场抓包的丞相大人:“……” “抠脚。” 乔薇炸毛:我就知道! 在乔薇暴风雨般的眼刀子下,丞相大人默默地穿上鞋子,默默地走出屋子,仰望苍天,鞠了一把辛酸泪。 不就是想揍个儿子么? 怎么就这么难呢…… …… 乔薇将十七叫了过来,让他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则去了朱石的屋子。 朱石左等右等,可算是把乔薇等来了,茶也不给乔薇倒了,将乔薇拉到椅子上坐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哇?” “为什么要走?”乔薇问。 朱石道:“你们被人盯上了啊,我知道你们京城来的,请得起这么多护卫,又出手阔绰,一定是个大户!但郁家公子你们惹不起的!你们还是趁早走吧!” 乔薇哦了一声:“你说的那个盯着我们的人,就是郁家公子啊。” 朱石看着她丝毫不为之所慑的样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半晌,似是明白了什么,又顿悟地说道:“忘记你是第一次来匈奴了,一定没听过乌别山郁家。” 乔薇随口道:“这郁家,很厉害吗?” 朱石害怕地说道:“郁家有人在王庭做官的!” 乔薇心道,我妹夫还是王庭的二王子呢。 朱石低下头,神色忽然变得落寞:“郁家就是乌别山的地头蛇,被他们盯上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过。” 乔薇看了他一眼:“你被郁家整过?” 朱石难过地说道:“一个兄弟,欠了郁家少爷的赌债,没如期地还给他,被郁家少爷活活地打死了。” 赌场的事,乔薇便过多评价了,只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盯上我们了?” 朱石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将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我早先卖过假货给郁少爷,这回被他逮住了,我不小心把你们的消息说漏嘴了,他就让我今晚拖住你们……抱歉啊,我不该说漏嘴的。” 乔薇倒是不在意这个,摆摆手道:“无妨,他们早有准备,你就算不说,等我们买完骆驼,他们也能知道我们的行踪。” 朱石松了口气,他还怕他们会怪罪他呢,毕竟一直一直,他都是给人拖后腿的那个。 从朱石的屋子出来后,乔薇去了一趟燕飞绝那边,四下看了看,问道:“冥修呢?” 燕飞绝道:“和国师买骆驼去了,哎,你刚问了朱石没?什么人不怕死把注意打到我们头上了?” 乔薇把郁家的事与燕飞绝说了。 “少主和郁家没仇啊……”燕飞绝纳闷,少主的仇家多到可以绕大梁两圈,但绝不包括任何匈奴人。 乔薇淡淡地说道:“郁家八成是受了谁的指使,夜里警醒些,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这一宿,燕飞绝与十七都没有歇在屋子,而是悄悄潜入了隔壁,隔壁住着别的客人,他们点了人家睡穴,谁也不知道屋子里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夜半时分,两个黑衣人潜入了客栈。 其中一人轻功极好,不是早有准备,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腰间都挎着一把弯刀。 燕飞绝从门缝里看着那些弯刀,不知为何,竟隐隐觉着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与之相比,另一人的轻功……燕飞绝压根儿没看出他会轻功,他是被同伴背入客栈的。 他的身形格外修长,手指像玉做的一样。 燕飞绝越看越糊涂,怎么就觉着这群人不太对劲呢? 丫头说郁家可能是受了谁的指使,他想过了,有动机指使郁家对付他们的无外乎两路人马,一路是王后等人,另一路是慕王府的人。 若是慕王府的人,应当是冲着慕秋阳来的。 可奇怪的是,二人进了慕秋阳的屋子,又原封不动地出来了。 这么说?是王后派来的人? 若是如此,他们就该是冲着少主一家去的。 果不其然,燕飞绝看着二人东找西找的,像是总算找到少主的屋子了。 轻功好的那个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细铁丝,开始撬开屋内的门闩。 按理说,燕飞绝这时就该冲过去了,可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种静观其变的冲动。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门闩被撬开了。 轻功好的那个却并没有进屋,身材修长的黑衣人进去了。 燕飞绝握住了手中的暗器。 黑衣人进屋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看着床铺上熟睡的一家四口,阴测测地勾起了唇角,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抵在姬冥修的脖子上:“呵,你也不过如此嘛。” “是吗?”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倏然响起。 黑衣人就是一愣,而后下一秒,他竟然拔腿就跑! “想跑?太晚了!”姬冥修一把掀开被子,扣住他手腕,夺了他的匕首,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整个身子压在冰凉的桌子上。 一身细皮嫩肉被压得针锥一般疼痛,黑衣人忍不住叫了起来:“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熟睡中的景云听到了声音,小身子抖了抖。 乔薇忙将他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脊背。 另一边,姬冥修将他拽出了屋子,对守在门外的另一人道:“还不关门?” 那人乖乖地把门关上了。 姬冥修将他押进了燕飞绝与十七的屋子,一把将他扔到床上,冷冷地说道:“能耐了你啊,学人行刺!” “哼!”黑衣人气呼呼地撇过了脸。 燕飞绝与十七赶了过来,刚一进门,听到那声傲娇的哼声,燕飞绝一个趔趄,差点栽了! 姬冥修扯下了他的面纱,冷冷地丢在桌上:“不是认出你了,你现在已经死了!” 燕飞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脸:“二少爷?”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燕飞绝一个没忍住,笑了:“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说罢,看了看手中的暗器,得亏没射出去啊,这镖可是有毒的,二少爷又细皮嫩肉的,挨一个就得翘辫子了。 想到了什么,燕飞绝蹙眉道:“等等,买通郁家的人不会就是你吧?不是,你你、你干嘛呀?你不好好在大梁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呀?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就……” 把你射成筛子了! 教主大人想起刚刚的事也是有点后怕,完全没料到几人的戒备竟然提高了这么多倍,可他怎么会承认嘛? 他翻了个白眼,扬起下巴道:“谁让你们不带我的?” 燕飞绝摸了摸鼻子:“可不是我不让带的啊,冤有头债有主。” 教主大人恶狠狠地瞪向了自家哥哥。 姬冥修淡淡地回瞥了他一眼:“行刺都不会,带你做什么?” 教主大人登时涨红了脸:“我我我我……我就差一点了!” 姬冥修讥讽地掸了掸袖口:“差一点,你的小命就没了。” 教主大人的手拽成了拳头。 姬冥修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转头望向门口:“再让我知道你把他带出来,我就让你再也没办法踏出隐族一步。” 这是在威胁阿达尔了。 阿达尔成功被威胁到,面壁在墙角,完全不敢吱声。 教主大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为了买通郁家,我都搭上一颗两生果了!我才不回去!” 两生果都搭上了,姬冥修想抽他! 姬冥修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由不得你不回。” 言罢,转身出了屋子。 教主大人望着他的背影,一咬牙,说道:“你干嘛这么瞧不起人啊?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好啊,有本事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在哪里?你不知道吧?哈,小爷我知道!” 姬冥修的步子一顿。 教主大人眉梢一挑,扬眉吐气地笑了:“你让我留下,我就带你去找她。” 章节目录 【451】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教主大人以为自己成功掐住了姬冥修的软肋,哪知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让人把他关进来了,着阿达尔天一亮便带着他上路。 教主大人郁闷地摔了个门! 摔完,又一把将门拉开,扯着嗓子,义愤填膺地吼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果然都是一副德行!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当初求我回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全都忘了!你这个混蛋!我再也不想理你了!我要跟你一刀两断!你以后别来烦我!” 听到动静的掌柜披着棉衣、掌着灯走上楼来,他懂一点汉话,还以为这群汉人要闹什么事,正要出言制止呢,就听见这么一通狗血的控诉。 他鄙夷地看了姬冥修一眼,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竟是这种花花肠! 连男人的感情都玩弄,太不要脸了! 姬冥修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 掌柜: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逃避,而逃避毫无意义! 掌柜痛心疾首地下楼了。 瞬间感觉自己背上又多了好几口黑锅的丞相:“……” 真是好冤枉! 丞相大人回了屋,方才一番动静,把乔薇与景云全都吵醒了,乔薇安抚了景云好一会儿,景云再次进入了梦乡,乔薇却有些睡不着了。 兄弟俩说了什么不用问她也猜到了,无非是小二货想留下,他大哥却不同意罢了。 “是我平时太好说话了么?这一个两个胆儿肥的。”姬冥修捏了捏儿子的小脸。 乔薇心道,还不都跟你学的?论胆儿肥,谁肥得过你?明知打不过“鬼王”,还敢跑去击杀对方,天下谁第一不要命,非你莫属。 不过话说回来,小二货确实有些欠收拾了,不带他过来,自然有不方便带他的道理,他不好好在家待着,竟然伪装成刺客,他这是想上天! 隔壁,教主大人还在骂骂咧咧的。 姬冥修懒懒地哼了一声,拉过被子盖上。 乔薇道:“我去劝劝他。” 姬冥修淡道:“别管他,看他能闹到几时。” 乔薇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你最近火气挺大呀。” 姬冥修闻言,沉沉的脸色忽然一变,像是云开月明一般,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起来,眸中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还不是给憋的?泄泄就好了。” 乔薇意识到他说的“憋”是哪个憋,“泻”又是哪个泻之后,脸颊唰的一下红了,这人啊,怎么正经一天都不行啊? 在姬冥修几乎能剥光她衣裳的眼神里,乔薇落荒而逃了。 她觉得自己再多待一下,就要和他天雷勾地火了。 偏俩孩子还在屋里躺着呢,要是让发现了…… 那后果,啧,太可怕! 乔薇去了燕飞绝的屋,十七已经睡下了,教主大人喋喋不休地骂着,燕飞绝快被吵死了,这时候他开始羡慕十七了,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外边翻天了也听不到。 “吵什么吵?”乔薇合上了门。 教主大人双手抱怀,靠上椅背,冲她翻了个白眼:“你来做什么?劝我回去啊?死了这条心吧!” 乔薇在他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就说你来什么?”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你……你管我来干什么!” 乔薇淡淡一笑:“我还懒得管你呢,就让你大哥明天把你撵走吧!” 教主大人一巴掌拍上了桌子:“喂!母夜叉!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好歹我跟你……” “跟我怎样?”乔薇淡淡地看向他。 教主大人扬起下巴道:“一起干过那么多大事!” 乔薇就道:“如果你说的是抓包秦姑父却把你自己搭进去,给荀兰下药却把我给搭进去,嗯,咱俩还真干了不少‘大事’儿呢!” 教主大人的脸色红了红,揶揄道:“那……我那是不小心……” “你什么时候小心过?”乔薇一针见血地问。 好男不跟女斗,教主大人决定不和她吵了:“你们不讲义气,每次出门都不带我。” 乔薇好气又好笑:“我们就才出了这一次门而已,况且,使出紧急,你当时又昏迷不醒,难道我们要等你醒了再上路吗?” 当然不能等他醒了再上路了,他事后从阿达尔口中知道景云和望舒被那伙人拐走了,可他不醒就不能带吗?把他塞到马车里会怎样嘛?! 教主大人按下心头的不忿,翻了大白眼,嘀咕道:“我不管,我反正已经来了,我怎么都不走了!你们不带我也行,我自己去夜罗!” 乔薇看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当夜罗是什么好地方呢?” “没去过怎么知道好不好?”教主大人哼道。 乔薇微微地眯了眯眼:“你就是想找傅雪烟吧?” 教主大人眼神一闪:“谁要找那个母夜叉了?我……我是去夜罗找秘笈的!” 乔薇撑着桌面,嗖的一下凑到了他眼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教主大人被看得头皮一阵麻烦,想掰开她的脸,掰不动,只要撇过了自己的脸:“你你你……你干嘛?” 乔薇单手托腮:“你说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这脑子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撒个谎也能撒成这样,我现在只祈祷傅雪烟肚……” “杜?”教主大人古怪地朝她看了过来。 “没什么。”乔薇一本正经地坐回了自己椅子上,“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带你去找傅雪烟的。” 教主大人严肃脸:“谁要找她了?我真不找她!” “呵。” 这话,与望舒说“谁偷吃东西了?我真不偷吃!”是一样一样的。 教主大人约莫瞧出此路行不通了,脑海中灵光一闪,循循善诱地说道:“你们让我留下,我就告诉你们那伙夜罗人在哪里。” 乔薇才不受他威胁:“不用你告诉,我们自己会查。” 教主大人阴测测地说道:“你们查不到的。” 话音一落,一名风尘仆仆的护卫进屋了:“夫人,找到那伙人的据点了!” 教主大人一口浊气憋在胸口! 你晚点回来会死啊?! 乔薇唇角一勾,看向头顶冒黑烟的教主大人,莞尔道:“貌似真没理由留下你了,你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 教主大人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你们会后悔的!我知道他们有个厉害的高手,血月弓都没把他弄死!你们全都没有办法对付他!可是我有!” 乔薇假装自己信了,拍拍他肩膀:“那你自己留着防身吧,啊?” 教主大人信誓旦旦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法子对付他!” “什么法子啊?”燕飞绝问。 乔薇一记眼刀子甩了过来。 燕飞绝摸了摸鼻子:“嘴快了,没忍住。” “我真有。”教主大人闷闷地说,“你们倒是先听听嘛,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大不了不用嘛!那个女人这么可恶,难道你们不想对付她吗?” 怎么可能不想对付?一想到她居然这么欺骗他们一家的感情,还掳走了望舒与景云,害景云吃了那么多苦,乔薇就恨不得把她给剁了。 教主大人又道:“那个男人受了重伤,正是好对付的时候,不能让他回到夜罗,一旦回了,痊愈了,你们就算追过去又怎样?还不是得被他一锅端?” 这倒是真的,在蒲城外,那人只剩五成功力,都让对付起来如此吃力,若他在全盛时期,又突破到了鬼王的境界,那么就连血月弓都或许再拿他没有办法。 乔薇心中顿时计量了起来:“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教主大人得意一笑,自怀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乔薇问。 教主大人将盒子递到了她手边:“自己看。” 乔薇打开一眼,竟然是一个夜鸣蛊! 她记得这种蛊虫已经被自己销魂干净了,这家伙想干嘛?居然背着她偷偷地养了几只吗? 教主大人丝毫不知大嫂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揍自己才解气了,挺起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但凡中了夜鸣蛊的人,都怕我的笛声,只要把这种蛊虫下到那人身上,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了!” 章节目录 【452】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出现在了乌别山大草原上的一处小土坡上。 从左到右,依次是乔薇、燕飞绝、教主大人、阿达尔以及小白与珠儿。 十七留在了客栈。 四人二兽宛若蛰伏在暗影中的巨兽,睁大危险的眼睛,巴巴儿地望向星空下的几间毡房,这一处毡房新建不久,看样子是刚搬迁来的牧民。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每年都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迁徙好几处,因此会在这一带发现新屋并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事,若不是教主大人带着几人来了这里,他们即便是路过了也不会想到里头可能住着他们要找的夜罗人。 “你确定是这儿吗?”乔薇问。 教主大人哼道:“我当然确定了!不确定我带你来干嘛?” 顿了顿,他眸光一扫,嫌弃地看向地上的两个小东西,“怎么就俩了?还一个呢?” 众人嘴角一抽,这都一夜快过完了,您老才发现呢,这眼神,也是没谁了! 大白被丢下护城河了,一直到离开都没能找到它的踪迹,它生还的可能不大,临出蒲城前,乔薇拜托蒲城城主在河里打捞大白的尸体,不论怎样,大白跟了他们一场,活要见貂,死要见尸。 目前,尚未传来任何消息。 也许,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这么多毡房,哪个才是那家伙的?”燕飞绝纳闷地问。 教主大人指了指右手边第三个:“就是那儿,他伤得很重,那个女人和苍鸠都去给他卖药了,今晚怕是回不来,我们只要赶在天亮之前解决掉那个家伙就够了。” 燕飞绝古怪地看了过来:“你怎么知道他们去买药了?” 教主大人倨傲地勾了勾唇角:“我自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燕飞绝死活想不明白。 乔薇白了教主大人一眼,几日不见,这家伙都学会卖关子了? “不就是买通了郁家,让郁家帮忙打听的消息吗?” 教主大人不爽地皱起了英俊的小眉头:“你怎连这个都知道?” 乔薇淡淡一笑:“很难猜吗?” 郁家是乌别山的地头蛇,什么外来人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教主大人撇撇嘴儿:“我可是把两生果都搭上了,总不能只要你们的消息吧?那也未免太不划算了!” “那你到底给了几颗两生果?”乔薇冷冰冰地问。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两颗。” 乔薇一巴掌拍上他脑袋,这败家玩意儿!屁大点消息就花了两颗两生果!知不知道全家的两生果都被那几个夜罗人偷光了?就他手上这两个了,他还全给败出去了! 教主大人的脑浆都要被拍散了,幽怨地看向自家嫂嫂。 乔薇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 教主大人委屈巴巴地撇过了脸! 接下来,乔薇让教主大人拿出夜鸣蛊,一人(兽)分了一只,这种蛊虫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肤变能成功地让人中蛊,他们这么一大帮人,总有一个的能砸中。 分到蛊虫后,一行人以阿达尔为首,开始偷偷摸摸地走向毡房。 眼下已是后半夜,牧民们全都进入了梦乡,没人发现他们的靠近,有牧民家中养了狗,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可不待那狗叫一声,便被小白吓得缩回了狗窝。 夜深人静,连风声都停了,四周静得只剩几人的呼吸。 阿达尔打了个手势,保险起见,还是先迷晕那些牧民。 燕飞绝从善如流,自怀中掏出了几支迷烟,与阿达尔一人三支,分别吹进了几个牧民的毡房。 做完这些,二人回到了第三个毡房的门口。 说是门口,实则仍有十步之遥。 一行人中,只有乔薇与他打过交道,那日被碾压的惨况历历在目,只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乔薇站着没动。 教主大人冲她努了努嘴儿,进去啊?傻站着干嘛? 乔薇睨了他一眼,你进啊,瞅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要跑来下蛊的! 教主大人愤愤地眯了眯眼,一咬牙,望向了阿达尔。 阿达尔深吸一口气,望向了燕飞绝。 燕飞绝扶额,看向了一旁的—— 小白珠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散开了! 燕飞绝:“……” 这么不讲义气真的好么? 乔薇挤眉弄眼:上回生病便只剩下五成功力,又被血月弓射了一次,估计两成功力都不到了,您进去,定能一招将他秒了。 教主大人简直不能更赞同:燕大侠好样哒!燕大侠棒棒哒!燕大侠快冲啊! 燕飞绝有火无处发,我特么怎么碰上你们这俩无赖? 到底是没亲眼见过准鬼王的实力,燕飞绝还心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只是某些人太弱了,而不是准鬼王太强了。 一念至此,他果断戴上手套,拿出夜鸣蛊,走向了毡房。 几人交换一个眼神后,毅然跟上。 那个准鬼王果真是受了重伤的,否则以他们的功力,哪怕隐藏得再好,也早被对方给洞悉了。 众人不由地与燕飞绝一样,也生出了一丝侥幸,既然伤得这么重,今晚他们或许真的能够得手。 然而这样的念头,在迈出第三步时便生生地恰住了。 呼! 呼! 呼! 沉闷而粗重的呼吸声自毡房内徐徐地传了出来,在连风都没有的静夜里,显得格外临近与清晰,就像是……在人的耳边喘息一样。 所有人的心里没来由地一紧,紧接着,一股寒气自脚底窜上了众人的头顶。 燕飞绝的步子顿住了,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呼吸声还在一声声地传来,每一声都像是响在他耳畔,他甚至不敢回头,恐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他不过是站在了他的毡房外而已,真不知正面与他对敌起来究竟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这时候,他忽然佩服起乔薇的勇气了,还敢来第二回,不是胆大就是人傻啊! 不论如何,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走掉! 燕飞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手摸出一片薄薄的刀片,无声地割开了毡房的门。 他挑开门帘,犹豫了一会儿,把心一横,钻了进去。 几人见他进了,也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毡房不大,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厚厚毛毯上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头具,身上半盖着一层棉被,屋子里升了炭火,并不会让人感觉寒冷,可不知怎的,所有人的脊背都不约而同地有些发毛。 该扔蛊虫了。 可居然没一个人敢扔出去。 一行人就那么傻呆呆地站着。 忽然,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众人的心口齐齐一跳! 男人朝这边忘了过来,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头具,连一双眼睛都看不清,只依稀能从那镂空的部位,看见两道修罗一般的目光。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 小白把蛊虫吃了。 珠儿把蛊虫捏死了。 燕飞绝将蛊虫扔阿达尔的身上了。 阿达尔将蛊虫……也扔自己身上了。 乔薇往前跨了一小步:“你们怎么这么没用?不就是一个死士吗?又不是真正的鬼王!身上也还受着伤!我们这么多人联起手来,还会输给他不成?还是不是爷们儿了?是爷们儿就跟着我一起上!” 教主大人果断被自家嫂嫂激励了,也往前迈了一步,挺起胸脯,无所畏惧地说道:“说的没错!一起上!他再厉害也是从前了!他现在受着重伤!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数一二三,大家把手里的蛊虫丢出去!总有一个能丢中它!一、二、三!” 只有他一个人丢出去了。 他回头一看。 麻蛋,人呢?都跑了?! 一行人全都哒哒哒哒地跑进夜色了,其中跑得最快、逃得最远的就是乔薇…… 章节目录 【452】鬼王的恐惧,到达夜罗(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教主大人简直要崩溃了,说好的一起上呢?这么不讲义气真的好么? 从来只在坑人的教主大人,终于也被人坑了一回,人生真是好凄惨! 那人已经坐起来了。 教主大人哪儿还敢在这儿傻站着?脚步一转,投胎一般地飞跑出去了! 他从没感觉自己的速度如此迅猛过,就像一只猎豹!也像一只飞鹰!他全身的肌肉都动了起来,双手双脚几乎晃出了虚影! 他跑跑跑!这才是他最真实的力量! 如果没被人揪住领子的话…… 那人看着被自己提在半空、不停原地踏步的教主大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闷的低吼。 那吼声,并不算大,可如果是吼在人耳畔的话,与振聋发聩也没什么区别了,字面上的振聋,字面上的发聩…… 教主大人只觉自己耳膜都要破了,可比耳膜破裂更恐怖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被身后之人吓停跳了。 他挥舞着爪子,又难过又崩溃地说道:“你有欺负我有意思吗?是男人就把我放下来!咱俩单挑!你看我不揍得你落花流水!” 那人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教主大人的话,居然真的将他放了下来。 教主大人揉了揉心口,根本不敢回头看他,眼神闪了闪,从怀中了一把丹砂,狠狠地朝后一撒,撒完,也不管自己撒中没,拔腿就跑! “谁要跟你单挑?哈哈哈哈哈!你傻呀!” 咚! 脚底一绊,栽进一坨牛粪了…… 人生最悲哀的事,今晚全让教主大人碰见了。 教主大人的悲伤逆流成河,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他惨兮兮地爬了起来,继续撒腿儿往前跑。 也是得亏那人受了重伤,没一下子将人压制住,否则以蒲城那一晚的状态,连乔薇与蒲城的城主都被他的内力压制得无法动弹,脆弱如教主大人,更不在话下了。 教主大人明显感到那人追了上来。 他开始疯狂地掏出身上的东西,一边掏,一边往后抛! 丹砂!毒蛊!痒痒蛊……几乎所有的蛊虫都抛了个遍,不知是没用还是没抛中。 看来得使绝招了! 教主大人自怀中掏出了一对离欢蛊,没错,又是一对搅基的小蛊蛊,事到如今,为躲避被追杀的厄运,他也只好牺牲一些色相了! 他拔掉瓶塞,朝后抛了一只。 上天保佑,一定要抛中,一定要抛中,一定要抛中…… 身上的小蛊蛊有反应了! 他抛中了! 教主大人心头狂喜,停下脚步,扭头一看。 一头野猪追上来了…… 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最终不负众望地追上大部队了,真不知是谁的功劳。 那人穷追不舍,就算受着重伤,无法施展出那晚一般强大的内力,可对付他们几个仍是绰绰有余。 几人哪儿敢与他硬拼?自是哪儿有路便往哪里逃了。 逃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对方给追到了,这时,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山脉,几人二话不说地逃上了第一个小山坡。 那人与他们仅仅数步之遥,只稍稍一用力,就能追到他们身边,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时,那人却莫名其妙地停下了步子。 众人站在山坡上,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是要憋什么大招吗? 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吗? 猜着猜着,众人的脸全都褪去了血色。 哪知那人却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时,身子僵了僵,随后一转身,快步跑掉了。 所有人:“……” “哎?他怎么走了?”燕飞绝捏了一把冷汗问。 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是他主子在叫他呗!” 燕飞绝白了他一眼:“你听见有人叫他了?” 教主大人嘴角一抽。 这分明是没听见了。 乔薇也没听见,方才那鬼王就像是突然放弃了追杀他们似的,他为什么放弃?如果不是有人唤他,那会是因为什么? “你们注意到他方才的……” 乔薇想说眼神,可事实上,他戴着头具,他们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她只是凭着一股直觉,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一瞬所迸发出来的气场,细细回想,竟像是……忌惮。 这里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东西,所以他才果断逃走了。 能让一个鬼王忌惮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是这么想一想,乔薇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余下数人,除教主大人之外,也全都回过味儿了。 他们究竟是逃进了什么地方,连他妈的鬼王都不敢闯?! 后背,凉飕飕的,似有阴风刮来,刮过四周的大树,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月牙儿隐入了云层,黑压压的云团滚了过来,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也没了,眼前,忽然一片漆黑,端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小白珠儿紧紧地抱住了彼此! 叮、咚、叮、咚…… 身后出现了滴水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若在平时,以乔薇的耳力,不会听得如此的清晰,然而这一刻,她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她能感觉那个连鬼王都不敢招惹的东西就在附近。 她的喉头一阵干涩,冷汗湿透了里衣。 偏她乱动,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定定神,她决定先卖个惨:“不知前辈在此,冒然闯进山来,实在是冒犯了!我们没有恶意,方才那人的主子抓了我一双孩子,我不得已才要找他们报仇,可惜我们打不过他,才被他追着逃到了前辈的地盘。还望前辈看在我上有老、下有下的份儿上,原谅晚辈的冒犯之罪。” 乔薇也不知自己卖惨成功没,抓着小二货与燕飞绝的手腕,叫上阿达尔,飞快地逃下了山。 经此一“役”,几人是再不敢提什么偷袭鬼王之类的话了,能活着回来都是万幸了,击杀鬼王的事还是交给少主吧!这事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教主大人翻白眼道:“都怪你们,不是你们跑得那么快,我已经把他……” 乔薇呵呵道:“你已经把他怎样?你不是丢出去了吗?你倒是吹笛子呀!” “我……” 教主大人噎住,他完全吓忘了…… 那个功夫,跑都来不及,谁还有功夫去干别的啊?再说,他也不确定自己丢中没有……万一没丢中呢,白瞎他找半天笛子。 一群人兴致勃勃地出去,灰头土脸地回来,可以说是狼狈了。 乔薇回屋,扑进自家相公怀里找安慰。 丞相大人眉梢一挑:“嗯,现在知道鬼王不是那么好杀的了?” 早让她别去,非不听,这下好了,吓惨了。 姬冥修嘴上诽谤着,心里却是软得不行,抱紧她,指尖细细梳理着她长发,声音柔柔的:“瞧把我娘子给吓的,下次把他绑起来,让你打着玩儿。” 乔薇想象了一下鬼王被绑在柱子上,而自己对他拳打脚踢的画面,内心瞬间得到莫大安慰,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闻着他身上干净而迷人的幽香,吓得发抖的小心脏总算是落回实处了:“其实,我不是被那家伙吓的。” 她把山坡上的事与姬冥修说了。 姬冥修沉吟片刻:“可看清对方的样子了?” 乔薇一本正经道:“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明明是头都不敢回,根本没看! “你说那人究竟是敌是友啊?” 是敌人的话,他们可就惨了…… 姬冥修一笑:“怕了?” “谁怕了?”乔薇嘴硬地说道,“我只是怕误伤了什么好人罢了!” 姬冥修看破不说破,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她整个人团进怀里,搂紧她的纤细的腰肢道:“他若是敌人,今晚便不会放你们走;若是友人,今晚便不会放那鬼王走。” “陌生人啊。”乔薇顿悟。 姬冥修捏了捏她冻得发红的小鼻尖:“别想了,这是匈奴的地盘,我们又不会在此久留,明日便离开了,日后也见不着他了。” 乔薇点点头,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姬冥修亲了亲她额头:“睡吧。” 乔薇听话地闭上眼。 姬冥修给她掖好被角,目光一扫,发现她头发上光秃秃的,低语道:“你的簪子呢?” 那支玉兰簪是他娘亲的遗物,她一直戴着,出门时都还在头上。 “嗯?”乔薇迷迷糊糊地掀了掀眼皮子,奔波了一宿,早疲倦得不行了,只是受了惊吓,暂时没感觉到困意罢了,眼下在他怀中找到了安定,也就感受到了久违的困意。 姬冥修看着她强打精神却连眼皮都很难睁开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没事,你睡吧。” 翌日,乔薇起床后也发现自己簪子不见了,一定是昨晚逃命时掉在路上了,就不知是具体掉在哪儿,是山坡以外的地方还是山坡上。 那簪子是昭明公主的遗物,他一直十分珍惜,自己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一个簪子罢了,丢了就丢了,你想要簪子,公主府还有很多。” 姬冥修含笑说。 乔薇知道他是怕自己内疚,故意这么安慰自己,倘若真是随随便便一支簪子,他又怎么会当定情信物送给自己呢? 一定是连公主都十分珍视的东西,他才会也这么珍惜。 …… 某几人折腾了大半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午饭过后,骆驼与马匹全都准备妥当了。 教主大人最终没被遣送回国,理由是,那个夜鸣蛊很有可能已经种上了,下次再见那家伙时,他就排上用场了! 尽管这理由够扯,可姬冥修到底是把他留下了。 毕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谁晓得下次又惹出什么祸事? 教主大人得意洋洋地上了骆驼! 下午,一行人便骑着骆驼、赶着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进入了大漠。 他们不仅买了最优良的骆驼与马,还雇了最有经验的向导,国师又像个行走的天气预报,夜观星象便知明日气象如何,姬冥修更是个天然大罗盘,走哪儿东南西北都门儿清,这一番厉害的装备下来,他们愣是像开了挂似的,畅通无阻地穿过沙漠了。 马贼、流沙、沙尘暴,一个都没遇上,就连口渴的问题也因为永远随手一指就能指出一个小绿洲的小胖子,迎刃而解了。 乔薇:我可能是进了一个假沙漠! 沙漠边缘便是夜罗的边陲小镇了,镇上有不少也刚刚自沙漠中穿行而来的人,一个赛一个的灰头土脸、皮肤黝黑、嘴唇干裂、衣衫褴褛,抖一抖,能在地上抖出两斤沙子来! 再看乔薇这一行人,衣着光鲜、头发乌黑、肤色水灵、面色红润,嘴唇亮晶晶的,精神还特别好! 这真的走的是同一个沙漠么…… 这个小镇叫龙凤镇,是一个风格十分古老的小镇,走在坑坑洼洼的灰石大街上,能感觉一股古朴而悠远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入小镇后,国师与大弟子便与姬冥修一行人分道扬镳了,这个其实不难理解,国师殿与姬家关系微妙,不论私底下双方如何来往,明面上还是装作不痛不痒的好。 一行人在街道上走了一阵,忽然,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迈步朝几人走了过来。 燕飞绝警惕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看了看身前的马车,拱手做了个揖,用流利的汉话,客气地说道:“请问马车里的是丞相大人与小卓玛吗?我家王爷在镇上恭候二位多时了。” ------题外话------ 那个让鬼王都害怕的人是谁呢?有读者猜出来了吗? 章节目录 【454】王后的秘密(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可不认为姬冥修与自己在夜罗有什么熟人,能派人在边关等他们的王爷除了慕秋阳他老爹再没别的可能了。 “你家王爷对我们的行踪倒是了解。”乔薇笑笑,仿佛不经意地一说。 中年男子笑而不语。 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慕王府会打探到一些消息也说得过去,未必只知道他们走了哪里哪里,却明白他们一定会来夜罗,所以早早地等在了龙凤镇。 他们当初囚禁慕秋阳,为的就是搭上慕王府这条线,如今人家送上门来,断没拒绝的道理。 姬冥修坐在马车内,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有劳带路了”,中年男子松了口气,一边狐疑地打量着一行人的马车,一边客气地比了个手势:“请。” 乔薇知道他在打量什么,但他恐怕眼珠子看穿了也看不出个结果来。 中年男子应是得了王爷的警告,并未轻举妄动什么,也不曾说一句不该多说的话。 一行人跟着他,顺顺当当地到了镇上的一处小宅院,宅院的建筑风格与大梁的大相径庭,与隐族的倒是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有那么一丝异域风情。 两个孩子趴在爹娘怀里睡着了,还不知自己已经出了大漠,景云是有些累坏了,他没赶过这么远的路,望舒倒是精力充沛,只是架不住她贪吃嗜睡,马车一晃便抱着哥哥去见周公了。 中年男子见姬冥修与乔薇怀中抱着两个孩子,面上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内心怎么想的无从得知了,他十分体贴地给二人备了一间屋子,屋内的陈设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与大梁的家居风格极为相似,在外奔波这么久,陡然进了这样一间屋子,不得不说,几人都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姬冥修与乔薇将孩子放下,由燕飞绝与十七守着,二人前往茶厅面见慕王爷。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跟上。 中年男子愣了愣,显然没把这个人与事先知晓的名单划上等号。 这可怪不得他,姬冥修一行人出发时没带上这个弟弟,他哪儿知道这人打哪儿冒出来的? “舍弟。”姬冥修说道。 中年男子忙笑道:“原来也是祭师大人,失敬,失敬。” 教主大人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乔薇睨了他一眼,当初让他做祭师,他还不干,这会子才终于体会到这身份的好处了吧? 只是,他可能是历史上最蠢的一任祭师…… 一行人来到了茶厅,中年男子在门口禀报:“王爷,丞相大人、祭师大人与小卓玛到了。” 他将祭师的称呼加了进去,俨然是在提醒茶厅的王爷,他们又多了一位贵客。 屋内传来一声低沉而庄严的声音:“有请。” 中年男子挑开门帘:“丞相大人,祭师大人,小卓玛,请。” 三人迈步进了屋。 此时,已近黄昏,橙黄的暮光自大开的窗口斜斜地照了进来,照在茶厅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男人穿着一袭深青色圆领袍胡服,腰束郭洛带,脚踩牛皮长靴,不同于大梁朝王爷身上那股儒雅而内敛的气质,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肆意而张扬的气场,这种侵略性的气场会让人第一眼看去稍稍感到不适,这种不适,能降低一个人对他的期待,并不是一件坏事。 “慕王爷。”姬冥修打了招呼。 慕王爷转过身来,威严的目光落在姬冥修的脸上,很快又落在了教主大人的脸上,对于两个男人都戴着面具的事,他半点都不惊讶,只是二人迥异的气场让他稍稍侧目了一下,当他的目光落在乔薇的脸上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随后,他邀请几人落座,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用流利的汉话说道:“几位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本王不欲打搅你们歇息,就与你们长话短说了。本王知道你们来夜罗做什么,别的忙本王或许帮不上,但九阳掌的秘笈,本王一定帮你们弄到手。” 乔薇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大家都是聪明人,明白两家积怨已深,没必要做那官场上的一套。 她意外的是这个王爷的消息如此灵通,连他们来夜罗做什么都知道了,她可不会认为他是故意诈他们的,他没这必要,也诈不到。 中年男子奉了茶,不是夜罗的煮茶,而是中原泡的龙井。 姬冥修端起茶杯,修长如玉的指尖捏起杯盖,在滚烫的茶水中轻轻地拨了一下,神色平静地说道:“王爷如此爽快,我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慕王府对我娘做过什么,王爷心中清楚,不要以为区区一本秘笈就能把王爷的儿子赎回去,天底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慕王爷沉声道:“你杀了我们王府的药师,又拐了本王的养女,这还不够让你解恨的?” 姬冥修淡淡一瞥道:“我就算把你们慕王府杀光了,我娘也回不来了,王爷觉得……我能解恨么?” 慕王爷一时噎住,半晌,摸了摸左手上大拇指的玉扳指,低声道:“当年的事,本王也是奉命行事,昭明她……背叛了夜罗,本王奉命处置她,没有办法。” 姬冥修冷声道:“处置我娘一定要用到九阳掌?王爷,你莫不是以为我小了你一辈就拿我当个傻子糊弄吧?” 慕王爷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确实是奉命行事。”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王爷当初对夜罗如此忠心,现在怎么不奉命行事了?快把我们抓起来,交去官府呀。” 慕王爷沉沉地看了乔薇一眼。 姬冥修开口道:“王爷并不是我什么人,我不需要体谅王爷的苦衷,我只知道你们王府的人打伤我娘,害我们兄弟三个死了一个,伤了两个,你们还抓走一个,害我娘郁郁而终。” 慕王爷吸了一口凉气,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乔薇心道,就算全都是奉命行事,但你再无辜,能无辜过公主与她的三个孩子?她不信这个慕王爷当真没有一点私心。 慕王爷压下火气,语气如常地说道:“丞相究竟怎样才肯放了犬子?” 丞相大人老奸巨猾地说道:“这可不能轻易地放了,怎么也得好生压榨王爷一番,让王爷替本相办够了事才算。” 慕王爷险些气得半死,这人……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姬冥修仿佛没看见慕王爷的脸黑成了铁碳似的,慢悠悠地说道:“世子当初去姬家联络长风使偷窃祭师剑时,就该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不论是世子一意孤行,还是王爷的授意,现在,都到该慕王府付出代价的时候了,王爷说呢?” 慕王爷隐忍着火气道:“本王说?本王能说什么?本王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本王还能不管他死活了?本王纵然这么说了,可丞相能信么?” 姬冥修微微地笑道:“王爷舐犊情深,在下佩服。” 还笑?慕王爷猛地灌了一口茶,重重地放下茶杯道:“你们想要本王做什么?本王先把丑话撂在前头,本王绝不出卖夜罗,也绝不对付本王大哥!” 姬冥修淡道:“王爷只用帮我们对付一人足矣,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慕王爷看了姬冥修一眼:“你们究竟想要本王做什么?” 姬冥修轻笑:“想拜托王爷的事有很多,不如,先从王后说起吧,王爷对她究竟了解多少?” 慕王爷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本王还以为,你会先从古家问起。” 姬冥修淡淡地笑道:“古家与本相有关系么?” 教主大人打了个呵欠,做什么要讨论这些啊?你们这些大人无不无聊啊?早知道不跟来了! 桌上摆着一盘点心,乔薇递给他一块,本意是他自己拿着吃,他却低下头来,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乔薇:“……” 服了你了! 乔薇将点心塞进了他嘴里,自己也拿了一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听慕王爷说起了王后的事。 原来,这位慕王爷也早知王后的身世了,不过,他对王后的印象似乎与他们了解的不大一样。 王后常年住在王宫,鲜少外出走动,兼之又是自己嫂嫂,瓜田李下要避嫌,二人相处的机会不多,即便是见了,也不过是几句简单的寒暄罢了。 倒是他的王妃,隔三差五地会去王后的寝宫坐一坐,回来后不免与他说说王后的事,言辞间满是对王后的赞赏,道王后是夜罗第一奇女子,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性情更是少有的果敢爽利。 “如此说来,她只是在大梁才装成那样的啊。”乔薇暗暗感慨,还以为她装的那么炉火纯青是在夜罗练习过,所以才熟能生巧呢?敢情人家是第一次出演小白莲,居然就如此演技精湛了。 乔薇的声音极小,慕王爷没听见她在嘀咕什么,又不好问。 姬冥修道:“她在嫁给夜罗王之前是什么身份,王爷可知?” 慕王爷摇了摇头:“据说是黎昔部落的千金,可她既是昭明的妹妹,这个身份想来也是假的了,她的事情本王曾派人查过,可惜一无所获。” 姬冥修想到了什么,又道:“她与古家可相认了?” 慕王爷摇头:“南古在她嫁给我大哥之前便已经惨遭灭门了,北古与她关系不大,所以……没什么走动。” “那……你们夜罗的人都知道她是古家的千金吗?”乔薇问。 慕王爷再次摇头:“不,这个秘密连本王的儿子都不知道,本王也是无意中听到了大哥与国师的谈话才知道她原来是昭明的同胞妹妹,她在夜罗的身份依旧是黎昔部落的千金。” 大概女人的关注点与男人不一样,比起那些别的,乔薇更关心的却是,夜罗王明知王后是个假的了,为何没把王后给杀了? 慕王爷叹了口气:“或许……大哥真的对她动了心吧?” 乔薇咋舌,动心喜欢一个杀伐果决的女人?夜罗王的口味,怎么这么独特呢? 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说了这么多,没有一条信息是有用的,慕王爷是在逗我们玩儿?” 乔薇已经被慕王爷带到沟里去了,还觉得这慕王爷讲的句句都是真的,此时听了姬冥修的话才蓦地惊觉,慕王爷表面罗里吧嗦讲了一大堆,事实上每一条都是他们早已知道的,或者猜得八九不离十的,难怪她觉得都是真的呢! 好奸诈的王爷! 可惜,碰上了更奸诈的姬冥修。 慕王爷轻咳一声,喝了一口茶:“本王又不知道你们已经知道这些事了,不过有件事,你们应当是没听说的。” 姬冥修道:“愿闻其详。” “王后与云珠早先居住在彩莲山上……” “说重点。”姬冥修打断慕王爷的话。 “你这年轻人,真是……”慕王爷无奈摇头,说道,“王后有病。” 已经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半块点心睡着了的教主大人蓦地惊醒了,一把坐直身子,两眼贼兮兮的,光芒大放:“那个疯女人有病啊?什么病?” 慕王爷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真的也是个祭师吗?为毛感觉自己儿子也能做祭师了? 教主大人瞪回他挑剔的目光,没好气地说道:“你愣着干什么?快说啊,她有什么病!” 慕王爷道:“具体什么病我不清楚,但一定是非常难以治愈的病,当初她娘就是为了给她治病才离开彩莲山去求药的,可惜……再也没有回来,这件事连我大哥都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教主大人问。 慕王爷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没在意一个后生的质疑,轻叹一声道:“也是运气,我在王宫有自己的眼线,多少年也没探听到什么消息,那日无意中王后喝多了酒,碎碎念地说了一些。” 乔薇暗暗点头,原来云珠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离开彩莲山的,就不知为什么一去不回了。 教主大人又不是在姬家长大的,他自由亲情单薄,并不怎么关心云珠的下落,倒是很想知道那个疯女人究竟得了什么病,他拍了拍乔薇的肩膀:“哎,母夜叉,你不是给她把过脉吗?你难道没看出她得病了?” 乔薇摇头。 要不是慕王爷的儿子在他们手里,她几乎要以为慕王爷在编了假话诓骗他们,毕竟那个女人的脉象,实在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哪像个得了病的样子? 教主大人嫌弃道:“你医术也不怎么样嘛!连这么重的病都把不出来!” 乔薇淡淡地说道:“多重的病?你倒是说说看?” 教主大人白了慕王爷一眼:“不是他说的吗?非常难以治愈!你说这是不是重病?” 乔薇的眸子紧了紧:“小二你欠揍是吧?” “你来呀!”教主大人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乔薇咬牙:“有本事你别躲!” 教主大人:“谁傻谁不躲!” 乔薇追着他打出去了。 慕王爷还是头一次见叔嫂这般相处的,不免有些咋舌,再看一旁的姬冥修,似乎早对此习以为常,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家子可真是—— 慕王爷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另一边,姬冥修开口了:“我们在夜罗举目无亲的,接下来可能要打搅王爷了。” “你们不会是想住进慕王府吧?”慕王爷惊吓地看着他。 姬冥修微微一笑:“不然呢?我们还能住哪儿?” 客栈、酒楼、宅子,哪儿不能住?! 慕王爷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这件事传到我大哥的耳朵里,你让我怎么向我大哥解释?”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这是王爷自己的事情,王爷自己想办法。” 慕王爷嘭的一声将杯子搁在了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在姬冥修毫无畏惧的眼神下,捏了捏拳头:“我要见我儿子!” 姬冥修淡道:“在我离开夜罗之前,不可能。” 慕王爷沉下脸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姬冥修淡淡地站起身来,含笑看着他:“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题外话------ 就就就……就差1票凑整了! 章节目录 【455】冤家路窄(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慕王爷气急败坏地出了茶厅,乔薇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优哉游哉品茶的姬冥修,纳闷地问道:“你方才与他说什么了?他那么生气?” “我说,要住进王府。” “啥?住进王府?”这下,就连乔薇都愣住了,姬家与夜罗的关系可不怎么好,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躲着夜罗王都来不及,竟然要光明正大地住进夜罗王的弟弟家里吗?这不是等于告诉夜罗王,他们来了夜罗吗? “我们真的不用低调一点吗?”乔薇弱弱地问。 低调可不是丞相大人的作风,更重要的是,他们低不低调风声都已经走漏出去了,那还遮掩个什么呢? 乔薇估计慕王爷被气得够呛,可想想他助纣为虐做的那些事,又觉得他气气也是活该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古家的事……你真的不打听打听?虽说被灭了门,可保不齐还有什么人因当晚不在家中而活了下来,你真不去找找他们吗?” 姬冥修淡道:“有什么好找的?” 乔薇一想也是,当初没能照顾好云珠,事后也没能保护好昭明,这个外祖家对姬冥修而言形同虚设,就算还有谁活着,也没认亲的必要了。 乔薇总觉得自己惨,可想想恩爱健在的爹娘,和疼她宠她的外公,又觉得姬冥修才是最惨的那个。 乔薇轻轻地抱住他:“别难过,你还有我和两个孩子呢。” 姬冥修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个,不由地一笑,她想多了,他当真不难过,他的外祖家是李家,古家与他没有半文钱关系。 古家没能给他的,皇帝都给了,他没什么不甘,也没有任何遗憾。 只是想到云珠,那个遇人不淑,一辈子都在苦难中度过的女人,他多少有些动容。 想要见见她。 “你说古家为什么会被灭门?是不是云珠干的?”乔薇问,古家当初为了国师殿的预言,不惜对云珠的胎儿痛下杀手,云珠会找回去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谁知道呢?”姬冥修不太想继续这些,拉过乔薇的手,指尖抚了抚她掌心,“你给王后诊脉时,可仔细地诊了?” 乔薇想了想:“说实话,不大仔细,只是把了个脉,有些病,不是单靠把脉就能把出的,想知道她得了什么病,我需要再见她一次。” 见那人有风险,姬冥修有点不大乐意,想说等姬无双,可姬无双又与朱石一块儿守着慕秋阳,思前想后,只得拍了拍她的手:“等到了王都,再从长计议。” 乔薇就知道他不想让她去,不过他哪里看得住她嘛?等进了王都,她想法子混进王宫,再给那女人看一次便是了! 姬冥修一瞧她那眼珠子上下转动的模样便明白她又在打什么馊主意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那个女人身边还有血月弓和一个即将突破的鬼王了是不是? 偏乔薇又是拧巴的,越是不让她,她越是要悄悄摸摸地干,再加上冥烨那家伙煽风点火,这对活宝,能把夜罗的王宫给烧了! 姬冥修捏了捏她的手:“其实比起她得了什么病,我更在意她把我们引来夜罗究竟有什么目的,在我查清她的目的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不是不让她去,只是晚点儿去,乔薇果真很吃这一套,乖乖地点头应下了! …… 翌日天不亮,几人便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了,两个孩子都没睡饱,乔薇给二人穿衣裳,小脑袋拨来拨去,一个都没醒,洗漱完了,吃东西也是闭着眼睛。 乔薇快被两个小家伙萌死了,给不吃酸的小胖子喂了一口醋溜黄瓜,小胖子被酸得一个激灵,小身子都抖了一下,那一身小肥肉像波浪一样的荡了荡。 “哎哟~”乔薇简直要笑岔气了。 教主大人瞪了她一眼,做娘的这么折腾一个孩子真的好么?没见人家这么困么?! 小胖子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教主大人果断喂了她一口冰。 “……” 夜罗王庭建在夜凉城,自龙凤镇出发,一路北上,不过数日便抵达了夜凉城。 夜凉城十分繁华,大街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这些房子全都是石头做的,高高大大,别有一番苍苍而厚重的美感,街上除了男人,也有不少女人,女人全都穿着罩袍,只露出一双双深邃而又立体的眼睛。 夜罗人搬运东西的方式也十分奇特。 “唔?”望舒趴在车窗上,好奇地望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这些人怎么不把东西拎在手上,而是顶在头上呀?脖子痛不痛呀? 景云也凑了过来,睁大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 也有人看见了他们。 夜罗人天生貌美,街上随便一个孩子,都是浓眉大眼,五官精致,可景云与望舒的长相比他们的还要漂亮。 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 乔薇怕这将两个小家伙兴奋地蹦出去了,忙将人捞进来,合上了帘子。 很快,马车抵达慕王府。 这一路相处下来,乔薇已经知道那个中年男子是慕王府的管家,姓毕。 毕管家将乔薇一行人领进王府,令乔薇惊讶的是,慕王府的建筑风格竟然与大梁的十分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又回大梁了。 毕管家解释道:“王爷仰慕中原文化,府邸也是请中原的工匠打造的。” 乔薇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难怪你们的中原话都说的这么好!” 毕管家被夸了,笑了笑,说道:“王妃回娘家了,小卓玛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就是了。” 乔薇点头,与他一块儿进了一个叫做方翠园的院子。 中原有句话,叫“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中原,竹子几乎是大宅的标配,进匈奴后,便没再见过竹子了,没想到这方翠园中种满了水嫩嫩的翠竹,一眼看去,当真让人心旷神怡。 乔薇呼吸了一口久违的竹香,通体舒畅。 毕管家见她一脸享受的样子,明白自己安排对了,又领着她往前走:“这是上房,小卓玛与丞相住这间,隔壁是南厢,可让小公子与小千金住……” “不用了,他们和我们住上房。” 这可是在外头,乔薇才不放心把两个孩子放隔壁呢。 毕管家道了声是,又给乔薇看了教主大人以及燕飞绝十七的屋子,从安排上看,王府确实尽了心。 乔薇赏了毕管家一片金叶子,进屋收拾行李了。 两个小包子抱着小白与珠儿去后院玩耍了。 教主大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眸光一扫,蹙眉道:“那几个家伙呢?干嘛去了?” “我怎么知道?”乔薇打开包袱,将衣裳一件件地拿了出来。 教主大人看了她一眼,道了声“我去找他们了啊”,便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乔薇摊开了衣裳,该叠的叠,该挂的挂,屋子里倒是有个丫鬟,可惜丫鬟不懂中原话,她又不懂夜罗话,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乔薇索性示意她出去了。 后院传来两个孩子的疯闹声,乔薇心头划过暖流,夜罗什么的,也没那么可怕嘛。 她这一念头刚一闪过,前院便传来一声娇喝:“慕哥哥!慕哥哥吉古列!” 这声倒是清脆莞尔,可那两声“慕哥哥”,实实在在让乔薇恶寒了一把,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后面仨字说的啥,乔薇没听明白,估摸着是一句夜罗话。 乔薇继续埋头收东西。 声音的主人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顿在门口,一下挡住了乔薇的光。 乔薇抬眸,朝门口望了过去,就见那里站着一个戴头巾与面纱的粉衣少女,这身衣裳是中原打扮,上衣是琵琶襟花枝短袄,下面是一条在裙角点缀了珍珠的束腰罗裙,她身量纤细,这身打扮显得明艳又出挑。 她的面纱半透明,依稀可见精致的五官。 她的打扮与气质都不像府里的丫鬟,莫非是府里的主子? 可府里除了已回娘家的王妃,以及被王后留在身边的傅雪烟,还有别的女主子么? 乔薇打量对方时,对方也在打量乔薇,乔薇可没戴面纱,一张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蛋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了少女面前。 少女的神色愣了愣。 乔薇看着她,表情还算客气。 少女却忽然沉下了脸,用蹩脚的中原话道:“泥屎中原人?” 乔薇愣了一下,点头:“对,请问姑娘是……” 少女:“沃屎翁种!” 乔薇:“?” 少女没好气地道:“屎不屎泥们抓了沃慕哥哥?” 乔薇很努力地消化了半晌,堪堪明白她问的是不是他们抓了慕秋阳,这姑娘的汉话,除了那声慕哥哥没有出错外,其余的可真是一言难尽呐。 少女走上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乔薇:“把慕哥哥交出来!沃咬不死你(饶你不死)!” 你都要咬死我了我还交出来?我傻呀? 少女以为乔薇没听懂,加重了语气道:“交出来!咬不死泥!” 乔薇好笑地伸出手:“你咬啊!” 少女古怪地看着乔薇伸出来的手,像看着一个神经病:“泥先交!沃再咬!” 乔薇切了一声,收回手,继续叠衣裳:“爱咬不咬!” “你!”少女气得跺脚,伸手去拽乔薇的衣襟。 乔薇眸光一冷,就要捉住她的手给她一点教训,却忽然,自门外传来了一道温柔可人的声音:“翁主,你来了?” 少女闻声一顿,放下了去抓乔薇的手。 声音的主人走了进来,是个没戴面纱也没戴头巾的少女,瞧衣着打扮,像个府里的千金,可乔薇知道,真正的千金是不会以真容示人的,只有丫鬟才不戴头巾与面纱。 她先是给少女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给乔薇也行了一礼,用标准流利的汉话请安道:“冰儿见过小卓玛。” 这个冰儿靡颜腻理,肤如凝脂,也是个难得的小美人,且她模样看着有些面善,仿佛在哪儿见过,乔薇的眸光动了动,瞥了一眼一旁的炸毛少女,问道:“她谁呀?” 冰儿道:“回小卓玛的话,她是大长公主的孙女,自幼与世子一块儿长大,感情极好,她方才无意冒犯小卓玛,只是太思念世子了。” 乔薇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女一眼,慕秋阳的小青梅啊,难怪了。 冰儿又道:“翁主,你先回府吧,等世子回来了,我会禀报世子,让他去找你的。” 这话说的巧,既没说乔薇几时放,也没说乔薇不会放,听在那少女耳中就是慕秋阳很快就能回家了,少女冷冷地瞪了乔薇一眼,转身离开了。 乔薇赞赏的目光落在冰儿的脸上:“我怎么好像见过你?” 冰儿温柔一笑:“小卓玛……大概是见过我姐姐。” “你姐姐?”乔薇更纳闷了,我连你都没见过,我还见过你姐? 冰儿轻声道:“傅雪烟。” 章节目录 【456】再遇王后(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如果乔薇记得没错,傅雪烟似乎是古家最后一个女儿?怎么会凭空多出了一个妹妹呢? 要说她不是傅雪烟的妹妹,那眉眼又太像了啊…… 乔薇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当面过问人家家事,笑着送了她一副珍珠耳环,算是感谢她替自己解了围。 傅雪烟是慕王爷的养女,慕王爷养她是为了培育出一个未来的王后,可惜这个养女非但没按他的计划行事,反而成了王后的细作,慕王爷想必已经知道了此事,这个妹妹又知不知道呢? 她又是不是王后的细作呢? “冰儿啊。”乔薇笑了笑,“我来了一个时辰了,怎么没见到你姐姐呀?” 冰儿愣了愣,说道:“姐姐入宫了呀,据说是王后的懿旨。” 这么快就把傅雪烟放在身边,这是不怕傅雪烟细作的身份曝光么? 乔薇不明白王后是怎么想的,想到别的事,又看向了冰儿:“你姐姐在大梁发生了不少事,你听说过什么风声没有?” 冰儿面色一变:“姐姐在大梁出事了吗?出了什么事?” 这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乔薇的眼神闪了闪,笑道:“也没什么,还让你姐姐亲口告诉你吧。” 冰儿微微蹙眉道:“姐姐要与三殿下大婚了,我原以为是因为这个才被王后召入宫的,可是……你又说姐姐她在大梁出了事……她是不是做什么惹王后生气的事了?” 这是真不知道小二货与傅雪烟的风流事了? 乔薇笑了笑:“别担心,你都说了你姐姐是王后未来的儿媳,她怎么会和自己儿媳过不去呢?她从大梁回来后,你还没见过她吧?” “嗯。”冰儿点头。 乔薇又道:“你可知你姐姐当初去大梁是做什么的?” 冰儿摇头:“世子带她去的,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翁主发此好大的火呢。” 那个小屁孩儿,连兄妹俩的醋都吃!乔薇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翁主脾气这么大,没少让你姐姐受委屈吧?” 冰儿说道:“这倒没有,世子很护着姐姐的,翁主欺负不了她。” 那个变态不是都想堕了傅雪烟的胎吗?还打了傅雪烟耳光,怎么平日里居然会护着傅雪烟的吗? 乔薇没往男女私情上想,自己早已与傅雪烟撇清了关系,她在王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关自己什么事呢?这么着急上火地关心她,像自己多在意她似的! “小卓玛是不是我姐姐的朋友?”冰儿一脸期盼地问。 乔薇冷笑:“我都抓了你家世子了,你觉得我会与他妹妹做朋友吗?” 冰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低下头,识趣地说道:“我多嘴了。” 乔薇见自己把人家小姑娘欺负得快要哭了,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的事多谢你了,你去忙吧,有空过来坐坐。” 冰儿温柔地笑道:“小卓玛不懂夜罗话,其他人使唤起来可能不大趁手,我去与毕管家说说,让我留在这边伺候小卓玛。” 伺候? 这个夜罗千金真的明白这俩字是个什么意思么? 临近晚饭时,毕管家来了方翠园一趟,送了些夜凉城的特色小食,乔薇顺便问起了冰儿的事。 毕管家的笑容有些淡:“她哪儿是什么古家千金?不过是个奴仆的孩子罢了。” 乔薇哑然。 毕管家于是细细说起了当年的事,原来这个冰儿姑娘还真不是古家的骨肉,而是傅雪烟同母异父的妹妹,傅雪烟在很小时古家便惨遭了灭门,那时傅雪烟的母亲逃了出去,逃亡后被一个低贱的奴仆收留了,不知是自愿还是被迫,总之在奴仆家住了下来,给对方生了个女儿,就是冰儿。 傅雪烟的母亲一直杳无音信,傅雪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一直到冰儿六岁那年,那奴仆过世了,傅雪烟的母亲也身患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无奈只想,傅雪烟的母亲带着冰儿找上了慕王府,恳请已满十岁的傅雪烟收留自己妹妹。 傅雪烟也是寄人篱下,哪儿有权利做这个决定? 还是慕王爷大发慈悲,把冰儿留下了,却并不是当小姐养着,她若愿意留在王府,就赏她一口饭吃,不愿意,就收拾包袱,爱滚哪儿滚哪儿去。 冰儿自己挺争气,打小懂事,吃苦又耐劳,还特别聪明,没人教她识文断字,每每傅雪烟与慕秋阳上课时,她便站在外边偷听,听着听着,竟也能写出几个字、念出几句诗了。 傅雪烟偶尔也教教她。 姐妹俩的感情还算不错。 乔薇没料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曲折的身世,姐姐生来便是王后之命,她却只能为奴为婢,没生出什么嫉妒的心思当真难能可贵了。 乔薇又想到了王后与昭明,王后这么上赶着对付昭明、对付姬家,是不是就是嫉妒昭明自幼过得比自己好呢? 很快到了晚饭时辰,姬冥修与燕飞绝尚未归来,教主大人在王府溜达了一圈没找到二人的影子,气急败坏地回了方翠园:“做什么都撇下我,让我和你们这群女人孩子待在一块儿!太过分了!” 乔薇心道你还不如两个孩子省心呢。 在经历了夜罗茶的阴影后,乔薇对夜罗的厨子基本不抱希望了,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菜肴的味道竟然出奇的好,尤其那盘手扒肉,好吃得乔薇连舌头都恨不得吞下去。 六人吃得饱饱,捧着肚子去前院散步,散着散着,十七抱着望舒飞了,景云业务熟练地挂在了十七腿上,小白珠儿也不甘示弱,抱住十七的大腿,嗖嗖嗖嗖地飞了起来。 教主大人翻了个白眼,表示他真的一点儿也不羡慕! 乔薇溜达着了一阵,忽然看见冰儿提着两个大包袱打门口经过,原本冰儿干嘛与乔薇没什么干系,可不知怎的,乔薇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冰儿姑娘!” 叫完,乔薇就后悔了。 叫什么叫?很熟么?嘴欠啊。 冰儿停下了步子,微笑着走了过来:“小卓玛。” 她眸光一扫,看见了乔薇身后的教主大人,微微地愣了一下,行礼道,“冰儿见过丞相大人。” 教主大人白了她一眼。 乔薇淡淡地笑道:“他不是丞相,是丞相的弟弟。” “啊,原来是祭师大人,冰儿失敬。”冰儿复又行了一礼。 教主大人没理她,走到一旁消食去了。 做奴才的,这种脸色见的多了,冰儿的表情十分镇定。 反倒是乔薇替教主大人尴尬了一把,这货若是知道冰儿是傅雪烟的妹妹,是他小姨子,不知会不会后悔。 乔薇没这么好心提醒他,看了冰儿一眼,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 冰儿答道:“是姐姐的首饰与贴身衣物,王爷让我给姐姐送过去。” 乔薇闻言,眼神登时一亮:“送进王宫?” “是呀。”冰儿点点头。 乔薇眼神微闪,傅雪烟是奉王后的懿旨留在宫里的,想必就住在王后的寝殿,要是能跟着去见傅雪烟,岂不是就能接近王后了? 正愁没机会查探她得了什么病呢! 虽说冥修让自己等,可摆在眼前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谁知道日后还有没有这么方便的时机了? 冰儿被乔薇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睫羽颤了颤,说道:“小卓玛还有什么吩咐吗?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去了。” 乔薇笑得莞尔:“去吧去吧。” 冰儿行了一礼,转身没入夜色。 刚走一步,乔薇一记手刀劈上她后颈,她两眼一黑倒了下去,乔薇几时将她搂住,抱进了屋。 教主大人赶进屋子时,乔薇已经换上冰儿的衣裳了,正用药粉与工具捏着脸。 教主大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瞬间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了,小心口一阵雀跃,面上却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乔薇将做好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不许吵,老老实实待着,你大哥回来了就说我去买东西了。” 教主大人一步拦住她的去路:“让我不吵也可以,带我去!” 乔薇才不带他去呢!去了又得坏事,就没一次能善终的。 教主大人嗫嚅道:“你……你要是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叫人来抓你!” 乔薇亮出了自己的小铁拳,危险地说道:“你叫一句试试?” “我……” 他刚一张嘴,乔薇的小铁拳忽然张开,露出掌心一粒红彤彤的药丸来,他眸子一瞪,正要把嘴巴闭上,药丸却已经抛进他嘴里了! “你你你……” 两眼一翻,倒地了。 乔薇啧了一声,抓起他放回了自己的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唤来阿达尔守着他,自己则带上小白珠儿乘坐王府的马车去了王宫。 有慕王府的令牌,她十分顺利地进了宫门,虽说她没来过王宫,不认得去寝殿的路,可小白珠儿记得傅雪烟与王后的气味,很快便寻到了路。 乔薇不识夜罗文,不知牌匾上写着什么宫,只知这寝宫不大好进,门口有两名太监把守着,方才进王宫正门时,她装了下哑巴,因王府令牌非比寻常,低等侍卫不敢多问,乖乖地让她进去了。 这儿的太监可未必了,一个个眼珠子都恨不得长头顶上似的,万一将她拦下刨根问底的,她不得露馅儿? 心思转过,乔薇还是决定……翻墙。 小白放哨,珠儿率先翻了上去,朝乔薇招了招小黑手。 乔薇背着包袱,后退几步,助跑过去,脚尖在墙壁上蹬走了几步,迅速地抱住了墙头。 给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麻溜儿地跳下地,去找王后的屋子了。 乔薇轻轻地坐上墙头,墙壁足有三米高,这么蹦下去难免会有动静,乔薇站在墙壁上走了一段,走到一颗老槐树前,爬上老槐树的枝丫,抱着老槐树粗壮的树身,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 就在滑到一半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薇!” 乔薇的小心肝儿一抖,从树上摔了下去! 这下摔得不轻,面具都给摔了下来。 乔薇一边捂着疼痛的屁股,一边起身去捡面具,可不等她站起身来,一张熟悉的脸便倒着出现在了她的眼帘,脸的主人睁着一双无辜而又灵动的眼睛,满是惊喜地问:“小薇,真的是你呀?” 乔薇冷汗都冒出来了,一个鲤鱼打滚蹦到了三尺外,稳住身形,警惕地看着她。 夜罗王后愣愣地说道:“小薇你怎么了?” 乔薇单臂一抖,拔出了袖中的匕首,抓住她衣襟,将她抵在了粗糙的大树上。 她冷不丁地撞上大树,痛苦地哎哟了一声:“小薇你干嘛呀?你弄疼我了!” 她似乎真的被弄疼了,眼圈红红的,眸中溢满泪水,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泪来。 看见她这副样子,乔薇不会承认,自己居然该死的心疼了一下。 当初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把他们所有人都骗了。 她不会再上当了! 什么病不病的,其实不重要了,现在杀了她,便什么麻烦都没了! 乔薇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xxxx——” 不远处,传来一声太监的通传。 夜罗王后眸光一颤,拨开乔薇的手:“不好,王上来了!你……” 她望了望高高的墙壁,苦恼地蹙了蹙眉,“跟我来!” 说罢,抓着乔薇,避开宫女太监进了一间典雅别致的屋子。 乔薇被她一系列的举动弄懵了,这发展是不是不太对啊?她不该趁机开溜或者大声呼救吗?把刺客藏起来几个意思啊? “进去!” 不等乔薇回神,夜罗王后一把将她塞进了柜子。 合上柜门的一霎,房门开了。 ------题外话------ 【有奖问答】:夜罗王后是真心帮乔妹的吗? 是。 不是。 章节目录 【457】吃醋(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夜罗王走了进来。 乔薇坐在衣柜内,从狭小的缝隙中依稀能看出这是一个身材魁梧、气场强大、五官深邃而立体的男人,男人只在衣柜的正前方晃悠了一下便拉着王后在桌边坐下了。 他恰巧背对着衣柜。 乔薇就那么虚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宽阔的脊背。 他身侧,坐着小鸟依人的夜罗王后。 老实说,在经历了那样的对决后,乔薇实在难以把印象中的女人与小鸟依人联系到一块儿,可眼前的这一位,不论笑容、气质、声音,都透着一股纯真的甜美,让人想起秋日午后那一抹最温暖的阳光,也让人忆起岁月中最珍惜的过往,没有谁能抵挡住她此时的魅力。 夜罗王也不例外,乔薇虽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可他抬起因常年习武而略显粗糙的手,轻柔地抚过她柔亮的发丝,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宠溺。 夜罗王后似也喜欢他这样的温柔,脑袋在他宽厚的掌心蹭了蹭,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甜美如一罐蜜糖。 一贯只给别人撒狗粮的乔帮主,此时此刻坐在夜罗王后的衣柜里,狠狠地干了一杯夜罗王与姨母的狗粮,齁得她都要醉了。 夜罗王轻轻地侧身,凑近他的王后,不知含笑说了什么,语气有些轻佻,夜罗王后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低下头去,一下一下揪着自己手指,明明很惊慌,偏又压不住翘起来的唇角。 无奈望天的乔帮主:“……” 我真的饱了,真的真的饱了,求别再撒狗粮了! 空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乔薇咬住袖子,她想男人了,想冥修了…… 就在乔帮主抓心挠肺之际,这包狗粮终于迎来了它的限制性画面,夜罗王俯身,要将他的王后抱去床上。 乔薇一把捂住眼,不敢往下看了。 如果那个女人把她关在柜子里的目的是这个,那她只能说她真的太变态了! 好在事态并没有朝最恶劣的方向发展,夜罗王后推了推夜罗王,不知小害羞地说了什么,夜罗王笑了,依旧是公主抱一般地抱着她,却没往她的凤床而去,而是转身,迈步出了屋子。 临出房门前,乔薇从指缝间,看见夜罗王后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乔薇彻底懵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从夜罗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那个女人竟然没耍花招,她真的帮了她! 她到底怎么想的? 方才的一切是不是装的呀? 如果是,那这简直堪称殿堂级演技了…… 留给乔薇的时间不多,夜罗王虽暂时离开了,谁知道他又会不会折回来?又或者,有什么宫女太监进来?在那之前,自己还是尽快脱身的好! 乔薇接下了身上的包袱,这些东西是冰儿带给傅雪烟的,放在这边,夜罗王后应该明白要给傅雪烟。 将包袱留在柜子里后,乔薇轻轻地了屋子。 秀琴与傅雪烟自回廊的另一端走来,一眼看见从王后卧房出来的乔薇,鬼鬼祟祟地走向墙边,秀琴惊讶道:“那不是小卓玛吗?她怎么来了这里?” 傅雪烟的睫羽颤了颤,没有说话,等乔薇与小白珠儿翻过墙头才带着秀琴走回了自己屋。 傅雪烟最终还是拿到了自己的东西,打开首饰盒的夹层,里头躺着一封信,主仆俩看完,皆是一阵默然。 秀琴有些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小姐,王爷他……” 傅雪烟拿过新,在烛台上点燃,面无表情地说道:“明日回一趟王府,你去准备一下。” 秀琴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是。” …… 乔薇掉落在地没来得及拾起来的人皮面具被珠儿捡走了,珠儿戴在脸上,一路戴回了王府,路上碰到几个胆儿小的,当场给吓尿了。 自此夜罗的坊间都多出了一个传闻:人面小神猴。 珠儿还不知自己被“人面小神猴”了,戴着皱巴巴的面具(脸太小,面具太大,特别皱巴),高高兴兴地进了方翠园,刚从昏睡中醒来的教主大人,一眼看见这张脸,吓得再一次晕了过去。 “吱吱——” 珠儿神气极了! 摘了一朵并不存在的大红花,优雅地戴在头上,一蹦一跳地回了屋。 乔薇回到自己屋时,冰儿已经醒了。 冰儿是被人打晕的,清晰地记得晕过去之前的那一记痛感,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惊讶又惶恐地看向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嗑瓜子的乔薇。 乔薇放下瓜子壳,云淡风轻地说道:“东西帮你送进宫了。” 冰儿狠狠一怔:“送、送进宫了?小卓玛你——” 乔薇淡淡地打断她的话:“不用谢!” 冰儿倒抽一口凉气,噎住了。 这件事说到底是她自己失职,乔薇可不认为她会蠢到去找王爷揭发谁谁谁的地步,她在府里的日子本就如履薄冰,而自己又是王爷的头号大敌,她着急上火地找王爷表忠心,王爷却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心迹,相反,还会责怪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她何用? 说白了,没傅雪烟这等身份,也就没有出错的资本。 冰儿这么冰雪聪明,又怎会想不通个中道理? 果不其然,冰儿在短暂的挣扎后识趣地退下了,之后,再没提有关今晚的一个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夜里,乔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频频出现夜罗王后天真烂漫的样子,这个年纪再用这样的词显然不合适,可若是有人见了,也会与她一样,觉得她就是她描绘的样子。 “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薇嘀咕出了声。 “娘亲你怎么了?”景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乔薇将他团进怀里,亲了亲他冰凉的小额头:“没事,你快睡吧。” 景云困困地打了个小呵欠,小手抱住乔薇的脖子,依恋地将小脑袋埋进她怀中,甜甜地睡了。 乔薇抱紧儿子,把被女儿踹翻的被子拉上来,没多久,也在二人均匀的小呼噜中闭上眼睡了。 姬冥修与燕飞绝外出办事,一宿未归。 天空第一缕晨曦冲破雾霭,斜斜地照进典雅别致的屋内,铺出一道金灿灿的光束,乔薇微微地动了动眼皮,下意识地朝床侧摸去,却摸了个空,她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惊醒了! 她掀开了被子,走下地来,刚要唤景云与望舒,就听见前院传来了两个孩子的笑声。 她松了口气。 景云一贯早起她是知道的,可小胖子不赖到日上三竿是绝不舍得离开被窝的,何况就算离开了也不爱自己穿衣裳,突然没见到她,着实让自己惊吓了一把。 她穿戴整齐,拉开房门,朝两个小包子望去。 景云与望舒一人头上戴着一个花环,手臂上还套着几个手环,在二人对面,冰儿蹲着身子,笑盈盈地编着花环:“这个给谁呀?” “给我给我!”小胖子举起了肉呼呼的小手。 “好,给你。”冰儿笑着点了点她小鼻尖,看向一旁的景云,“下一个给景云。” 景云点点头。 景云的性子有些冷淡,鲜少有人能入他的眼,至少乔薇的印象中,就连碧儿都没这么得过他欢心。 冰儿心灵手巧,很快便给二人编好了,一转头,见乔薇的房门开了,放下手中的花花草草,迈步进了屋。 乔薇去了恭房,回到内室时,洗漱用具、热水、棉布、雪花膏……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乔薇在心里哇了一声,不怪冰儿升迁这么快,被她照顾起来确实是一件十分舒心的事。 这边,乔薇洗漱完,另一边,冰儿将早饭摆了上来,都是乔薇喜好的口味。 冰儿并不会像别的丫鬟全程杵在屋里,乔薇用膳时,几乎看不见她,可去了一趟里间,换了个发簪的功夫,出来时桌上的碗筷便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门窗也大开着,花瓶里插着新鲜而芬芳的花枝,一室清新。 ……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慕王府的大门口。 傅雪烟披着冰蓝色的绸面披风,双手抱着个暖手捂,徐徐地遮住肚子,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来。 秀琴伴着她走进府邸,四下没什么人,秀琴壮胆说道:“小姐,我听说二少爷也来了,孩子的事……要不你还是与他说了吧?这都快生了,你好歹让他提前有个准备啊?” 傅雪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神色淡漠地往前走着。 秀琴知道她只要没出声阻止,那就是听进去了,她趁热打铁道:“怎么说二少爷都是孩子亲爹,将来孩子生下来,也是要给他养的,早早地把话说开了,以免到时……手忙脚乱的。你就听我一句吧,待会儿见了二少爷,把二少爷叫到房中,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了。” 傅雪烟依旧是神色淡淡。 秀琴微微一笑:“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说也行!” 傅雪烟没有反驳。 秀琴笑嘻嘻地挽住了自家小姐的胳膊。 主仆二人进了方翠园。 教主大人起晚了,这会子刚从屋里出来,人还有些没睡醒,晕晕乎乎的,冷不丁在门廊上把衣服给刮了,宽袖当场裂开了一道口子。 冰儿赶忙拿了针线包来,单膝跪在地上,为教主大人细细地逢起了袖子。 冰儿的针线活做得很好,教主大人抬起来一看,惊喜地说道:“和新的一样!” 冰儿笑了,指指他袖子下方:“还有一处呢。” “哦。”教主大人把袖子递给了她。 她虔诚地缝着,二人的距离有些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袖口,吹得线头一阵摇曳。 冰儿拿起袖子与针线,轻轻地咬断线头,远远看去,就像是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主仆二人走进方翠园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傅雪烟已经迈出去的脚又给收了回来,转过身,就要离开。 “姐姐?” 冰儿叫住了她。 “你还有姐姐啊?”教主大人嘀咕着朝门口望了过去,随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母夜叉?” 从不觉得这称呼有什么问题的傅雪烟,忽然捏紧了手指。 秀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教主大人一眼,会不会打招呼啊?会不会啊? 傅雪烟调头就走。 冰儿快步追了上去,抓住她胳膊:“姐姐你怎么才回就要走?” 教主大人也跟了过来,看看傅雪烟,又看看冰儿,瞠目结舌道:“她、她是你姐姐啊?”又对傅雪烟道,“你、你几时有个妹妹了?我怎么不知道?” “干你什么事?”傅雪烟冷冷地朝前走去。 “哎!你别走啊!”教主大人几步拦住了她去路,幽怨又复杂地看着她,“好不容易来了,走什么呀?” 这熟稔的语气,说二人没什么关系大抵都没人信。 冰儿的目光在教主大人与傅雪烟的身上流转了一圈,俨然明白过来什么了,垂下眸子,低低地说道:“姐姐你误会了,方才我只是……” “我是来找小卓玛的。”傅雪烟打断了冰儿的话。 秀琴愣愣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小姐可从没拿这么冷淡的语气与冰儿说过话。 也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傅雪烟睫羽一颤,撇下几人,径自往乔薇的屋子去了。 被冷落的教主不甘地咬了咬牙,赌气地说道:“真的是你姐姐吗?怎么你俩的性子一点都不像啊?你这么温柔,她怎么这么……” 傅雪烟的步子一顿。 秀琴赶忙拍了教主大人一把。 教主大人闭嘴了。 ------题外话------ 昨天的答案是【是】,大家都猜对了吗? 章节目录 【458】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傅雪烟进屋时,乔薇刚铺了宣纸让孩子练字,景云乖乖地坐下了,望舒的小屁屁上像长了个陀螺,左转转右转转,就是坐不住,乔薇一把将她摁在了椅子上。 望舒动不了了,认命地拿起毛笔,开始描红。 傅雪烟在门口站了站,没出声,但乔薇看见了她。 乔薇的眸光冷了冷,叮嘱两个孩子好生练字,迈步出了屋。 她刚一走,望舒便把自己的小白纸递到了哥哥手边:“嘿嘿嘿嘿嘿……” 二人去了书房,乔薇半掩着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记得我好像说过,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看来你全都忘了。” “我找你有事。”傅雪烟淡淡地说道。 乔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找我有事我就得听么?” 傅雪烟的睫羽颤了颤,垂下眸子,轻轻地说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慕秋阳?” 乔薇冷笑一声道:“这又干你什么事?你早不是姬家的人,也不是王府的人了,两家都背叛了还有资格管我们与慕王府的恩怨么?” 傅雪烟没与乔薇争执,只是轻声地说道:“王爷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乔薇的心思转了一番,回过味来了:“王爷找你做说客了?难怪昨晚让冰儿收拾东西给你送去,我当他真的好心怕你在宫里挨饿受冻呢。” 傅雪烟没有说话。 乔薇看向她,不解地说道:“傅雪烟,我真是看不懂你,姬家对你那么好,你要背叛姬家;王府对你好不好我不知道,可你既然也选择了背叛王府,又为何要接受王爷的请求,跑来做他的说客?你是墙头草吗?” 傅雪烟道:“我是什么不重要,你们什么时候放人?” 乔薇反问道:“我们怎么可能会放人?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张牵制慕王府的底牌,就这么交出去了,谁来保证我们在夜罗的安危?你吗?傅雪烟?” 傅雪烟一时竟也无话。 乔薇撇过脸,再不看她:“你走吧,不用白费心机了,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不仅因为我们还需要这个人质,也因为请求的人是你。从你背叛姬家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你和我之间,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傅雪烟的神色里掠过一丝落寞:“我知道了。” 说罢,缓缓地出了书房。 屋外阳光,有些刺眼。 她抬了抬手,遮了头顶一丝炫光,朝方翠园的院门走去,穿过月亮门时,看见冰儿与教主大人并肩坐在一起,并不算宽阔的石头上,男子一袭玄色宽袍,身姿挺拔,如松如竹,在他身旁,少女一袭嫩粉色束腰罗裙,笑容清丽。 这一幕,竟是比阳光更刺眼。 “你说那个姓慕的混球对你姐姐很好?”教主大人不信地问,他的嗓音不如姬冥修的那边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别有一番温暖而干净的味道,像午后的阳光,也像山涧的溪流。 冰儿的小耳朵尖红红的,奴婢出身的她,还没被那个公子这般平易近人地对待过,他身上有一股别样的温柔,哪怕脸色臭臭的,也依旧能让人的心里暖暖的。 他剥了个橘子递给她。 冰儿羞涩地接在手里,吃了一片,从嘴里到心口,都是甜甜的:“是啊,世子很疼姐姐的。” 教主大人切了一声:“怎么可能啊?他抓了你姐姐好几次呢!不是本座英明神武,你姐姐早不知抓回去多少次了!” 冰儿的眼睛亮晶晶的,难掩欢喜与崇拜地看着他:“祭师大人真厉害。” 教主大人挺直了腰杆儿:“那当然了!你当我们隐族的祭师是吃干饭的?不是我吹啊,就你们家世子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本座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本座就那么一掌,便将他给拍飞了。” 被慕秋阳拍飞了无数次的教主大人,厚颜无耻地说。 冰儿羡慕地说道:“世子的武功在同辈中人已鲜少能有敌手,没想到依然不是祭师大人的对手。” 教主大人甩了甩头,嘚瑟道:“那是!谁让你打你姐姐嘛?我就替你姐姐教训他咯!” 冰儿讶异地睁大了眸子:“你弄错了吧?世子那么喜欢姐姐,怎么会打她?” 教主大人黑下脸来:“又不是亲生的妹妹,能有多喜欢?” 冰儿喃喃道:“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妹妹,才真的很喜欢啊……” 这句话的声音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二人坐得近,教主大人还是听清了。 教主大人看向她,古怪地皱起眉头道:“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冰儿笑笑,仿佛不想继续这一话题了,美眸一转道,“你喜欢我姐姐对吗?” 教主大人弄了个大红脸:“谁谁谁、谁说的?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母夜叉——” 叉字刚说了一半,傅雪烟打他身旁走过了。 他狠狠地愣了一秒,随即像被雷给劈了似的,一把跳了起来,窘迫又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么快就出来了啊?都和母夜叉说什么了?” 傅雪烟埋在暖手捂中的手指紧了紧,没看他,目光落在前方的一株野草上:“冰儿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冰儿看了教主大人一眼。 教主大人摸鼻子,默默地让了路。 冰儿失望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与傅雪烟走到了另一边。 教主大人不敢动,竖起耳朵,想听听她们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一个字都听不到。 “姐姐。”假山后,冰儿低着头,害怕地盯着脚下的地面。 傅雪烟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她咬了咬唇,眸光往上一扫,却不经意地扫到了傅雪烟的肚子,又是披风,又是暖手捂,遮得还算严实,可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出什么的。 她惊愕地抬起头:“姐姐你……怀孕了?” 傅雪烟眸光一动。 “是三殿下的吗?”冰儿小心翼翼地问。 “你希望是三殿下的吗?”傅雪烟反问。 冰儿低垂着眉眼道:“姐姐乃凤血之后,生来就是要做王后的,我当然希望这个孩子是三殿下的了。” 傅雪烟却说道:“是姬冥烨的。” 冰儿的小脸唰的一下白了。 傅雪烟再无二话,捧着暖手捂,淡淡地离开了。 教主大人在院子里偷听了半晌,啥也没听到,本相光(偷)明(偷)正(摸)大(摸)地走过来,哪知刚一挪步,傅雪烟便自假山后出来了。 他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傅雪烟上了马车。 他也要上,被秀琴给拦住了。 他跺跺脚,又扒住了马车的车窗,十分粗鲁地挑开帘子道:“你干嘛一句话不说就走?我找你找了这么久,你就是这么……这么……” 教主大人词穷了。 傅雪烟扯回了帘子,目不斜视道:“走。” 马车走了。 “你别走啊!你下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给我下来!” “喂!” “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停下!” 教主大人追了一路,起先还能拍到门板,后马车出了王府,越走越快,他一双腿都要跑断了,还是给远远地抛下了。 他孤零零地站在街角,望着消失在尽头的马车,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教主大人垂头丧气地回了方翠园。 冰儿煮了一壶新鲜的果茶,正要给两个孩子送去,却碰见他败兴而归的样子,连从自己身旁走过,都没发现自己,她转过身来,叫住他道:“祭师大人,我煮了茶,你要喝一点吗?” 教主大人无精打采道:“你不要和我说话了。” 冰儿一愣。 教主大人委屈得鼻尖都有些酸酸的:“你不是她妹妹吗?我都对你这么好了,她还是不理我,我不想对你好了。” 冰儿的心口……有雷电闪过。 ------题外话------ 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又恰巧在埋伏笔的阶段,没写到高潮去,心慌慌的,好怕你们走了 章节目录 【458】面见夜罗王(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自书房回屋时,两个小包子已经练完字了,小胖子揉着手腕,一脸辛苦地说道:“呼呼,累死了!” 写了两份字帖的景云:“……” 我说什么了? 字帖一份字如其人,一份字如恶鬼,没毛病! 乔薇给二人奖励了一盘小点心,让二人去院子玩了。 虽不能坐在学堂念书,不过这么小就能五湖四海地闯荡,这等阅历绝不是学堂的那些书呆子可以比的。 这么一想,乔薇又替两个小家伙自豪了。 二人在后院玩耍的空档,奔波了一宿的姬冥修与燕飞绝终于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数月不见的海十三。 海十三变化不大,只是肤色又黑了些,看来匈奴与夜罗的风沙之苦,他没少吃。 海十三进屋,笑着给乔薇行了一礼:“少夫人!”眸光扫了扫,惊讶地问道,“听说景云和望舒也来了,他们人呢?” 乔薇没拿海十三当个下人,客气地唤了声海叔叔,又说道:“我去叫他们。” 海十三忙道:“不用不用,待会儿我自己去找他们。” 乔薇心领神会,这怕是有正事要谈,乔薇笑了笑说道:“还没吃早饭吧?我去让厨房准备准备。” 姬冥修在圆桌后坐下,喝了一口清爽的凉茶,拉住乔薇的手道:“不必了,你坐下吧,你也听听。” 乔薇于是坐下了。 几人谈起了昨晚的事,乔薇才知他们是去探墓了,说是墓,其实更像一个营地,只不过重要东西全在底下,看上去更像一个墓穴罢了。 墓穴四周皆由死士把守,守卫森严,滴水不漏。 几人一时难以潜入墓穴之中,便只在周围的山脉中转了转,可那山脉竟然不小,还萦绕着瘴气与迷雾,饶是姬冥修这种天然大罗盘也险些在里头迷失了方向。 几人走出山脉时,天色已大亮,晚上都混不进营地,白日就更别妄想了,几人于是打道回府了。 但此行,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 海十三早早地来了夜罗,当初是为了查探慕王府的事情,后接到姬冥修的飞鸟传书,得知昭明公主的遗体也在夜罗,海十三又转头去查了昭明公主的踪迹,起先以为是国师殿干的好事,海十三死死地盯着国师殿,哪知国师殿那边没有半分异常,海十三又调头去查夜罗王。 夜罗王常年待在王宫,行踪不那么好掌控,可就在此时,海十三发现了一队死士。 死士是打王宫而来,他权当是夜罗王的手下,于是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结果,就让他发现了这处营地。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一段日子的观察下来,他又发现这个营地与夜罗王似乎没什么关系。 夜罗王用的死士,全都来自国师殿,而这伙死士,与国师殿毫不沾边。 “一定是那个女人的!”燕飞绝深恶痛绝地说。 他口中的女人,自然是冥修的好姨母,夜罗好王后了。 乔薇沉默着没有搭话。 这可不像她的作风,姬冥修缓缓地看了她一眼,倾过身子,凑到她眼前,唇角一勾,戏谑地说道:“想我了?” “啧!”乔薇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老这么不正经? 姬冥修轻轻一笑,带着一分宠溺的味道:“说吧,怎么了?” 答应了不去查探王后消息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趁他不在偷溜去了王宫,怕是又得恼她,偏偏他这副含情脉脉中透着一丝蔫坏的样子,实在勾人得紧,让她半点儿也招架不住。 于是,脑门儿一热,将入宫的事招了。 姬冥修听完,笑容越发深邃了,精致如玉的手轻轻挑起她下巴,用温柔得能让溺毙的声音说道:“入宫了,嗯?” 海十三与燕飞绝齐齐打了个冷颤。 海十三站起身来:“我想起来了,还有东西掉马车上了,我去拿一下!” 燕飞绝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 二人脚底抹油开溜了! 屋子里只剩乔薇与这只千年老狐狸。 乔薇见他没有生气,笑得如此春光灿烂,还以为他没有生气呢,可燕飞绝与海十三都溜了,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面子什么的当即也不要了,一秒变怂,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是呀是呀,我都吓坏了!我再也不敢去了!” 姬冥修呵了一声,笑意不变,语气却几乎把人冻住:“哪儿吓坏了?让本少主瞧瞧。” “哪儿哪儿都吓坏了!尤其这里!”乔薇狗腿地说着,抱住他的手,摸上了自己胸口,“你摸摸,我心跳多块!” 姬冥修感受着手下饱满的一团,眸色一深,冷笑着说道:“都学会色诱了,这一晚,看来涨了不少本事。” 和姨母学的嘛! 夜罗王就是这么被她搞定的! 乔帮主现学现卖,十八般武艺轮番用上,嗲声嗲气,嗲得自己都要作呕了,冥少主也终于受不了了:“乔薇!” 乔薇默默地自某人腿上站起来,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眼珠一转,特别识趣地正襟危坐着。 要说没被她撩到也不可能,只是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挑战冥少主的审美。 姬冥修宽袖一拂,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一点也不配合,坚决要起兵造反的小丞相,语气如常地说道:“下不为例。” 乔薇乖乖地应下,眨巴着眸子看着他:“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她会帮我?王妃不是说她是个行事果决的女人吗?她在夜罗王面前,却根本不是这样,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怎么一回事我暂时没有答案,但从海十三查探到的消息来看,夜罗王似乎并不知道她干的‘好事’,她此番早于使臣回国,用的是身体不适的理由。夜罗王派了使臣出使大梁,一是要赎回慕秋阳与傅雪烟,二是想打探地宫的下落,三嘛,固然也是想对付姬家,可夜罗王指派出手的人是国师殿,不是王后。” 乔薇似有顿悟:“这么说,她背着夜罗王干了不少勾当了!容妃明面上是夜罗王的人,事实上却是她的徒弟,她对夜罗王的计划了如指掌,很容易就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了!还有慕王府,她也收服了一个傅雪烟呢!”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人家是玩弄一个男人,她是把整个王室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只是有一点,乔薇想不通,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昨晚为什么会放走她?还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她该不会以为在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她装一装,自己就能再次被她给迷惑了吧? 想不通,实在实在想不通! 姬冥修揉了揉她脑袋:“别想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快就能知道了。” …… 夜罗曾伪装成匈奴的使臣,入了大梁的京城才自报家门,姬冥修如法炮制,住进慕王府了才一道折子上奏夜罗王——大梁使臣来访。 夜罗的朝廷都炸了,心说什么人呐,混进王都了才说要来访,入境时干嘛去了?怎么提交公文不会啊? 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是这么干的,又生生将一肚子闷气憋下去了。 这个哑巴亏,吃得冤,也不冤,总之有些打脸就是了。 被打脸的夜罗王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把姬冥修与乔薇接进宫了,都欺负到他头上了,他还好生生地把人接进宫,那他算什么了?这个王做得窝不窝囊了? 可一直晾着不见也不好,就这么杀了更不好。 夜罗王气闷地晾了姬冥修两天,第三天也不知是不是气消了,神清气爽地将姬冥修与乔薇接入王宫了。 乔薇来过一次王宫,但那是在夜里,又忙着办事情,没功夫欣赏王宫的景色,此时细细地看了,才发现王宫挺亲切的,与贺兰堡的建筑风格类似,只是宫墙没有那么高,面积却更大、更壮阔、琼楼寝殿更多,每一座都是古朴浑厚的石楼。 一行人走过祭坛,走进一个威严庄重的大殿,殿内内铺着金光闪闪的地毯,一路延伸到王座之下。 海十三可不是白在夜罗混了几个月,早在来之前,他便给二人科普了夜罗的局势,夜罗人口比隐族多,势力分布却比隐族简单。 夜罗王之下,一共七大势力,呈七星拱月之势,月是夜罗王,这七星分别是国师殿、慕王府、成王府以及四大家族,其中成王是异姓王,乃大长公主的夫婿,主要负责夜罗的经济,并不参与兵权与政事。 而四大家族中,为首的古家已陨落。 所以严格说来,夜罗朝堂只剩下五大势力。 这五大势力中,国师殿与慕王府又都站在姬冥修这边,因此,他们的处境还算安全,如若不然,姬冥修也不会明目张胆地面见夜罗王了。 ------题外话------ 到此,总算过度完了! 章节目录 【459】大白出现,身世(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庄严肃穆的大殿中,乔薇与姬冥修见到了传闻中的夜罗王。 夜罗王穿着一身正红色镶金边的龙袍,袍身点缀了一排排金色镂空小花,胸前一排拳头大小的圆扣,扣子里雕刻着镂空的符文。 他戴着王冠,王冠下,一头深褐色的发自然地卷曲着,弧度并不大,配上他小麦色的肌肤,整个人都不经意地散发着一股野性与力量的美。 他留了一点胡子,却并不显得邋遢,反而透着一丝岁月沉淀过后的魅力。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又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夜罗的女人怕是全都为他痴狂了吧。 乔薇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夜罗王时,夜罗王也毫不避讳地看向了二人,夜罗王的目光落在乔薇脸上时,不知怎的,竟掠过了一丝讶异,他很快移开了视线,看向一旁的姬冥修。 姬冥修换上了大梁的重紫官袍,极富侵略性的颜色让他的气场无端多了几分凌厉,那修长的身形,清丽绝俗的气质,袖口下不经意露出了的一双修长如玉的手,都让这个男人看上去,像是从圣域走来,神圣而不可侵犯。 夜罗王的目光停留在姬冥修的面具上。 姬冥修从容不迫,没有半分异样,可乔薇明白,王座上那个是曾经对昭明公主下了击杀令的男人,冥修的心里断不会像表现的那般平静。 半晌,夜罗王缓缓地开了口。 下方有文臣走了出来,翻译道:“请姬丞相摘下面具。” 乔薇见了那么多大佬,还没谁一来就让冥修摘面具的。 姬冥修淡定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双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 看见这张脸时,大殿中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不怪众人这般惊讶,实在是这张脸与夜罗王后的太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后的亲生儿子呢。 可大臣们不明白,夜罗王总还是知道的,这孩子是昭明的骨肉,不是夜罗王后的。 夜罗王怔怔地看着姬冥修,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 乔薇看见他的大掌紧紧地抓住王座的扶手,身子都微微地站了起来。 不是吧?见心上人的儿子罢了,用得着这么激动? 激动的不止夜罗王一个,因做了“坏事”唯恐被夜罗王责罚的慕王爷,悄无声息地站在下首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在见了这张脸后,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大殿内开始窃窃私语,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谁又晓得姬冥修为何与王后长得这么像呢? 这之后,便是一系列繁琐又冗长的官方会面流程,姬冥修处理得游刃有余,乔薇却无聊得险些睡着了。 老实说,这次会面比乔薇想象中的顺利太多,还以为夜罗王怎么都会为难他们一下的,毕竟他们不请自来,又没有“昭明公主”这样的底牌,夜罗王不大可能像大梁的皇帝接纳夜罗使臣一样接纳他们。 大殿内的流程走完后,夜罗王迫不及待将姬冥修召入书房了,理由自然是商议两国政事,而乔薇是女眷,按理说得由王后接待,姬冥修又哪里放心她与王后独处,找了个宫女陪她赏湖去了。 夜罗的湖有毛好赏的?大梁的江南、隐族的海景才真叫人间仙境。 乔薇逛得无聊死了,找了个亭子坐下。 宫女是个懂汉话的,机灵地说道:“夫人请先稍作歇息,我去取些点心来。” 乔薇淡淡地嗯了一声。 宫女迈着小碎步去了,不一会儿,脚步声便回来了。 乔薇眉梢一挑,这么快? 一只手搭上了乔薇的肩膀,轻轻地一拍:“小薇!” 这恶魔般的声音! 乔薇吓得小身子一抖,整个人都蹦开了! 夜罗王后笑眯眯地看向乔薇:“我听说你和冥修进宫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敢找你么?你特么差点射死我! 乔薇简直像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两三步,很显然,昨晚被好心搭救一场也没能磨灭对方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她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个讥讽的唇角,那把险些要了她命的弓。 夜罗王后睁大一双无辜的眸子,不解地问:“小薇你怎么啦?是不是我吓到你了?好嘛好嘛,我再也不吓你了!” 说罢,走向乔薇,抓住了乔薇的手腕。 乔薇警惕地看着那只扣住自己手腕的玉手,浑身的汗毛唰唰唰地竖了起来,在一掌拍晕她与一脚踹飞她之间艰难地徘徊了一阵—— “嘘——有人来了!”夜罗王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乔薇躲在了凉亭后的花丛里。 乔薇真是想捶死自己,那么大的力,怎么说被她拉走就被她拉走了? 早先伺候乔薇的宫女端着一盘精致可口的点心走了过来,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乔薇的人,瞬间茫然了:“咦?夫人呢?夫人!你去哪儿了?” 夜罗王后捂住乔薇的嘴,一脸坏笑。 乔薇看着她的笑,心里头一阵阵地发毛,冥修说的没错,这个女人果真太危险了,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还是不要和她纠缠在一起的好! “夫人!夫人——” 宫女端着点心去找乔薇了。 确定人走远了,夜罗王后拉着乔薇站起身来,得意地拍了拍小手。 一转头,乔薇已经不知何时转过身,踮起脚尖,一步一步往外走了。 “小薇!你去哪儿啊?” 夜罗王后叫住乔薇。 乔薇抓狂地停下了步子,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我四处走走。” 夜罗王后哼道:“王宫有什么好走的?我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早走腻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走腻了我没有啊,求放过好么?! 夜罗王后抓住乔薇的手,软软的手心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包裹着她冰凉的手。 对着这样一只手,乔薇竟然拒绝不起来。 于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乔帮主,愣是被夜罗王后一路拽到了宫墙下。 “你想干什么?” 在适应了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后,乔薇竟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 无非是在耍什么花招,自己见招拆招呗! 她是光明正大进入王宫的,她不信对方真有这个胆子把她给怎么滴了! 夜罗王后鬼鬼祟祟地说道:“翻墙啊,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好玩儿的,我带你去啊。” 阴谋! 妥妥的阴谋! 乔薇摸下巴,眯眼,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在王宫内,她定是不敢把她怎么样,可一旦出了宫,自己可不就是生死自负了? 要不……怂恿她先翻墙,趁着她的时机,自己拔腿跑掉—— 好主意,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要逃跑的乔薇忽然听见墙外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小薇,我已经翻过来了!你也快点呀!” 乔薇:“……” 这时候逃跑可太简单了,可乔薇又突然不想逃了,她想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乔薇爬上树,翻过了宫墙。 就在翻墙的一霎,乔薇脑海中忽然涌上一个年头:这家伙在大梁时便总偷偷翻进皇宫,不会就是在夜罗翻出来的陋习吧? 出了宫的夜罗王后简直如鱼得水,脱下王后的外衣,塞在一处草丛里,又从草丛里扒拉出一个淡青色罩袍,宽袖里扯出了另一个同色罩袍。 夜罗王后先自己穿上了罩袍,随后给乔薇也穿上:“不知道你来,我没提前准备,外头只放了一个我平时用的,这个是我方才从宫女的屋子里偷的,晚点我还得给人放回去,你别戴坏了啊。” “你还经常出来吗?”乔薇头一回穿罩袍,还挺新鲜,不经意的便把心里话给问了出来。 夜罗王后点点头:“是啊,宫里这么闷,不出来我会憋死的!” 乔薇心道,你编,使劲儿地编,营地都建了,还谈什么憋死?忙死还差不多! 夜罗王后见乔薇一脸沉吟的样子,拍了拍她肩膀,轻声说:“我和你说啊,他们最少要谈一个时辰,我们不玩太久,准时回来就是了,不会被发现的!” 俨然十分有经验了! 乔薇最终还是和她去了。 夜罗王后不愧是逃宫小能手,就在王宫附近租了个小马棚,里头有个奴仆,以及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 二人坐上奴仆赶的马车,晃悠悠地去了一条大街。 乔薇对这条街没有印象。 起先,街道上还挺繁华,可随着马车拐了几个弯,行人越来越少,商铺越来越凋零。 乔薇警惕心大起。 马车一个破破烂烂的石头房子前,房子连正儿八经的门都没有,只一块油腻的黑布,十分无助地挂在了门廊上。 夜罗王后喜滋滋地跳下马车,朝乔薇招了招手:“下来呀,小薇!” 乔薇迟疑不动,凝神静气,聆听着里头的动静。 好家伙! 四十几条壮汉呐! 这是想把她骗来弄死啊! 现在逃跑怕是来不及了,不如—— 乔薇眯了眯眼,单臂一抖,焚天落入了手中,她握紧匕首,神色自若地跳下地,走到夜罗王后的身后。 乔薇匕首出窍,夜罗王后掀开了帘子,几乎是同一时刻,乔薇的匕首生生地卡回去了。 她看到了什么?一个……赌场?! 夜罗王后一把拉过乔薇的手,乔薇的匕首没来得及塞回缝在宽袖的荷包里,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内的壮汉凶神恶煞地看了乔薇一眼。 “你的匕首掉了!”夜罗王后躬身帮乔薇捡了起来,毫无芥蒂地还给乔薇,“给,拿好了。” 乔薇难以置信地接过匕首,整个人都有些风中凌乱。 怎么被拽进赌场的乔薇不记得了,总之回过神时面前的赌桌上已经赢了一大捧金币了。 夜罗的货币与隐族一样,不用元宝,用圆币,圆币又分铜银金,一金币等于十十银币,一银币等于一百铜币,一个包子的价格是两铜币。 她们一共赢了一百三十金币,听上去不少,可夜凉城物价惊人,这点金币也不过是能给某人打打牙祭罢了。 夜罗王后手气好到爆,押大开大,押小开小,从进赌场,一次也没押错过,庄家鼻子都气歪了! “小薇小薇,你也玩呀!你押什么?”夜罗王后拍了拍乔薇的肩膀。 就是这一拍,才有了前面的意识回笼,乔薇看了看四周,赌场内还是有不少女人的,只是全都与她们一样穿着罩袍,庄家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用猜也知道是她们赢的太多了。 可进了赌场不就来赢的么? 乔薇挺直腰杆,一拍桌面:“我押大!” 夜罗王后将所有的金币都押在了“大”上。 众人见她押大,也全都押大了。 庄家开了骰盅:“锁(小)——” 乔薇的脸瞬间就黑成炭了…… “没关系,我们去玩别的!”夜罗王后不差钱,输了就输了,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有输过,终于在乔薇的帮助下输了一次,真是太不容易了! 夜罗王后带着乔薇穿过走道,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可比方才那间拥挤多了,在赌场,玩什么都有自己的台位,生意好的赌场每个台位都被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全是一个个的人堆,这里也不例外,可稍稍有异的是,这里的人堆中间围着的并不是台子,而是一个又一个的笼子。 笼子有高有矮,有封顶也有不封顶,装着各式各样的兽类飞禽。 夜罗王后拉着乔薇来到一个斗鸡的小场子前,新一轮正要开始,她押了只瘦不拉几的小黑鸡,乔薇对这种事没多大兴趣,可方才输了那么多金币,略有些不甘,精挑细选了一只精神抖擞的大黄鸡。 一番缠斗开始了,大黄鸡遥遥领先,把对手啄得上蹿下跳,小黑鸡那边,则是被对手啄得上蹿下跳,大黄鸡毫无疑问地胜出了,小黑鸡似是走了狗屎运,也堪堪地胜出了。 之后,大黄鸡对上了已经被啄得浑身发抖的小黑鸡。 可小黑鸡赢了…… 乔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就这么一只小弱鸡,到底怎么赢了她的黄将军的?! 没别人押小黑鸡,夜罗王后一人赚全场,腰包哗啦啦地鼓起来了。 夜罗王后也很无奈呀,想输一次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之后,夜罗王后又拉着乔薇去赌了蛐蛐、赌了斗蛇、赌了斗鹰,夜罗王后挑的全都是半死不活的,可结果每次都是她赢了。 好在她有个猪队友,把她赢来的钱全都给输出去了,否则就她这种手气,赌场的人怕是不会放她俩活着离开了。 乔薇输得七窍生烟! 赌运气有意思么?有本事推牌九啊?! 夜罗王后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沙漏:“哎呀,时辰到了,我们回去吧!” 输成这样回去才真叫不甘心,好在乔薇十分懂得收拾自己情绪,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心头狂躁后,主动拉着夜罗王后的手。 刚拉上的一瞬,她便反应过来不对劲了,她想甩开,却突然,角落里的一个人堆里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喝彩:“秋拉吉吉——” 这间屋子大,她们并没把每个项目都玩一遍,早先在玩时,乔薇便一直听见这句“秋拉吉吉”,她已经知道吉吉是赢的意思了,这个秋拉想必是某个飞禽或兽类的名字,她听了不下十遍了,说明对方打了不下十场,她方才玩的项目中,没哪个禽兽能扛过三场的,就算体力还够,赌场也会将它们撤下,避免涸泽而渔。 那个叫秋拉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的—— 她不知该说它能打,还是赌场狠下心让它一直打。 乔薇暗暗嘀咕着,忍不住好奇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那个叫秋拉的兽宠应当是打完今日所有的赛事了,被人关进了小笼子,拎着朝后堂走去。 乔薇只看到了一截白白的尾巴,刹那间,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她放开了夜罗王后的手,快步朝后堂跑了过去。 后堂站着几个洒扫的奴仆,乔薇逮住一个,比划了一阵道:“秋拉!你……看见秋拉没?” 秋拉在赌场约莫是名号十分响亮,奴仆用了一句夜罗话,指向后门,大致意思是秋拉不是赌场的,已经被它主人带走了。 乔薇夺门而出,可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哪里还有大白的影子? 回去的路上,乔薇没与夜罗王后说大白的事,当初就是她把大白丢护城河的,若是让她知道了大白的下落,谁知道她会怎么对付大白? 夜罗王后数着荷包里几个孤零零的小金币,好看的眉眼微微地弯起:“我从来没输过这么多钱,小薇,和你出来真是太好了!” 乔薇:能别往我心口扎刀了么? 乔薇记挂着大白的下落,其实没怎么在意对方的小兴奋,甚至她明明是抱着被截杀、被软禁的风险与对方出游的,可她完好无损地回宫了,这么不正常的事她居然也没花心思去想了。 她满脑子都是大白。 乔薇与夜罗王后顺利地翻回了王宫。 早先伺候乔薇的宫女跟丢了乔薇,吓得都哭了,跑去向夜罗王后请罪,夜罗王后十分大方地赦免了她。 夜罗王极力挽留二人留宿王宫,被姬冥修婉言谢绝。 乔薇:谢绝是对的,夜罗王一看就没安好心!指不定想半夜弄死我们! 二人走出王宫,朝着停靠马车的方向走去,可走到道上,却发现原先的马车不见了。 一辆华丽的座驾缓缓地驶了过来。 慕王爷挑开车帘,十分和蔼可亲地看向二人道:“那辆马车坏了,坐本王的马车回府吧。” 乔薇古怪地看了慕王爷一眼,这个人怎么也忽然对他们这么殷勤了? 一辆马车罢了,二人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有慕秋阳在手,不怕这个王爷会加害他们。 …… 回到方翠园时,天色尚早,两个孩子在廊下跑来跑去。 姬冥修没着急找乔薇算与王后一同出逃的账,乔薇当然不会等着他来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添油加醋地交代了整个事件经过:“……我真不是故意和她出去的,她把我控制了,我手脚不听使唤!” 姬冥修唇角勾起,宠溺而温柔地看着她:“不听使唤,嗯?” 最后那声嗯尾音微扬,扬得乔薇心里七上八下的。 乔薇定定神,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没白去啊,我都找到大白的下落了!” 姬冥修冷哼一声,略带着薄茧的拇指暧昧地抚过乔薇柔嫩的唇瓣:“先记着,回头再与你清算。” 一般回头清算的意思就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乔薇亮晶晶的美眸一转:“你和夜罗王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就是不怎么样。” 乔薇给他倒了一杯茶:“你别卖关子了,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你和他提昭明公主与王后的事了吗?” 姬冥修端起茶杯,淡淡地喝了一口:“没。” “为什么不提?”乔薇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没来得及。”姬冥修揉了揉心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被他雷得不轻。” 这个老狐狸也有被雷到的时候?乔薇眉梢一挑:“他干什么了?” “他说我是他儿子。” 乔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不怪乔薇如此失态,实在是这个消息太劲爆了,绝对能荣登她两辈子以来最劲爆消息的top3,top1是穿越了,top2是有小包子了。 “你……你……你……你真是夜罗王的儿子?”乔薇目瞪口呆地问。 姬冥修淡定地拿开挡住了一脸茶水的折扇,心如止水地说道:“当然不是。” 乔薇想想也觉得不是,可如果不是,夜罗王又凭什么乱认儿子? 夜罗王不像是假认,今早在大殿上她便觉得夜罗王的反应不正常,见个心上人的儿子,弄得像见亲儿子似的,眼下冥修这么一说,十有八九,夜罗王是真拿冥修当他儿子了。 可这就很奇怪了不是吗?夜罗王为什么觉得昭明公主给他生过儿子呢? 乔薇眨了眨眼:“难道他和你娘……” 姬冥修拍了拍她脑袋:“别瞎想,没有的事。” ------题外话------ 猜出谁才是夜罗王的儿子了吗? 求个票呀! 这是最后一卷啦,写完就完结啦,以后想投票都没机会啦! 章节目录 【461】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让乔薇别瞎想,乔薇便当真没去想了。 她这人看着脾气火爆,实际最听话不过,不像姬冥修表面上温文尔雅,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则一身反骨,谁都拿不下他。 “不过……”想到什么,乔薇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告诉他你不是他儿子了吗?” “嗯,告诉了。”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那他相信了吗?”乔薇问。 姬冥修道:“没有,他不信。” 不信啊……乔薇嘀咕了一番,挑眉道:“那……你有没有和他说你能拔出祭师剑的事?” 祭师剑乃祭师之物,除历任祭师外,没人能把它拔出来,如果冥修与小二货当真是夜罗王的骨肉,那祭师剑就没他俩什么事了。 姬冥修的回答颇有些让乔薇意外:“没说。” 乔薇想问为什么不说,话到唇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一双潋滟动人的眼睛,嫩色唇瓣微微张开:“你故意的?” 姬冥修轻轻一笑,给了她一眼我家傻狍子终于开窍的小眼神。 乔薇想挠他! 虽有些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做法是对的。 他们在夜罗人生地不熟的,要对付夜罗是最至高无上的王后,没个过硬的后台,能分分钟被人打空血槽。 夜罗王上赶着认儿子,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鉴于夜罗王与姬家的恩怨,冥修利用起他来可谓毫不心慈手软。 咚咚咚! 二人谈话间,门外传来了毕管家的叩门声。 毕管家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请问您在吗?” “何事?”姬冥修清冷地问。 毕管家笑道:“王爷让小的过来,请大人前往琉书阁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好歹如今住人家府邸,先前又坐了人家私驾,哪怕是去道声谢也是应当的。 何况,以慕王爷与夜罗王的关系,恐怕也已猜出冥修是夜罗王的“儿子”了,早先多有冒犯,眼下找冥修赔礼道歉更是应当的。 乔薇目送自家相公出门了。 乔薇没觉得这一趟会出什么变故,放宽心去外头将两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小家伙逮回屋了。 给二人洗漱完,又塞进被窝后,姬冥修神色诡异地回来了。 他一袭素白长袍,宽袖随意地垂在身侧,有微风自背面吹来,吹动他如墨青丝,清姿妍丽,一双好看的眼睛却并不如往日那般云淡风轻,而是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戏谑。 “这次又是怎么了?”乔薇纳闷地问。 姬冥修唇角一勾,好笑地说道:“慕王爷说,我是他儿子。” 乔薇:“!” 乔薇呛到了!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自己生儿子,流行在外认儿子了么? 神一样的发展,乔帮主表示已经懵了! …… 却说送走姬冥修后,慕王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毕管家不知慕王爷为何如此,还当是王妃走得太久,他房中寂寞,肝火旺盛,忙自作主张地给安排了一个懂事又漂亮的通房丫鬟。 慕王爷眼下哪儿心情碰女人? 不耐地将丫鬟打发了。 丫鬟临走前,慕王爷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让毕管家将冰儿叫了过来。 毕管家心道,来了来了,果然来了,就知道那小蹄子生得如花似玉,总有一日会入了主子的眼。 只是他没料到会是王爷,毕竟不管怎么说,冰儿的年纪也与世子更合适不是? 唉,都是王妃的错,好端端的,把王爷一个人撂府里干嘛?王爷欲火焚身了吧?有人趁虚而入了吧! 毕管家摇摇头,将冰儿带去了慕王爷的屋子。 路上毕管家已经提点过冰儿了,冰儿便也以为王爷是要与自己行房的,紧张又难过地进了屋。 哪知,王爷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起了姬冥修两兄弟的事。 冰儿又以为王爷是在查探敌情,将这几日的观察事无巨细地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两个大男人,一个忙于公务,不是出门了,就是在书房坐着;一个闲得蛋疼,不是在逗孩子,就是在扯犊子。 “很闲啊……”慕王爷若有所思。 “冰儿句句属实。”冰儿忠心耿耿地说。 慕王爷点点头,完全没有不信冰儿的话,看向冰儿,叮嘱道:“好生伺候祭师。” 不待冰儿应声,他补了一句,“本王说的‘伺候’,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冰儿哪儿有不明白的? 小脸一红,含羞带怯地应下:“冰儿定不负王爷所望。” 慕王爷摆摆手,让冰儿退下了。 冰儿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到飞起。 她是一个奴婢,生死由命不由己,既然王爷发了话,她难道还能不从吗? 不是她要恬不知耻地去勾引姐夫,实在是……王命难违啊。 王命难为的冰儿难掩激动的心情,回了方翠园暂住的厢房。 她先是打开一个雕花桃木盒子,取出上等的水粉胭脂,将一张本就白皙的脸蛋描得白里透红,宛若枝头一朵最娇嫩鲜美的桃花。 又执了一管螺子黛,细细地描绘自己的眉形。 她本生得极美,即便不施粉黛也艳压群芳,可没人谁嫌自己漂亮,多修饰一番,自是更美轮美奂。 描完妆,冰儿又换了一身清新淡雅的衣裳,颜色是浓雾过后的一尺天青,淡而干净,不染尘俗。 她拉了拉胸口,让衣襟低而不露。 她开始挑选半透明的纱衣,她有两件极好的,一件是淡金色,优雅又华贵,一件是银白色,缥缈而清丽。 金色,终究是俗气了些。 她换上银白色纱衣,美如仙子。 她轻轻地含了含嫣红的口脂,一张嫩色唇瓣刹那间华光流转,艳若桃李。 悉心打扮完,她起身去了教主大人的屋子。 不巧的是,教主大人不在,问了丫鬟才知,教主大人去后湖钓鱼了。 后湖好啊,风景优美,湖风荡漾,气氛旖旎。 冰儿怀揣着一颗小鹿乱撞的心去了后湖。 远远的,果真看见一个风清如月的男人坐在岸边。 他一袭玄色长袍,墨发用发带懒懒地束了一指,发带被微风轻轻地吹起,在夜色中,宛如一丝飞舞的灵气。 他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自臀际,半遮着修长的腰肢,能让人感受到腰肢的力量。 冰儿的心口,唰的一下热了。 冰儿理了理衣襟,又扶了扶头上的发簪,为让自己看上去更清丽脱俗,她将金簪换成了玉簪,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应当会喜欢的吧? 冰儿走到他身后,温柔地行了一礼:“祭师大人。” 教主大人正全神贯注地钓鱼呢,冷不丁被人一叫,小心心都颤抖了,手也跟着一抖,咚的一声,鱼儿吓跑了。 他不耐地扭过头来,没好气地道:“你干什么呀?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冰儿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娇滴滴的小花不禁有些花容失色,但想到夜这么黑,他都没看清自己的样子,看清了,也就不会发火了。 她默默地走上前,矜持地坐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着,一边往他身旁凑了凑。 教主大人喜欢金灿灿的、打眼的东西,她穿着这样,仙不仙的教主大人没体会到,吓了一把倒是真的:“你干嘛穿得跟个女鬼似的?” 仙气飘飘的冰儿瞬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冰儿微微张开嫣红的唇瓣:“……” 教主大人认认真真地瞪着她:“还有这血盆大口!吓死个人了!” 冰儿一把捂住了樱桃小嘴。 “唉,算了,我不钓了。” 被人打搅了,什么兴致都没了。 教主大人收拾好鱼竿与桶子,起身朝工具房走去。 冰儿哪儿肯就此放弃?赶忙迈步跟了上去。 工具房不远,教主大人将鱼竿等东西放回工具房后,大步流星地往回往方翠园了。 冰儿终究是女子,怎有他步子大?很快便被他甩开了。 冰儿道:“大人,你等等我,我也要回方翠园的!” “女人真是麻烦!”教主大人嘀咕了一句,可到底是把脚步放慢了。 冰儿心头一喜,优雅地追了上去。 虽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走,制造暧昧什么的,难不倒她这么冰雪聪明的人。 她与教主大人并肩而行,不经意地用胳膊贴上了他的。 小心翼翼地贴了一次,他没甩开。 果真也愿意的! 又贴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冰儿的心情雀跃到几乎要飞起,接下来,就该挽住他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上了…… 就在冰儿激动地探出小手时,他停下了步子,他双目如炬地看着冰儿:“我忍你很久了,路那么宽,你干嘛老挤我?!” 冰儿:“……” 冰儿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满腹冤屈压下去,但让她就此放弃是不可能的,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不风流的男人,他只是太愚钝,需要自己下一剂猛药罢了。 “哎哟!” 冰儿十分优雅地跌在了地上。 教主大人不得已再次停了起来,转过身,无奈又不耐地看着她:“这次又怎么了?” 冰儿按住右脚踝,哽咽着说道:“我的脚崴了,好疼!” 为了让场面更加逼真,冰儿不惜挤出了两行清泪。 教主大人果然信了,走近她,蹲下身来:“两只脚都崴了吗?” 如果只崴一只,还可以蹦回去的。 冰儿的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道:“都、都崴了。” 所以不可以蹦了,你死心吧! “那怎么办?”教主大人苦恼地问,怎么说都是母夜叉的妹妹,他不可能真把对方丢下不管的。 冰儿咬唇道:“我恐怕走不了了……怎么办啊姐夫?” 这声姐夫可真是叫到教主大人心坎儿里去了,再看这个女鬼妹妹,也感觉顺眼多了:“既然两只脚都崴了,只剩一个办法了,你是女儿家,和我做这种事让人瞧见了恐怕不好,不过你放心,大晚上的,没什么人走动,不会被人看见的!” 冰儿偷笑,看见了也无所谓,反正今晚一过,冰儿就是你的人了。 一刻钟后。 小道上响起了一男一女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早说这样可以的吧?” 倒立在地上的教主大人,看向同样倒立在地上的冰儿,难掩嘚瑟地说道,“怎么样?脚不疼了吧?” 好想去死一死的冰儿:“……” …… 王宫,幽静的寝殿之中。 夜罗王后悄咪咪地开了门。 巧玲正坐在桌边,单手支头打瞌睡,听到推门的动静,冷不丁被惊醒了,身躯一震,站起了身来:“王后,你回了?” 夜罗王后道:“还是吵醒你了啊?” 巧玲讪讪地笑了笑:“奴婢该死,不应该在当值的时候睡觉。” “我又没怪你。”夜罗王后揉了揉酸痛的身子,夜罗王年纪不小了,可折腾起人来,力量不减当年呐! 巧玲给夜罗王后倒了一杯温水,不动声色地问道:“对了王后,你今天和小卓玛去哪儿了?” 夜罗王后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回味着笑道:“我们去赌场了!” “哪家……赌场啊?”巧玲垂眸问。 “南藤街最大的那家。”夜罗王后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玩吗?”巧玲问。 “当然啊!”夜罗王后口若悬河地说了起来。 巧玲默默地听着,一句也没打岔,一直到夜罗王后困了,倒在床上睡着了,她才将屋子里的灯一盏盏地灭了。 她灭到最后一盏时,床上的人儿忽然睁开了眼睛,两道冷厉如冰的目光自屋子里一扫而过。 巧玲当即吓得跪了下来。 “今天,都去哪儿了?”床上的人漫不经心地问。 巧玲战战兢兢地禀报道:“去南藤街最大的赌坊了,和小卓玛赌了大小、斗鸡、斗蛇、斗鹰……” 章节目录 【462】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翌日天大亮,乔薇收到了一封口讯,是巧玲送来的——夜罗王后约她再去昨日的赌场。 乔薇想着追查大白的下落,夜罗王后不说她也会去。 乔薇答应了巧玲,与夜罗王后约了个上午的时辰,简单用过早饭,与十七小白珠儿交代一番,一定务必照顾好两个孩子的安危后,动身出了方翠园。 从王后那儿打劫来的东西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她身上还真没多少金币,不过,她主要也不是去赌的,她是去找大白。 默默安慰完自己的乔帮主,果然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她昂首阔步朝前走,没走两步,碰上了精神抖擞的慕王爷。 说他精神抖擞其实有些牵强,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便是一宿未眠,可他眼神亮亮的,步子迈得极大,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兴奋。 乔薇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兴奋了,乔薇好奇的是,不知夜罗王知不知道这个弟弟如此兴奋。 “小薇。” 连称呼都换了! 就为他们绑架他儿子的事,他可没少给他们脸色,今日,却叫得这么、这么的肉麻。 乔薇的表情瞬间严肃了:“王爷。” 慕王爷愣了愣,似乎觉得这称呼……有那么一丝不妥,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清了清嗓子,道:“要出去啊?” 乔薇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是啊,来了夜罗这么久,还没出去逛逛。” 慕王爷惭愧地说道:“是本王的不是,应该抽空带你们转转的,对了,冥修他们呢?” 这声冥修叫得可真顺口! 乔薇笑容不变道:“天没亮,他和冥烨便被王上派来的人叫去王宫了。” 慕王爷咬了咬牙。 乔薇看破不说破。 慕王爷忍住没问乔薇是否知道了他与冥修的父子关系,乔薇也不主动告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想知道她知不知道和冥修与他的父子关系。 二人就那么僵着。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望舒哈哈大笑的声音,慕王爷黯淡无光的眼底瞬间光彩重聚。 他看了看方翠园,又看了看乔薇,从怀中掏出一张金票,递给乔薇道:“拿去给自己买点东西。” 俨然已经开始贿赂儿媳了。 乔财迷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金票,说不想要是假的,说不好意思收更是假的,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 在“这怎么好意思啊”、“我怎么能拿王爷的钱”、“我自己有钱”、“您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哎呀好了好了我收下您别生气了”一番特别无奈的拒绝无果后,乔薇将金票收下了。 慕王爷很是满意。 乔薇揣着金票出门,慕王爷含饴弄孙。 虽没抢占儿子的先机,孙子的他总算霸住了。 乔薇原本就不担心慕王爷把两个小包子怎么样,眼下,更放心得不得了了。 这个便宜爷爷可不简单,据海十三调查,慕王府掌控着夜罗半数以上的军队,慕王爷振臂一吼,沙漠都要抖三抖。 小包子,把你们战神爷爷哄好了。 乔薇大步流星地出了慕王府,坐上比第一日华丽无数倍的马车,优哉游哉地去了赌坊。 她这次也是有金票的人了,她问了车夫去哪个钱庄兑换金票。 伴随着姬冥修“身世”的曝光,乔薇也水涨船头高,如今给她配备的车夫竟然都是夜罗的高材生了,会说中原话、匈奴话、东晋话等多国语言,与乔薇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车夫告诉乔薇,这种金票不必跑去钱庄,赌坊就能兑换。 乔薇拿去赌坊兑换了。 她看不懂夜罗字,自然不知它的面值,可大梁的金票,最高面值是五百,这个……应当也差不多? 半刻钟后,赌坊的伙计拽着一个麻袋过来了:“您的一万金币!” “……” 王后抵达赌场时,乔薇已经将大半金币存起来了,只留了一百在身上花花。 在车夫的翻译下,乔薇打听了不少大白的消息,大白是这个月才出现在这家赌坊的,它的主人是一个模样普通的中年男人,他隔三差五地过来,日期不定,但并不会连着来,所以昨天大白来过,今日不大可能再出现了。 乔薇又问了那个男人的消息,可这儿是自由生意,谁想来都能来,没人登记身份。 “你去找他们画一幅那个男人的画像。” 乔薇刚吩咐完,一转头,便看见穿着淡青色罩袍的夜罗王后站在门口。 就算是穿了罩袍,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也是天底下最美丽的眼睛。 夜罗王后眉眼弯弯,溢出一丝欣喜的笑来。 乔薇知道自己没认错了,走上前,与她打了招呼:“姨母。” 夜罗王后笑着看了她一眼:“今日怎不穿罩袍?” 在夜罗,年满十岁的女子外出都要穿罩袍,只有奴婢才不穿。 乔薇不介意自己被人当成奴婢,反正就算是奴婢,那也是慕王府的奴婢,又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惹。 乔薇笑道:“穿不惯!” “你方才与谁说话?”夜罗王后问。 乔薇依旧没打算告诉她大白的事,笑了笑,说道:“和王府的车夫,我让他帮我去存点钱。” “这样啊。”夜罗王后兴冲冲地道,“我们去玩吧!” 说罢,如玉的素手轻轻地握住了乔薇的手腕。 手还是那手,却比昨日的要冰冷一些。 这时,一个赌徒输光了家当,跌跌撞撞地自前方走来,夜罗王后一把将乔薇拉进怀里,那人自乔薇先前站着的地方跌了过去。 乔薇轻咳一声:“多谢啊。” “不客气,走吧。”夜罗王后一笑,带着乔薇去了昨日赌过的地方,先是大小,再是斗鸡、斗蛇、斗鹰…… 今日与昨日也没什么不同,夜罗王后依旧是押什么赢什么,乔薇跟着她押,赚了不少。 赌场的人看得眼睛都红了,但因乔薇用的是慕王府的金票,夜罗还没哪个赌场敢动慕王府的人,乔薇大大方方地赢到手软,也没一人上前找她的茬儿。 二人在赌坊玩了一会儿,到回去的时辰了,纷纷收好腰包,出了赌坊。 另一边,车夫已画好了画像,悄悄地放在马车上了,可令人万般无奈的是,他们的车轮子坏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夜罗王后挑开车帘,对乔薇道:“小薇,我送你回去吧!我认识去王府的路!” 乔薇笑笑:“不用了。” 夜罗王后跳下马车,抓住乔薇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拽了上来:“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我在姬家住了那么久,也没见你嫌我麻烦呀!现在你来了夜罗,轮到我招待你了!你就让我好生尽尽地主之谊吧!” 马车,动了。 夜罗王后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乔薇:“夜罗的橘子可甜了!” 乔薇在王府吃过这种蜜桔,味道确实不错,可她递来的东西,乔薇哪儿敢吃?不怕给下毒药么? “你怎么不吃呀?真的很甜的!”夜罗王后自己吃了一片,“咯!” 乔薇见她吃了,迟疑着拿了过来,尝了一小片。 “没骗你吧?”她笑得眉眼都是弯的。 “嗯。”乔薇淡淡地应了一声。 夜罗王后又道:“对了,我听说冥修与冥烨都进宫了,他们进宫做什么呀?怎么都不来看我?” 进宫和你相公“父子相认”呐,至于为何不看你,你自己不心知肚明么? 乔薇干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呢,我醒来,他们就已经走了。” “哦。”夜罗王后很快接受了乔薇的说法,又打开一个食盒,“这是我自己做的栗子糕,你尝尝看!” 乔薇心道,天然长的我都怕你下毒,你亲手做的,我敢吃么? 乔薇放下橘子,没理她,转头去挑窗帘,她抱住乔薇的手,一脸委屈地说道:“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个啊!你为什么不吃了?” “……” 这要怎么说?怕你下毒? 夜罗王后不依不饶道:“你吃嘛!你吃嘛!我做了好久的!” 乔薇就道:“我有点闷,透透气再吃。” “那好吧。”夜罗王后撇撇嘴儿,嘀咕了一句你就是嫌弃我手艺。 乔薇挑开了车帘,定睛一看,忽觉不对,这不是去王府的路! “停车!”乔薇大喝。 “怎么了小薇?”夜罗王后将脑袋探出了车窗,左右一张望,疑惑地诶出了声,“这是去哪儿啊?” 乔薇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拔出宽袖中的匕首,抵住她脖子:“你少给我装了!去哪儿你不知道吗?给我停车!” 马车一个急转弯,乔薇的身子朝后仰了仰,夜罗王后则是往前倾了倾,脑袋咚的一声撞在车壁上。 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乔薇揪住她衣襟:“少给我装死!我让你停下!”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犀利的锋芒如刀,刹那间戳进了乔薇的眼角。 乔薇心口一震。 她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弹指间压住了乔薇的匕首。 乔薇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一拳朝她挥来,却被她死死地扣住了。 章节目录 【462】三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冷冷地看着她,这一刻,她满眼都是嘲弄,嫩色的唇瓣微微勾着,不施粉黛的面容上浮现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冷意,与这两日见到的姨母判若两人。 “你果真是装的么?” 尽管早在心里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可此时此刻,亲口说把它说出来,还是给了乔薇不小的冲击。 王后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是装的又如何?不是装的又如何?你这只小刺猬,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 乔薇动了动,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也是,她可是有内力的人,自己的力气对付几个大内高手没问题,在她这种高深莫测的家伙面前,完全是自取其辱了。 乔薇动不了,索性不动了。 她对乔薇的反应似是十分满意,唇角的弧度又翘了一些,眉眼也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不反抗了么?”她问。 “我能反抗么?”乔薇反问。 她笑意渐深:“不能。” 乔薇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你都说不能了,那我还反抗个什么?横竖是死,我何必折腾一场呢?” 她姿容艳艳,笑里藏了毒一般,让人仿佛看见满坡的罂粟:“你倒是看得明白。” “眼下看得明白又有什么用?到了阴曹地府,还不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乔薇这话,另有所指。 她笑了笑,扣住乔薇双手的手微微地紧了紧,乔薇只觉右手腕一痛,匕首脱落,砸在了地板上。 她整个人欺身而上,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将乔薇压在了马车的简榻上:“小丫头,别对我使激将法,这一招没用。” 心思被拆穿了,乔薇暗自诽谤了一句禽兽,随后,淡笑着看向她,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这次落在你手里,想必没这么容易逃脱了,反正都是死,你不如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为什么要对付我?和你有过节的不是昭明公主吗?云珠把血月弓传给她,没传给你,你心生嫉恨,于是想要杀了昭明。因为昭明嫁给姬家的缘故,你连姬家一并恨上了,冥修是昭明的儿子,你也把他给恨上了! 这些,我都明白,我不明白的是,我怎么招惹你了?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置我于死地?” 听完乔薇的话,她嘲讽地嗤了一声,不知是嗤笑乔薇猜错了,还是嗤笑乔薇太天真了:“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你?” “不知道。”乔薇无比诚实地说道。 她将乔薇的两只手合拢在头顶,用一只素手扣住,她的手不大,手指却十分修长,指尖更是富含力量。 乔薇知道自己挣脱不了,连试都没试了。 她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抚了抚乔薇涨红的小脸。 乔薇只觉在自己脸颊上游走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条冰冷的毒蛇。 她一边抚着乔薇的脸,一边轻轻地问:“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遇上胤王的?” 怎么突然扯到胤王了? 乔薇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个与胤王有关系么?可她又不是真正的大乔氏,她哪儿记得从前的事? 她抚摸着乔薇脸颊的手,缓缓下滑到了乔薇的脖颈:“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你们身上,你怎么能爬了姬冥修的床呢?” 花了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这话的意思……是说当初大乔氏与胤王的事不是一个偶然吗? 大乔氏爱胤王爱得死去活来,是她从中动了什么手脚吗? “那晚是你把我放到胤王床上的?!” 不是小后妈,是她! 王后莞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那笑意凉薄的样子,已经给了乔薇想要的答案。 乔薇真是一万个难以置信,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并非无迹可寻。 昭明公主早早地猜出了冥修与她娘亲的身份,暗地里将她与冥修的亲事算计在了一起,王后作为昭明公主的妹妹,未尝没从昭明口中套出什么消息。 昭明希望冥修得到隐族,王后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得到? 所以才有了她被送到胤王的床上。 她这个做娘的,可真是用心良苦,只是她没料到胤王这个呆瓜非但没领情,反而为了暂时的自保把她给抛弃了。 “这件事我很冤枉的好吗?我那么喜欢你儿子!我多想嫁给他呀!我做妾我也愿意啊!是你儿子自己怂,生怕皇上降罪于他,生生把我推出去挡刀了!你要怪就怪你儿子,怪我做什么呀?” 乔薇半真半假地咆哮着,冤枉是真的,其余全都是假的。 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枉她与胤王费尽心机,得到的全都是最不好的结局。 所以人呐,还是不能太坏了不是么? “就因为我忤逆了你的美意,你就记仇到现在,非得杀了我吗?你说说你这人的心,怎么这么坏呢?何况,你就算现在杀了我,难道就能得到隐族了吗?”乔薇黑着小脸问。 她笑得莞尔:“不着急,一个个地杀呀。” 变态,大变态! 她缓缓地收拢了掐在乔薇脖子上的手。 乔薇的脖子多嫩呀,她掐一掐,可就真的断了,断了就再也接不回来了。 电光石火间,乔薇唰的抬起头,在她的红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她就是一愣。 乔薇也愣住了,不过乔薇愣得比她短,在她回神前,乔薇使出了她的独门绝技——乔氏铁头功,狠狠地撞上她额头! 她被猝不及防地撞翻了。 乔薇的脑袋也差不多晕了,两眼冒金星,外加耳聋耳鸣,可求生的本能还是促使乔薇一把拉开了帘子。 车夫当机立断地抽出一把长刀,朝乔薇冷冷地斩了过来。 乔薇抬起一脚,将他毫不客气地踹飞了! “真当姑奶奶好欺负啊?打不赢你主子,还收拾不了你了?” 恶狠狠地说完,乔薇跳下马车,闪身进了一旁的街道。 王后扶着被撞出一个大包的额头掀开车帘时,街道上已经没了乔薇的影子。 她素手一握,拽紧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她自怀中拿出一个铜哨,轻轻地吹响。 不多时,苍鸠施展轻功飞了过来,落在地上,双手交叠行了一礼:“主上。” 王后冷声道:“那丫头逃了,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搜出来!别让她回到王府!” 回到王府,就再也不好抓了,这道理苍鸠明白,当即召集人马,铺天盖地地涌入街道,封住街头街角,挨家挨户地搜查了起来。 …… 却说姬冥修与教主大人自王宫归来后,没看见乔薇的影子,问了才知乔薇又出门了。 姬冥修在家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乔薇的影子,决定去街上找找,与燕飞绝刚走到王府门口,乔薇的车夫回来了。 这车夫是新的,姬冥修并不认识他,可车夫知道姬冥修,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用流利的中原话说道:“小的,给丞相大人请安,这是小卓玛的东西,小的是直接送去方翠园吗?” 他说的是乔薇的一麻袋金币与一幅画像。 今日入宫,夜罗王死皮赖脸地送了他们兄弟几大箱金币,姬冥修眼下对金子没兴趣,拿过画像看了看,问道:“小卓玛怎么没与你一起回来?” 车夫道:“马车坏了,小卓玛坐王后的车走了。” 姬冥修眸光一暗:“走多久了?” “有……两个时辰了吧?小卓玛还没回来吗?”不应该呀,南藤街又不远!她们先走那么久,早该到了才是! 燕飞绝张大嘴,看了看姬冥修:“……坏……” “事了”没说完,姬冥修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闭上你的乌鸦嘴。” 燕飞绝果断闭了嘴。 姬冥修快步出了王府,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忽然停下了步子。 燕飞绝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哎!你干嘛呀?不找人啦?” 姬冥修看向一旁的车夫,顿了顿,说道:“你去禀报王爷,就说他儿媳不见了,他要是把他儿媳找回来,他儿子叫他一声爹。” ------题外话------ 教主大人:肯定不是我叫!哈哈哈哈哈! 作者:哈哈哈哈哈! 章节目录 【464】发现罪证(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车夫不禁纳闷了,他家世子还没娶妻呢,王爷怎么就有个儿媳了? 还有,被儿子叫声爹很了不起么?世子在府里时可是天天叫,王爷都听腻了好么? 车夫疑惑归疑惑,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并将姬冥修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了。 他本以为王爷多少会纳闷两句,哪知王爷根本一句话都没说,抓起架子上的宝剑,赶着投胎似的,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 却说乔薇溜进街道后,其实并没有众人想的那般危险,一对一格斗,她或许不是苍鸠的对手,可混市井嘛,苍鸠就不够她一根手指头了。 乔薇身上揣着自赌坊赢来的金币,进了一家布庄。 她知道苍鸠在找她,可他一家家地查,一时半会儿查不到这儿来。 她悉心地挑了一套衣裳,去胭脂铺子买了脂粉描了个妆。 乔薇又去杂货铺子买了一根旧拐杖、一篮鸡蛋,将篮子挎在手腕上,杵着拐杖走到大街上。 她敢保证,现在就算她亲爹站在她面前,也绝不可能认出她了。 苍鸠的侍卫与死士正拿着她的画像挨家挨户地搜查着,画像自然不是现画的,而是一早便备上的,看来对方早做好了各项部署,计算了各种可能。 只是算的好,有她扮的好么? 乔薇大摇大摆地自几名护卫面前走了过去。 那些护卫果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但就在她错身走出七八步时,一名护卫追上来了,用夜罗话说道:“哎,老婆婆,问你个事儿,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乔薇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手招着耳朵,一副我听不清你大点儿声的样子。 那护卫果真大声地说了一遍。 乔薇:“啊?” 护卫:“*@¥¥¥%!” 乔薇:“啊?” 护卫:“……” 护卫走了! 乔薇压下翘起的唇角,这个人设果真是没错的,听不懂就当听不到,谁又能怀疑什么? 这之后,又碰上几个护卫,又被盘问了一番,总之不管对方怎么问,她装聋作哑就对了。 临出这条街道时,苍鸠迎面走来了。 乔薇依旧是杵着拐杖,挎着一篮子鸡蛋,旁若无人地与苍鸠擦肩而过了。 苍鸠下意识地看了乔薇一眼。 好歹与易千音混了这么久,这点易容的手段,乔薇还是有自信看不出破绽的。 苍鸠的确没看出什么,若乔薇是个武林高手,他还能探探内息,偏偏乔薇连最基本的内力都没有—— 苍鸠一无所获,收回了目光。 但苍鸠总觉得怪怪的,忍不住回头多了乔薇两眼。 乔薇依旧表现得毫无破绽。 苍鸠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忽然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他拔掉瓶塞,一只红色小蛊虫缓缓地飞了出来。 当蛊虫落上乔薇肩头的一霎,苍鸠的脸色瞬间暗了:“站住!” 乔薇一把捏死了肩上的小蛊虫,居然用蛊虫?太可恶了! 乔薇拔腿就跑! 苍鸠眸光一冷,施展轻功,飞檐走壁,飞过了乔薇的头顶。 眼看着他就要拦住乔薇的去路,却在此时,一队禁卫军骑着高头大马,自喧闹的街头,虎虎生威地奔了过来。 禁卫军的数量足有数百人之众,像暗夜中吞噬星空的长龙,带着所向披靡之势,瞬间将整条街道都吞入了腹中。 慕王府掌控着夜罗半数以上的军力,一声战神王爷不是白叫的,夜凉城的禁卫军也在慕王爷的统筹之下,那些威风凛凛的禁卫军一上街,苍鸠那样的江湖势力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若是拉出死士来拼一拼,倒是能有一拼的余地,问题是,苍鸠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曝光自己的死士么? 除国师殿的死士外,其余所有死士都是非法的,逮住就得充公,不能充公的就得被销毁。 当浩浩荡荡的禁卫军涌入街道时,苍鸠便知今日没戏了。 苍鸠不甘地看了乔薇一眼。 乔薇当着他的面,摘下了假发与面具,挥挥手,莞尔一笑:“再见咯,苍大人!” 苍鸠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撤离了! 当苍鸠带着手下撤离时,乔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虽说几时得救了,可方才,真的是很危险啊! 禁卫军迟来一步,她都落入苍鸠的魔爪了。 冥修说的没错,这伙人太危险了,自己确实不该盲目地与她出来。 不论那个女人表现得多么良善,都只是伪装出来的良善。 可笑自己在她手上吃了两次亏,居然还能对这几次的她软下心来,当她捏住她的手,笑着唤她小薇时,她是真的动容过。 乔薇最终被禁卫军们护送回了王府。 乔薇早已准备了一万套“我为什么会与王后出游”的说辞,可姬冥修走进门的一霎,她知道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姬冥修淡淡地走到她的面前,神色平静,可他越平静,乔薇越心虚。 乔薇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她是个心大的,再大的风浪过去便过去了,要说她这会儿有多受到教训了,那是瞎扯淡,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姬冥修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只是探出胳膊,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撞上他的心口,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兜头兜脸地朝她浇来,瞬间便笼罩了她。 她听见他擂鼓般的心跳。 “听见了吗,乔薇?”他轻声开口,连名带姓地叫了她。 乔薇点头,她当然听见了。 她想说,她已经回来了,可这个事他也知道啊,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心慌? 没经历过那种生离死别的煎熬,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下子消失在你眼前,究竟是一种多可怕的感觉。 姬冥修咬牙:“乔薇你再敢给我来一次……” “我不敢了。”乔薇抱住他,脸颊贴上他健硕的胸膛,“我不怕你生气,可我不想你难过。” 姬冥修一肚子火气瞬间就跌了一半! 谁说只有女人爱听情话的? 男人庸俗起来,比女人肉骨凡胎多了。 姬冥修深吸一口气,将剩余的一半火气也狠狠地平了平,大臂搂住她,唇角碰了碰她发顶,语气轻缓道:“你还知道呢?” 乔薇点头如捣蒜:“当然知道了,你对我这么好,你难过,我也会难过的。” 就不能是“我这么喜欢你,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没听到情话的丞相大人深深地遗憾了一把,虽然有一种默契叫不必言说,可如果能说,谁又不想听呢? 只是照某人这开窍的程度,他有生之年也不知听不听得到了。 夫妻俩说着话,下人禀报,慕王爷来了。 慕王爷是为何兴师动众地去找自己,乔薇已从姬冥修口中得知了,一边感慨姬冥修果真腹黑,另一边,也不禁好奇起来,慕王爷与夜罗王同时认定的儿子究竟是谁。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暂时没有证据罢了。 …… 姬冥修让受了“惊吓”的妻子留在房中歇息,自己则叫上弟弟,一同前往了茶厅。 被叫上的教主大人挺高兴,落单这么久,总算也有办正事叫上他的时候了。 愚蠢的姬家人,终于发现他身上无可替代的潜力与价值了吧! 姬冥修:价值么,确实有;潜力?呵呵。 对于乔薇是被谁抓走的事,姬冥修暂且没提,慕王爷倒也难得的没有多问,只是一脸得意地坐在主位上,一边品着中原的雨前龙井,一边含笑地看着姬冥修俩兄弟。 教主大人在发呆。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自己弟弟,用眼神示意,小声道:“叫爹。” 教主大人一个大白眼翻了过来:“凭什么是我叫?又不是我让他去找媳妇儿了?谁的媳妇儿谁叫爹!” 姬冥修道:“你叫不叫?” 教主大人道:“不叫!”打死也不叫! 姬冥修道:“让你见傅雪烟。” 教主大人:“爹!” 声音响亮又清脆,比叫姬尚青那会儿实诚多了。 慕王爷果真十分受用,一张黑沉黑沉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都仿佛透出一丝看不见的红润了。 他眸光一转,喜悦又期盼地看向了自己的“长子”。 老二都叫了,你这做大哥的呢? 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别太贪心。” 慕王爷委屈地垮下脸来。 送走慕王爷后,姬冥修起身回屋。 教主大人凤眸一转叫住了他,鼻子哼哼道:“你说了让我去见她的,不许反悔啊!” 姬冥修轻笑:“嗯,不反悔。有生之年,一定让你见到。” 听前一句时,教主大人还心情飞扬,可后一句是怎么回事?什么叫“有生之年”? 姬冥修笑了一声,心情不错地出了茶厅。 教主大人瞬间炸毛:“姓姬的!你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她?你给我说呀!” …… 夜色深深,王宫一偶,一座偏僻的凉亭中,王后见到了前来复命的苍鸠。 苍鸠的神色有些狼狈:“抱歉,我失手了。” 王后面色一冷:“怎么会失手?你带了那么多死士,难道还抓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 这也是让苍鸠气闷的地方,明明带了这么多人,已经胜券在握了,可谁知,禁卫军出现了。 王后的唇角浮现起一丝冷笑:“慕王爷出动禁卫军了?有意思。” 苍鸠说道:“慕秋阳还在姬冥修的手上,慕王爷投鼠忌器,不得不受他们要挟。” 王后淡淡地掐了一片叶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知道了,你退下,这几日先不要轻举妄动。” …… 王后的寝宫内,傅雪烟与金雕吃了些宵夜,陪着金雕在院子里散起步来。 王后不喜人多,除了做事的时辰,院子里鲜少会有宫人走动。 眼下,偌大的小院只剩她与金雕,以及月光下的灼灼疏影。 金雕打了个饱嗝。 傅雪烟淡淡一笑,摸了摸它脑袋。 金雕蹦开,示意傅雪烟追上来。 傅雪烟笑着追了它一步。 它再次蹦开! 傅雪烟身怀六甲,可懒得追它了,它自顾自地蹦跶了一阵子,无聊得紧,蹦上了回廊。 它的右脚仍然没有恢复,还是靠着机关脚,机关脚弹性大,一蹦三尺,它很快便蹦到了一间房门前。 傅雪烟摇了摇头:“回来。” 金雕妥妥哒被三只小幼崽带坏了,半点不像从前那般听话了,淘气地展开云海一般的翅膀,呼啦一扇,房门开了。 这可是王后的书房! 虽不是什么禁地,她平时也能进去,可那都是在王后的眼皮子底下,眼下王后不在,还是别擅闯书房的好。 傅雪烟故作生气地瞪了金雕一眼,迈步走上前。 金雕如今也不怕瞪了(小白的功劳哟,经常被乔薇暴揍,还是那么勇敢无畏),胆子大大的,见傅雪烟终于追来,高兴坏了,也蹦得更欢了,一步蹦进了屋! “你呀。”傅雪烟无奈地走进屋,看着在屋子里狂扇翅膀,企图扇起一场风暴的金雕,放低了语气道,“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关进笼子了。” 这一招还是有用的。 金雕耷拉下脑袋,一步步地朝外挪,挪得特别慢,仿佛在向她展示自己是个需要关爱的残障鸟士。 傅雪烟无奈地摇摇头,没理它,开始收拾被它扇了一地的白纸。 挺着肚子捡东西多少有些不易,把一地狼藉收拾干净时,傅雪烟的腰都痛了。 傅雪烟把白纸放在了书桌上,太累的缘故,素手随意一撑,不知撑到了什么东西,书桌忽然打开了一道四四方方的小口子,里头装着一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纸张微微有些泛黄。 傅雪烟看着那本小册子,犹豫一番后,将它拿了起来。 随手一翻,她愣住了。 月光凉凉的照了进来,金雕也探了一颗脑袋进来。 金雕好奇地看着她。 她的手紧紧地捏紧了拳头,额角冒出细密的薄汗,若细看,会发现她的身子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她望了一眼大门,眼疾手快地撕下几页纸,将册子塞进怀中,又关上机关,让书桌恢复了原样。 做完这些,她举步离开书房。 哪知刚一转身,就见王后神色冰冷地站在门口。 章节目录 【465】临盆(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是被一阵女人的哭声惊醒的,她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床侧,景云与望舒都在,冥修那边却早已是一片冰凉。 心知他又去参悟九阳掌了,乔薇暗暗放下心来,披上外袍,出了屋子。 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哪个不懂事的女人在方翠园外一直嚎哭,吵得人无法安睡。 方翠园的不少下人也被惊醒了,有的跑出去看热闹了,有的留在院子,留在院子的率先看见了乔薇,忙不迭地行了一礼。 语言不通,乔薇只得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就见冰儿与几个方翠园的丫鬟正拦着一个人,哭声便是从那人嘴里发出来的。 巧的是,乔薇认识这个人。 “小卓玛。”冰儿发现了乔薇,转过身行了一礼,“真是抱歉,吵醒小卓玛了。” 乔薇淡淡地睨了那人一眼,问冰儿道:“出什么事了?” “她……”冰儿欲言又止。 那人索性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跑到乔薇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卓玛!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乔薇冷漠地看着秀琴,没着急开口。 冰儿识趣地带着丫鬟们进了屋,偌大的园子仿佛只剩下她二人。 秀琴膝行两步,跪在了乔薇的脚边,抓住乔薇的裙裾,双目噙着泪道:“小卓玛!现在只有你能救我家小姐了……我求求你……你快点去救她吧!” 乔薇淡淡地将裙裾扯了出来:“哟,你怕不是大半夜没睡醒,还在梦游吧?你家小姐可是王后的心腹,她能有什么危险,需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救?” 秀琴知道乔薇在说气话,只是她着急上火,语无伦次,根本也辩不赢她,哀求道:“小卓玛,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家小姐真的出事了!她进了王后的书房,拿了王后的东西,被王后发现了……王后很生气……” 乔薇讥讽一笑:“她拿了我的血月弓,我还很生气呢?” 秀琴着急道:“可你不是拿回来了吗?她从没真正想过把血月弓带走!她只是……” 乔薇打断她的话:“只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引开,好方便王后下手,拐走我一双孩子。” 秀琴含泪摇头:“不是这样的小卓玛……小姐她……” “她怎么都好。”乔薇道,“你可以忘记她当初是怎样背叛姬家的,我却忘不了,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她对姬家、对景云与望舒做的事!她现在就算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与虎谋皮的下场!与我何干?与姬家何干?我凭什么要去救她?!” 秀琴彻底噎住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她觉得小姐委屈,可在小卓玛眼里,小姐完全是咎由自取,她到底怎么解释,小卓玛才会信…… 乔薇深吸一口气,垂眸看着她:“我今日没杀了你,都是顾念旧情了,你走吧!” “小卓玛!小卓玛!”秀琴抱住了乔薇的腿。 乔薇正要将腿抽出来,方翠园内却猛地传来一声巨响,咚!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她的房门上! 孩子还在房里! 乔薇一把推开秀琴,朝廊下走了过去。 房门被撞开了,摇曳的烛光下,一团硕大的暗影奄奄一息地躺在门槛上。 乔薇起先以为是什么刺客,连忙拔出了匕首,待到她走近了,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是阔别多日的金雕。 金雕机关脚断裂了,致使它根本无法正常着陆,这才咚的一声撞在房门上。 乔薇收了匕首,蹲下身来,拿开它翅膀一看,只见它腹部插着一支锋利的短箭,短箭入体极深,鲜血染红了它大片羽翼。 乔薇忙将它抱进了房里,搁在桌上,打开医药箱为它处理伤势。 “娘亲。” 景云不知何时来到了乔薇的身后。 乔薇看了看满是鲜血的双手,回过头,恐吓着他,温柔地说道:“没事,你快去睡。” 景云一眼看见了金雕,迷迷糊糊地问:“傅姐姐来了吗?” 乔薇一愣,不明白儿子缘何说了这么一句话,答道:“没有。” 景云道:“那她的金雕怎么会在这里?” 乔薇简直不能更惊讶了:“她的金雕?金雕是你傅姐姐的?” 景云点点头。 被拐走的那段日子,他知道了许多事,其中就有这只金雕的来历。 乔薇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如果这只金雕是傅雪烟的,那么蒲城外那晚……是傅雪烟让金雕带她去找望舒的?景云与鎏哥儿被抓走那次,也是傅雪烟让金雕去救人的? 她早看出金雕是有主之物,却没料到主人是傅雪烟。 “娘亲,金雕受伤了吗?”景云担忧地问。 乔薇想摸摸儿子脑袋,可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又放下了胳膊,柔声说道:“娘亲能医好它,你先去睡吧。” “嗯。”景云乖乖地爬上床,拉开被子,挨着妹妹睡着了。 乔薇给金雕迅速地处理完伤势,将秀琴叫到了房中,神色清冷地说道:“你家主子在哪儿?” 秀琴抹了泪,激动地说道:“小姐被抓去莽荒山了!” 莽荒山? 乔薇原本打算若是人在王宫,便请慕王爷出面,将傅雪烟接回府中,可眼下人都去什么荒山了,想来慕王爷出面对方也不会认账了。 乔薇寻思再三后,唤来了阿达尔与海十三,让二人留守方翠园。 乔薇也想通知姬冥修,可姬冥修在练功,恐打扰了让他走火入魔,乔薇遂打消了这一念头,转身去西厢叫上燕飞绝与十七,带上小白一块儿出了方翠园。 待到一行人走到王府大门口时,意外地看见一袭玄衣的教主大人容颜冷肃地站在夜风里。 他身形欣长,容颜如玉,不说话时,也是极有祭师风范的。 可一开口,那炸毛的小性子便暴露无遗了:“大半夜的出去干嘛?又想撇下我是不是?” 燕飞绝挠挠耳朵:“瞧你这话说的,哪儿是撇下你呀?这不是出去办正事儿吗?” “什么正事不能带上我?”他严肃地看向一旁的乔薇。 乔薇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也好,你就跟来吧。” 老婆孩子出了事,这个当爹的,确实不该置身事外了。 几人坐上马车,前往了秀琴口中的莽荒山。 一路上,秀琴与众人详细地交代了傅雪烟的情况——那时,她正在房中洗澡,傅雪烟吃了些东西,与金雕像往常那般在院子里散步,王后出去了,不知是不是去见夜罗王,总之去了挺久,她没在意,洗了澡就去后院洗衣裳了。 洗到一半时,她听见王后的书房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那个挨了巴掌的会是自家主子,一直到房中传来金雕的怒吼,她才隐隐明白出事儿了。 她放下洗了一半的衣裳,跑去书房,就听见王后生气地说着什么“你胆子可真不小,连我的东西也敢拿,你想拿给谁?姬家那伙人吗?” 她想冲过去救傅雪烟,傅雪烟却朝她摇了摇头。 她拼死忍住了没动,眼睁睁看着两名死士将傅雪烟带出了王宫。 之后,金雕也飞走了。 她悄悄地追上去,追到一半被他们甩开了。 听到这里,教主大人浑身的气场都冷下来了。 乔薇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转头望向秀琴:“你既然被他们甩开了,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去莽荒山了?” 秀琴道:“他们在莽荒山有个据点,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放在那里。” “据点?”燕飞绝摸了摸下巴,“该不会就是海十三带我和少主去过的那个……全部都是死士,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营地吧?” 结果,真被燕飞绝的乌鸦嘴说中了,还就是那个由死士层层把守的营地。 看到那么多死士的一霎,乔薇真是拍死燕飞绝的心都有了,你说你这乌鸦嘴,怎么尽祸害自己人了? 换个别的地方,以十七与燕飞绝的轻功兴许能够试试,但这里,怕是得从长计议。 “你可知这营地有什么后门没有?”乔薇问秀琴。 秀琴想了想,摇头:“我也没来过,只是偶尔一次听小姐提到这地方。” “要不……找找慕王爷?”燕飞绝弱弱地问。 乔薇有那么一瞬的动心,但很快,否决了他的提议:“你可看见这里的死士了?窝藏这么多死士,传出去是杀头的死罪,就算夜罗王宠她,为她网开一面饶她不死,这些死士却是再也留不住了。” 燕飞绝挺直了腰杆儿道:“那不正好吗?端了她的老巢!” 乔薇徐徐地说道:“且先不说端不端得掉,慕王爷对我们这么好,是因为他以为冥修与冥烨是他亲生儿子,若是慕王爷带人来围剿营地,以那个女人的性子,势必努力离间我们与慕王府的关系,届时,冥修与冥烨的身世也极有可能会被捅出去。慕王爷知道我们在利用他,哪儿还会帮我们夺回傅雪烟?” 燕飞绝蹙眉:“傅雪烟不是他养女吗?” 乔薇淡道:“你也说了是养女。” “唉。”燕飞绝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吧。” 乔薇想了想:“先静观其变。” 燕飞绝不太赞同她的计划:“我们上次等了一整晚结果……” 话到一半,十七双耳一动,一把点了他哑穴! 燕飞绝:“……” 能别用这个法子让我闭嘴么? 十七这么一动,众人便知有状况了,纷纷压低了身子,整个人都埋入树丛,透过斑驳的杂草与枯枝,死死地盯着营地的方向。 营地前的道路上,一名死士赶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营地的大门外。 两个守门的死士走了过来,挑开了车帘,将马车内的人拽了下来。 那是四个身材健壮的青年男人,每人都被五花大绑、用棉布堵住了嘴巴。 两个守门的死士检查完,确认无误,让那名赶车的死士将人押送进去了。 死士之所以是死士,就是因为他们的功力与气息都异于常人,没有哪个死士会将自己的同类认错,这也是为何燕飞绝轻功这么高,却无法混入营地的缘故。 但眼下,乔薇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刻钟后,又一辆马车停在了营地外。 守门的两名死士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马车上衣着破烂、一身血污的同伴,再是看了看车内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以及两个同样五花大绑的少年,眸光迟疑了一瞬,仿佛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摆摆手,让几人进去了。 进入营地的一霎,乔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死士自然是十七,五花大绑的男人是燕飞绝,乔薇与秀琴则扮成了两个少年。 虽不知这个营地抓大活人干嘛,但终归是靠着这个机会混进来了,也是不容易了。 他们怕露出马脚,是尾随方才的人进入的第一个毡房。 毡房内,却还有小房,走过小房是一条长长的石壁通道。 通道高约七尺,宽约五尺,墙壁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每一颗夜明珠灯座下都站着一名威严的长刀死士。 长刀死士仅次于鬼王的死士,外面千金难买一个,这条通道里,就站了不下七八个。 冥修曾说过,十七突破后,将无限接近长刀死士的实力。 所以这个通道里,不是七八个死士,而是七八个十七。 待会儿怎么出去啊…… 一行人硬着头皮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是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出通道后,是一间幽光闪闪的圆形石室,石室的墙壁上有八扇敞开的石门,方才那一波人进的是左手边第一道石门,别问乔薇是怎么知道的,以十七的耳力,能听出远去的动静。 这间圆形石室里没有死士把守,乔薇将藏在袖子里的小白捞了出来。 小白闭气闭得腮帮子鼓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了。”乔薇按了按它肚子。 小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经常蹭胸胸的小白十分熟悉傅雪烟的气息,在石室中溜达了一圈,跐溜溜地跑进了右手边第三道石门。 石门后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索性没什么死士把守,他们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尽头,发现一间牢房,而牢房的地上,侧躺着面色苍白的傅雪烟。 “小姐!”秀琴一把冲了过去,双手握住牢门上的铁棍。 乔薇低声斥道:“叫什么叫?嫌死得不够快是吧?” 傅雪烟听到了二人的动静,睫羽一颤,睁开了一双幽静的眼睛。 她扭过头来,一眼看见牢门外几人,登时愣了一下,沙哑着嗓子道:“你们怎么来了?” 乔薇撬了锁头,拉开牢门,走到傅雪烟的身前,淡淡地看着她:“不是想来救你,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傅雪烟垂下了眸子。 乔薇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微微地滞了一下,伸出手来。 傅雪烟犹豫了一番,轻轻地探出手。 在她的手触碰到乔薇的手前,乔薇淡淡地开了口:“你可想好了,你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傅雪烟的指尖动了动,握住了乔薇的手。 乔薇将她拉了起来,望向一旁的燕飞绝:“都弄好了?” 燕飞绝倒了倒瓶子:“一个不剩。” 乔薇深吸一口气,希望这次别再出任何岔子了。 几人纷纷拔出了兵器,乔薇抽出焚天,递到了傅雪烟手中。 傅雪烟神色复杂地看了过来,乔薇却没看她,她没说什么,将匕首收下了。 几人来到了圆形石室,这时又有一名死士带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走了过来,几人忙闪回了通道中,屏住呼吸。 幸运的是那几人并没走他们这扇石门。 不一会儿后,十七一马当先地走了出来,走向通往小房与毡房的通道,与第一个长刀死士擦肩而过时,他闪电般地抹了对方的脖子。 这一刀,换别人来抹,许就抹不死了。 可十七是死士,他知道怎样才能杀死死士。 十七杀得没有一丝声音,本以为能够蒙混过去,哪知浓郁的血腥气散了出来,前方的死士立刻察觉出了异常,扬起长刀朝十七冲了过来! 他一冲,通道内所有死士全被惊动,呼啦啦地涌了过来。 这可是十几名长刀死士! 乔薇的小心脏都咚咚咚地狂跳起来了! 就在十几人杀气腾腾地,即将把他们剁成肉酱时,营地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清亮幽远,让人不由心神一静。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前一秒还持着长刀朝他们冲来的死士,这一秒,全都双腿一软,口吐白沫,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几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长刀死士啊! 是霍师公都不能一招杀死的高手,居然就这么唰唰唰地倒下了?! 还不止倒了一个两个,而是十七八个! 乔薇迅速回神,打了个响指:“别发呆了!快走!” 笛声还在继续,看似平静的旋律下,藏着能洗涤尘俗的宁静,也透着一触即发的杀气。 几人逃出了营地,远远的,看见一道玄色身影,幽幽立在远山中,郎朗浴在月光下,似九宫谪仙,也似炼狱魔神。 乔薇从没哪一刻觉得小二货的身影如此高大过,整片天地都成了他的陪衬,然而这份高大并未持续多久,毕竟一个人直铎铎地杵在山坡上吹笛子,是一件虽然拉风却也十分容易暴露的事。 有死士发现教主大人了,提着长刀朝他砍了过来! “啊!干什么!”教主大人一蹦三跳躲开了,单打独斗,他可不是长刀死士的对手,他惨叫着,跳大绳似的逃窜了起来。 乔薇捂眼,果真是帅不过三秒。 燕飞绝施展轻功,朝教主大人飞了过去。 另一边,越来越多的死士涌了出来,十七与他们缠斗在了起来。 乔薇扶着傅雪烟坐上马车,秀琴驾车,迅速冲进了夜色。 可惜没跑多远,轮子便被一柄长刀斩断了。 马车陡然朝地上偏去,傅雪烟抓住乔薇的肩膀,施展轻功飞出了马车。 秀琴在地上打了滚,很快也爬了起来。 有死士绕过十七,朝她们追来了。 秀琴握紧了弯刀:“小姐,你们先走!” 一个小姑娘,哪里是一群死士的对手? 乔薇抓住她领子:“走吧!” 三人逃进了山脉。 燕飞绝看见了,惊声大叫:“哎!那条山脉不能进啊!会迷路的!” 迷路是以后的事了,可眼下不进去,连命都会没了。 乔薇毅然冲进了山脉。 教主大人见她们冲进去了,也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燕飞绝想打人:“你胡闹什么?给我回来!” 燕飞绝伸手去抓他,奈何长刀死士一掌打了过来,燕飞绝被逼得拔刀而上。 追着乔薇一行人的并不是长刀死士,乔薇点算了人数,自己堪堪能应付…… 应付一阵。 乔薇停下了脚步:“秀琴,先带你家主子走。” 秀琴:“可是你……” 乔薇厉喝:“走啊!” 秀琴咬咬牙,看了一眼捂住肚子,面色苍白的傅雪烟,把心一横,扶着傅雪烟走掉了。 教主大人是从小路抄过来的,正巧碰上了秀琴与傅雪烟。 “小心!” 傅雪烟眸光一颤,探出右手,祭出一道白绫,卷住了教主大人身后一个正要偷袭的死士。 死士被傅雪烟的白绫扔到了山坡下。 傅雪烟接连两次运功,本就惨白的面色更是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无了。 教主大人抓住她胳膊,目光自她惨白的脸上落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这回既没披风,也没暖手捂,又大又圆的肚子就那么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你……” 不待他说完,一股热浪自傅雪烟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水渍:“你尿了?!” ------题外话------ 能来个几张票票破个百吗? 【小纠结】羊水都破了,百咋还没破呢? 章节目录 【466】小生命的降临(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傅雪烟打死他的心都有了,一双虚弱得泛红的眼睛冷飕飕地看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看出一个洞来。 教主大人被看得头皮发麻,梗了梗脖子,嘀咕道:“好嘛,我不说了……” 秀琴也是被自家姑爷弄得有些无语了,扶了扶额,叹息着说道:“小姐不是尿了,小姐是要生了!” 教主大人脑海里那道闷雷又一次地炸开了:“生、生、生什么呀?” 秀琴:“……” 能生什么?生孩子啊! 你的! 傅雪烟感受到阵痛了,小腹与尾椎像是被人拿了刀子在割,不同于习武时的伤势,这样的疼痛才最是折磨。 她抓住了秀琴的胳膊,强忍着阵痛说:“快找个安静的地方……” 秀琴四下望了望,摇手往北一指,说道:“那边好像有个山洞!我去瞧瞧!” 傅雪烟点点头。 秀琴轻轻地拿下傅雪烟的手,交到了教主大人手上:“照顾好小姐!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矫正断然切了一声,握住傅雪烟的手:“还有你说?” 秀琴不敢使用轻功,怕飞着飞着让那群穷追不舍的死士发现了,只得隐匿气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山林。 不一会儿,秀琴回来了:“前方果真有个山洞,我们过去吧!” 傅雪烟迈开步子,就要往山洞走去,却没等脚落地,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进了怀里。 教主大人一手绕过她后膝,一手托着她脊背,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傅雪烟陡然撞进一个火热又紧实的胸膛,眸光都滞了一下。 他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混合着那股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让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想要收紧。 她缓缓地抬起手,犹豫再三,圈住了他的脖子。 教主大人唇角一勾:“虽然你身上都湿了,不过本座不会介意的……话说你怎么还没尿完?” 傅雪烟心头的那丝旖旎瞬间碎了个干干净净:“闭嘴!” 秀琴领着二人来到了树丛后的山洞。 这个山洞的位置十分隐蔽,正前方是一棵参天古树,树高百尺,树冠如顶,树枝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藤蔓,藤蔓缓缓地垂下来,像极了一副天然屏障。 秀琴先前看到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地方,而是一个像山洞却不是山洞的岩石,她摸着岩石走了一段,才发现了这个山洞。 几人钻过藤蔓,进了山洞。 洞中原本有几只蝙蝠与老鼠,让秀琴赶走了。 山洞不大,却也不算很小,长宽皆为七八尺,赶得上一间下人的小屋子了,只是高度稍逊一些,堪堪六尺,傅雪烟与秀琴进来完全不成问题,教主大人却不得不稍稍猫着身子。 教主大人对此倒是收放自如,毕竟他曾经住的阁楼连这山洞的一半都没有,他别说站了,坐着都容易撞到脑袋。 傅雪烟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水……” 秀琴摸了摸腰侧,方才乔装打扮时,把水囊给忘马车上了。 她看了一眼汗如雨下的傅雪烟,愧疚地说道:“这儿的树长得这么好,附近一定有水,我去弄点水来!” 教主大人道:“还是我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多危险!” 傅雪烟垂了垂眸子,道:“秀琴去,你留下。” 秀琴想的是,二少爷武功这么差,万一碰上哪个死士肯定就没辙了,她的武功虽也算不上多好,可起码打不过能跑,确实她去比较妥当。 她毫不犹豫地去了。 山洞只剩下傅雪烟与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将傅雪烟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改为搀住她胳膊。 傅雪烟望了望山洞内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轻声说道:“去那边躺下。” 教主大人愣了愣,躺下?这时? 虽不明白傅雪烟为何这么说,但他还是怪怪地走过去躺下了。 傅雪烟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我说的是我躺下!” 教主大人脸一哂:“那你把话说清楚嘛!” 说着,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把外袍脱了,铺开垫在地上。 做完这些,他才把傅雪烟扶过去躺下了。 傅雪烟定定地看着他:“现在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教主大人挠挠头,小耳朵有些泛红,低低地说道:“知道了,你……你要生了……” “生什么?”傅雪烟问他。 教主大人轻咳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生孩子。” 傅雪烟没说话,忍过了一波剧烈的阵痛,才看向他耷拉下去的脑袋,苍白着脸说道:“你的。” “嗯?”教主大人一愣,抬起头来,木讷地看着她。 傅雪烟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孩子,是你的。” 教主大人身子一抖,整个人都僵住了,眨了眨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的?” “你的。”傅雪烟轻声道。 教主大人的脑海里一阵天雷滚过,炸得他脑浆都要糊掉了。 他还连新郎官儿都没做,就直接跳级做爹了? 这步子跨得好大,都扯到他的蛋了! 教主大人一把站了起来,脑袋咚的一声撞上洞顶,瞬间冒出了一个大包。 这下不仅蛋疼,头也开始疼了。 他蹲下身,咬住手指,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浑身抖抖索索,抖个不停,比傅雪烟这个产妇还不平静。 傅雪烟的阵痛在加剧,浑身汗如雨下,喉咙如同火烧。 “你你你……你是不是很疼啊?”教主大人手足无措,他长这么大,只正儿八经地相处过两个女人,一个是风四娘,一个是乔薇,风四娘没生过孩子,乔薇是已经生了孩子,鬼知道生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见傅雪烟这么痛苦,怔愣了一瞬,将手递了过去。 傅雪烟抓住了他的手。 教主大人瞬间僵直了那条胳膊,身子紧绷,一脸疼痛,就连脚趾头,都蜷缩在了一起。 傅雪烟:“我还没用力。” 教主大人:“……哦。” 这个程度的疼痛傅雪烟还是受得住的,只是傅雪烟口渴得厉害,一心盼望秀琴快些回来。 天不遂人愿的是,他们没等来秀琴,反而等到了几个死士。 死士朝这棵大树搜来了,动静闹得不小,不出半刻钟,定能找到这处山洞。 教主大人的身上还有一些夜鸣蛊,用蛊虫与笛子应当能够应付,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藏身之地就彻底暴露了,解决完这几个,还有引来更多个。 傅雪烟是生孩子的力气都快没了,更加别提去打斗,教主大人也不会让她去斗,为今之计,只能先把他们引开。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这是凤血丹砂,要是哪个死士来了,你用它能抵挡一阵。” 说罢,他留下一个荷包,悄咪咪地出了山洞,往山腰上一通疾走。 那几个死士果然听到了他的动静,纷纷朝他追了过来。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这几个都不是长刀死士,否则以他这连三脚猫都比不上的功夫,不出两下便能被人追上了。 他不要命地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笑:“来呀来呀,来追呀!” 咚! 没看路,一脚跌进湖里了。 教主大人不会水! 啊啊啊! 救命啊! 死士们武艺高强,灵智是硬伤,见目标跳下水后,也条件反射地跳下了水。 随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死士特么地也不会水! 三个死士扑腾了几下,咕噜咕噜地沉下去了…… 狗刨式的凫水中,终于抓住了一根藤蔓的教主大人,默默地回过头,看向只剩下几圈涟漪的湖面,目瞪口呆…… 却说教主大人将那三个死士引开后,山洞原本是安全了,附近尽管也有死士在搜查,却没搜到这棵树来。 可随着产程的推进,阵痛也在急速地加剧,又一波史无前例的阵痛来袭时,傅雪烟一个没忍住,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一里之外的一名长刀死士警觉了,长刀死士疾风如电地奔了过来。 傅雪烟想再藏匿气息已经晚了,长刀死士穿过参天古树的藤蔓,一步步地朝山洞走来了。 傅雪烟握紧了荷包。 长刀死士拿下了扛在肩上的长刀。 洞口,一道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 傅雪烟眸光一颤,挥袖将荷包掷了出去。 长刀死士抡刀一斩,将荷包斩成了两半,风雪丹砂嘭的一声散开了,如漫天飞沙,兜头兜脸地朝他浇了过来。 凤血丹砂毒性剧烈,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死士唯一惧怕的毒,可一物降一物,当武功突破到某种境界时,这种丹砂的毒性也就没那么不可抗拒了。 长刀死士的身体出现了一瞬的不适,他晃了晃,却并没有倒下。 傅雪烟的冷汗一层层地冒出来了。 长刀死士探出戴了手套的魔爪,朝傅雪烟的脖子狠狠地探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傅雪烟拔出焚天,一刀扎进了他的胸口! 可惜,没扎死。 长刀死士被激怒了,低吼一声,一拳朝傅雪烟的脑袋砸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长刀死士被人拍愣在了地上。 傅雪烟抬起头,看向长刀死士死后,举着石头的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看看自己的石头,再看看长刀死士的后脑勺:“你是铁头啊?怎么都不破的?!” 长刀死士一把掐住了教主大人的喉咙,将他抵在了坚硬的石壁上。 教主大人的呼吸被扼住了,一张脸涨得铁青,他伸出手,想掰开掐在脖子上的魔爪,却被掐得更紧了。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再这么下去,非得断气了。 长刀死士俨然被激怒得十分彻底,下手毫不留情,眼看着对方快要不行了,他猛地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就在此时,洞口猛地飞来一道白光,疾如闪电,迅如飓风,嗖嗖一声,咬住了他的脖子! 长刀死士身子一抖,松了手。 教主大人跌在了地上。 小白与长刀死士激烈地颤抖了起来。 小白可是吃了一大包凤血丹砂的,一口咬不死他,那就两口! 到最后,长刀死士也不知是被丹砂毒死的,还是被小白咬死的,总之乔薇赶到山洞时,这家伙已经归西了。 乔薇将他的尸体扔了出去。 傅雪烟的情况不太妙,原本就是早产,又频频动用内力,虚弱得一丝力气都无了。 乔薇将小白抱了过来,小白约莫是明白要做什么了,难得的没有闹腾,乖乖地伸出了小爪爪。 乔薇取了几滴血,喂傅雪烟喝下。 傅雪烟原本干渴难忍,体力尽失,喝了小白的血后,竟像是喝了玉露琼浆一般,整个人都好受多了。 乔薇摸着她的肚子,正色道:“你先别高兴太早,你是早产,胎位不正,不大好生。待会儿你别着急,我让你用力,你再用力,千万忍住了,知道吗?。” 傅雪烟冷汗直冒地点点头。 小白威风凛凛地守在洞口。 教主大人陪在傅雪烟的身侧,把自己的手腕递到了她的嘴边:“疼了,就咬我。” 乔薇:“用力!” 傅雪烟一口咬上教主大人的手腕! 教主大人当即疼得两眼一翻,汗毛一竖,呼吸一屏,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傅雪烟虚弱地说道:“我没力气了……” 乔薇扶住她肚子:“再坚持一下。” 教主大人:“我也没力气了……啊唔——” 再一次被傅雪烟咬住了。 不知咬了多久,咬得她唇齿间都冒着一股腥甜,终于在精疲力尽之前,将教主大人咬晕了。 教主大人华丽丽地晕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阵微弱的啼哭在山洞内徐徐地响了起来。 傅雪烟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教主大人听到了啼哭声,心口狠狠一震,睁开了眼睛:“生了吗生了吗?” 说罢,他坐起身,爬过去,抱起一个用外衣包裹着的丑哈哈的小东西。 看清小东西的样子后,他吓得险些没给扔出去:“怎么这么丑啊?一定都不像我!” 乔薇:“……那是胎盘。” ------题外话------ 23333 猜猜看,是儿子还是女儿呀?猜中有奖哟。 章节目录 【466】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教主大人拍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没听懂胎盘是什么,也没问,可这并不影响“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就说呢,他这么美若天仙,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丑成一坨?怎么也必须是个比景云和望舒更可爱的小家伙嘛! 小家伙哭够了,此时正软软地躺在乔薇的怀里。 乔薇用棉衣把小家伙裹紧,看着那软软小小的一团,心里也掠过了一丝柔软。 “要抱抱吗?”乔薇把小家伙抱到傅雪烟的身边,怜爱地看了小家伙一眼,“是个小千金。” 傅雪烟扭过头,看向了“襁褓”中瘦瘦小小的女儿。 七个多月的孩子,小得有些可怜,只比小白要大一点,一双手小得仿佛连大人的一根指头都握不住。 哭声也不响亮,细细的,轻轻的,像小奶猫的呜咽。 傅雪烟心疼地抬起胳膊,将她虚虚地搂进怀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怕压坏了她。 乔薇从没见过如此柔软而脆弱的傅雪烟,仿佛一块悬在檐下的冰凌,轻轻一碰就碎了,她轻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她会长得很好的。” 傅雪烟的喉头一阵哽咽。 乔薇从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自责与愧疚,她一定认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在这名恶劣的环境下早产了,可乔薇并不这么觉得。 乔薇轻轻地抚了抚傅雪烟的额头:“你做得很好,你是一个勇敢的母亲,你把她平安地生下来了。” 我都没生过呢。 生孩子这么疼,换我,可不一定挺得住。 傅雪烟被安慰到了,感激地看了乔薇一眼:“今天……谢谢你了。” 傅雪烟很清楚今日若不是乔薇在这里,这个早产又胎位不正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生不下来的。 乔薇微微一笑:“谢什么呀?她可是我小侄女儿。” 傅雪烟破涕为笑,乔薇也笑。 这一刻,再大的误会也没了,再厚的冰山也破了,二人的笑意直达眼底,都有种“终于等到你幸好没放弃”的庆幸。 教主大人看着自家媳妇儿与大嫂“眉来眼去”,简直又吃味儿又生气,你们两个女人怎么搞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孩子亲爹了? 傅雪烟一扭头,看见教主大人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他方才撞到了石顶,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包,出去那会儿不知是不是落了水,浑身湿漉漉的,右手的手腕被她咬出了好几排牙印,有的牙印都出血了。 他也发现她在看他了,气鼓鼓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委屈,委屈得低下头去,用手指在地上赌气地画起了小圈圈。 傅雪烟忍俊不禁地笑了:“你过来。” “不过来!”教主大人哼了哼。 嘴里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蛙腿儿一挪,挪到了傅雪烟身侧,但他十分有气节地没理傅雪烟,白眼翻得嗖嗖的,仰头望着洞顶。 “你……要抱抱她吗?”傅雪烟问。 “当然不……” 教主大人想也没想地回答,答到一半,一把转过身来,双手伸向了傅雪烟的怀里。 可就在即将碰到女儿的一霎,他硬生生地顿住了。 她真的好小,比小白还小。 他会不会把她抱坏了? 想抱女儿又不敢的教主大人,瞬间将脑袋抓成了鸡窝头。 傅雪烟被他的怂样逗笑了。 产后的女人还很虚弱,一身黏腻的汗水,头发凌乱地贴在鬓角,再绝世的美人这一刻也算不上好看了,可她这么一笑,教主大人却觉得自己……看见了一片银河。 她是银河中,最明亮的一束光。 “嗷嗷嗷!” 小白忽然警惕地叫了起来。 乔薇暗道不好,一定是那群死士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往山洞这边找来了。 “他们追来了,快走!” 乔薇走回洞中,弯身去抱傅雪烟,教主大人却先她一步将傅雪烟抱了起来:“你抱孩子吧。” 乔薇觉得自己力气大,抱傅雪烟可能更加方便,可一瞧这新上路便怂得不行的奶爸,她也只好把小侄女儿抱进怀里了。 小家伙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乔薇不禁想起望舒与景云,二人是龙凤胎,生下来想必也不大,真不知“她”当初是怎么把两个孩子养活的! 三人快步出了山洞,寒冬的风刀子一般刮了过来,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乔薇的外衣没了,棉衣用来裹孩子了,身上一套单薄的中衣,在这种天气里,可以说非常找死了。 教主大人的情况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他在水里湿透了,冷风一吹,连骨头都是刺的,唯一的外衣裹在了傅雪烟的身上,而傅雪烟刚产下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多一件外衣也并不能让她暖和到哪里去。 三人都急需要一个避风港。 “那边……好像有个村子。”傅雪烟抬起虚弱的胳膊,指向了山谷的方向。 乔薇扭头一看,浓浓的夜色下,似乎还真有那么几间屋子,说村子,似乎有些小了,更像是几户隐居的人家。 他们几个都快冻死了,顾不上打搅不打搅、危险不危险了,最危险就是那群无孔不入的死士,这几户人家就算不是什么善茬,也不会比那群死士难对付了。 打定主意后,乔薇先让小白去了一趟山谷,确定是有活人居住,才与教主大人一块儿过去了。 这儿一共有七户人家,全都住在小茅草屋内,乔薇随意挑了一间茅草屋,轻轻地叩响了房门:“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是上山采药的,不小心迷路了,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门内,没有动静。 整座小山谷,静得有些诡异。 乔薇抱了抱怀里冻得发紫的小家伙,再次叩响了房门。 嘎吱—— 房门开了。 一个年近五旬的大娘出现在了乔薇的面前,她约莫是有些没睡醒,整个人懵懵的。 乔薇干笑了两声:“抱歉啊大娘,吵到您了,我们几个迷路了,可以在您这儿借宿一晚吗?这是借宿费,劳烦大娘给我们一间屋子,随便什么屋子都好。” 大娘还是懵懵的。 乔薇愣了愣,心道对方是夜罗人,怕是听不懂自己的中原话,忙让傅雪烟翻译了一遍。 大娘终于有反应了,收下了乔薇递来的金币,将几人领进屋里。 诚如乔薇要求的那样,大娘果真只给了几人一间屋子。 一间就一间吧,总比没有的强。 乔薇又找大娘要了一个火盆与一些柴火,在屋子里升了个小暖炉。 一路上,大娘没与众人说一句话,乔薇只当她是个不爱答话的性子,没往心里去,升完炉子后,又找大娘买了两套干爽的旧棉衣,她与傅雪烟一人一套。 她还想买两套小孩儿的襁褓或旧衣裳,大娘家可能是没有,便没搭理几人。 乔薇无奈,只得把自己的棉衣改了改,勉强做成一个小襁褓了。 襁褓做完时,教主大人的衣裳也烤得差不多了。 傅雪烟抱着孩子躺在床铺上。 乔薇给她掖好被角:“肚子饿了吧?我去问问大娘有没有什么吃的。” 傅雪烟点点头,她其实不饿,只是身子很虚弱,她想吃点东西,恢复一些元气。 乔薇去了大娘的屋。 房门紧闭着,乔薇轻轻地叩了叩:“大娘。” 大娘好像睡着了。 乔薇也怪不忍心再吵她的,道了句“我去厨房拿点吃”,留下一片金叶子,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空荡荡的,什么吃的都没有,乔薇于是决定自己做。 她摸着黑,找到了灶台旁的缸,这应该就是米缸了。 她拿开米缸上的木盖子,伸手去摸还有多少米,哪知米没摸到,只摸到了一缸软软的……豆腐一样的东西? 可触感又比豆腐要黏腻。 乔薇古怪地拿出手来,对着月光一看,登时傻眼了。 怎么是……血? 乔薇知道乡下杀猪后会把猪血留起来,可也不知怎的,她就觉得这缸里装的并不是什么猪血。 乔薇的心里忽然就毛了一下,定定神,打算去洗个手,却一转身,看见大娘阴森森地站在门口。 她当即吓了一跳:“大娘!是你啊?你吓死我了……我肚子饿了……来厨房找点东西吃。” 大娘的目光越过她肩膀,落在她身后的米缸上。 米缸的盖子已被她盖得严严实实。 她下意识地将染着血的右手藏到了背后。 大娘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屋。 乔薇这下连手都不敢洗了,匆忙回了屋,合上房门。 傅雪烟抱着孩子与小白睡着了,教主大人趴在床头,也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乔薇赶忙将二人叫醒:“别睡了,我感觉这里有古怪,快起来!” 教主大人打了个呵欠:“有什么古怪呀?不能明天再起吗?” 折腾大半夜,所有人都精疲力尽,还要吹着寒风,带着一个产妇与婴孩走山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俩不需要歇息,可傅雪烟与孩子却是经不住这番折腾了。 乔薇一巴掌拍上他脑袋:“让你起来就起来!磨蹭什么!” 教主大人的瞌睡虫瞬间被拍死了,睁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她:“母夜叉!” 乔薇懒得理她。 傅雪烟掀开棉被,将孩子给了乔薇。 乔薇用床单将孩子兜在了自己身上,曾经她总这么兜着望舒与景云,都兜出经验了。 教主大人连人带被将傅雪烟抱进了怀里。 小白跐溜溜地跳下床。 乔薇拉开房门,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大娘。 大娘定定地看着她,依旧是那副懵懵的神色,眼神中却多出了几分杀气。 乔薇望着大娘的眼睛,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忽然一个跃起,一把将藏在指缝的金针扎进了对方的大穴里。 大娘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快走!” 乔薇带着二人出了屋子,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门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大片黑压压的村民,每个人都与大娘一样,神色木讷,却又在眼神中透着无法磨灭的杀气。 教主大人胆寒地问:“怎、怎么会这样啊?” 她也想知道呢,可眼下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好奇害死猫,他们还是逃命的好。 乔薇拔出了宽袖的匕首:“小白!” 小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小乳牙,朝着那群村民冲了过去,它啪啪啪两爪子,怕飞了两个拦路的村民。 乔薇一脚踹开了另一个村民,总算是杀出了一条路。 教主大人抱着傅雪烟,急吼吼地跟上。 忽然,一个村民绕过小白追了过来,一把抓伤了教主大人的脖子! 教主大人的脖子上迅速渗出了一串黑血珠。 乔薇扭头一看:“有毒?” 方才夜色太暗了,她没瞧个明白,眼下仔细一瞧,才发现这群人的印堂是黑的,嘴唇是乌的,这分明是中了剧毒的征兆,可如果是谁中了这么厉害的剧毒,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群村民却还能生龙活虎的。 ------题外话------ 还能求个票吗? 章节目录 【468】神勇小白,成功脱险(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抱着一个新出生的婴孩,傅雪烟刚刚生产,教主大人抱着她无暇施展,总之,这是一支“老弱病残”的队伍,碰上这么一伙儿“毒物”,当真没多少招架之力。 万幸的是还有小白。 小白天生耐毒,这些村民对它没有多少威慑力。 村民们想联手撕了小白,可惜小白身法灵活,他们动作笨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当然,小白想要灭了他们也不容易。 因为乔薇很快发现,喜食毒药的小白似乎越咬越上瘾了,再咬伤第七个村民后,小白非但没出现中毒的征兆,反而浑身的气场都涨了一倍。 这原本应当是件好事,如果忽略它那双隐隐发红的眼睛的话。 傅雪烟眸光一颤:“不好,它快走火入魔了。” 乔薇赶忙厉喝道:“小白!别咬了!回来!” 小白听到了乔薇的叫声,小身子一愣,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愕然地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 “回来啊小白!”乔薇大叫。 又一个村民朝小白抓了过来。 小白飞起一跳躲开,窜回了乔薇的怀里。 乔薇见它已经没事了,稍稍放下心来,一手兜住孩子,一手抱住它,全速往林子里跑了起来。 教主大人抱着傅雪烟紧追而上。 这群村民不是好惹的,打不过也只有跑了,只是不论他们怎么跑,那群村民都如影随形。 这可就难办了。 杀吧,风险太大。 不杀,难道等着被杀? “我我我……我跑不动了……”教主大人气喘吁吁地说。 乔薇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才出生浑身都很脆弱,确实也经不起这一番折腾了。 乔薇回头看了一眼那群神色木讷的村民,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望着前方一株百年老榕树道:“快,到树上去!” 小白率先窜了上去,紧接着,乔薇也爬了上去,用傅雪烟的白绫将傅雪烟与教主大人也拉了上来。 这棵树很大,树干展开的地方像一张不规则的小床,几人坐上去了还能躺下,树身也够高,易守难攻,那些村民除非是会轻功,否则慢悠悠地爬上来,来一个踹一个,来两个踹一双! 不多时,村民们便相继地追来了。 他们俨然发现了树枝上的乔薇等人,一个个仰起头,用那双死人一般的眼睛木讷地盯着他们。 任谁被这样的眼睛看了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教主大人摸了摸鸡皮疙瘩直冒的胳膊:“这群人到底是干嘛的?死士吗?” 傅雪烟虚弱地摇摇头:“我感觉不到死士的气息,应该不是死士。” 乔薇与死士交了那么多次手,从最低级的死士到最顶级的鬼王,全都领教过了,死士的轻功比武功略逊一筹,但绝不是没有,这群村民不仅没有轻功,也不会武功,似乎就凭着一些笨拙的身份在战斗,确实不像死士。 只不过他们力量惊人,又毒性强大,哪怕不是死士,也未必比死士好对付。 “啊啊啊!有人爬上来!”教主大人望着乔薇身后,无比惊恐地说。 乔薇转过身,对着那个冒出了一颗脑袋的村民毫不留情地踹了过去! 村民被踹飞了。 然而很快,又有别的村民爬上来了。 小白一爪子拍飞了教主大人身后的村民。 教主大人不得已,也加入了飞踹的行列,果真是验证了那句“来一个踹一个,来两个踹一双”。 二人一兽呈合围之势将傅雪烟与孩子挡住,只是村民越来越多,踹了一个还有一个,源源不断地往上爬,再这么下去,体力都要被耗尽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眸色一厉:“你的夜鸣蛊呢?还有没有了?” 教主大人摸了摸荷包:“有有有!” 乔薇道:“愣着干什么?快下蛊啊!” 教主大人赶忙掏出了荷包里的小瓷瓶,拔掉瓶塞,将蛊虫洒在了村民身上。 可令人万万没料到的是,那些蛊虫刚一咬上村民被齐齐毒死了。 教主大人简直惊呆了:“我的蛊虫没用!” 连长刀死士都能对付的蛊虫,竟然对这群连内力都没有的村民没用。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群人比长刀死士还可怕。 当时他们几个是怎么想的?居然认为这群村民再可怕也不会比长刀死士难对付,这下真是打脸了。 二人一兽不知“忙活”了多久,累得随时都可能趴在树枝上再也爬不起来,这时,东边传来了一束光亮,夜色渐渐地褪去了,繁星坠入了无尽的云海,天际除开,紫气东来。 那群百折不挠的村民忽然就定住了,教主大人一脚都抬起来了,正要去踹爬上树枝的一个村民,那个村民却嗖嗖嗖地爬下去了。 教主大人一愣,什么情况? 随后,那群村民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似的,撇下乔薇等人,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教主大人纳闷地问。 乔薇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管它唱的哪一出呢?能撤就不错了!” 傅雪烟神色复杂地看了二人一眼,一直以来,她都是冲出去保护别人的那一个,可这一晚,她与孩子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静静地躲在他们身后,让他们为她撑起了一整片天空。 太久了,她都忘记了。 被人呵护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傅雪烟眸光一扫,看见了乔薇右手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你的手……受伤了?” 乔薇听了这话,还以为自己真的受伤了,抬起手一看,释然地笑了:“不是我的血,方才我去厨房做吃的,发现一缸血红,不小心沾上了。” “你呢?”傅雪烟的眸光又落在了教主大人的脖子上,“也是不小心沾上的?” 脖子上的黑血迹也早已干涸了,可伤口四周还有些淡淡的黑色。 教主大人摸了摸脖子,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乔薇给他把了脉。 “怎样?”傅雪烟担忧地问。 傅雪烟的担忧让教主大人很受用,恨不得再让那几个村民咬上几口。 乔薇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把他给活活踹死,此时因是不知,又带了些少许的怜悯,语气比往日竟还轻柔了三分:“脉象还好,毒素并未蔓延到全身。” “确定吗?”傅雪烟问。 “这么担心他啊?”乔薇挑眉一笑。 教主大人无比嘚瑟地挺起了小胸脯。 傅雪烟睫羽一颤,一本正经道:“我怕他中毒后也变成那个样子,那我们就都危险了。” 教主大人的头顶噼里啪啦闪电交加。 乔薇笑了笑,说道:“他身中九阳掌,九阳掌本身就是剧毒,想来是两毒相克,才没这么快扩散,不过若是再拖上几日,可就不好说了。” 教主大人哼道:“那你还不快给我解毒?” 乔薇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一粒黑色小药丸,这是姬无双给俩兄弟配制的压制内力与九阳掌毒的药丸,主要成分是两生果与小白的血,对这种毒应当也有一定疗效。 教主大人服下药丸后,果真没那么疼了。 几人准备下树。 教主大人刚刚一动,傅雪烟叫住他:“等等。” 教主大人乖乖地坐回来了。 傅雪烟自怀中拿出一方馨香的帕子,轻轻地缠在了他的脖子上,帕子有些凉,她指尖柔软,不经意碰到他的肌肤,被碰过的地方瞬间像是着了火一样。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一个没忍住,凑过去在她唇瓣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口! 吧唧完,他自己都给懵了。 这这这、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咳。”乔薇装作没看见,抓着小白跳了下去。 教主大人的脸都红透了,扒拉着小耳朵,眼神飘忽地说:“我我我……那什么……” 话未说完,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嫣红的唇瓣上。 极轻,又极快,只是轻轻地擦了一下便飞快地分开了。 教主大人的脑海里炸响了一片烟花,一朵朵,绚烂得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傅雪烟。 傅雪烟却抓住了白绫,甩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教主大人脑海里的烟花全都组成了一排字:扑上去、扑上去、扑上去…… “咦?那是什么?” 乔薇忽然问出了声。 教主大人的旖旎欲念骤然被打断,再定睛朝傅雪烟看去时,傅雪烟已经抓着白绫滑下去了。 傅雪烟走到乔薇身侧,顺着乔薇远眺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是一片耸入云霄的山峰,峰顶云雾缭绕,如人间仙境。 “怎么了?”傅雪烟问。 乔薇狐疑地指着那个地方:“我刚刚好像看见……一座古堡了。” “没有啊。”傅雪烟再次看了一眼道,“都是山。” 乔薇这会子再看也只剩山了:“嗯,可能是我看错了。” 傅雪烟轻声道:“你太累了。” “也许吧。”折腾了这么一宿,确实够累的,乔薇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说道,“我们走吧,这一晚上闹的,也不知十七他们怎么样了。” 十七与燕飞绝她倒是不怎么担心的,再不济打不过,以二人的轻功也是能跑掉的,她担心的是秀琴,秀琴去给傅雪烟打水,一直没有回,希望她是被十七与燕飞绝救了。 傅雪烟问道:“我们怎么回?你还记得慕王府在哪个方向吗?” 乔薇摇头。 这是一处环形山脉,四周都是青山,辨别方向虽是不难,可哪个方向才是他们要回的地方呢?姬冥修这样天然大罗盘都在山脉中迷路了一整晚,他们几个就更不必提了。 不过…… 乔薇的目光落在了不停打瞌睡的小白身上,这家伙嗅觉灵敏,闻着他们的气味,应当能原路返回。 小白:宝宝困死了!宝宝不想走了! 可怜的小白,又被迫做起了苦力。 小白带着几人朝来时的路上走去,路过那个山谷时,几人都看见了险些让他们送命的村庄。 村庄里静悄悄的,大门紧闭着,夜里看着不显,白日里这么一瞧,真是哪哪儿都不对劲。 没哪个村子是到了这个时辰还闭门不出的,这里,就像是沉睡了一样。 几人放轻了脚步,不敢闹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走过村庄,是一片树荫蔽日的茂林,日辉全都被蔽住了,林子里阴森森的,还有一层淡淡的雾气。 几人真是难以置信昨晚是从这么恐怖的林子里穿过去的。 更恐怖的还在后头。 在小白的带领下,几人成功穿过了林子,这会子,他们已十分接近昨日的山洞。 朗朗日辉落了下来,晒得人神清气爽。 教主大人闭上眼,伸了个懒腰,一抬脚,腰带被人扣住了。 教主大人回过头,古怪地看向乔薇道:“你干嘛拽我?” 乔薇挑挑眉:“你自己看。” 教主大人看向自己的正前方,吓得一声尖叫,他就站在一处悬崖边,方才抬起的脚若是落了下去,怕是已经跌进深渊,摔个粉身碎骨了。 他们站的地方是一处峰顶,要回去的地方是另一处峰顶,两座山峰之间只有一条没有护栏的石桥,而这座桥在夜里因有浓厚的雾气遮掩,倒是看不清底下的渊,此时太阳出来了,雾气散了,那万丈深渊,直把人的腿都吓软了。 教主大人颤声道:“我们昨天真的是打这条路上走过来的?” 他怎么就没脚底打滑摔下去呢? 这座石桥的宽度不足一米,若是在平地上,这一米的宽度就还算十分可以了,可若是在渊上…… 教主大人的双腿当即就软了! 乔薇拍拍他肩膀:“走了!” 小白一马当先地蹦上了石桥,以它的体积,这座石桥约莫是一座十分宏伟的长江大桥了,它走得四平八稳的。 傅雪烟心理素质不错,也还算平稳。 教主大人是趴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被乔薇硬生生从桥上拽过来的。 章节目录 【469】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几人总算有惊无险地过了桥。 此时临近正午,山中雾气基本散尽,除了几座耸入云端的青峰,其余景色皆是一览无余。 乔薇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昨晚爬了这么高,站在峰顶,俯瞰绵延不尽的山脉,简直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教主大人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精神摧残”,不仅腿软,浑身都软,站都站不起来。 乔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德行!” 教主大人哭丧着脸朝她看来:“有本事你的腿别抖啊!” 乔薇……乔薇其实也是有些害怕的,那么窄的桥,那么深的渊,最重要的是没有护栏,她怀里兜着一个孩子,手上抓着另一个“孩子”,这“孩子”稍稍不配合一下,他们仨儿全摔崖底了。 “找个地方歇歇吧。” 说话的是傅雪烟,俨然她也吓到了,过桥时那是没办法,必须强迫自己镇定,可走后之后,那股后怕就来了,尤其想起昨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从这座危险的石桥上过来了,心里更后怕了。 那时,谁都没看出这是一座桥,还以为是一条路,两旁黑漆漆的是土,当时但凡谁有个“往土上踩一踩”的念头,都给摔下山崖了。 这么一想,她便再是一步都迈不动了。 乔薇四下看了看,因是峰顶,这一带还算平坦,距离崖边十步之距的地方有一棵大杨树,另一边有一块光秃秃的岩石。 在岩石与大树之间犹豫再三后,乔薇选了大树:“去那边坐会儿吧。” 几人走过去,靠着大树坐下。 一整晚加一上午没合眼,几人都十分疲倦,仅仅是那么靠着都随时能够睡过去。 小白跐溜溜地蹦进了乔薇怀里,钻进她兜着小宝宝的“襁褓”,挨着小宝宝,沉沉地闭上了貂眼。 乔薇知道它累坏了,没吵它,把棉衣往上拉了拉,将它与小家伙裹在一起。 小家伙实在太小了,搁现代得放暖箱,可怜她出生在一个如此恶劣的形势下,别说暖箱了,一床暖和的棉被都无,就让小白给她做个天然小暖炉吧。 还别说,小白睡进去后,小家伙果真没那么哆嗦了。 乔薇怜爱地看着她,虽不是自己生的,却是自己亲手接到这个世上的,日后就算再有了小侄女儿、小侄儿,她也是与众不同的。 就在乔伯母对着小家伙狂冒粉红泡泡时,小家伙忽然张开小嘴儿,煞风景地哭了。 傅雪烟陡然自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靠进了教主大人怀里,白皙的脸蛋红了红,坐直身子,看向乔薇道:“她怎么了?” 乔薇打量了一下嗷嗷大哭的小家伙,若有所思道:“应该是饿了,你喂喂她吧。” 傅雪烟揪了揪衣襟,抿唇道:“我……我还没有。” 乔薇哦了一声道:“你喂喂就有了。” “这样吗?”傅雪烟将信将疑地伸出手。 乔薇解开兜住孩子的床单,把孩子递到了傅雪烟的怀中。 教主大人也被女儿的哭声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傅雪烟还不知他醒了,以为他睡得正沉不用避讳,而乔薇是女子,又是大夫,更无须避讳,傅雪烟缓缓地解开了衣裳,露出半片莹润的香肩,以及香肩下那饱满而旖旎的风光。 一睁眼就看到这一幕,简直不要太刺激,教主大人的血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就算教主大人和她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可那次他被她蒙了眼睛,什么也没看到,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她的…… 刚看了一半,被傅雪烟发现了。 傅雪烟赶忙将衣裳拉了上去,羞窘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走到对面的岩石上坐下了。 教主大人悻悻地收回了视线。 傅雪烟背对着大树的方向,默默地喂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来,无措地看向乔薇,欲言又止。 乔薇愣了愣:“还是没有吗?” 傅雪烟涨红了脸道:“有是有了……就是……” 乔薇是大夫,一瞧她神色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是不少新妈咪都会遇到的事,不算什么难事,就是有点儿折腾。 乔薇直白地问:“吃不到是吧?” 傅雪烟轻轻地嗯了一声,脸更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 乔薇走过去瞧了瞧,哺乳姿势是正确的,可孩子就是吃不到。 想想也不算奇怪,这孩子太小了,哭声都那么弱,力气又能大到哪儿去? 乔薇走回大树下,踢了踢教主大人的脚:“你去。” “干嘛?”教主大人问。 乔薇使了个眼色:“去啊!” 教主大人古怪地看了乔薇一眼,站起身,拍拍屁股去了。 那之后的事,乔薇便没管了,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好一会儿后教主大人回到树下时,一张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鼻血像喷泉似的,一个劲地往外喷。 乔薇十分淡定地递了一方帕子给他:“啧,出息。” 约莫一刻钟后,傅雪烟抱着孩子过来。 小家伙吃得饱饱,傅雪烟的精神也很好。 教主大人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傅雪烟一眼,不知看到了哪里,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再一次喷了出来…… 几人休息了半个时辰,肚子全都饿得咕咕叫,还是决定先回府,毕竟就算不为填饱肚子,也得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座山脉。 乔薇将小家伙接了个过来,兜在自己怀中。 傅雪烟还是不大能走远路,教主大人十分男子汉地抱着她,早先也是这么抱过来的,可那会儿她身上没有这股迷死人的奶香,现在有了,教主大人满鼻子都是她的气息,满脑子都是她的身体,可以说是禽兽本尊了。 教主大人的鼻血悲催地喷了一路…… 天公作美,没有下雨,否则大雨冲刷掉他们的气息,小白便是有逆天大能也不能帮他们找到回家的路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几人来到了昨夜避难的山洞。 山洞中一片狼藉,应当是他们走后,又有死士前来搜查过。 那具被乔薇扔出去的长刀死士的尸体已经消失无踪了,不知是被野兽吃了,还是被同伴带回去了。 这里,离王后的死士营很近很近了,众人不由地警惕了起来,他们眼下的状态并不比昨夜强上多少,若再碰上几个厉害的死士,他们就等着翘辫子了。 小白放慢了脚步,几人也尽量屏住呼吸。 又走了一段,几人远远地看见了那个死士营,令人惊讶的是,营地里的几个毡房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似废弃的伐木场。 要不是小白认得营地残留的气味,大概就连乔薇都会以为这里本身就是一个伐木场。 教主大人瞠目结舌道:“他们动作可真快,找不到我们,就毁尸灭迹了。” 乔薇暗暗纳闷,这毁尸灭迹得可真快,按理说,那群死士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他们,确实有可能认为他们已经逃脱升天了,他们逃出去后势必会想法子曝光这处营地,所以毁尸灭迹是对的,只是这速度……似乎有些着急了。 “怎么办啊?都搬走了,以后再说他们有这么大个营地也没人会信了!”教主大人愤愤不平地说。 乔薇低声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的营地一夜之间搬干净,时间太仓促了,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别管这个了,先回去,到时候再来对付她!” 教主大人点点头,跟上了乔薇与小白。 到这儿乔薇便认得路了,将累得半死的小白塞进怀里。 营地的撤离对乔薇一行人来说其实是十分有利的,这一路,没再遇上任何死士,安安稳稳地回了王府。 章节目录 【469】团聚,温暖(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他们虽才出走一天一夜,但整个王府都因他们的失踪炸开锅了,禁卫军也再一次地出动了,不仅覆盖了半座城池,还前往了环境险恶的山脉。 只是他们走的路与乔薇一行人走的路并不是同一条路,确切地说,入口是一致的,只是他们没料到乔薇一行人能够准确无误地原路返回,他们顺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往更深处的山脉搜索了过去,这会子怕是还在紧锣密鼓地找人呢。 姬冥修自然也被惊动了,九阳掌六重之后是天堑,许多人都在第六重搁浅了,姬冥修想突破到第七重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他悟性过人,来夜罗的路上便参透了一半,眼下只需闭关数日,便可打破那层屏障,迈入第七重高手的行列。 可偏偏这时,燕飞绝与十七回来了。 燕飞绝之所以离开山脉,是因为那辆他们赶来的马车不见了,他还以为是乔薇他们几个坐着马车回来了。 结果他进了院子一瞧,没瞧见乔薇几个,这才知道坏事儿了。 燕飞绝考虑的问题比乔薇简单许多,虽说打搅姬冥修有让姬冥修走火入魔的风险,可若是乔薇出了事,姬冥修就不只是有风险那么简单,他是一定会走火入魔。 念头闪过,燕飞绝几乎没多少犹豫便冲进了密室。 那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姬冥修提前出关,找到慕王爷,调动禁卫军,开始漫山遍野地搜寻乔薇的踪迹。 正因为禁卫军出动了,山脉中的营地才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撤离了。 诚然,王后很想要了乔薇的命,姬冥修也想捣毁王后的营地,王后只要继续放任死士在山脉中搜寻,不信要不了乔薇的命,而姬冥修只要带着禁卫军直捣黄龙,也不信毁不了王后的营地。 可二人都没有这么去做。 若姬冥修直接带着禁卫军前去捣毁王后的营地,王后在盛怒之下一定会捅破姬冥修与慕王爷的关系;慕王爷若知自己被姬冥修给利用了,恼羞成怒下,定不会帮着姬冥修寻找乔薇了。 二人之间有个十分微妙的平衡。 姬冥修在出发前,很“贴心”地给王后送了一则友情提示,让王后尽快撤离。 王后保存营地的实力,他救回乔薇一行人的命,这就是彼此的平衡。 四人一兽回到王府时已经狼狈得不像样子了,乔薇与傅雪烟都换上了农妇的粗布棉衣,乔薇面前用床单兜着一个孩子,发型也乱了,脸也脏了,鞋子与裤腿上全是泥巴。 一股浓厚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姬冥修仿佛回到了二人初遇的时光,她也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前后兜着两个重病的孩子,暴风雪中走了十里路,却让人从药房里赶了出来…… 但那次,似乎也没眼前这般狼狈。 其实不止乔薇,产后面色苍白、裹得像个粽子的傅雪烟,以及虽然穿着自己的一袭锦衣,可满身都是血污(自己喷的鼻血)的教主大人俨然也没比乔薇好到哪儿去。 姬冥修看着擅自行动,险些连命都没有叔嫂二人,请家法的念头都险些蹦出来了! 然后下一秒,乔薇解开了“襁褓”,将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东西放入他怀中,他通身的凌厉,刹那间化作了绕指柔。 刚出生的孩子实在算不上多么好看,皮肤皱巴巴的,眼睛肿肿的,头发糊成一团,可即便如此,这个小东西还是可爱得有些犯规。 脸蛋小小的,皮肤很白,五官精致,一双小得让人心疼的手拽成小拳头,静静地举在头顶。 只是,她真的太小了,小到姬冥修这么抱着,都怕她从指缝里掉下去。 姬冥修是见过新生婴孩的,如鎏哥儿,如姬霜的五少爷,他们出生时都比这个大多了,她好像……还不到他们的一半。 “才七个多月。”乔薇抚摸着小家伙的脸蛋,轻轻地说。 姬冥修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傅雪烟:“辛苦了。” 傅雪烟垂下眸子,睫羽轻轻地颤了颤。 谁也没提之前的事,以后也不会再提,已经过去的,随着这个孩子的降临全都过去了,傅雪烟再不是王后身边的细作,她是一个母亲,她有了全新的开始。 姬冥修没让傅雪烟难堪,这让傅雪烟暗暗地松了口气。 真正地做了母亲,才明白孩子之于爹娘的意义,那是深入骨髓、刻入灵魂,比血脉的传承更为重要的东西。 这世上,不是任何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个没关系。 宽恕是最大、也最难过的仁慈,她很幸运,得到了这个男人心中所剩无几的仁慈。 “哎呀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呀?跑了一天一夜不累吗?”教主大人还是有些担心姬冥修记仇,将景云与望舒失踪的事算在傅雪烟的头上,赶忙拉过傅雪烟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刚生完孩子,给姬家延续了香火,劳苦功高,别、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回房歇息!” 说罢,生怕姬冥修会叫住他们似的,脚底抹油,拉着傅雪烟出了上房。 乔薇哭笑不得,跑这么快,女儿都不要了? 念头刚一闪过,教主大人顶着被雷劈的风险折回来了,刚要探出手把孩子抱回来,被姬冥修一记冰冷的眸光一瞪,委屈巴巴地出去了。 乔薇想唤丫鬟过去服侍傅雪烟,忽然想起傅雪烟是在王府长大的,她本就是王府的主子,何须自己吩咐这些? 人都走了,屋子也静了。 乔薇没看见自己的小包子,不由地问:“景云和望舒呢?” 姬冥修道:“找不到你,又圆不过去,海十三带他们与珠儿上街,说是找你去了。刚出去的,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你先睡一会儿吧。” 乔薇先前确实挺困,可困劲儿过了,这会子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舒适的寝衣。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洋洋的,寝衣外再披上一件小薄袄便齐活而了。 收拾整齐后,她用棉布包住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迈步进了里屋。 这孩子刚出生,还没来得及洗澡,乔薇让人打来热水,把她轻轻地放了进去。 她小到不可思议,一双手连他一根拇指都握不住,姬冥修胆战心惊地看着乔薇将她拨来拨去。 乔薇的力道姬冥修是领教过的,这么小的孩子落在她手上真的没关系吗? 丞相大人的心跳都加速了。 事实证明,乔大夫的护理学还是过关的。 洗完澡后,小家伙像个剥掉了那层荔枝壳一样,露出光洁而柔嫩的肌肤,瞬间升级成为小美人。 乔薇亲了亲小美人的肚子,给小美人穿上了珠儿的衣裳。 没办法,她实在太小了,赶去成衣铺子的丫鬟还没回来,府里那些家生子的小衣裳又统统不合身,也就珠儿的勉强能够套上,这都还大了呢。 乔薇抱着洗得香喷喷的小美人坐上了床榻。 “她……能养活吗?” 姬冥修犹豫了良久,终于将心底的担忧说出来了。 这孩子早产那么多,不仅小,还呼吸微弱,就连洗澡时把她拨来拨去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倒不见得她是有多喜欢,而是她没有哭的力气。 乔薇暗暗叹了口气:“要我说实话吗?” 乔薇捂住了她的小耳朵,低低地说道:“傅雪烟是被王后打伤了才早产的,她的各项体征都不好,若是在我们那儿,必须进暖箱,这儿没暖箱,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捂她耳朵?”姬冥修不解地问。 乔薇无比认真地说道:“万一她听见了呢?她丧失求生的意志了呢?” 姬冥修一下子戳中萌点,心头痒痒的,揉了一把乔薇的脑袋,没说什么“她还小,听不懂”之类的话,而是道:“你说的暖箱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们那儿……是哪儿?” 乔薇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地说道:“就是贺兰堡啊,我也是听我……外公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姬冥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刨根问底:“暖箱要怎么做?” “做不了。” “为什么?” “我不会。”确实不会,那么高科技的东西,哪里是她在这种连发电机都没有的古代能够做出来的。 姬冥修担忧地看向襁褓中的孩子,她确实怕冷,穿得多,裹得多,小手还是一片冰凉。 这时,洗完澡又抖干了毛毛的小白跐溜溜地跑过来了。 小白一把蹦上床。 乔薇将它塞进了襁褓,冲姬冥修莞尔一笑:“这样也挺暖的。” 姬冥修点点头,想到什么,突然道:“景云和望舒生下来也是这么小吗?” 乔薇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与自己想到一块儿了,她没继承原主的记忆,不知道二人出生时的样子,但—— “他们是龙凤胎,很难足月出生,应该……也不大吧。” 姬冥修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乔薇忽然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村子,以及那个转瞬即逝不知是幻是真的古堡:“对了,我有事有与你说。” 姬冥修抚摸着她的手,看着她憔悴的容颜,轻声道:“你先睡一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 他嗓音令人着迷,轻轻地哄着,乔薇很快来了困意,不多时便睡着了。 另一边,教主大人与傅雪烟也各自洗漱完,换了衣裳,准备歇息了。 傅雪烟要回自己院子,教主大人哪儿肯放她走?将她整个人塞进被被窝,被角掖得紧紧的,他自己则是抱了一床褥子,在坚硬的地板上打了一个小地铺。 方翠园其实还有多余的屋子,可教主大人不想去,待在这里,哪怕是睡地上他都乐意。 二人都背对着彼此的方向。 傅雪烟很困,可是又有些睡不着,她望着素净的墙壁,轻轻地说道:“你……睡了没啊?” “睡了。” 教主大人飞快地回答道。 傅雪烟微微地勾了勾唇角,眼神微闪道:“地上冷不冷啊?” 当然…… 不冷。 血脉喷张的教主大人,光是想想白日里发生的事,就浑身燥热。 怎么会那么圆润、那么好看、那么香、那么甜…… 甜。 教主大人回味了一番那股令人羞耻的味道,瞬间变成一座小火山。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冷还是不冷啊?” 这话,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奈何一根筋的教主大人没听明白,只以为傅雪烟是真的在关心他冷不冷,十分诚实地说道:“不冷!我身体很好!” 只有肾亏的男人才会怕冷,而他,是男人中的强者,绝对没有这毛病! 傅雪烟只觉一口气憋在了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她又故作疑惑地说道:“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冷?” 教主大人一把掀开了被子。 傅雪烟心口砰砰一跳,眸子里掠过一丝紧张,若细看,竟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下一秒,一床厚重的被子落在了她的身上。 “给你盖,我不冷!” 傅雪烟:“……” ------题外话------ 差4票(~ ̄▽ ̄)~ 章节目录 【471】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来已是深夜,景云兄妹与珠儿已经被海十三带回来了。 兄妹俩在街上没找到娘亲,别提多难过了,海十三那会儿还不知乔薇已经回府,着急得不行,想着若是俩人再闹,他今晚别带着他们溜一夜的夜凉城。 万幸,乔薇回了,还带回了一个超萌小宝宝。 景云和望舒觉都不睡了,围着小宝宝,那叫一个兴奋。 其实他们也是见过小宝宝的,罗大娘家的俊哥儿,从出生他们就看着了,俊哥儿小小的,真可爱,但没这个小宝宝可爱,这个小宝宝好小好小,和小白一样小,真是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兄妹俩什么都不干,就那么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双手托腮,眼巴巴地看着小宝宝。 小白作为小宝宝的御用小暖炉,也睡在襁褓中。 小白从没被人如此注视过,自豪得小心心都要膨胀了! 兄妹俩:真的不是在看你哟~ 珠儿也很高兴,不仅对小宝宝穿她的衣裳毫无意见,还十分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的倾倾小斗篷,盖在小宝宝的身上。 乔薇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头不自觉地有些发暖。 小东西啊,这么多人喜欢你,你可以一定要平安长大。 …… 乔薇知道,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大户人家都不主张亲自喂养孩子,姬冥修的思维还算超前了,可在这一问题上也并没表现出多大的开明。 只不过,他们眼下并不是在大梁,而是身处危机四伏的夜罗,一个弄不好,找了个细作回来,小家伙可就危险了。 出于这一层考虑,姬冥修将找寻乳母的念头打消了,十分愧疚地叫来弟弟,让他向傅雪烟转达了特殊时期的无奈。 傅雪烟简直高兴坏了好么? 没哪个母亲不想亲自喂养孩子的,真要给她找个乳母来,她才该难受了。 乔薇醒来没多久,小家伙哇哇哇地哭开了,乔薇先给她换了尿布,她还是哭,算算时辰,该是肚子饿了。 乔薇正要把孩子抱过去,冰儿拎着食盒进来了。 冰儿看了一眼乔薇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说是哇哇大哭,其实根本没有多大声音,哭着哭着就像接不上来气。 乔薇赶忙哄道:“知道你饿了,这就带你去吃。” 冰儿的眸光动了动,将食盒放在桌上,微笑着朝乔薇走来:“我让厨房做了点宵夜,小卓玛先吃,我给姐姐抱过去。” 望舒跳下地来:“我也去我也去!” 景云也飞快地穿好了鞋子。 兄妹俩默契地围了过来,乔薇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沙漏,什么时辰了这两个小家伙还不睡? 罢了,难得家里来个小妹妹,兴奋就兴奋吧。 乔薇把孩子递给冰儿,两个小包子迅速成了冰儿的小尾巴,跟着冰儿进了教主大人的屋子。 两个小包子还不知道这个小宝宝是傅姐姐与二叔的,还以为是娘亲给他们生的呢,此时看见傅雪烟将妹妹抱进怀里,侧过身,要去喂妹妹,他们才想起来,舅妈那时就是这么喂俊哥儿的。 “傅姐姐这是你的宝宝吗?”景云好奇地问。 “傅姐姐你怎么住二叔的屋子呀?”望舒好奇地问。 “妹妹的爹爹是谁呀?”望舒再次好奇地问。 傅雪烟被两个孩子的问题弄得应接不暇,幸而教主大人来了,将两个小东西拽出里屋了。 他媳妇儿的身体,他都没怎么看呢,怎么能被这两个小臭屁大饱眼福了? 看不到妹妹的小包子表示很忧桑,一定要与二叔友尽三天! 姬冥修回到上房时,几个小的全都不在了,只乔薇一人静静地坐在屋里吃桂圆红枣粥。 “人呢?”他问。 乔薇笑了笑,说道:“去隔壁了。” 姬冥修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俨然对于儿子女儿这么晚了还缠着小妹妹不睡的事十分纵容,他褪下染了雪的氅衣,自顾自地挂在架子上。 乔薇扭头看了他一眼:“下雪了?这才几月?” “城东下了一些,这边还没有。”顿了顿,姬冥修又道,“确实比大梁的早。” 乔薇给他布了一副碗筷:“你也吃点。” 姬冥修不饿,但还是陪着她吃了起来。 乔薇饿了一天一夜,胃口不得了,不仅干掉了一碗桂圆红枣粥,还吃了两个馒头、一个羊肉馅儿饼,最后,姬冥修见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把自己的那碗粥也让给她了。 吃掉这碗粥,乔薇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饱了,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哎哟了一声道:“好久没这么撑了。” 姬冥修探出宽厚的大掌,轻轻地抚上她肚子:“要不要去院子走走?” 乔薇顿了顿,摇头:“不了,我有话对你说。” 姬冥修在肚子上轻轻地顺了起来:“是这两日发生的事?” “嗯。”乔薇被顺得很舒坦,往椅背上靠了靠,这副放飞自我的模样若叫乔峥见了,非把她拎起来狂揍一顿不可。 姬冥修不是乔峥,反倒觉得她这般不做作的样子有些可爱。 乔薇靠了一会儿,肚子不那么涨了,坐直身子,与他说起了这两日的事,事情当然得从秀琴来找她说起。 刚一提及秀琴的名字,乔薇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咦?我怎么没看见秀琴?她回来了吗?” 姬冥修凝眸道:“还没有,我方才出去就是去找她了,她应该还在山脉,海十三他们几个去找了。” “没被那个女人抓走?”乔薇问。 姬冥修冷笑了一声道:“她要是抓了秀琴,一定第一时间跑来要挟傅雪烟了,可她没有,说明她也没找到秀琴,她或许根本不知道秀琴失踪了。” 秀琴是去给傅雪烟找水时不见的,她还担心她是落在了那群死士手上,知道不是,她就放心了。 山脉虽大,可秀琴有武功,只要不碰见那群古怪的村民,独善其身没什么问题。 想到那群村民,乔薇的眉头皱起来了。 姬冥修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俊眉微微一挑,淡笑着问道:“怎么?担心海十三他们找不到?” 乔薇摇摇头,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她依稀记得那群村民就是在夜里攻击他们的,天一亮村民便赶回村庄了,她该早早地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千万别往那个村子去的。 万一他们看见那个村子,想去村子里打听消息怎么办? 乔薇将自己的担忧与姬冥修说了。 姬冥修听完,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村子?你确定吗?莽荒山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乔薇两手托腮道:“要不是我们几个进去住过,我怕是与你一样,打死都不信那种荒凉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村落。” 当时他们正被死士疯狂地追杀,看见村落,与溺水之人看见稻草没什么两样,他们隐隐也察觉到那里不该有个村落了,只是他们仗着自己一身武艺,以为那不过是几个土匪一般的寨民,哪知会碰上那么厉害的毒钉子? “我们潜入营地的时候,曾经发现营地里抓了不少壮丁,你说……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系?”乔薇说着,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的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都不是应该在莽荒山出现的,却又偏偏出现了……你们走的那座桥应当也是人工建造的,那么偏僻的地方,按理说不该有人烟才是,偏偏还有人建桥,为什么?” 能为什么?自然是方便从营地去村庄了。 乔薇眯了眯眼:“果然是有关系啊!就知道那个女人干不出什么好事儿了!不过……为什么那些村民会变成那个样子?他们是在拿那些村民试什么毒药吗?” 姬冥修沉吟片刻道:“不像是试毒,那群村民没有武功,如果是单纯的试毒,以你描述的那种毒性,村民已经没命了。” 乔薇赞同地点点头,她当时看见村民身上的毒性,也觉得不可思议,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哪儿挨得住那么重的毒啊? 姬冥修徐徐说道:“祭师的手札上倒是记载过两种类似的情况,一种是用活人给死士培育毒丹,以体养毒,养出来的毒性比用药鼎炼出来的更精纯三分;第二种……第二种连祭师大人都说只是一个传闻,应当不可能。” 这么说是第一种了,乔薇的眉心蹙了蹙:“她抓那些壮丁就是为了这个?” “她手上有个即将突破的鬼王,虽说鬼王的境界与自身条件最为密切,可如果能服用更好的毒丹……” 后面的话,姬冥修没说,乔薇替他说了,“突破后的实力也将更为深厚。” “没错。”姬冥修说道。 乔薇的心里恶寒了一把,早知道那个女人丧尽天良,却没料到如此丧尽天良,连无辜的百姓都不放过,他们可没招她惹她:“等抓了她,也把她拿去炼毒丹!让她尝尝剧毒入体的滋味!” 姬冥修笑着揉了揉她发顶:“好。” 乔薇也就是说说气话罢了,那个女人哪儿能拿去炼丹呐?怎么也得让她理智而清醒地活着,好生看看他们是怎么把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一点一点摧毁的。 想到什么,乔薇又道:“这次又多亏你那个便宜父王了,不是他的禁卫军,恐怕还没那么容易震慑到她。” 姬冥修笑了笑没有接话。 乔薇顿了顿,问道:“对了,你猜出他儿子是谁了没有?” “你猜出没有?”姬冥修看着她,含笑反问。 乔薇挑眉道:“我当然猜出来了,可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姬冥修淡笑了一声道:“你心里想的是谁,就是谁。”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真是胤王啊?” 除了胤王,也没别的答案了,姬冥修的长相随了母亲,胤王也是,而三殿下与教主大人都随了父亲,相较之下,还不如姬冥修与胤王像一对亲兄弟。 虽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夜罗王与慕王爷应当是全都认错人了,他们将王后错认成了昭明。 他们未必没怀疑姬冥修兄弟是他们的骨肉,之所以还是对怀孕的昭明下了狠手,很有可能是昭明自己极力否认了。 他们一怒之下,认为昭明背叛了自己,这才有了后面对付昭明的事情。 加上,秦姑爷将小二货偷了出去,小二货长得像姬尚青,他们越发不觉得昭明腹中怀着的是自己骨肉了。 一直到前不见见了冥修,那张与昭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让他们早已掐灭的希望再一次死灰复燃了。 乔薇简直对这对兄弟无语了:“他们到底谁才是胤王的亲生父亲?”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这个就得姨母她自己了。” “说到胤王……”乔薇摸了摸下巴,“他和三殿下怎么还没来夜罗?我爹娘应该追上他们吧?” 以贺兰倾的实力,说没追上是不可能的,至于为什么他们都到了,贺兰倾一行人却没到,确实有些让人费解。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是我。”傅雪烟轻声道,“我能进来一下吗?” 乔薇道:“进来吧。” 傅雪烟进了屋,直言道:“我过来,是有一样要给你们。” “什么东西?”乔薇问。 傅雪烟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乔薇。 乔薇打开一看,正是几张傅雪烟从王后的册子上撕下来的纸。 ------题外话------ 推荐友文《军爷枭宠:萌妻是影后》作者:嘉霓 霸道腹黑面瘫的程湛,将仇人之女萧墨蕴以恩威甜宠骗的方式,从人人追杀的小助理,养成自己的少将夫人以及拥有标准军人素质和上乘功夫的王牌影后。 军中,她是铁血女战士,她的双重身份让其他女战士们望而生羡,却无人能及。 影视界,她又摇身变成了百变影后。她的双重身份令那些花烧女人们望而生妒,却无人敢撼她分毫。 而真正的她,却是帝国人人艳羡的被自家老公宠,被亲生包子护的,居家小女人。 章节目录 【472】开撕王后(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当然了,乔薇本身是不认得这几张纸张的,是傅雪烟告诉了她,她才知道这几张看似泛黄的破纸竟然是王后一直锁在暗格中的秘密。 要将这个秘密带出来并不容易,当时不论傅雪烟是带着一本完整的册子离开书房,还是留下册子,只带这几张纸在身上,都会被王后瞧出端倪。 毕竟她已经发现王后的秘密了,就这么空手走了,换乔薇,乔薇也不信。 可傅雪烟很聪明,她天衣无缝地撕下了几张,暗暗收起,余下的整本册子则藏在怀里,当王后搜出册子时,便以为自己成功阻截了傅雪烟。 傅雪烟撕下来的东西不多,随手一翻翻不出什么,等王后哪天回过神来,坐在书房一页一页检查时,傅雪烟已经将撕下来的信息传递出去了。 乔薇看不懂夜罗文,将荷包里的纸张递给了姬冥修,并贴心地将灯芯调亮了些。 橙黄的灯光站在三人的脸上,让三人安静而郑重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扑朔迷离。 姬冥修静静地看完,神色冷静得有些可怕。 与他相处久了,乔薇慢慢也摸准他脾性了,他越是冷静,越说明事情不简单,他哪日摇头晃脑、一惊一乍,那才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可惜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的事太少。 “怎么了?很严重吗?写了什么?”乔薇最终还是没忍住,道出了心里的疑惑。 姬冥修道:“严重倒是不至于,只是我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也没料到……”傅雪烟回想起昨晚看见册子时的那种跌宕起伏的心情,恍若做梦一般,“我当时都惊呆了。” 乔薇蹙眉啧了一声:“你们一个两个的,别打哑谜了,欺负我看不懂夜罗文吗?到底写了什么你们全都没有料到?” 姬冥修将手中的纸平铺在了桌上,一张张地指给乔薇道:“这上面记录的是姨母的饮食起居以及日常活动。” 乔薇一愣:“就这些?她日常都干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你们料不到的?” 姬冥修道:“这些日常都很正常。” 乔薇更疑惑了:“正常你们还那样?” 傅雪烟轻声道:“时间紧迫,我没有全部撕下来……我是怕不你们不信我才撕了几张做证据……” 乔薇纳闷地看着二人:“我越听越糊涂了,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呀?” “这应该是王后的手札,记录她每一日发生的要事,你看这里,是与你去南藤街赌坊的事。”姬冥修指了指第三白张上的某一处。 乔薇就假装自己看懂了:“那又如何?” 姬冥修解释道:“这两页是连在一起的,第一页记录的最后一次事件是姨母住在姬家的最后一夜,第二次事件便是姨母在夜罗王宫醒来,一个恨不得把自己每日的日常都记录下来的人,怎么会让中间空出了那么大一段?” “你……是想说……”乔薇隐隐有些头绪了,只是还不大确定。 姬冥修道:“她对付我们的事情一件也没写上去,而且……这里还记录了另一件事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乔薇问。 姬冥修淡道:“她一直没有真正的侍过寝,只是给了些迷药,让人产生鱼水之欢的幻觉罢了。” 乔薇的第一反应是——她不喜欢夜罗王?莫非胤王是她与慕王爷的儿子? 姬冥修又道:“而且这笔迹,也不是她在姬家写的笔迹。她早先给景云与望舒写的字帖,你可带着了?” 乔薇摇头:“我没带,不过……望舒的箱子里有不少字帖,我去找找!” 望舒与景云被掳走那晚,望舒的百宝箱因为装着血月弓,也被王后给带走了,事后他们夺了王后的马车,王后的百宝箱也一并给夺回来了。 乔薇去箱子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个专门装着字帖的盒子,打开一看,还真有姨母的字迹。 与此同时,傅雪烟也拿出了几张小书签,这是她在京城的那家书斋里拿到的书签,上面是主上写给她的各项任务,字迹与这几张白纸上的如出一辙。 这乔薇就不明白了,一个人写出来的字,怎么会不一样呢? 傅雪烟当时没见过主上的真容,不知对方就是夜罗王后,还是劫持景云与望舒那晚,她才知道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老实说,她比谁都感到震惊。 当然也多亏了这些年的秘密联系,她才得意保留了对方的笔迹。 如若不然,她还真不敢确定这份手札是王后亲自写的。 乔薇摸了摸下巴:“她会写两种字?” 姬冥修摇头:“不是她会写两种字,而是这根本就是两个人,不怪你总被她骗,和你在一起的确实是姨母,追杀我们的却另有其人。” 乔薇回想了一下最近见到姨母的几次,不论是在夜罗王手下救下她,还是拽着她去赌坊,那种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感觉,的确不像是假的。 这个认知让乔薇的心里松了口气,她还是在意姨母的,哪怕在知道“姨母”对他们做了那么多恶事的情况下,只要一想到她温柔可人的种种,她又会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难受。 她不是装出来的,真好。 庆幸之余,乔薇又不禁纳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难道……姨母也与姬尚青一样,被人给控制了? 傅雪烟俨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夜罗有一种失传已久的傀儡术,我虽并未亲眼见过,却总听人提起,也许王后她……是被人控制了。” 若是被人控制倒还好说,找到那个控制她的人,杀了就完事了,怕就怕她不是遭了人控制,而是她本身就—— 这个念头在乔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尽管有些荒唐,可乔薇是大夫,接受起来比常人快很多。 她暂时没声张,毕竟怎么样还得自己亲自去验证一番。 几人说着话,教主大人将景云与望舒送回来了,送孩子是顺便,主要是想把傅雪烟接回去。 把他们父女俩晾在屋子里这么久,简直太不像话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怎么做就看姬冥修与乔薇的意思了,傅雪烟不好多待,辞别二人,与教主大人一块儿回了屋。 景云与望舒兴奋了大半夜,这会子终于撑不住,衣裳才脱到一半,便趴在床上睡着了。 乔薇哭笑不得,给二人把衣裳脱了,让二人规规矩矩地睡在床中央,拉过厚厚的棉被盖上。 随后她自己也睡了,睡在景云这一侧,姬冥修睡在望舒那一侧。 乔薇到底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子没多少困意,辗转反侧了几下,始终没能进入梦乡。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跃过两个孩子,来到了她的身后,拉开被子,一滑而入,有力的胳膊自身后拥住了她。 乔薇的后背贴着他健硕而火热的胸膛,清晰地感觉他苍劲的心跳,鼻尖全是他的气息。 他就像一个行走的男性荷尔蒙,不论何时,只要一靠近他,她的身体变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乔薇的手,覆上了他揽住她腰肢的手臂,这段日子没白白参悟九阳掌,手臂上的肌肉都似乎更健硕紧实了。 她摸了摸,又捏了捏,捏捏,再捏捏。 “乔帮主,你在勾引我。”他淡淡地说。 乔薇好笑地说道:“到底谁先过来的?” 姬冥修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想单纯地盖着棉被睡大觉。” 这话说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不着痕迹地在他怀中蹭了蹭,柔嫩而饱满的臀仿佛不经意地蹭过他某个不可言说之处。 小丞相biu的一声醒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姬冥修快被自家这臭不要脸的小丞相气死了,专拆他的台,欠收拾! 今天坚决不给! 小丞相幽怨地晃了晃身子。 姬冥修:给老子下去! 被无形中凶了一把的小丞相很委屈,拼命想倒戈到乔薇的阵营。 姬冥修于是更气了,背过身子,决定今晚死死地晾着它,看它还敢嚣张! 哪知这时乔薇如影随形地缠了上来,柔软的身躯轻轻地贴在了健硕而挺直的脊背上,诱惑的呼吸喷上他的耳垂…… 这时候再晾着小丞相,他就不是人了。 姬冥修扣住乔薇的手,一把转过身来,将乔薇压在了身下…… …… 彻夜贪欢,乔薇睡到日上三竿,还是王宫来了消息——夜罗王有请,乔薇才浑浑噩噩地起床了。 夜罗王还不知两个孩子也来了夜罗,更不知傅雪烟刚为姬冥烨生下了一个小女儿,只让人宴请了姬冥修兄弟与乔薇。 若在以往,教主大人便吵着去了,可如今有了“家室”,王宫什么的,他懒得凑热闹了。 乔薇与姬冥修收拾一番,坐上了前往王宫的马车。 值得一提的是,这辆马车是王宫指派的马车,不仅大,还奢华,比起慕王爷的座驾只好不坏。 几人坐上马车的一霎,慕王爷的脸色有些臭。 夜罗王今日将“儿子儿媳”叫进宫来,主要是为了联络父子感情,传闻小卓玛在夜凉城走失了两次,次次都是慕王爷带着禁卫军把人寻回的,想来作为“正经公公”的夜罗王觉得自己有些失职了,于是决定好生弥补。 在夜罗,一直都有斗兽的传统,最远可追溯至天启皇朝建国之前,那时夜罗还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部落,可族中斗兽的风俗便已十分浓厚了。 天启皇朝成立之后,受中原文化的冲击,斗兽败给了蹴鞠,而皇朝分裂,夜罗人逃入大漠后,斗兽的习俗又被族人拾了起来。 不仅在赌场能看见斗兽,王室也一样,甚至,王室的斗兽更为精彩、更为凶残。 夜罗的斗兽场与隐族的规格一样,一楼为猛兽出没的地方,二楼三楼才是坐席。 夜罗王的宝座在二楼,他们这些大梁使臣十分幸运地被安排在了王座的身侧。 王后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她穿着金色华服,戴着半透明的金色面纱,额前点缀着红宝石华胜,乌黑的发如光洁的绸缎在肩后徐徐铺开,微风清扬,她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眼神端庄而倨傲,只是短暂地对视了一秒,乔薇便看出她是谁了。 王后缓缓地走向夜罗王,夜罗王怜爱地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侧。 她也没矫情地推辞什么,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乔薇对姬冥修道:“我过去一下。” 姬冥修看了王后一眼,点点头:“去吧。” 乔薇笑眯眯地来到了夜罗王的身前:“王上,我与王后一见如故,可否让我和王后一起坐?” 一旁的太监翻译了乔薇的话。 夜罗王笑着应下了。 宫人搬来椅子,放在了王后的旁边,距离王后约莫半米远。 乔薇啧了一声:“这么见外干什么?你们王后去大梁的时候,可是在我家住的!我与你们王后是过硬的交情!” 说罢,将椅子往王后边儿上一推,死死地挨着了。 王后没有说话。 乔薇笑容满面地坐下了。 章节目录 【473】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入乡随俗,穿了一套夜罗的本土服饰,又宽又大又保守,可架不住她身姿曼妙,即便如此不收腰的衣裳,愣还是让她穿出了窈窕婀娜的感觉。 夜罗女人美,可乔薇更美,戴上镶嵌着亮片的面纱后,那双宝石一般璀璨的眸子与面纱上的亮片交相呼应,整个坐席台都鲜亮了三分。 更别提她又坐在了一国之母的身侧,当真是要有多打眼,就有多打眼。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这边投了过来,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位大梁的使臣与王后的关系果真亲密,亲密到了相互咬耳朵的地步。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王后,看见我活着回来是不是很惊讶?你看,我既没受伤,也没中毒,你是不是白忙活一场了?”乔薇凑近她,巧笑嫣然地问。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王后嫌弃地往一旁侧了侧。 乔薇厚脸皮地贴上去:“别这么见外嘛,好歹你是我姨母,在姬家的时候,咱俩好到都做过那种事了。” 王后的眉心蹙了蹙。 乔薇哎呀了一声,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是怪我,喝多了酒,不小心把王后给……” “给怎样?”王后的手指捏紧了,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 乔薇眼波一转,惊讶道:“王后不会不记得了吧?就是你刚到姬家那几日,还没把巧玲接过来的时候呀?王后你记得的吧?” 王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一脸的不高兴,却没说记得还是不记得。 乔薇一脸惊讶道:“你不会已经把它给说出去了吧?唉,坏我名节是小,可你是夜罗王后,若是让人知道你和我行了那……那不齿之事……你这王后的位置……” “你不要胡言乱语!”王后冷冷地打断了乔薇的话。 乔薇心道,你果真自己不知道姨母的事,得有人给你监视着,那个监视姨母的人,想来就是巧玲了。 乔薇一脸冤枉道:“我没胡言乱语啊,还是王后你自己主动的呢,我可是个受害者!” “你……” 王后气急。 任谁再不要脸,碰上一个更不要脸的都会有些招架不住,更遑论乔薇简直是小流氓的祖宗。 乔薇哎呀一声:“怪我怪我,不该劝王后喝那么多酒……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每每想起来都无法释怀……王上若是对我差一点儿倒还罢了,可偏偏他对我这么好……我……我……我怎么忍心欺瞒他?” “乔氏!”王后一个没忍住,厉喝出了声。 这声略大,周围的人皆被惊到了,俨然没料到素日里端庄自持的王后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夜罗王扭过头来,用夜罗话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乔薇含笑看着王后。 王后定了定神,语气如常地解释了起来。 她说的是夜罗话,乔薇听不懂,但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一楼的斗兽场,应当是将黑锅甩给那两只无辜的小鸡了。 果不其然,第一轮斗鸡分出胜负后,本该再战两场的小黑鸡莫名其妙地退场了。 接下来,乔薇没再说什么让王后难堪的话,而是专心致志地观看起了斗兽。 王室斗兽也是有彩头的,每一局开始前,众人都会根据自己的喜好下注。 乔薇“随”王后,她押什么,乔薇便押相反的。 王后今日的手气似乎有些臭,押什么,什么输,而与她唱反调的乔薇则一路赢到手软。 夜罗王仿佛也有些震惊于王后的烂手气,一脸错愕地朝王后看了过来。 乔薇瞬间明白了,以往下注的都是姨母,姨母的手气好到爆,快死的小鸡被她押一注都能给押成冠军,今日却逢赌必输,难怪连夜罗王都震惊了。 乔薇笑着吃了一块夜罗的小奶酥,看来这个夜罗王并不知道姨母的秘密啊。 “王上。”乔薇忽然转头,隔着王后望向了宝座上的夜罗王。 懂中原话的太监立刻走上前来。 王后警惕地看了乔薇一眼。 乔薇故作不觉,微笑着问夜罗王道:“没什么,今日赢得不少,我这人不贪心,想把赢来的钱分出一半打赏场下的驯兽师。” 乔薇明显感觉到王后在听这话时,紧绷的神色微微地松动了,她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至少眼下,她还是有几分忌惮夜罗王的。 夜罗王对乔薇的举动感到十分宽慰,但同时他也表示,不用乔薇破费,他会替她打赏他们。 乔薇原本就没打算把手中的金子交出去,听他这么说,自是从善如流地应下了。 接下来,又是几场激烈的斗兽,斗鸡、斗蛇、斗牛倒也罢了,到猛兽那个级别的困斗其实就有些残忍了。 乔薇真搞不懂这种血腥的场面有毛好看的?夜罗王还当献宝似的,把她与王后叫上。 乔薇不由地想起古籍上关于夜罗人的记载:“夜罗族,生性好战”,啧,当真不假! 斗兽进行到一半时,王后突然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淡淡地问道:“干什么?” 王后嘴里嘀咕了一句夜罗话,随后转过头,与夜罗王说了什么,夜罗王眼眸骤亮地看向乔薇,乔薇被二人弄得一头雾水。 王后亲热地拉过了乔薇的手,温柔地与夜罗王说着,一边说,还一边与乔薇“相视而笑”。 乔薇的心底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夜罗王抖着披风站了起来,走到凭栏处,扬起有力的胳膊,在半空顿了顿。 喧闹的场地瞬间静了下来。 夜罗王指了指乔薇,红光满面地说了一句话,坐席上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欢呼。 乔薇懵了。 姬冥修的眸光暗了下来,看看乔薇,又看看满眼冷笑的王后,瞬息间,已明白乔薇被王后给算计了。 “什么情况?”乔薇走到姬冥修身侧,心里发毛地问。 姬冥修道:“夜罗王说,你答应了去场下决斗。” 乔薇一怔,指了指自己道:“我什么时候……” 话到一半,她回过味来了,是那个女人干的! 难怪她突然凑过来,又是搭讪又是拉手,一副亲热得不得了的样子,原来……是把她给卖了! 乔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不怕斗兽,但被人如此算计,实在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姬冥修道:“你先应付一场,第二场我让燕飞绝上。” 乔薇回绝道:“不用,我堂堂隐族小卓玛,打到一半换别人上,知道的说我怯战,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梁与隐族没人了呢!” 姬冥修顿了顿,却是没再反驳她,拉住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好,你去打,结束之后……我自有安排。” “嗯。”乔薇点点头,在太监的带领下前往斗兽场了。 姬冥修对燕飞绝吩咐了几句,燕飞绝也退下了。 人斗兽在夜罗不算罕见,但都是些女奴或糙老爷们儿,哪儿有一个高高在上的使臣夫人弄这玩意儿的?可正因为没有过,所以才显得特别新鲜。 当乔薇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上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竟然这么瘦、这么小? 天啦,猛兽一口就能把她吞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一头成年黑豹,黑豹的花纹似豹,身材却更接近于猛虎,比其余豹种更敏捷、更灵活、也更凶残,别说一个姑娘家了,便是武林高手遇上它,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它曾保持过的最好记录,是一连战斗五场,咬死一只同类、一头猛虎、一头狮子以及两名高级死士,全都是……一招毙命。 哪怕乔薇如今的能力,都不敢说能够一招杀了一名高级死士,所以,这是一场硬仗。 众人不由地为这个纤瘦的小夫人捏了一把冷汗。 乔薇举眸望向坐席上的王后。 巧了,王后也在望着她,王后的眸子微微弯出一对好看的月牙儿。 这对眼睛,当真是美丽至极,如果眸光不那么怨毒的话。 在王后看向乔薇时,姬冥修也看向了王后,此时他的眼底也闪过了毫不掩饰的杀机。 锣鼓敲响,黑豹被放出了笼子。 原本为了今日的斗兽,黑豹便被饿了一日一夜,眼下见到“猎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过来了! 黑豹的速度,快到令人难以想象,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黑豹便已经扑到乔薇跟前了。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 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猎豹被拍倒了。 众人简直傻眼了。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看错吧?他们出现幻觉了吧? 倒在地上的是这个小女人,不是黑豹吧? 众人揉了揉眼,眨了眨眼,再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场上沸腾了! 乔薇回过头,先冲自家相公笑了笑,随后,冲王后也笑了笑。 王后的笑容淡了下来。 第二个上场的是一头狮虎兽,在这种地方居然能看见稀罕的狮虎兽,算是大开眼界了。 狮虎兽是狮子与老虎跨界交配的产物,体积比老虎狮子都要巨大,只是寿命不长,杀伤力也不如二者太强,可眼前这头狮虎兽明显没有那样的缺陷。 它一步步朝乔薇走来,单是那凌厉的眼神,便比方才那头黑豹强了不知多少倍。 场上的人已经不忍往下看了,有经验的都知道,这头狮虎兽是王室的第一猛兽,在经过特殊的驯养后,与长刀死士都能打成平手。 但它比长刀死士危险的地方是,它是一头兽。 兽的本能,远比死士可怕。 姬冥修捏紧了拳头。 狮虎兽朝乔薇奔了过来。 乔薇一掌拍下去! 乔薇对自己的力气还是十分自信的,甭管黑豹也好,猛虎也罢,被她拍上了,都没翻身的可能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她的手掌明明都要拍到对方身上了,对方却一个利落的翻滚,自她掌下逃脱了。 如此敏捷的身法,当真是—— 乔薇没功夫感慨,因为那头狮虎兽已经窜到了她的身后,扬起尖锐的兽爪,朝着乔薇的脖子狠狠地抓了过来! 这可是狮虎兽的爪子啊。 脑袋要搬家了…… 众人惋惜极了。 可就在狮虎兽的爪子拧断乔薇脖子的前一秒,乔薇一把转过身来,一拳头砸上了它脑袋! 狮虎兽咆哮了一声,被狠狠地砸在地上。 但它并没因此晕厥,它还有反抗的力气! 它就要爬起身来! 乔薇哪儿会给它翻身的机会? 上前一步,双手死死地扣住它的脖子,将它摁在坚硬而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它猛地挣扎,发出了凄厉而愤怒的咆哮,可没咆哮多久,便被乔薇整个儿举了起来。 众人的下巴简直要惊掉了! 这、这、这个女人……她……她做了什么?! 乔薇眸光一凛,将狮虎兽扔回了笼子! 狮虎兽一直到下场,都没明白过来自己是怎么输的。 在经历了这两场打斗后,众人再看乔薇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 王后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手指。 在一片雀跃的欢呼声中,最后一个猛兽出场了。 ------题外话------ 这是谁?是谁?是谁? 章节目录 【474】重创王后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为保证本次斗兽的精彩程度,并不是只有王室的猛兽才能下场打斗,王公贵族、贩夫走卒,甚至民间的赌坊,只要手中有足够厉害的猛兽,都能前来参与斗兽,不论输赢,夜罗王都会给出一份奖励。 只是,民间的兽哪儿抵得上王室与贵族的兽,大多数在入宫的第一轮便被筛选掉了,唯独接下来这一只打败了所有挑选猛兽的侍卫。 据说它的名号在民间十分响亮,此番,是它常去光顾的赌坊得到了王室招募斗兽的消息,才将它请来这边的。 在场的坐席上自然没有平民,可它名声响亮到王宫贵族也全都有过耳闻。 在夜罗,斗兽一共分为三种形式——同兽斗,如斗鸡、斗蛇、斗鹰等;异兽斗,如虎与狮斗,豹与狼斗等;第三种便是乔薇正在经历的与人斗兽。 与人斗兽是一项凶残又高级的项目,民间赌坊是令行禁止的,只有王室与贵族才有资格举办此类斗兽。 在同兽斗中,往往出类拔萃的猛兽会被脱颖而出,参与更为凶残、赌注更大的异兽斗。 接下来出场的这一只,在异兽斗中,便号称打便夜凉无敌手。 “哎,你还记得你家那只黑瞎子吗?”一个身着华服的清隽少年,小声问向一旁同样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 这位公子哥儿嗔了同伴一眼道:“我的黑瞎子我当然记得!你可快别提它了!” 少年笑道:“怎么?它还没好么?” “嗯。”公子哥郁闷地应了一声。 少年拍拍公子哥儿的肩膀,像发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眉眼弯弯道:“你那只黑瞎子是被谁打伤的,你可还记得?” “不就是那个……”公子哥儿话到一半,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望向场地上那个被人抬出来的大笼子,笼子里坐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兽,他神色一怔,“啊,那、那、那不是就是……” 少年看了一眼乔薇道:“有好戏看了。” 但凡常光顾赌坊的,大概没几个不认识这只兽,就算在见识了乔薇先后打败黑豹与狮虎兽的惊人实力后,再看见这只兽时,众人还是忍不住为乔薇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黑豹,什么狮虎兽,在这只猛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早在赌坊,它就曾以一己之力,同时对战三头猎豹、两只黑瞎子,结果是猎豹与黑瞎子都死得很惨,而它趾高气昂地站在笼子里,毫发无损。 所以这个什么大梁的丞相夫人、隐族小卓玛,真真是踢到铁板了。 乔薇哪里不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瞧这些人的神色,她已经能确定下一位并不是寻常的猛兽了,其实只要不是大白那个级别的云貂,她都还是可以—— 念头刚一闪过,笼子被人抬上来了。 乔薇看着笼子里毛绒绒的小东西,整个人都呆住了,随后,她心头涌上一层狂喜。 如果她没认错,那不就是她找得千辛万苦的大白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大白! 两个多月不见,大白的身体又大了一圈,虽还比不上成年的云貂,但气势只多不少。 乔薇高兴坏了,碰上大白,这一场还不赢定了? 她就说呢,什么猛兽能让这群夜罗人忌惮成这样,原来是她的大白。 这下景云与望舒该喜笑颜开了,小白珠儿也一定会兴奋坏了,当初一同被掳走,结果得救的得救,逃走的逃走,只剩大白下落无踪。 他们嘴上不说,可心里是极为挂念大白的。 她今天……就要把大白带回去! 乔薇朝大白跑了过去。 此时,笼子被打开了,大白也跐溜一下窜了出来。 本该厮杀的一幕,眼看着就要变成亲人团聚,王后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云。 宫女递过一杯醇香的果酒,她将翡翠酒杯紧紧地捏在手中,太大力的缘故,指节都隐隐泛出了白色。 然而就在乔薇即将抱住大白的一瞬,异变突生! 大白忽然飞起一跳,跳到与乔薇的视线几乎齐平的地方,扬起尖锐的利爪,朝着乔薇的脸狠狠地抓了过来! 场上所有人,都为这凶险的一幕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他们预料的没错,这一爪子下去,那个女人哪怕不死,也毁去一张脸,甚至一双眼了。 乔薇心心念念要把大白抱回家,绝没料到大白会做出这样凶残的举动。 大白是一个平时稀里糊涂,可一上战场便十分懂得运用策略的高手,所谓先藏拙,降低对方警惕,再趁其不备,给出致命一击。 整个过程,堪称完美。 王后笼在脸上的阴云顷刻之间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红润之色,若细看,会发现她眼底波光流转,似十分享受。 姬冥修一把拿过了手边的破神弩——使臣不得携带兵器入宫,托夜罗王的福,姬冥修得了特赦。 姬冥修的破神弩对准了扑向乔薇的大白。 说时迟那时快,乔薇一个利落的下腰,大白的爪子扑了空。 场上发出了一阵惊叹的“唔唔”声。 很显然,谁都没指望她能躲过这一击,可她偏偏躲过了,还躲得如此漂亮和利落。 那下腰的动作,行云流水,柔韧轻盈,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力量与美。 众人的眼底不由地齐齐掠过一丝惊艳。 但这丝惊艳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接下来一轮更恐怖的击杀冲散了。 大白一招落空后,可没打算就此饶过乔薇,它落地,借力跃起,又一招杀招朝乔薇招呼了过来。 乔薇这就不明白了,哪怕她换了行头、戴了面纱,可这家伙该认得她身上的气味才对,怎么会一上来就想杀了她? 乔薇再看向它的眼睛,发现它瞳色与以往不大一样了,不是明亮的浅棕色,而是一层淡淡的猩红色。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它……走火入魔了? 还是被人控制了? 容不得乔薇多想,大白又朝乔薇攻击过来了。 乔薇自是不忍伤它,改为防守。 都说攻击是最好的防守,可那是对敌人,大白不是敌人。 坐席上的众人很快瞧出了不对劲,早先在对决黑豹与狮虎兽时,她都是以绝对的手段让对方一招“毙命”,绝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余地,然而这一场,她打得十分被动。 难道连她也怕了这只兽?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只兽确实凶猛,与它硬碰,风险太大,不如防守着,趁对方急躁之下露出马脚,再将对方一招撂倒。 众人一致认定了心中的猜测:乔薇是在伺机而动。 接下来,乔薇还当真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那是大白朝乔薇咬来,结果没咬到,反而将自己摔在了地上,这时,只要乔薇拿出对付狮虎兽的那一招,就能将大白拍成肉酱了。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乔薇并没有这么做。 乔薇只是静静地放过大白,这么放过的后果是,大白给了乔薇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这次,乔薇当真躲避不及了,脸一侧,撞上了身后的石墙。 无路可退…… 大白的爪子唰的挠了过来! 乔薇还是幸运的,这一爪子挠得有点浅了,没挠伤她的脸,只挠掉了她的面纱。 但紧接着,大白的第二爪子挠过来。 乔薇心道你这家伙,真敢挠花本帮主的脸,本帮主就撸光你的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大白的爪子顿住了。 乔薇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想看看到底啥情况,大白却咯咯一声,扑进她怀里了,狂摇尾巴,狂舔她! 乔帮主有点儿懵。 观战的人更懵。 王后危险地眯了眯眼,眸子里掠过一丝失望与不忿。 姬冥修缓缓地放下了被自己掌心的汗水浸湿的破神弩。 乔薇将这个糊了自己一脸口水的家伙拿开了,嫌弃地举得远远的。 大白的爪子一阵扑腾,兴奋得咯咯直叫。 乔薇冷哼着看了它一眼,你这小东西,可算是认出我了?你逛街的时候把鼻子掉街上了是不是?还非得看我脸?看脸的时代?! 大白的眼睛依旧是淡淡的猩红色,可乔薇明白,它确实是认出自己了。 能认出就好。 她的傻大白,总算是回来了。 不是碍于场合,乔薇都想立刻它抱回家了,可眼下嘛—— 乔薇眼波一转,抬眸望向了坐席上的王后。 伴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容貌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美到极致的脸,勾魂摄魄的眼,如美玉一般精致,如月色一般动人,真论起五官,夜罗不是找不出更精致的,可她的美,又何止是这副皮囊?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清风霁月,霞姿月韵,让人什么都忘了,只觉一眼,便是万年。 她轻轻地勾起唇角。 这一瞬,连天边的乌云都好似散了。 天色大亮,整个天空湛蓝一片。 姬冥修含笑看着她,这是他的妻子。 在众人沉浸在这副美好的天姿国色中时,王后的脸色却一点点沉下来了。 乔薇收回了视线,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狡黠。 让这女人得意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算计付出一点代价了? 大白着急想扑进乔薇怀里。 乔薇意味深长地看着它,别着急,干完这一票,我带你回家。 乔薇从容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双手一抛,将大白狠狠地抛了出去。 抛完,她拔腿就跑。 大白虎虎生威地追了上来! 又开打了么?众人如梦初醒。 大白开心极了! 小薇从来没有这么和它玩过,这完全是小胖子的福利好么? 大白绝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追着乔薇,将乔薇狠狠地“扑”在了地上。 乔薇一个鲤鱼打滚,自它身下跃了起来,拔出宽袖中寒光闪闪的匕首!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竟是连兵器都用上了,接下来真有好戏看了。 乔薇与大白在场中大战三百回合,打得那叫一个精彩绝伦,众人全都被带进了沟里,不时为乔薇发出担忧的尖叫声,又不时为大白发出叫好的喝彩声。 就在众人以为这是他们生平看过的最精彩的斗兽时,更精彩的一幕来临了。 大白竟然一爪子将乔薇“挠伤”了。 乔薇及时抹了一把丹砂,汗水一擦,妥妥哒“流血”了! 众人大惊失色:“啊——” 姬冥修轻笑:“调皮。” 乔薇被“激怒”,也不用匕首了,抬起拳头,朝着大白狠狠地“砸”了过来。 大白被砸飞了,飞到了二楼的坐席上。 好巧不巧,正落在了早先谈论大白的公子哥儿身上。 公子哥儿当场吓懵了! 大白飞起一抓,就要拍死公子哥儿。 乔薇神色一肃,一句京剧腔甩了出来:“畜——生!哪——里逃!” 丞相大人手一抖,茶水都洒了! 幸亏夜罗人听不懂,否则一定已经雷倒一片了。 乔薇不会轻功,可被霍师公训得足够徒手攀上二楼。 她攀上二楼后,与大白激烈地缠斗了起来。 原本那群侍卫要上前帮忙擒拿大白,见乔薇似乎游刃有余,便没上前插手。 一人一兽,越打越靠近王后。 而夜罗王俨然十分陶醉于这样精彩的打斗,半点没有撤离的意思。 终于,在距王后十步之距时,乔薇挡在了大白的身前。 大白向利箭一般冲向了乔薇,朝乔薇发出了看似最为致命的一击。 乔薇也仿佛毫无畏惧,握紧匕首,朝着大白的胸口狠狠地刺了过来。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她还没刺出去呢,便两脚一绊,摔倒了! 没了她这道“天然屏障”,座上的王后遭了殃。 大白的身形实在太过迅猛了,侍卫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大白的爪子,狠狠地拍上了王后的脑袋。 王后固然深藏不露,可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她就算一直在警惕,也还是没能警惕过来。 这一爪子,将她头上的王冠打掉了,发髻打散了,叮当环佩掉了一地。 更严重的是,她的脸也被抓花了。 那是一张完美得令人惊叹的脸,却蓦地多出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嫣红的鲜血流了下来,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袍。 夜罗王怔住了。 夜罗王爱她什么?不就是这张脸吗?没了这张酷似昭明的脸,她还拿什么迷惑夜罗王? 乔薇心头畅快,面上却一怒:“你这孽障!竟然伤害王后?看我不杀了你!” 侍卫们宝剑都拔出来了,乔薇又追着大白跳下斗兽场了。 侍卫们全都扑了个空。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乔薇将凶兽给制服了,不仅制服了,乔薇还把它给“杀死”了,凶兽的“尸体”被人拖了下去。 死都死了,王后再想把它怎么样也不可能了,以她在夜罗王面前乖巧可爱的人设,哪里讲得出“挫骨扬灰”之类的话? 这个哑巴亏,王后吃定了。 王后可以不在意这具身体的很多东西,但她一定在意这张脸,在被宫人扶下去时,乔薇明显感觉到她眸中的怨毒,她埋在宽袖下的手拽成了拳头,肩膀因极力的隐忍而微微地颤抖。 乔薇摊手,一脸无辜。 你让我去斗兽的呀,现在出了事,怪我咯? 王后被猛兽抓毁了脸,乔薇因击杀猛兽有功,被夜罗王重重地奖赏了一番。 什么叫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就是了。 看着乔薇抱着一大箱金银珠宝,在众人的欢呼与簇拥下,一脸灿烂的笑,王后只觉脸又更痛了! 今日的斗兽到这里算是划上圆满的句号了,乔薇将金银珠宝交给姬冥修看好,迈步朝斗兽场的后堂跑了过去。 她打听过了,所有民间的兽都是打这儿进来的,出也是从这儿出去。 她方才出尽了风头,斗兽场的护卫全都认得她,见她过来,没怎么阻挡,便给她放行了。 她出了后堂,叫住一个侍卫,比划着问道:“方才被我打死的白貂呢?” 侍卫看懂了她的手势,摇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乔薇追出了大门,远远地看见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提着一个兽笼,缓缓地离开此地。 兽笼里,躺着装死不醒的大白。 她叫住了他:“壮士!”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的身子僵了一下。 乔薇追上去。 似乎是不愿被她追上,男人加快了脚步。 乔薇一愣,这人,明显听出自己在叫他了,走这么快做什么? 乔薇可没这么容易放弃,好不容易找到大白,她说什么都得把大白带回去的! 她也加快了步子,一把扣住男人的肩膀,将男人的身子扳了过来。 看到他容貌的一霎,乔薇一下子愣住了。 ------题外话------ 为大白打call,大白棒棒哒! 话说回来,这又是谁呢?猜中有奖哦 章节目录 【475】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做梦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他,她有多久没见他了? 算算日子,似乎一年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脸又是…… 乔薇正想瞧个究竟,他匆忙地背过了身子,拉低斗笠的帽檐,仿佛要努力遮住这张脸。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心头涌上一股陌生而又复杂的情绪,她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他不想让她看见他了,可她没办法就这样装作视而不见。 “沐小将军。” 她最终还是开了口,选择性地忽略某些可能会让他感觉难堪的话题,故作轻松地问道,“原来那日在南藤街赌坊的人就是你,可惜我慢了一步,不然,早该知道大白在你那儿了。对了,你是怎么找到大白的?你怎么会到夜罗来了?你怎么见了我还走了?” 一连串的问题,兜头兜脸地朝沐小将军落下来,可能就连乔薇自己都隐隐预感到他不会回答,所以才问了一个又一个,希望他至少过意不去能随便地答上一两个。 但注定要让乔薇失望了,沐小将军什么都没说,只把笼子塞到乔薇怀里,便脚步匆匆地去了。 乔薇望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没记错,他才……不到十九吧? 最后一次见着他时,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眨眼间,他都成了一个满脸胡渣、饱经沧桑的大男人了。 乔薇真好奇,分开的这一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跑到夜罗来? 别说是千里追她,她可没这么强大的魅力。 姬冥修神色淡淡地走了过来,见自家小妻子望着一个男人的背影怔怔出神,眸子里毫不掩饰地掠过一丝幽暗:“谁?” 乔薇道:“沐小将军。” 就是那个被自家媳妇儿扒光了裤子,还遛了个鸟的臭屁小子?! 丞相大人的脸色于是更难看了! 另一边,燕飞绝抱着呼呼大睡的望舒过来了,望舒手里抱着一把大金弓。 这把弓自然就是血月弓了,但望舒不喜欢黑不溜秋的颜色,硬是让自家爹爹给刷了个闪瞎人眼睛的黄金色。 这审美,很望舒,很教主。 原本听说自己能出来玩了,望舒挺活蹦乱跳的,可在马车上一晃悠,便不可自拔地打起瞌睡了。 燕飞绝也很无奈,他叫了几次,马儿都受惊了,小胖子还没醒。 乔薇将望舒抱了过来,不怪燕飞绝叫不醒她,实在是这小胖子睡起觉来雷打不醒,不过……怎么把这小胖子抱来了? 乔薇一脸古怪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掸了掸宽袖道:“本想让望舒陪她玩一玩的。” 谁料,竟被大白给挠花脸了,真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糟。 …… 乔薇抱着大白回了慕王府,早先在斗兽场时,大白的眼睛是红色的,但这会子已经恢复了,且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异常,乔薇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再次见到大白,两个小包子都高兴坏了,把自己存的糖糖全都拿出来,分享给了大白。 大白跟着没有情调只会喂他生肉的前主人,早被摧残得不行了,这会子终于闻到了糖味,简直激动得都要哭了! 小白与珠儿也见到了自己的小兽友。 小白十分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小糖豆,大白吃完就翻白眼了。 珠儿……珠儿的礼物于是省了。 大白不在的这段日子,家里多了个小妹妹。 景云特地将大白洗白白,抱去看小妹妹:“大白你是不是又胖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确实胖了两斤的大白,缩紧一身肌肉,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小小的。 可它再怎么憋,当把它往小白的身边一放时,大了好几倍的落差感瞬间就出来了。 小白还是那么小、那么可爱,它却已经这么大、这么胖、这么圆了! 大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白回来,家里变得更热闹了,乔薇见几人几兽玩得不亦乐乎,笑了笑,没吵他们,放下帘子去隔壁看金雕了。 金雕的腹部受了伤,需要按时换药,乔薇给它换药时发现它恢复得有点慢,摸了摸它脑袋,告诉它,什么时候大好了,什么时候让它吃吃小白。 这就很让雕受不了了嘛! 金雕振振翅膀,表示从今天开始,全力养伤! 躺在襁褓中给小妹妹取暖的小白,莫名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晚饭是在傅雪烟这边吃的,乔薇傅雪烟与教主大人说了斗兽场的情况,得知那个老妖婆居然被大白给抓花脸了,教主大人可是兴奋得多吃了两碗饭!并决定,从此都好好对大白! 夜里,大白的小背篓里多了一块的金光闪闪的小金币。 大白嫌弃脸:…… 吃过饭,几个小家伙守了一会儿妹妹,便回房睡了,姬冥修去了慕王爷那边,慕王爷今日没能入宫,理由是“染了风寒”,姬冥修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也得去看看他。 乔薇坐在房中,回忆了一下斗兽场发生的事,说不开心是假的,不论是寻回大白,还是重创了王后,都让她打心眼儿吁了一口闷气,只是对于某些事情,她也有着自己的疑惑。 想不通的事,她不会勉强去想,可能找到的答案,她也不会轻易地放过。 待两个孩子彻底进入梦乡后,她唤来燕飞绝在房中守着,自己则套上一件淡青色罩袍,抱着大白出了门。 …… 初冬的夜凉城,夜间极冷。 天际墨云翻滚,黑压压的,仿佛随时都要压上路人的头顶。 夜已深,冷清的街道上不见几个路人。 一道健硕却有些颓然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在寂静的夜色中,他走过街道,钻进胡同,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宅院前。 说是宅院,其实不过是一间简陋而又破旧的石头屋子,用篱笆在屋前围了个巴掌大的小破院子。 院子里凌乱地放着一些工具,他跨过工具,来到屋门前,用左手掏了掏荷包,掏出一把黑乎乎的钥匙。 他试图将钥匙插进锁孔,可一插,锁头便跑了,好在他手大,摊开手掌,用拇指抵住锁头,再用食指与中指夹着钥匙插进锁孔。 他的右手,始终没有动。 他艰难地转了转锁孔。 咔擦一声,锁开了。 他忙要将锁头拿下来,却不小心手指一带,又给锁上了,钥匙也掉出来了。 他躬身,将掉在地上的钥匙拾了起来,再用同样的法子去开锁,可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死活都插不进锁孔。 他负气地一脚踹在了门板上! 随后,他抹了一把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脸,吸了吸鼻子,重新开起锁来,却依旧是打不开。 突然,一只纤细的素手缓缓探了过来。 这手可真好看,白如美玉,细若纤葱,与它一比,自己粗糙又发黑的手简直就是一块黑木桩子。 “我来。” 清淡又清浅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 他的眸光颤了颤,身子微微僵住,没看她,却也没动,任由她从自己手中拿过了钥匙。 乔薇顺利地开了门。 他依然没动,只那么闷闷地站在门口,脸色……脸色有些窘迫。 这样子乔薇可太熟悉了,每次她去铁铺查罗永年的“岗”时,罗永年都是这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表情。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行了,再乱的屋子我也见过,我弟弟在京城做事,比你不懂收拾多了。” 这句话俨然并没有安慰到死要面子的沐小将军,乔薇却不管他了,静静地推开门,若无其事地进了屋。 沐小将军捏捏拳头,无奈一叹,也硬着头皮进了屋。 屋子比乔薇想象的还要凌乱一些,想来这位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并不曾自己做过这种事。 怎不带个下人? 乔薇暗暗纳闷。 可纳闷归纳闷,她还是点了灯,就着微弱的灯光,帮他收拾了起来。 看着她在屋子里忙碌的身影,沐小将军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垂眸,握紧了手中的锁。 屋子不大,乔薇动作也麻利,不过两刻钟,便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床也铺了,被子也套了,干净的衣裳挂进了衣柜,要洗的衣裳放进了木盆。 “你自己洗,还是我让人过来给你洗?”乔薇问。 沐小将军道:“不用,我买新的。” 乔薇看了看这间屋子,老实说这条街并不繁华,这间屋子的环境也差,但他穿得……倒是不赖,想来是他刚初到夜罗时没什么钱,租不到上好的屋子,可大白给他赚了不少,勉强能做到衣食无忧。 乔薇压下那句“你就不能别这么浪费”的话,拉了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还戴着斗笠,打算一辈子不让我看见你这张脸了吗?” 沐小将军顿了顿,抬手摘下了斗笠。 看到他乌发中那一缕刺眼的银发以及英俊的面容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时,乔薇的瞳仁猛地缩了一下。 但乔薇很快镇定了,不动声色地站起身道:“我去给你烧一壶水。” 说罢,她去了厨房。 这间厨房应该是自他搬来便没用过,锅都生锈了,乔薇去后院打了一桶井水,把生锈的铁锅洗得干干净净,倒上清水,架在灶台上。 劈柴时,他过来了。 “我来。”他说。 乔薇瞅了一眼他僵硬的右臂:“你确定你能行?” 他不说话了。 乔薇劈了柴,抱进厨房点燃,随后,她坐在灶台后,开始往里添加柴火。 乔薇知道他就站在门口,也没回头,只那么仿佛有些随意地问道:“你的脸和胳膊是怎么回事?” 大白跐溜溜地跑了过来,在他脚边趴下。 他面无表情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乔薇往灶台下添了一把柴火:“我们是朋友,你的事我当然要管。你可以不说,但你不说,我便派人去查,我就不信堂堂南楚沈将军的沐小将军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南楚会没有动静。我查起来,应当不难吧。” 他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乔薇以为他会沉默到底的时候,他静静地开口了:“神将府,没了。” 这次,换乔薇沉默了。 跳跃的火光照在乔薇的脸上,她的脸色忽明忽暗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他却不想往下说了。 乔薇不逼他了,一个那么骄傲的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不论是什么时候的事,这道伤口都一定还没有愈合,她就别去揭他的疤了。 乔薇还想问他来夜罗做什么,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了。 水还有一会儿才好,乔薇放下柴火,将他叫了进来:“你的事,我可以不多嘴,不过你至少让我看看你的伤。” 乔薇说罢,伸出手去碰他。 他却侧身一避,避开了乔薇的手:“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 乔薇道:“只是看看你的伤不行吗?我的医术你又不是不清楚……” “你走吧。”他打断乔薇的话。 乔薇愣愣地看着他。 他撇过脸,不去看她眼睛。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没有残缺的这么一面侧颜看出一朵花儿了。 不知看了多久,他始终是这副油盐不进的别扭模样,乔薇无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让我走,我走就是了,你别不高兴。我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需要,不是想给你添堵的。我们暂时住在慕王府,你要是想通了就来找我。” 顿了顿,目光落在大白的身上,“大白留给你吧,你现在应该比我更需要它。” 本以为他会拒绝,乔薇连说服他的说辞都备好了,哪知他却点头答应了。 也好,他右臂不能动,武功也似乎没法儿用,有大白照顾他,总能让人安心一些。 乔薇等水烧开后,拿来茶壶满上,与他擦肩而过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道:“对了,大白的眼睛……” 二人隔得很近,他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急急地说道:“吃错药了,不碍事。” 乔薇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却没往深处去想,毕竟若是自己变了这般模样,定也是不愿与人靠近的。 乔薇点点头,将茶壶放进了屋子,对他笑着道:“不碍事就好,我先走了。” 夜色深重,一直到乔薇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他才将大白抱起来,转身进了屋。 …… 乔薇将大白留给沐小将军是有缘故的,不管他认不认,她都托他的福,好几次死里逃生,她欠着他人情呢,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他? 她知道他需要一些时间,她不会着急地逼他,可万一他迟迟想不通,她也唯有去找他了。 现在知道大白与他在一起,他就算搬遍整个夜凉城,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乔薇回到慕王府,刚一跨过正门,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拽住了胳膊,她试图挣扎,对方的力道却奇大,一把便将她拽了过去,抵在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上。 熟悉的气息兜头兜脸地笼罩而来,她微微地笑了:“干什么呢?大半夜的,想吓死我?” 姬冥修将她壁咚在墙壁上,两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话,而是霸道地堵住她的唇瓣,狠狠地亲了上去。 乔薇许久没被他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了,这哪里是接吻?分明是要她的命?她被吻得浑身发软,大脑缺氧,喘不过气来。 她抬手拍了拍他。 姬冥修松开了她唇瓣,额头抵住她的,微微地喘着气。 乔薇比他喘得厉害,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身子是酥的,腿也是软的。 相处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逆天的吻技啊? 周围还时不时有人走过,太刺激了! 姬冥修挑起她精致的下颚,望进她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唇角冷冷一勾问:“知道错哪儿吗,乔帮主?不知道我就再来一次,直到你喘得叫出来为止。” ------题外话------ 坏修哥~ 快月底啦,有票票的亲,一定记得投呀 章节目录 【476】丞相的手段(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他会不会再来一次乔薇不知道,可她现在就想叫了。 这个男人,长了一副这般好看的面孔,有着一副大提琴一般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不说话都撩得人心猿意马,再一开口,还是讲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大荤话…… 乔帮主连骨头都酥了好么? 乔薇迷离着一双潋滟动人的眼睛,因剧烈地喘息,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用鼻子呼吸已然不够,她微微张开了被吻得晶莹而红肿的唇瓣,温热的呼吸在寒冷的夜色中化作一道道白气。 姬冥修眸色一深,喉头有些发紧,捏住她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而他也低下头去,唇瓣几乎贴上她的:“看来是不知道了。” “我……”乔薇脑袋晕晕乎乎的,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霸道而强势的亲吻再一次落了下来。 呼吸被夺走,大脑一片空白,舌尖被吸允得都痛了,他却还不放过她,大掌扣住她后脑勺,更努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吻了多久,乔薇几乎晕在他怀里,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双腿一个不稳,朝下跌了下去。 他及时将她扣进了怀里,滚烫的臂膀搂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大掌不知何时滑入了衣内,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轻揉着她的肌肤。 乔薇哪儿经得住这样的撩拨?偏他一路煽风点火,却总还点到为止,每次她以为他要碰上去了,他又停在附近了,如此几番下来,乔薇可真是被折磨死了。 “想要吗,乔帮主?”他凑近她白玉般的耳垂,蛊惑地问。 乔薇的耳垂一下子着了火,都这样了还不想要,那她还是人吗? 姬冥修唇角一勾,加大了臂弯的力度,让她的身子紧紧与自己的紧紧贴着了。 越是感受到他的热度,乔薇越是招架不住。 姬冥修惩罚地在她敏感的小耳垂上含了一下:“告诉我,错哪儿了?” 乔薇心跳得厉害:“不该……去见沐小将军……” “还有呢?”姬冥修玩味儿地问。 听着这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乔薇的身子里仿佛有千万股电流闪过,连嗓音都发颤了:“不该……一个人……去见沐小将军……” “还有呢?”他仍不放过她。 “还、还有什么?”乔薇一脸茫然。 姬冥修虚虚地将她压到墙上,两手扣住她的手,挑逗地说:“还有,你压根儿就不该承认,就该让我一直来、一直来,直到你喘着叫出来,你叫了,我什么气都消了。” 乔薇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把他塞进去! 怎么会有这么流氓的人啊? “让来吗,乔帮主?”姬冥修使坏地问。 乔薇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姬冥修故意道:“我眼神儿不好,要听你说。” 百米之外一片叶子都看得清,这眼神哪里不好了?偏偏明知他故意使坏,心却跳得更厉害了。 “让。”她声音小小地说道。 “让什么?”他含笑问。 乔薇可是被他撩拨得快疯了,把心一横,豁出去了:“让耍流氓!” 丞相大人轻轻地笑了。 狠狠耍了一把流氓的丞相大人,又狠狠地将乔薇壁咚在墙上亲了亲,果真是亲得乔薇险些叫出来,但这儿人多,他可不想别人听见她的声音,遂将她打横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方翠园。 方翠园屋子多,他找了间最幽静的,将人压在柔软的床铺上,春宫七十二势轮番用上,让乔薇好生体验了一把何为“你叫了,我什么气都消了”。 乔薇是在翌日中午醒来的,醒来嗓子都哑了,想起夜里在他身下发出的各种令人羞耻的声音,乔薇真是恨不得昏死过去! 更要命的是,吃饭时,两个孩子居然问她是不是染了风寒,怎么声音那么沙哑? 丞相大人就坐在乔薇身侧,饶有兴致地看着乔薇,含笑的目光,温柔而缱绻,却又透着一股戏谑与暧昧。 乔薇深吸一口气,压下暴走的冲动,耐心又温柔地说:“是啊,娘亲踢被子了,染了一点风寒。” 丞相大人无缝衔接:“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你们要自己睡了,免得你们娘亲过了病气给你们。” 乔薇:“……” 能再无耻一点吗? 丞相大人的醋劲不是这么容易消掉的,万幸的是他来夜罗也不是闲着的,他总有正事要办,这不,午饭刚过,海十三便与燕飞绝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乔薇记得二人是去莽荒山搜查秀琴的下落了,可瞧二人“两手空空”的样子,似乎没能找到发现秀琴的踪迹。 四人去了书房,乔薇泡了一壶茶,给燕飞绝的是凉茶。 燕飞绝看也没看,端起茶杯便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大口,这得亏是凉茶了,若是个烫的,嗓子都冒烟儿了。 想起嗓子,乔薇又面红耳赤了一把。 随后,几人谈起了正事。 原来,二人去莽荒山并不单单是找秀琴,还查探了营地留下的蛛丝马迹,那晚搬得着急,按理说是不大可能不留点儿痕迹的,海十三最擅长追踪这些东西,当即便顺着营地撤离的轨迹,搜入了深山。 然而令海十三无比诧异的是,他追踪到一半时,那些踪迹都凭空消失了。 乔薇朝海十三看了过来。 海十三叹道:“我就寻思着,是不是附近有什么地道或入口,可我与燕飞绝把四周找遍了,一无所获,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这可太奇怪了,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却又不是去地底了,难道飞上天了? 乔薇在这事儿上帮不上什么忙,没多嘴,仔细听他们说着。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发现?” “有啊!”燕飞绝一脸恶寒地说道,“我们不是也去找了秀琴吗?大半夜的碰上一座桥,不知道是桥,一脚踩空,险些摔下去了!幸亏我轻功好啊!” “可是一座石桥?”乔薇问。 燕飞绝一惊:“你怎么知道?” 乔薇把几人逃命的事儿说了:“……我该早些提醒你们的,可惜我睡着了。” 听了乔薇的话,燕飞绝不止自己后怕,也替乔薇这几人后怕了一把,若是他们不小心踩空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对了,那个村子……” “对了,那个村子……” 乔薇与燕飞绝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燕飞绝道:“你先说。” 乔薇于是说了:“那日我们在桥的另一端,发现一个古怪的村子,里头住着一些身中奇毒的村民,村民似乎丧失了理智,在夜间某个特定的时辰后会对活人展开攻击,可是天一亮,他们又都回去了。” “你们是怎么逃掉的?”燕飞绝的关注点俨然与乔薇要表达的不大一样! 乔薇耐心地答道:“也是巧了,那会子傅雪烟肚子饿,我去厨房给她做吃的……” 燕飞绝打断她的话:“等等,你们还住进人家家里了?!” 乔薇轻咳一声:“住了……一小会儿。” 燕飞绝简直要疯了,他和海十三只是夜半去敲门,就险些被那群怪物挠死,他们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抱着孕妇,是怎么还住进去了?!更重要的是,怎么还毫发无损地逃出来了?! 倒也不是毫发无损,教主大人被一个村民挠伤了,但他体内的掌毒压制住了新入的毒性,事后又服用了解毒丹,这才有惊无险。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那个村子与营地脱不了干系,但一则,它太远了,来不及撤离;二则,它偏僻,目标又小,不撤离也不大容易暴露,所以,他们暂时没顾得上它,可等他们腾出手来,就该将这群村民一并撤离了。” 海十三蹙了蹙眉:“少主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盯着那个村子,就能等他们送上门来?届时,我们再悄悄地跟踪他们,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姬冥修道:“一网打尽就省省吧,单单对方手中那个也不知突没突破的鬼王,就够人喝一壶了。先找到,再想办法。” 海十三忙道:“我这就去办!” 姬冥修顿了顿:“我亲自和你去一趟。” “这……太危险了少主。”海十三犹豫。 姬冥修道:“不是说了掌毒能暂时压制那种毒性吗?我应该是你们几人中最不怕被村民弄伤的。” 燕飞绝蹙眉嘀咕:“还能有这种操作……少主,要不你打我一掌吧……” 海十三踹了他一脚:“瞎想什么呢?!走了!” 乔薇给几人备了一小瓶解毒的药丸,这种药丸是用来控制姬冥修与教主大人体内的掌毒以及内力的,十分珍贵,吃一颗少一颗,燕飞绝与海十三只各自拿了一颗防身,以他们的功力,若是被人弄伤第二次,那他们可以直接跳崖了。 几人离开后,乔薇也没闲着。 乔薇先去隔壁看了孩子与傅雪烟,傅雪烟也是受了内伤的人,只是她要喂养孩子,无法服用药物,只能食疗,这效果就差了些,她依旧有些虚弱。 孩子暂时看不出什么,瘦瘦小小的,躺在襁褓中让小白暖着。 “她胃口可好?”乔薇问。 傅雪烟摸了摸女儿熟睡中的脸蛋:“吃的次数好像多了些。” 但依旧没什么力气,总是没吃几口便睡着了。 傅雪烟可真担心她。 乔薇宽慰道:“能吃就是好的,你别担心。” 傅雪烟点点头,怜爱地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述的感动,这大概是只有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的感觉。 想到了什么,她又犹豫着问道:“对了,王后那边……” 乔薇笑了笑,说道:“她被抓花了脸,正忙着疗伤呢,没功夫找你麻烦,你别想她。” “有一件事……”傅雪烟说着,犹豫地顿住,“我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事?”乔薇问。 傅雪烟道:“我也是偶然知道,她当年似乎被血月弓伤过,至今都没能痊愈。”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是昭明公主的那把血月弓吗?” “嗯。”傅雪烟点点头,“她为何一定要争夺那把血月弓,还不是因为昭明公主拿弓伤了她?只是可惜,昭明公主的功力不如云珠,若是云珠射出那一箭,她已经死了。” 乔薇眯了眯眼,那个老妖婆,竟是为了这个才去抢血月弓的?又怕昭明会找她抢回来,于是用九阳掌打伤了昭明,如此,即便昭明真的抢回血月弓,也没办法再使用了。 傅雪烟道:“外伤易愈,内伤难养,可姑姑的那把弓造成的伤害却更在这两种伤之上,国师大人当年也是被这把弓伤到,至今根基都是残的,修行起来十分艰难。若是没受伤,国师大人怕是比如今强上十倍不止,她也一样。” 乔薇喃喃道:“可她的武功已经很高强了,再高强会是什么样?” 傅雪烟摇头:“我不知道。” 乔薇古怪地问道:“我也被伤过,我怎么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后遗症?” “要不怎么说你幸运呢?”傅雪烟笑了一声道。 或许……并不是她真的很幸运,而是碰上了恰巧能治疗这种伤势的公孙长璃。 好吧,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傅雪烟又道:“她每月都会那么一两日闭关养伤,如果我算的没错,今天,应该就是她养伤的日子。” 章节目录 【477】刺杀王后(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午饭过后没多久,王宫来了人,邀请姬冥修一家五口入宫,夜罗王并不清楚傅雪烟与姬家的关系,是以这五口当指的是姬冥修兄弟、乔薇与一双孩子。 姬冥修与乔薇从未对外声张过孩子的行踪,慕王爷存着私心也尽量保着密,夜罗王之所以得知了孩子的消息,想来是昨日燕飞绝抱着望舒去斗兽场时,让哪个宫人给瞧见,上报给夜罗王了。 夜罗王又不傻,想一想,再打听一下,便什么都明了了。 既是夜罗王有请,不去便有些说不过去了,何况原本乔薇也打算想个法子入宫,眼下不过是正好了而已。 打定主意后,乔薇回房,准备收拾一番、换身衣裳便入宫,哪知刚一进屋,教主大人便尾随了进来。 乔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换衣裳了,出去。” 教主大人道:“你答应带我入宫,我就出去。” 乔薇道:“你入宫做什么?” 教主大人哼哼道:“不是也是请了我的吗?” “哦。”乔薇眉梢一挑,“不许去。” 教主大人黑了脸:“为什么我不能去?斗兽不带我,吃饭也不带我,你到底想怎样?” 乔薇笑道:“斗兽可是你自己不去的。” “我……”教主大人瞬间噎住,他那会子不是以为夜罗的斗兽与隐族的一样无聊么?便没多少兴致了,可事后听他俩讲了讲,才发现夜罗的斗兽比隐族的有趣多了,只是后悔也没用了。 乔薇拉开了衣柜:“行了,只是一顿饭罢了,很快就回了。” “我……我要去!”教主大人抱怀,不依不饶地说。 乔薇蹙眉,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过身来看向他,不解地问道:“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能别总是这么粘着我吗?” 教主大人叉腰站了起来:“谁粘着你了?我要入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入宫干什么?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姬冥修,你又背着他去见王后!” 乔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拽到椅子上坐下,又起身去门口瞅了瞅,确定无人才将房门合上。 教主大人嘚瑟地哼了哼。 乔薇面色沉沉地走到他面前:“我不是背着他去见,我是光明正大地去见,是夜罗王请我入宫的。” 教主大人嗤了一声道:“那又怎样?你不心虚的话,干嘛关上门啊?” 这小子! 脑子几时变得这么好使了? 乔薇睨了他一眼:“入宫就入宫,凶什么?” 原本就打算带上他的,毕竟昨儿没去,今儿再不去,弄得像是他对夜罗王有多大意见似的。 虽然也是事实。 这边乔薇将玩得满头大汗的小包子也叫到房中,换了两套干爽衣裳,另一边,教主大人也向傅雪烟辞别了。 这是当爹以来,第一次离开她们母女,教主大人的内心万分不舍。 傅雪烟躺在床内侧,孩子躺在她怀中。 教主大人俯下身,怜爱地看着那个因出黄疸而显得黄不拉几却仍可爱得不像话的小宝宝,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额头。 傅雪烟看着这一幕,眸子里掠过一丝难掩的温柔。 “咳,爹爹要走了,你乖乖地听话。”教主大人说着,飞快地瞄了一眼一旁的傅雪烟,内心深处暗暗地纠结了一把,终是鼓足勇气,缓缓地凑了过去。 傅雪烟心口一跳,闭上了眼睛。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傅雪烟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贴上了她的,他似乎在……抱她。 傅雪烟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教主大人拽了两下,没拽动:“你压着我披风了。” 傅雪烟:“……” …… 几人此番去的是夜罗王的寝宫,据说在王宫的中轴线上,是全夜罗最风景优美的一处建筑。 优美不优美的乔薇没品出来,却是够金碧辉煌的——金砖铺陈的地板,金泥粉刷的墙壁,金漆渲染的大门……走进来的一霎,一股浓浓的暴发户气息扑面而来,乔薇一双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望舒与教主大人却齐齐看痴了,这么多黄金,好漂亮好漂亮啊! 景云撇撇小嘴儿,金子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太公与姥姥的贺兰堡更漂亮好么? 宫人将乔薇一行人领入花园,花园中“种植”着一棵人工建造的珍珠树,满枝丫都挂着琳琅满目的珍珠,个个都有鸽子蛋大小,圆润清透,五彩缤纷。 景云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 好漂亮好漂亮啊! 夜罗王换下繁复的朝服,穿着一身宽松又不失礼数的中原男子华服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并不是正宗的乌黑色,而是带着一丝深褐,又有种天生的自然卷,五官也比中原人的深邃立体,哪怕穿着中原的衣裳,也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异域的气息。 但也十分俊美就是了。 乔薇与他打的交道不多,一共才见了两次,一次是在大殿上,他威严冷厉,一次是在斗兽场,他多了几分随意,而今日的他……竟有些让人无法形容。 他走到望着珍珠树上的“果子”不停流口水的景云面前,伸出胳膊,一把将景云抱了起来。 景云惊得小身子抖了抖,一脸错愕地看着夜罗王。 夜罗王冷厉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来。 乔薇都惊呆了。 她一定是看到了一个假的夜罗王! 约莫是知道语言不通,夜罗王没说话,只是徒手摘了一颗珍珠递给景云,用眼神询问他喜欢吗? 景云愣愣的。 夜罗王以为他不喜欢,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景云的小脑袋唰的伸进了树枝里。 景云低头,错愕地看着他。 夜罗王一笑。 景云试探地伸出手,抓向了一颗珍珠,却没着急去摘,而是停在了珍珠上。 夜罗王点头。 景云懂了,他是想让他自己摘。 景云看向了自家娘亲。 老实说,乔薇比景云还震惊,这个杀人如麻的夜罗王,竟然对景云如此喜爱……不管了,做皇帝的,都是喜怒无常的,他这会子能对你笑,下一秒就能喂你吃毒药,还是别激怒他的好。 乔薇笑着道:“摘吧,别忘了多谢王上。” 景云于是真的摘了一颗又大又圆的珍珠。 望舒瞧见了,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哥哥你摘的什么?我也要我也要!” 夜罗王约莫是猜懂了,将景云放了下来,改为去抱望舒。 望舒哪里用得着他抱?跐溜一下蹦上树了! 就听得啪的一声,树断了…… 乔薇心里那个发毛,生怕这暴君喜怒无常,把他们几个拖出去杀了。 好在乔薇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夜罗王不仅没恼,反而让人找来篮子,兄妹俩一个一个,喜欢哪个捡哪个。 兄妹俩在院子里捡起了珍珠。 几个大人于是坐在院子里,看他们捡珍珠。 这种事放寻常百姓家再正常不过,可他是一个帝王,竟然也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当然令人佩服。 教主大人给乔薇使眼色。 乔薇装作没看见,喝了一口热茶,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我来夜罗这么久,还没见过三殿下呢,三殿下他……是没回来吗?” 太监翻译给了夜罗王,夜罗王说了几句,太监答道:“回小卓玛的话,三殿下去族里探望他外公了。” 外公?那个黎昔部落的酋长么? 这么蹩脚的借口,亏那个女人想得出来。 早在入夜凉城前,海十三便派人去过黎家了,根本没有三殿下与胤王的踪迹。 看来,就连夜罗王都不知道三殿下的下落。 那个老妖婆,到底把他们藏哪儿了?她爹娘又去哪儿了? 夜罗王又说了几句,太监的神色怔了怔,讪讪地与乔薇道:“王上说,‘那孩子,与朕并不亲近’。” 看出来了,三殿下讲起算计他亲爹的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要说是夜罗王对三殿下不够好,也不尽然,夜罗王在谈起三殿下时,分明是喜欢又无奈的。 帝王家的事,她还是少管为妙。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教主大人借口自己玉佩掉了,将乔薇叫出去帮着找了。 一出夜罗王的寝宫,教主大人便拉着乔薇闪到了树后:“哎,你怎么搞的?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是不是忘记正事了?” “我当然没忘,东西呢?” 教主大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刚递到乔薇手上,又迅速地拿了过来:“你会不会下啊?” “不就是下个蛊吗?我堂堂隐族小卓玛,难道连这个都不会了?” “给。”教主大人将瓶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乔薇问道:“又是夜鸣蛊吗?” 教主大人白了她一眼道:“夜鸣蛊上次对付死士用完了,新的没那么快养出来,这是化功蛊,不比夜鸣蛊差。她不是想养伤吗?你把这个蛊下到她的身上,保管她越养越伤!” 乔薇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瓶:“怎么下?” 教主大人拿眼瞪她:“你不是说你会吗?” 乔薇正色道:“我以为这是夜鸣蛊!” 教主大人挺挺小胸脯,十分骄傲且耐心地解释道:“这种蛊虫得吞服,你想法子让她吃下去,你放心,这种蛊虫比芝麻还小,又通体透明,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倒是你自己别让人发现了!” 乔薇不以为意道:“我怎么可能会让人发现?我身法那么好!” 二人就此别过。 教主大人努力在地上找起了玉佩,旁人问起乔薇,也只道是去了别的地方找玉佩。 乔薇轻车熟路地摸到了王宫的寝宫,自老地方爬树,翻墙而过。 乔薇一直都知道王宫寝宫人少,却没料到今日竟然一个也没见到。 该不是猜到她会来,所以下了套让她钻吧? 乔薇躲在假山后,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许久,确定没人给她下套,才身形一闪,走向了王后的卧房。 出门前,傅雪烟给她画了一幅寝宫的地图,若是王后不在卧房,就应当是在书房内的丹房。 丹房是一间密室,王后并不知道傅雪烟已经知道它的存在了,想来暂时不会防范。 卧房中果真无人。 乔薇即刻去了书房。 “书房右手边的墙壁上有一排书柜,书柜后有一个机关,你打开机关,会看见一个通道,通道往里就是丹房了。” 脑海里闪过傅雪烟的话,乔薇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柜旁,按开机关,墙壁上果真出现了一个通道。 乔薇走进了通道,一边走,一边寻思着,若是里头只她一人,自己用不用这蛊虫都能对付她;若是还有别人,自己恐怕就得耍点手段了。 乔薇刚走到一半,房门便被什么东西从里狠狠地撞了一下! 乔薇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万幸的是,房门并未打开,里头传来了王后十分难过的声音。 乔薇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乔薇感觉她在哭。 除此之外,乔薇还感到了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比蒲城外,准鬼王几乎杀了她的那一次还要可怕。 乔薇第一反应是,那个鬼王康复并且突破了? 若果真如此,自己在他手下刺杀他主人,岂不是在找死? 乔薇拔腿就跑! 哪知步子还没迈出去,那道危险的气息便瞬间冲透门板,死死地锁定了她。 “夜罗王驾到——” 章节目录 【478】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别的夜罗话不懂,这句还是能明白的,当夜罗王的贴身侍从扯着尖细而又高亢的嗓音喊出这句话时,那股锁定在她身上,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掉的死亡气息淅淅索索地收回去了。 乔薇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究竟暴露没有,能动弹后,第一件事便是迈步出了书房。 原先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宫人,在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全都自地里长出来了,齐齐地跪在门口,恭迎夜罗王的驾临。 这会子再翻墙出去已然来不及,况且也没必要了,她忌惮的是书房里的人,可对方俨然已经发现,那自己还躲什么呢?至于说夜罗王,爱屋及乌,看在自己是他“儿媳”的份儿上,他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乔薇于是也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架势,站在了一群宫人的身后。 夜罗王迈步走了进来,一眼瞧见院子里的乔薇,走上前问她。 太监客客气气地道:“小卓玛,王上问您,怎么会来王后的寝宫?” 乔薇微微一笑道:“我方才给冥烨找玉佩,找着找着便找到这边了,就想进来给王后请个安。” 太监与夜罗王说了。 夜罗王点点头,并未怀疑什么。 乔薇又问道:“对了,赵公公,王上怎么过来了?” 赵太监温声地说道:“王后受了伤,王上请了御医为王后诊治,可惜效果不大好,今有大臣自民间寻来一味祖传秘药,王上是给王后送药了。” 送药还亲自过来?当真不是得了什么消息跑来“捉奸”的么? 也幸亏是来了,不然自己这危机可不好化解了。 夜罗王神色略有些复杂地看了乔薇一眼。 乔薇猜,他本意并不想带上她,可惜她已经在这儿了,又说了是来给王后请安的,总不好再把她给丢出去。 夜罗王只得将乔薇一并带入了寝殿。 王后已回了卧房,一脸憔悴地躺在精致而奢华的床铺上,巧玲与几名宫女小心翼翼地随侍在一旁,整间屋子都静悄悄的,让人忍不住放轻脚步与声音。 王后既然没有出来接驾,那便是有不能接驾的理由。 只见巧玲放下了扇药炉的蒲扇,轻轻地走到床前,温柔地唤道:“王后,王上来了,您快醒醒。” 王后哪儿能这么容易“醒”?闭上眼,继续沉沉地昏睡着。 巧玲起身,对着夜罗王行了一礼,细声细气地说道:“回王上的话,王后夜里难过了一宿,一直没能入睡,这会子想必累极了,要不奴婢再叫叫?” 夜罗王淡淡地摆了摆手。 巧玲识趣地退下了。 赵太监又给余下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众人也十分听话地退出去了。 乔薇一脸关切地看着床铺上的王后,王后戴了面纱,遮住了半张被大白挠花的脸,可气息微弱、印堂发暗,不像是装出来的羸弱。 只被抓了脸怎么可能会这样呢?傅雪烟说的没错,她果真是旧伤复发了。 乔薇看了一眼煨在炉子上的药罐,眼波一转,对夜罗王说道:“王上,您给王后带的是什么药啊?” 赵太监禀明了夜罗王,自宽袖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了对乔薇道:“是那民间的老郎中自己配的药,一瓶是擦的,一日三次;一瓶是吞服的,一日一次,一次一粒,据说疗效奇佳,连不少人好几年的旧伤疤都治愈了。” 当真有这么好的药?乔薇灵机一动,笑了笑说道:“给我吧?我帮王后上药。” 赵太监回禀了夜罗王,夜罗王点点头。 赵太监道:“那就有劳小卓玛了。” “无妨。”乔薇笑着接过了锦盒。 夜罗王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带着赵太监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只剩乔薇与王后二人,乔薇是奉旨留下的,自是大大方方不拿自己当个外人了,先是在屋子里找了两个小空瓶,将药膏与药丸各倒了一半进去藏进怀里,再拿出教主大人给的小蛊蛊,指尖一动,放进了茶水中。 乔薇端着茶水与一粒药丸坐到王后的床沿上,似笑非笑地看了王后一眼:“王后娘娘,这儿已经没别人了,您老可以睁开眼睛了。” 王后冷冷地睁开了眼,眸光如出窍的宝剑。 乔薇的小身子“哆嗦”了一下:“哎哟我可真害怕呀。” 随后,乔薇莞尔一笑,将手中的药丸与茶水递到她面前:“这些药是王上命人从民间寻来的,药效奇佳,王后赶紧服下吧,别辜负了王上的一番美意。” 王后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俨然没有吃下去的打算。 乔薇轻轻一叹:“我手都举酸了,您老人家好歹给点表示啊,王上还在外头呢,您不想我喂,莫非是想王上亲自进来喂?” 王后捏紧了拳头:“乔、氏!” 乔薇欠了欠身,嫣然笑道:“在呢,娘娘。” 王后冷声道:“你以为本宫会吃你递来的东西吗?” 乔薇淡淡一笑道:“你以为你不吃就可以了吗?” 王后眸光一凉:“你就不怕本宫叫人来?” 乔薇反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王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耸着肩膀笑了:“本宫的秘密?本宫什么秘密?啊,你说那个书房的密室啊,你只管去说好了。” 乔薇含笑道:“王后这么冰雪聪明的人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密室都藏不住呢?我现在去说,怕是也搜不到什么东西了,我何苦摊上一个‘诬告王后’的罪名?但我知道一个地方,王后一定还没有收拾干净,王后想听听是哪儿吗?” 王后的笑容淡了淡。 乔薇凑近她,眉梢一挑道:“莽荒山的村庄啊。” 王后面色一变。 但下一秒,王后又有恃无恐地笑了:“别想诈我,你若真查到了什么,还会一直不说?” 尽管她是对的,可乔薇没这么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那王后要不要赌一下呢?” 王后的笑容凝住。 乔薇把药丸往她嘴边一递:“不想赌的话,就乖乖地把药喝了。” 王后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寒光,清冷而细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雌雄莫辩:“乔氏,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吗?” 听着这久违的声音,乔薇的心里就是一阵咯噔,不待乔薇回过神来,王后突然探出冰冷的手掌,朝着乔薇的心口狠狠地拍了过来。 乔薇几乎是本能地朝后一避,避开了她的偷袭。 王后到底是不愿与乔薇硬缠,又打出一掌,将乔薇逼退至墙角后,施展轻功,自窗户内跃了出去。 她越是逃命,乔薇越是笃定她伤的不轻,不然呢,就凭她的武功,早把乔薇杀死在房中了,她不敢与乔薇硬扛,说明她现在并不是乔薇的对手。 乔薇唇角一勾,想逃?没这么容易! 乔薇也追了出去。 王后翻出了围墙。 教主大人早早地等在围墙外了,他知道那个女人的能耐,就算服了小蛊蛊也没那么轻易地被打倒,所以,他来了一根超粗木棍,她敢跑出来,他就一棍子敲死她! 咻的一声,一道黑影飞出来了。 教主大人心头一喜,大门不走只翻墙的,一定是那个老妖婆了! 教主大人判断的没错,这道黑影确实是王后的。 只不过,王后的身影太快,他一棍子砸下来的时候,王后已经飞过去了。 “啊——” 一声惨叫,一道身影跌了下来。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教主大人高兴地手舞足蹈,走上前一瞧,吓得一蹦三跳,“啊啊啊啊——怎么是你?!” 乔薇面朝下,死死地趴在地上,她刚翻过墙头,眼看着就要抓住那个老妖婆了,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一棒子把她打下来了?! ------题外话------ 小二货,你这是要回去跪榴莲的节奏 章节目录 【479】暴打王后,收服鬼王(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阴沉沉地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满是泥巴、黑乎乎的脸,吐出一口杂草。 教主大人迅速将棍子藏到了背后,另一手摇手一指:“我看见她往那边跑了!” 乔薇黑着脸,阴测测地看了教主大人一眼。 教主大人眼神一闪,大步往前一迈:“啊——追啊——” 抱着棍子落荒而逃了! 乔薇这会子没功夫与他计较,先收拾这个老妖婆,回去再收拾他! 老妖婆必定是伤得极重,才这么多年都没能痊愈,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将损伤降到了最低,一个月只有这么一日,错过了今日,又得等下月。 可一个月的时间,谁知道她又能闹出幺蛾子? 乔薇打定主意,趁她病,要她命,现在别说姬冥修了,天王老子来都阻挡不了她击杀老妖婆的脚步! 乔薇麻溜儿地朝着王后消失的方向追去,王后在王宫的人设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不会将自己的内伤暴露出去,所以会尽量地避开人群。 乔薇往着偏僻的地方追,果真没追多久瞧见了王后的背影。 王后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看,见乔薇真的追了上来,眸光一冷,再度施展轻功,飞上前去。 这种级别的轻功可就别在乔薇跟前献丑了,乔薇脚尖一点,身形便如利箭一般嗖嗖嗖地窜了出去,等王后以为自己终于甩开了乔薇时,再定睛一看,却发现乔薇稳稳当当地站在自己面前。 王后的眸光就是一颤! 乔薇慢悠悠地拍了拍手,唇角战放起一抹恣意的笑:“跑什么呀?就你如今这功夫,跑得过我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别白费力气了。” 王后冷冷地看着乔薇,她如今的状况确实不好,不仅武功难以施展出来,连轻功也大打折扣,面对巅峰状态的乔薇,实难有所胜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乔薇冷笑着看着她,眸子里浮现起一丝冷芒:“我知道你不是姨母,别指望我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当初是怎么拿血月弓射我的,等我抓了你,我都要一一地给你射回去。还有你是怎么抓住我一双孩子的,我也会让你尝尝被人折磨的滋味。” 王后沉声道:“你休想!” 乔薇笑道:“那就来试试呀,看我到底是不是休想!” 话落,乔薇神色一收,亮出掌风,朝王后狠狠地劈了过来。 王后纵然武功不能尽数施展出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乔薇想真正地制服她,也绝非如此容易。 乔薇掌风劈上她面门的一瞬,她一个巧妙的旋身,乔薇的招式落了空,她素手一动,如一条灵活的腾蛇,瞬间缠上乔薇的手臂。 乔薇嗤了一声:“想以柔克刚?你可做梦吧!” 王后趁势将乔薇按下地面,乔薇的另一手却猛地抽出了匕首,朝她脖子狠狠地切了过来。 她惊得一把松开了乔薇。 乔薇的右手得了自由,越战越凶。 王后受着伤,体力流逝巨大,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捂住心口,运足全力朝乔薇打出一掌。 乔薇也知道这一掌不能硬接,生生退了好几步。 她趁机施展轻功,一跃而起,眼看着就要飞上屋顶,乔薇也一脚跺上地面,借力跃上半空。 这次,可是真要抓住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教主大人跑来了。 教主大人绝不是来添乱的,他自知理亏,回去后铁定被乔薇收拾,他如今也是做爹的人了,不能再被揍得鼻青脸肿了,灵机一动下,他找侍卫借来了一副弓箭。 他决定将功补过! 他拉开了弓弦。 他瞄准了王后。 他射出了一箭! 咻! 乔薇:“啊——” 谁tm射我?! 乔薇的手已经摸到王后的袖子了,又咚的一声掉下来了! 大腿中了一箭的乔薇、摔了个嘴啃泥的乔薇、恨不得把这二货狠狠捶死的乔薇:“……” 教主大人吓得六神无主,身旁就是一个雕像,他一把将弓箭挂在了雕像的手上,指着雕像,信誓旦旦地说道:“他干的!不是我!” 乔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教主大人的心脏咚咚乱跳。 乔薇忍住大腿的疼痛,凶神恶煞地站了起来! 教主大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抖抖索索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 乔薇恶狠狠地瞪着他。 教主大人惊恐地看着她:“你你你……” 乔薇怒道:“你给我滚!” 教主大人:“你……” “滚!” “你啊——” 教主大人狠狠地戳向她身后。 乔薇眸光一动,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可不待她彻底转过来,便被王后一棍闷倒在了地上。 受挫到怀疑人生的乔帮主:“……” 教主大人倒抽了几口凉气,抱紧身子,吓得连连后退。 王后丢了手中的棍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乔薇,讥讽地笑了笑,雌雄莫辩的声音徐徐响起:“想杀我?就凭你?现在是谁落在谁手上了?” 无法动弹的乔帮主:“……” 王后仰天长笑,躬身,拾起了地上的匕首,这一把并不是焚天,却也十分锋利,至少,用来割人脖子绰绰有余了。 王后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就要朝乔薇一刀砍来。 说时迟,那时快,教主大人不知从哪儿捡了根手臂粗的棍子,双手高高地举着,嘴里大声咆哮着,朝王后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啊——” 他带着毁天灭地的冲到了王后的身前。 王后释放了周身的气场,双目如炬地看着他,他噌的一下定住了,他睫羽颤得飞快,双臂开始发抖,他、他腾出了一只手,虚虚地捏了个拳头,在王后的肩膀上,弱弱地捶了一下。 王后:“……” 王后一脚将他踹飞了。 教主大人重重地跌到了地上,捂住疼痛的胸口,一摸,摸到了那个小瓷瓶,他将瓷瓶里的瓶塞拔掉,拇指按住瓶口,藏在身后,再度朝王后走了过去! 他一手扣住王后的肩膀,将王后的身子狠狠地扳了过来,随后他掐住王后的下颚,将瓷瓶对准她的嘴,狠狠地灌了起来。 王后又如何会让他灌到?一个反手夺了他的瓶子,改为掐住他的下巴,将蛊虫倒进了他的嘴里。 乔薇幽幽地醒了,一起身就见小二货站在面前,她想也不想地踹了过去! 教主大人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将王后压倒在了地上,唇瓣相触的一霎,一道凉凉的东西瞬间滑下了王后的喉头。 教主大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恶寒地看着王后…… 他刚刚干了什么? 他居然被那老妖婆吃豆腐了? “母夜叉你想害死我!呕——”教主大人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王后也气得不轻,亮起手掌,朝着教主大人的面门拍来,哪知她刚一运功,胸口便剧烈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眸光顿住,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次运功,却再次一痛,她冷声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教主大人一愣,摸摸自己喉咙,又揉揉自己肚子,诶?他没事?蛊虫进老妖婆肚子了? 教主大人试探着抓起地上的棍子,故作勇气,敲了她一棍! 王后被敲得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 教主的眸子瞬间瞪大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又狠狠地敲了她一棍! 王后闷哼一声,毫无招架之力。 教主大人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死定了!” 棍子没了。 教主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只剩下一滩血迹的草地,不明白刚刚还在挨打的女人究竟去了哪里:“哎,她人呢?” 乔薇望着二人消失在东南方的背影,淡淡地说道:“别找了,她被苍鸠带走了。” 苍鸠的轻功远在燕飞绝之上,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追上的。 苍鸠将王后带到了一处废弃的院落中,喂她服下一颗疗养的药丸,歉疚地说道:“抱歉,我来晚了,让主人受伤了。” 吃了这么多年,这种药丸早已没多大疗效了,王后咳出一口鲜血,蹙眉看着他,雌雄莫辩的声音道:“谁让你来的?不是让你给鬼王护法的吗?” 苍鸠叹道:“我再不来,主上可就没命了。” 王后冷哼一声道:“他们杀不了我。” 苍鸠没与她辩驳,看着她身上的伤势,不解地问道:“乔氏如何敢对主上对手的?她就不怕死在主上手里?” 王后若有所思道:“她怕是知道我今日疗伤,功力大不如前。” “她怎么会知道?”苍鸠问。 王后顿了顿,瞳仁一缩:“傅雪烟!” “那丫头早对主上生了不轨之心,怕是一直在暗中监视主上。” 王后讥讽一笑:“她真以为投靠姬家就能高枕无忧了?天真!” 苍鸠没有接话,背叛主上的下场他没有领教过,但想来不会太好受,将来真发生了什么,也是她咎由自取。 苍鸠四下看了看,问道:“眼下寝宫是回不去了,他们一定在那里守着,你打算去哪儿?” 王后淡道:“渡过今晚就没事了,哪里不能将就?” 话虽如此,她却根本不敢调理内息,因为她只要一运功,体内的蛊虫便会疯狂作乱。 苍鸠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主上,你……” “我没事。”王后定了定神,目光深邃道,“鬼王怎么样了?” 苍鸠难掩期待地说道:“从昨晚就开始尝试突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今日了。” 王后提醒道:“这次可别再出任何岔子。” 苍鸠胸有成竹地说道:“主上请放心,该服用的毒丹全都服过了,主上就等着迎接一个新鬼王吧!有了这个鬼王,今日乔氏二人加注在主上身上的痛苦,便能十倍百倍地还回去了!什么姬冥修,什么血月弓,就连贺兰倾都不会是主上的对手!放眼整个天下,主上想要什么,都会唾手可得!” 王后眯了眯眼:“这个鬼王,当真如此厉害?” 这句话,王后在蒲城便问过了,苍鸠曾以为他能达到三阶甚至四阶鬼王的实力,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一旦突破,将至少在六阶以上。 苍鸠与有荣焉地点点头:“比我们曾经高估的还要厉害,已经无限接近传说中……那一位的存在了。” 话音刚落,东南方的小树林后,一股浩瀚的气息,如风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天色都暗了下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群兽发出了害怕的兽吼,飞鸟惊得扑哧着翅膀飞上高空,却没飞到一半,便一个接一个地跌在了地上。 空气都好似冻住了。 二人的脊背不由地漫过一股寒意。 这股气息是—— 王后眼睛一亮:“快!他要突破了!” 苍鸠背上王后,往冷宫后的小树林飞快地奔了过去。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料到一个即将突破的鬼王就藏在夜罗王的眼皮子底下呢? “捡呀捡呀捡珍珠,捡到一颗大珍珠,咯咯咯,咯咯咯。” 小花园内,望舒提着小篮子,一蹦一跳地捡着珍珠。 忽然,一只麻雀凌空掉了下来。 望舒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麻雀,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什么也没有。 望舒舔舔唇瓣,将麻雀放进篮子,继续捡珍珠。 啪! 不远处,又一只麻雀掉了下来。 望舒提着小篮子走过去,将这只麻雀也捡进了篮子里,一只红烧,一只清蒸,美美哒! 啪! 一只八哥掉了下来。 望舒又去捡八哥。 啪! 一只画眉掉了下来。 望舒又去捡画眉。 望舒捡着捡着,捡进了小树林。 这原本是一片用来放养训兽的林子,外围围了网子,可这点网子怎么可能拦住望舒呢? 望舒趴在地上,小屁屁一扭,钻进去了。 随后,她发现新大陆了,满地的鸟,满林子乱窜的兽。 好丰盛好丰盛! 一头狮虎兽仓皇之中朝着望舒奔了过来,确切地说,它是奔向望舒身后的网,它想逃出去! 但望舒不知道呀,望舒看着它,就像看着一大盘香喷喷的大卤肉:里脊可以爆炒、蹄膀可以红烧、排骨可以椒盐、尾巴可以卤水…… 望舒口水横流。 若在以往,狮虎兽就张嘴将这个小猎物吞进腹中了,但眼下它忙着逃跑,只想一把将她撞开。 狮虎兽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哪知它都撞到小猎物的衣裳了,小猎物唰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狮虎兽十分不解地愣了一下。 下一秒,望舒骑在狮虎兽的背上了。 狮虎兽被打过、被咬过、被挠过,却从没被谁骑过,当即原地蹦了起来。 它想将望舒抖下来,可望舒牢牢地抓住了它的毛,怎么抖都抖不掉。 狮虎兽暴走,在林子里疯狂地跑了起来。 这一跑,可就跑出事了。 小树林的东南方有一个大坑,大坑上封了木板,又以草皮与枝叶做了障眼法,看上去没什么毛病,走过去一般也掉不进去,可偏偏狮虎兽身上多了个小秤砣。 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木板被砸穿了。 一人一兽掉进坑里了。 刚刚突破的鬼王,连气儿都没来得及喘一口,便被望舒小秤砣砸中了脑袋。 鬼王悲催地倒在了地上,但他并没有死,只是短暂地昏迷了。 当他睁开眼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他看见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蹲在他的面前,睁大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那是一双干净又明净的眼睛,像天边的星子,也像山涧的溪水。 小姑娘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释放出了鬼王的威压,一旁的狮虎兽吓得瑟瑟发抖,想逃,却连一根爪子都迈不动。 地面上的猛兽也好不到哪儿去,全都被鬼王的内力压制得死死的。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哒哒哒哒地跑开了,在墙上抓了一个水囊,又哒哒哒哒地跑回来了:“你要喝水吗?” 为什么她能动? 为什么?! 鬼王惊讶地看着她:“吼吼吼吼吼!” 你是我的主人吗? 望舒听不懂:“吼吼吼吼吼!” 你吼我也吼。 鬼王:“吼吼吼!” 望舒:“吼吼吼!” 鬼王:“吼!” 望舒:“吼!” 鬼王愣住了,语言和他一样……亲生哒?! ------题外话------ 望舒get鬼王爹爹一枚 \(≧▽≦)/ 王后要吐血了,来点票票庆祝下? 章节目录 【480】吐血三升,重大发现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苍鸠与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王宫驯养猛兽的小树林。 这片林子里放养着不少珍稀猛兽,虽是围了铁网,可曾发生过有猛兽蹦出铁网攻击太监宫女的案例,因此这一带并没有什么宫人靠近,而驯兽师们也鲜少会在不必要的时辰入林,所以,将鬼王安置在这里,简直就是个天衣无缝的选择。 越是临近小树林,越是能感受到鬼王强大的气场。 苍鸠说的没错,这个鬼王的资质确实一再突破他们的高估,这固然与他本身的资质有关,可与他们这些年的付出也脱不了干系。 为了让这个死士成功晋级,他们搜罗了多少天材地宝,又炼制了多少极品毒药,连活人毒丹都用上了,他们花费的心血,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好在他们的付出终于等来回报了。 二人满心欢喜地跃进了小树林,王后连身上的伤势与蛊虫都暂时地抛诸脑后了,只有有了这么鬼王,她还用得着担心什么伤? 天空上,不时有逃窜的飞鸟落下来,这一幕远远看去其实是有些惊悚的,可落在王后眼里,却是一幅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又一股强悍的气息笼罩而来。 二人的身子俱是一阵不寒而栗。 苍鸠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突破了!他突破了!主上!你有鬼王了!” 王后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亮色。 可下一秒,那股强悍的气息戛然而止了。 王后的眉心一蹙:“怎么回事?鬼王出什么事了吗?” 苍鸠沉思道:“不可能啊,他可是鬼王,鬼王能出什么事?” 话音一落,那股独属于鬼王的威压又排山倒海地来了,这一次,比方才突破的那一瞬更强大数倍不止。 苍鸠因扛不住这样的内力,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步子,豆大的汗水自脸颊滑了下来,背上的王后仿佛一瞬间重达千斤,他知道,这并不是王后的重量,而是鬼王的压制。 他被压制得无法动弹,说不出话来。 六阶鬼王的实力,登峰造极! 这一次的压制其实也就持续了数秒而已,可对苍鸠而言,竟像是度过了一整个甲子。 当那股强大的气息终于散去时,苍鸠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乍一看去,像是打水里捞出来似的。 王后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她并不担心,相反,她还有着浓浓的窃喜,如此强大的鬼王今后将为她所用,想想都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 然而她并未窃喜多久,便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玄衣铁甲、戴着头盔,气场强大地自丛树林深处走来。 他所到之处,万兽臣服,百鸟静寂。 除了鬼王,还能有谁拥有如此可怕的气场? 王后激动得,心脏都咚咚咚咚跳了起来。 他的头上似乎顶着一个什么东西,待到王后回过神,才看清那是一个小姑娘! 鬼王的脖子上竟然骑着一个小姑娘?! 不止脖子上骑着一个小姑娘,屁股后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一头狮虎兽。 王后惊呆了,这什么情况? 苍鸠认出了对方,瞬间变得瞠目结舌:“是、是、是姬家的小丫头!” 她怎么会和鬼王在一起?还骑在了鬼王的脖子上?! 鬼王:“吼吼吼吼吼!” 望舒:“吼吼吼吼吼!” 鬼王说的是,闺女,这棵树上有果子! 望舒说的是……望舒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啥,总之当鬼王将她驮到一棵果树下时,看着那些亮晶晶的红果子,她忍不住摘了一串,自己吃一颗,鬼王吃一颗。 鬼王就觉得自家闺女完全听懂了。 而对面的王后与苍鸠则齐齐看呆了。 鬼王凶残嗜血,怎么会和一个孩子…… 王后冷声道:“放我下来。” 苍鸠小心翼翼地将王后放在了地上。 王后朝着鬼王走过去,冷冷地抬起手,指向正在聚精会神啃果子,压根儿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的小望舒:“给我杀了……” “她”字尚未说出口,便被鬼王陡然释放的强大气场狠狠震到了十几米外。 王后撞上一棵大树,重重地跌了下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鬼王,虽不愿承认,可鬼王……似乎真的不认识她了。 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炼出来的大杀器,她费了多少心思?牺牲了多少死士?又砸了多少天材地宝与毒药,才终于将他炼成一个如此强大的鬼王。 到头来,他不认识她了? “鬼王!”她厉喝。 “吼——”鬼王冷冷地朝她看来,发出了一声震天怒吼。 那毫不掩饰的杀气,让王后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鬼王是真的不认识她了。 一想到自己一腔心血付诸流水,枉给敌人做嫁衣,王后再也支撑不住,大口大口地吐起了鲜血…… …… 莽荒山,夜凉城外最险峻也最荒无人烟的地方,像一道天然屏障,死死地捍卫着夜罗的北疆,至于莽荒山外是否还有其余的国家,谁也无从考证,毕竟就如今的文献记载看来,没有任何人成功地翻越过莽荒山脉。 姬冥修是午饭后启程离开的王府,这次的行踪必须隐秘,他没带上禁卫军,只让燕飞绝与海十三随行,至于十七,则留在王府镇守方翠园了。 夜罗处处危机四伏,该留神的地方,姬冥修绝对不会大意。 燕飞绝驾着马车,兜兜转转绕了一个时辰,总算抵达莽荒山的一处入口,说是入口其实有些牵强,但打此处经过,又确实能最快的抵达那些死士的营地。 燕飞绝将马车停在了一棵大树下,拴上绳子。 这辆马车是从外头车行雇来的,就算让人发现了也查探不出什么。 “药丸,匕首,迷烟……”燕飞绝一一检查完身上的东西,大掌一拍,“好了!可以进去了!” 三人都不是头一回来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早已改造成伐木场的营地。 “一夜之间能变成这样,那个女人也是有些本事。”海十三淡笑着说。 燕飞绝嗤之以鼻:“屁的本事?也就知道逃!” 海十三笑道:“那要不你逃一个给我看看?” 燕飞绝冷下脸来:“哎?你到底哪一国的?帮谁说话呢?” 海十三拍拍他肩膀道:“我就事论事,能做少主的对手,她不可能没点本事。” 燕飞绝拿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你当心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姬冥修没与二人耍嘴皮子,站在伐木场外看了一会儿:“去村子吧。” 海十三带路,领着从没来过的姬冥修,以及来过一次也忘得差不多的燕飞绝,快步朝山脉深处走去。 燕飞绝一边走,一边挠头:“哎,你是怎么记得的?” 海十三扒开一处草丛,道:“我做了记号。” “我说呢,这鬼地方,来一百次都得迷路。”燕飞绝可不是夸大其词,实在是这片山脉中相似的林子太多,岔路也多,一不小心走岔,可就成南辕北辙了。 几人走过傅雪烟生产的山洞,海十三还特地向姬冥修隆重介绍了一下小小姐出生的地方。 姬冥修:“要给你颁个奖?” 海十三:“咳~” 路过山洞,再一路往山脉深处而去,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几人攀上峰顶,来到了曾经吓得一伙人魂飞魄散的石桥前。 两座峰顶间,相隔约莫五六丈,石桥自然也有这么长,可怕的是石桥太窄,宽度不足三尺,又没有护栏,站在桥上往万丈深渊看,简直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回流。 燕飞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双脚再次踩到松软的泥土后,两腿都软得开始发抖了。 海十三断后,让姬冥修先行。 姬冥修倒是从容地走了过去。 说不害怕吗?怎么可能?只是丞相大人不能跌份儿,怕也不怕,稳如泰山! 海十三本着绝不往下看的原则,神色郑重地上了桥,哪知走到一半,没忍住,往下瞄了瞄,这一瞄,可瞄坏事儿了:“……我走不动了。” 燕飞绝挠头:“少主你好像不怕,你去拉他吧。” 姬冥修面不改色:“你让本少主去拉一个男人?” 燕飞绝想想少主不让人近身的怪毛病,果断没怀疑什么,硬着头皮将海十三拽过来了。 接下来的路便顺畅多了,除了碰上几头觅食的猛兽外,没再遇上任何风险。 三人顺利地来到了村子外的小山坡上,从他们的角度,恰巧能俯瞰整个村庄。 村庄不大,只有七八户人家,房子呈拱形建在一起,中间那块空地,更像一个大的试炼场。 此时正值下午,太阳还没落山,懒洋洋地挂在蔚蓝的天空上,整个村庄沐浴在暖融融的日辉下,竟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与诡异。 三人静静地看着,海十三开口道:“少主,我先下去打探一番。” 姬冥修点头。 海十三轻手轻脚地去了,他武功虽算不上太好,可身法灵活,在遮掩自己的气息上并不输给燕飞绝。 他进了村,挨家挨户地“溜达”了一圈,半刻钟后,回到了山坡上:“少夫人说的没错,他们果真只在夜间活动,白日里都在歇息。” “夜猫子?”燕飞绝不解地嘀咕。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下去瞧瞧。” 三人一同进了村,路过村口时,一只野鸭子跑了,燕飞绝还以为是谁在偷袭,一脚踹过去,那鸭子被踹得嘎嘎大叫,竟然也没惊醒里头的村民。 燕飞绝嘴角一撇:“这睡得不是一般的沉呐……” 如此,几人倒是大胆了些,没那般束手束脚。 姬冥修来到一家紧闭的房门前。 海十三追过来:“少主要进去吗?” “嗯。”姬冥修点点头。 海十三从怀中掏出匕首,撬掉门闩,打开房门,领着姬冥修走了进去。 若乔薇还在这边,一定会发现这就是当晚他们投宿的那一户人家,要不怎么说这俩口子心有灵犀,随便选个地方都能选到一块儿去。 海十三与燕飞绝各自转悠了一圈回来,发现整间屋子只住了一个大娘。 三人进了大娘的屋子。 海十三自怀中拿出一块小银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大娘的手上与脸上,他们体内带了毒他是知道的,却不太确定体表有没有。 燕飞绝俯下身,凑近熟睡中的人,探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白天睡不醒啊……” 话音刚落,大娘蓦地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坐起身,对准燕飞绝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啊——”燕飞绝一声惨叫,赶忙打出一掌,将大娘拍回了床榻上。 大娘脑袋一歪,又昏睡过去了。 姬冥修与海十三忙朝燕飞绝看了过来,燕飞绝被咬伤了脖子,伤口以看得见的速度涌出黑血。 海十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燕飞绝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嘶嘶地抽着凉气道:“多少年没让东西咬过了,真疼啊……” 海十三忙从怀里拿出了乔薇给他们备的药丸,让燕飞绝服了下去:“幸亏少夫人有先见之明,不然你就等着被毒死吧!” 燕飞绝讪讪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外头传来了异常的动静。 姬冥修眸光一顿:“有人。” 燕飞绝忙打了个手势,示意二人留在屋内,他去抓人。 海十三本想着他被咬伤了,该自己去,可见他生龙活虎的,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燕飞绝脚底生风地去了,外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不多时,燕飞绝抓回了身材魁梧、戴着斗笠的男人。 姬冥修探出修长如玉的手,淡淡地拿开了男人的斗笠,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他的眼帘,熟悉的是它的轮廓,陌生的是它的刀疤。 姬冥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总算幽幽地开了口:“怎么是你?” “少主你认识啊?”燕飞绝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端详对方的脸。 对方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耳尖有些尴尬与窘迫的嫣红,神色却如凛冬一般的冷漠。 “沐小将军?”燕飞绝终于还是认出来了,“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沐小将军是南楚第一高手,燕飞绝可不认为他会输给自己,可方才,他只用了两招便将对方给制服了,他一度以为……对方是个不会武功的山野猎户呢。 姬冥修的目光落在了他微微僵硬的右臂上,但只停了一瞬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将斗笠还给他,语气如常地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沐小将军,唐突了。” 再大的醋劲,在看见他这副模样时,也消弭无踪了。 沐小将军用左手接过斗笠,静静地戴在了头上:“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离开了原地。 燕飞绝追了一步,望着他消失在村口的背影道:“哎——你就走了?我还有话要问你呢!你……唉!” 沐小将军走到了村口,一道白影自林子里冲了过来,叼着一窜果子扑进他怀中。 他抱着大白,一步步地消失在了尽头。 海十三不解道:“神将府……出了什么事吗?少主,可需要我去查探一番?” 姬冥修顿了顿:“不用。”说着,又看向燕飞绝,“你发现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燕飞绝回忆道:“他好像在找什么人,挨家挨户地,往人家床上看。” 姬冥修若有所思。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却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一大群人的。 姬冥修道:“他们来了,找个地方躲起来。” 几人去了后院,躲在一棵大树后。 二十多名死士进入村落,一人背上一个村民,迅速走了出去。 三人远远地尾随着他们,出了村庄,走向石桥的方向。 当他们背着村民走上石桥时,却忽的顿住,往下一跳。 燕飞绝与海十三惊呆了,还有这种自杀式的操作? 二十几名死士全都跳完后,姬冥修来到了石桥上,早先过桥时,恐心里有压力所以谁都尽量不去往下瞧,这会子定睛一看,才发现下方有一处被树丛遮蔽的小山洞。 山洞外,有一块伸出来的岩石,岩石不大,寻常人不会没事找死,可若是里头藏着一个山洞,就另当别论了。 海十三施展轻功跳到了岩石上,朝二人比了个手势。 燕飞绝背着姬冥修跳了下去。 原来这并不是个山洞,而是一条隧道。 几人穿过隧道,入眼处是一处郁郁葱葱的大山谷,山谷尽头,云雾缭绕处,竟有一座石梯,石梯仿佛高达百丈,耸入云端。 而云端之上,赫然立着一座城。 章节目录 【481】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马车驶回夜凉城时,天色已晚,城中亮起万家灯火,街道上车水马龙,路边摊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蒸笼。 回想起方才的事,几人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燕飞绝最藏不住话,叽里呱啦地说开了:“你们说那是不是真的?不会是我们看走眼了吧?怎么会有人把梯子修得那么高?” “那不是梯子!”海十三第不知几十次提醒他,“是台阶。” 只是太长、太高、太过宏伟,一眼望去,就像是神仙建造的天梯罢了。 “可是那、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在天上?”燕飞绝无比纳闷地问。 海十三看了一眼姬冥修,这么智慧的问题,他总觉得该有少主来解答,可少主一副沉思的模样,分明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海十三清清嗓子,答道:“是太高了,耸入云端了。” 这个回答显然没能挠到燕飞绝心底的痒痒:“真该去看看的啊,什么人能把城建得那么高、那么高啊……” 海十三也想去看呢,只是当时天快黑了,他们不趁亮尽快出山脉,等天色暗成这样,有记号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下次吧。”海十三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问燕飞绝道,“你伤势怎么样了?好些没?” 燕飞绝摸了摸被咬伤的脖子,已经没有任何痛感了,便道:“都好了。” 海十三放下心来,看了看正座上的姬冥修,轻声问道:“少主……可是在想沐小将军的事?” “想他做什么?”姬冥修漫不经心道,他还真没想沐小将军,那家伙又不是他什么人,怎么样了与他没干系,他想的是夜罗的事,他总觉得这一路走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今日看到那座城,这种感觉变得越发明显。 很快,马车便抵达了王府。 早先慕王爷拒绝去斗兽场那日,姬冥修以为他是装病,去探望了他,才知他是真的染了风寒。 姬冥修先“孝顺”地探望了他一番,带了些从地摊上买来的土特产,随后才举步回往方翠园。 待走到方翠园门口时,他猛地感受到了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这气息中虽无多少杀意,可太过强大的缘故,竟是令人本能地有些不寒而栗。 姬冥修眸光一凉,握紧了手中的破神弩,警惕地走进院子,结果,就看见一个身着玄色铁甲的男人,抱着自家小胖子,在院子上空飞来飞去。 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表情一言难尽。 唯独十七的脸色有些臭,他想只有他能抱着望舒飞,可他打不过那个鬼王。 姬冥修走到乔薇的身侧:“什么情况?” 乔薇挑眉道:“问你宝贝女儿,我就出去了一趟,回来她就捡了个鬼王。” “鬼王?”姬冥修浓眉一蹙,难怪气场如此强大,他深深地看了那鬼王一眼,如果他没认错,这应当就是王后手中的那个鬼王,在蒲城他伤得只剩不到两成功力,这才不满一个月的功夫,就不仅痊愈,而且突破了,这资质,简直优秀得令人害怕。 这得亏是“捡到”了,不捡到的话,血月弓怕是都伤不了他。 只不过,是怎么捡到的呢?发生了什么事? “在哪里捡的?”他问。 乔薇道:“皇宫,差点被夜罗王发现,幸亏我找个借口开溜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是我们之前碰到的那个死士吗?” “嗯。”姬冥修点头。 乔薇尽管有所猜测,可真从姬冥修口里听到还是不俗地惊了一把:“天啦,竟然是他?老妖婆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现在他成了这样,老妖婆岂不是气死了?” 姬冥修道:“气死就对了。” 鬼王:“吼吼吼吼吼!” 闺女喜欢吗? 望舒:“吼吼吼吼吼!” 飞得好高呀! 二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可二人全都自我感觉良好,如此奇葩的组合,也是没谁了。 乔薇见二人飞得差不多了,恰巧厨房的饭菜也全都备好了,乔薇于是忙开口让鬼王下来:“前辈,吃饭了。” 鬼王不理她。 乔薇想了想,又道:“鬼王殿下,吃饭了。” 鬼王下来了。 乔薇嘴角一抽,所以您老人家其实听得懂人话是么?还嫌前辈的称呼low了…… 一家人进了屋,不必说,自是他们这些小辈“老老实实”地站在两旁,恭迎鬼王殿下先进屋。 看着鬼王抱着望舒不可一世地打自己面前走过去,乔薇不免又是一阵腹诽,你这小胖子,到底是捡了个鬼王,还是捡了个祖宗? 乔薇其实有些担心多了个人疼望舒,景云心里会不平衡,事实上景云平衡极了,不仅平衡,还高兴呢——妹妹被鬼王霸占了,娘亲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至于说那个人好厉害好厉害…… 他、他、他哪天也能捡个更厉害的! 挺起小胸脯的景云,握紧小拳头,神色威严地进屋了。 到了鬼王这个级别的死士,面容是十分吓人的,亲眼见过了容妃姘头的真容后,乔薇就已经不对任何鬼王的容貌做期待了。 索性鬼王大人似乎也并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容貌,只是微微拉了拉头盔,露出一张嘴。 乔薇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上次还被鬼王追杀得要死,眼下就与鬼王同桌吃饭了,啧,人生,人生啊! 鬼王不爱吃饭,专喝甜汤,喝了十大碗。 吃过饭,几人各自回房。 因总担心鬼王是个定时炸弹,乔薇将他远远地安排在了西厢,这间厢房说是与世隔绝都不为过了,要走到上房这边来,至少需要经过海十三、燕飞绝以及十七的屋子。 下人给鬼王铺好床铺后,鬼王还抱着望舒不肯撒手。 乔薇微微一笑:“鬼王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她也要歇息了,不歇息会长不高、身体不好的。” 鬼王撇撇嘴儿,依依不舍地把“闺女”交出去了。 乔薇抱过已经在打瞌睡的望舒,转身回了房。 姬冥修已经坐在房中等她了,正对着房门的方向,含笑看着门口。 她一跨过门槛,便撞进了这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里,她的小心肝儿微微地颤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将望舒塞进被窝,放到已经睡着的景云身边。 自己应该……没有露馅儿吧。 “那什么……” 她刚一开口,姬冥修便将她打横抱入了怀中,危险地看了她一眼,将她也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乔薇不敢看他眼睛,垂下眸子,自欺欺人地分散着他的注意力:“你们今天去莽荒山了吧?发现什么了?是不是找到营地的新踪迹了?” 姬冥修俯下身去,大半个身子笼罩着她,修长的指尖捏起她冰凉的下颚:“冥烨已经招了。” 乔薇眼神一闪:“招什么呀?我不是故意揍他的,谁让他……”射我? 姬冥修缓缓地凑近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你知道我介意的不是这个。” 乔薇的唇瓣猛地热了一下:“可是我都把他凑成那样了。” 姬冥修唇角微勾:“做错了,就该罚,长嫂如母,你揍他是应该的。” 乔薇总觉得这话是一个甜蜜的陷阱,果不其然,他来了下一句,“夫为妻纲,你做错了事,我罚你也是应该的。” 这话换别人说,乔薇就一拳揍上去了,可从他嘴里蹦出来,那轻揉慢捻的调调,那温柔暧昧的眼神,无端让人心头涌上一股燥热。 “你、你要怎么罚?” 连错没错都不辩驳了,可以说是十分没骨气了。 “乔帮主似乎很期待?”他似笑非笑地问。 乔薇瞪圆了眸子:“才没有!” 他轻轻一笑:“腿受伤了,下面我不动,上面是我的,可好?” 乔薇脸一红。 “从哪里开始?这里、这里,还是这里?”他暧昧地说着,指尖轻轻地掠过她的手、她的饱满,最后落在了她娇嫩的唇瓣上。 乔薇只觉被他碰过的全都像过了电一样,电流在体内噼啪碰撞,撞得她心驰神遥,浑身都恨不得酥掉。 他的拇指在她唇上轻轻地压了压,指尖挑开她檀口,搅动着她软香的小舌。 乔薇想起了二人曾经做过某的些不可描述的事,心口一热,情动了。 姬冥修松开了她,她喘得厉害,他低头一笑:“想要吗?” 乔薇的脸红得几乎可以滴血血来,紧张又期待地点了点头。 姬冥修这回没占她嘴上便宜了,唇角一勾,拉过棉被给她盖上:“好生养伤。” 说罢,行云流水地起身,不带一丝拖沓出了屋,只留下欲火焚身的乔帮主,幽怨地咬住被子,欲哭又无泪。 ------题外话------ 还有一天,票票就清空啦,别浪费,么么哒~ 章节目录 【482】鬼王威武(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离开其实是有正事,当然他原本可以不那么撩拨她一把,可谁让她总不长记性,总要与那混小子一块儿胡闹,今日还被那混小子给射伤腿了,被敌人伤的,传出去她是个英雄,偏偏是被自己人误伤的…… 丞相大人实在不愿在心里说出那两个字,深吸一口气,压下蠢蠢欲动的欲火,缓步去了书房。 先打开夜罗的舆图看了看,再拿出纸笔绘制一番莽荒山的地形,莽荒山千岩万壑、连绵不绝,不是几次或几十次就能走完的,可夜罗的舆图上有它整体的形状。 姬冥修用朱砂圈住了云端之城以及夜罗城所在的位置,发现整个山脉与夜凉城呈游龙戏珠之势,莽荒山是龙,夜凉城是珠,从风水上来看,夜凉城的地势是极好的,既有莽荒山龙气相护,又与莽荒山呈呼应之势,可更好却的是云端之城。 云端之城就建在龙首之上,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地压住了夜凉城甚至整个夜罗的气运,这并不是说会让夜罗变得不好,只是夜罗有多好,它只会更好罢了。 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若乔薇在这儿,定不信这些风水命理的东西,姬冥修却多少信一些的。 姬冥修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可就这么一小步的差距,硬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迈出去。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姬冥修决定先去见一个人。 夜凉城的冬季,寒风萧瑟,姬冥修拿上一件厚厚的银狐斗篷,推开房门,轻轻地来到廊下。 他原本想去叫燕飞绝与海十三,却一眼看见孤零零站在院子里的鬼王。 鬼王依旧是穿着玄色铁甲,戴着玄色头盔,魁梧的背影让他看上去像个自远古而来的将军,他仰望着苍穹,不知在想些什么,背影有些落寞。 姬冥修已经从女儿嘴里知道事发经过了,初步断定鬼王是被砸坏脑子了,说起来惭愧,自家宝贝女儿别的本事没有,闯祸本事一流,好在每次祸祸的都是别人。 姬冥修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他来到鬼王身侧,语气如常地说道:“前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在看月亮吗?” 鬼王不理他。 姬冥修并不意外,笑了一声,道:“我要出去一趟,前辈若是睡不着,我带前辈去城里逛逛。” 鬼王还是不理他。 姬冥修笑了笑,改了称呼道:“殿下可想出去逛逛?” 鬼王就是不鸟他! 姬冥修见他似乎没兴趣出去,便没强人所难了,反正也不是真的要带他逛街,这个时辰,街上的铺子与摊子全都收了,喊他出去,纯粹是真的出去而已。 姬冥修叫上了燕飞绝与海十三,二人刚睡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马车就停在王府斜对面的巷子里,这一带是慕王府的地盘,治安极好,没什么贼人敢上前偷盗,他们走时马车是什么样,回来时依旧是什么样。 燕飞绝打了个呵欠,去拿马鞭,哪知他刚一掀开帘子,便看见一尊大杀神坐在马车里,他吓得尖叫一声,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在地上了! 海十三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什么人?” 他如临大敌地挑开了帘子,定睛一看,也是吓得险些跪了:“前辈?呃……殿下!殿下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过来的?” 方才出门时,鬼王都在院子没动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比他们先到了? 鬼王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海十三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如释重负地将燕飞绝扶了起来,越与这家伙相处,越觉得这家伙简直强大到变态,这要是敌人,他们已经全被捏死了。 三人上了马车,按照惯例,燕飞绝赶车,海十三陪着姬冥修坐在车厢内,可今晚,海十三实在是害怕鬼王的气息,宁可陪燕飞绝坐在外头吹冷风,也不进去“享清福”了。 这一路上,四人都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这时,鬼王的气场就突显得尤为厉害了,尽管他已尽量有所收敛,可那种等级上的威压,还是压得燕飞绝与海十三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燕飞绝几乎一蹦三跳地闪到了十步开外,揉着心口,猛地呼了几口凉气。 很快,海十三也走了过来,喘了几口粗气,十分没骨气地说道:“答应我,哪天鬼王要是与我们作对了,你先一刀杀了我。” 燕飞绝道:“你让姬无双动手吧。” “为什么?”海十三不解地问。 燕飞绝道:“我想让十七一刀杀了我来着。” 海十三:“……” 姬冥修没理会这两个被吓得已经在计划怎么自杀的家伙,挑开帘子下了马车,问车内的鬼王:“殿下要下来走走吗?” 鬼王双臂抱怀,一脸酷帅狂霸拽! 姬冥修嘴角一抽,将帘子放下了。 随后,他转身进了一旁的院子。 …… 油灯如豆的房屋内,沐小将军揪着微弱而昏黄的光亮,艰难地换掉了脏兮兮的衣裳,他右臂难以动弹,只凭着一只左手,抖抖索索地忙活了一刻钟,才总算将干净的衣裳换上了。 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他却做得满头大汗。 做完,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这张床,原本没有这般柔软,是那个女人垫了一层又一层棉絮,才软得近乎不可思议。 床铺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馨香,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在屋里收拾的影子。 寒冬里唯一的一份温暖,像是家的味道。 忽然,躺在枕头上的大白惊醒了,警惕地望着门的方向。 沐小将军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大白?” 大白跐溜跳下地,自半掩的窗子冲了过去,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它扬起了尖锐利爪,它运足了全身力气,它正要给马车上的人致命一击,就听见,咚的一声,它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沐小将军感受到了那股危险的气场,抽出桌上的长刀,用脚扒开了门,看见门口一道人影,举刀劈了下去,刚劈到一半,对方幽幽地开了口:“是我。” 沐小将军一愣,定定地看向对方的脸,眸光暗了下来:“怎么是你?” 姬冥修望了望被鬼王压制得无法动弹的大白,对沐小将军道:“方便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不方便。”沐小将军直言。 姬冥修却不请自来,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上次乔薇也是如此,这二人,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做什么都一样一样的。 沐小将军无奈又懊恼地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望向街道上的那辆黑漆漆的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个高手,就是他将大白死死地压制在了地上。 大白的能耐,已经不亚于一名长刀死士,能将它一招压制的人……究竟会是什么人? 沐小将军躬身抱起大白,大白得了自由,吓得小胖身子一阵发抖。 大白可从未怕过谁。 沐小将军不由地再次看了马车一眼。 “茶我已经泡好了,真不进来喝一杯?”姬冥修云淡风轻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沐小将军抱着大白进了屋。 姬冥修果真泡好了两杯茶,递给沐小将军一杯:“你这屋里有些冷清啊,喝点茶暖暖身子。” “你来做什么?”沐小将军问。 姬冥修笑道:“睡不着,出门走走,不曾想就走到你这里了,沐小将军不会介意吧。” “我介不介意你不都进来了?”沐小将军说着,将大白放回床上,大白怕怕,死命地抓住他衣裳,他只好抱着大白坐下了。 姬冥修一笑,将茶杯往他手边递了递:“我不轻易给人泡茶的。” “那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啊。”沐小将军冷冷地说。 姬冥修是被御史们一路怼过来的,沐小将军这点冷嘲热讽与御史们的口诛笔伐一比,简直和挠痒痒没什么两样,姬冥修半点儿不气,反倒有些嘚瑟:“一般都是小薇给我泡茶。” 沐小将军气得胸口直抽抽:“丞相大半夜到我这儿来,就是想向我秀个恩爱?” 姬冥修叹了一声:“不然也没别人可以秀了。我和你说,小薇最会泡龙井,她泡的龙井啊……” “丞相!”沐小将军一巴掌拍上了桌子,“你有事说事,不要讲这些有的没的!” 丞相大人冤枉,他是真想找个人说说乔薇啊,可在夜罗,对乔薇感兴趣的人不多了,这不他才想到了沐小将军嘛。 沐小将军不是滋味地喝了一口茶,虽不愿承认,但丞相泡的茶是极好的,他忍住一口喝干净的冲动,不咸不淡地说道:“丞相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离开吧,我要歇息了。” “好吧,那就说点事吧。”姬冥修一脸不情愿地道,“你家里什么人不见了?别否认,我那天都看见了,你是在村子里找人。” 沐小将军撇过脸:“干你什么事?” 姬冥修道:“那个村子是夜罗王后的地盘,你家里人被她抓去干嘛了?是炼成死士还是炼成毒体?炼成死士的话,你找错地方了;炼成毒体……你在村子里没找到,也该换换其它地方了。” 沐小将军垂眸,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姬冥修的眸子紧了紧,定定地望着他的脸:“你知道那个地方对不对?你知道云端之城的秘密。” 沐小将军腾的站起身:“你该走了。” 姬冥修靠上椅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果然知道。” 沐小将军捏了捏拳头,抱着大白走到床铺前,背对着姬冥修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沐小将军……”姬冥修还想套点话,院子外突然传来海十三的尖叫,“燕飞绝你疯了!” 姬冥修眸光一顿,迈步出了屋子。 沐小将军蹙蹙眉,也转身跟了出去。 就见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燕飞绝像是发了狂一样,双眸赤红,张牙舞爪,朝着海十三拼命地咬了过来。 海十三武功不如他,也不敢真的伤了他,没拔剑,就那么东躲西藏,哪知没两下便被燕飞绝给扑倒了。 海十三用膝盖顶着燕飞绝的肚子,双手抓住燕飞绝的手,以防他不是咬就是挠,可他力气太小了,至少在燕飞绝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不够看的,燕飞绝缓缓地压住了他的手。 “燕飞绝你发的什么疯?我是海十三啊!” “燕飞绝!” “燕飞绝!” “燕飞绝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沐小将军蹙眉:“他被村民咬伤过?” 姬冥修凝眸道:“咬伤了,可是已经服药了,也痊愈了。” 沐小将军摇头:“没用的,那种毒,没办法解。” 话音一落,一道黑影自马车内飞了出来,掐住燕飞绝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墙壁上! 随后,他的掌心凌空拍上了燕飞绝的头顶,一道黑气自燕飞绝的头顶冒了出来,尽数被他给吸了进去。 当黑气散尽时,他松开手,燕飞绝脱力地晕在了地上。 姬冥修与沐小将军走了过去,姬冥修将海十三拽了起来:“受伤没?” 海十三后怕地摇头:“没有。”说着,转头望向及时出手的鬼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鬼王甩了他一个大屁股! 俨然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冷着脸上车了。 沐小将军撕开燕飞绝的衣裳,看向他胸口的地方,难以置信地说道:“他……真的好了……” “沐小将军何意?”姬冥修走了过来。 沐小将军道:“被毒体咬伤的人,本身也会成为毒体,解毒的药物服下后,伤口会愈合,可胸口这一块的毒斑却是无法消除的,快则一日,慢则三日,他也会变得与那群人一般无二。” 海十三惭愧地说道:“我们都没检查过他的胸口,还以为他已经……不过他现在是真的好了吗?” 沐小将军惊叹道:“真的好了。” 说罢,他扭头望向马车,眸子里掠过了一丝什么。 ------题外话------ wuli鬼王真心不喜欢前辈这个称呼!\(≧▽≦)/ 章节目录 【483】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带着昏迷的燕飞绝回了府。 乔薇原本就没睡着,这会子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披上外衣走了出来,见海十三背着不省人事的燕飞绝,忙上前问了情况。 海十三将燕飞绝放到床上,心有余悸地说道:“他被村民咬伤了,服用解药后我们都以为他没事了,谁料方才发作,跟那群村民一样,真是吓死个人了。” 乔薇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她知道那群村民身中剧毒,被弄伤了八成没好事,却没料到会变成与村民一个样子。 乔薇给燕飞绝把了脉,又查看了眼珠、口舌、指甲与胸口:“他好了呀。” “是才好的,被鬼王殿下治好的。”海十三将鬼王吸走燕飞绝体内毒气的事情说了。 乔薇愕然,这祖宗还能有这作用? “对了。”海十三想到了什么,看向乔薇与姬冥修道,“我记得二少爷也被村民挠伤过,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乔薇道:“他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海十三稍稍放下心来,很快,又不解地问,“都是中了那伙村民的毒,怎么二少爷就没事呢?” 乔薇揣测道:“冥烨是被挠伤的,燕叔叔是被咬伤的,也许二者毒性的强弱不同,还有,冥烨原本就身中剧毒,以毒攻毒,或许也是他没有大碍的缘故。” 海十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乔薇见他这般深信不疑,又不免有些讪讪,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瞎猜的。” 海十三道:“可我觉得少夫人说的是对的,不然,就没办法解释为何只有燕飞绝中毒而二少爷却没事了。” 姬冥修揽过乔薇的肩膀,轻声道:“我们回屋吧,让燕飞绝休息。” 乔薇冷飕飕地瞟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把她撩得欲火焚身却又抽身而退的家伙是谁?这时候知道上来占便宜了? 姬冥修仿佛没察觉到她递来的眼刀子,若无其事地搂着她回了屋。 一合上房门,乔薇便气呼呼地拿开了他的手。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将她堵在墙壁上,双手撑在她身侧,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霸道地禁锢着她:“还生气呢?” 乔薇确实够生气的,可被他这么一堵,又没骨气地怂了。 这个男人啊,就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什么都不做,也能把人迷得三荤五素。 姬冥修见她低头,想气又舍不得气的样子,心头一下子掠过一片柔软,怎么会有人这么招人疼? 他捏住她下颚,微微偏过头,低下去,在她软红的唇瓣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道歉的,接受吗?” 不接受不接受,坚决不接受! 乔薇点了点头。 拍死自己得了…… 姬冥修笑出了声:“就这么喜欢我?” 这问题让乔薇怎么回答?乔薇的脸颊热热的,双手揉了揉,灵机一动,反问道:“你不喜欢我?” 姬冥修轻轻一笑,微微地俯低了身子,与她平视,望着她氤氲着一层薄薄水汽的眼睛,温柔又认真地说道:“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比你想要的,还要喜欢。” 乔薇哪里料到他会承认? 从没听过这么肉麻的情话的乔薇,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了。 姬冥修看着她一张脸涨得充血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将她压在墙壁上狠狠地亲了亲,直到亲得她目眩头摇、浑身酥软,才抱着娇喘连连的她坐到了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她坐在他的腿上。 乔薇在他怀里晕乎了好一会儿,险些忘记正事,这还是他没接着欺负她,若是再随便怎么欺负一下,她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对了,是谁把燕叔叔治好的?” “鬼王。”姬冥修轻扶着她的脊背说。 乔薇被他撸得很舒服,声音也透出了一丝慵懒:“鬼王还会治这个呀?” 姬冥修淡淡一笑:“忘记他是怎么才突破鬼王的了?” 乔薇点点头:“是哦,他就是服用这些人的毒丹才功力大增的,这么看来,确实只有他不惧怕这些毒体的毒性了。可是这样的话,鬼王的身上岂不也是带了毒了?那望舒她……” 姬冥修道:“不会,到了鬼王这个级别的高手,已经能游刃有余地控制体内的毒性,只要他不愿意,就不会伤到任何人。” 乔薇一想也是,若鬼王不能控制毒性的话,容妃早不知死八百次了。 “话说回来,你们大半夜的去哪儿了?”乔薇终于问到了正题。 “去找沐小将军了。”姬冥修如实说道。 乔薇微微一愣:“你找他干嘛?你不会是……去找他麻烦了吧?我都说了他没对我做什么!” 姬冥修看着她眯了眯眼:“在你眼里,你相公就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乔薇小声嘀咕:“也不知前一晚是谁干了一缸老陈醋的。” 丞相大人一脸“绝对不是我”的表情,大大方方地任由乔薇打量。 啧,这脸皮,血月弓怕是都射不穿了。 乔薇又问起了白日里的事,姬冥修说了村民被转移去云端之城的事。 对于村民会被转移,乔薇并不感到奇怪,毕竟营地都暴露了,村庄也是迟早的事了,只是那……云端之城,稍稍让她惊讶了一把:“原来我那日看到的……并不是错觉。” “你看到过?”这下,换姬冥修诧异了。 不怪他如此诧异,实在是云端之城的通道在石桥下,寻常人过石桥吓得吓得半死,哪儿还敢往底下瞅?对方选址如此精妙,若非跟踪了那些死士,他们大概把整个莽荒山吗翻过来也找不到那条通道。 乔薇说道:“我没去什么通道,我是在树下看见的,只一瞬就被云雾遮掩了,我还以为是我看走眼了。” 姬冥修点点头,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乔薇感慨道:“真没想到啊,莽荒山脉之中竟然还藏着一座城,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姬冥修轻轻地揉了揉她后颈:“天梯高百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看的。” 尤其今日当他提起那座城时,沐小将军的表情忽然变得慌张又害怕,这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云端之城,非善地。 不过,如今有了鬼王,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 王后的寝宫,灯火悠悠。 书房的密室,妆点得像一间典雅别致的卧房,王后静静地躺在颜色素净的床铺上。 神色凝重的苍鸠与默不作声的巧玲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月色都坠入了云层,床上的王后总算身子一抖,睁开了眼睛。 苍鸠赶忙走上前:“主上,你感觉怎么样了?” 王后淡淡地抬起一只胳膊,巧玲麻溜儿地扶住,她就着巧玲的手坐直了身子,巧玲又赶忙转身,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她只略略抿了一口,便让巧玲撤下了,她没回答苍鸠的话,而是问道:“子时过了?” 苍鸠道:“刚过,主上可感觉好些了?” 王后尝试着运了运功,刚一动,胸口便传来一阵比白日更猛烈百倍的剧痛,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头,她冷冷地压了下去:“那个混账东西,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苍鸠说道:“怕不是……化功蛊?” 化功蛊这东西说来就有些霸道了,寻常人中了没事,反倒是内力越深厚之人,越容易遭到反噬,王后昨日旧伤复发,功力不到往常的三成,遭受的反噬反而要小上一些,今晚,虽是恢复了不少功力,却也是白白恢复了。 王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苍鸠宽慰道:“这种蛊虽无解,可据我所知,它寿命不长,十天半个月就一定能没事了。” 王后冷声道:“十天半个月?你当姬冥修会让我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么久?” 苍鸠叹了口气:“主上昏睡时,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以主上如今的状况,不宜与姬冥修对上。我打听过了,姬冥修与夜罗王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夜罗王十分宠爱他,若是他想在王宫对主上发难,夜罗王可未必会帮着主上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王后冷着脸朝他看了过来。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暂时避避风头吧,先回城,等痊愈了再行未完成之事。” “回城?”王后冷哼。 苍鸠继续劝道:“我知道现在不是回城的大好时机,可姬冥修原本就不大好对付,如今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骗走了鬼王,我们没有胜算的。” 王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苍鸠到底是担心她意气用事不答应,又补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走吧。” 王后冷冷地望了望桌上的茶壶:“要走,也得带上鬼王再走。” 苍鸠道:“主上……” 王后打断他的话:“我费尽心思才得来这么一个鬼王,他是普天之下最厉害的鬼王,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群家伙……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 苍鸠看她坚定的眼神,心知自己劝不动了,索性顺着她的话问道:“主上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王后冷冷一笑:“好歹是我炼出来的鬼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控制他?” ------题外话------ 有想看三更的吗?有二十个,我就更啦~ 章节目录 【484】三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苍鸠却是有些迟疑:“可是主上你的武功……” 王后笑道:“与武功没关系,何况,没武功才好呢。” 鬼王这样的高手,越是有武功的人,越是难以靠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反而更能让他放松警惕。 …… 天蒙蒙亮,方翠园一行人陆陆续续自睡梦中醒来,昨夜折腾太晚,海十三与乔薇都睡过了头,姬冥修一如既往地起了个大早,他这人仿佛不论多晚入睡,清早都能在同一时辰醒来。 燕飞绝也醒了,他对昨夜发作之后的事一无所知,还在纳闷自己不是在沐小将军的屋外吗?怎么就躺到床上了? 他一巴掌拍醒了守了他大半夜,实在受不住了便趴在床头睡着了的海十三:“海十三,你昨天对我干嘛了?你怎么会在我屋里?你是不是占我便宜了?” 海十三气得一脚将他踹下床了! 这边打打闹闹,另一边,小美人也从睡梦中醒来了,张开小嘴,呜呜哇哇一顿狂哭,声音倒是略略大了些。 很快,景云与望舒也醒了。 景云自己穿了衣裳,望舒光着小屁屁,抱着衣裳去了书房:“爹爹,穿。” 姬冥修给自家小心肝穿好了衣裳。 乔薇起床时,两个小家伙已经不知被鬼王与十七带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乔薇救急的药材用完了,需要上街采买,临出门前,珠儿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珠儿极少会撇下两个小包子,与她出门。 乔薇还以为这家伙被鬼王给吓到了,一直到上了街,珠儿冲进一间卖古玩的铺子,抱着一个做展示的迷你兵马俑死活不撒手,乔薇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乔薇可真不想给她买,但她抱着小兵马俑,眼泪汪汪的模样,连店老板都看不过去了:“我我我我送给你了!” 乔薇最终还是买了。 抱着沉甸甸的小兵马俑跳上马车后,珠儿毫不客气地扒掉了兵马俑的玄衣铁甲,穿在自己身上,又摘下人家的头盔,戴在了自己头上,随后,扔掉了那个光溜溜的兵马俑! 这边,乔薇等人各自忙活时,另一边,王后却乔装打扮混进了王府。 在夜凉城做了那么多年王后,一道慕王府的令牌还是不难到手的。 她易了容,伪装成丫鬟的模样,拎着一篮子点心进了府。 苍鸠不被允许跟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率领一大票死士候在王府附近的一间民宅里。 鬼王越发收敛气息后,不靠近是感知不出来的,可这也难不倒王后,毕竟是她一手炼出来的,她还能把他找不到了? 夜罗是在被人灭族的途中逃进大漠的,好不容易才在大漠之后找到了一小片绿洲,数百年的开脱与耕耘,让当年的小绿洲变成了一个小国,单论版图,比隐族的无名岛要大上一些,可真说起幅员辽阔的程度,远不及大梁。 国不大,府又能大到哪儿去? 王后只稍稍在府里溜达了一阵便听见了鬼王吼吼吼吼的声音。 王后凑近了一瞧,险些没背过气过去! 她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鬼王、本该大杀四方的鬼王,此时却像个智障似的,与一个小丫头在草地上玩起了什么射来射去的游戏! 鬼王一“箭”射中了望舒。 望舒小身躯一震,握着金光闪闪的弓,摇摇欲坠地倒在了地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鬼王用的是寻常的弓,没搭箭。 望舒也没搭箭,可她用的是自己那把金光闪闪的血月弓! 当然了,她还不知道这就是血月弓,她只知道爹爹和娘亲都不让她与别人玩射射射的游戏,只有这个伯伯肯陪她玩啦。 伯伯人真好! 现在轮到望舒了。 望舒爬起来,一脸凛然地望着鬼王,小身子爆发出了无穷的气场,拉开弓弦:“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看箭!” 嗖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 一股浩瀚如海的力量,轰轰烈烈地袭上了鬼王。 鬼王曾被血月弓伤过,尽管不记得了,可他本能地不喜欢这东西,只不过闺女喜欢,他便舍命陪君子了。 当那股力量打上他肩膀时,他感受到了身体的震荡,那感觉……像是被人轻轻地推了一把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损伤! 但鬼王也是很懂得给自己加戏哒! 他嗖嗖嗖嗖地“被震飞”到了一百米外的树枝上,可把望舒给兴奋的,都哇哇哇哇地地蹦起来了! 王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冲过去把这两个家伙一巴掌拍死的冲动,轻轻地蹲下身来,躲在一簇花丛后,轻轻地拿起一把匕首。 以血为引,召回鬼王。 只要她将自己的心头血,点在鬼王的眉心上,鬼王就能再次为她所用了。 这个法子只能用于突破初期的鬼王,十天后,鬼王神识变得强大,这一招就不太管用了,这也是为何她一定要在回城之前把鬼王带走的缘故。 “哒啦~” 不远处传来望舒乐颠颠的声音。 “吼吼吼!” 紧接着是鬼王开心的咆哮。 王后听得耳朵疼,闭了闭眼,摒除杂念,自宝石刀鞘中抽出了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随后,拉开了自己衣襟,握住刀柄,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这力道必须掌握得极好,重一点,会死;轻一点,不够。 “啊——” 一道小身影飞了过来,背着身子,一把撞进她怀里。 她的刀尖,噗嗤一声刺进了胸口。 她看着整个没入的匕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望舒也发现自己撞人了,实在是惊讶极了,不是说这里不会有人的吗?怎么来了个丫鬟姐姐呢? 这姐姐看上去好面善哦,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哎呀不好!她受伤了! “哎呀你受伤了!”望舒睁大眸子说,“不过你别担心,我外公是神医,我娘是神医,我也是小神医!” 王后看着望舒手中的血月弓,像是看见了天敌似的,眼神都慌了:“拿走……快拿走!” 望舒听成了拔走,快拔走,哦了一声,握住匕首,唰的一下拔出来了! 血喷如注啊…… 王后:“!” 王后:“我说的是你的弓!不是匕首!” “不是匕首啊,对不起对不起!” 望舒赶忙给她插回去了。 连着被插了两刀的王后简直要崩溃了:“你傻吗?!谁让你插回来的?!” “不插回来啊?对不起对不起!”望舒又赶紧把匕首拔出来了。 血喷那个如注啊…… 王后简直要疯了。 望舒也很崩溃啊,这到底是要插啊,还是要拔啊,怎么连句话都说不清呢?娘亲说的没错,女人真是太善变了! 拔刀子远比插刀子伤害大,还被连着拔了两次,算上插进去的,不易于是中了四五六七八刀了。 王后出师未捷先喷血,又疼又气又恼又恨,浑身体力急剧流逝,很快连坐的力气都没了。 好在这时,鬼王因总等不到望舒回去而亲自找来了。 王后眼下可不必担心血量不够的问题了,她满手是血,只等鬼王靠近的一霎,就将血“不经意”地蹭在他的眉心上。 如此,自己也不算白挨这几刀了。 念头闪过,她一边捂住伤口,一边挤出一副慈祥的面容,对望舒道:“小姑娘,我伤得这么重,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 “可以啊!”她可是个热心的小姑娘! 王后垂眸冷笑,傻孩子,你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会犯什么傻吧? 王后再抬眼时眸子里已没有丝毫异样。 她忍住浑身的疼痛与虚弱,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小茅屋道:“看见那边的那间屋子了吗?我就住在那里,能拜托你们把我送回去吗?” “好呀!”望舒无比爽快地应下,伸手去扶她。 鬼王却一把将望舒捞进了怀里。 王后暗暗窃喜,不让小胖子扶她就对了,要你亲自来。 鬼王果真亲自来了,不过,却不是用手去扶她,而是折了根分叉的树枝,一把将她叉了起来! 王后在几乎气晕的情况下,被鬼王嫌弃地叉进了小茅屋。 ------题外话------ wuli鬼王可是有洁癖的! 鬼王:“吼吼吼吼!” 你们都要表扬我! 章节目录 【485】云中城的秘密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边,鬼王与望舒玩得不可开交时,十七与景云却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亭子里吃东西,确切地说,是十七吃东西,景云只是坐在对面,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 十七有挑食的毛病,肥肉不吃,鱼不吃,青菜不吃,心情不好不吃,可自打鬼王来了以后,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什么都吃了。 他要长大,要变壮,要打过鬼王! 景云特别无辜地看着他:“十七哥哥,光吃是没有用的,你还得练啊。” 十七皱着好看的小眉头,一脸困惑地看向了景云。 景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我娘亲吃的就不多,她这么厉害,都是练出来的,太师公在的时候,我娘练得可辛苦了,我姥姥也是,她很小的时候啊,都可辛苦可辛苦了。” (小贺兰倾:天天忙着拔长老们的毛,确实好辛苦呀……) 景云接着说道:“你可以多练呀,比如,抱着我飞。” 一刻钟后,景云如愿以偿地飞起来了,却不是被十七抱在怀里。 十七觉得景云的话很有道理,负重练功确实可行,于是他拔了一座人造小石山背在背上,景云则抱在小石山上。 终于不用抱大腿也可以飞来飞去的景云:“……” 为什么这感觉有些一言难尽…… 却说另一边,鬼王将王后叉回小茅屋后,十分没有同情心地闪到一边了,若换个别人在这里,许就心软地请个大夫了,可鬼王简直像看见了瘟疫似的,赶忙抱着自家小闺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后自始至终,别说召回鬼王了,连鬼王一根毛都没摸着,也是够气得吐血了。 这个小插曲自然没瞒过大人的眼睛,望舒叽叽喳喳地把小茅屋的事说了,还无比自豪地挺起了小胸脯,娘亲说要学雷锋,她可不就是一个小活雷锋? “我把她送回去啦!” 我真是一个热心的小姑娘! “捅”了王后四五六七八刀的小望舒,自豪又欣慰地想。 大人们一听便约莫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能让望舒感觉面善、似曾相识的人,八成是王后本人,那个女人疯了不成?中了化功蛊,功力尽失,竟然还敢跑来刺杀小望舒。 他们全都没想到王后是来召回鬼王的。 几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刺杀望舒?在鬼王的眼皮子底下?呵呵,求你再多来几次吧…… 虽不觉得那个女人会留在小茅屋等死,可燕飞绝还是去查探了一番,看着地上、床上以及墙上的血迹,燕飞绝啧啧啧:“确定不是把全身的血都喷光了?” 王后尽管没有喷光,却也真的差不多了,当苍鸠将她自小茅屋带回来时,她已经苍白得连唇色都没了,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也不知救不救得回来了。 方翠园中,几人开始各忙各的,乔薇把买来的药材,该晒的晒,该熬的熬,该做成药丸的做成药丸,景云与望舒回房午睡,珠儿蹦到床上,向襁褓中的小白炫耀自己的新装备。 小白想咬她! 与忙碌的众人(兽)相比,姬冥修就显得十分清闲了,他放着大把的事情不做,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廊下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前几日城东飘了些雪,这两日却又全城放晴,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惬意。 一旁的炉子上,烫着一壶水。 桌上放着茶具。 姬冥修似乎并不着急,嘴里哼着小曲儿,手指在腿上打着节拍,开水煮沸的时候,燕飞绝神色惊讶地进来了:“少主,沐小将军来访!” 姬冥修缓缓一笑:“请沐小将军进来。” 燕飞绝将沐小将军领入了方翠园。 午后的方翠园有些安静,院子里一个洒扫的下人都无,只有廊下坐着一脸玩味儿的姬冥修,瞧姬冥修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对此事早有预知。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沐小将军走上台阶,淡淡地问。 姬冥修笑了笑,没回答他的话,但那神态分明已经给了沐小将军答案。 姬冥修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沐小将军请坐。” 沐小将军坐下了。 燕飞绝又去忙自己的了,换以前,他还担心一下这个南楚神将府的小高手会对自家主子不利,可现在嘛,他连自己一招接不下,少主便是不动用内力也不会败给他。 姬冥修拎起水壶,行云流水地泡了两杯茶:“沐小将军,请。” 沐小将军讨厌这个人,可对方泡的茶,他却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的,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中原人喝茶很奇怪,就喜欢喝烫的,南楚也算是中原了,茶文化上倒是与大梁一般无二。 沐小将军慢慢地喝着茶,姬冥修也不催他,待他喝到第三杯时,姬冥修缓缓地开口了,伸长了一双修长而笔直的大长腿,晃了晃搁在在地面的脚:“我鞋子好看吗?” 沐小将军一愣,这是什么话? “小薇做的。”丞相大人勾唇。 沐小将军的脸一下子黑了! 一天不秀恩爱会死是吧? “衣裳也是。”丞相大人笑容满面,强调道,“里衣。” 沐小将军算是一口茶也喝不进去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当着一个家破人亡的情敌秀恩爱,他的同情心呢?都喂狗了?! 沐小将军俨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只是姬冥修不按常理出牌,他没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猝不及防被扎了几刀子,简直是有些缓步过儿劲来。 “喝茶。”丞相大人笑得花枝乱颤,“这种好茶,沐小将军现在想必喝不到了。” 沐小将军现在缓过劲儿来了,然后他想拿刀捅捅这个家伙了。 “我找你有事。”沐小将军最终还是按下了翻滚的情绪。 “哦,什么事?”姬冥修云淡风轻地问。 原本求着沐小将军沐小将军都不说的事,这会子竟然主动提起了:“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个地方的?” “哪个地方?”姬冥修含笑问。 沐小将军蹙眉道:“你别装蒜了,你昨晚来找我,不是已经什么都交代了?” 姬冥修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沐小将军指的是云端之城啊,沐小将军今天不打算继续藏拙了?” 沐小将军被气得不想说话了。 姬冥修笑了一声,道:“说吧,那城里究竟有什么?” “有很多你们意想不到的东西。”沐小将军道。 “比如?”姬冥修道。 沐小将军顿了顿:“……比如高手。” 姬冥修现在最不怕的就是高手了:“沐小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沐小将军握紧了茶杯:“无可奉告。” 他不想说,姬冥修便不刨根问底儿了,看了他一眼道:“沐小将军可要说说你家中的情况?” 沐小将军垂下眸子,目光落进荡漾着涟漪的杯中:“不必。” 姬冥修眉梢一挑,看了看他的右胳膊道:“那你的伤势总可以说说吧?被谁弄伤的,日后我们见了也好提前做个堤防。” 沐小将军沉默了半晌,低低一语:“你们可看见那个天梯了?” 姬冥修道:“你这伤是上天梯时弄的?” “天梯的顶端有高手坐镇,寻常人根本上不去,我以为凭自己的功力,能够是个例外……”言及此处,沐小将军顿住了。 这个倒是有些出乎姬冥修的预料,姬冥修知道神将府没了,以为他是在被仇家给伤成这样的,谁料竟是爬天梯爬出来的。 “你走了几步?”姬冥修问。 “三步。”沐小将军道。 姬冥修默然。 百尺天梯,千步有余,南楚第一高手却只走了三步,就被“打”成了半残,照他叙述的情况来看,那个高手根本都还没有露面,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伤到了他,这得多深厚的功力? 如此,他倒是有些庆幸昨日没着急地去闯天梯了。 心思转过,他转头看向沐小将军,唇角浮现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你既然都知道,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怕我受伤啊?” 沐小将军再一次被刷新了下限,嘴角一阵抽抽:“我是怕你连累她!” 丞相大人笑:“都一样。” 沐小将军深吸一口气,静心咒,静心咒,静心咒…… “你现在怎么又不怕我受伤了?”姬冥修看着他问。 沐小将军看了看像只八爪鱼一样抱在一棵大树上、不知在干嘛的鬼王:“你们……不也有个高手了?” 姬冥修微微一笑:“嗯,你没反驳我,你果真是在担心我。” 沐小将军快要被他气死了啊…… 对云端之城有了基本了解后,姬冥修一行人便开始琢磨着怎么上天梯了,按照沐小将军的说法,天梯上方有高手镇压,他们自个儿去铁定是行不通的,得叫上鬼王。 可怎么叫?谁叫得动? 总不能忽悠望舒,更不能把望舒一块儿抱去涉险。 “我去叫吧。”乔薇道。 姬冥修问道:“你确定?” 乔薇哪儿能确定啊?那个智障鬼王比姬冥修还不按套路出牌,不过从这两日的相处来看,只要自己不惹毛他,他总不会伤到自己就是了。 还有一点乔薇没说的是,云端之城看上去更像是王后的一个老巢,如果王后把死士与毒体都转移到了那里,那么胤王与三殿下会不会也被她弄去了那里? 她是不怎么关心胤王的下落了,可她爹娘一路追着他们,万一也是去了云端之城呢? 这一点,姬冥修也想到了,他们都能追到夜罗来,以贺兰倾的能力,不可能到不了,而他们迟迟不现身,唯一的可能就是去了云端之城。 …… 乔薇出了书房,打院子里路过时,鬼王双手双脚抱在一棵大槐树上,距离地面约莫七八米的样子,乔薇唤了一声前辈。 鬼王冷下脸,默默地在树上转了半圈,甩给乔薇一个大屁股! 乔薇:“……” 乔薇再次回到院子时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鬼王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连方位都没有变过。 乔薇实在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清了清嗓子,仰头说道:“殿下,您在树上做什么呀?” 鬼王没理她。 乔薇当然不指望鬼王回答她,于是又接着道:“您饿不饿?我做了点绿豆糕与紫薯糕,殿下下来尝尝吧。” 鬼王下来了。 乔薇摸索了两日也算是摸索出了鬼王的一些习性,譬如喜好甜食、爱干净。 乔薇将点心放在石桌上,打了一盆水,让鬼王净了手。 鬼王稍稍地抬了抬头盔,开始吃点心了。 乔薇壮着胆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见他吃得很香,胆子越发大了些:“殿下,我们待会儿要出去走走,您和我们一起吧?” 鬼王不要一起。 乔薇又道:“您陪我们去了,晚上回来,我再做两大盘点心给您。” 鬼王顿住。 乔薇见他似乎有些犹豫,忙伸出了手指:“三盘?四盘?五盘?” 鬼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乔薇:“哎——我还没说完呢?您别生气啊!不去就不去嘛!生什么气啊?” 当姬冥修一行人掀开马车的帘子时,鬼王又已经双臂抱怀,稳稳地坐在马车上了。 有过一次相同经历的三人俨然对此十分淡定了,倒是乔薇狠狠地惊讶了一把,他杀气腾腾地走掉,她还当他是生气了呢,没想到是比他们更积极地坐上马车了。 燕飞绝赶着车,晃晃悠悠了半个多时辰,抵达莽荒山的入口。 将马车拴在一棵大树上后,几人依次下了马车。 鬼王望着绵延不绝的山脉,半晌没有动作。 乔薇问道:“殿下,您怎么了?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吗?还是您想起什么了?” 千万不要啊—— 鬼王迈着步子走进山脉了。 乔薇很快也跟了上去。 海十三带路,燕飞绝断后,走了几次,七万八绕地走了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了那座石桥。 山洞在桥的另一端,要进去,得先过桥。 “你先吧。”海十三推了推燕飞绝。 燕飞绝白了他一眼:“干嘛是我?不是你在领路吗?” “你现在不是已经认得路了吗?”海十三指着那个山洞,“咯咯咯!就在那里!你倒是过去啊!” 这种石桥,不论走多少次,都练不出来那个胆量。 燕飞绝腿软,踹了海十三一脚:“上次就是我先走的,你先!” “吼——” 鬼王约莫是嫌二人太聒噪了,一手抓起一个,往下一抛,将二人稳稳地抛进山洞了。 乔薇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不是亲眼所见,谁信呐?毕竟洞口那么远、又那么小…… 很快,鬼王又拽上了乔薇的领子。 乔帮主吓得小脸惨白:“别别别……别抛我!” 鬼王一手抓着乔薇,一手抓着姬冥修,脚尖一点,身子如利箭,瞬间飞进了对面的山洞。 进洞后,几人的腿都是软的。 刚刚那一幕太刺激了,活他妈跟跳崖似的,燕飞绝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要与海十三一块儿殉情了。 几人穿过了山洞内的隧道,尽管早已来过一次,可再见到耸入云端的天梯,以及云端之上的城池,还是让姬冥修三人忍不住地惊叹了一番。 不愧是压过隐族,登上帝位的夜罗,在夜凉城时,他们险些小觑了夜罗的实力,觉得夜罗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一直见了这城池天梯,才算是窥见了夜罗真正的实力。 而这才只是冰山一角,真正厉害的还在城中。 “我试试啊。”燕飞绝有点儿不信邪,迈步走上了美玉铺陈的台阶。 众人静静地看着他。 他一脚迈了上去,蹦了蹦,笑道:“没什么嘛,沐小将军小题大做了!” 说着,又走了一步。 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众人也不禁开始怀疑,或许这天梯,不如沐小将军说的那般难走。 燕飞绝迈出了第三步,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现了。 他刚刚抬起腿来,便有一股泰山一般沉重的内力,重重地朝着他压了下来! 燕飞绝面色一变!心脏跳得几乎要炸裂,他想抽身,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被死死地压制住了。 眼看着那股浩瀚的内力就要将燕飞绝压成肉饼,鬼王忽然飞身而起,朝着半空狠狠地打出了一掌。 轰隆隆—— 两股强悍的内力在半空碰撞,像天雷一般炸响,乔薇的耳朵都被要炸聋了。 下一秒,一道黑影自云端之下冷飕飕地跌下来了,跌在冷冰冰的草地上,抽搐了一下,吐血身亡。 ------题外话------ 虔诚地求一波保底月票,么么哒~ 章节目录 【486】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一个能压制燕飞绝的人,实力比起鬼王也不遑多让了,居然就这么被他们家的“傻殿下”一招秒了。 燕飞绝死里逃生,是几人中感触最深的,昨晚的事他自然已从海十三口中听到真相了,算上方才这一次,他可是欠了鬼王两条命了。 这这这、这人情以后要怎么还呐? 要不他就勉为其难给鬼王做个徒弟吧…… 海十三扶额,你可要点脸吧! 在短暂的惊诧与惊艳后,乔薇脑海里涌上了另一个念头:“方才那么大动静,会不会惊到巡逻的侍卫啊?要是侍卫发现少了个人,我们就暴露了吧?” 虽有鬼王在手,但眼下,也显然不是正面杠上的时候。 姬冥修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已经有这么厉害的高手镇守门关了,应是不需要别人了。” 否则都是对高手的一种侮辱,这好比他们现在跑去和鬼王说,殿下,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我给你找了几十号帮手来,那鬼王一定会把他们分分钟捏死,全部捏死! 猛兽独行,牛羊成群,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乔薇自己并不算什么武林高手,也就不大理解高手的心理,但她又觉得姬冥修说的没错,毕竟此去云端之城,只此一条捷径,守住这个狭窄的当口确实一个高手足以。 况且过了这么久,上方似乎没传来任何动静,足以说明他们还没发现这个守城的高手出事了。 “赶紧上去?”乔薇问。 “嗯。”姬冥修点点头,“赶在有人发现之前,上去转转。” 乔薇笑了,上去转转,说的像是去逛菜市场似的,他们这次可是要进城的,一个守城的将士都如此厉害了,天知道里头究竟潜藏着多少变态的高手? “怕了?”姬冥修淡笑着看向她。 乔薇哼了哼:“怎么可能?” 姬冥修牵住了她的手,宽厚的大掌包住了她冰凉的指尖:“不会让你有事的。” 乔薇心里暖暖的,嘴上还是挺不客气:“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的腿伤啊今早就痊愈了,你这掌毒还不知猴年马月才好。” 姬冥修笑了一声,却是没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处理完那个高手的尸体后,便悉数上了天梯。 这天梯真真是造得极美,每一个台阶都宛若上等的美玉,阳光打上去,玉润珠光,美轮美奂。 乔薇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置身仙宫。 天梯起先是依山而建,慢慢的,山没了,背面空了,只剩这一阶又一阶的美玉,一步步耸入云霄。 从他们的角度往上看,只能看见云雾,看不见城池,若是往下看—— 燕飞绝看了一眼,险些被给滚下去! 原以为那座石桥已经够可怕了,谁料这天梯竟比石桥可怕十倍、百倍。 索性台阶都够宽就是了,不必担心自两旁歪下去,可若是腿软滚下去……嗯,那也是还是很要命的。 鬼王一马当先,拉风地走在最前面。 他们几个像小鸡仔儿似的,乖乖地跟在鬼王身后,可是走了一段,他们都觉得应该让鬼王走在最后,这样就算他们一时腿软摔下去了,也能有个不腿软的接住不是吗? 又走了一会儿,几人俯瞰下方的台阶时,已经只能看到云雾了,看来他们离云端之城不远了。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几人走到了天梯尽头,看到的却是一块面积不大的半圆形空地,以及一堵高大十来尺墙的墙,墙壁的正中央有一个门洞。 乔薇想说城门洞,可那洞口又实在太小了些,恰巧能容纳一人走过而已,与宏伟的城门想必简直不值一提。 空地的其余三面都是悬崖峭壁,这间屋子是唯一的入口,而屋内,有八道寒气森森的石门。 乔薇不由地想起了在营地中似乎也有这么一间圆形的屋子,屋子里也有八扇石门,只不过,那些石门是打开的,这儿却全都是关着的。 “什么个情况?”燕飞绝随意地摸上了其中一道石门,推了推,推不动,用内力去轰,也是轰不动,他转头,讪笑着望向鬼王,“鬼王殿下,要不您来试试?” “等等。”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先不能试。” “为什么?”燕飞绝不解地问。 乔薇也道:“是啊,为什么不能试?这里头有什么玄机吗?” 姬冥修道:“这是用奇门遁甲的八门做的阵法。” 乔薇蹙眉道:“奇门遁甲我听过,可是八门是什么?” 姬冥修道:“八门也算是奇门遁甲里的东西,代表人事,常用来预测吉凶,分别是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与惊门。其中死、惊、伤是凶门,进去必死无疑;杜与景是中平,没太大危险却也进不了城;只有开、休、生是吉门,这三道门是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但是,只有生门是能够进入云端之城的。” 乔薇似有顿悟:“也就是说,就算我们走了两外两道吉门,也到不了云端之城?” 姬冥修点点头:“可能出去就在某个山沟里了。” 乔薇摸下巴:“八找一,概率有点儿小,但也不是找不到。” 姬冥修淡淡摇头:“怕是没这么简单,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门每日只能开一次,一次只能开一扇,若是多了,势必会触动地底的机关,到时候,这一整块地方包括天梯都会塌掉。” 乔薇朝下望了望深不见底的云雾,算了算若是塌掉了坠下去大概有几成存活的几率,得到的答案是零。 乔薇的心里恶寒了一把:“难怪没多余的侍卫把守了,又是鬼王级别的高手,又是这么稀奇古怪的阵法,一般人闯得进去才是怪了!” 上个天梯已经这么难了,没想到更难的是进城,云端之城的防守当真比隐族还要严密。 “这样的话,我们要怎么进去?”乔薇问,“随便先试一扇门吗?” 姬冥修淡淡一笑:“不用,有人知道怎么走。” 乔薇一愣:“谁?”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乔薇的眉梢一挑:“你该不会说的是沐小将军吧?” 姬冥修拍拍她肩膀:“走了,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该下山了。” 乔薇更是疑惑了:“哎,我们还没进城呢?怎么就是完成任务了?” 姬冥修一笑,拉过了她因激动而微微冒汗的素手:“完成了,我的帮主。” 燕飞绝与海十三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不是冲着进城来的吗?怎么才在城外踩了个点就算完成任务了? 姬冥修的心思他们不懂,不过,既然姬冥修发了话,那不走也得走了。 一行人走下天梯。 下天梯可比上天梯可怕多了,毕竟太高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悬崖上,走到一小半时,海十三第一个扛不住了:“不行,我……我……我晕。” 鬼王将他扛在了右肩膀上。 又过了没多久,乔薇也扛不住了。 鬼王将她扛在了左肩膀上。 第三个扛不住的是燕飞绝,可这时,鬼王已经没肩膀给他挂了,只能让他挂腿上。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弓着身子,双手双脚挂在另一个男人的腿上,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燕飞绝毫不犹豫地……挂了! 鬼王又看向姬冥修。 嗯,还剩一条腿能挂。 丞相大人不能跌份儿,挂腿上这么丢人的事,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丞相想也不想地说道:“我能骑你脖子吗?” …… 丞相是被鬼王一掌打下去的,当然鬼王的力道控制得极好,浑厚的内力既把他平安地“送”回地面了(吃了个嘴啃泥),又没让他真真正正地受到伤害。 当鬼王肩上扛着两个、腿上挂着一个,从容不迫地走完最后一阶天梯时,丞相大人已经整理好仪容,风光霁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乔薇:我怎么记得有人摔了个狗吃屎来着? 燕飞绝:我也记得。 海十三:加一。 …… 几人坐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王府,因鬼王将效率生生提高了一半,故而他们抵达王府时天色还不算太晚。 沐小将军仍在府中。 乔薇原本就有将他接来一并照看的意思,他肯留下,乔薇自是欢喜的,都没问他为什么留下,一直到这次在书房听见他与姬冥修的谈话,乔薇才知自己早先的想法竟是有些天真了。 书房中,姬冥修给沐小将军泡了一杯茶。 自打喝了姬冥修泡的茶,别的茶再也难以入口了。 当然这件事,沐小将军是不会让姬冥修知道的。 姬冥修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好了,天梯我们已经上过了,也平安回来了,你是不是也该对我们坦白了?” 沐小将军淡淡地看向他:“我怎么知道你们上去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八门都见到了,你说呢?” 沐小将军垂下眸子,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用力:“你们……果真上去了……” 姬冥修道:“不仅上去了,还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顺便,也替你报仇了。” 沐小将军猛地抬起头来:“你……你们把那个人杀了?” 怎么可能? 那人的武功……分明已经高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原本可以与我们一同前去,但你不放心,非得试探试探我们的实力,现在你试探完了,可以放心地跟我们进城了?” “我……”心思被说中,沐小将军的脸色不免有些尴尬,可更尴尬的还在后头,他一抬眸,见乔薇端着一盘点心站在门口,他的身子唰的一下僵住了! 乔薇没说什么,低垂着眉眼,默不作声地走进屋,将点心放在了二人的桌上:“晚饭还没好,我怕你们饿了,先拿了些点心过来你们垫垫肚子。” 沐小将军窘迫地看向乔薇。 “你们聊你们的,我先出去了。”乔薇说罢,转身出了书房。 沐小将军腾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叫住乔薇:“你……” 乔薇顿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他,微微一笑:“嗯,我听见了,有点意外。” “我……”沐小将军用完好的左手揉了一把涨得通红的脸,“我不是故意要试探你们,我只是……只是输不起了……” 家破人亡,他没退路了,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能承担了。 乔薇就道:“我理解。” 沐小将军忐忑地看向她:“你真的……不怪我?” 乔薇摇摇头:“如果换做是我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我大概会变得比你更谨慎,何况你该提醒的地方全都提醒了,只不过是多走一趟而已,又没少块肉。” 沐小将军如释重负地靠在了墙壁上,他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万一他与他们去了,却打不过那个人,甚至被那个人杀了,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沐家的仇没人报了……沐家的人,没人找了…… 这一夜,沐小将军没留在王府,可第二日清晨,他便出现在了府中。 这次,是真的要上云中城了,乔薇还带上了应急的医药箱以及一些路上吃的干粮。 一行人坐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莽荒山脉的入口。 姬冥修等人陆陆续续下了车。 鬼王不动。 乔薇从包袱里取出一包自己炸的小糖豆。 鬼王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全是鬼王咬出的嘎嘣脆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会认识这个鬼王的?”沐小将军也算是做足了功课才入夜罗的,鬼王非天生之物,一般都有主,他可不认为姬冥修这一行人会狠得下心炼出一个如此残忍的东西。 乔薇说是望舒捡的,沐小将军不信。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那座石桥,鬼王收好糖豆,扔出去三个,抓着两个,飞进了隧道。 然而当几人穿过隧道,来到天梯下时,万万没料到会碰见一个熟人—— “哎呀,这不是苍大人吗?” 乔薇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走了过去,“苍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苍鸠不是一个人,他带了十六名随行的长刀死士,其中四人抬着轿子,轿子里坐着谁不言而喻了。 别说乔薇没料到会碰见他,他更没料到能碰见乔薇……不止乔薇,还有姬冥修主仆,以及……鬼王。 鬼王嘎嘣嘎嘣地吃着糖豆,压根儿没鸟苍鸠。 苍鸠加上十六名长刀死士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了,可在鬼王的眼里,与地上的蚂蚁也没什么区别。 人会去忌惮地上的蚂蚁吗?怎么可能? 苍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以言喻了。 乔薇走到他面前,灿笑着看向他道:“苍大人这是要回城啊?” 苍鸠警惕地捏紧了拳头:“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乔薇莞尔:“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鸠的眸光动了动:“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乔薇笑道:“很难找吗?啊,轿子里坐着谁?不会是王后吧?” “乔氏,你休得无礼!”苍鸠一步迈过去,想要阻止乔薇,可惜晚了一步,乔薇已经将帘子掀开了。 为掩人耳目,轿子不大,人无法平躺,在逼仄的角落中,坐着不省人事的王后,她脑袋靠在软枕上,面色苍白如一层蜡纸,原本嫣红的唇瓣也变得毫无血色。 她气息更是微弱,想来再这么下去,今晚都不一定能熬得过。 苍鸠一把拽过帘子,整整齐齐地放下了。 乔薇淡淡一笑:“她快死了,就连我都不敢保证能够医好她。你这么着急带她上云端之城,是城里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神医么?” 苍鸠的神色顿了一下:“不要你管。” 乔薇的唇角渐渐浮现起一抹冷笑:“你今日运气不好,碰上我了,你觉得我还会放你们走吗?” 章节目录 【487】父女团聚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苍鸠的太阳穴突突一跳,他当然明白乔薇说的真的,冤家路窄,今日算是落在她手上了,难以善了。 他不由地望向了不远处的姬冥修。 姬冥修乐得看好戏,一双幽静的眸子微微弯着,似笑非笑地回看了过来。 苍鸠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小卓玛不管王后死活可以理解,但姬冥修怎么也与她一个鼻孔出气?难道他忘记王后究竟是他的什么人了吗? 乔薇探出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别看了,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的,没用的,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苍鸠神色凝重地看向她:“她可是你们姨母!你难道真不管姨母的死活了?” 乔薇露出了一抹姨母式微笑:“嗯,不管了。” 苍鸠一噎:“你……” 乔薇正色道:“我舍不得姨母不假,可如果让姨母活着的代价是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她’的手下,那么我情愿做这个恶人,我情愿背负这一份罪孽!” 苍鸠倒抽了一口凉气,正常人可没有这样的,哪儿为了诛杀邪恶之徒,就连好人的性命都可以枉顾的?这个女人……当真不可理喻! “姬冥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他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姬冥修的身上。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是这么想的啊,你是走远一点,让她动手呢,还是先和她打一架,再让她动手呢?” 别的小俩口好歹一个要杀,一个劝阻,怎么到了他们这儿就成了一个要杀,一个还给想办法? 苍鸠可真是被气得够呛! 乔薇扯下了马车的帘子,自宽袖中拔出匕首。 十六名长刀死士见了,几乎本能地朝着乔薇冲了过来,可他们还没近到乔薇的身,便被鬼王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鬼王依旧没拿眼看他们,专心吃着袋子里的糖豆,他脑子虽坏掉了,习武者的直觉本能却都还在,哪些是被自己做了标记的人,哪些是要动自己标记的人,一清二楚。 一旦有人攻击他的“标记”,他会本能地分出一抹神识还击。 只这么一小抹神识,就够镇压住十六名长刀死士了。 苍鸠到了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新鬼王的强大,难怪主上费尽心思,宁可冒着性命之忧也要将他召回了,确实是一个千百年不遇的高手。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鬼王被这群人骗走了…… “乔氏!”苍鸠突然走向乔薇,想要去扣住乔薇的手,却猛地想起鬼王就在附近,又强忍着抽回了手,语气如常地说道,“如果我有一个既可以让你杀了王后,又不会伤害到你们姨母的法子,你可愿意暂时绕过王后一命?” 乔薇缓缓转过身来:“什么法子?” 苍鸠松了半口气,并不敢全部松完:“你们手中的那把血月弓能够杀了王后。”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道:“当年,昭明公主就是发现了王后的秘密,险些用血月弓让王后丧命,如果你们只想对付王后,不想伤及姨母,就先把人救活,再用血月弓。” 乔薇上下打量了一番,半信半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苍鸠道:“千真万确,到了这时候我也没必要隐瞒你们了。” 乔薇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苍鸠坦诚道:“我当然是想拖延时间,可是我也没有骗你,这是唯一能够两全办法,如果你心里还有这个姨母,就姑且一试,如果你不管她死活,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乔薇淡淡一笑:“苍鸠,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就不要使这种拙劣的激将法了,信不信你我们自有决断。” 说罢,撇下脸色铁青的苍鸠,走到了姬冥修的身侧,小声道,“你怎么看?姨母真的有救吗?” 姬冥修嗯了一声:“有救,先答应他,待她性命无忧了,再找她清算总账。” 乔薇赞同地点点头,没了鬼王,那个老妖婆难成气候,就让她再苟活几日,等她脱离危险了,再用血月弓射死她! 二人打定主意后,乔薇又走到了马车前,不咸不淡地看着苍鸠道:“先说好了,我可以不杀她,但以我医术也不能保证救活她。” 苍鸠道:“治伤的事不劳烦你。” 乔薇抱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哟?夜罗还有比我医术高明的大夫啊?” 苍鸠不与她耍嘴皮子了,转身将马车的帘子重新挂了上去:“可以放我们走了?” “等等。”一直沉默的沐小将军开口了,“生门一日只能开一次,到底谁先走?” 若是苍鸠与王后先走了,姬冥修一行人便要等到明日了;若姬冥修一行人先走了,王后就得等明日,王后这伤可等不起,让姬冥修他们等,他们又不愿意。 苍鸠无奈之下,冷冷地扫了几人一眼:“不嫌弃的话,就一起进城吧。” 乔薇笑道:“你最好别耍花招。” 苍鸠倒是想耍花招来着,奈何乔薇与姬冥修都不是省油的灯,让苍鸠走在最前头,十六名长刀死士以及王后断后,除非他想把王后也留在外头,否则他就不能不让乔薇等人通行。 一行人顺顺利利地上了天梯。 发现天梯上的高手不知所踪时,苍鸠冷冷地朝乔薇看了过来:“你们都干了什么?” 乔薇瞪了他一眼道:“带你的路吧,少管闲事!” 苍鸠窝了一肚子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另一边,乔薇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沐小将军道:“你是不是认得路啊?认得的话,我们其实是不是可以杀了他?” 苍鸠的老心脏突突一跳,不假思索地说道:“生门里也是有机关的!没走过的人,找对了生门也闯不过去!” “真的吗?”乔薇问沐小将军。 苍鸠一脸惶恐地看着他。 沐小将军神色平静道:“真的。” 苍鸠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姬冥修深深地看了沐小将军一眼,唇角一勾:“那就有劳苍大人带路了。” 苍鸠再不敢有所迟疑,乖乖地去打开了生门。 生门内,是一条长长的、露天的走道,两旁分别是一个圆形祭坛。 苍鸠道:“别乱碰,不要踏出这条石子路。” 刚把脚抬到路外的燕飞绝,果断将腿收了回来,看见镶嵌在石子路面上的一颗一颗亮晶晶的琉璃石,又抬脚去踩。 苍鸠又道:“也别踩琉璃石。” 燕飞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怎么哪哪儿都不让动? 鬼王不看路,一脚踩中了一颗琉璃石,就见原本平静的地面上突然射出一个火球! 火球速度之快,比破神弩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薇虽是看到了,却连反应都来不及,火球便已经射向了鬼王的脑袋。 却见鬼王抬手,啪的一声,将火球拍回了地面上,火球炸开,炸出了一团灿灿的火星子。 之后,鬼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糖豆也不吃了,就那么把地面上的琉璃石全都踩了一遍,整个走道响起了咻——嘣、咻——嘣的声音。 单是火球倒还罢了,偏偏这个阵法的目的是将所有入侵者弄死弄死再弄死,当火球发射到一定数量却仍没消灭鬼王时,祭坛上的机关自动打开了。 两侧的祭坛中央同时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内升起了一座巨型破神弩,弩上架的不是寻常的箭矢,而是碗口粗壮的长矛,当然它的顶端尖锐又锋利,能保证一下子从人的身体里洞穿过去。 十根长矛对准了中央的鬼王,轰的一声,长矛发射了。 鬼王唰的一声飞了起来,身子凌空一转,左臂一捞,捞住了五根长矛;右臂也如法炮制地一捞,捞住了余下的五根长矛。 这些长矛的力道,连城墙也能洞穿了,却被鬼王轻轻松松地接住了。 长矛不管用,更恐怖的机关启动了。 四面的墙壁上,出现了无数个小炮车,齐刷刷地对准了入侵者的方向,这次它们对准的可不止鬼王一人,所有人都暴露在了它们的攻击范围下。 乔薇打死鬼王的心都有了,好好吃你的糖豆不好么?玩什么火球啊?! 鬼王凌空飞了起来,自每一扇墙壁上挨个走过,每走一个地方,都霸气地打出一掌,就听见砰砰砰……几十声巨响,所有小炮车都在一息之间被鬼王轰成稀巴烂了。 还有第四个机关要开启,刚开到一半,鬼王一掌轰过去! 嘤,歇菜了。 所有人:“……” 苍鸠看着这样的鬼王,心里不知何等滋味,眉心蹙了蹙,带着众人走到通道尽头,穿过另一扇石门,进城了。 云端之城远比他们想象的繁华多了,脚下是青石铺陈的街道,宽达百尺;两旁是汉白玉锻造的石楼,石楼上雕刻着美轮美奂的浮雕,站在恢弘的石楼下,人显得格外的渺小。 乔薇曾无数次幻想过云端之城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却远没有哪一种与眼前的有一两分相似。 “唔,这里还……挺漂亮的。”燕飞绝挠挠头,俨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了,他是去过隐族的人,可隐族也没那么高大的石楼,没那么漂亮的浮雕,也没那么宽阔的街道,“这……这是啥地方啊?” 总觉得自己是进了仙宫似的。 仙宫倒是不至于,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确实别具匠心,尤其它建在莽荒山的腹地,那么偏僻的地方,走的该是土路,住的该是茅屋,怎么会像眼前这般漂亮?这般高大上? 乔薇不解地看向姬冥修,发现他也是一脸沉思。 “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海十三突然小声地对燕飞绝说。 乔薇就站在二人身前,听到他的话,扭过头来:“什么不对劲?” 海十三低声道:“太安静了。” 乔薇回神,再次看向宽阔的街道,这才意识到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石楼的大门敞开着,却也没人出入,没声音传出。 海十三心里毛了毛,更小声地问道:“这里不会是一座空城吧?” “我们就此别过吧。”苍鸠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里不欢迎外人,想活命的就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把他们留在这里,是何居心?乔薇冷冷地笑了笑,说道:“想甩开我们?你做梦吧!你去哪儿瞧病,我们陪着你去!” 苍鸠:“你……” 乔薇豪不避让地看着他。 苍鸠郁闷地说道:“随你!” 一行人全都跟着苍鸠去了。 苍鸠带着几人沿着这条街道走到尽头,右拐,进了一条巷子,巷子走到一半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小石头屋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后挂着一块白布,布上用夜罗文写了一个大大的“医”字,想来这便是医馆了。 这个医馆看上去有些寒酸,不明白苍鸠怎么不给王后找个像样点的医馆。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一路走来,一个人影都没碰到,真怀疑这里真是一座空城,若是空城,那么这小医馆里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人了。 乔薇古怪地看向苍鸠:“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有。”苍鸠迈步走向紧闭的屋门,他没抬手叩门,而是抓住梁上吊着一根麻绳,轻轻地晃了晃。 众人听到屋内略有些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敲钟的声音。 很快,脚步声临近,是一个男人,一个不会武功的男人。 男人拿掉门闩,拉开了屋门。 乔薇看着那男人的容貌,瞬间瞪大了眼:“爹?” 章节目录 【第一章】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乔薇惊呆了,她万万没料到苍鸠口中的能起死回生的神医竟然就是她亲爹! 从逻辑上,似乎说得通,毕竟除了她爹,没谁的医术比她更高明了。 而从曾经的怀疑上,也更说得通了,她早怀疑过她爹娘不在夜凉城,是因为来了云端城,这不,让自己猜中了!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乔薇问。 乔峥还是问乔薇呢:“你是怎么来了?冥修也来了啊,燕大侠,海大侠。” 俨然看见姬冥修一行人了,姬冥修微笑着唤了声爹,他还算高兴,只是当他目光落在鬼王的身上时,笑容不免微微地淡了一下,“他是谁啊?” 鬼王:“吼!” 乔爹被扑面而来的狮子吼镇住了,本想问问沐小将军是谁,这下子都给震得问不出了。 乔薇拉过他的手:“爹,我们进去说话!” 乔峥点点头:“也好,天寒地冻的,门口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说着,反握住女儿的手,领着女儿往屋子里去了。 姬冥修也缓缓地进了院子。 燕飞绝与海十三快步跟上。 只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苍鸠,望着父女俩携手离去的背影,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乔薇这会子没功夫管苍鸠了,随自家爹爹进屋后,立马问起了她爹与她娘的情况。 屋子里烧了炭,还算暖和,乔峥让几人坐下,给几人沏了茶,随后自己挨着女儿坐下,但也没着急说他与贺兰倾的事情,而是看着女儿的脸,好一阵心疼道:“这才几个月啊?你都瘦了。” “我瘦了吗?”乔薇摸摸脸,不觉得啊,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毕竟只要她娘不在,她爹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注意到她的! 乔峥瞪了姬冥修一眼:“你怎么照顾我女儿的?我女儿都瘦成这样了你还……” 乔峥想说你还胖了,可对着姬冥修那张清瘦得更加严重的脸,又怎么也说不出了。 乔薇与姬冥修日日处在一块儿,对此浑然不察,可乔峥记着二人离京时的样子,再这么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看看姬冥修,再看看女儿,深觉是女儿没照顾好姬冥修。 姬冥修乖顺地说道:“是我疏忽了,让爹担心了,我日后会注意的。” “咳。”乔峥清了清嗓子,“你……你知错了就好。” “嗯。”姬冥修微笑。 乔薇有些扛不住了,赶紧跳过这一茬,给他爹介绍了沐小将军,没说是神将府的人,只道是自己与冥修的一位朋友沐公子。 乔峥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沐小将军戴着斗笠,帽檐拉得较低,乔峥便没刻意往人家脸上看,可沐小将军右臂僵硬,这让乔峥的屁股一下子坐不住了。 沐小将军忽然站起身:“屋子里有些热,我去外头走走。” 乔峥那句“我给你瞧瞧”瞬间卡在了喉咙。 沐小将军出去了。 乔薇问起了景云与望舒的事:“找到他们了吗?” 乔薇点头道:“找到了,先是在蒲城找到望舒,再是去匈奴找到了景云。” “后找到景云的啊,景云他……”后面的话,乔峥没说,就连他这个做外公都看得出那孩子心思敏感,妹妹先得救,他会不会以为爹娘不要他? 乔薇把一路上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与乔峥说了,乔峥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乔薇又道:“都过去了,没事了,景云也好好的,您别担心了。” 乔峥眼下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他心疼坏了,说不上心疼谁更多一点,就算望舒更迷糊,都不知道自己被掳了,可到底也是他的心头肉,他心疼她,与心疼景云是一样的。 再说了,望舒又是个小姑娘。 有一种害怕,叫外公认为你很害怕。 他的小望舒,一定吓坏了。 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在睡梦中被人抓走,醒来爹娘都已不在身边,那种惶恐,怕不是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可以想象的。 他又想到了女儿,她也是一觉醒来就没了爹娘,那时她……是不是也曾经这么害怕过? 乔峥握住女儿的手,越发愧疚起来。 乔薇还不知自己一段流水账似的讲述,让自家爹爹触景伤情了,见他爹沉默不语,略有些着急地问道:“爹,别光顾着说我们呀,你和我娘是怎么一回事?我娘呢?怎么没看见她?” 提到贺兰倾,乔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也在找她呢。” 乔薇惊讶:“你不是和我娘一块儿来这里的?” 乔峥幽怨地说道:“原本是一起来的,可是后面给走散了。” “怎么走散的?”乔薇问。 乔峥说道:“离开京城那晚,咱们不是分头行动吗?我和你娘追踪的那伙人是走的水路,我们便也走了水路,原本快追上的时候,我病了一场,等我痊愈了再与你娘追上去时,那伙人已经出大梁了,但他们不是走的北境三城,他们约莫是察觉到我们在跟踪他们,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从东晋进入匈奴。 我们又没有东晋的通关文书,你娘想来硬的,被我劝住了,我伪造文书花了些时日,又给耽搁了,不过好在你娘厉害,还是追上他们了。那时,我们已经出了匈奴,进了一个小镇。” “不会是凤凰镇吧?”乔薇进入匈奴遇上的第一个小镇便是凤凰镇,听到乔峥这么说,下意识地便将这小镇的名字说了出来。 乔峥摇头:“具体什么镇我忘了,但不是凤凰镇,他们都说夜罗话,我不懂夜罗话,你娘才懂,一路上,都是你娘在探路。走了几天后,那群人又上了水路,我们买了船跟上去,这次可算是堵住他们了,但河面上突然洪水,将两条船都淹了,我和你娘也在洪水中冲散了。” 上一次是洪水,这次又是,乔峥觉得老天爷也太会给他开玩笑了! 乔薇宽慰道:“爹你别担心,娘一定会没事的。” 你这么羸弱都没事,我娘武功盖世,当然更不可能有事。 乔峥也不觉得贺兰倾会出事,他想的当年贺兰倾的武功不到现在的一半,被洪水冲走都活下来了,如今自是更能化险为夷了,总之就是不承认自己很弱就是了! 乔薇又道:“爹你不是被洪水冲走了吗?怎么会到这云端之城了?” 乔峥道:“你说云中城啊。” “它叫云中城?”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 乔峥说道:“是啊,就叫云中城,那日我被洪水冲走后,恍惚间记得你娘给我扔了一块木头,我抱住木头一路漂,漂着漂着晕过去了,再睁眼时在一条小溪边,溪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他被毒蛇咬伤了……” “这么冷的天还有毒蛇吗?”燕飞绝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乔峥解释道:“原本是没有的,但他是个采药的,采着采着发现毒蛇,就装进了篓子里,篓子里恰巧有个暖水囊,把毒蛇给热醒了,毒蛇爬出来,这才把他给咬了。” “之后呢?”乔薇问。 乔峥感慨地说道:“之后我就给他治了毒伤,他见我医术不错,却又无家可归,便将我带回来了,这家医馆就是他开的。我听着他们说的话全都是夜罗话,猜测自己应当是到夜罗了,我和你娘的目的地都是夜罗,她若是在附近找不到我,一定会知道我来这里了,我就想着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她听到哪儿有神医,就会猜出是我了。” 果真是心有灵犀,她听说有神医,可就没猜出是她父亲。 乔薇又道:“你来多久了?” 乔峥道:“有半个月了。” 比起她爹娘绕的远路,居然还比他们先到这里,乔薇更好奇的是都过了这么久,她娘怎么还没找上云中城,她娘要脑子有脑子,要武功有武功,出事是不可能的,迷路更不可能,莫非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不论怎样,能听到二人的消息乔薇还是很高兴,她已经找到她爹了,相信很快也能找到她娘。 “爹。”沉默半晌的姬冥修忽然开了口,“方才我们一路走来,发现城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本以为是空城,可据乔峥的说辞,这医馆中就住着一个大活人,而乔峥坐诊这么久,也应当没少见别的活人。 乔峥哦了一声,道:“今天是初三,他们去祭坛祈福了。” 乔薇不解道:“祈什么福要万人空巷啊?” 乔峥顿了顿,说道:“我也不太懂,只知道他们这儿有个圣教,每月初三都会在城中央的祭坛举办一次祈福,不是下不了床的人一般都会去。” 乔薇想起那些大开的楼门,撇撇嘴儿道:“去了不关门儿啊?” 乔峥笑了笑:“云中城没有窃贼,也没有绑匪。” 乔薇挑眉哇了一声:“一方净土啊。” “呵呵呵呵……”燕飞绝嘴欠地笑开了,“少主,你得学学人家这儿的官儿是怎么当的?你说说你都做丞相多少年,大梁的窃贼啊劫匪啊,怎么还是屡禁不止呢?” 姬冥修甩了他一记眼刀子。 乔峥看向燕飞绝道:“燕大侠误会了,云中城是没有官府的。” 燕飞绝咋舌:“啥?没官府?军队呢?” “也没有。”乔峥道。 燕飞绝更咋舌了:“那、那这么大的城,都是谁在管辖啊?” 乔峥说道:“圣教。” 燕飞绝好奇地拉了把椅子坐到乔峥面前,与乔峥叽里呱啦地聊起来了。 乔薇轻轻地戳了戳自家相公的胳膊,低声道:“有没有想起圣女殿?” 姬冥修握住了她调皮的指尖:“嗯。” 王后操控圣女殿控制塔纳族,也用的这个套路,只是塔纳族毕竟还有贺兰王族,圣女殿没这么容易只手遮天。 乔薇小声道:“如此说来,那老妖婆八成圣教的人了?” 姬冥修细细抚了抚她指尖:“八九不离十。” 燕飞绝与乔峥说着话,乔薇与姬冥修说着话,沐小将军出去了,只剩哪儿都插不进去的海十三,以及哪儿都不想插、抱着怀、发着呆、一身酷炫狂霸拽的鬼王。 海十三在继续落单与和鬼王谈一谈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无聊,索性出去走走,刚一推开门,便瞧见院门口,沐小将军与苍鸠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二人见他出来了,不约而同地噤声了。 海十三抬了抬手,讪讪道:“你们聊你们的。” 沐小将军看了苍鸠一眼,对海十三道:“他在向我打听你们还要谈多久,他主子的伤势恐怕等不了了。” “哎哟,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海十三拍了拍脑袋,转身进了屋。 不多时,乔薇打开帘子出来了,一脸冷漠地看着苍鸠道:“把人抬进来吧。” 两名长刀死士将王后抬进医馆了。 乔峥一眼认出了这是胤王的亲娘:“哎呀,她怎么伤成了这样?” 乔薇将王后的情况与自家爹爹说了。 乔峥听完,很是惊讶了一把,不过惊讶归惊讶,没耽搁他给伤患疗伤就是了。 乔薇给他打下手,他很快便将对方的伤口处理妥当了,刀子插进去的地方离心脏只剩不到半寸,再稍稍偏一点,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纵然如此,她的情况也着实算不上好,失血过多,元气大损,能不能熬过去就看接下来的三天了。 三天后她若是能醒,便算是救回了半条命。 若是醒不了……那便等着给她收尸吧。 乔薇一边收拾现场,一边对乔峥道:“爹,你什么时候随我们去一趟夜凉城?景云和望舒都想你了。” 乔峥一声叹息:“我也想他们,可我要在这里等你娘,万一你娘来了,找不到我,她会难过的。” 乔薇想说带望舒与景云过来,顿了顿,又觉得这城里或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还是等试试深浅了再做决定。 一行人在医馆吃了午饭,乔峥亲自下厨,烧了一大桌乔薇与姬冥修爱吃的好菜,也煮了一锅鬼王的御用绿豆甜汤。 鬼王喝完汤,眼睛bling—bling发亮,瞬间也给乔峥做了个“标记”。 几人许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家乡菜了,都跟几百年没吃饭似的,十人分量的饭菜,愣是被这几个“饿死鬼”风卷残云地扫光了。 几人心里那个餍足啊,燕飞绝与海十三直接捧着肚子,躺到草坪上挺尸了。 乔薇帮着他爹收拾了碗筷,父女俩说了些体己话,乔峥虽不舍,却还是开口催促她离开了:“快回去吧,别让景云和望舒等久了,人生地不熟的,爹娘总不在身边,该不安了。” 乔薇知道,可乔薇没动。 当初都不想认他来着,几时想过会有舍不得离开他的时候? 乔峥慈祥地抚了抚女儿的脑袋,笑道:“去吧,爹又不走,你明日再过来便是了。” 乔薇点点头,放下洗好的抹布,缓缓地去了。 刚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爹……” “嗯?”乔峥微笑着看着她。 “我……”乔薇刚一张嘴,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乔峥神色一顿道:“有病人来了,我先去瞧瞧!你们几个坐在屋里别出来了,这里不欢迎外人的!” 乔薇听话地进屋了。 海十三与燕飞绝自草坪上爬了起来,快速闪进了屋。 反倒是苍鸠与一群长刀死士大刀阔斧地等在院子里,有恃无恐。 乔峥这几日与医馆的老郎中也学了几句夜罗话,可说的不精,恐让人听出破绽,便对外宣称自己是哑巴。 他开了门,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拖着一个巨大的麻袋走了进来。 乔峥示意他们把人抬进堂屋。 乔薇自卧房的门缝里偷偷往外瞟,看见两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将麻袋放在了用砖头与一块木板拼凑而成的小床上。 麻袋被打开后,里头露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是个头发苍苍的老婆婆。 为何将一个老婆婆绑成这样,还用麻袋装来,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而当乔峥将她的脸转过来时,乔薇看清对方的样子了——老婆婆印堂发暗、嘴唇发乌、右侧的脸颊上有一块黑乎乎的伤口。 乔薇拉了拉姬冥修的袖子,把门缝让给他。 姬冥修看了一眼,直起身来。 乔薇小声道:“是被毒体挠伤的吧?” 姬冥修点点头,悄声道:“这病咱爹治不了。”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乔峥便朝两个男人摆手了,大致意思是他治不好,但是他又一种药,能够让人维持七日不复发,他把药给了那两人,二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不是没想过请鬼王,可鬼王不是云中城的人,贸贸然冲出去,他们所有人都会暴露。 那群人离开后,乔峥折回卧房:“你们赶紧离开吧,天黑再走就危险了。” “是刚刚那样的情况吗?”乔薇问。 乔峥叹道:“是啊,城中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不时有人走夜路遇袭,被袭击后就成了老婆婆那样,白日昏睡,夜里发狂。” 乔薇恶寒地看向苍鸠:“你们连自己城里的人也祸害?” 苍鸠不耐又无奈地说道:“有个人跑了,还没抓到,所以你爹说的没错,趁天黑之前,你们赶紧出城,要是被那人给撞上了……可就不怎么走运了。” 乔薇淡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们造的这些孽……可就等着吧!” 苍鸠冷冷地走开了。 一行人辞别乔峥,踏上了回往天梯的路。 乔薇不担心苍鸠会对乔峥怎么样,他主子的命捏在乔峥手里,他除非是不管他主子死活了,否则就得把她爹照看得好好儿的。 海十三与燕飞绝留下了,二人决定连夜去探探所谓的圣教。 至于沐小将军,他也提出留下。 姬冥修没说什么,带着乔薇与鬼王出城了。 已经走过一次,自然不会找不到路,不过二人都万万没料到的是,竟然会在出口附近碰见一个人。 乔薇揉揉眼,怀疑自己看错:“那个……是国师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会也是云中城的人吧?” 就在乔薇与姬冥修打量着国师时,国师也发现姬冥修与乔薇了,国师的眉心就是一跳,姬冥修当机立断道:“抓住他!别让他告密!” 乔薇一个健步迈了过去,探出手,抓想国师的肩膀。 国师武功不怎么样,这一招,按理说是躲不开的,哪知乔薇的手刚刚扣住国师的肩膀,便有一道白色身影,闪电般地飞了过来,朝着乔薇射出一波暗器。 鬼王:“吼——” 巨大的怒吼,带着强劲的内力,将暗器粉碎得干干净净,就连那白色的身影也像断了线的风筝,吐出一口鲜血后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乔薇扣住了国师的肩膀。 国师面色一变! 就在此时,一股仿佛如宇宙一般浩瀚的内力,层层叠叠地朝着这边铺了过来。 乔薇觉得这股气息无比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股内力压制住了乔薇,乔薇只感自己的耳膜翁了一下,浑身都无法动弹了。 鬼王狂吼一声,飞身而起,朝着内力传来的方向狠狠轰出了一掌。 内力退开了。 可不过一瞬,又成倍地压过来了。 鬼王抱住乔薇,急速一退! 与此同时,一道白绫自天际飞来,牢牢卷住国师的腰身,在那股内力波及到国师的前一秒,将国师飞快地拽了出去。 国师与乔薇站过的地方,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轰出了一个十尺深坑。 ------题外话------ 投了月票的亲亲别忘了抢红包哦 章节目录 【第二章】圣教的真相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那人究竟是谁?竟然能与鬼王过招? 鬼王怒吼:“吼——” 那股浩瀚的力量消失了,当然国师也被卷走了。 这是第一个能从鬼王手中占到便宜的人。 “是圣教的人吗?”乔薇问向姬冥修。 “应该是的了。”整座城池都在圣教的管辖之下,这么厉害的高手,说不是圣教的,都不会有人信了,姬冥修可不认为像他们这样的入侵者,城中又来了一两个。 比起圣教有高手,乔薇更惊讶的是国师竟然是圣教的人:“这只老狐狸,明明与那个老妖婆都是圣教的人,却装出一副要与老妖婆你死我活的样子,真是太可恶了!” 姬冥修道:“那倒未必是装的,虽同是圣教中人,却不一定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同门。” 这就是圣教的行事作风了,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从上往下看是透明,从下往上看却什么也看不清,其间,又分了无数个小团体,每个团体又都对另外的团体保密。 单从王后主动找到国师这一点来看,王后应当是清楚国师的身份的,这也说明王后在圣教中的地位很有可能是高于国师的。 但国师也是圣教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不然就冲着国师联合姬冥修对付王后的这些事,王后都能把他杀了。 乔薇似有顿悟:“所以,国师早先一直被蒙在鼓里,不清楚王后是自己的同门,还借我们的手铲除王后来着,现在他知道真相了吗?” 姬冥修淡道:“就算还不知道,应该也不远了。” 说罢,姬冥修望向无尽的苍穹,眸光深邃,“带上苍鸠。” 一行人返回医馆,将苍鸠带上了。 苍鸠不耐地看着二人:“你们还怕我对乔老爷做什么不成?” 乔薇是不怕的,可冥修说带他,那就带上他好了,冥修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做一件事情,必定是有什么缘由。 待到几人返回天梯时,乔薇总算明白姬冥修为何执意带上苍鸠了。 守城人被杀,机关被毁,国师又看见了他们,他们的行踪已然暴露,眼下虽是来不及修复机关,可天梯的出口处多了两个厉害的高手。 乔薇不认为他们是鬼王的对手,只不过,想起八门的霸道之处,乔薇毫不怀疑真打起来,他们会炸掉这座天梯。 乔薇给苍鸠使了个眼色。 苍鸠装作没看见,轻慢地望向了远处。 乔薇眸光一冷,姬冥修握了握她的手,转头看向苍鸠,语气冰冷地说道:“想被踹下去是吧?不是你还有这点利用价值,你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他们确实没理由留着苍鸠了,留着王后是因为姨母,可他是姨父么?脑袋都让人摁在砧板上了,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乔薇简直想拿鞋底抽他! 苍鸠最终还是迫于鞋(鬼)底(王)的压力,乖乖地就范了。 他拿出了一枚令牌,与守城高手交涉了一番,顺顺利利地带着他们出城了。 第二次走天梯,小俩口显得比昨日冷静。 乔薇走了一段,对走在她身前的姬冥修道:“我昨天走了三十六个台阶才腿软的。” “今天呢?”姬冥修问。 乔薇抿了抿唇:“三十七。” 姬冥修哦了一声,忽然看向走在他前面的鬼王:“今天可以骑脖子了吗?” …… 一行人下天梯后,原路返回停靠马车的地方。 燕飞绝不在了,没人赶车,姬冥修将马鞭递到了苍鸠的手上。 苍鸠的太阳穴突突一跳:“丞相!” 丞相莞尔:“有劳苍大人了。” 苍鸠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姬冥修拉着乔薇的手上了马车,鬼王早早地上去了,拿出了没吃完的糖豆,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听着那一连串嘎嘣脆的声音,苍鸠撞墙的心都有了! 你是鬼王、鬼王、鬼王,不是智障、智障、智障! 四人兜兜转转,终于在入夜时分到了家。 景云与望舒想爹娘了,搬了两个小板凳,双手托着腮,巴巴儿地坐在门口。 珠儿也搬了个超小小板凳坐在门口,她穿着玄衣铁甲、戴着头盔,双手抱怀,眼神凌厉,一身酷炫狂霸拽! 终于,三个大人回来了。 坐在小板凳上的三小只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景云最先看见的,作弊的第一个冲了出去,在景云动的一瞬间,珠儿也发现了,也立马冲了过去! 唯独可怜的小望舒,因为坐太久,都开始打起盹来了。 等她一睁眼,哥哥与珠儿已经不见了。 “咦?人呢?” 望舒揉揉眼,就见爹爹与娘亲回来了,麻溜儿地站起肉嘟嘟的小身子,因太大力的缘故,浑身的小肥肉都像水波一样荡了荡。 她迈开步子,开始了十米冲刺,她虽是最后一个离开起点的,却是第一个抵达终点的。 景云眼看着就要扑进娘亲怀里了,身旁忽然刮过一股小旋风,他整个人都被旋得原地打了个转转,待到他稳住身形时,妹妹已经冲到他前面了! 啊! 不过,俨然景云的运气也没有这么差。 “娘亲娘亲!” 望舒刚要扑进乔薇坏了,忽然一只大掌探过来,将望舒捞进了自己怀里。 鬼王:“吼——” 望舒:“吼……” 景云微笑。 珠儿的头盔有点儿大,戴在脑袋上,不动时还能撑撑,一动便滑下来,将她整个脑袋都罩住了,珠儿两眼一抹黑,都不知自己跑到哪儿了,伸出两只手,四下摸啊摸。 乔薇几人都抱着小包子进屋了,珠儿还在院子里特别虔诚地摸索。 …… 乔薇暂时没与孩子们说乔峥的事,打算能哪日能见面了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吃过饭,乔薇打来热水,给两个孩子泡在,姬冥修则去了一趟慕王爷的书房。 慕王爷病来如山倒,虽只是风寒,却也险些要了半条命,在床上虚弱不堪地躺着,“儿子”来看他,他感到很高兴。 姬冥修“孝顺”地问候了他一番,姬冥修想让一个人感到温暖,对方就一定能暖上心坎,慕王爷被“温暖”得通身舒畅。 姬冥修见时机差不多了,状似无意地向他问起了圣教的事。 “圣教?”慕王爷眉头紧锁。 姬冥修道:“早先在祭师大人留下的手札里,无意翻到了圣教的信息,但只有只言片语,没什么有用的,今日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就随口问问了,王爷不必在意。”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你问。”开什么玩笑,儿子好不容易不对他横眉冷对了,他可不得把握一点机会?慕王爷说道,“圣教早在几百年前就覆灭了,史书上也没什么记载,所以我了解的也不多。” 慕王爷没怀疑什么,文人嘛,不就喜欢钻研历史? 他说道:“你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王府的藏书阁找找史书。” 姬冥修道:“多谢王爷。” 慕王爷张了张嘴:“你弟弟……”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我不会伤害他的,我会好酒好肉地供着他,等这边情况处理妥当了,我们再来谈他的事。” 这算是给慕王爷吃了一颗定心丸,可若是细想,姬冥修什么也没保证,当然一心认定了“父慈子孝”的慕王爷是听不出这其中差别的。 姬冥修去了王府藏书阁,花了几乎一宿的时间寻找有关圣教的书卷,不出意外,一无所获。 天一亮,姬冥修又去找了自己的第二个“爹”。 这几日姬冥修没来王宫,可把夜罗王急坏了,忽然见到他,眼底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而当姬冥修问起王后与圣教的事情时,夜罗王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见了。 不是因为王后,王后“回娘家接三殿下”了,这个理由完美得无懈可击,夜罗王暂时没生出什么疑虑。 他不高兴的是这圣教—— 姬冥修一瞅他脸色便知他知道的比慕王爷多。 果不其然,在姬冥修不动声色地打听下,夜罗王抖出了一段艰辛的历史,说起来,这段历史与隐族逃上无名岛后的有那么三两分相似——圣教与早先的圣女殿一样,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没什么信众,行事也低调,当夜罗一族被起兵造反的逆贼追杀得逃进大漠时,圣教也逃过来了。 逃过来之后,圣教开始名声大噪了。 之所以名声大噪,竟是因为他们不知用什么法子,控制了所有巫师,有巫师替圣教卖命,圣教声名鹊起,有那么一段不大美好的岁月,圣教几乎控制了王室。 王室自是不甘心为圣教所控,发兵将圣教给血洗了。 巫师们重新回归朝廷,朝廷为巫师们成立了国师殿。 那一段与圣教相斗的时期并不长,也就几十年而已,可它在夜罗王室史上,是极其屈辱的一笔,王室焚毁了一切有关圣教的书籍,流传下来的一点旁枝末节的信息每一任夜罗王继位前,听老夜罗王教诲才知道的。 夜罗王也认为圣教消失数百年了,如此,便是再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姬冥修起身告辞。 临走前,夜罗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姬冥修道,圣教的弟子,身上都有一朵红莲。 “红莲……”姬冥修呢喃,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回府后,姬冥修找到了正在陪两个孩子练字的乔薇。 姬冥修在门外看了乔薇一眼,乔薇会意,对景云与望舒道:“你们先写着,娘亲去去就来。” 望舒笑眯眯地说道:“娘亲再见!” 乔薇笑着揉了揉她脑袋,迈步出了书房。 望着娘亲的背影,望舒悄咪咪地将自己的字帖放在了哥哥手边,哪知她还没放稳,乔薇的声音阴测测地传来了:“不许让你哥哥代笔!” 望舒撇嘴儿,可怜兮兮地将字帖收了回来,娘亲的后脑上一定长了一双眼睛,好难过,好难过。 夫妻二人回了上房。 姬冥修把在王宫打听到的消息与乔薇说了,随后又道:“你去看看傅雪烟的身上有没有红莲。” 乔薇微微一愣:“你怀疑她也是圣教的人?” 姬冥修点头:“她曾在王后手下做事,王后是圣教的,她八成也是了。” 乔薇果断去找傅雪烟了,傅雪烟一头雾水:“我没听过什么圣教,我也没去过你们说的云中城,至于你说的红莲,我身上真的没有。” 乔薇心知她没有撒谎,可保险起见,乔薇还是豁出去做了一次恶人:“我知道有一种鸽子血印记,平时不大看得出来,只有喝了酒才会变得明显,能……委屈小侄女儿一天吗?” 傅雪烟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点点头:“好。” 乔薇暗道,小侄女儿,你要原谅你伯母我啊,不是故意断你口粮的,保证一天后,就把你口粮还给你了。 傅雪烟略饮了一小杯白酒,约莫半刻钟后,她的后背果真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纹身,一刻钟后,纹身的颜色彻底显露出来了,是一朵妖娆的红莲。 傅雪烟惊呆了。 乔薇定定地看着她:“你从前都不知道吗?” 傅雪烟摇头:“我没喝过酒……为什么会这样?我是圣教的人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东西的?” 乔薇顿了顿,冷静地说道:“你……可能出生没多久便有了。” “这话怎么说?”傅雪烟看向了乔薇。 乔薇给她拉好衣裳:“你从出生就是圣教的人。” “出生就是?”傅雪烟又不笨,稍稍琢磨一会儿便明白乔薇要表达的意思了,“你是说……古家就是圣教的?” 乔薇摇头:“不是古家,是你娘。” 傅雪烟怔住了。 这件事换作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毕竟对方是她亲娘。 乔薇也不逼她,待到她自己缓过劲了,才徐徐地说道:“你还记得古家被灭门的事吗?” 傅雪烟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我当然记得。” 乔薇道:“这些年,你、慕王府、夜罗王全都在查找当年的凶手,却怎么也没找到。” 傅雪烟拽紧了手中的帕子道:“我会继续找的。” 乔薇道:“你找错方向了,只会南辕北辙。还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古家被灭门的那晚,只有你娘成功地逃出来了,也只有你侥幸地躲过一劫了,为什么连鸡犬都不放过的杀手,却让你们娘俩钻了空?” 傅雪烟顿悟,一点点地捏紧了手指:“因为凶手是圣教,而我娘是圣教的人,我生来就被打上了圣教的烙印……那我继父……” 乔薇点点头:“你继父也不是什么卑贱的奴仆,是圣教的弟子。” 傅雪烟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嗖嗖嗖地窜到了头顶! 乔薇微叹一声道:“如果你娘是圣教的人,你继父也是,那么恕我直言,你妹妹……也十有八九是了。” …… 夜半,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夜,清早冰儿自房内出来时,整个方翠园都笼罩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她即刻唤来洒扫仆妇与丫鬟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做完这些,她又去了厨房,给师傅交代了早膳的食谱,随后,她挎着篮子出了王府。 今日是采买针线与胭脂水粉的日子,她坐上王府的马车,去了相熟的脂粉铺子,给整个方翠园的丫鬟都买了一盒雪花膏,随后她又去了成衣铺,本是想买一件兔毛披风,结果一眼看见了一双摆在架子上的虎头鞋。 鞋面红彤彤的,精致又小巧,她把玩了一会儿,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下了。 她将虎头鞋装进篮子,用一块大红色的布帛盖住,转身出了成衣铺,刚走下台阶,被一个精明瘦小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冰儿没有抬头看他,眸光动了动,往左移一步,那人也移了一步;她往右移一步,那人亦跟着移了一步。 冰儿握紧了篮子的把柄。 男人邪笑:“这么快就不认得爹了?” ------题外话------ 今天早更啦! 章节目录 【第三章】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冰儿的身子僵了僵。 男人抬起一只因常年习武而略显粗粒的大掌,轻轻地扣住冰儿的手腕。 冰儿一把将手抽出来。 男人冷笑着看着她。 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妥,脸颊红红的,左顾右盼地说:“这里人多,我又穿着王府的衣裳,别叫人认出来。” 男人笑道:“我还当你嫌弃我这个爹了呢。” 冰儿垂下眸子,紧了紧捏着篮子的手:“换个地方说话吧。” 男人和颜悦色道:“我今日是专程来找你的,我在酒楼定了一桌好菜,肯赏脸陪我这个做爹吃一顿饭吗?” 他说着一个慈父会说的话,可那堆满笑意的脸上,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有种凛冬刺骨的寒意。 冰儿随他去了。 这是一间十分高档的酒楼,在夜凉城算得上数一数二了,菜肴可口自不必说,价钱也十分惊心动魄。 男人带着冰儿进了厢房,潇洒地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冰儿静静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右手撑在旁侧的凳子上,慵懒地看了冰儿一眼,笑道:“才几日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你模样随了你娘,长得可真漂亮。” 冰儿没说话。 这时,有小二将早已点好的菜肴一盘盘地呈了上来。 冰儿看着酒楼里最贵的菜肴,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男人点了点桌面:“不给你爹夹点菜?” 冰儿给他夹了一只鸭腿,一片羊肉,又拿过小碗,给他盛了一碗羊杂汤,见他仍没动筷子,又拿起面饼,卷了几块羊肉,轻轻地放到他的盘子上。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不愧是王府调教出来的人,伺候人的本事比你娘强多了。” 冰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反感,却不敢反驳。 男人对她的反应似是十分满意,将自己碗里的鸭腿夹到了她的碗中:“我年纪大了,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都克化不动了,你还小,长身子呢,多吃点儿。” 冰儿没说什么,默默地吃了起来。 男人看到了她放在凳子上的篮子,抬手将篮子拿了过来。 冰儿去抓,没抓住。 男人撩开了红布,看着里头的瓶瓶罐罐与一双精致小巧的虎头鞋,玩味地笑了:“谁生孩子了?你还是你姐姐?” “给我。”冰儿将篮子拿了过来。 男人笑着看了她一眼:“说到你姐姐……她是真漂亮,跟那天仙似的……要是能把她……” 冰儿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男人一愣,讪讪地笑了笑:“我就开个玩笑,你急什么?” “我吃饱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府了。” “诶,着什么急啊?”男人扣住了冰儿的手,这次用了点儿力气,冰儿挣了挣,没有挣脱,他笑道,“你和你姐姐一个娘胎里爬出来,怎么她生来就是凤凰命,你生来就是一条贱命?” 冰儿道:“我贱,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奴才’?” 男人唰的抬起了手! 冰儿吓得用手挡住脸,倒退几步跌在了椅子上。 男人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缓缓一笑道:“几个月不见,都学会顶嘴了,拿着。” 他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冰儿面色苍白地拿过瓶子:“这是什么?” 男人道:“好东西,调理气血的,你姐姐不是刚生了孩子吗?月子里头吃这种丹药最容易康复了。” 冰儿道:“她不需要,她很好。” 男人的笑容冷了下来,看着冰儿,一字一顿道:“我说,让她吃下去。” …… 冰儿回到王府时,停了半日的雪又纷纷扬扬地落下了,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也甚为猛烈,她撑着伞,伞上落了厚厚的积雪,进院子时,立时有个激灵的丫鬟走上前,讨好地笑着道:“冰儿姐姐回来了,我来我来!” 说罢,便要替她撑伞,顺带着接过她的篮子。 她把伞给出去了,篮子却紧紧地拽在了手里:“不用,我自己拿,你帮我撑伞吧。” “好!”丫鬟笑盈盈地将她送到了廊下。 她走上台阶上,丫鬟收了伞,抖落了伞上的雪花,才恭恭敬敬地递给她。 冰儿是不仅是整个王府的大丫鬟,在毕管家面前极为得脸,也是傅雪烟的妹妹,与傅雪烟感情极好,这样的背景下,冰儿不可能不成为下人巴结的对象。 下人…… 冰儿的步子凉凉地顿住。 屋内,传来婴儿奶声奶气的啼哭。 冰儿犹豫了一下,转身推开了房门。 傅雪烟正在给女儿换尿片,她的动作略有些笨拙,弄了半天也没把裤子穿好。 冰儿进屋,放下篮子,对她道:“我来吧。” 傅雪烟抹着额头的汗,把孩子给她了。 冰儿麻利地给小美人穿好了衣裳,小美人舒服了,也不哭了,张开一张红嘟嘟的小嘴儿,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冰儿将小美人放回襁褓,拉过被子盖好。 傅雪烟看着她落了积雪的篮子,说道:“你出去了?” “嗯。”冰儿走到桌前,背对着傅雪烟,倒了一杯热茶,借着身形的遮挡,自篮子里拿出那个药瓶,拔掉瓶塞,往杯子里缓缓地倒了一滴,无色无味的液体,看上去没有任何痕迹,她收好瓶子,拎着篮子走了过来,“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给她们买了些胭脂水粉,我还给宝宝买了一双鞋。” “我看看。”傅雪烟撩开布帛,拿出了那双红彤彤的虎头鞋,“真好看,你有心了。” 冰儿垂眸道:“我是她姨母,给她买一双鞋算什么?”顿了顿,走到桌边,拿起那杯凉得差不多的茶道,“喝口水。” 傅雪烟接过了杯子。 冰儿紧张地看着她,她将茶杯送到唇边,刚要喝,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冰儿,我有件事问你。” 冰儿手心都冒了汗,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说道:“什么事?” 傅雪烟问道:“你爹……真的死了吗?” 冰儿眉心一跳,低下头说道:“死了啊……怎么这么问?” 傅雪烟若有所思道:“当年娘其实并没有说他死了,只让我当他死了,他又这么多年都没上王府找过你,我便真的当他死了。” 冰儿淡淡地说道:“那你就当他死了吧。” 傅雪烟看了她一眼:“他可有私底下来找过你?” 冰儿捏紧手指,摇摇头:“没有。” 傅雪烟看向她道:“我知道我这些年待你算不上太好,可我毕竟是你姐姐,娘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了,你有什么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 冰儿嗫嚅道:“姐姐对我极好。” 傅雪烟抿唇叹了口气:“你还小,很多事连自己都不懂,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嗯。”冰儿紧张地拽紧拳头,额头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傅雪烟刚刚喂到唇边的茶,再一次放下了:“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冰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没有,是方才走太多路,有些热。” 傅雪烟道:“你回去换件衣裳。” 冰儿站起身来,捏紧拳头看着她。 傅雪烟的杯子缓缓地贴上了唇瓣,她扬手,正要喝进嘴里,冰儿却一把打翻了她的杯子! 杯子砸在铺了羊绒毯的地板上,剧毒的液体瞬间将羊绒毯上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傅雪烟神色镇定地看看地毯上的毒药,又看向冰儿。 冰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乔薇自屏风后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愣着干什么?追呀!” 傅雪烟追出去了。 冰儿回了自己屋,合上房门,插上门闩,伏在圆桌上,难过地哭了起来。 傅雪烟叩响了房门:“冰儿,开门。” 冰儿不开。 傅雪烟一掌拍断门闩,推开房门进了屋。 冰儿抹了泪,侧了侧身子背对她。 傅雪烟轻声道:“冰儿,我们谈谈。” 冰儿吸了吸鼻子,冷声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 傅雪烟走到她身后:“为什么不毒死我?” “为什么不毒死你……”冰儿冷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我明明那么讨厌你,那么嫉妒你……一说我们是姐妹……可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我却只是让人使唤的丫头!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我想要什么,都需要自己去挣!而你想要什么都是现成的!还有那么多好东西……是我挖空心思想得到,可是你还不屑一顾的! 你知道当我熬了三天三夜给世子绣了一个荷包,却还不如你卖一个笑讨世子欢心的时候,我多想你去死吗?! 为什么都是娘的女儿,只有我这么贱? 我没你聪明吗?我没你漂亮吗?你到底比我强在哪儿了?我从小就被人欺负……你从小就欺负别人……凭什么?! 都是家破人亡的,怎么你就是主子了?我那么小就要给人做奴才……你对王爷说一句,让我也做个小姐很难吗?他不答应你就求他啊!他再不答应你就生气啊!你耍点手段很难吗?我是你妹妹啊! 你就是不想!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好!你恨我爹抢了你娘!你只要看见我像条狗一样被人欺负来欺负去,你就有报复的快感了不是吗? 我讨厌你!古轻烟我讨厌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说到最后,冰儿整个人都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一张清丽的脸蛋涨得通红,眼泪如泉涌,胸口剧烈地起伏,额角与脖子上青筋都在暴动。 傅雪烟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她捂住脸,颤抖着哭了起来。 傅雪烟的睫羽微微颤了一下,走上前,蹲下身,拿开她在脸上的手:“我……我不知道你一直这么难过……” 她确实不知道,她与冰儿的关系,如冰儿所言,的确没那么相亲又相爱,她只要一想到娘亲将她孤零零地丢在王府,却将妹妹亲手养大,她就嫉妒她。 她什么都有,可她没有一个因为不放心她、而去给她四处谋出路的娘亲。 娘亲舍得下她,却舍不下冰儿,到死都要逼着她善待冰儿。 她当时是寄人篱下,空顶着一个小姐的名号,事实上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光鲜,她还没长大时,世子没对她动妄念时,她也是经常被下人克扣的。 后面虽是有了世子的庇佑,可那种庇佑是有代价的,她没想过为了一个抢走自己娘亲的妹妹,去付出她难以接受的代价。 但是她现在想一想,如果她真的跪下来去求王爷,或者绝食威胁王爷,王爷会不会就收了冰儿为义女呢? 答案是否定的,王爷不会收养一个奴才的女儿,他丢不起这个人。 傅雪烟没替自己辩驳什么,她确实……可以做得更好的。 傅雪烟抬手擦了她的泪:“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又不杀了我?” 冰儿哇的一声哭了:“你是我姐姐啊……把我养大的姐姐啊……” 章节目录 【第四章】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半个时辰后,傅雪烟回了屋。 乔薇刚给小美人换了一块尿布,转头进她进来,便问道:“好了?” 傅雪烟轻轻地合上门:“嗯,刚睡下了。” 乔薇将小美人塞进襁褓,把小白也塞了进去,有小白暖着,她的身体当真好了不少:“你这个妹妹啊,好在是没坏到骨子里。” 傅雪烟走过来,坐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道:“她不坏,只是有些小脾气,有些不甘。” 乔薇深以为然:“也是,那么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没点不甘?” 没人比她更理解这种感受了,她在冰儿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冰儿严重多了,冰儿还只是埋怨埋怨姐姐,她那时,连整个社会都埋怨,当然最埋怨的还是自己爹妈。 她不明白自己一不残、二不傻,他们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把她留在那个冷冰冰的孤儿院?为什么让她那么艰难地长大? 上学时,她最害怕的事就是请家长,她没有家长,当然她有院长妈妈,可她不是她一个人的妈妈,她是许多人的。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与虚荣,她拼了命地学,从不敢犯错,她努力考上了他们全都考不上的地方,她把自己与那个世界隔开了。 长大后,心性成熟了,才慢慢地放下了,可放下并不等于释然,有些事,可以一辈子不去想它,却没有办法原谅它。 她小时候应该是个和景云、和望舒一样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孩子,什么样的父母会连这么好的孩子都不要? “你怎么了?”傅雪烟打断了乔薇的思绪。 乔薇意识回笼:“走神了,你刚说什么了?” 傅雪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地说道:“我没说什么,一直在等你说,你还好吧?我看你方才好像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没事。”乔薇迅速恢复了常态,语气如常地说道,“那人应该还会再来找冰儿,你打算怎么办?” 傅雪烟道:“先静观其变吧。” 襁褓中,小美人饿醒了,哇哇哇哇地哭开了。 傅雪烟去喂她,乔薇起身告辞。 乔薇走到门口时,碰到闻声而来的教主大人。 自打上次的事故后,教主大人就被姬冥修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加上乔薇暴走的那一顿,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他这两日都躲在小厢房黯然神伤,方才实在忍不住了才出来看看自家小美人,不曾想,与乔薇碰了个正着。 他的目光落在乔薇的右腿上,支支吾吾道:“你……你那什么……好了没?” 乔薇眉梢一挑:“哦,还瘸着呢!” 教主大人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闷头进屋了。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 今日他们并不打算上云中城,姬冥修离突破九阳掌的第七重只差一步,早早地去密室闭关了,鬼王与十七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花园,苍鸠被关在屋里,为防止他耍花招,乔薇请鬼王殿下封住了他的穴道。 王府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直到夜里,一封亲笔熟悉被一个丫鬟亲手送到了冰儿的手中。 丫鬟说:“冰儿姐姐,方才有个人让我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 “是什么人?”冰儿问。 “一个男人。”丫鬟道。 冰儿的眸光顿住。 丫鬟以为她误会自己多心了,赶忙解释道:“冰儿姐姐你别误会,我……我没乱猜,我也不会乱说的。” 冰儿不动声色地说道:“没什么,是我常去的那家颜值铺子,通知我来新货了。” “原来是这样。”丫鬟笑了笑,“有什么好的,冰儿姐姐替我带一盒吧,回头我把银子给你。” “好啊。”冰儿笑笑。 丫鬟退下了。 冰儿插上门栓,眸光颤抖地看完了信,将信纸放在火上烧掉,深吸一口气,穿上罩袍与,撑着油纸伞,在风雪飘摇的夜晚出了王府。 在王府斜对面有几条没多少走动的小巷子,其中一条巷子里停放着姬冥修的出行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身穿宽大黑斗篷的男人。 男人的身上落了不少积雪,俨然等候多时,样貌平平的脸上浮现起一丝不耐。 又不知过了多久,风雪中终于走出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少女。 少女穿着臃肿的棉衣,戴着宽大的罩袍,整个人都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可即便如此,也依稀能看出她曼妙的身姿。 这是一具年前又美丽的身体。 少女来到了巷子。 男人瞬间褪去了脸上的不耐,转头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么冷的天,还让你走这么远的路,爹爹可真心疼。” 冰儿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与他保持着并不算太近的距离:“你有什么事?” 男人笑道:“没事就不能来我女儿了吗?” 冰儿眼神凉凉的,没有说话。 男人朝她走近了一步,冰儿捏紧了伞柄,他走到她的伞下,冷笑着看着她:“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冰儿垂眸道:“被她发现了。” 男人的笑容掸淡了淡:“被她发现是什么意思?” 冰儿道:“我给她下毒,可是她看出来了。” 男人冷声道:“撒谎!那种毒连银针都试不出来,她怎么可能看出来?” 冰儿深吸一口气,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一脸笃定地说道:“我没撒谎,她就是看出来了,会不会是你给的药不够好?” “啪!” 男人一巴掌扇了过来。 冰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毫无防备地撞到了冷硬的墙壁上,额头都撞破了一块,瞬间流出血来。 冰儿忍住疼痛,扶着墙壁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 男人走到她面前,掐住她下巴,粗粝的拇指抹去了她唇角的血迹,冷笑一声道:“忘记你是王府的人,可不能再这么打你了,若叫人看出来,你都不好交代。走吧,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寒风中吓得瑟瑟发抖,眸子里略过厌恶,却又很快地掩了下去。 男人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油纸伞,自己打着走开了。 冰儿裹紧罩袍,颤颤巍巍地跟上去。 二人穿过巷子,走上大街,很快便来到了昨日的那间酒楼,冰儿捏了捏空空如也的钱袋,说:“我今天没带那么多钱。” 男人一笑:“放心,今天不用你花钱!” 冰儿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好转起来,相反,她抱住在墙壁上撞疼的胳膊,只觉身子更冷了。 又走了一段路,繁华的街道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地势越来越偏僻。 冰儿问道:“这里离王府够远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男人笑道:“不急。” 冰儿硬着头皮跟上去,越走越慢。 男人扭过头:“怎么?走不动了?” 他说着,大步流星地朝冰儿走了过来。 冰儿下意识地退了一大步:“走得动!” 男人一笑,转身继续带路。 一刻钟后,他们抵达了一处僻静的小宅院。 宅院不大,只一个前院,一排房屋,连后罩房都没有,前院种满了妖娆的一品红,大片大片的红叶,艳如处子的血。 当冰儿来到院门口时,步子一下顿住了,被寒风冻地通红的脸一下子褪去了血色! 男人转过身,看着她,邪气一笑:“怎么不进来啊?不记得这里了?” 冰儿的身子轻轻地抖了起来。 男人缓缓地走向冰儿。 冰儿后退了两步,他大步一迈,将她的手腕拽了过来。 冰儿张嘴。 男人冷笑:“你敢叫,我就让整个王府都知道。” 冰儿浑身都僵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眸子里掠过无尽的惊恐,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题外话------ 月票红包晚上就过期啦,没领的亲亲赶紧去领 章节目录 【05】暴打渣爹(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男人丢了手中的伞,扣住她凝脂般白皙的皓腕,就在他即将将冰儿拽进屋时,一道白绫凌空飞了过来,带着无尽的杀气,刹那间打上了他的面门! 别看只是一道白绫,可附上了凌厉的内力,稍不留神,便要被它砸烂一颗脑袋。 男人当即色变,松开了拽住冰儿的手,侧身一避,避过了那道白绫。 白绫贴着他的身子一划而过,打在了小宅院的墙壁上,当即砸出了一个大洞来! 男人的脸色又变了几分,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要朝那白绫斩去,却见那白绫好似料到他会如此一般,竟生生一退,狡猾地退开了。 冰儿陡然得了自由,顾不上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抓紧衣襟,拔腿就跑! “想跑?”男人眸光一冷,探出魔爪,扣向了冰儿。 冰儿肩膀被扣住了,吓得眼泪直冒,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转过身,抱住他的手,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用尽了全力,几乎将他的手筋咬断。 “你个小贱人!”他一巴掌朝冰儿扇了过去! 但这巴掌并没有落在冰儿的脸上,而是被傅雪烟的白绫硬生生地卷住了。 傅雪烟单臂一动,白绫一震,将男人整个儿抛了出去。 冰儿早已脱力地跌在了地上,身子一阵阵地发抖。 傅雪烟脱下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别怕,姐姐来了。” 冰儿坐在地上,双臂抱住膝盖,身子缩成一团,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怔怔地掉着泪。 傅雪烟从没见过她这样,真不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男人方才是疏于防备才让对方钻了个空子,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高手,没想到竟是一个女人,一个比冰儿还美上几分的女人。 瞧那张脸蛋儿,真真像是天宫的仙女下了凡,可比起仙女,又似乎多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傅雪烟的脸上,半晌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双眼睛都微微地发亮了:“你就是傅雪烟的姐姐?我见过你的画像,你可比画像漂亮多了,不愧是是一个娘生的,你和冰儿都这么貌如天仙,不过,你比她更仙。” 这话换个正经人来说没什么,可从这个男人嘴里蹦出来,便略显轻浮了。 傅雪烟看了看冰儿高高肿起的脸,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他:“你打的?” 男人不屑一顾道:“我教训自己女儿怎么了?” “从我娘把她托付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没资格教训她了!”傅雪烟冷冷说完,飞身而起,凌空两巴掌抽了下去。 在男人看来,早先是傅雪烟偷袭,而他毫无防备才叫傅雪烟占了便宜,眼下他全副戒备,才不可能让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了! 他抡起一掌,朝着傅雪烟狠狠地拍了过来,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明明对准的手掌,在那一瞬间,竟诡异地与他的手错开了,随后,几个大耳刮子啪啪啪地扇到了他的脸上! 他被扇掉了一颗大牙。 他怔怔地看看雪地里的牙,满眼的不可思议,俨然,并没料到对方的武功这么好! 那个小贱人,是不是对自己瞒了什么?! 傅雪烟扇完几大耳刮子,又抡起杀招朝着男人招呼了过来。 这个男人但凡是个值得托付的,她娘都不至于在临终前将冰儿托交到年仅十岁的她手上,他不找上门倒还罢了,找来了,那她也没什么可客气的! 男人与傅雪烟过了几招。 傅雪烟看着冰儿那样子,杀死他的心都有了,每一招都不遗余力,只是产后不久,尚未完全恢复,只有不到六成的功力,可这些,足够让男人招架不住了。 男人没料到对方的武功竟不在圣教大执事之下,不由心生惊讶,不过眼下还不是惊讶的时候,既然不是对手,就别再与之纠缠了。 男人耍了个虚招后,趁其不备,转身就跑! 哪知刚跑了两步,便被乔薇拿着一根棒槌堵住了去路。 乔薇与傅雪烟一样,都没穿戴罩袍,一张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中,以为傅雪烟够美了,眼前这个却还更明艳三分。 今日真是大饱眼福,如果……忽略她眼底的杀气的话。 乔薇笑着用棒槌拍了拍手心:“往哪儿跑呢?” 男人略懂中原话,知道对方是在讥讽他,他虚着眼,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左手不着痕迹地背到了身后,轻轻一抖,一包药粉落入了手中。 他冷冷一笑,一把挥出了手中的药粉! 就听见嘭的一声,男人被一口小铁锅给闷倒了! 他撒出去的药粉尽数落在了自己脸上,他剧烈地呛咳了起来,抖抖索索自摸进怀中摸出一瓶解药,可不待他服下,又被珠儿一爪子抢走了! 珠儿抱着药瓶,啾啾啾地跑到了乔薇的身后。 男人抓住喉咙,呼吸仿佛被扼住,一张脸以看得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 什么叫害人终害己,这就是了。 乔薇拿着棒槌朝他走去,正要一棒子将他敲晕时,他突然扔出了一枚毒药烟球,烟球砸在地上,浓烟升腾而起,乔薇足见一点,退了回来。 待到浓烟散去,乔薇再去抓他时,地上已没了他的影子。 乔薇冷冷地眯了眯眼:“算你跑的快!” 乔薇带着珠儿去了傅雪烟那边,傅雪烟已经用披风将冰儿整个儿裹起来了,可冰儿仍是抑制不住地发抖,乔薇把自己的披风也脱了,想盖在冰儿身上,冰儿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避开的那一瞬,仿佛乔薇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我来吧。”傅雪烟接过了披风,蹲下身。 冰儿也不让她靠近。 乔薇道:“她不是冷的。” 是吓的。 不知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 乔薇试着与冰儿说话:“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和你姐姐说,我们吃着饭呢,一回头你人不见了,知道你姐姐多着急吗?她才生了孩子,就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跑出来找你了。” 冰儿没反应。 “别说了。”傅雪烟拉了拉乔薇的手。 乔薇努嘴道:“那你待会儿告诉她,以后别再一个人出府了,去哪儿记得叫上我。” 傅雪烟感激地看了乔薇一眼:“知道了,回去吧。” 一行人回了王府。 姬冥修闭关出来了,乔薇即刻去了书房找他,珠儿麻溜儿地跑进了教主大人的屋,蹦到床上,像小白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傅雪烟带着冰儿回了房。 乔薇换下落了雪的衣裳,披了件粉嫩嫩的小短袄,走到姬冥修身边,问他道:“怎么样了?” 姬冥修含笑看着她:“你认为呢?” 乔薇一瞧他这副样子便知有戏,眸子亮了亮,惊喜地说道:“突破了?” “嗯。”姬冥修心情不错,拉着她在炉子旁坐下,倒了一杯新泡好的热茶给她,“隐隐碰到第八重的屏障了。” “这么说,第八重也快了?”乔薇惊喜得笑起来了,“可以啊,冥少主!以为你今日连第七重都突破不了的呢!” 姬冥修玩味儿地捏了捏她下巴:“这么小看本少主?又欠罚了不是?” 是啊,你来罚呀。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姬冥修轻轻地笑了一声,到底记着正事,没瞎撩,问起了她与傅雪烟外出的情况。 乔薇将她们赶到一个小宅院,将冰儿救下的事与自家相公说了:“……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傅雪烟的娘会把冰儿托付给她了,我要是碰上这么个爹,我可真情愿与他一刀两断!” 姬冥修想想自己的爹,忽然觉得姬尚青还是挺好的:“可说上什么话了?” 乔薇摇头道:“没呢,我本想把他打晕了带回来好好逼供,哪知那家伙使了个阴招,逃走了!” 姬冥修不屑一笑道:“逃走了也没事,他不是中了毒,晾他也跑不远,把夜凉城封了,好好地来个瓮中捉鳖。” 乔薇点点头:“这个好!” 想到了什么,姬冥修说道:“你出去那会儿,海十三传消息过来了。” “是圣教的吗?”乔薇问。 姬冥修道:“没错。” 乔薇惊讶道:“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混进圣教了吧?” 姬冥修一笑:“这倒没有,圣教戒备森严,他们混不进去,只在城中打探了一番。” 乔薇哦了一声,示意姬冥修继续说下去。 海十三这回因不能进圣教,打听到的都是些城中居民知道的信息,譬如圣教的地址是在云中城的一座古堡中,是寻常人不得接近的圣地,再譬如在圣教每年都会向全城招收弟子,资历好的能入选内室弟子,但大多数都止步在了外室。 乔薇摸了摸下巴:“这一点,倒是与寻常的江湖门派一般无二,还有呢?” 姬冥修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还有圣教的一些人,在圣教中,地位最尊贵的是圣教主,其次是护法,再其次是大执事与执事,当然这些是明面上的身份,暗地里有没有高手就不好说了。” 乔薇想起了那日几乎与鬼王打成平手的高手,不知在圣教是个什么身份,还有王后与冰儿的爹:“你说……我们碰到过的的这几人在圣教里都是些身份?” 姬冥修道:“这个,恐怕得看他们的玉牌了。” “玉牌是什么?”乔薇不解地问道。 姬冥修解释道:“玉牌,又叫命牌,有些类似于各个府邸的私人令牌,上面雕刻着各自的身份与等级,每个玉牌中都藏着一只用自己的血喂养而出的本命蛊,本命蛊本是一对,一只带在自己身上,一只放在教中,由专人把守,这种蛊虫的奇特之处就在于,一只蛊虫死了,另一只也无法独活,当圣教发现谁的本命蛊死去时,也就知道它的主人出了事。” 乔薇顿悟:“原来如此,玉牌长什么样?” 姬冥修正要将海十三画给他的图案拿给乔薇看时,屋外响起了珠儿的尖叫着。 珠儿大力拍开房门,跐溜一下冲进了乔薇的怀里,门外,小白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乔薇一见这副这架势,哪儿有不明白的?拍了拍珠儿的小红屁股:“你又去撩闲了是不是?” 小白如今要做暖宝宝,不能出去,珠儿倒好,不仅天天出去,还回来便向小白炫耀自己的新东西,小白不咬她才怪了。 珠儿可委屈可委屈了,小黑手捧住心口,就要来一招孟姜女哭长城,乔薇一把合上她的嘴。 珠儿哭不动了。 小白虎视眈眈地坐在门口。 珠儿抱着乔薇的脖子不撒手。 乔薇啧了一声道:“行了行了,东西交出来,不然它还得咬你。” 珠儿不交。 乔薇戳了戳珠儿小脑门儿道:“我又不贪你的!只是给你保管着,以后你什么想要了,我再还给你。” 珠儿看看恨不得咬死自己的小白,再三纠结后,总算把今天顺来的东西交出去了。 乖乖,可真不少,金红白银的,难怪小白嫉妒了。 乔薇拍了拍她脑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再乱顺东西,又想关小黑屋了是不是?你再乱顺,当心我……” “小薇。”姬冥修拿起了一块被珠儿顺来的冰种菱形雕花玉佩,仔细地看了看说道,“圣教的玉牌。”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什么?” 姬冥修的眼底掠过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冰儿她爹的玉牌,原来她爹是圣教执事啊,还是个有身份的,这玉牌价值不小,有它,我们就能去圣教了。” 屋内的风向,一瞬间唰唰唰地变了。 只见原本还在酝酿一招泫然大哭技巧的珠儿,忽然直起了小身子,轻轻翘起了兰花指,扶了扶头上并不存在的大红花,慢悠悠地跳下地,扬起小下巴,一手撑起并不存在的小油纸伞,另一手牵起并不存在的小裙裙,风骚又优雅地打小白面前走过去了。 章节目录 【06】杀上圣教,又见故人(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翌日,姬冥修与乔薇便开始策划着上圣教的事了。 圣教戒备森严,非玉牌不得入,可这并不是说有了玉牌便真的畅通无阻,玉牌乃私有之物,每一块玉牌都是不可复制的,只有本人手持玉牌才能顺利地通过关卡。 二人都是这方面的老手了,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办法——假扮乌木多。 乌木多是冰儿的爹在圣教的名字,每个人正式进入圣教后,都会抛却在原先的身份,由圣教赐名,寓意在圣教重获新生。 乔薇想,傅雪烟这个名字应当也是王后赐给她的圣教之名,只是她自己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只是个在外行走用的化名罢了。 假扮乌木多听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碰到了不小的阻力,首先,从身形上来看,乌木多是个小个子,姬冥修兄弟以及燕飞绝都比他高大健硕,海十三的个头倒是与他差不多,可惜海十三太过魁梧,也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要是易千音在就好了。”教主大人托着腮帮子说。 易千音会缩骨功,又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确实是假扮乌木多的不二人选,奈何易千音出关后便杳无音信了,说是去与姬无双会合,可谁心里不清楚这小子是重色轻友,跑去追踪贺兰倾那条路了。 傅雪烟道:“要不……让十七去?” 众人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默默地吃肉补充营养的十七,才几日没注意,怎么好像又长高了…… 十七铁定是不能了,撇开身高问题不谈,他是死士,寻常人瞧不出什么,可圣教一眼就能辨出真伪。 “要不我去吧!”乔薇坐直了身子说。 几人唰唰唰地朝她看了过来! 乔薇道:“我个子与他差不多,身形嘛,多穿两件衣裳就是了!” 乔薇的个子在女人中算高挑的,而乌木多的个子在一堆壮汉中算矮小的,好巧不巧,俩人的身高还真给对上了。 乌木多倒是没乔薇这般纤瘦,可诚如乔薇所言,能用衣裳来填充。 如此,乔薇倒还真合适。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傅雪烟轻蹙眉头。 乔薇就道:“有什么可危险的?不是还有鬼王吗?我带上他!” 教主大人蹙眉道:“不会被人发现吗?” 乔薇不以为意道:“发现又怎么了?鬼王是死士,乌木多带个死士很奇怪吗?” 从国师与王后的情况来看,圣教中有身份的人是有资格培育自己的死士的,乌木多好歹也坐到了执事的位置,拥有几个自己的死士不足为奇。 难就难在,鬼王毕竟是鬼王,非寻常死士,很容易被辨认出来。 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看向一旁的弟弟道:“你有没有办法将鬼王的功力暂时压制在长刀死士的水平?” 教主大人撇撇嘴儿:“我试试咯。” 教主大人回屋,取出了自己的小蛊蛊,在给鬼王用了十几只最凶残、最厉害的化功蛊后,总算将鬼王的功力堪堪压制在了长刀死士的巅峰水平。 他交代道:“别让他轻易运功啊。” 乔薇刚想问会受伤吗,就听得教主大人道:“好不容易才稳住的,他一运功,那些蛊虫都死了,他的气息就彻底压不住了!” 乔薇:“……” 只是压制了功力还不够,还得扛上一把长刀。 可让鬼王扛长刀?怎么可能? 鬼王像只八爪鱼一样抱在十米高的大树上,甩给乔薇一个超级冰冷的大屁股! 绿豆汤、点心、糖豆……乔薇招数使尽,鬼王就是不下来。 最后,还是乔薇自己爬上去,坐在树干上,把从王后寝宫搜刮来的长刀绑在鬼王的背上了。 鬼王气呼呼地去照镜子,傅雪烟赶忙吩咐下人把方翠园所有的镜子都藏了起来! 当然了,要成功地潜入圣教,仅仅这些依旧是有些不够,姬冥修让乔薇带上了十七,以防万一鬼王被厉害的高手缠住,十七也能施展轻功,带乔薇离开。 姬冥修借助慕王爷的禁卫军,封锁了整个夜凉城,连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如此,才能保证真正的乌木多不会突然出现,搅了乔薇的局面。 乌木多可以带死士,却不能带个新收的“弟子”,如姬冥修、如燕飞绝,统统进不了圣教。 临上马车前,姬冥修叮嘱乔薇道:“记住了,你是去刺探情报的,不是剿灭圣教的,一旦被发现了,什么都别管,让鬼王与十七带你出来。” 乔薇拍拍小胸脯道:“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姬冥修眸光深邃地看着她:“最坏的打算是你被抓住了,你就告诉他们,王后在我手中。” “嗯。”乔薇点点头,他们敢这么有恃无恐,除了鬼王确实神通广大以外,还有他们手中握着一张足够为乔薇保命的底牌。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假扮王后,毕竟王后是女子,假扮起来会更容易一些,不巧的是,乔薇在给王后治病时曾搜过王后的身,当时她并不懂什么玉牌,只想看看那老妖婆身上有没有什么秘密,结果连个铜板都没搜到。 没玉牌,自是假扮不了了。 “这个你带着。”姬冥修将连夜整理出来的一本掌心大小的小册子交到了乔薇手中。 “这是什么?”乔薇翻开一看,“字典?” 要字有字,要词有词,还有完整的句子,全都拿相应的汉字注了音,这简直就是一本古代版的《疯狂夜罗语》&《口语交流100句》啊! 老实说,要不是他给了她这个东西,她都忘记圣教里的人不说汉话了。 想象一下自己千辛万苦混进圣教查消息,结果一个字都听不懂的画面…… 乔薇果断在自家相公脸上亲了一口! 乔薇在去莽荒山脉的路上一直在看这本小册子,姬冥修字迹工整,语句简练,效果极好,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论理科生学外语的苦恼。 下马车后,三人上了天梯,有乌木多这种身份,三人十分顺利地进了城。 进城后,乔薇没先去了医馆与自家爹爹会合,医馆的老大夫去山中采药未归,医馆中只有乔峥、燕飞绝、海十三以及王后和她的长刀死士,长刀死士全被下了药,齐刷刷地躺在了后院的柴房中。 乔薇与自家爹爹说了入圣教的计划,乔峥劈头盖脸地将她骂了一顿,姑娘家家的干什么不好,非得去闯圣教?圣教是外人能闯的地方吗?被人认出来,她还要命不要了? “你以为我想去啊?”乔薇瞎卖惨,“还不是担心我娘让圣教的人给抓了吗?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这才决定去打探我娘的消……” “息”字未说完,乔峥的变声药送上来了,眼神亮堂堂的,“什么时候出发?” 乔薇:“……” …… 乔薇服下变声药后,稍稍憋了憋,别说,还真有点儿冰儿他爹的感觉了。 海十三与燕飞绝认得路,坐上马车,将三人送到了圣教附近,海十三跳下马车,对乔薇道:“你们顺着这条路,一路往南,穿过一个小峡谷就能到圣教了,我和燕飞绝在这边等你们。” 乔薇点点头:“知道了,你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吧,别让圣教的弟子发现了。” “我们会的。”海十三说着,定定地看了乔薇一眼,抱拳,恭敬地说道,“少夫人,一切小心。” 这个在一开始被他们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小丫头,却在一年后,开始为他们出生入死了,这原本应该是他们做的事,可她不要命地揽过去了。 看着乔薇转身离去的身影,海十三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叫住了她:“少夫人,其实还有个法子,可以让我们进去。” 乔薇微微一笑:“我知道,把你们变成毒体嘛,但我不需要你们这样。” 海十三看了看一旁的鬼王:“可以再治回来的。” 乔薇笑道:“我说不用就不用,安心等我消息。” 海十三应下:“是。” 乔薇依照海十三所言,顺着这条乡间小路,穿过了一个长长的峡谷,他们来到了一块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若非亲眼所见,乔薇怕是以为自己到匈奴了。 草原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几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约莫一刻钟后,抵达了传闻中的圣教古堡。 古堡建造在一座巍峨的青山上,比青山更巍峨的是古朴沉寂的堡,它足足有两个贺兰堡那么大,静静地卧在苍穹下,宛若一头沉睡的凶兽。 隔着老远的距离,乔薇便感觉到了那股洪荒而古老的气息,她忽然开始怀疑,夜罗真的是走投无路之下被迫迁徙此处繁衍生息,还是早就已经有了这么一块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圣域”,才指引着夜罗的族人来到这里? 乔薇摇摇头,带着鬼王与十七走向了关卡。 关卡处,站着两名身着灰白衣袍的弟子。 弟子俨然认识乌木多,却没客套地打什么招呼,而是神色威严地站在那里。 乔薇将手中的玉牌递给他。 弟子检查完玉牌,确认无误,放乌木多进去了。 至于十七与鬼王这两名“长刀死士”,则被默认为乌木多的手下,一并顺顺利利地通过关卡了。 通关后,几人开始上山了。 上山的路是一条凹进山体的石头通道,宽约四尺,中原人都爱把路建在地面上,然后再竖起两堵墙,这儿却将路挖进地里,下雨得淹,可若是打仗,将会成为十分有利的战壕。 “战壕”里没什么人,四周静悄悄的。 鬼王忽然拿出怀里的糖豆,嘎嘣咬了一口。 乔薇小心肝儿一跳,惊得差点儿摔了! “能待会儿安顿好了再吃吗?”乔薇小声地说道。 鬼王张嘴。 “不许吼!”乔薇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无比严肃地说道,“当心没收你糖豆。” 鬼王默默地将糖豆袋子塞回怀里了。 乔薇长松一口气,转身继续往前带路。 哪知鬼王突然拿出袋子,仰起头,将糖豆一股脑儿全都倒进了嘴里,随后,满世界都响起了嘎嘣嘎嘣的声音。 乔薇:“……” 十七:“……” 进入古堡前,几人又遇到了一波检查,这次守门的弟子倒是问起了鬼王与十七的身份,乔薇用背了一路的夜罗话答了:“……一直在下面炼着呢,也是才出关,我这次下山就是去接他俩的。” 放眼全天下,只有圣教中人才懂得如何训练死士,谁还会去怀疑什么?更别提十七与鬼王确实都曾是圣教的死士,只是二人都另投新主了。 乔薇三人顺利地进了古堡,古堡中石楼林立,就不知那乌木多究竟是住在哪里。 乔薇翻开手中的小册子看了看,眼波一转,用夜罗话对一名做洒扫的弟子道:“咳咳,你。” 弟子停下手头的活儿,愣愣地朝乔薇看来:“乌执事,你有什么吩咐吗?” 这句话册子上有,乔薇听懂了,对他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帮我把他们两个送回去。” 弟子恭敬地行了一礼:“是。” 弟子带着十七与鬼王往东南方去了。 乔薇瞄了一眼,不远不近地跟上,哪知刚在一个回廊下拐过弯时,被一只突如其来的素手抓住了领子。 乔薇眉心一跳,被发现了?! “乌木多,你还有胆子回来啊?啊?” 是个女人的声音,盛气凌人,却又不乏一丝娇媚婉转。 不是认出自己就好,乔薇暗暗松了一口气,扭过头来,冲着对方讪讪一笑。 这是一个穿着白裙,披着红纱,戴着半透明红罩袍、罩袍上镶了金边的美艳女子。 女子将乔薇推到了墙壁上,冷冷地一笑:“我上次是怎么警告你的?再不把我的东西还回来,我可就是要挖掉你这双眼珠子了!” 乔薇只听懂了“警告”与“我的东西”,可配上她那似要挖了自己眼珠子的手势,傻子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乔薇讪笑着说道:“快了,快了。” 女子冷声道:“快了是多快?你现在就去拿给我!拿不出来,我当场挖了你的眼!” 这女人到底什么身份?怎么敢这么对乌木多? “大执事。”一名弟子自一旁走过,对女子行了一礼。 原来是乌木多的上级,难怪这么嚣张。 该死的乌木多,到底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怎么?不敢去拿了?我就知道你交不出来!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得罪我的厉害!” 女子说着,挥了挥手中的九节鞭,鞭子在地上打得噼啪一响,凌厉的杀气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乔薇的眼神闪了闪,她又不是真的乌木多,打起来可不露馅儿?可若不打,就任由她抽自己几鞭子吗? 怎么一来就碰上这么个钉子? 乔薇道:“你打我你就不怕……” 女主冷笑着打断乔薇的话:“怕什么?怕你去告状?我师父是护法我还怕你去告状!我师父说了,就算把你打死了,我也不用担责的!” 护法是圣教中仅次于教主的存在,她有护法做后台,乔薇还能说什么?难不成把教主搬出来做挡箭牌?就乌木多这种级别的小喽啰,怕是连教主的面都没有见过……她说她认识教主,谁信? 就在乔薇绞尽脑汁如何摆脱这个大执事时,大执事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突然收回鞭子,与乔薇拉开距离,跪下来,整个身子伏在地上,毕恭毕敬地望着不远处行起了大礼。 哇,什么人竟把这个有护法撑腰的大执事吓成这样? 乔薇挑挑眉,朝着她行礼的方向望了过去,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袭红衣,撑着一把绘了桃枝的油纸伞,缓缓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题外话------ 红衣美人是谁呢?猜出来了吗? 章节目录 【07】美人出手(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他走在雪地中,衣衫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猎猎舞动,如一团跳跃的烈焰,整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好似一瞬间多长了一分明艳。 待到他走得近了,露出白色桃枝伞下那张勾魂摄魄的脸,乔薇的神色一下子怔住了。 怪道她觉得熟悉呢,这可不就是姬冥修手下的第七位高手——公孙长璃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这个在、跋扈嚣张的大执事为什么对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他莫非也是圣教的人吗? 他在圣教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容不得乔薇多想,公孙长璃已经渐渐逼近,乔薇也赶忙学着大执事的样子跪了下来。 公孙厂璃踏上了回廊,脚步轻缓地走在冰冷而坚硬的青石板地上。 明明是几块冷冰冰的地板砖,愣是被他走出了一副高级红毯的感觉,乔薇收回了余光,低垂着眉眼,恭恭敬敬地任由公孙长璃走到了自己身前。 公孙长璃的步子蓦地顿住了。 乔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说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十分自信,可公孙长璃自有一双常人所不及的眼力,他该不会是……已经认出来她了吧? 乔薇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大执事,发现她也害怕得不行,整个身子都轻轻地抖了起来。 难道是这家伙得罪公孙长璃了? 大执事哪里是得罪了他,只是单纯地怕他罢了…… 公孙长璃并没有拿正眼瞧二人,只是红唇轻启,夜罗话轻轻地说了两个字,乔薇没听懂,只知道大执事听完后,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公孙长璃撑着伞离开了。 大执事高高兴兴地跟上,一边走,还不忘回头,不屑地瞪了乔薇一眼,算你走运,下次再收拾你! 待到二人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乔薇仍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真的逃过一劫了,不对,是两劫——没被打,没被认出来。 乔薇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现在她已经接受遇到公孙长璃的事实了,这家伙,简直比王后还藏得深呐!冥修与他认识多久了?具体数字她不清楚,可十年是有的,这十年的时间,竟然都没窥屏他的伪装。 他还从冥修手中得到了祭师的传承,难怪她被血月弓射伤后只有他知道怎么救呢,圣教的人嘛,自然是有两把刷子了。 她记得燕飞绝与他说,他之所以能看懂祭师的手札,是因为冥修教了他夜罗文,哈,现在看来,人家根本是土生土长的夜罗人,哪里还需要冥修去教? 这老鳖孙,简直太可恶了! 说好的平复情绪,在想了一番公孙长璃后又开始翻江倒海地了。 淡定,淡定。 今日能撞见他也是好事,至少以后不用再被他蒙在鼓里了。 耽搁了这么久,再不走,就追不上十七与鬼王了。 乔薇朝着十七与鬼王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这条路一通到底,没什么岔道,只在尽头处有一个右拐弯,如此,闷头走就是了。 乔薇加快了步子,刚走没两步,撞上了一个横冲直撞的少年,那少年正追着一只炸毛鸡,没看路,冷不丁就把乔薇给撞了。 乔薇没事,这少年却被撞翻在地上,流了一鼻子血。 “啊啊啊,疼死我了!啊啊啊我流血了!” 少年大叫。 乔薇本打算脚底抹油溜掉的,一听这青涩的声音,踅步回来了,蹲下身,掐住他精致又白嫩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少年被掐痛了,看向对方蹙眉说道:“你干嘛?长得这么丑,不要碰我!” 乔薇喜色一笑。 这是个激动而又开心的笑,可落在少年眼中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首先,他长得丑(其实只是普通啦,可与某人自己一比,简直就成了一坨泥),再次,他笑得像个娘们儿! 所以这笑,怎么看都有些猥琐了。 乔薇不知自己被猥琐了,开心地摸了摸他的脸。 麻蛋,还摸脸! “三殿下!是我,乔薇啊!” 三殿下已经抓在手里的匕首,唰的一下顿住了,用中原话问道:“你说……你是谁?” “乔薇。”乔薇本想露出容貌给她瞧瞧,可这里不够隐蔽,若是让别人瞧见可就不妙了。 三殿下将匕首放了回去,探出一双手来,蓦地按在了乔薇的胸上。 乔薇:“!” 三殿下隔着厚厚的衣裳与束胸,揉了揉,捏了捏:“唔,你果真女人。” 乔帮主:“……” 乔薇狠狠地瞪了这小子一眼,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流氓?! “三殿下!”几个巡逻的弟子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见三殿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鼻子冒着血,当即飞快地跑了过来。 领头的弟子看了看乔薇,一脸冰冷地说道:“乌执事,是你撞倒三殿下的?” 三殿下赶忙拽着乔薇的手站起身道:“不是他不是他,是我自己摔的,我……我还找他有事,你们去忙吧!” 弟子们退下了。 三殿下四下看了看,拉着乔薇的手,将他带回了自己暂时居住的石楼。 石楼中,群仆环伺,待他异常恭敬。 三殿下将乔薇拽进自己屋里,合上门,插上门闩,对乔薇道:“你真的是我表嫂啊?” 乔薇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三殿下的嘴巴张成了蛋蛋形。 乔薇睨了他一眼道:“把嘴巴给我闭上!” 三殿下乖乖地闭上了,打开食盒,取出点心与新鲜的瓜果招待乔薇:“表嫂你怎么来了?” 乔薇在凳子上坐下,待到他也坐下后,才不解地看向他道:“我是混进来查探消息的,你呢?你又是怎么来的?” 三殿下无辜地说道:“我就是这么来的啊,我明明在青莲居的睡觉的嘛,一睁眼,就在马车上了。” 乔薇看着他道:“他们绑了你?” “也……没有啦。”三殿下仔细想了想,一路上那些人对他还挺不错的。 乔薇瞧三殿下这养尊处优的样子,的确不像被人苛待过的,又问:“除了你,那些人还带了谁?” 三殿下神秘兮兮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他们还带上了胤王,和胤王家的三个小和尚!” 乔薇嘴角一抽,相处了几个月你竟没看出她们是小姑娘? “他们人呢?也在这里吗?”乔薇问。 三殿下摇头:“没有,我们走散了。” “怎么走散的?”乔薇下意识地问,刚问完,想到了什么,又赶忙道,“你是不是看见我娘了?” 三殿下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乔薇说道:“我前些日子碰上我爹了。” 三殿下眨了眨眼:“你爹没事啊?真是太好了!我还怕你爹娘遇害了呢,那天的水实在太大了,我们所有人都被冲散了,还好我和一个护卫一起冲到岸边,他醒后就把我扛回这里了。” 还好…… 孩子,你的中原话是不是有待提高?那种情况不该说自己真倒霉么? 三殿下给乔薇剥了一个橘子,他记得她喜欢吃这个:“你见到你爹了,那你见到你娘了吗?” 乔薇接过橘子:“还没有,我也在找她。” 三殿下拍拍她肩膀:“你爹那么弱鸡都没事,她肯定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乔薇:我、我谢谢你啊…… “唉,来的时候那么多人,现在只剩我一个,太孤单了!”三殿下托着下巴与脸颊,一脸忧愁地说。 为今之计,也只能祈祷他们全都没事了,乔薇吃了一片橘子,甜是甜,不过她没心情,很快便放下了,对三殿下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什么教?”三殿下茫然地说。 乔薇顿了顿:“他们可说了带你过来做什么?” 三殿下摇头:“没有。” 真奇怪,圣教的人为什么要把胤王一家与三殿下抓来?难道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夜罗王吗?夜罗王那么多儿子,怎就偏偏抓了这两个? 三殿下是个小话痨,最怕人沉默了,见乔薇不吭声,赶忙又自己找了话题:“对了,你见过我母后了吗?他们说我母后就快来了,可是我怎么等了这么久还没等到她?” 乔薇避重就轻地说道:“她在我爹那儿,你放心吧。” 三殿下听了这话,非但没放下心来,反而蹭蹭蹭地炸毛了:“我怎么放心啊?你娘不在,我父王不在,他们孤男寡女的……天啦,表嫂,以后你就是我姐了!表哥就是我姐夫了!” 乔薇无语望天,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孩子的脑袋里能装点正常东西么? 三殿下又道:“表嫂,你刚刚说你是来查探消息的,你要查什么消息啊?问我啊!” 乔薇瞬间想到了公孙长璃:“你认识公孙长璃吗?” 三殿下愣了愣:“你是说那个穿红衣服,只要出门不管白天晚上都打着伞的男人?” 乔薇一听这话便觉有戏:“对,就是他!你见过?” 三殿下激动得有些坐不住了:“我我我我……我当然见过!他就是……” 砰!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某个方向骤然传来一阵巨响。 三殿下拉开门,往那边望了望,喃喃道:“好像是乌执事的石楼啊……” 乌执事?那不是鬼王与十七去的地方吗?他俩出事了? 乔薇赶忙戴上人皮面具:“三殿下,劳烦你带我过去一趟!” “好!” 三殿下双开地应下,带着乔薇往乌木多的石楼去了。 乌木多是执事,官职不大,分到手的石楼也不算很大,且不在多么幽静偏僻的地方,是以,没一会儿二人便赶到了。 赶到之后就发现,鬼王与十七不知怎的,与一群圣教的弟子打起来了。 为掩藏自己的气息,鬼王没动用内力,只以灵活的身法与弟子们纠缠着,十七则大刀阔斧地与人杀开了。 这群弟子全都不是省油的灯,且由于圣教炼制死士的缘故,这群弟子对付起死士来自有一套,一招一式皆切中要害,十七被逼得动了真格。 三殿下知道十七是死士,急得跺了跺脚:“哎呀,怎么与圣师纠缠上了?” 乔薇蹙眉:“圣师?” 三殿下道:“就是一群专门对付死士的家伙,有些不听话的死士,想逃跑或叛变的,都是他们给降服的!死士都怕他们!” 十七与鬼王怕不怕,乔薇没看出来,可乔薇确实感觉得到那些人的一招一式,恰巧与十七的功法相克,十七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三殿下抓了个围观的弟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会打起来?” 弟子答道:“听说是那个死士偷了藏书阁的画,圣师们让他交出来,他不交,这才打起来了。” 画?乔薇凝眸朝鬼王看去,果真在他怀里看见了一副卷轴。 这……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乔薇想不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鬼王怎么就去藏书阁偷了人家一幅画?他脑袋都坏掉了,还懂欣赏字画? 乔薇拉了拉三殿下:“你说话还管用吗?” “我……我试试吧。”三殿下并不是十分有底气,清了清嗓子,启声道,“几位圣师,你们能不能先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地说。” 其中一名圣师道:“这不关三殿下的事,三殿下还是退开的好!” 三殿下耷拉下脑袋。 十七被圣师们团团围住了,方才与三殿下说话的那名中年圣师自宽袖中射出一张朱红色网来,一下子网住了十七,那网上也不知染了什么东西,十七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乔薇见状,哪儿还顾得上隐藏身份?拔出匕首便朝十七跑了过去。 她一刀割断了绳子。 “乌执事!”撒网的圣师厉呵。 乔薇与他缠斗了起来。 十七仍被困在大网中,有圣师抡起宝剑,朝着十七狠狠地斩了下去。 鬼王一声怒吼,地动天摇,屋顶上的瓦片刷刷刷地掉了下来,树枝上的飞鸟扑哧着翅膀飞了出来,四周围观的众弟子顷刻间被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笼罩,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鬼王冲上前,三两把撕烂了十七身上的网。 鬼王的气息泄漏,圣教的钟声敲响了,每一声都像是夺命的音符。 三殿下勃然变色:“你们快走!” 乔薇道:“你跟我们一起走!” 三殿下睁大眸子道:“我走什么呀?我不好好的吗?你们走吧!” 三殿下将乔薇推到了鬼王身后。 乔薇神色复杂地看了三殿下一眼,对鬼王道:“殿下,我们走!” 鬼王一手抓住乔薇,另一手抓住十七,施展轻功,飞速地离开了原地。 鬼王一走,那群被压制的弟子与圣师又能动弹了,只是以他们的速度,根本是追不上鬼王的。 可就在鬼王越走越远时,那股熟悉的如星海一般浩瀚的气息,又层层叠叠地朝着乔薇三人铺来了。 这一次,乔薇总算想起这股熟悉的气息是在哪里见过了,她去王后的书房刺杀王后时,从密室中感受到的危险气息可不就是这种气息吗? 那时,她还将对方错当成了鬼王。 气息逼近了,乔薇被震得目眩头晕,十七在网子里受了伤,与乔薇的情况一样。 鬼王死死地抓住二人,若是出招,就得放弃一个人;不放弃任何人,就出不了招。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不大不小的油纸伞飞过来了,不偏不倚地挡在三人身后。 伞底是白色,蜿蜒的桃枝是棕色,枝头上开着大朵大朵的桃花,每一朵,都艳煞了春色。 嘭的一声巨响,这娇艳的景色没了。 鬼王带着乔薇与十七顺利地掠出了圣教,又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停靠马车的地方。 海十三一看十七都受伤了,当即也不多话,掀开帘子让三人上了马车。 燕飞绝猛地一挥马鞭,马车绝尘而去! ------题外话------ 美人说,晚安。 章节目录 【07】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医馆,乔峥正在院子里晒药草,见到自家女儿与燕飞绝等人火急火燎地进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往女儿身后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乔薇方才被震了一下,脑袋还有些晕乎,甩了甩头道:“爹,别晒草药了,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乔峥不解道:“为、为、为什么要离开?你找到你娘了?” 乔薇道:“还没有,我们被发现了,圣教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趁着他们追到我们之前,赶紧回到夜凉城!” 乔峥皱起眉头道:“可是我走了你娘怎么办?她万一找不到我……” 乔薇急了:“她能找不到你吗?你当我娘是谁啊?这天底下只有她不想找的人,没她找不到的人!” “这、这倒也是。”乔峥对妻子的能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可是……” 乔薇打断他的话,越过他进了屋:“别可是了,圣教那群家伙不是省油的灯!万一被他们杀了,就算我娘找到这里也见不到活人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要活着见青鸾。”乔峥怔怔地嘀咕了一番,即刻转身进屋,打开医药箱,将珍惜的药材带上。 乔薇则用被子裹住昏迷不醒的王后,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一回头,见自家爹爹还在不停地往箱子里塞药,箱子塞不下了,他又不知打哪儿抓来一个麻袋。 乔薇道:“爹,别管这些药了!” 乔峥肉痛地说道:“都是很珍贵的药啊……” 乔薇催促道:“再珍贵能有你的命重要?走了爹!别管了!你今儿落了什么,回头我都给你采回来!” “好吧好吧……”乔峥不舍地合上医药箱,扎紧麻袋,将医药箱的背带跨在了右边的胳膊上,用右手抓住麻袋,人都走到门口了,又踅步回来,抓了两个千年灵芝塞进怀里。 他再次走到门口,又打算回去抓点儿千年人参,被乔薇给硬生生地拽出来了。 乔薇拽着自家爹爹上了马车,十七与鬼王也在马车上,十七受了伤,面色苍白,鬼王正在给他输入内力,但似乎收效甚微。 “十七怎么这样了?”乔峥问。 乔薇道:“他被一张大红色的网给网了一下,那网也不知有什么古怪,之后就成这样了。” 乔峥从医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这是治疗内伤的,先服下再说。对了,那群死士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茬。 这个,就得看鬼王的本事了。 鬼王是所有死士的王,对所有死士都具有与生俱来的威压,他解开了十六名长刀死士的穴道,狂吼了一声,十六名死士提刀朝那些追来的圣教弟子冲过去了。 长刀死士在鬼王面前不够看,可对付起那些弟子来还是十分威猛的,应当能够纠缠一阵。 马车在城中飞快地前行着,万幸的是云中城的马路都无比宽阔,两旁都立着清润明亮的夜明珠灯柱,道路还算好走,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将那群弟子远远地甩在身后。 就在马车打一个小巷子的出口奔过去时,乔薇突然听见了大白的声音。 乔薇一把掀开帘子,看到巷子中大白被几个张牙舞爪的路人围堵着,那些人印堂发暗、眼圈泛红,一看就有些不正常:“燕叔叔,你停一下!” 燕飞绝将马车停下了:“怎么了,丫头?” “我看见大白了!”乔薇跳下了马车,朝巷子里走去。 大白与三个男人激战正酣,沐小将军也在,不过,他没加入这一打斗的行列,而是迈开步子,朝一个落跑的女人追了过去。 燕飞绝也过来了,挥出暗器,射向了三个围攻大白的毒体。 乔薇追上了沐小将军,沐小将军恰巧扣住了那个女人的肩膀,那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形容十分狼狈,被沐小将军扣住后,她发狂地转过脏兮兮的脸来。 她变掌为爪,朝沐小将军的脖子恶狠狠地挠了过来。 乔薇一步上前,擒住她手腕,反身一拧,将她整个人撂倒在了地上,随后乔薇拔出了匕首,对准她的心口,正要狠狠地刺下去,就听见沐小将军忽然开口道:“住手!” 乔薇动作一顿,扭过头来,古怪地看向他。 趁着这一分神的空档,女人一膝盖顶上乔薇的肚子。 说时迟那时快,乔薇一巴掌拍上她膝盖,拍得她半条腿都麻掉了。 乔薇一记手刀劈晕了她,解下她腰带,将她翻过来摁在地上,绑了手脚。 沐小将军走过来,拨开她的乱发。 乔薇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沐小将军自怀中拿出一方干净的白帕子,擦去了她的脸上的污垢,当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容颜时,他的眼底不由自主地划过了一丝失望。 乔薇将他神色尽收眼底,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冥修说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便是在村子里找人,你是在找你妹妹?” 他沉默。 就在乔薇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低地开了口:“那群人说她是先天至阴之体,能炼出来的毒丹会很精纯。” “畜生!”乔薇冷冷地捏紧了拳头,“你们王府就是因为这个才遭了那群人的暗算?” 沐小将军道:“不是暗算,是屠杀。” 乔薇了然,以二师姐那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性子,想来在家便是个心肝宝贝,沐神将也好,沐小将军也罢,定是全都不同意把人交出去,不交,对方就来硬抢…… 不是亲口听到,谁能相认世上竟有如此残暴又蛮不讲理的事情? “我还以为……”乔薇话到一半,顿住。 沐小将军淡淡地说道:“以为他们是为了焚天才来灭沐家的门的吗?” “嗯。”乔薇点点头,她确实这么想过,焚天是开启夜罗王宫的四大钥匙之一,可这把钥匙又落在了她的手里,沐家交不出焚天,那伙人一怒之下,便对沐家动了杀心…… 沐小将军道:“你可以不用自责了,不是因为你。” 乔薇望了望身后的巷子:“别说这个了,先离开云中城吧,你妹妹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找不到了。”他说。 乔薇问道:“你怎么知道找不到?” 沐小将军道:“我问过苍鸠了,他说没看见。” 乔薇就道:“他的话你也信?我今日去过圣教,圣教派系众多,不是王后这一派系的事情,苍鸠统统都不知情,他没看见你妹妹,不代表别人也没看见,三殿下在圣教,回头我想法子联系他,让他在圣教里找找你妹妹。” 沐小将军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你不信我吗?” 沐小将军垂下眸子:“没有。” 乔薇将他拽了起来:“那就快走吧!我们已经暴露了,王后的死士挡不了太久!” 二人回到马车上,大白已经与燕飞绝一块儿解决掉了另外三人,此时正乖乖地坐在乔峥腿上,见到乔薇过来,一溜烟儿地扑进了乔薇怀里。 燕飞绝握紧鞭子:“你们都坐稳了!” 说罢,扬起鞭子,狠狠地打在骏马上,马匹吃痛,疯狂地奔了起来。 一刻钟后,几人来到了出口,守城的高手早已收到烽烟信号,要拦截一切出城的人,只不过他俩根本不是鬼王的对手,都还没拔刀,便被鬼王一掌打下了天梯。 这次下天梯可没功夫矫情了,除了乔峥确实腿软,而十七也确实受伤之外,其余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哒哒哒哒往下跑。 鬼王一手抓着乔峥,一手抓着十七,飞快地掠到了地面。 之后,一行人穿过隧道,来到石桥下的山洞。 从山洞到石桥,以鬼王的功力,能够直接跃到桥对面,他先是将乔峥与十七带了过去,与此同时,燕飞绝与海十三则跳上了山洞的顶端,打石桥上走过去。 鬼王再折回来,接乔薇、大白与沐小将军。 哪知就在他动身的一霎,隧道中嗖的飞来一支冷箭,眼看着就要刺穿乔薇,沐小将军飞身一扑,挡下了这一箭。 箭上有内力,巨大的冲劲让他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乔薇也没能幸免。 大白飞起一跳,探出爪子去抓。 等鬼王跃过来时,只堪堪抢到大白与一片撕裂的衣角。 章节目录 【09】怀孕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傍晚的夜凉城,忽然下起鹅毛大雪,一片一片,纷纷扬扬,瞬间铺满了整个庭院。 傅雪烟喂外孩子,让教主大人守着她,自己则去了冰儿的屋子。 两个小包子被阿达尔摁在屋子里,乖乖地赏着雪,他们想像昨天那样门口等娘亲,可雪太大了,阿达尔不允许他们出去。 另一边,姬冥修与禁卫军一道出王府,在城中紧锣密鼓地搜索乌木多,搜到到一半时,他的眼皮子突然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他勒紧了缰绳。 与他出行的护卫权当他累了,劝他道:“少主,你先回府吧,我们留下与禁卫军一同搜索。” 姬冥修望着莽荒山的方向,良久没有说话。 就在护卫以为他要继续搜寻时,他突然调转方向,策马朝莽荒山奔去了。 他抵达莽荒山的入口时,燕飞绝与乔峥一行人恰巧自山脉中出来,几人的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风雪,乔峥背着一个医药箱,鬼王抱着十七,燕飞绝提着一个装满了药材的麻袋,海十三抱着大白。 几人一眼看见了伫立在风雪中的姬冥修,纷纷低下头去。 姬冥修的骏马一步步地走近了些,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小薇呢?” 海十三将鬼王自乔薇袖子上撕下来的一片布料,颤颤巍巍地递给了姬冥修。 姬冥修暴怒:“我问的是她的人!” 海十三的头垂得更低了。 乔峥想到掉下深渊的女儿,眼圈都红了,他恨不得掉下去的是他啊!早知道他就听女儿的话,他不要什么破药材了!什么都不要了!早点走……兴许就不会被那伙人追上了…… “在哪儿?”姬冥修神色镇定地问。 他越是镇定,与他相处久了的海十三与燕飞绝就越是肉跳心惊。 二人感到姬冥修整个气场都冷下来了。 海十三碰碰燕飞绝,燕飞绝打开他的手,他只得硬着头皮自己说道:“在石桥下面的洞口,那伙人朝沐小将军与少夫人放冷箭……他们……” 他话未说完,姬冥修策马,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风雪中。 …… 乔薇是在一道梦魇中的,她梦见自己被鬼压床,为了摆脱那样的桎梏,她费力让自己喊出来,喊出声的那一刻,她也自睡梦中清醒了。 她浑身都感到一股疲软的酸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驴给踢了。 她睁开眼,看见一个简陋的房间,破旧的桌椅,褪了色的墙壁,墙上挂着几个筛子,床边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烧着柴火,与几个香喷喷的土豆与红薯。 她闻到了红薯的香气,肚子咕咕地叫了。 木门被掀开,一股冷风夹杂着风雪灌了进来。 乔薇下意识地缩进了被子。 门被合上了,屋内恢复了暖意。 有轻盈的脚步声朝着床边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探出手,轻轻地拉下了乔薇的被子,原本是怕乔薇在里头闷坏了,哪知却看见一双睁得老大的眼睛,她喜色一笑:“少夫人,你醒了?” 少夫人? 乔薇眨了眨眼,定睛一看,瞬间惊到了,这个虽穿着一身兽皮却难掩清秀的小姑娘,不是秀琴,又是谁? 乔薇唤道:“秀琴?!” 秀琴激动地点点头:“是我,少夫人!” 乔薇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没什么变化,气色也不错,稍稍放下心来:“我们一直在派人找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秀琴笑道:“我没事,我那晚去给小姐打水,打到一半碰上一个死士,我打不过他,被他追到这儿来了。” “你就一直住在这里吗?”乔薇问,其实这儿还不错,至少从秀琴的精气神儿来看,没在这儿吃什么苦、受什么委屈。 秀琴点点头:“对,这儿原本有个婆婆,当时就是她收留的我,她现在出去了,你要待会儿才能见到她。” 乔薇问道:“你怎么不回来呢?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你?” 秀琴低下头:“我……我也想回,可是我不记得路了。” 确实不记得了,来的那晚走得太急,只顾着躲避身后的追杀,慌不择路的,不是婆婆收留她,她都迷路死在这深山里了。 乔薇也知这事儿怪不得她,莽荒山脉之大,几乎能与整个夜罗相提并论了,又启是她一个姑娘家走得出去的?何况天冷了,大雪封山,也确实不宜在山中招路了。 乔薇记得自己是从石桥上掉下来的,如果就是掉在这儿附近,是不是说明她们其实离出去的路也并不遥远呢? 这个猜测,让乔薇的眼睛微微地亮了起来:“是你救的我吗?” “我去洗衣裳,在河边发现你的,对了,和你在一块儿的,还有一个男人,他……”秀琴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尴尬,“他是你什么人啊?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被他……” 护在怀里四个字,秀琴当真说不出口。 乔薇心知她误会了,可有些事三言两语也难以让人取信,只得尽可能坦荡地说道:“他是南楚的沐小将军,与我和冥修是旧时。他是为了我才从上面摔下来的。” 一听是二人旧时,秀琴表示理解了,不过,她怎么回想当时的场景都觉得沐小将军对小卓玛有意思啊,哪儿有人不顾自己死活,把别人那般紧紧地护在怀里的? 知不知道他自己可摔惨了? 秀琴指了指头顶:“你们从上面摔下来的呀?山顶吗?” 乔薇顿了顿:“算是吧。” 秀琴的眸子瞬间瞪大了:“那你们竟然还活着呀?” 乔薇也意外呢,跌出山洞的一瞬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想着做鬼也一定要跑回圣教把那群杂碎剁成渣,何曾料到自己这般命大? 简直太让人惊喜了。 “对了,沐小将军也在这里吗?”乔薇问。 秀琴点点头,走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儿,往外仔细地瞅了瞅,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对乔薇道:“他在呢,他伤得有些重,我把他安置在后面的柴房了。” 乔薇想的是,山里的房子不大,没多余的屋子腾出来给沐小将军住,便只能安置在柴房:“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秀琴垂下眸子,侧了侧身子道:“你需要卧床休息。” 乔薇动了动身子,除了酸痛与一些擦伤带来的刺痛外,并无其余不良反应,遂对秀琴道:“我没事,你不是说他伤得很重吗?我是大夫,他需要我。” “可是……那什么……”秀琴有些支支吾吾的。 乔薇的神色淡了下来:“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秀琴抿唇,欲言又止,犹豫了一番,无奈地说道:“罢了,你既然要见他,我带你去见他便是了。” 乔薇掀开被子下了地,不知是不是坠崖坠得轻微脑震荡的缘故,走两步便头晕,还胸闷犯恶心,可惜医者不自医,她也唯有先扛着了,万幸的是她身体的各项机能都是好的。 乔薇的衣裳已经在雪地里弄湿了,秀琴给她换上了自己的,而秀琴自己的又全都是婆婆给她的,有兽皮背心、有银狐披风,还算暖和。 秀琴拉开门时,乔薇看见了漫天风雪,这里的温度比夜凉城要冷上一些,她紧了紧披风。 “我们快过去吧,这里是风口,你还是别吹风了,当心冻着。”秀琴劝道。 乔薇点点头,望了一眼厚实如墙壁的风雪,这样的天气,冥修一定很难找到自己…… 他会不会很着急? “少夫人?”秀琴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乔薇意识回笼,与她一块儿去了柴房。 去柴房的路上,秀琴问起了傅雪烟:“小姐还好吧?” 乔薇微微一笑:“她挺好,生了个小千金,母女平安。” “小千金啊?真是太好了!”秀琴笑得合不拢嘴儿。 二人都选择性地过滤掉了曾经的不快,毕竟不论过往如何争吵,她们都因为那个孩子而再次牢牢地绑在一起了,她救了傅雪烟与孩子的命,秀琴也救了她与沐小将军的。 命运这东西,有时真是妙不可言。 二人穿过堂屋与后院,进了柴房。 与虽简陋却暖烘烘的卧房相比,柴房几乎无异于一个冰窖了,尽管也烧了火盆,可门也漏风,窗子也漏风,甚至连墙壁上都有裂缝。 冷风四面八方地灌来,床上的沐小将军已经被冻得面色发紫了。 乔薇摸了摸他冰凉的手,以及发烫的额头,对秀琴道:“这里太冷了,能把他放到我那间屋子吗?晚上你和婆婆睡,我在堂屋打个地铺。” 秀琴为难道:“不是屋子不够睡的问题,其实屋子还有一间空着呢,只是……” “只是什么?”乔薇看着她道。 秀琴叹了口气:“婆婆不喜欢男人,见一个赶一个,要是让她发现我带了个男人回来,她会生气的……” 家中没个男人,婆婆会谨慎些似乎也说得过去,乔薇没觉得婆婆这份警惕有什么问题,只是想到秀琴的后一句,不由地微微顿了一下:“这里经常会有人来吗?” 秀琴想了想说道:“不算经常,我也就见了两次而已,都是深山里的猎户,婆婆可讨厌他们了,都不许我与他们说话的。但他们又不是什么坏人,我有一次去摘野菜,碰上一头豺狼,还是他们帮我赶跑的呢!事后也没找我索求什么,就那么两手空空地离开了。” 原以为这么凶险的山脉,并不会出现什么居民,哪怕见了那个村子,也只以为是为了安置毒体而故意搭建的临时据点…… 眼下按照秀琴的说法,这里从很早便住着一些土著居民了,那个村庄,想来也是真正的村庄了。 乔薇给沐小将军检查了身体,他的情况很糟糕,内息紊乱、呼吸微弱、内外伤严重,他的身体本就不大好了,这么一摔,更是雪上加霜,再不好生医治与调理,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秀琴,人命关天,婆婆回来了我去说,你先帮我把他抬进屋吧。” 这个男人要不是为了小卓玛,兴许还不会摔成这样,他把所有的内力都拿去护小卓玛了,他自己身上却半点不剩,这么一想,秀琴忍不住有些动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去给他收拾屋子。” 秀琴收拾完毕,二人将沐小将军抬去了另一间空屋子,这间屋子比乔薇住的那间更为简陋,可好歹有一张厚实的床,门窗都是好的,能与堂屋通风,却并不会拼命地往里灌冷风。 秀琴多抱来一床厚褥子盖在沐小将军的身上:“我去拿火盆。” 说罢,转身拉开房门,哪知房门一开,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早就出现了,只是她们谁也没有发现罢了。 秀琴心虚地看了看屋里的沐小将军,头皮一麻:“婆……婆婆……” 乔薇听到了秀琴的声音,扭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是一个满头银发的女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与一件深色兽皮,她的年纪应当是有些大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沧桑的印记,可那傲立风雪的气质,无端让她眉眼多了几分不同凡俗的精致。 很奇怪,自己竟然会有精致去形容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油然散发出一股浑厚的气韵,这气韵像海面上的冰川,让人不敢与之亲近。 她右手抓着一只新猎获的肥嫩野兔,左手握着一把血月弓。 那把弓的尺寸与血月弓一样,仔细看,样式也有些相像,只不过血月弓是铁做的,而她手中的只是一把木弓罢了。 她也看见乔薇了。 那目光,不知该怎么形容,犀利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乔薇下意识地用身形挡住床上的沐小将军,可惜对方很有可能早早地便到了这里,早将屋子里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所以现在再来挡,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婆婆……”秀琴被婆婆的眼神吓到了。 女子推开了秀琴,其实她并没有用力,可那凌厉的眼神,让秀琴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连反抗的勇气都没了。 婆婆丢下手中的兔子,一步步走向了乔薇与沐小将军。 除了她娘,乔薇鲜少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见到这种凌厉的气场,还是一个乡野婆婆,这人年轻时,该不会是个江洋大盗,满手鲜血,老了才金盆洗手,退隐山林的吧? 要不然呢,这么强大的杀气是怎么练出来的? 乔薇定定神,站起身来,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她神色冷漠地开口了,竟然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带上你的男人,马上给我滚出去!” 秀琴求情道:“婆婆,她是我家小姐的朋友,你就让他们留下吧,这么大的雪……他们出去会冻死的!” 女子冷声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带男人回来?!” 秀琴心虚地低下头。 乔薇恳求道:“我朋友伤得很重要,希望婆婆能网开一面,容我们在这里逗留两天,我可以帮婆婆打猎,我也可以帮婆婆做饭……我什么农活都会的。” 这一次,乔薇可没拿金钱诱惑对方,直觉告诉乔薇,她若是这么做了,对方一定会动怒。 然而,对方尽管没有更多的动怒,却也没因为这一席话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女子目光冰冷地说道:“再不走,等着我来赶吗?” “婆婆……”秀琴走过来,哀求地看着她。 她严厉道:“你也想一起走吗?!” 秀琴看向乔薇,乔薇冲秀琴摇了摇头,秀琴咬牙,暗暗决定,若是小卓玛走,她也跟着一起走! 乔薇欠了欠身:“打搅婆婆了。” 说罢,转过身,拉开被子,伸出双臂,去抱床上的沐小将军。 哪知她刚用力,便两眼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 乔薇再次醒来时,已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屋子里燃着昏黄的油灯,火盆里的柴火烧出一声声的噼啪之响。 秀琴坐在床头,因是守得太久,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乔薇轻轻地唤了一声:“秀琴。” 秀琴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向乔薇道:“少夫人,你醒了?” 乔薇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就躺在第一次醒来的小屋子里,她有些晕乎地问道:“我方才是不是……我怎么还在这里?” 秀琴蹲下身来,巴巴儿地望着她,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似的,喜滋滋地笑了:“少夫人。” “嗯?”乔薇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弄得莫名其妙。 她摸了摸乔薇的肚子:“你怀孕了。” ------题外话------ 为坚强的小二胎求个月票,么么哒 章节目录 【10】修哥来了(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莽荒山,风雪飘摇,姬冥修顶着漫天的风雪来到了石桥边。 他正要过桥,燕飞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胳膊:“少主!桥面上都是冰雪,会打滑,让我先过去吧!” 燕飞绝与海十三回了一趟王府,带了不少护卫,以及一些应急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应付起石桥来仍是有些困难——风太大、雪太大、脚底又打滑。 燕飞绝往身上栓了根应急绳,另一端拴在了一棵大树上。 他一边走,一边用锹把桥面上的冰雪给铲了。 待到他走到对面后,又施展轻功垂直飞下了山洞,在洞口站定后,他将绳索稳稳地拴在了一块儿牢固的岩石上。 海十三拿出早已打好结的绳子,往绳索上一驾:“少主,我先滑过去,没什么问题你再过来。” 两端的绳索都系得极好,可为了以防万一,山洞这头有燕飞绝拉着,峰顶的大树那头有护卫拽着,海十三稳稳当当地滑进了山洞。 之后,姬冥修也与随行的六名护卫也滑了过来。 燕飞绝拽了拽绳子,啧道:“还挺结实,回头上去还能用。” “砍了。”姬冥修毫不犹豫地说。 燕飞绝一愣:“砍……砍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拴上的,等我们找到他们还得再爬上去呢。” 虽说往山洞的顶上也能爬上去,可那得再多走一次石桥,多一次坠崖的危险,不如就着这根绳子将人拉到对面去。 海十三寻思了一会儿,赞同道:“砍掉吧,燕飞绝,要是让圣教那伙人发现这根绳子,一定猜出我们折回来了,届时他们漫山遍野地搜捕我们,我们可就腾不出功夫找少夫人与沐小将军了。” “谁要找沐小将军?”姬冥修的冷刀子凉飕飕地飞了过来。 海十三只觉头皮一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少主本就不待见沐小将军,这回,沐小将军竟还与少夫人一块儿掉了下去,更别提掉下去前还替少夫人挡了一箭,原本应该由少主为自己女人出生入死,如今竟换成情敌来做,少主心里会舒坦才怪了。 少主怕是宁可坠崖的是自己,也不想被沐小将军给当了好人吧? 可话说回来,要不是沐小将军挡下那一箭,少夫人生还的几率可就真的趋近于零了,眼下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看见二人的尸体前,他是绝不相信二人已经毙命了。 燕飞绝先用暗器斩断了拴在了树上的绳头,再将整条绳索拽回手中,随后一行人利用这绳子往峭壁下走了一段,看见一条半山腰勉强可行的小路。 说是小路,其实不过是凸出来的一些岩石罢了,有的岩石间间距不大,半步可到,有的足足三四步,这时,就得靠匕首在峭壁上凿洞前行了。 几人臂力都不错,只是地势太险峻,比走石桥危险多了,石桥好歹有那么三尺之宽,这里的岩石有的却不足砖头大小,没有可供落脚的岩石时,全靠凿在峭壁上的匕首。 不过这次,谁都没觉得脚下的深渊有多让人却步不前。 顶着风雪,在峭壁上艰难行进了小半个时辰后,几人总算是看到了土,登上这块被积雪覆盖的土地后,很快便找到了一片林子,顺着林子一路往下,应当慢慢地能够到达崖底了。 崖底某处,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中,秀琴摆上了今日的饭菜,有婆婆自己腌制的腊肉,用蒜苗爆炒了一下,昨日猎获的兔子一半做了麻辣的,一半做了红烧的,另炒了两盘野菜,煮了一锅兔骨豆子汤。 闻着这股令人大快朵颐的香气,秀琴口水都要流下来,咽了咽口水,她去女子房中将对方请了出来。 女子在桌边坐下,看着明显比往日丰盛了几倍的菜肴,淡淡地看向了秀琴。 秀琴嘿嘿一笑,把碗筷递给她:“婆婆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女子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块麻辣兔肉。 “怎么样?好吃吗?”秀琴期待地看着她。 女子淡道:“马马虎虎。” 秀琴失望地哦了一声,这才马马虎虎呀?她都快馋死了好么? 女子又尝了一片红烧兔肉,嘴上说着马马虎虎,吃菜的动作却毫不含糊,秀琴帮她盛了一碗汤的功夫,两盘兔肉已经去一半了。 乔薇端着一盘新拌好的酱菜出来,这道酱菜也是用野菜做的,先过了水,再凉拌,酸脆可口,十分开胃。 乔薇将酱菜放在了桌上,看向默默吃饭的女子轻声道:“多婆婆收留我们。” 她已经从秀琴口中得知昨日留下的真相了,婆婆似乎略懂一些医理,她晕倒后,婆婆给她把了脉,把出她怀了身孕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了。 这是默认她与沐小将军留下的意思了。 这个婆婆看着不近人情,对孕妇却好似有着一丝包容与恻隐…… 不论怎样,又有了身孕,又能留下,她高兴着呢,做这顿饭可不仅仅是为了感激婆婆,她也想庆祝一下来着。 女子冷声道:“别以为是白收留你们的。” 乔薇微微一笑:“我明白的婆婆!家里的活儿我都会干的!我最会做饭了,您要吃什么统统告诉我!针黹我也略懂一些,您要是有需要缝缝补补的东西,也可以拿给我!” 女子道:“雪一停,你们就走。” 乔薇望了望窗外,这雪还不知要下多久,等停的那日,沐小将军应该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届时带着他走山路,或许……勉强可以走吧? 乔薇摸了摸还不大明显的肚子,对女子道:“知道了,婆婆。” 厨房还有一道菜,乔薇去厨房里忙活,秀琴赶来帮忙,事实上秀琴帮不上什么忙,她伺候傅雪烟只是照顾一下饮食起居而已,可没进过厨房,她不懂这些,来这里后每天都是婆婆做饭,算不上难吃,只是也不怎么好吃。 这会子跟着乔薇进来,其实只是说说话而已。 “婆婆是中原人吗?”乔薇问。 秀琴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她一直说的是夜罗话,我都不知道她会讲中原话,还讲得这么好。” 乔薇默然,无所谓了,中原人夜罗人,不都是他们三个的恩人? 吃过饭后,秀琴将碗筷给收拾了,乔薇则去了女子的屋,抱出她换下的衣裳去后院清洗。 女子先看了看她的肚子,再看看她与没事人一般的样子,没说什么,拿上弓箭,穿上蓑衣斗笠出门了。 …… 却说姬冥修一行人跋山涉水了一整晚与一整日后,总算是到达崖底了,只是这崖底也太大了,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他们俩到底在哪儿啊? 燕飞绝望着望着,冷不丁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大冰雕,他当即吓了一跳:“呼!谁呀?!” 咔擦咔擦,冰雕动了,冰块掉了,鬼王顶着一头冰碴子,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燕飞绝吓得那叫一个魂飞魄散,一屁股跌雪地里了,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他才心有余悸地说道:“前辈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让你留在王府的吗?” 这是寻人,不是打架,他们怕乔薇与沐小将军没找到,反而把这脑子不好使的宝贝鬼王给弄丢了,所以让他留在王府了。 可瞧鬼王的样子,应该是偷偷地跟来了,不仅跟来了,还跟到他们前头去了,也不知到底在这鬼地方站了多久,都把自己冻成一个大冰雕了了! 燕飞绝惊魂未定地爬起来。 鬼王臭着脸,甩了他一个大屁股! 姬冥修目力极好,隔着漫天的风雪,也看见了一点微弱的灯火:“那边有人,过去瞧瞧。” “有吗?”海十三麻溜儿地顺着姬冥修示意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不过既然少主说有,他也还是往那边跑了一趟。 不多时,海十三回来了:“确实有一户人家,我向他们打听了少夫人的下落,他们都说没有看见,不过,他们告诉了我附近几户村民的住处,咱们可以一一地找过去,就是有点远,咱们最好分头行动。” “嗯。”姬冥修点点头,与燕飞绝、海十三各自带上两名护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去了,临走前,他问鬼王想跟谁一起走。 鬼王看看三人,再看看三人身后的“小队伍”,无比生气地单独行动了! “哎!前辈!前辈!……”望着鬼王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燕飞绝气得跺脚,“你就不怕走丢?我我我我……告诉你,你走丢了,我们是不会去找你的!” 在半空飞呀飞的鬼王,不屑地做了个鬼脸。 鬼王停在了一座小木屋前,他抬起脚,准备踹向房门,想了想,又慢慢地放下了脚,十分绅士地抬起一只手来——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乔薇刚洗完衣裳,躺在床上睡着了,结果就被这轰轰烈烈的敲门声惊得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乔薇定定神,穿上鞋子,秀琴从自己屋里走了过来,对乔薇道:“我来,少夫人回屋躺着吧。” 乔薇顿了顿,默默地坐回床头了。 对方能敲门(虽然敲门声贼大),应该是附近的居民,若是那些追杀她的死士,铁定会破门而入,这么想着,秀琴给对方开了门。 可秀琴万万没料到的是,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一名身材高大的死士,死士与正常人的区别,寻常人看不出,可她是夜罗的练家子,怎么可能也看不出? 秀琴没见过鬼王,自然不认识对方,可对方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让她感觉他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死士都要可怕。 秀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了秀琴?”乔薇走出了屋子。 秀琴将乔薇推进了屋子,紧张又害怕地说道:“不好了,死士追来了,他们要杀我们!” 秀琴与乔薇都是死士追杀的对象,乔薇又刚坠崖,对方会派人来追杀完全说得过去。 乔薇眸光凉了凉:“我们从后门离开。” 秀琴神色凝重道:“太危险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在附近?我知道婆婆有个地窖,你先带着沐小将军躲到地窖里去。” “你呢?”乔薇问。 秀琴道:“我去拖延一下时间。” 乔薇蹙眉道:“不行,太危险了。” “先走还说这个干什么?”秀琴看了看她的肚子,“我逃得掉的,我上次就逃掉了,你和小公子一定要好好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乔薇不再逞能了,纵她有千般本事,顾忌腹中孩子,也使不出平时的一二了。 乔薇进屋,抱起沐小将军,朝秀琴说的地窖走去。 地窖就在后门外的一棵数百年老树的树洞中,并不难走,只是不能走出太大动静。 乔薇出后门后,秀琴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黑灰,鼓足勇气拉开了前门,对仍守在门口的鬼王道:“你是不是在找人?我这里没有,不信你进来找。” 鬼王走了。 秀琴合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不待她一口气松完,鬼王又悄咪咪地回来了。 乔薇抱着沐小将军找到了那个大树洞,拉开“树门”,弓着身子走了进去。 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用脚碰到一个凳子一样的东西,缓缓地坐下了下来。 坐下后,她靠上椅背。 总感觉这椅背怪怪的! 一道弱弱的声音在她耳畔悄咪咪地响起:“吼~” 乔薇:“!” 乔薇吓得手一抖,把沐小将军都给抛出去了! ------题外话------ 就差几票破百啦,今天破了吧! 章节目录 【11】祖孙相见(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可怜的沐小将军,本就昏迷不醒,又被这么抛了一下,吧唧一声拍到门上,脸盘子都给拍出了两个大。 乔薇赶忙奔过去,她说不上来自己是去抢人的,还是被吓的。 将沐小将军抱起来后,乔薇用脚踢开了一条门缝,雪地里反射的光亮透了进来,借着这丝微弱的光,乔薇看清了鬼王的模样。 鬼王一本正经地坐在凳子上,腰背挺得直直的,两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仿佛刚刚那个把乔薇吓得半死的家伙不是他似的。 乔薇听见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过这种声音很快便被另一种声音给盖下去了。 咕噜~ 鬼王的肚子叫了。 秀琴合上门,自认为成功骗过“死士”后,即刻跑来后院找乔薇了,哪知她还没走几步,便在厨房门口碰见乔薇与方才那个“死士”走在一起,“死士”的手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沐小将军,沐小将军的脸盘子不知受到了什么重击,竟然又扁又圆成了两个大。 秀琴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回来的?打哪儿进来的? 秀琴的第二反应是乔薇被“死士”给劫持了,秀琴当即顾不上自己不是“死士”的对手了,抄起墙角的一把镰刀,朝着“死士”砍了过来! 这速度,在乔薇看来已算十分迅敏了,可在鬼王这种高手的眼中,就跟高清无码的慢镜头似的,只见鬼王慢悠悠地抬起手中的沐小将军,毫不内疚地送到了秀琴的刀下。 秀琴:“……” 乔薇:“……” 秀琴这一刀还砍不砍得下去,乔薇不知道,乔薇只知道她现在想拿把刀把鬼王给砍了! 最后的最后,秀琴自然是没有砍下去。 乔薇气鼓鼓地瞪了鬼王一眼:“再这样不给做吃的了!” 鬼王忍辱负重地不吭声了。 秀琴瞧着这诡异得不能再诡异的画面,心里毛了毛:“少夫人,你……你认识他啊?” “何止认识?他是……”乔薇刚想说他是王后的鬼王,又恐被鬼王给听见,只含糊地说了句,“是啊,认识,自己人。” 姬冥修手中已有一个厉害的死士十七,再来个更厉害的似乎没那么说不过去,秀琴很快便接受并且没有任何感觉不对劲的对方。 秀琴领着鬼王去了沐小将军的屋,乔薇去厨房做吃的。 对于能见到鬼王,乔薇还是很高兴的,鬼王来了,说明冥修也在附近了。 其实分开得并不久,可说不上来从何时起,她竟是不愿意这个男人替自己担惊受怕了,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生死未卜,他表面上或许不会有所表露,可内心,一定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不平静。 想到他满心煎熬却还得故作坚强的样子,乔薇不愿承认自己有些心疼。 只是心疼归心疼,想到肚子里这个被他“说”来的孩子,乔薇的心情又忽然变得有那么一丝难以言喻。 乔薇眯了眯眼,阴测测地勾起了唇角。 乔薇给鬼王炒了个鸡蛋腊肉饭,炸了一包甜丝丝的糖豆,鬼王乖乖地把饭吃了,乔薇才把糖豆给他。 “你待会儿记得让冥修……” 乔薇话未说完,糖豆到手的鬼王一溜烟儿地不见了…… …… 此时,距离姬冥修一行人分头行动已过去小半个时辰,雪势渐渐小了许多,能看得更远了,姬冥修带着两名自大梁一路带入夜罗的护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中。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他们走访的第三座小屋,姬冥修叩响了屋门。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老汉第一眼看见他们,眼神中有些警惕,毕竟他们的衣着怎么看都不像是深山的猎户。 姬冥修用夜罗话客客气气地问了老汉:“我妻子进山采药,从上面摔下来了,我在找她,请问您看见有什么陌生姑娘来这边吗?” 姬冥修想讨好一个人,还没讨好不了的,长相英俊,气质儒雅,语气又温柔得像个纯真无害的读书人。 老汉心头的疑虑被打消了,对姬冥修道:“今天没有。” 好几天前倒是有一个,可他找的是今天掉下来的不是吗? 姬冥修微微颔首:“多谢老伯。” 老汉合上了屋门。 而就在姬冥修向老汉打听消息时,刚打猎回来的女子,一手提着一把弓,一手拎着一只肥嫩野兔,驻足在了不远处。 她站在一个高高的柴垛后,将姬冥修与老汉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她眸光落在那个白衣男子的身上,定定地看了半晌,在男子转过身来一霎,她也朝对方迈出了步子。 然而她这一步还未落下,一阵嘎嘣嘎嘣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与声音一同抵达此处的是一个一袭玄衣铁甲的死士。 鬼王? 女子的瞳仁就是一缩,迈出去的步子又缓缓地收回来了。 一直到姬冥修四人离开,女子才自柴垛后走出来,拉低斗笠的帽檐,冷冷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姬冥修带着护卫朝前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步子,朝身后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名护卫问道:“少主,怎么了?” 姬冥修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一个被积雪盖了大半的柴垛上,摇摇头:“没什么,错觉罢了。” …… 女子回到住处时,乔薇已经将除了婆婆的屋子以外的地方里里外外收拾完一遍了,秀琴就没见过那么能收拾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她还怀着孕……她怎么就不知道累的? 屋子的一切都焕然一新,女子的眸光微微顿了一下。 “婆婆,你回来了?”乔薇放下抹布,笑着打了个招呼,见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便问道,“婆婆的屋子我没动。” 女子道:“我屋子里也没什么。” 乔薇一听这话,端起水盆来,笑道:“那我去收拾了。” 女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乔薇端着水盆进了屋,先扫地,再擦桌椅,桌上的用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不一会儿便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她又拉开柜门,取出一床干净的被套,打算把床上的换下来清洗,忽然,被套中掉出来一个盒子。 盒子掉在地上,吧嗒一声砸开了。 乔薇把被套塞回柜子,躬身将盒子拾了起来,就发现盒子下还躺着一支簪子,簪身是木做的,簪首是一朵白玉兰。 乔薇将簪子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都觉得和自己丢掉的那支一模一样? 但她是丢在匈奴了,婆婆却是这莽荒山脉里的隐士…… 应当……只是长得一样? “婆婆,我想问你一件事,这支簪子……” 嘭! 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异响,紧接着,是一群嘈杂又兵器相接的声音。 乔薇眸光一动,迈步出了屋子。 秀琴刚劈了柴,一抬眸便见乔薇一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哎!少夫人!少夫人你去哪儿?” 女子放下杀兔的刀子,眸光深邃地望了望大门的方向,站起身,背上弓箭也出了门。 …… 乔薇听到动静时便猜测是姬冥修他们与什么人打起来了,到那儿一瞧,竟是燕飞绝、海十三以及四名护卫与不知打哪儿来的圣教死士缠斗在了一起。 另外还有四名身着灰白教袍的圣教弟子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如果乔薇没有认错,这几个弟子中,有三个都是那日围攻了十七的圣师,另外一个身材更魁梧的是生面孔,乔薇不曾见过。 燕飞绝与海十三忙于应付危机,没看见夜色中的乔薇。 二人的功力每日都在稳步提升,对付起几名长刀死士来不在话下,很快便占了上风,不巧的是,眼看着二人就要将长刀死士的脖子一个一个抹干净时,一个圣师忽然吹了一声笛子。 随后,山林中涌出了一群张牙舞爪的“村民”。 乔薇面色一变:“不好,是毒体!” 燕飞绝可是被这些鬼东西咬过的,当即便条件反射地蹦开了,可他这么一蹦开,原本要被他杀死的死士得了自由,一跃至他身后,挡住了他的退路。 很快,不止他被挡住,海十三也被这些村民团团围住了。 “吼——” 伴随着一声震天怒吼,鬼王大杀四方地飞来了,一把撕了一个抓着海十三撕咬的村民。 他可不怕这些东西,来一个撕一个,来两个撕一双,撕得那些没有理智的村民从骨子里都感到怕了。 但倘若以为这就能结束,又实在是有些天真了,恰恰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 乔薇以为这群人是下山来找自己的“尸体”的,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连圣师们也要跟来,一直到鬼王出现的一霎,那四个圣师的脸上全都浮现起了一丝惊喜,乔薇才明白,这群家伙是来活捉鬼王的。 果不其然,那三名圣师自怀中拿出一张暗红色的大网,朝鬼王网来了。 乔薇可不会忘记,十七就是被这样一张网伤得治都治不好的,只不过,这一次的网似乎颜色上更深了一些。 鬼王徒手去抓朝自己笼罩而来的网子,刚碰到的一霎,手掌便嘶嘶地冒出了一股黑烟。 鬼王疼得抽回了手来! 网子兜头兜脸地朝鬼王落了下来。 “快逃啊——” 乔薇大叫。 燕飞绝与海十三一愣,他们听见了什么?少夫人(丫头)的声音? 鬼王倒在地上,跐溜溜一滚,自网子下滚了出来。 可他人虽出来了,糖豆却掉在里头了。 鬼王怒了,大踏步走过去,像是不知自己会受伤似的,抓起那张暗红色的大网,刷刷刷地撕烂了! 可他的手也伤得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他捡起那包还冒着热气的糖豆,爱惜地塞进怀里。 三个圣师都意外地看向第四人:“师兄!” 第四名圣师眸光一凛,自怀中掏出了一张金红色的大网。 这会子海十三与燕飞绝被死士与“村民”死死地缠住了,无暇分身,乔薇把心一横,拔出匕首朝那几人冲了过去。 一只素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乔薇扭头一看:“婆婆?” 女子问道:“你与他们什么关系?” 乔薇炸毛道:“我和圣教那群家伙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女子轻轻地放开了乔薇的手,轻蔑地看了那几名圣师一眼,拉开弓箭,嗖的射出了一支箭矢! 一名长刀死士察觉到这枚箭矢,以身作盾,挡住了这枚箭矢。 箭矢射中了他的胸膛,却并未就此停住,而是洞穿他,自血光四溅中飞了出来,冷冷地射中了一名圣师的心口。 那名圣师刚拽住网子的一角,就这么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乔薇惊呆了。 余下的三名圣师也发现女子的存在了,只是他们忙着捉拿鬼王,也无暇分身,便召唤来了更多的“村民”,像浪潮一般朝着几人围了过来。 燕飞绝、海十三渐渐被逼到了乔薇二人的身边。 燕飞绝:“果然是你啊,你还活着?别马上就——唔——” 海十三捂住了他的乌鸦嘴。 乔薇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头皮发麻地问道:“婆婆,这么多毒体怎么办?” 女子冷静地说道:“童子尿。” 乔薇看向海十三,海十三看向燕飞绝,燕飞绝看向—— 燕飞绝清了清嗓子,转过身,走到另一棵大树后,嘘了一泡童子尿。 乔薇:“……” 海十三:“……” 燕飞绝拎着水囊回来了。 女子吩咐道:“泼在地上,画个圈。” 燕飞绝红着脸照办了。 那群村民果真不敢过来了,至于说剩余的几名死士,燕飞绝和海十三还是能应付的,如今最让人揪心的就是鬼王了。 那几人分明是有备而来,带的全是“捉鬼利器”,每一样东西打在鬼王的身上,都能让鬼王受到莫大的伤。 鬼王的内力也被压制了,整个人被罩在金红色的大网中,愤怒又暴躁地嘶吼。 女子拉开弓箭,嗖嗖连射三箭,射断了三人拽着的网绳。 乔薇赶忙跑过去,将鬼王身上的网子拽了下来。 三名圣师不悦地看了女子一眼,师兄道:“你们去对付那两个女人,我来对付鬼王!” “是!” 两位师弟分别冲向了乔薇与女子。 在二人冲锋陷阵时,师兄将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左腿,可刚一伸过去,一支箭矢嗖嗖飞来,射掉了他绑在腿上的东西。 他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又去摸右腿,可不待他摸到,又一支箭矢飞来,把绑在这边的东西也给射掉了。 之后,他不断地去摸身上对付鬼王的东西,可对方就像是算准了他的下一步似的,把他扼制得死死的:“你到底是谁?!” 女子冷漠地说道:“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说罢,淡淡地收了弓。 师兄一愣,正想问这女人是不是傻,为什么不杀了他,下一秒,恢复了内力的鬼王一掌捏爆了他的脑袋! 余下的两个前来对付乔薇与女子的圣师,也全都被鬼王捏爆了头。 鬼王发出了惊天的怒吼:“吼——” 长刀死士与村民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掉了…… 战况终于结束,燕飞绝与海十三虚弱地瘫在了地上。 鬼王还在怒吼。 乔薇看着他身上的伤,心知他今晚是真的被惹毛了,更毛的不是受伤了,而是被压制在网中任人鱼肉,这是任何王者都无法容忍的屈辱。 乔薇心里怪怕的,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胳膊,轻轻地哄道:“没事了,他们都走了,不会再有人把你抓走了……” 鬼王不吼了。 乔薇走到女子面前,惊讶又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多谢婆婆出手相助。” 另一边,姬冥修听见鬼王的怒吼,以最快的速度朝这边赶了过来。 他一眼看见了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完好无损地站在染满了鲜血的雪地中,像一朵被鲜血浇灌而出的白玉兰。 他的唇角微微地勾了一下,颇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从姬冥修的角度,只看见了乔薇以及乔薇身旁的大树,并未看见树后的女子。 “对了婆婆,我方才要问你一件事的。”乔薇把簪子自怀中拿了出来,可一个手滑,掉进了雪地。 乔薇正要去捡,女子却先她一步,躬下了身去。 姬冥修也在同一时刻赶到了这里。 姬冥修没料到树后还有人。 树后的人也没料到这边会来新的人。 二人同时抓住了簪子。 ------题外话------ 晚安,明天见 章节目录 【12】她的名字叫云珠(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姬冥修下意识地看向了她,这是一个猎户打扮的女人,衣着朴素,有一头漂亮的银发,气质清冷,欺霜赛雪,浑身都仿佛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而在姬冥修看向她时,她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穿着一件素白披风,身姿挺拔,气质清隽,乌发如墨,容颜似玉,戴着一张冰冷的玉质面具。 她的目光落在面具上,姬冥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二人的神色都微微地顿了一下。 乔薇看见姬冥修来了,眸子里溢出一抹欣喜的笑意来:“冥修,你来了?” 姬冥修松开手,看向了乔薇,压下方才涌上心头的一丝异样,他抚了抚乔薇冰凉的脸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眸光温柔地问道:“你怎么样?” 乔薇在他掌心蹭了蹭,微微地笑道:“我没事。”说罢,惊觉婆婆还站在自己身边,这样的举动似乎太亲昵了些,忙轻咳一声,轻轻地按下了姬冥修放在她脸颊上的手。 可姬冥修却不愿就此松开,又把她的手紧紧地拽住了。 女子的目光始终落在姬冥修的身上,乔薇看了女子一眼,见她仿佛是有些好奇,忙向她解释道:“婆婆,这是我相公,姬冥修。” 又对姬冥修道,“这是收留了我和沐小将军的婆婆,我这两日都住在她家中,对了,秀琴也在。” 姬冥修微微地点了点头,轻轻松开乔薇的手,转头看向女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婆婆大恩。” 乔薇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动容,这是大梁权倾朝野的丞相,也是隐族至高无上的祭师,却愿意为了她,向一个深山猎户弯下高贵的腰身。 女子看了看姬冥修,眸子里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她不大习惯这种情绪,拿起手中的簪子道:“举手之劳罢了,这簪子……” 乔薇笑道:“簪子是婆婆的,从被套里掉出来,我刚捡起来,还没来得及放回去,这边便出事了。” 本想问问你这簪子哪儿来的,可人家刚刚救了他们几人的命,她再问这话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没良心?好像在怀疑人家的簪子来路不正似的。 女子捏了捏手中的簪子:“既然你相公来了,你快和他回去吧,那个姑娘也是你家的吧,一并带上。” 说罢,握紧手中的簪子,转身离开了原地。 姬冥修望着她孤孤单单的背影,久久移不开视线。 …… 去小木屋的路上,燕飞绝喋喋不休地打听起了女子的消息:“……她哪儿的人啊?怎么好像很厉害啊?她怎么知道要怎么对付那群人的……” 可惜乔薇也只比他早来两日而已,连婆婆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清楚,又上哪儿问她师承何处? 一行人很快到了小木屋,女子没有回来,只秀琴一人在家守着沐小将军。 秀琴看见了姬冥修三人,激动地走上前去:“丞相大人!燕大侠!海大侠!” 来的路上乔薇已经把秀琴与自己先后到这边的经历与三人说了,说都没料到失踪已久的秀琴竟然会是在这里,他们可是从悬崖上冒死攀爬下来的,秀琴那丫头走的什么狗屎运,被死士追杀也能阴差阳错地抵达这里。 得亏是到这儿,不然没人把乔薇救回去,冰天雪地的,不等他们找来,乔薇与沐小将军就已经双双冻死在雪地里了。 可话说回来,秀琴好歹是抄别的路跑到这儿的,乔薇是打上头摔下来的,怎么除了一点轻微的擦伤,什么事都没有? 这个疑惑在看到半死不活的沐小将军时得到了答案。 燕飞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对一旁的姬冥修道:“你可得有危机感了,人家为了你媳妇儿,把命都给搭上了。” 姬冥修冷冷地睨了燕飞绝一眼,燕飞绝两眼望天地走了出去。 姬冥修来到床前,看着不省人事的沐小将军,冷冷地说道:“你放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本相都一定会治好你。” 不给你机会在小薇面前卖惨! 乔薇的衣裳已经烤干了,她换上了自己的衣裳,把穿过的拿去后院洗了,秀琴也将女子的衣衫换了下来,就算明白婆婆不需要她们归还这些衣裳,可就这么带走,又觉得不大妥当。 该整理的衣衫整理完毕后,乔薇又去厨房给女子做了一顿最后的晚饭,姬冥修难得的尾随她进厨房,给她打了打下手。 做完,女子仍没回来。 以女子的本事,乔薇自是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她只是不喜欢屋子里一下多出四五六七八个陌生男人,这才远远地避开了。 “都收拾好了吗?”乔薇问秀琴。 秀琴点点头:“都好了,这就走了吗,少夫人?不等婆婆了?不和她亲口说一声?” 乔薇叹道:“她不想见我们,才故意不回的,我们一直不走,她就得一直站在外头,这天多冷,还是让她早些回来吧。” 秀琴与婆婆住了这么久,明明乔薇说的不无道理,以婆婆的性子,确实不习惯屋子里来这么多人,还都是男人:“婆婆表面上不近人情,却还是挺会为人考虑的。” 至少没把这群陌生人赶了,而是自己避开了。 老实说,乔薇挺喜欢这个婆婆的,有些人面子上对你无微不至,暗地里捅起刀子来更“无微不至”,比起口蜜腹剑的小人,婆婆这样的,反而更难能可贵。 “把婆婆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怪难受的。”秀琴低下头说。 乔薇想着婆婆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深山老林,也是一阵唏嘘。 “就、就不能住一夜再走吗?”燕飞绝问,“走夜路很危险的!” 海十三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傻呀,我们方才杀了那么多死士与圣教弟子,你觉得圣教会没有察觉吗?信不信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们留在这里,只会把这里的山民全都害了。” 燕飞绝一想是这么个理,这儿的山民虽不多,可个个儿都是淳朴的老实人,若是因他们的关系遭到牵连,就太让人过意不去了。 心思转过,他对随行的六名护卫道:“你们几个,去把外头的尸体背上。” 六名护卫忙不迭地去了。 不多时,鬼王回来了。 鬼王是去处理那些毒体与死士了,他们已经见过了这里,若是让他们回到圣教去,这里便会暴露。 准备妥当后,鬼王背上沐小将军,护卫则背上那些人的尸体,随着姬冥修一行人,默默地走进了山脉。 望着一行人渐渐消失在雪地里的背影,女子提着一把弓,自一棵大树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收回视线,静静地回了屋。 屋子里的一切,都与从前没什么分别,这么多年她都是这么过的,早都已经麻木了。 她去了厨房,灶台里还有没烧完的火星子,锅里腾腾地冒着热气。 她打开锅盖,一股食物的幽香扑鼻而来,那只被她杀了一半的野兔已经变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兔肉。 蒸笼里,蒸着小菜与几个白面馒头。 她盖上锅盖,回到了空荡荡的堂屋。 早已麻木,这一刻,却忽觉孤独。 咚咚咚! 屋门被叩响了。 女子的眸光微微一动,迈步走上前,缓缓地拉开屋门。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姬冥修盯着满头风雪,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嘴里呼出一道道云雾一般的白气,定定地看着她说:“你可见过一个人?她的名字叫云珠。” 女子眸光一颤:“你……” 姬冥修抬起手来,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章节目录 【13】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女子看着这张与昭明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瞬冻住了。 “您认识云珠吗?”姬冥修看着她。 女子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起来,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摸上姬冥修的脸,可指尖刚一碰到,又迅速地退开了:“你是……” “我娘是昭明,您认识云珠吗?”姬冥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放过她神色里的任何一个变化,倔强地想要她从口中听到一个答案。 女子怔怔地看着姬冥修:“你再说一遍,你娘是谁?” 姬冥修认真地说道:“我娘是大梁的昭明公主,我爹是姬尚青,我姓姬,名冥修。” 女子喃喃道:“姬家……是的了……你家嫁给姬家那小子了……你姓姬……我怎么就没想到是你……” “前辈,您没想到我是谁?”姬冥修倔强地问。 “我没想到你是……我是……我是你……” 言及此处,她的喉头忽然有些哽住。 姬冥修微微一笑,眸光清澈如水,替她说完了那两个字:“姥姥。” 云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姬冥修微笑:“姥姥。” 云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水光。 云珠看着这张脸,越看越觉得像,其实昭明的长相更多地继承了古坤,这也是为何姬冥修没在第一眼将云珠给认出来的缘故,只不过,在这个难得温馨的时刻,谁也没煞风景地去提及古坤。 “我……”云珠的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她在此隐居二十多年,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一块大金子,砸得她整个人都有些云里雾里了。 姬冥修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姬冥修只是比她早那么一步开始怀疑,可也仅仅是一步而已,真正从她口中听到答案,他仍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直到现在都有些欣喜得回不过神来。 他是来这里找乔薇的,可不仅找到乔薇了,还碰上云珠了。 他不信命,可这一刻,竟也不由地感慨命运的神奇。 “姥姥。”他走上前,看向背过身子,肩膀微微颤抖的云珠,轻声道,“姥姥你哭了吗?” 云珠抹了泪,红着眼圈转过身来:“姥姥没有。” 听到她亲口承认了那个称呼,姬冥修的眸子微微地弯了一下,露出一丝乖巧温顺的笑容。 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显然很让云珠受用。 云珠缓缓地抬起手来,犹豫了两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摸上了他冰凉的脸。 却说姬冥修走到一半,突然离开大部队,转身回往山谷,乔薇叫都叫不住,于是调头跟了上来,她看见姬冥修是往小木屋的方向来的,还以为是姬冥修落下什么重要东西在屋里了,可等她赶到这边,却让她看见了什么? 她恩公与她相公,“含情脉脉”地站在一起,还互相给摸脸! 乔帮主的醋坛子,当即哗啦一声打翻了! 乔帮主虎虎生威地走过去,无比霸气地拉开了自家相公,并大步一迈,凶神恶煞地挡在了二人中间,满脸都写着——你们不要做坏事,我超凶的! 姬冥修被她一副“我超凶”的样子逗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微弯的眸子,微勾的唇角,像是所有月光都打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整片山谷的夜景,都被他的笑容点亮了。 可此时此刻的乔帮主,完全欣赏不来他的笑容! 他竟然当着一个人陌生人的面把面具给摘了! 他想干嘛? 造反么?! “姬冥修!”她炸毛,虽然这个女人的年纪足够做他婆婆了,可光天化日之下,他俩这么亲昵来亲昵去的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啊!?尤其面具,她都不知见了他多少次,他才终于肯摘掉的呢! 姬冥修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了,双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转向了云珠:“乖,快叫人。” 乔薇挺直了腰杆儿:“叫什么人呐?别以为我瞎!我刚刚什么都看到了!你们俩……” 姬冥修:“这是姥姥。” 乔帮主:“姥姥好!” 无缝衔接,外加鞠躬行大礼,声音洪亮,态度虔诚。 云珠看着突然送到自己跟前的、黑乎乎的大脑袋瓜瓢子,眼皮子都突突突突地跳了:“……好,好。” 很快,燕飞绝与海十三也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二人不明白这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两个地突然全都折回来不走了。 “啥情况,你们要住下吗?”燕飞绝往门缝里瞅啊瞅,没瞅到那个厉害的前辈,竟然有些失望。 姬冥修道:“你们先回去,回头我再和你们解释。” 燕飞绝哎了一声道:“让我见见那个前辈呗!” “走了你!”海十三瞪了他一眼,拽着他离开了。 二人要赶在圣教的人发现之前,找到一处合适的抛尸地点,并将其伪装成第一案发现场,这可不是小工程,一刻都耽误不得。 燕飞绝唉声叹气地去了。 姬冥修进了屋。 他进屋时,乔薇正小声地与云珠说着什么:“……您先别告诉他,我不想他……” “不告诉我什么?”姬冥修含笑问。 乔薇迅速拿开了摸在肚子上的手:“没什么,我……我去做饭了!” 这么一通折腾,谁都没吃晚饭,乔薇去厨房,将凉了的饭菜热了一遍,又炒了一盘新鲜的野菜。 三人围坐在桌前,屋外寒风呼啸,衬得屋内格外安静。 谁都没有说话。 毕竟没有相处过,还是有些紧张与放不开的。 乔薇默默地扒着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落在云珠的身上。 云珠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朝她看过来,她biu的一声垂下眸子,大口大口地扒起了饭。 云珠放下筷子,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看向姬冥修,姬冥修看了看简陋的屋子,有些不是滋味地问道:“这些年,您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住着就习惯了。”云珠说道。 这屋子比起乔薇最初这的那个可以说是好上不少,可苦就苦在,她这么多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孤独是最可怕的东西,真不敢想象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她明明可以不这么过,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珠道:“对了,你们是怎么来夜罗的?” 云珠又不是个柔弱的深闺妇人,对着她没什么可隐瞒的,姬冥修于是将景云与望舒被掳走的事如实说了。 这件事,看似简单,信息量却极大。 王后是云珠的小女儿,她的小女儿拐走了景云与望舒—— 乔薇偷偷地打量着云珠的神色,想知道她对这件事究竟是个什么反应。 云珠的反应很平静。 这是一个经历过风浪的女人,被夫家遗弃,被男人算计,一个人扛住了大半个夜罗的压力,苦撑着生下孩子,又相继失去了她们,她的人生,充满了离别与伤痛。 与她所经历的那些相比,他们的孩子只是没受伤地被掳了掳,似乎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直觉告诉乔薇,她的平静,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云珠问道:“王后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姬冥修道:“她不是姨母。” 云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幽暗:“没错,她不是。” 顿了顿,她站起身来,“你们随我去一个地方。” 二人本也没什么食欲,很快便放下碗筷,与云珠一块儿出了门。 云珠带他们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小木屋前方的一片山林中,进入山林,一路往北,没走几步便看见了一个做了障眼法的树丛。 云珠带着几人穿过树丛,钻过一个小山洞,来到另一个小木屋,这间屋子的构造简单,四四方方,没有多余的房间。 进入小木屋后,一股暖烘烘的香气扑面而来。 云珠点燃了屋内的油灯。 乔薇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竟然是个小花房!还是个温室小花房! 她住过的不少地方都有地龙,如四合院,如姬家,如慕王府,可地龙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它建造起来十分复杂,谁能相信在这样的深山老林,还有人自己建了地龙? 里边的花朵姹紫嫣红,大多是乔薇叫不出的名字。 在花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小木桌,桌子上放着一个倒扣着的、半透明的琉璃罩。 云珠缓缓地拿起了琉璃罩,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盆栽来,盆栽里种着一株碧绿的植物,植物顶端结了个小花苞,白嫩嫩的,像一团小小的云。 “姥姥,这是什么呀?”乔薇用手指去戳那白白的小花苞。 姬冥修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不能碰,一碰就掉了。” 云珠点点头道:“冥修说的没错,它确实碰不得,不仅人碰不得,风也吹不得,雨也打不得,连太阳都不能晒多了……” 说着,她看向姬冥修,本想问他你是不是见过,可她发现他在笑,改口问道,“你笑什么?” 姬冥修微笑:“您叫我名字了。” 云珠的脸上掠过一丝羞赧。 乔薇神经大条没注意到冷若冰霜的姥姥竟然被小外孙给逗得脸红了,俯下身,巴巴儿地看着那个小花苞道:“姥姥你为什么养一朵这么脆弱的花?” 云珠爱惜地看着它道:“这是龙草。” 乔薇一愣:“龙、龙草?” 云珠徐徐地说道:“传闻曾有一条受伤的巨龙飞到这里,因伤势严重再也挪不动,它的龙身化作了山脉,便是莽荒山脉;龙涎养出了一株小草,便是龙草。当然了,这些只是传闻,龙草其实就是一株稀罕的药草。” “这药草有什么厉害的功效吗?”乔薇问。 云珠道:“能治血月弓的伤。” 乔薇这就有点儿听不懂了。 云珠走到乔薇面前:“丫头,你是不是被血月弓伤过?” 乔薇点头如捣蒜:“您怎么知道的?” 云珠说道:“我方才说能治血月弓的伤时,你满脸都写着怎么‘怎么我当时不知道啊’?” 乔薇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么? “是第二把血月弓的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是服了龙草才痊愈的吧?” 乔薇眉梢一挑:“呃……不是啊,我是喝了一碗符水。” 云珠似笑非笑地看着乔薇。 乔薇的太阳穴突突一跳,天杀的公孙长璃,狗屁画符!狗屁要找个纯阴之地!搞了半天原来都是装神弄鬼!他给她喝下去的是龙草汁! 云珠轻轻地盖上了琉璃罩:“我很早就知道瑶姬的秘密。” 瑶姬?是那个老妖婆的名字吗?那个老妖婆原来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云珠道:“血月弓能杀死她,但也会伤到你们姨母,没有龙草,你们姨母活不了……这龙草极不容易养活,我养了这几年,只有这一株结出了花苞。” 乔薇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昭明公主不拿血月弓射死王后了,她不是没办法射死,而是不想将自己的小妹妹一并射死。 这件事,古坤知道吗? 云珠母女为了女儿(妹妹)殚精竭虑的时候,他这个当爹的又在做什么?! 乔薇定定地问道:“这二十几年,您就是因为养它才一直不离开这个地方的吗?” “不。”云珠摇头,“我是前几年才找到它的,找到之后就在这里住下了。话说回来,你可真幸运,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一株成熟的。” 乔薇心道,鬼知道公孙长璃那家伙是打哪儿弄来的? ------题外话------ 相认啦,票票就不要再捂着啦,给点动力,让云珠姥姥打怪兽呀~ 章节目录 【14】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对了,姥姥,那个瑶姬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选中姨母?” 云珠冷哼一声道:“真正想选的人是昭明,只是选不了而已。” 乔薇张了张嘴,选不了的意思是…… “她本名不叫瑶姬,她姓姚,单名一个珺字。”云珠在桌面上沾了水,写下了两个中原字。 乔薇看了看:“这个姚,这个珺啊?” 姚珺,瑶姬,听起来十分接近,可瑶姬是神话中的天帝之女,那个姓姚的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化名,是把自己比作巫山神女了么? 啧,脸可真大! 云珠不屑地说道:“说起她的来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圣教一个自称尊主的蛀虫罢了。” 尊主?圣教不是只有教主么?难道被冥修说对了,海十三在城里打听到的只是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人家还有不少雄厚的实力? 不过,听云珠的口气,似乎根本没将这个什么尊主放在眼里。 乔薇笑道:“姥姥,我们现在拿着这株药草,就能回去射死那个姓姚的了?” 云珠说道:“没这么简单,不过也不算很难了。” 不难就好,那老妖婆嚣张了这么久,可算是要等来报应了!乔薇看了云珠一眼道:“那……姥姥您跟我们回去吗?” 云珠淡淡地说道:“我自是要亲手杀了她的!” 乔薇喜色一笑:“那太好了,姥姥,我们一起回去吧!这个、这个什么药草是现在带上,还是等它开花结果了再来取?” 云珠瞥了一眼桌上的琉璃罩道:“现在就带上吧。” 乔薇一行人到达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刚好,正赶上这株药草结出花苞,结出花苞后药草便算是成熟了,只是药性极短,从泥土里挖出来后,三个时辰不服用便会失去所有药性,所有最好是连花盆一并带回去。 姬冥修轻轻地抱上花盆,与云珠乔薇一块儿回了小木屋。 这是云珠住了好几年的屋子,突然离开,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独自漂泊惯了,早已不知如何与人相处,突然搬去一个“人满为患”的地方,云珠的内心其实有些抵触。 姬冥修看出了她的抵触,也看出她强行地压下了这种抵触。 姬冥修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有些人,不用自己说,等她见到了,就会喜欢了,冥烨、望舒、景云、小宝宝……她全都会喜欢的,而他们,也全都会喜欢她。 云珠的行李并不多,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全都妥当了。 乔薇要去帮她拿包袱,她轻轻地压下了乔薇的手,看了一眼乔薇的肚子,说道:“不用了,这点东西,我拿得动。” 乔薇丝毫没有一点怀孕的自觉性,只当云珠是真的不想麻烦自己,她掂了掂那包袱,确实不重,就让云珠自己拿着了,她改为去背云珠自己腌制的腊肉与野味。 云珠看着那两大箩筐的东西,再看看乔薇的肚子,气得小心肝抽抽的。 其实不怪乔薇不像个孕妇,实在是她这怀相太好了,与正常人根本没什么两样,她甚至觉得,这天儿若是不下雪,她还能爬树上掏一回鸟蛋。 好在姬冥修疼媳妇儿,虽不知媳妇儿怀孕了,也仍是将那些东西全都背在自己身上了。 燕飞绝一行人走的是来时的路,云珠带着他们走的却是秀琴那日误打误撞跑过来的近路,大大缩短了距离不说,还没那么凶险。 就在一行人连夜赶回王府时,方翠园的一间厢房中,苍鸠缓缓地睁开眼睛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连值夜的婆子都散了,整个方翠园静得落针可闻。 今夜,是方翠园防守最脆弱的一夜,最厉害的鬼王出去了,最机警的姬冥修也不在,乔薇、燕飞绝、海十三也统统出去了,院子里只剩阿达尔、傅雪烟与十七,傅雪烟产后虚弱,功力大减自不必提,十七身受重伤,自顾不暇,阿达尔么……要守着两个孩子,离他甚远。 苍鸠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将脑袋探出去,左右听了听动静,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才缓缓地去了王后的屋子。 王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四周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乔峥不愧是大梁第一神医,已经半截身子踏进黄土的人,经他一番诊治,又重新有了生机,王后的呼吸已没了先前那股子虚弱,脉象也渐渐有所好转,最让人惊喜的是伤口,也不知乔峥给用的什么药,一日一夜的功夫,就愈合了一半了。 苍鸠走到床前,轻轻地拍了拍王后的肩膀,悄声道:“主上,主上你醒醒,是我,苍鸠!” 王后慢慢地睁开了略有些浮肿的眼睛,眼底一片冷意。 苍鸠暗暗松了口气,这是他家主上无疑了:“主上,你感觉怎么样?” 这具身体的感觉可真不怎么样,浑身都疼得要死,提不起劲来。 苍鸠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药瓶,拔掉瓶塞闻了闻,声若寒潭道:“该死的乔峥,竟然给主上下了软骨散!” 这点剂量的软骨散还不至于把王后给药倒,之所以提不起劲,还是身体太虚。 “你过来做什么?”王后虚弱地问。 苍鸠道:“乔氏与沐小将军坠崖了,他们全都出去寻人了,今晚是我们潜逃的大好时机。” “乔氏怎么会坠崖?”王后问。 苍鸠幸灾乐祸地说道:“乔氏带着鬼王擅闯圣教,被圣教追杀,一箭射落了悬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后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可不要低估了那丫头的运气。” 苍鸠道:“她是从石桥那个地方摔下去的,主上觉得她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那里,确实生还的可能不大了。 王后的唇角浮现起一抹冷笑来:“她也有这么一天。” 苍鸠回头望了望门口的方向道:“这些事,回了云中城我再与主上细说,先离开王府吧!主上还能受得住吗?” 王后闭上眼,如今的状态自然是受不住的,可受不住也得逃,否则等他们一个两个回来,便当真是走不掉了:“药丸……拿上。” 苍鸠将乔峥熬制的伤药揣进了怀里。 王后苍白着脸道:“还有……血月弓。” 最近望舒老与鬼王玩射射射的游戏,血月弓便直接放在了鬼王的屋子里,鬼王不在,真是天助他也! 苍鸠潜入鬼王的屋子,带上了第二把血月弓。 苍鸠能成为王后名下最得力的心腹,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就算被鬼王封住了内力,可只要没人阻拦,带着王后跑个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苍鸠抱着王后,小心翼翼地逃出了王府。 出王府后,二人一路往东,拐进一个小胡同,自小胡同的一间小破院里找到了一辆马车。 苍鸠将王后轻轻地放在马车上:“可能有些颠簸,主上请忍耐。” 王后虚弱地点点头:“不必管我,你赶路就是了。” “是!” 苍鸠驾着马车,闪电一般地去了莽荒山脉,夜凉城虽被禁卫军给封住了,可这又怎么难得倒在夜凉城当了那么多年国母的王后? 她自有秘密的通道,能够自城门下穿过。 且为了避开姬冥修那伙人,他们不打算走天梯回城。 没错,前往云中城不止天梯一条路,还有一条水路,乔峥当初就是在水路上遇难的。 苍鸠出了夜凉城后,马不停蹄地往水路狂奔而去,只要回了夜凉城,回了圣教,就再不必担心姬冥修那伙人了! 可苍鸠万万没料到的是,他竟然在水路的渡口碰上姬冥修了! 苍鸠一个趔趄,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他是见鬼了吧? 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看见姬冥修啊?! 不止姬冥修,乔氏他也看见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坠崖了吗?! 还有他们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个女人又是谁?满头银发,杀气腾腾…… 乔薇瞪了瞪眸子道:“哎呀,那是不是苍鸠啊?” 乔薇一行人俨然也看到苍鸠了,不怪他们眼神儿这么毒,实在是老早便听见马蹄声了,又冰天雪地的,反光好,苍鸠脸上的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可就冤家路窄了咯。 乔薇好笑地说道:“真是巧啊苍大人,没料到与在这里遇到你,你说你在王府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好么?非得冰天雪地地逃出来,这下好了吧?被捉现行了吧?马车里坐着谁?不会是你主子吧?” 苍鸠身子一僵。 乔薇眉梢一挑:“还真是啊?” 苍鸠拽紧了缰绳,迅速调转马头,一鞭子打在骏马上,马车飞快地跑了起来。 可还没跑出两步,便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那个满头银发的女人。 苍鸠的心口狠狠地震了一下,想咬牙冲过去,却见对方忽然拉开弓箭,嗖嗖两箭射了过来。 苍鸠侧身一避,自马车上摔了下来。 乔薇三两步踏上马车,拽住缰绳,让马车停下了。 乔薇转过身,一把掀开了帘子。 马车内,王后神色冰冷地看着她,脸色苍白,身体无力,却用着所剩无几的力气拉开了血月弓。 乔薇看到血月弓的一霎,眼神简直亮了好么? 你说你逃就逃,偷血月弓干什么?没这把弓今天还射不了你! ------题外话------ 月票红包:轻轻的我来啦,快把我领回家~ 章节目录 【15】射杀王后(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王后如今这具身子能使出的力气并不足以支撑她拉个满弓,她只堪堪拉了一半,但尽管只有一半,想伤到乔薇也差不多管够了。 乔薇瞪了瞪她,不屑地说道:“你敢射我?你没搞清楚状况吧?就你这病歪歪的身子,射一箭你就垮了!我相公和我姥姥都在呢,你以为你跑得掉!” 王后没听明白那句姥姥,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神色冰冷地看着乔薇,讥讽地说道:“你们当真敢杀我?” 乔薇看了看她手中黑光闪闪的弓,叹息一声道:“原本呢,看在姨母的份儿上,是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可谁让你好死不死地带上血月弓了呢?有了这把弓,你猜,你会变成什么样?” 王后紧了紧眸子。 乔薇淡淡一笑道:“别狡辩了,没用的,你的好心腹已经把你的秘密和盘托出了。” 王后冷幽幽地瞪向了跌在地上的苍鸠。 苍鸠愧疚地低下头。 王后捏着血月弓的手指紧了紧,神色平静地朝乔薇看了过来:“那又如何?你拉得开血月弓,还是你舍得让你相公冒死去用血月弓?” 乔薇摸下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哦。” 王后毫无血色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所以,你们根本没胆子杀我,可我却有胆子杀了你,识相的,就给我让开!” 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朵,略蹙了蹙眉,好笑地说道:“我说姚珺,姚尊主。” 听到这称呼的一霎,王后唇角的笑唰的一下僵住了。 乔薇偏了偏头,看着她道:“怎么?我叫错了?还是你做王后太久,都忘记自己还有另一重身份了?” 王后的呼吸顿了一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绝不相信苍鸠会将她的这一重身份透露出去!而要说乔薇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也不可能……连国师都不知道,乔薇还能从什么渠道去知道? 乔薇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子。 王后脸色一变:“想跑?” 乔薇切了一声:“我跑不跑你管得着吗?” 王后的眸光彻底冷了下来,周身陡然迸发出凛冽的杀气,气沉丹田,运力于臂,对着乔薇陡然射出了一箭! 乔薇没料到这疯婆子真敢射,眼看着那箭就要射上她的胸口,身后忽然探过来一只素手,一把抓住乔薇的衣领,将乔薇抓下了马车。 又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自车窗内探入其中,一招夺了王后手中的弓。 一切配合地天衣无缝。 王后人没射着还丢了弓,当场有些怔愣,可当她看见车前的银发女子时,她的表情就不是怔愣能够形容的了。 云珠缓缓地走向马车:“好久不见,姚尊主可还认得我?” 王后眉头紧皱,惊讶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云珠的身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眸光一点一点暗了下来:“是你?” 云珠淡道:“很意外吗姚珺?” 王后抓紧了车壁上的棱角:“你……你没死……” 云珠面无表情道:“不就是一片林子吗?你觉得困得住我?” 王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再也没有办法维持表面的镇定:“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明白吗?”云珠目不斜视地看着马车里的人,一步步走向马车,路过姬冥修与乔薇时,朝姬冥修缓缓地伸出了手。 姬冥修无比配合地献上了血月弓。 云珠的右手握住了弓把,她离马车越来越近了,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气都会浓烈一分,不过须臾,整个渡口都被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笼罩了。 笼罩在这股有如实质的杀气,王后连呼吸都快要不顺了。 尽管她竭力隐忍,可乔薇仍是从她眼中看到了难以磨灭的恐惧。 这个老妖婆,原来也是知道怕的么? 王后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云珠……你……你可知杀了本尊主的下场?” 云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眸子里掠过无尽的嘲弄:“你和一个家破人亡的人谈下场,你不觉得可笑么?在你害我儿惨死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我已经没有任何可顾忌的了……龙草我也找到了,今日,你就等着受死吧!” 王后的整个脊背后让冷汗湿透了,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双目如炬:“你以为你真的杀得了我?!” 云珠拉开了弓弦:“那就先杀杀再说。” “云珠——” 晚了,别说叫云珠,就是叫亲娘也没用了。 云珠松开弓弦,射出了这一箭,巨大的内劲如流转的风暴,瞬间击中了马车,马匹惊得嘶嘶嘶嘶地叫了起来,车厢的木板也咯吱咯吱地晃动了起来,整个马车都像是被卷到了风暴的正中心,嘭的一声爆开了! 姬冥修一把将乔薇揽怀里,背过身子挡住了余波的冲击。 苍鸠也想远远地避开,可惜晚了一步,他整个人都被震得飞了出来,吧唧一声撞上大树,又自大树上重重地跌回了地上,当场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王后自马车上滚了下来,扑通跌在雪地中,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乔薇被姬冥修挡了个全,两眼一黑,啥都看不见,忍不住好奇,歪了歪脑袋,想去瞅瞅到底啥情况了,又被姬冥修给摁回来了。 王后摔在雪地里后,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她侧躺在地上,身子蜷缩着,想站起身来,却根本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 云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方才那一箭是替我大女儿射的,你对她做过的事,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接下来这一箭是替我小女儿射的……你对她的所作所为,我同样没办法原谅!” 王后有气无力地看着云珠:“云珠你……” 话未说完,云珠再次射出了一箭! 王后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七窍都流了血。 云珠第三次拉开了弓弦:“最后一箭……才是我送给你的。” 王后惊悚得身子都在颤抖:“你住手……” 云珠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住手?” 王后捂住心口看向她:“你难道不想……啊——” 云珠没给她任何求饶或威胁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第三箭…… 当周遭的一切都恢复平静时,姬冥修松开了紧紧搂住乔薇的臂膀,乔薇自他怀中走了出来,愣愣地来到云珠的身边,看了倒在血泊中的王后一眼,迈步走上前,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 乔薇心头的大石落下,可没落回实处,又蹭了一下提了起来,她扭过头,望向云珠不解地问道:“姥姥……” 云珠道:“把你们姨母扶起来。” 乔薇探出手,去抱姨母,姬冥修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盆栽递给乔薇:“我来。” 乔薇抱着盆栽站到了一旁,姬冥修将不省人事的夜罗王后抱了起来。 乔薇看了看陷入昏睡的夜罗王后:“姥姥,那个女人死了吗?” 云珠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傀儡术已破,她遭到了莫大反噬,离死不远了。” 乔薇顿悟:“原来这就是傀儡术。” 她差点以为是姨母的身体里真的多出了一个人呢。 乔薇不禁想起了还在京城时,容妃似乎也曾施展过一次傀儡术,只不过容妃的傀儡术没这么精湛,不一会儿便被她娘识破了,她娘一招杀掉傀儡,容妃遭到反噬,当场身负重伤,很快便落了网。 这个圣教的尊主,俨然比容妃厉害多了,也聪明多了,单单是她挑的这个人,就不是云珠能够狠下心去杀掉的。 好在噩梦终于结束了。 “她再也不能来控制姨母了吧?”乔薇含了一丝担忧地问。 云珠淡道:“傀儡术是圣教三大禁术之一,早不知被禁了多少年,就连历任教主都不敢轻易尝试,就是因为它对自身的损伤极大,绝不亚于将自己炼成死士。越是精湛的傀儡术,破坏后遭到的反噬就越大,她如今一只脚都踏进阎王殿了,别说控制你们姨母,她连只苍蝇都控制不了了!” 乔薇拍拍小胸脯:“那就好!对了姥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云珠望向无边的夜色,眸中掠过一丝冷冽与坚定:“先给你们姨母疗伤,等你们姨母醒了,我再去那个女人的藏身之地,在她咽气之前,把她的脑袋割下来,用她的血……祭奠昭明!” 章节目录 【16】云珠诉真相(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祭奠昭明…… 听到这一句,乔薇的心头蓦地涌上一股酸涩,她没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只是偶尔想一想她的望舒与景云生病了、难受了、受伤了……她的心就疼得揪成一团。 得知昭明去世的时候,云珠她是怎样的? 云珠收回了落在远山之上的视线,转头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敛起思绪,语气如常地问道:“姥姥知道姚珺的藏身之处在哪儿吗?” 云珠说道:“总会找到的。” “不用找了。”姬冥修道。 “嗯?”乔薇纳闷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慢悠悠地走到苍鸠的面前,拔掉瓶塞,将一条小蛊虫下到了苍鸠的身上:“有这个小东西,他就算藏到地底下去,也能被轻而易举地找出来。” 乔薇明白冥修的用意了,苍鸠是那个老妖婆的心腹,且是最受器重,甚至可能唯一一个对她知根知底的心腹,他一定知道老妖婆的巢穴在哪儿,他们假装当他死了放过他,待他醒了之后,必定会赶在第一时间去确定老妖婆的安危,届时,他们就能顺着这条线索,直捣黄龙了。 那天她一定要去! 她要看看老妖婆的庐山真面目! 她还要射她,射得她嗖嗖的! 光是想想那场景,乔帮主便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神采飞扬地说道:“看不出来啊,你身上竟然会带小二货的东西?” 姬冥修轻轻一笑,收好瓶子,宠溺地弹了弹她脑门儿:“他没那么不靠谱。” 乔薇心道,确实没那么不靠谱,就是差一点将胎盘当成女儿给抱回来了。 “你们说的冥烨是……”云珠紧张、局促又含着一丝期待地朝二人看了过来。 姬冥修温声道:“是我的胞弟。” 云珠的眸光一动:“他还活着?” 姬冥修点点头:“说起来有些曲折,我们先回去,路上与您慢慢说。” 云珠答应了。 姬冥修将马车上的两匹马解了下来,云珠与夜罗王后一匹,自己与乔薇一匹,其实离开渡口后,前方的路都比较好走了,如若不然,这辆马车也驶不进来。 一行三人缓缓地骑行在广袤的山脉中,大雪与寒风都停了,山脉寂静,马蹄子踩在柔软的雪地中,发出哒哒哒哒以及积雪摩擦的声响。 乔薇坐在姬冥修的怀中,被他用宽大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 大眼睛不时地朝云珠的身上瞟。 姬冥修低头一看,忍俊不禁地笑了:“你想和姥姥说什么?” 云珠闻言,轻轻地扭过了来。 这下,不说也得说了。 乔薇拉下罩在脸上的披风,露出一张精致而小巧的脸盘子,雪光照在这美玉一般的面庞上,五官霎时多出了好几分灵气。 她眨巴了一下眸子,对云珠道:“我其实……就是特别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总和我们过不去?是因为圣教的野心吗?” 云珠喟叹道:“圣教的野心是一方面,姬家,隐族,都是圣教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过,姚珺与你们之间的恩怨,却是因我而起。” 乔薇看了看姬冥修,又看向云珠。 云珠抱紧了怀中的女儿,眸光深邃地说道:“这件事,怕是要从我年轻时说起,那时,我刚遇到那个男人……” 她口中的男人,自然是古家的最后一任家主古乾了。 云珠的经历说起来有些离奇,她与古乾在大漠中相遇,彼此暗生情愫,最终决定走在一起。 古乾将云珠带回了古家,云珠当时说着中原话,穿着中原的衣裳,古家还当她是个中原人,问及她爹娘与家世时,她又闭口不提,这必定不是什么世家千金了,哪个世家千金会抛下一切,不顾名节,与一个男人私定终身呢? 这一段,乔薇与姬冥修曾在昭明公主的亲笔书信中看到过,不过二人谁也没说,都认真地听云珠讲着。 云珠显然也不大喜欢这一段,三言两语便跳过了。 紧接着,云珠说起了小公主的事,那一任的夜罗王是这一任王上的父亲,他有一个十分疼爱的小妹妹,小妹妹中意古乾,想招古乾为驸马。 云珠得知真相后,主动找上小公主,劝她放弃这一门亲事,小公主答应了。 “您和她说了什么,她答应了?”乔薇好气地问。 云珠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告诉她,我和古乾已经在大漠中拜过堂了,我们是真正的夫妻,她若是拆散我们,我日后……也会这样去拆散她。” 乔薇的心里哇了一声,想不到姥姥年轻时这么敢爱敢恨。 劝退公主的事昭明的信中也有一点提及,可还有另一件事,是昭明的信中没有写到的,就是当时相中古乾的并非只有小公主一个。 小公主身旁有个惊才艳艳的婢女,此婢女深得小公主喜爱,虽是婢女,却胜似小姐,整个公主府,谁都不敢得罪她。 “您说的这个婢女,就是姚珺吗?”乔薇眨巴着眸子问。 云珠望向无尽的雪色:“没错,就是她。” 乔薇难以置信地说道:“她竟然还做过公主的婢女?” 云珠道:“婢女只是她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她是圣教安插在夜凉城的细作,小公主心性单纯,好掌控,又与夜罗王感情极好,能随时出入王宫,潜伏在她身边比潜伏在夜罗王更安全、又不失方便。” 乔薇厌恶地说道:“真是只老狐狸啊,没想到圣教竟然这么早便将细作安插到了夜凉城!” 现在倒过去一想,夜罗在大梁也安插了无数的细作,这些做法,只怕都是圣教的人带出来的。 “那后来呢?”乔薇又问。 云珠道:“后来,就是她撺掇公主给我使绊子,我起先以为是公主心中不忿,想拿我撒撒气,我还不至于与个小姑娘计较,便没理她,一直到我怀上身孕,国师殿传出我怀了祸国之星的预言。” 乔薇顿了顿:“国师殿……也是她的人?” 云珠摇头:“国师殿虽也是圣教的势力,不过圣教分了好几个派系,国师殿并不在她管辖范围内,可她与国师殿侍奉的那位主子交情不错,便拜托那一位,将谣言通过国师殿给散播出去了。” 乔薇了悟:“原来如此,可在大梁的时候,她与容妃为了干掉我,不惜将国师殿一并搭进去,我还当她与国师殿真的是什么仇人呢。” 云珠嘲弄地说道:“如果能除掉隐族的小卓玛,搭上区区一个国师殿算什么?那一位主子想必也不会肉痛。” “所以国师殿其实一直被玩弄于鼓掌之中。”乔薇意识到自己歪楼了,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感慨国师殿遭遇?自己甘心被人利用,就算遭了云珠的屠戮也是活该。 乔薇又道:“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云珠说道:“血洗国师殿的时候,老国师告诉我,他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把幕后黑手告诉我,让我饶过剩下的几名弟子。” 乔薇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您饶恕他们是因为古家主及时赶到,求您别大开杀戒了呢。” 云珠冷冷一哼,眸子里掠过一丝凌冽的杀气:“那个连杀子之仇都不敢报的懦夫,我会听他的劝么?” 乔薇抿唇,悄悄地扭过头,瞄了一眼姬冥修的脸色,姬冥修太高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一个因两日没刮胡子而长出了一层淡青色的下巴。 乔薇看不到他的表情,继续望向一旁的云珠:“那之后的事呢?” 云珠说道:“之后,我找上她,与她大打一架,她受了重伤,逃回圣教了,之后,再也没有回到夜凉城。” 乔薇明白了:“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您,所以……另辟蹊径,修习了圣教的傀儡术?” 云珠拂去一片落在夜罗王后头顶的雪花,说道:“她倒是不完全是在修习傀儡术,你不是说过,你们隐族的圣女殿也让她横插了一脚吗?” 乔薇正色道:“没错,她手可真长,都伸到圣女殿去了!” 云珠淡道:“隐族这块肥肉,谁都想要,她不伸手去,也会有别的人去。” “这倒也是。”乔薇点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就因为当初没能拆散您与古家主,就对您下了这么厉害的毒手吗?” 云珠讥讽地说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 乔薇啧啧了两声,老实说,她并不认为姚珺真的多么稀罕古乾,在她看来,姚珺不过是得不到不甘心、打不过很嫉妒罢了,姚珺清高又自负,自认为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独独没能玩弄云珠与古乾。 或许她真的曾经青睐过古乾,可她青睐的是与人争抢古乾的过程。 她喜欢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尤其越难抢的东西,她越是要硬抢,若当初古乾扒光了衣裳躺在床上,让她胡乱施为,她怕是没个三两天便会腻了吧。 她与云珠这么多年不死不休,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要彻底地压过云珠一头。 她的执念不是男人,是云珠。 她想看着云珠痛苦,想抢走云珠的一切,想将云珠狠狠地踩在脚下,想让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云珠并不如她。 可悲的是,她怎样都斗不过云珠。 云珠可以骄傲地甩她一脸,我睡过的男人、我穿过的破鞋,拿去,不用谢。 她却没办法对云珠做回同样的事。 乔薇曾见过不少人为了挽留爱情而自降身份的,还是头一次见姚珺这种打不过人家娘亲,就跑去打女儿的,还尊主呢,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太跌份了。 当然了,以上都是私人恩怨,姚珺对付隐族、对付姬家、对付她都绝不仅仅是因为心里的那点不甘而已,圣教的野心与姚珺的恩怨恰巧重合在了一起,彼此不冲突,姚珺一路复着仇,也能一路帮着圣教打江山,他日圣教问鼎天下,她扬名立万,何乐而不为? 这是一个私事公事都不会落下的女人。 只是可惜啊,私事公事都不是什么好事,人在做,天在看,该报应时,还是会五雷轰顶的。 “对了姥姥,我还件事不明白。”乔薇说道。 “你说。”云珠对怀着自己宝贝小重孙的乔薇俨然十分纵容,她不是个话多的,乔薇问了一路,换个别的什么人来,早被她一杆子叉出去了,可乔薇问她,她居然心情还不错。 乔薇道:“您好像知道不少圣教的事,又懂得怎么对付毒体与圣师,为什么?” 云珠缓缓地望向漫天的夜色,喃喃道:“为什么啊……到了你们该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章节目录 【17】姨母苏醒(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这一路走得还算顺畅,除了天寒地冻些,倒是没再碰上任何阻碍。 姬冥修手中有慕王爷的亲印,十分顺利地进了城。 该让云珠知道的事情,姬冥修与乔薇都一件不落地告诉了云珠,小俩口没刻意地隐瞒什么,对于云珠这样在暴风雨中蹉跎了几十年的女人,粉饰太平什么的,实在是有些多余。 云珠一边听时,乔薇便一边打量她神色,要不怎么说是一家人,她简直与冥修一模一样,神色平静得没有丝毫波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听的是别人家的故事。 当然乔薇也明白,这种平静都是表面的,她内心的涌动,没人可以窥破。 进城后,离王府就不远了。 乔薇记得自己离开时,这座城池还是红墙朱瓦的模样,眼下却已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天边渐渐泛起一小抹鱼肚白,天光斜斜地照了下来,街道上慢慢地有了行人。 云珠搂着女儿的胳膊紧了紧,目光落在那些三三两两的行人身上,像是第一次看见似的,充满了新奇与不适应。 四人都是气质出众的好模样,骑着高头骏马走在这寂静又空荡的清晨,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行人频频回头,朝四人看了过来,乔薇与姨母都被裹成小粽子,相较之下,清风霁月的姬冥修与一头银发、气质卓然的云珠成为了所有人注视的对象。 一个起早去赶集的小伙子,约莫是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女人,巴巴儿地望着云珠,在云珠与他擦肩而过时,连手中挎着的篮子都掉在地上了。 云珠一把抬起胳膊,就要一记手刀劈下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冷冷地将手给收回来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姥姥真好看。” 云珠瞪了他一眼。 姬冥修笑着握紧了缰绳。 一刻钟后,马车抵达了王府。 姬冥修摔下翻身下马,将乔薇抱了下来,又走到云珠的马边,将姨母接了过来。 云珠也下了马。 王府的小厮听到动静,即刻打开大门,将几人迎了进来,虽不认识云珠,不过见丞相与小卓玛都待对方如此恭敬,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云珠与乔薇拿着行李,姬冥修抱着姨母,一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回了方翠园。 这个时辰,大家都还在睡梦中,乔薇将云珠带去了上房隔壁的屋子,这间屋子本是景云与望舒的,可二人没睡几次,都跑到他们屋子去了。 乔薇给换了新床单与褥子,让姨母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窝,乔薇本打算给云珠再安排一间屋子,被云珠拒绝了,云珠想留下,守着女儿,直到她醒来。 几人赶了一整夜的路,全都狼狈不堪,尤其姬冥修,更是两日两夜没合眼,不过眼下姨母未醒,几人熬得满眼也红血丝,也没多少睡意。 姬冥修将琉璃罩盆栽轻轻地放在了桌上:“姥姥,现在就给姨母服用龙草么?” 云珠点点头:“嗯,越快越好,被血月弓伤到后,若是十二时辰得不到治疗,便会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害,严重的,可能这辈子都醒不了了;不严重的,如姚珺那般,每月都会重伤复发一次。” 乔薇恍然大悟,难怪她被射伤后,公孙长璃说她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抢救期,燕飞绝他们还以为是十二时辰后,她便魂飞魄散了呢。 神棍,公孙大神棍! 姬冥修轻轻地拿掉琉璃罩,龙草不愧是个脆弱的东西,这一路他们护送得如此小心翼翼,可到了这儿,花苞还是掉了一小半。 有两片花瓣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没有药效了。 还有一片花瓣是半枯萎的,药效也所剩无几了,但聊胜于无,姬冥修还是将这片花瓣收了起来,放进干净的玉碗中,又将余下的大半个花苞也摘下,一片片放进来。 “酒。”云珠道。 乔薇忙拉开多宝格下的柜子,取出一坛花雕与一坛野山葡萄酒:“用哪个?” 云珠闻了闻,说道:“花雕,十滴即可。” 乔薇拿了一把勺子,蘸了十滴,均匀地滴在花瓣上:“还需要什么吗?姥姥?” 云珠道:“不用了,放着吧,一会儿就能化了,能服用了。” “姨母喝了这个真的就能醒过来了吗?” “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没试过,不过,你不是醒了吗?” “我……”乔薇指了指自己,点头道,“对,我醒了!姨母一定也能醒的!” 云珠顿了顿,说道:“其实这并不是最好的龙草,最好的龙草叫血龙草,血龙草乃龙草之王,药效是普通龙草的好几倍,只是太难找了,我找了这么多年,一株都没有找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养了这种白龙草。” “白龙草的效果很差吗?”乔薇问。 云珠摇头:“也不能说很差,但比血龙草差,醒来后,身体可能会大不如前,如果能两种一起服用是最好,如若不能,二选一,自然是血龙草更好,实在没有血龙草,这种龙草也是一味对症的药。” 这么说乔薇就明白了。 云珠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脸:“我本想再多找几年,可我又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乔薇立刻严肃着一张脸道:“姥姥您快别这么说,您是要长命百岁的!” 云珠苦涩地动了动唇角。 乔薇没见过她正儿八经地笑,但在乔薇看来,这应该也算是一个云式微笑了。 乔薇一转头,见姬冥修一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胳膊,低声道:“喂,你在发什么呆?”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乔薇问。 姬冥修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了守门婆子的禀报:“丞相大人,外头有个小伙子送了个东西来,让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姬冥修出了房门,从婆子手中接过一个箱子。 婆子退下后,他进屋,将箱子放在了桌上。 乔薇合上房门,走到桌边,看着四四方方的大箱子,警惕地说道:“什么人送的?不会是……毒药暗器什么的吧?让一让,我来。” 说着,她自怀中抽出匕首。 姬冥修拿过她的匕首:“我来。” 云珠吩咐道:“你们两个都让开。” 两个小孙孙乖乖地让开了。 云珠拂袖一挥,打出一掌。 这一掌的力道控制得极好,既劈开了箱子的木板,又没损毁里头的东西。 让三人惊讶的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也是一个小桶大小的半透明琉璃罩,而琉璃罩下,赫然也是一个小花盆儿。 乔薇不解地看向了一旁的姬冥修。 姬冥修神色平静地拿开琉璃罩,露出一盆与云珠栽种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龙草来,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花苞是暗红色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有生命似的,能看见里头充盈的“血液”。 这自然不是真正的血液,而是龙草的汁液。 乔薇目瞪口呆:“这不会就是……血龙草吧?” 要不要这么巧啊?刚说要血龙草,这血龙草便送到,谁干的?! 他怎么知道他们需要血龙草? 他又是打哪儿找到的血龙草? 无数的疑惑自乔薇心头闪过,乔薇望向云珠,只见云珠的目光死死地落在这一盆血龙草上,眼睛都给瞪直了。 看来这是真的血龙草无疑了。 “这是谁送的?”乔薇找来一个新的玉碗,摘了花瓣,倒了十滴酒后,问姬冥修。 姬冥修看着碗中晶莹剔透如石榴汁一般的液体,淡淡地抿了抿唇:“公孙长璃。” 乔薇眸光一颤:“他?不能喝!” 姬冥修古怪地看向乔薇。 乔薇呼了口气,蹙眉道:“我说了你可能不大相信,你猜猜我上次去圣教碰见谁了?” 姬冥修道:“公孙长璃?” 这么问的话,只能是他了。 乔薇气呼呼地道:“没错,就是他!我其实还碰到了三殿下,不过三殿下是被抓过去的,和他不一样!他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里的,所有人多对他恭恭敬敬的!他是圣教的人!身份还不低呢!这些年大家都被他给骗了!当初啊,他就是故意犯到你手上的,故意接近你、故意从你手里得到祭师殿的东西,还故意向你打探姬家与隐族的消息……总之,他这人没安什么好心,眼下突然送了一株血龙草来,谁知道他又想打什么主意?别是里头啊,又给下了什么巫毒,想要再一次地控制姨母?” 姬冥修闻了闻手中嫣红的龙草汁,走到床前,递给云珠道:“您给瞧瞧。” 云珠也端起碗来闻了闻,她对巫毒最了解不过,没什么巫毒能瞒过她的眼睛,她能够确定,这一碗龙草汁里,什么古怪都没有。 乔薇这就不懂了,怎么会这样呢?那家伙明明是圣教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给他们送来一株救命的血龙草?他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急需血龙草? 乔薇抱怀,眯了眯眼。 公孙长璃,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寂静的巷子,满是积雪。 小护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上,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一辆马车旁,马车里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人都没有,可当他掀开帘子,一眼便看见了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主子。 他穿着一袭红衣,明艳似火,肌肤却如美玉一般通透,骨节分明的手有意无意地搁在桌上,像极了一块精致的玉雕。 小护卫跟了自家主子这么久,日日看,夜夜看,可怎么都看不腻。 “眼珠子不想要了?”公孙长璃薄唇轻启,拉长了音调,漫不经心地说。 小护卫心道你眼睛都没睁开呢,怎么就知道我在看你呢? 诽谤完,小护卫跳上马车,抓起了马鞭道:“东西我送过去了!他们要不要我就不能保证了!” “嗯。”公孙长璃淡淡地应了一声,“回去吧。” 小护卫朝冻得通红的手哈了一道热气,不满地嘀咕道:“天寒地冻的,在屋子里烤火不好么?非得跑出来给人送东西,人家还不一定领情,我都长冻疮了!” “给你买药膏。”公孙长璃道。 小护卫哼了哼道:“谁稀罕你的药膏?” 公孙长璃道:“舌头也不想要了?” 小护卫悻悻地闭了嘴,扬起马鞭,啪的一鞭子落下,马车绝尘而去,消失在了积雪深深的街道。 …… 方翠园内,云珠给夜罗王后服下了两种龙草。 姬冥修是见过血龙草汁的,当日乔薇昏迷不醒,喝下的就是这种石榴汁一般晶莹剔透的东西,带着一点淡淡的酒香,以及龙草汁特有的清香,只是公孙长璃往里烧了一道符,还格外有几分呛人的烟火气味罢了。 这药效如果,因人而异,未必乔薇吃了有效,对姨母也能同样奏效。 毕竟从功力上来说,姚珺不如云珠。 而从体制上来讲,姨母不如乔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姨母服下的是两种龙草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姨母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云珠渐渐慌了起来,抓住女儿越来越冰凉的手:“没用吗?没效果吗?” 乔薇摸了摸姨母冰冷得吓人的额头,面色就是一变:“我去叫我爹!” 她刚走一步,被姬冥修扣住了胳膊。 姬冥修努了努嘴儿。 乔薇转过身,定睛一看,就见原本仿佛已经咽气的姨母,手指忽然一动,睫羽一颤,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 云珠赶忙凑过去,俯身定定地看向她,眸子里水光闪耀,她探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又始终没敢放上去。 多少年了? 她老了…… 她也早已不记得她了…… 云珠难过得身子都轻轻地抖了起来:“歆儿……” 夜罗王后一脸茫然地看向她,不知看了多久,干涩的唇瓣一张:“娘。” ------题外话------ 还没领月票红包的亲们赶紧领了哦~ 【p。s。】姨母不仅醒了,还一醒就叫娘了,二方是不是亲妈?是不是?! 章节目录 【18】相认,安胎(一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最新章节! 云珠听到这声迟来了二十几年的娘,心都在颤抖,当即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夜罗王后虚弱地看着她:“娘,别哭。” 云珠泪如泉涌,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娘不哭……娘不哭……” 乔薇也看得心里酸酸的,为了这声娘,云珠付出了太多,她所有大好的年华,都蹉跎在了让女儿痊愈的路上,二十年如一日的折磨,总算在今日得到了圆满。 “姨母,你记起从前的事了吗?”姬冥修问。 夜罗王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云珠含泪看着她,她也看向了云珠,动了动虚弱的身子,将脸枕在她的手心:“娘。” 明明什么都忘了,可就是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娘。 夜罗王后像只虚弱的小奶猫,只想猫在自己亲娘怀里,依赖地睡上一觉。 云珠抱着她,怜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就像是失去的东西,这一瞬统统都回来了,心也被填得满满的,她都快要说不出话了…… 姬冥修看着终于团聚的母女,识趣地带着乔薇退了下去,分别这么久,也该给二人一点空间与时间,好好享受一下母女的亲昵。 姬冥修给二人合上了房门。 屋子里有云珠轻柔的声音传来,让人想起春天的柳絮,也想起澄碧天空上一朵朵浮动的白云。 姬冥修与乔薇回了上房,他们不在,恐两个孩子夜里害怕睡不着,傅雪烟将两个孩子抱了过去,这会子仍在房中酣睡。 姬冥修为找乔薇,两天两夜没合眼,乔薇比他多睡了一夜,可也架不住这般长途跋涉,危机解除后,二人都感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疲倦,暂时没让人将孩子抱过来了。 简单洗漱一番后,二人总算是躺到了柔软而又宽大的床铺上。 盖上散发着彼此馨香的棉被后,乔薇简直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了。 姬冥修伸出胳膊,将她轻轻地纳入了怀中,眸光细细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瓣,大掌握住了她一只冰凉的素手,轻轻揉捏着她手指。 乔薇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问道:“你不睡啊?” 姬冥修拿着她纤细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亲:“睡。” 乔薇是真困了,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闭上眼也能感觉到脸颊上一片发烫,她仰起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吗?你不困啊?” 姬冥修轻轻一笑:“等你睡了,我再睡。” “我又不会跑。”乔薇嘀咕。 姬冥修似是而非地叹道:“是啊,是不会跑,只是不小心‘掉’了个悬崖,有什么大不了的?” 乔薇悻悻地不说话了。 这事她虽不理亏,不过到底让他担惊受怕了,让他念叨两句也是应该的。 “可是……说起来,这次我们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我和沐小将军掉下去了,还不一定能碰上姥姥与秀琴呢。”乔薇弱弱地说。 “沐小将军?”丞相大人冷冷地勾起了唇角,躺在他怀里,居然还有心思念叨另外一个男人! 乔薇困得都有些迷糊了,哪里知道自家相公又双叒叕地醋起来了:“我和你说,这次真的多亏他了,那一箭原本是要射在我身上的,是他帮我挡下了,如果不是他挡了那一箭,我和……” 话到一半,乔薇猛地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 “你和什么?”丞相大人勾唇看着她。 乔薇眼神一闪:“和什么和呀?我是说我很,我很有可能就……就当场毙命了,坠崖后,也是托他的福,才没摔出个好歹来。” 沐小将军救的不是她,是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这份大恩,可以说是无以为报了。 而这家伙竟然还在吃人家的飞醋,不告诉他怀孕了,坚决不告诉! 另一边,乔峥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地朝房中出来了,二话不说叩响了二人的房门:“小薇小薇!你是不是回来了?” “是我爹。”乔薇道。 姬冥修才抱了一会儿,还没抱够,便被媳妇儿给“踹下床”,起身去给老丈人开门了。 乔峥急急忙忙地进了屋,走到床前,担忧地说道:“小薇你没事吧?” 乔薇坐了起来:“我没事,天色还早,您就怎么就醒了?” “我哪儿睡得早啊?我整夜整夜做噩梦,就梦见你回不来了……” “梦都是反的,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让我看看!”乔峥拿过了乔薇的手腕,仔仔细细地把了脉,本是想看看女儿有无伤势,却一下给把出了滑脉。 滑脉主痰饮、食滞、实热等证,又主妊娠,妇人无病而见滑脉者,是为妊娠。 乔峥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呀呀呀!闺女你……” 乔薇给自家老爹使了个眼色。 乔峥愣了愣,看看乔薇,又扭头看看身后的姬冥修。 姬冥修的目光从他进门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此时见了他的异常,不由地开口道:“小薇的身子有什么不适吗?” 乔峥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完全没有。” 姬冥修笑道:“那您方才那么惊讶?” 乔峥轻咳一声,拿腔拿调地说道:“我惊讶的是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居然一点事没有!怎么?难道你不惊讶吗?” 姬冥修微笑:“自然也是惊讶的。” “那不就得了?”乔峥挺直腰杆,威武霸气地说道,“怎么说也是受了一场惊讶,身子骨不同以往,你可得仔细些,别伤着了她。” 姬冥修从善如流道:“多谢爹的提醒,我记住了。” “嗯。”乔峥还算满意地站了起来,与女儿交换了一个得逞的小眼神。 乔峥早看这家伙不爽了,不仅拱了他家小白菜,还收获了和卓那一兜老坛酸菜,而乔峥却连片菜叶子都没抢到,现在,小小白菜要出来了,他休想再和他抢了! 乔峥满意地看着女儿的肚子,小小白菜,外公才是对你最好哒! 与小小白菜沟通完毕的乔峥,瞬间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抖了抖充满力量的双臂,大喝一声,虎虎生威地出了房。 姬冥修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岳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自家媳妇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乔帮主面不改色地说,说完,将被子一卷,侧身面向床里侧,在姬冥修看不见的地方,邪恶地勾了勾唇角,就让你像小二货那样,到我生了才知道,看你怎么办! “啊——怎么回事?你怎么尿了?你你你……”姬冥修惊恐地指着乔薇的裙子。 乔薇十分高冷地说:“我不是尿了,我是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什么意思?”姬冥修吓得瑟缩着身子、咬住了手指。 乔薇潇洒地甩了甩头,十分女神地说:“意思是我要生了。” “什么?你要生了?!”姬冥修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你什么时候怀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天啦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乔薇傲慢一笑:“你这个笨蛋,居然连我怀胎十月都没有看出来。” 嚯嚯嚯嚯嚯……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乔帮主一边坏笑着,一边抱着枕头睡着了。 姬冥修脱了鞋,拉开棉被,一滑而入,自她身后贴了上去,将她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 她睡得香甜,发出温柔而均匀的呼吸。 姬冥修亲了亲她鬓角,大掌自她腰间滑下,摸到她捂着肚子的素手上,轻轻地覆上去,就这样贴了许久,他忽然在她耳畔,轻轻地笑了。 真当他是冥烨那个傻瓜么? …… 乔薇一觉睡到午后,睁眼时,姬冥修已经不在了,屋外隐有孩子的嬉笑声传来,她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一转眼,看见桌上用热水暖着一个小玉壶。 她打开壶盖一瞧,竟是一壶煮过、去了膻腥的羊乳,羊乳中还放了糖,味道甜甜的。 真奇怪,屋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胖子的? 不对,小胖子要是有这么好喝的东西,早连壶都舔干净了,一定是她爹特地煮了,给她补充营养的! 这羊乳味道不错,乔薇很快便将一满壶喝完了。 不多时,又有丫鬟拎了食盒进来。 小鱼干、青椒肉丝、黑豆龙骨汤、芝麻馅饼、蒸水蛋……全都是孕妇大补的,她爹真是太细心了! ------题外话------ 修哥:叫爹。 乔薇:…… 章节目录 【18】二更 , 自打知晓自己怀孕后,乔薇的食量就增大了,明明坠崖前还不算特别能吃的…… 心理暗示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扫光了一桌饭菜后,乔薇捧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去院子散步,路面上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了,草坪上还有许多,两小包子捧着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堆了几个漂漂亮亮的雪人。 景云堆的乔薇基本能认出来是个人,望舒堆的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太姥姥,你看我堆的漂亮吗?”望舒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背在身后,小身子微微地朝右侧倾斜着,右脚尖轻轻地勾起来,一本正经地卖着萌。 云珠哪里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一颗尘封多年的心瞬间给萌化了,也不管望舒堆的什么,一个劲儿地说道:“好看,真好看!” 乔薇看着那乌七八糟的一坨,嘴角一抽,姥姥你这么睁眼说瞎话真的好么? 望舒软软糯糯地说道:“太姥姥,我还会背诗。” 云珠温声道:“是吗?那你背给太姥姥听听。” 望舒挺起小胸脯,摇头晃脑、自带节奏地背起来了:“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云珠夸赞道:“背得真好!” 乔薇心道,您让她背第二首试试? 望舒小胖子继续道:“太姥姥,我还特别会写字!” “能写给太姥姥看看吗?”云珠问。 望舒摊手:“我已经写好啦,您等等,我这就去拿!” 说罢,望舒哒哒哒哒地跑去书房了,不一会儿,小胖手抓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字帖回来,字帖上的字欹正相生,行云流水,清隽飘逸,比不少大人写的字都要好。 景云瞄了一眼自己的字帖,神色平静地问道:“妹妹,你给太姥姥的字帖上写的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不、不、不……不给你看!”望舒用小身子挡住了哥哥。 景云道:“那你写的什么,念给太姥姥听。” 望舒指着上面洋洋洒洒的八个大字,以及署名的两个小字,一边挠头,一边搜肠刮肚地想,到底写的什么呀? 四个字,四个字,还有一个名字,四舍五入一下,应该就是—— 望舒挺起小胸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望舒!” 字帖上写的是——“你个小样,敢偷我字,呵呵!” …… 云珠与两个小包子的相处无疑比想象中的美好太多,小包子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们,当然,还有教主大人、傅雪烟与新出生的小宝宝。 说来也怪,教主大人自打被姬冥修拐回姬家,见谁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却偏偏待云珠极好,在云珠面前,乖得像头小绵羊似的,毛都不炸了。 小宝宝这几日的食量大了些,吃的多了,长得也就快了,虽然依旧比不得正常婴孩,可与早先担心她随时夭折的状况相比,眼下就算十分可观了。 她还没有名字,连乳名都没有。 傅雪烟请云珠赐名。 云珠顿了顿:“‘胡儿处处路傍逢,别有姿颜似慕容。乞得杏仁诸妹食,射穿杨叶一翎风。’就叫……慕颜吧。” 傅雪烟微微一笑道:“慕颜,真好听。” 云珠道:“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原本是想取给你们姨母的。” “后来为什么没取?”傅雪烟问。 云珠说道:“取了,她去私塾上课,总是写不出来,就自己给改了。” 改成云〇〇了。 云珠都想揍她! 在云珠的百般施压下,才答应换成了云歆歆,可她嫌两个歆字写起来麻烦,又给减掉了一个。 傅雪烟想了想孩子他爹,莫名觉得“姬慕颜”也有点危险,她脑子里已经闪出了一个备用名——“姬乙乙”。 这边,云珠给小慕颜起完名字,另一边,燕飞绝一行人回来了。 他们其实早早地便离开了崖底,尽管要抛尸、要伪装案发现场,会耽搁不少时辰,却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之所以晚归,乃是运气不好,碰上圣教那伙王八蛋了。 原来,早在崖底打斗时,便有一名圣师毁掉了手中的玉牌,玉牌损坏,圣教的蛊虫有了反应,圣教当即带人追了下来。 半路上,追到了刚刚伪装完现场的燕飞绝一行人,双方激烈地打斗了起来。 原来以鬼王的实力,来再多的高手也不怕,偏偏,这群弟子中又有十分厉害的圣师。 燕飞绝与海十三恐鬼王遭了圣师的毒手,愣是没许鬼王出手,没有鬼王帮着对付那群死士与毒体,燕飞绝与海十三打得十分吃力。 好在天亮后,那群毒体自己停下了。 没了毒体后,对方的战斗力削弱大半,燕飞绝一个偷袭,弄死了那个圣师。 没了圣师,鬼王就自由了。 鬼王一声震天怒吼,所有长刀死士都吓得瑟瑟发抖,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地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战后,六名护卫都受了十分严重的伤,海十三挂了彩,燕飞绝轻伤。 伤员都被安排在了厢房,乔薇与乔峥挨个给几人医治,这时,乔峥从医馆带过来的药就派上用场了。 给这几人处理完伤口后,父女俩又去了沐小将军的屋子。 沐小将军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从悬崖上摔出来的内伤,也有早先自天梯上跌下来的外伤,他的右胳膊原本就跌坏了,这次又摔了一下,几乎可以说是废掉了。 他的脸倒是能够复原,可他这次不仅摔到右胳膊,还摔到了脊柱,所以就连乔峥都不能保证他日后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站起来。 可不论结果怎样,乔峥都会全力以赴,毕竟这个什么小将军,救了他家的小白菜与小小白菜,他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男人! 鬼王归来后,闷闷不乐地盘在树上,像条黑漆漆的大八爪鱼。 云珠自傅雪烟的屋子出来,正要回屋看女儿,一眼见到了树上的鬼王,她倒是没在意什么,鬼王却唰的一下朝她看了过来,也不知在她身上感受到什么令他不舒服的气息了,竟然狂吼一声,抡起大掌,朝着云珠狠狠地拍了过来! 乔薇刚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要给沐小将军送过去,一抬眸就瞧见这一幕,吓得差点没把碗给摔了:“前辈你干什么?!” 鬼王的杀招已经亮出来,无法收回了。 凌厉的罡风,让整个方翠园瞬间笼罩在了一股巨大的杀气下,乔薇被飞沙吹得睁不开眼睛了,燕飞绝刚打开门,又被震得跌进屋了。 可在万千凌厉的罡风下,云珠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只见鬼王凌空飞来之际,她素手一抬,不知掐了一个什么口诀:“破!” 鬼王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可是鬼王?! 乔薇哇了一声,端着药碗走了过来:“姥姥,原来您这么厉害啊!连鬼王都不是您对手!您是怎么做到的?” 云珠摇头道:“倒并非我厉害,只是我修习的功法,恰巧能克制鬼王的功力而已。” 乔薇莞尔道:“您不用这么谦虚。” 云珠说道:“实事求是而已。其实那些圣师并不可怕,哪怕是你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掉他们,可偏偏他们懂得克制死士之道,所以才叫鬼王吃了亏。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一物降一物。” 乔薇看着趴在雪地中,生着闷气不肯起来的鬼王,弱弱地吸了吸口水:“姥姥,您的功法可以……可以传给别人吗?” 她功夫这么好,比所有的圣师都要好,若是也学会了这个,岂不是能在死士把守的圣教横着走了? “可以。”云珠点头。 乔薇眼睛一亮:“学这个功法需要内力吗?” 她可没内力! 云珠摇头:“不需要。” 乔帮主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了两道绿光:“真的?!” 云珠点头:“嗯,这套功法讲究的是气。” 乔薇一愣:“气?气功?” “气功是什么?”云珠不解地问。 乔薇比划道:“就是……就是……我也说不上来,和内功差不多吧。” 云珠一脸茫然地说道:“我没听说过气功,我用的那套功法叫莲心诀。” 乔薇摸了摸下巴:“我要是学会莲心诀了,是不是也能打败鬼王了?” “不能。”云珠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乔薇苦大仇深地问。 云珠道:“你学不会。” “……”扎心了。 …… 云珠并未在方翠园逗留多久,她还记挂着刺杀姚珺的事,姚珺被伤成那样,老实说活下来的几率不大,可即便如此,一日不亲手杀了她,她就一日无法安寝。 当然了,云珠此行也并非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她已知道了两个小外孙的情况,姬冥修急需练成九阳掌,他如今已突破第七重,隐隐触碰到了第八重的屏障,这听起来不错,可越往上的的屏障,便越不是那么好突破的。 她要给她的宝贝外孙抢个好东西回来。 至于最后一重的秘笈,自然也在姚珺的手里。 所以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 她没惊动任何人,天不亮,给女儿掖好被角后,便拿上血月弓出发了。 …… 一望无垠的山脉,苍鸠脸朝下,趴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不知趴了多久,他忽然胸口一痛,吐出一口鲜血。 拜吐血所赐,他竟然幽幽地转醒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查看王后的影子,可满地除了破裂的车厢,哪儿还有半个人影? 他昏迷后,又落了一场大雪,遮蔽了地面上的脚印,不过就算不看脚印,也猜得出他们是回夜凉城了。 而王后被血月弓所射,十有八九已经遭到反噬…… 一念至此,苍鸠再顾不上其它,忍住浑身的剧痛,爬起来朝着山脉的深处去了。 当一个人施展傀儡术,浑身都将处于一种半死的状态,这种状态,任何一个高手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掉她。 为防止意外,王后的藏身之地十分隐蔽,除了苍鸠之外,没有任何手下离开过那个地方,更别提与外界联络。 而即便是把守那个地方的弟子与死士,也并不知王后本身究竟藏在哪里。 苍鸠进了一处奢华到极致的洞府,自一条通道深入地底。 地底是一座古墓,墓穴中,机关重重,若是姬冥修在这里,一定能认出,它是昭明墓地的缩影。 苍鸠九曲十八弯,来到了一间墓室中,推开一口石棺,朝里一看,瞬间呆住了:“主上?” “咳咳……” 另一间石棺内,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 苍鸠赶忙合上这个石棺材,打开了另一个,另一个是个孩童的石棺,十分狭小,王后的身子不得不在里头蜷缩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主上你怎么会去了那里?” 王后把手递给他:“别问那么多……快扶我起来……” 苍鸠忙将王后从石棺中抱了出去,抱去上层一间类似卧房的密室,将王后放在柔软却冰冷的床铺上,拿了玉露琼浆,喂她服下两滴。 玉露琼浆乃疗伤圣药,夜凉城所用的琼浆,浓度不及圣教的十分之一,可效果已然俱佳,圣教炼制而出的,更是伤药中的黄金了。 不论受再大的伤,两滴玉露琼浆下肚,都该是能有所好转的,可谁料王后刚一喝下,便像是被人打了两掌似的,哇哇两声吐起血来了。 看着口吐鲜血的王后,苍鸠一张脸都变了颜色,他知道主上会受伤,却没料到会受这么重的伤:“主上……你……” 王后虚弱又憎恶地说道:“没用的……那个贱人……伤了我的本元……什么药……都治不好了……” 苍鸠蹙眉道:“主上,你先别说丧气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后的眸子里狠狠地掠过一丝凶光:“那个贱人……她没这么容易放过我……” 苍鸠说道:“主上请放心,她找不到这里来的。她一定会以为主上回了圣教,她若真有胆子杀上圣教,那可就是自投罗网了,属下不信圣教那么多高手,还会让她讨了便宜?” 王后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擦了嘴,她冷冷地说道:“老教主当初……就不该对那个贱人……心慈手软……瞧瞧……都给酿出了一个什么祸害……” 苍鸠看着她苍白得有些发乌的脸色,担忧地说道:“主上快别说话了,我这就去给你找药来。” 王后虚弱地说道:“不用找药了……什么药都没用……你带我离开这里……我怕那个贱人会找来……” “她不会找来的……” 苍鸠话音一落,地面上便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紧接着,是云珠毫不留情的威胁:“姚珺,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给逼出来?” ------题外话------ 能给姥姥求个票么?星星眼 章节目录 【19】王后之死 , 王后与苍鸠的脸色齐齐变了。 苍鸠没料到事情真被自家主上说中了,这个叫云珠的女人果真追来了,但这怎么可能呢?此处明明这般隐蔽,就连天王老子都未必找得过来,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怎么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就给轻轻松松地找上了门? 别看苍鸠如此震惊,王后却比苍鸠更要震惊多了。 她嘴上说着云珠不会放过她,可那也只是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她内心,其实并不相信云珠真的能够找到这里,更多的,她认为云珠会杀上圣教,在圣教打探她的行踪,或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自另一个尊主口中探听到她的下落,可那也恐怕已是多日之后的事—— 谁能料到她今日便来了? 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不要这么乌鸦嘴了。 王后气得心口都痛了。 苍鸠蹙眉道:“主上,我让人带你先走,我去拖住她!” 王后揉了揉发痛的心口,提着劲儿说道:“不用你去,你不是她的对手……” 苍鸠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纵然不是她对手,拖住她一时还是可以办到的,主上只要逃离了苍陌峰,一路往万青峰而去,许就能摆脱这个女人了!” 王后冷笑:“逃?她当我怕了她不成?” 苍鸠急了:“主上!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身受重伤,如何是那个女人的对手?不如先避其锋芒,等将来复原了,再杀回去,将她狠狠地踩在脚下!” 王后喘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我虽受了伤,不宜与她正面杠上,不过我这苍陌峰也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苍鸠闻言,神色怔了一下:“主上是想……” 王后轻蔑地说道:“苍陌峰机关重重,她不怕,就尽管来闯!” …… 苍陌峰下,早已乱作一团,无数的圣教弟子与云珠交起了手来,云珠不给任何人近身的机会,一把乌光闪闪的弓,在她掌心与指尖下,仿佛发出了亢奋的嗡鸣声。 每一次出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 血月弓所爆发出来的威力是因人而异的,实力越强,它也越有力量。 王后的手中也还有一把血月弓,是早先属于国师殿的那一把,可她本身并没有向血月弓献祭,离开云歆后,她便再也拉不开弓了。 当然现在献祭,也不算太晚。 献祭,顾名思义,就是将自己交给血月弓,弓毁人亡,这么做听着风险大,实则不然,血月弓乃神兵利器,无法销毁是其一,舍不得销毁是其二,其三嘛,根本就不用销毁,云珠会直接杀了她。 “你守住墓穴,我需要一炷香的功夫。”王后冷冷地吩咐。 苍鸠担忧地看了她以及她手中的血月弓一眼:“你如今的身子,还能……消耗那么大的内力吗?” 苍鸠真正想说的是,你都伤成了这样,还有那么多的内力可供消耗吗?毕竟献祭不是小事,那么多想献祭的,可真正成功的没有几个,万一失败了,那根本都不用云珠动手,主上自己就去阎王爷了。 王后捂住疼痛的心口,郑重其事道:“你不用担心我,照我说的做,记住,无论如何,守住一炷香。” 苍鸠见她心意已决,遂不再劝,行了一礼道:“属下领命。” 苍鸠走出墓穴,来到地面时,那些围攻云珠的弟子已经被云珠射倒大半,余下没被射倒的都手持着宝剑,满脸惊恐,显然都被这个满头银发的女人给狠狠地震慑了。 这倒也怨不得他们胆小,从实力上来说,能拜入尊主名下的,都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可从经验上来看,就因为拜入尊主名下,大树底下好乘凉,没经历过太多风浪,所以胆量,反而还不如那些一直被欺压的底层弟子。 一旦打消了他们的士气,便再也难以振作起来。 “都是孬种么?”云珠冷冷地看着一群只敢拿剑,却不敢攻击的弟子,她每走一步,那群人便往后退上好几步,气势上,她彻底碾压了他们。 苍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众人一眼:“主上让你们守好苍陌峰,你们就是这么守的?堂堂瑶姬尊主的弟子,竟然会怕了一个女人,传出去,是要成为整个圣教的笑柄吗?” 一个弟子惊慌失措地道:“她、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有血月弓……” “混账东西!”苍鸠拍出一掌,当场了结了那名弟子的命,余下众人面色发白,他扫了众人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谁再怯战,就与他一样!” 话到这个份儿上,众人如何还敢不打? 他们本身的实力并不弱,只是让云珠一上来便放的几个大杀招给震住了,眼下冷静下来,全心应对,倒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苍鸠见士气已稳,忙大喝一声道:“结阵!” 余下的弟子立刻摆出了传闻中的七莲阵法,这阵法在国师与姬冥修对决时曾经使用过,可惜被霍师公与小望舒给搅黄了,这次,所有人的实力都在那群国师殿弟子之上,想来对付一个女人,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云珠看着这个似乎无坚不摧的阵法,不屑地嗤了一声,拉开弓弦,冷冷地射出了一箭! 所有弟子当即被射飞了。 苍鸠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这个阵法可以真的困死云珠,但好歹拖延一番时辰不是?怎么如此轻易就让云珠给破了呢? 云珠看向苍鸠:“你们尊主吓得不敢出来了是么?派了这么多废物替她拖延时间,她难道觉得自己还能跑了?” 苍鸠站在半山腰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云珠,你不要得意,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云珠没说话,只是对着苍鸠拉开了血月弓。 苍鸠面色一变,迅速闪到一旁,只见他原本的地方,轰隆一声巨响,连带着山石一块儿塌了。 他记得第二把弓不是这么用的…… 怎么到了这个女人手里,威力就暴涨了这么多…… 苍鸠本就不敢掉以轻心,眼下更是慎重了三分,他召回了余下的弟子,放出了几名厉害的长刀死士,也放出了几个带毒的村民。 而他自己,则是退进了洞府的机关后。 他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辰。 一炷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用来练功眨眼便过,用来抵制云珠,那就是度日度年。 云珠击退死士与村民的时间比苍鸠想象的还要更短一些,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云珠便已经带着血月弓冲进来了。 苍鸠启动了第一重机关,无数的火球朝着云珠砸了过来,像一张密密实实的火网,而云珠就在火网中央。 云珠的内力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他能消耗掉她越多,就越对王后有力。 可苍鸠还是低估了云珠的实力,不过是一些连炸药都算不上的火球而已,云珠根本没使用内力,只是凭着诡异的步法,便几步穿了过来。 苍鸠不得不很快开启了第二重机关,这一重机关是毒烟,这种烟雾的毒性倒并不十分强烈,却色泽浓郁,能让人瞬间迷失方向。 若是能将对方困在这迷雾浓烟中,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再一次令苍鸠失望的是,云珠完好无损地自毒烟中走出来了。 苍鸠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云珠道:“雕虫小技!” 此时,离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一半,剩下这一半就不是那么好抵挡了,因为就在苍鸠打算启动第三重机关时,云珠迅速地冲上来了。 她与云珠交起了手来。 云珠有血月弓在手,苍鸠如何会是她的对手? 不过片刻功夫,便被云珠打进了通道。 通道下的墓穴是仿造昭明公主的陵墓所建造的,当时王后感慨于一个陵墓竟然也可以被建造得如此精妙,回来便让工匠打造了一个缩小版的,这么做的好处是确实能挡住绝大部分入侵者,坏处么,云珠是昭明的娘,会不熟悉昭明的陵墓么? 云珠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密室中的姚珺。 苍鸠拖着沉重的步子,伤痕累累地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姚珺身侧,愧疚地说道:“属下无能,没能拦住她。” 席地而坐的姚珺,拿着血月弓缓缓地站了起来,话是对苍鸠说的,眼神却始终落在云珠的脸上:“无妨,已经献祭完了。” 苍鸠心头一喜! 云珠淡淡地走了几步,看向戴着斗笠,用面纱遮住了容颜的姚珺道:“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结了,不用你自己动手,我亲自来,让你死个痛快。” 姚珺冷冷地勾起唇角:“云珠啊云珠,你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天才么?别忘了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云珠淡道:“我就算一直都在荒废武功,对付起你来,也绰绰有余了。” 姚珺冷笑:“你是凭什么这么自大?” 云珠道:“就凭我生来就是血月弓的主人,而你,却只配做它的奴隶。” 姚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了。 这话其实有些不大贴切,同问人,又何来主奴之分?可仔细一想,又确有那么几分道理,云珠生来便能驾驭血月弓,而他们这些所谓的优秀弟子,却只能靠着献祭来借助血月弓的力量—— 这就是差别!这就是命! 可她姚珺不信命! 姚珺握紧了手中的血月弓:“我今天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血月弓真正的主人!” 姚珺的左手执起弓来,云珠的右手也执起了弓,指尖拉开弓弦,眸光一厉,同时朝对方射了出去…… …… 方翠园中,一家大小,陆陆续续地起了。 第一个发现云珠不在的是珠儿,珠儿昨夜闹了乔峥一整晚,非逼着乔峥给她染了一头银发,还撒娇加耍赖地让乔峥给她做了一把迷你小弓弓。 她拿上小弓弓,顶着脑袋上那一簇仙气飘飘的短毛银发,心满意足地跑去云珠的屋子时,就发现屋子已经空了。 “吱吱——” 珠儿炸毛了,抓着小弓弓去了乔薇的屋子,蹦上床,小黑手一阵扒拉,把乔薇与姬冥修给闹起来了。 二人起床后,自然也发现云珠不见了,至于去干什么的,二人心知肚明,为何没带上他们,二人更心知肚明。 乔薇怀了身孕,姬冥修不得动用内力,带谁去都不如不带,燕飞绝、海十三与十七又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更不适合带在身边了,留下阿达尔与鬼王,也是为这群人的安危考虑。 云珠的好意,他们不能辜负,只是让她独自一人去闯那老妖婆的地盘,他们也放不下心来。 姬冥修理了理乔薇的云鬓:“我和鬼王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消息。” 乔薇拿来披风,给他披上,一边系着丝带,一边道:“路上小心。” 姬冥修掬起她精致的小脸,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偏过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吻了吻,须臾,舔了舔唇瓣,说道:“吃话梅了?” 乔薇眼神一闪:“我可不是怀孕了,是我爹闲着没事干让人买来的!” 姬冥修笑意深深地看着她:“喜欢吃?” 乔薇不假思索道:“当然了,我爹送的东西就没不好吃的!” 这句话里,也不知哪个字刺激到冥少主了,冥少主的眼神里忽然就多出了一丝炙热的气息,搂紧她腰肢,让她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他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将她笼罩了。 乔薇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姬冥修低下头,用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在她唇边轻轻地说道:“再说一遍,谁送的?” 乔薇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脸红心跳,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只要一靠近她,她便会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呼吸紊乱、身子发软。 “谁送的,嗯?”他的唇,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耳畔,有意无意地在她冰凉的小耳垂上碰了一下。 小耳垂唰的一下着了火! 他满意地看着她的耳朵,修长的腿挤了进来,分开她的:“到底谁送的?” “我……我爹呀……” 老问这个做什么呀? 还拿腿蹭她! 大白天的这么勾引她,真的不怕擦枪走火么?! 姬冥修捻了捻她红得发烫的小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乔薇的身子,乔薇轻轻喘了起来。 姬冥修看着她脸红气喘的模样,勾唇一笑:“叫得真好听。” 乔薇愣愣地抬起头来,这人莫不是有病? …… 姬冥修与鬼王离开后不久,冰儿收到了一封信。 这几日忙着圣教的事,都险些忘记冰儿还有个在夜凉城潜逃的父亲了。 禁卫军封锁了整个夜凉城,王后与公孙长璃或许能找到法子出去,乌木多就没这么能耐了,他撑破天也就是个执事而已,武功、人脉、手段,都不足够让他混出夜凉城。 于是乎,乌木多便将主意打到了冰儿头上。 冰儿这次乖乖地与傅雪烟说了,乔薇也在。 傅雪烟道:“我记得他好像中了毒,这样都没死,命可真大。” 乔薇淡笑一声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冰儿低下头,紧张地拽紧了帕子:“我……我要怎么和他说?” 乔薇就道:“说什么说?你还想再去见他不成?” 冰儿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谁想见那个禽兽? 可不见他……又怕他…… 乔薇看着信上明显被撕掉的一块边角,装作没有看到,谁都有不想宣布与众的秘密,一些事,冰儿不愿说,她们便不强迫,可即便冰儿不说,乔薇也大致能猜到那个禽兽父亲是威胁了冰儿什么,诸如“若是你不现身,我就把你怎样怎样”之类的话。 冰儿的手死死地掐进了肉里:“能……” 能杀了他吗? 这话,冰儿讲不出口。 冰儿觉得自己简直是坏透了,居然会在心里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冰儿捂住脸,哭着跑出了屋子。 “冰儿,冰儿!”傅雪烟要去追她,被乔薇拦住了。 乔薇将傅雪烟拽回了凳子上,叹了口气道:“她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别逼她。” 傅雪烟憎恶地说道:“那个禽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害了冰儿……” 乔薇给傅雪烟倒了一杯温水:“怎么害的都过去了,总之不会放过他就是了。本来嘛,他自己躲着,兴许还能苟活两日,眼下他自个儿找上门送死,不如成全他!” 傅雪烟眸光一顿:“你想去杀了他?” “嗯。”乔薇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看向傅雪烟道,“你不同意?” “我没什么不同意的,虽说他是冰儿父亲,可他没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还对冰儿那么坏,有些事我是不敢往深处去想,可不论我想不想,乌木多这个男人,都死不足惜。” 乔薇微微一笑:“你这么想就太好了,我还怕你顾忌冰儿,舍不得我去杀了他呢。” 傅雪烟摇摇头:“怎么会?你杀他,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只不过……他好歹是个执事,你有把握吗?” “有。” 一刻钟后,乔薇易容成冰儿的模样,带上大白,去了乌木多与冰儿约定的地方。 临出门前,珠儿死活要跟来,看着小白那双恨不得吃了珠儿的眼睛,乔薇将珠儿乖乖地塞回乔峥怀里了。 乌木多约定的地方是在一个集市的出口,乔薇抵达那里时,远远地便瞧见一个身形与乌木多相似,戴着一个斗笠的男人。 乔薇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乌木多看见投射在地上的人影,一把转过了身来,见到是“冰儿”,眉头就是一皱,眼底掠过一片警惕,往“冰儿”的身后瞧了瞧。 乔薇沙哑着嗓子道:“不用瞧了,我自己来的。” 她说的是汉话,乌木多也懂汉话,这么说并不奇怪,毕竟在人流攒动的夜罗集市,中原话远比夜罗话安全多了。 乌木多神色一松,邪恶地笑了起来,须臾,面上又掠过了一丝将信将疑:“你的嗓子怎么了?” 乔薇面不改色道:“拜你所赐,染了风寒,咳嗽好几日,差点没把嗓子给咳废了。” 乌木多迅速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是爹的不是,爹不该那么冷的天还叫你出来。” 狗日的东西,这是天冷不天冷的问题? 乔薇心里的刀子戳得他嗖嗖的,面上却一副紧张又害怕,厌恶又不敢的样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乌木多去拉乔薇的手。 乔薇嫌弃地避开。 乌木多的手落了空,笑了一声,却没发火,只说道:“换个地方说话?” 乔薇看着他道:“就在这里说。” 乌木多深深地看了乔薇一眼,乔薇不动声色地任由他打量,乔薇没做得太出格,可也没真由着他胡来。 乌木多许是真的太着急出城,竟没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压低了音量,对乔薇道:“我要出城。” 乔薇问道:“你要出城找我干嘛?你难不成认为我一个小小的婢女,还能帮你出这夜凉城了?” 乌木多威胁道:“你别装蒜了,你是傅雪烟的妹妹,你会不知道怎么出城?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把我送出城,我就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乔薇瞧他那一脸邪恶的样子,心头火蹭蹭蹭直冒,不是怕吓到这附近的孩子与百姓,她都一刀子捅死他了! 乌木多笑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我的乖女儿?” 乔薇的嘴角抽了抽,不甘又不忿地说道:“你跟我来!” 乌木多跟着乔薇去了。 乔薇的马车就停在巷子里,这条巷子虽建在闹市区,可因被马车堵了无法通行反而显得格外清净。 乔薇一边在前带路,一边计算着身后的距离。 就在乌木多走进巷子约莫五六步时,一道白影蹭的一下自屋顶上跃了下来,扬起尖锐的利爪,朝着乌木多狠狠地拍了过来! 乌木多抬起胳膊,格挡了一番,却仍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挠伤了手臂,他吃痛,脚步不稳,跌在了地上! 大白张开血盆大口,凶残地蹦到了他的身上。 乌木多抱住脑袋尖叫:“别杀我——” 乔薇缓缓地摘掉了脸上的面具:“多行不义必自毙,求饶的话,还是去阎王殿说吧!” 乌木多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眸光就是一颤:“是你?”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是我怎么了?很惊讶吗?” 乌木多道:“等等……等等!你不能杀我!我结拜的兄弟是瑶姬尊主的弟子,你……你敢杀我,就是得罪了瑶姬尊主!她不会放过你的!” 乔薇冷笑道:“那个女人啊,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会替你报仇?” 乌木多一愣:“什么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乔薇道:“我懒得与你废话,总之,今天是你的死期,也是你们家瑶姬尊主的死期,你俩,不如到了地底做一对彼此忠诚的好主仆吧。” 乌木多皱眉道:“你们派人去刺杀她了?” “干你什么事?”乔薇问。 乌木多忽然肩膀颤抖地笑了。 乔薇的神色淡了淡:“你笑什么?” 乌木多道:“我笑你们傻啊,居然敢派人去行刺瑶姬尊主……你们知不知道瑶姬尊主究竟藏在哪里?她藏在苍陌峰,与月华尊主的千峦峰只一峰之隔,苍陌峰闹出动静,千峦峰第一时间便会知道……你又可知瑶姬尊主与月华尊主是什么关系?你想不到,你想不到……哈哈哈哈……” 乌木多疯笑了起来。 乔薇的眸光暗了暗,老实说,她也不觉得姚珺会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莫非她真的布下了天罗地网的,等着姥姥往里钻? “你只是一个小执事,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 乌木多眼下已没多少惧怕了,笑呵呵地说道:“那你可知我是掌管什么的执事?我掌管着圣教上上下下万余名弟子的人事,每个人从入教开始,所有资料都由我管辖,不信,你随便问个人试试啊。” 公孙长璃四个字窜进了脑海,乔薇忍住了,不能上这家伙的当,公孙长璃不论是敌是友,都最好别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乌木多看向乔薇道:“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我带你去找找瑶姬尊主,向月华尊主求情,你饶了我一条命,你只饶我一次而已,若下次我再敢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乔薇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把我骗去做人质?” 乌木多闭上眼:“你若是不怕你们的人出事,就来杀了我吧,反正我贱命一条,交代就交代了。” 一条贱命,交代在这里,确实不可惜,可姥姥—— 乔薇深吸一口气,自怀中拔出了匕首:“我不会信你的,你去死吧!” 大白陪着乔薇,一爪子朝乌木多抓了过来。 以乌木多的本事,断不是大白的对手,然而就在大白即将挠上他的一瞬,他浑身的气息陡然暴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过来,轻轻松松地扣住了大白的脖子。 乔薇的匕首已经刺过来了,他的另一手抓住了乔薇的手腕。 乔薇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乌木多!” “乌木多”冷冷一笑,一道清冷又高远的声音,在巷子里徐徐地飘荡而起:“比我想象中的早一些,还以为要到了那儿才能被认出呢。” 乔薇抬起另一手,去撕他脸上的面具,却什么也没撕下来! 这是…… “易容术罢了,丫头要学吗?”男子轻笑。 与易千音如出一辙的易容术,难怪她没看出破绽,就连乌木多的声音与脾性也模仿得分毫不差。 男子哎呀了一声:“得罪了,小卓玛。” 乔薇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男子笑道:“我方才说了那么多,你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么?” 乔薇眸光一颤:“千峦峰,月华尊主?” 男子笑道:“你可能没见过我,不过,你见过我的弟子,隐族的假小卓玛,印象如何呀?” 乔薇瞪大了眸子:“那个西贝货是你的手下?!” 男子一脸无奈地说道:“瑶姬拜托我借她一个人,我就借了,希望没给小卓玛造成太大的困扰。” nnd,这还没造成太大的困扰?差点就被那西贝货抢了小卓玛的身份好么?! 男子点了乔薇与大白的穴,将一人一兽拎上马车:“我对小卓玛毫无恶意,只要云珠肯放了瑶姬,我也会完好无损地放了小卓玛你。” 王八蛋,天杀的王八蛋! 车夫自然也不是原先的车夫了,不过顶着王府车夫的脸,倒是方便行事许多。 一行人拿着王府给乔薇的专属令牌,晃悠晃悠地出了城。 苍陌峰的墓穴被二人的交战几乎夷为平地,姚珺抓着血月弓,口吐鲜血地倒在冰凉的雪地里,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来,落进她温热的血液中,瞬间化作一摊血水。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招便将自己放倒的云珠:“为什么……” “为什么?”云珠一步步走过去,干净的鞋底踩在被她鲜血染红的雪地上,又在一旁,踩出了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她停在姚珺的身前,拿过了姚珺手中的血月弓。 姚珺想夺,却根本没有力气。 云珠将第一把血月弓背在了背上,她自己的第二把仍是拿在手上,她自地上拾起一把宝剑,指向姚珺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明白吗?我生来就高你一等,很不服气是吗?” 姚珺被气得吐了一口鲜血。 云珠道:“不服气也没关系,我就要送你去地底下给我女儿赔罪了,我女儿一定好生招呼你的,你且放心去吧。” 姚珺笑了:“昭明……呵呵……你难道不想要回你女儿的遗体?” 云珠的剑缓缓地伸向了她的脖子:“我自己会找,不用你来告诉我。” 姚珺连最后一张底牌都没了,当即慌乱了起来:“不要杀我!” 云珠冷漠地说道:“你没有价值了,就算有,我也不要。”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拿这个人的血,祭奠她的昭明。 “你不要昭明的遗体,难道也不要你怀孕的孙媳?” 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半空,伴随着声音的临近,一道灰白的身影抓着乔薇落在了对面那座小山峰的峰顶,他依旧是顶着乌木多的样貌,可这并不妨碍云珠认出他来:“月华。” 男子微笑:“云姐姐还记得我,真是三生有幸。” 乔薇被点了大穴与哑穴,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乔薇静静地站在那里,大雪飘飘忽忽,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男子解开了乔薇的哑穴道,对乔薇道:“你姥姥在那儿呢,打个招呼?” 乔薇不吭声。 男子掐住她下巴,威胁地笑道:“给你姥姥,打个招呼。” 乔薇仍是不吭声。 男人的眸光暗了暗:“再不吭声,我捏的可就不是你的下巴,而是你肚子了。” 乔薇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退让。 男子与乔薇定定地对视了几秒,忽然一笑,松开了掐住乔薇下巴的手,面上含笑地说道:“罢了,不说就不说吧。” 言罢,他转头望向远处的云珠,笑意更甚地说道,“云姐姐,我记得你的火气没这么大的,怎么一些年不见,就变得这么暴躁了?我还想与云姐姐好生叙叙旧的,不如云姐姐放了瑶姬,我就放了云姐姐的孙媳,我们一块儿上我的千峦峰坐坐,如何?” 云珠丢了手中的剑。 姚珺与男子的神色俱是一松,可下一秒,云珠抄起了手中的血月弓,朝着乔薇狠狠地射了过来! “你疯了!”男子勃然变色,猛地自身后拿出一块盾牌,挡下了云珠的攻击。 就在男子以为这是云珠最疯狂的举动时,云珠却做出更疯狂的事了,她一把吸起地上的长剑,挽剑一挑,一道血光蹦出,姚珺的脑袋滚下来了。 ------题外话------ 这下可以放心地投票了~o(* ̄︶ ̄*)o 【p。s。】姥姥不是真的不管乔妹死活哈,姥姥心里有数的。 章节目录 【21】放大招 , 男子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他是真没料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狠辣之人,那是一颗人头,不是一兜白菜,她说切就切了! 她的孙媳与孙媳肚子里的孩子都掌控在她手里,可她竟一丝忌惮都无,非但如此,她还朝她孙媳放冷箭,她简直疯了! 男子看了一眼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胸口的怒气开始无尽的翻涌,他一手持着盾牌,另一手缓缓地掐上了乔薇的脖子,如炬的目光透过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云珠的脸上。 乔薇无法动弹,可即便如此,也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上那股强悍的杀气,这一路,他顶着乌木多的脸有说有笑,仿佛是个十分随和又恬淡的男人,可到了这一刻,他的本性才彻底暴露了出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云珠,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云珠隔着漫天的飞雪,遥遥远地望着他道:“是又怎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男子气得浑身发抖:“你当真不怕我杀了她?!” 云珠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男子俨然被激怒到了某种濒临暴走的程度,掐住乔薇的那只手真的开始用起力来了:“云珠,我没想过对你怎么样,可你既然这么不识抬举,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罢,他浑身的气息暴涨,显然是对乔薇动了杀心了。 以云珠与他之间的距离,想要赶过来自他手中救下乔薇根本不可能。 他一边加大手中的力道,一边露出了报复的快感。 然而就在他以为也能让云珠尝尝身边之人被杀死的滋味而自己却束手无策时,云珠再一次拉开血月弓,朝着乔薇射下来了! 这一“箭”,比先前任何一箭都要凌厉迅猛,漫天的风雪都好似被吓到,生生给劈出了一条道来。 男子就那么睁大眼,看着那股无形的内力,乘风破雪,朝着二人奔涌而来。 血月弓威力强大,无箭,更胜似百箭,表面上瞄准的乔薇,可乔薇周身十米之内全都在它波及的范围,如果云珠瞄准的是男子,乔薇也得跟着陪葬,反之亦然,她瞄准乔薇,男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乔薇,自己离开;要么帮着乔薇把这一波攻击挡下来。 他应该放弃乔薇的,让云珠自己射死自己孙媳,让云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可云珠射得如此不遗余力,又让人忍不住怀疑,云珠的心里可当真在意过这个孙媳? 若是不在意,那么她死不死的,又能把云珠给怎么样呢? 没虐到云珠,却白白死了一个小卓玛,这笔交易实在有些不划算。 已经失去了姚珺,这笔血债总得有人来偿,云珠不偿,那就别人! 云珠不在意小卓玛的死活,隐族总会在意吧?姬冥修总会在意吧? 念头闪过,男子放弃杀死乔薇泄愤的念头了,他抡起手中的盾牌,挡下了云珠的攻击。 云珠很快,又发动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五六七八次攻击,全都被男人手中的盾牌挡下了。 乔薇用余光瞄了一眼那块青铜色的盾牌,这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竟然能在姥姥的弓下抵挡这么久? 但也抵挡不了更多了,他手臂都麻了。 男子飞速地射出几枚暗器,趁着云珠挡下暗器的功夫,他抓着乔薇,足尖一点,施展轻功掠回了千峦峰。 千峦峰可比姚珺的地盘精致多了,亭台楼阁、水榭玉池,建得如同琼楼玉宇一般,男子选了一处精致的院子,将乔薇冷冷地关进了屋里。 乔薇严重怀疑这家伙其实是想给她找一处柴房,只不过他地盘上每间屋子都格外漂亮,所以才有了眼下这贵宾一般的待遇。 男子也进了屋,乔薇只是找了把椅子坐下的功夫,再抬头时,发现他已经换了一张脸。 这是一张俊美得有些令人窒息的脸,肌肤白皙似雪,五官精致如玉,右眼下长着一颗嫣红的滴泪痣,让他整个人瞬间多出了几分惆怅与阴柔之美。 他的身材也不再是乌木多那般矮小,而是高大挺拔,如松如柏。 他甚至连衣裳都换了,一袭月牙白长袍,宽袖如云,清流绝艳。 若是不认识易千音,乔薇大概会以为自己撞了鬼,不过这等易容锁骨的本事,乔薇在易千音的身上见过,接受起来就容易多了。 唯一让乔薇纳闷的是,听他与云珠说的话,他应当与云珠认识许多年了,不说与云珠是一个年纪的,好歹也该和她爹一般大,可他这张脸,却分明太年轻了。 可年轻又如何?还不是圣教的臭虫? 乔薇轻哼一声,淡淡地撇过脸去。 男子定定地看着她的侧颜,越看眸光越冷,却不知想到什么,又冷冷地笑了。 乔薇这会子是不会去问他在笑什么了,乔薇压根儿不想理他! 男子笑道:“小卓玛真是好胆识,都成为阶下囚了还这般镇定,小卓玛就不担心我会折磨你。” 乔薇淡淡一笑:“我担心你就不折磨了么?我跪地求饶你就会放过我么?” 男子道:“当然不会。” 乔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会你还和我说这个?” 男子冷笑:“所以你是真的不怕?” 乔薇懒洋洋地靠上椅背,椅背上铺了兽皮,又暖和又舒服:“我怕不怕干你什么事?如果怕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儿的话……那么好吧,我可真是半点儿不怕!” 男子的嘴角抽了一下,很快,又阴测测地笑了起来:“小卓玛不必强装镇定,我知道你很难过。” 乔薇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歌词——“我知道你很难过……” 男子语重心长道:“任谁被自己的亲人丢下,都会愤愤不平,其实,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云珠的女儿是瑶姬害死的,她为了找瑶姬报仇已经等了太久,会不顾你死活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表面听着是在替云珠开脱,可仔细一想,又何尝不是一种高明的挑拨? 想说云珠把一个死人看得比她这个大活人还重要吗?别说云珠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就算是,在乔薇看来,也无可厚非。 昭明是云珠的女儿,姨母也是,两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女儿,被姚珺害得这个样子,换做是她,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撕了姚珺。 何况,这个男人如此阴险狡诈,他说公平交易,就真的能公平交易了吗?他若是个公平的人,从一开始便不会想出这种阴损的计策了。 乔薇似笑非笑地看向男子:“想挑拨我与云珠的关系,我劝你还是省省,我姥姥很快便会杀上千峦峰,不想和云珠一样死在我姥姥手上,就赶紧召集你的手下商议对策吧。” 男子讥讽地说道:“她都不管你死活了,你居然还奢望她会来救你?” 乔薇莞尔:“月华尊主,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男子的神色僵了一下,冷哼道:“你真以为我会怕了她?她之所以这么能耐,不过是因为有一把绝世好弓罢了,一旦没了血月弓,她连本尊主的徒儿都打不过!” 乔薇眉梢一挑:“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赶紧去抢我姥姥的弓啊!你去抢啊!去啊!” 抢得到,算我输! 男子不屑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她有弓本座也不怕她。” 不怕你就去打啊,用得着嘴上说吗? 乔薇懒得理他。 当然了,能坐上圣教尊主的位子,实力定然是不容小觑的,就是那什么姚珺,不也花了云珠那么多年才杀死么?虽然有一不小心让姚珺钻了空子的嫌疑,可能钻也是姚珺的本事,这个自称月华尊主的家伙,本事明显在姚珺之上。 这么一想,乔薇还真有些替云珠担忧了,毕竟云珠这么多年都忙着找药,没怎么闭关提升功力,又在方才消耗掉了太多心力,这会子若真的杀过来,这家伙以逸待劳,情况对云珠很是不妙。 当然了,她心里这般担忧,面上还是瞧不出破绽的。 乔薇闭上眼,轻轻地打了个呵欠。 男子看着她这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意:“你当真不怕本尊主杀了你?” 乔薇睁开眼,看着他,莞尔一笑:“你想让我死,在我姥姥朝我放箭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撇下我让我去死了,可你没有这么做,你冒着消耗功力的风险把我从我姥姥的弓下救了出来,我想,你应该是舍不得我死吧?” 男子眯了眯眼,阴险一笑:“不让你死,让你受点罪还是可以的。” 说罢,他用夜罗话吩咐了一句什么,一名弟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把匕首以及一个小药瓶。 乔薇的目光在匕首与药瓶上一扫而过,她明白这家伙是来真的了,他掳走她不过是觉得她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可只要她不死,价值便都在,如他所言,折磨折磨还是可以的。 乔薇冷冷地看向了他。 男子满意一笑:“终于怕了吗小卓玛?记住了,这一切都是拜你姥姥所赐,要不是她舍弃你去杀瑶姬,你也不会遭接下来的这份罪。” 乔薇道:“你可知道一旦动了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男子拿起了药瓶:“你说你那个身中掌毒的夫君?还是下落不明的娘?” 乔薇看了一眼他的动作:“你会后悔的,我夫君的毒终有一日会解,我娘也一定会回来,他们若是知道你欺负了我……” 男子拔掉瓶塞,倒出一股橙红的液体,抹在匕首的刀刃上,毫无畏惧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为了把你赎回去而跪在地上求我?” 乔薇真想呵呵他一脸! 冥修与她娘,跪着求他? 他咋不上天?! 男子吹了吹匕首上的液体,阴柔地笑道:“我手法很好,不会很疼的,只是给你画朵花儿罢了,瞧瞧你这张小脸,若是多出一朵花儿来,是不是更美了?” 乔薇心里涌上一股恶寒,这人简直有病!比姚珺还病得不轻! 男子点了乔薇的穴道,掐住乔薇的下巴:“画那边脸比较好呢?左脸?右脸?” “主上!” 一名弟子走了过来。 男子回头看向他,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了?” 弟子犹豫地看了屋子里的陌生人一眼。 男子放开乔薇,走到门口,弟子小声地禀报了几句。 男子回头,朝着乔薇嫣然一笑:“算你走运,本尊主有客人,稍后再来招待你。” “等等。”乔薇叫住他。 “怎么了?”他问。 乔薇道:“我肚子饿,你解开我的穴道,让人送点吃的进来,还有我的貂,它也要吃东西!” 男子隔空打出一道掌风,解开了她的穴道:“那只貂你就别管了,吃食我会让人送来。” 男子走后不久,果真有弟子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乔薇趁着弟子进出的功夫,瞄了一眼院子里的守卫,不仅有弟子,也有死士,足足二三十号人,比她想象中多多了。 …… 前殿,男子见到了不请自来的客人,客人一袭红衣,明艳似锦,肤如雪,发如缎,艳而不俗,清美绝世,男子的容貌已算倾城绝艳,可与盘腿坐在殿中,犹如神祗一般的客人一比,又似少了那么一分厚重明艳的神韵。 男子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意味,很快,他扬起笑脸,迈步跨过了门槛:“是长璃啊,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公孙长璃喝了一口弟子泡的清茶道:“乌执事下落不明,我去了一趟夜凉城查探他的消息,方才经过苍陌峰时,发现那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我记得苍陌峰离月华尊主的地盘极近,便上来问问月华尊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男子在公孙长璃的对面坐下,微微一叹道:“不是我出了事,是瑶姬尊主。” 公孙长璃:“哦?” 男子蹙眉道:“实不相瞒,苍陌峰是瑶姬尊主的地盘。” 公孙长璃静静地喝了一口茶:“这个,我倒是未曾听过。” 男子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公孙长璃放下了杯子,有弟子走上前,给自家尊主满上一杯热茶,夜罗有烹茶的传统,可在圣教,他们喝的全都是中原的茶。 公孙长璃问道:“不知瑶姬尊主出了什么事?” 男子忍不住愠怒道:“她被人杀了。” 公孙长璃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竟有这等事?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冒犯到圣教尊主的头上?” 提到云珠男子就来气:“一个疯女人,你不认识。” 公孙长璃说道:“瑶姬尊主与月华尊主情同手足,她出了事,想必月华尊主你十分难过,不知那贼人逃了没有,可需要我出手帮你捉住她?” 男子叹气:“不必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圣教那边,我也会亲自去交代。我今日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就不多留你了,改日得了空,再请你到千峦峰做客。” 公孙长璃没说什么,点头应下。 公孙长璃就要起身离去,就在此时,一名弟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着月华尊主行了一礼,启声道:“主上,山下来了个疯婆子,打伤了我们好多弟子,说让主上交出什么人?” 公孙长璃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男子的脸上,仿佛有些好奇他究竟抓了什么人。 男子却并没给他什么答案,而是看向公孙长璃道:“让你见笑了,我先去处理一下,你从侧门走吧,我就不远送了。” 公孙长璃点头:“好。” 男子带着弟子去了。 公孙长璃出了前殿。 云珠闹出的动静很大,大半弟子都去前方镇守山门了,千峦殿中反而显得有些空荡了。 公孙长璃并未去往侧门,而是脚步一转,去了月华尊主的寝殿。 月华尊主的寝殿里,连柴房都骚包得铺满了金玉红砖,大白就病歪歪地趴在那金玉红砖上,它四只爪子都被铁链锁住了,想跑都跑不了。 公孙长璃指尖一弹,守门的弟子倒在了地上。 公孙长璃自他身上拿了钥匙,解开了绑住大白的铁链。 大白掀开眼皮子看了他两眼,试探着朝前走了一步,扭过头,见他没追上来,又试探着挪了一步,他还是没追上来,大白胆儿肥了,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大白出去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寻找乔薇,它貂鼻子灵,不一会儿便找到了。 可院子里都是人,门窗紧闭着,大白冲不进去。 一个弟子拎着食盒自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摇头。 大白跟上他,去了厨房。 弟子将食盒里的菜盘子拿出来,又去找新的吃食。 大白拿掉了食盒的盖子,一头扎进食盒,它想钻进去。 它的屁屁扭啊扭,扭啊扭,扭了半天扭不动,它太肥了…… 钻不进食盒的大白只得放弃了这一打算,蹦上屋顶,扒开积雪,将结了冰的瓦片撬开。 弟子又拎着食盒回来了,用不达标准的中原话,对乔薇说道:“没有风(凤)梨烤羊幼(肉),只有这个。” 乔薇不耐地摆摆手:“好吧好吧,放着吧!” 弟子撇撇嘴儿,你不耐烦,我才不耐烦呢? 弟子放下食盒,冷冷地出去了。 乔薇打开食盒,她并非真的想吃什么凤梨烤羊肉,只希望这些人多开门走动,多给她制造一点儿逃跑的机会罢了,哪知院子里的防守依旧水泄不通。 乔薇叹了口气,捧起一大钵鸡汤,正要喝一口来着,噗通一声,大白掉下来了。 不偏不斜地掉进鸡汤里,汤汁贱了乔薇一脸。 乔薇默默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汤汁。 大白唰的一下扑过来,抱住了乔薇的脖子,在乔薇的脸上一通乱舔。 “……” 想喝汤也不用这样…… 大白来了,逃跑的机会又增加一倍了,乔薇盘算了一下,外头一共二十四人,死士与弟子各半,这些死士中有四名是长刀死士,余下四名是高级死士。 乔薇身上有丹砂匕首,对付长刀以下的死士完全不成问题,可那四名长刀死士还是有些棘手的,另外,那十二名弟子,没交过手,不知实力如何,若是与长刀死士一样,她和大白就麻烦了。 云貂好斗。 大白知道乔薇要出去打架,兴奋得都在地上蹦起来了。 乔薇啧了一声:“你蹦什么呀?都不知道打不打得过呢。” 对付这二十几号人已经够吃力了,乔薇只祈祷那个什么客人能拖住月华尊主,别他们还没打完,月华尊主便被惊动过来了。 不管了! 先打吧! 总不能等那家伙回来,真在自己脸上刺一朵花儿! 乔薇握紧手中的丹砂匕首,咬咬牙,一脚踹开房门,与大白冲了出去。 二人都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了,哪知一开门,就给傻眼了。 说好的弟子呢?说好的死士呢?怎么全都倒下了?! 乔薇与大白面面相觑。 大白不开心! 没架架打! 乔薇却是想着,莫非又是一个什么陷阱? 可这个节骨眼儿上,顾不上那么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被抓回来,在脸上多刺上一朵花儿,可这与刺一朵也没什么分别了。 乔薇不敢走原路,带上大白翻墙出了月华尊主的寝殿。 刚一翻过墙头,碰到一名巡逻的弟子。 那弟子猛地拔出了宝剑:“什么人?!” 乔薇打出一掌,去扣他手腕,可谁知还没扣到,这名弟子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震飞了。 乔薇看看倒地不醒的弟子,再看看自己的手,搞什么?难道自己有内力了? 一人一兽走了没几步,又碰上几名弟子,乔薇唰唰唰地打出几掌,那些弟子唰唰唰地飞到了地上! 乔薇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一双手道:“大白,我真的有内力了!” 大白古怪地看向乔薇。 乔薇吹了吹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像是为了证明给大白看似的,来到一座假山前,深呼吸,扎了个马步,运了个降龙十八掌的招式,朝着假山狠狠地打出两掌。 咦? 怎么没动静? 乔薇再打! 打! 打! 再打! 看她像个二傻子似的对着一座假山嚯嚯哈哈,公孙长璃简直没眼看了,他扶额叹了口气,在乔薇打出第八掌时,单袖一挥,假山碎了。 乔薇眼睛都亮了:“大白你看见没有?!我真的有内力!我决定了,我不走了!我去杀了那个王八蛋!我要把这个什么千峦峰夷为平地!” 公孙长璃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打了八掌才把一座小假山“打碎”,你是哪儿来的自信能把千峦峰夷为平地?! 好在乔薇没有真的打算去用双手把千峦峰夷为平地,她找到厨房,抱了几大罐子芝麻油,与大白一块儿将芝麻油浇在了地上。 浇得差不多,正要点火时,一名长刀死士抡着长刀朝乔薇走来了。 乔薇与大白正倒油倒得热火朝天,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了。 此人的轻功尤为高强,就连公孙长璃都没能及时发现,等公孙长璃发现已经晚了,那个人的刀已经架在乔薇的脖子上了。 乔薇只感觉一股森冷而锐利的气息贴上了自己的脖颈,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咻! 一道箭矢飞了过来,贯穿了他的脖子! 长刀死士虎躯一震,直直地朝前栽了下去。 乔薇看着倒在芝麻油中的死士,愕然地瞪大了眸子,她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一望,就见姬冥修不知何时来了,正拿着破神弩,神色清冷地站在那里。 乔薇丢下油罐子,朝着姬冥修跑了过去。 姬冥修搂住她,将她柔软的身子抱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的馨香,他浮躁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实处。 “你怎么找来的?”乔薇看着他问。 姬冥修牵住她的手:“先离开,待会儿再与你说,姥姥一个人在山下。” “鬼王呢?”乔薇问。 姬冥修道:“去找姥姥了。” 乔薇在袖子里摸了摸,方才动静太大,火折子掉路上了:“你带火折子了没?” 姬冥修自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找了一方帕子点燃,毫不客气地丢进了油中。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月华尊主与云珠斗得你死我活时,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了,“主上!千峦殿走水了!” 男子扭过头,朝身后的山峰一望,就见层峦叠翠忽然冒出了一股浓烟,紧接着,是滔天的大火,浓烟四起,火光映天,整座千峦殿仿佛被一条巨大的火龙吞噬了。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他精心打造的宫殿! 一砖一瓦,都是他别具匠心设计出来的,连柴房,都美如仙宫…… 现在,却被一把火给烧了? 章节目录 【22】烧光光! , 千峦殿起了这样的大火,男子如何还有心思与云珠打下去? 在男子看来,云珠在对战苍陌峰时就已消耗掉了大量功力,他要杀掉云珠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得放弃与云珠的缠斗—— 不过,他不打了,并不代表他放过云珠了。 “万箭阵!” 他一声令下,千峦峰峰腰处的几道石门轰隆隆地打开了,无数弓弩拔地而起,寒光闪闪的箭矢隔着漫天风险,一一对准了云珠。 很快,不止峰腰处,就连峰底也轰隆隆地拔出了十多架弓弩。 云珠的四面八方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这万千箭矢一旦射下去,云珠非得被活活射成刺猬不可。 男子冷笑:“去给瑶姬陪葬吧!” 说罢,转身离开了原地。 在她身后,弓弩发动,无数箭矢铺天盖地地朝着云珠射了过来,天际像下了一场密密麻麻的箭雨,血月弓的威力再大,也只能破除一面,这是一场专程针对云珠的杀局。 她只要敢来,就注定会死在这里。 云珠握紧了手中的血月弓,这恐怕是她的劫数了…… 就在云珠做好准备万箭穿心时,一道惊天的闷吼自不远处的天际传了过来。 “吼——” 惊天动地的怒吼,让整个千峦峰都抖了几下。 鬼王的身影凌空出现在了飞雪中,他张开双臂,急速流转着全身的内力,双掌缓缓抬起,猛地压下。 就见凌空的万千箭矢,嘭的一声碎成了粉末! 所有弟子都惊呆了。 云珠怔怔地望向朝自己飞来的鬼王。 鬼王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掠到了云珠的身前,他搂住云珠的腰身,闪电一般地飞离了千峦峰。 千峦峰损失惨重,不仅死了大量弟子,浪费了万千箭矢,还失去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千峦殿。 乔帮主杀人或许不是最厉害的,可放火从未让人失望过。 千峦殿里里外外,全都被烧成了焦炭,他的屋子、他的衣裳、他的宝库与私藏……就连他最喜爱的莲池都被大火给烤干了,他种了十几年的雪莲烧成了焦莲,养了十几年的锦鲤成了香喷喷的烤鱼。 而他抓来用来对付隐族与姬冥修的乔薇,也不知所踪。 月华尊主气得整个人都咆哮了:“啊——” …… 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乔薇扒拉了一下小耳朵,这是得多生气啊?都河东狮吼了。 小俩口手拉手地下了山,大白一蹦一跳地跟在身后,别看它蹦得欢,内心实则不然。 没打成架,有点心塞。 二人在姬冥修与鬼王约定的地点碰了面,鬼王与云珠先到的,方才那边的动静,乔薇与姬冥修全都听到了,还有些担心鬼王赶不及,瞧姥姥除了有些消耗过度的面色苍白外,并无其他不适,二人总算放下心来。 鬼王拿出了一袋小糖豆,递给云珠一颗。 云珠嫌弃脸:“我不吃。” 鬼王于是喂进了自己嘴里。 乔孕妇:“……” 你咋不问我吃不吃? “姥姥,您还好吗?”姬冥修问云珠。 云珠消耗过度,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就道:“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姬冥修自她手中接过两把沉甸甸的血月弓,说道:“不放心姥姥,所以找来了,姥姥以后不要再单独行动了,我们会担心的。”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既然敢来,就没打算……” 云珠话到一半,感受到姬冥修投来的深邃的目光,压下了后面的话。 可她不说,姬冥修就猜不到了么?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是吗?” 云珠哑然。 姬冥修微叹一声道:“姥姥,你还有两个孙儿和三个小重孙没有见到,你若是这么轻易地走了,会遗憾的。” 云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姬冥修将胤王与三个小尼姑的事说了,云珠还不知有他们的存在,她是偷偷见过三殿下的,差一点就觉得人生真的没有遗憾了。 云珠看向姬冥修,姬冥修笑了笑,说道:“会找到他们的,我们先回去吧。” 云珠点头应下了。 马车就停在附近,一行人坐上马车,由于没有车夫(骄傲的鬼王殿下是绝不可能拿着马鞭去赶车的),丞相大人只好勉为其难充当一次史上最英俊潇洒的车夫了。 日暮时分,几人抵达了王府。 珠儿的新装备一整天都没人欣赏,快要给憋出毛病了,听到院子外的动静,知道大白回来了,二话不说,抓起小弓弓开始向大白炫耀了。 她拉开没有箭的小弓弓朝大白射了过来。 大白哪里知道她是在炫耀,还当她是要打架呢,一爪子拍过去,将她拍飞飞了。 珠儿面朝下摔进雪地里,深深地凹了进去…… 云珠此番上苍陌峰,除了诛杀姚珺外,还给姬冥修找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都是什么呀?”乔薇看着桌上的小包袱,不解地问。 云珠道:“打开看看。” 乔薇打开包袱,发现了一本写着夜罗文的册子,一个装着一朵玉色小白花的盒子,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伤药。 乔薇是大夫,对伤药最为敏感,拔掉瓶塞挨个闻了闻:“都是什么药啊?好香。” 云珠道:“都是治疗内伤的,十七不是受伤了吗?他的伤是圣师所创,寻常药物没用。” 十七被那张红色的大网弄伤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痊愈,她爹想了不少法子,全都石沉大海,原来得用圣教的伤药啊。 乔薇收好了伤药,又看向那本册子道:“这是什么圣教秘笈吗,姥姥?” 云珠将册子递给了姬冥修,姬冥修翻开一看:“九阳掌?” 云珠说道:“一到九重,都在里头,从现在起,你可以专心闭关了。” 乔薇哇了一声:“姥姥你也太厉害了,我们找这本秘笈找得都要疯了!” 原先以为国师手中有,结果国师给的是假的;后面又从容妃的手里抢到的,可是又让苍鸠的猎鹰叼走最后一页了;等到了这边,慕王爷答应帮忙找出最后一页秘笈,只是也始终没有找到。 现在,这本秘笈完完整整地放在他们眼前,乔薇竟然有点难以置信了。 云珠看了二人一眼,道:“虽是有了秘笈,但能不能练成也得看冥修自己,冥修练到第八重后,将这朵雪莲服下,它能温养冥修的筋脉。” 当练到第九重时,意味着姬冥修能够逼出体内的掌毒,可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掌毒不是那么容易逼出来的,筋脉如不够坚韧,很容易断裂在掌毒的巨大冲击下。 乔薇这会子有些庆幸他们没更早地得到那本秘笈了,他们不懂这些门门道道,若是这么硬性地解毒了,指不定冥修已经筋脉俱断而亡了。 果然一切的磨难都是有缘由的,老天爷迟迟不给的,都是为了给你更好的。 姬冥修微笑着看向云珠:“多谢姥姥。” “咳!”门口,传来了小二货低低的咳嗽声,他幽怨地看了几人一眼,酸溜溜地嘀咕道,“就没什么是给我的呀?” 云珠说道:“当然有。” 教主大人一听这话,眼珠子当即变得贼亮贼亮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姥姥你给我带了什么?” 云珠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密封的小玉瓶:“你不是喜欢养蛊吗?这有一瓶蛊液,最适合喂养蛊虫了。” 教主大人见姬冥修的东西与十七的伤药是用包袱装了背在姥姥背上的,而自己的是单独被姥姥揣进怀里的,心里立马平衡得不行了,拿过小玉瓶,在姥姥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姥姥你最好了!” 刚端着一盘做好的点心走到门口的傅雪烟:“……” 同屋这么多天连个手都没有拉到,姥姥才回来一天,就都给……亲上了! 云珠将从姚珺那里搜刮而来的东西交给兄弟二人后,即刻回屋调理内息了。 乔薇拿上伤药去了他爹的屋子,沐小将军如今就住这边,乔薇进屋时,乔峥刚给沐小将军喂完药。 “爹。” 乔峥放下药碗:“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被月华掳走的事儿瞒不住,乔薇索性一股脑儿地与他爹交代了,当乔峥听到月华尊主居然大言不惭地声称贺兰倾会跪下向他求饶时,气得一巴掌拍上了桌子:“混账东西,竟敢这么不将你娘放在眼里!” 乔薇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吗?我娘能跪他?” “回、回头收拾他!”乔峥气得都结巴了,到底也是担心女儿,给女儿把了脉,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顿,又要亲自去给女儿下厨。 方才在上房吃了不少点心,乔薇这会子不饿,拉着她爹问起了沐小将军的伤情。 乔峥挑了挑眉道:“你爹出马,还有治不好的伤吗?” 乔薇眼睛一亮:“他的伤没事了?” 乔峥沉吟片刻道:“性命是无忧了,腿也有知觉,脸上的伤嘛,你爹我想想法子应当也能治好,就是他的胳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不敢保证一定让他恢复如初。” 沐小将军的常用手是右手,若是右胳膊废了,一身武功也差不多去了大半了,这对于一个天才小神将来说,无疑是个灭顶的打击。 乔薇垂了垂眸子,低声道:“爹你先治着吧,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姥姥今天从姚珺的私宅那里搜刮回了好多好东西,以后我灭了圣教,一定能搜刮回更多好东西,指不定其中就有能让沐小将军复原的药呢。” 乔峥:“……” 闺女,有信心是好事,可灭圣教……你确定不是在做梦么? 乔薇与他爹说了会儿话,留下给十七的伤药,起身打算回屋。 她刚走到门口,看见姬冥修神色清冷地走了出去。 这么大的雪,他去哪儿? 乔薇没有暗地里调查姬冥修的习惯,可今日也不知为什么,她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姬冥修走出王府,走进了斜对面供他停放马车的巷子。 巷子里站着一个人,一袭红衣,撑着一把绘了桃枝的白色油纸伞。 见到姬冥修走来,他轻轻地收了伞,面上露出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 “你来做什么?”姬冥修面无表情地问。 公孙长璃淡淡一笑道:“就不能是来看看你?” 姬冥修冷笑:“看我笑话?” 公孙长璃道:“你有笑话给我看么?” 姬冥修笑意更深了:“那难不成你是来看专程看我这个人?” “不可以?”公孙长璃反问,朝着姬冥修走近了一步,二人原本就近得不剩多少距离,这么一步迈出去,更是几乎要面对面地贴着了。 姬冥修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公孙长璃确实抬起了脚来,却没走开,反而更往前迈了半步:“我看到什么了?” 公孙长璃已是难得的高个子,姬冥修却更比他高上两寸,许是身高上的优势,让姬冥修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在气场上轻轻松松地碾压他。 姬冥修低头一笑:“你难道还想看我身子不成?” 公孙长璃道:“你肯么?” 姬冥修道:“你敢么?” “你肯,我就敢。”公孙长璃说。 论耍流氓,丞相大人还从来没有输过。 姬冥修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他一个玩味儿的眼神,公孙长璃睫羽一颤,便往后退了一步,与姬冥修拉开了距离,撇过脸,望向无边的夜色道:“你当心月华,他这人睚眦必报,你们不仅杀了瑶姬,还烧了他的老巢,他会伺机报复的。”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公孙长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问问我是谁?” 姬冥修淡笑一声道:“没必要,血誓已解,你我再无瓜葛,你是什么人都好,与我没关系了。” 说罢,姬冥修转身出了巷子。 乔薇眼看着自家相公朝这边走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根本无处可躲,灵机一动下,一把背过身子,像只小壁虎似的,死死地趴在了墙壁上。 姬冥修看着趴在墙壁上的某人,欲言又止,迈步进了府。 “没瓜葛?呵。”公孙长璃捏了捏手中的药瓶,反手扔进雪地,撑开油纸伞,自巷子里的另一头离开了原地。 二人都走了,乔薇才将自己从墙壁上扒了下来,她离得还是有些远,二人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可她知道公孙长璃丢了个东西。 她跑过去,将雪地里的小药瓶拾了起来,倒出里头的药丸一看,瞬间傻了眼。 这不是巫毒的解药么?几个月前就给公孙长璃了,他一直都没吃? 他为什么不吃? 难道他—— “唉。”乔薇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我已经嫁人了,如今连二胎都有了,还能跟你梅开三度不成?听话,赶紧找个心仪的姑娘,把终身大事儿给定了吧。” 乔薇是抄的近路,比姬冥修早到方翠园,姬冥修推开房门时,乔薇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了。 乔薇睨了他一眼,拿腔拿调地说道:“刚刚见谁去了?” 姬冥修合上门:“你不知道?” 乔薇眼神一闪,倒了一杯茶给他:“我怎么会知道?” 姬冥修轻轻一笑,端起她泡的花茶喝了一口,说道:“公孙长璃让我们堤防月华老贼,说我们杀了姚珺在先,烧了千峦峰在后,月华老贼一定会来报复我们。” 乔薇就道:“怕他报复不成?”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应该说‘公孙长璃来了?那家伙又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该惊讶的在看见公孙长璃时已经惊讶过了,这会子再听这名字自然没多少感觉了,可就是这么一个细小的破绽,竟然被姬冥修给察觉了,这个男人能坐到大梁丞相的位子,还真不是拼关系拼出来的。 乔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正想说来着!被你抢先了!” 姬冥修看破不说破,放下杯子,打开桌上的一个小罐子,拿了一颗话梅放进嘴里,忍住酸得几乎掉牙的感觉,掐着大腿,一脸享受地说道:“味道是不错,难怪你喜欢。” “我都说了很好吃了!”乔薇从进门就在馋这罐子话梅了,可怕被他看出来只得一直忍着,眼下见他一个大男人都说喜欢,当即没了忌惮,抱着罐子一颗一颗地啃了起来。 姬冥修的舌尖舔了舔几乎被酸掉的牙,又看她吃得大快朵颐的样子,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忍俊不禁地笑了。 乔薇吃得老专心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掉马甲掉得只剩一条小内裤了。 “月华的事还要听吗?”姬冥修忍住笑意,问。 “嗯。”乔薇闷头应下,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酸溜溜的话梅。 姬冥修道:“月华的本事你应该见到了,就是易容术,易容术与傀儡术一样,都是圣教三大禁术之一。” 乔薇纳闷地抬起了头来:“这个怎么也是禁术了?不就是易个容么?” 姬冥修缓缓地说道:“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因为它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你可记得易千音?”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我当然记得,他们魔教也有一种易容术,靠的是邪功,这种功法能让他们轻易地伪装成任何人的样子,可反噬极大,易千音每次施展完,都需要闭关疗伤。” 姬冥修道:“没错,圣教的易容术俨然更在南疆魔教之上,而它造成的反噬,也必然更为凶险。” 乔薇深以为然,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什么,就得用更贵重的东西去换。 姬冥修接着道:“姚珺施展傀儡术时,她的身体脆弱得连个孩子都能把她杀死,所以,她必须要找个绝对隐蔽的藏身之地;月华老贼施展易容术,必定也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我们找出他的弱点,就能轻而易举地对付他。” 乔薇顿了顿:“姥姥也不知道他的弱点吗?”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没人知道,除了他自己。” 言外之意,公孙长璃也不知了。 乔薇微微蹙眉道:“他很难对付吗?找不出弱点就杀不死他吗?” 姬冥修淡淡地笑了一声:“这倒不至于,他又不是传说中拥有不死之身的人,要杀,还是可以杀掉的,只是他功力之深厚,更在姚珺之上,硬拼起来有损伤,能智取是再好不过了。” 乔薇摸了摸下巴:“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他手中有个什么盾牌,不怕姥姥的血月弓。” “天水盾。”姬冥修说道。 乔薇一愣:“那就是天水盾?天水盾不是在夜罗吗?不会连天水盾也是一对吧?” 姬冥修摇头:“天水盾只有一个,被夜罗王赠送给了国师殿,如果我猜的没错,国师殿正是月华手下的势力,这天水盾自然就到月华的手中了。” 乔薇捶了捶桌子道:“真狡诈啊!” 二人说着话,屋外忽然响起了毕管家的声音。 毕管家是慕王爷的心腹,这段日子都忙着照顾染了风寒的慕王爷,没什么事轻易不到方翠园来。 姬冥修去院子见了他:“毕管家,出了什么事?” 毕管家忧心忡忡道:“出……出大事儿了!王爷正在疗养,我不敢惊动他,便来禀报丞相大人了,还望丞相大人随我前去看看吧!” 姬冥修是慕王爷“儿子”的事,慕王爷没瞒着毕管家,毕管家拿姬冥修当了大少爷,遇到这种事,自然就来找姬冥修拿主意了。 姬冥修与毕管家去了。 乔薇与教主大人面面相看了一眼,也迈步跟了上去。 只见王府的花厅,用绳子绑着几个面容扭曲的禁卫军,他们印堂发黑、唇色发乌,脖子上与身上有被咬伤或咬伤的痕迹。 乔薇一看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眸光当即暗了下来。 “在哪里弄的?”姬冥修问。 毕管家惊吓不已地说道:“就在南藤街!丞相大人不是下令让他们在城里找一个人吗?他们就去了,哪知找到南藤街附近时,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女人,把他们全都挠伤了!” 教主大人扫了一眼地上的禁卫军,瞠目结舌道:“一个女人,挠伤了你们七八个大男人?” 毕管家拉过一旁幸存的侍卫道:“你来说!” 那侍卫拱了拱手,后怕不已地说道:“回丞相大人与祭师大人的话,那个女人的武功十分高强,我们根本不是她对手!” “武艺高强?”乔薇是见过毒体的,那些村民与武艺可丝毫搭不上关系,只不过,中毒后的村民力气会变大,又身带剧毒,所以哪怕不懂武功也十分难以应付,“你确定她会武功吗?” 侍卫道:“确定,她还会使剑法。” 会剑法的毒体? 乔薇与姬冥修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涌上了一个猜测——二师姐(妹)。 早在云中城碰见几个被挠伤的百姓时,苍鸠便说有个出逃的毒体,一直没能抓住。 会不会那个毒体就是沐小将军的妹妹呢? “你觉得是她吗?”乔薇问姬冥修。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素心宗的弟子确实都十分擅长用剑,她武艺又是所有女弟子中最高的,如果禁卫军碰到的人是她,那么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乔薇喃喃道:“她怎么会逃到夜凉城来?” 姬冥修道:“这个就得当面问她了……还不知是不是她呢。” 乔薇道:“希望是吧。”沐小将军家破人亡,只剩这么一个妹妹,为找她,不远万里来到夜罗,把自己伤成了这样,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若是能找到他妹妹,也算是为他了却了一桩心愿。 姬冥修即刻吩咐燕飞绝去找。 燕飞绝不乐意:“干嘛是我?我被挠伤过的!让海十三去!” 姬冥修笑道:“海十三没童子尿。” 燕飞绝的脸当场就黑了! 燕飞绝最终当然是去了,可他也拽上了海十三,海十三可没童子之身了,但又不愿用燕飞绝的童子尿,临走前,哄着景云尿了一壶。 ------题外话------ 【有奖问答来一波】:他们要找的女人是沐小将军的妹妹吗? 章节目录 【23】重创月华 , 海十三揣着景云的童子尿上街了。 景云毕竟是孩子,尿不多,一水囊也就装了一半,而那个女人据推测已进入夜凉城有几日了,还不知伤到了别人没有,若是有,这半水囊的童子尿可能不大管够。 海十三揣得紧紧的,原本就不够,若是洒了,那就太肉痛了。 燕飞绝瞅着海十三像揣个宝贝疙瘩似的揣着一“尿壶”,那感觉真是有点儿一言难尽。 燕飞绝蹙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知道的说是尿壶,不知道的,还当你揣的个什么宝贝疙瘩!” 海十三拿眼瞪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也你也……” “也怎么样?”燕飞绝吊儿郎当地问。 海十三咬牙:“改天非得给你灌一壶春药,把你摁进青楼,看你还嘚瑟!” 说起青楼这件事,江湖上哪个男人没逛过?就是姬无双这种自持清高的男人,也没把第一次留着给山谷里的那个傻香儿,他们终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哪天就去了,成亲什么的倒是当真没想过,可不成亲不代表要禁着自己,海十三看着十分正经,在这方面却从未亏待过自己。 反倒是燕飞绝这个成天没正行的家伙,从不在外找姑娘。 要不是燕飞绝差点娶了薛蓉蓉,他们大概都要以为燕飞绝是个太监了。 自打知道自己的童子尿有对付毒体的功效后,燕大侠走路都带风,大摇大摆的,跟谁家二大爷似的。 海十三可真想拿脚踹他! 禁卫军是在南藤街附近出的事,二人自然也往南藤街的方向去了,这一带人多马多,鱼目混珠,适合隐匿身份,也适合抓取“残害”的对象。 燕飞绝纳闷道:“你说他们干嘛一到晚上就那样?他们是要吃人吗?” 海十三冷声道:“你不是发作过吗,你告诉我?” 燕飞绝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他回忆了一番自己当晚发作的情景,老实说半点印象都没有,由此推测,发作时人是没有理智的,待会儿若是碰上那个女人,讲道理估计行不通,还是得动武。 他点了点身上的暗器,为防止不必要的误伤,他已将暗器上的毒药换成了麻药,希望别辜负他这番苦心才好。 这个时辰,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只偶尔三两个醉汉打二人身旁路过。 二人将这条街走了个遍,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燕飞绝问道:“会不会已经不在这儿了?” 海十三正要开口,忽然听见了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他一把拉住燕飞绝,使了个噤声的眼色。 燕飞绝一凝神,也听到了那股动静,他朝海十三压了压手,示意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摸了两枚暗器,悄然朝着街角靠近。 当他终于来到街角时,踩到了一根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枯枝,啪的一声轻响,他知道坏事儿了。 果不其然,另一条街道上响起了飞速离去的脚步声。 燕飞绝转了个弯,就见方才发出动静的地方躺着一个脖子冒着鲜血的男人,燕飞绝自背上解下绳索,扔给海十三道:“你把他绑了,我去追人!” 海十三接过了绳子,去绑这个被咬伤的男人,哪知他还没碰到对方,对方就像是忽然诈尸了似的,一把坐起身来,死死地掐住了海十三的脖子! 这人的力气显然在中毒后爆发了不少,海十三被掐得喘不过气,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艰难地拔掉水囊的木塞,一泡童子尿浇在了对方的头顶。 被浇过的地方瞬间冒起了白烟,那人惨叫着放开了海十三,惊恐害怕地爬起身来,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跑去。 海十三施展轻功,跃上他头顶,又是一泡童子尿浇了下去。 景云的童子尿,似乎比燕飞绝的效果更好一些,这人被浇到第一次时就已是强弩之末,再浇第二次,直接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海十三看看手中的童子尿,又看看到底不醒的男人:“还真管用啊……” 这边,海十三将中了毒的男人绑了起来,另一边,燕飞绝也追上了那个落跑的女人。 二人狠狠地打了一架,女人手持宝剑,使的全是素心宗的剑法,至此,燕飞绝对她的身份算是确认一半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燕飞绝下不去狠手了,对方却浑然没这方面的顾忌,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 燕飞绝被逼得节节后退,又不能真的在对方面前解下裤腰带,毕竟这人极有可是沐小将军的妹妹,他怎么能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燕飞绝一不留神,让对方逃跑了。 燕飞绝奋力去追,可对方轻功本就不弱,中了此毒后更是厉害了三分,燕飞绝没能追上,只从对方身上抓下了一块玉佩。 那人逃远了,想再追上去不可能,只能等明晚继续换个地方碰运气。 燕飞绝与海十三带着“战利品”回了王府,海十三将抓到的男人与那群受伤的禁卫军关在一起,鬼王能吸收他们体内的毒气,但鬼王并不是十分乐意。 到鬼王这个级别,毒丹以下的东西都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吸这群人体内的毒气,就像是吃惯了满汉全席的人突然要去啃烂菜叶子一样,鬼王啃得下去才怪了? 救燕飞绝是因为燕飞绝被他打标记了,是他的人形小宠物,这群阿猫阿狗他为毛要救啊? 鬼王殿下表示坚决不救! 乔薇于是只能又去炸糖豆哄他。 燕飞绝则是拿着从女子身上抓下来的玉佩去了沐小将军的屋子,如果对方真的是沐小将军妹妹,那么沐小将军应当认得她身上的玉佩。 就在几人各自忙碌时,没人注意到关押伤患的屋子里,刚刚被抓回来的那个男人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犀利而又冷冽的眼睛。 他的眸中,哪里还有半点不清明? 他冲开了被点住的穴道,轻轻一用力,震断了身上的绳索:“呵,雕虫小技,也妄图困住本尊主么?” 他冷笑着,撕下了脖子上的那块假皮,假皮下缠了金丝软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咬破的。 杀他的人,烧他的殿?很好,很好。 他会让这群人,付出代价! 当男子走出外院的小柴房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新的脸孔,戴上了一张半脸玉质面具。 “丞相大人!”一个巡逻的侍卫见到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侍卫继续巡逻去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内宅,一路上无数人向他行礼,他全都一一颔首应下,约莫大半刻中,他来到了方翠园的外头。 守门的婆子看到门外的他,眼皮子当即突突跳了一下,丞相什么时候出去了?她、她、她守门的她怎么不知道?她方才不会是干什么去了吧? 玩忽职守是大罪,婆子不敢声张,低下头,让“丞相大人”进了。 男子进去方翠园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缓缓地摘掉了面具,又像变戏法似的换了一身墨色的锦衣。 这个时辰,大多数人已经歇下了,姬冥修去密室闭关,冲击九阳掌的第八重屏障,云珠默默地守在一旁为他护法,乔薇在厨房给鬼王炸糖豆,鬼王抱着一个大海碗,嘎嘣嘎嘣地吃着,他牙口好,满院子都能听到他嘎嘣脆的声音。 男子感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步子顿了两秒,但很快,冷笑一声,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色。 他走上回廊,轻轻地叩响了一扇房门。 门内的人白日睡多了,夜里有些辗转难眠,听到叩门声,当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谁呀?” “是我。”男子道。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夜罗王后的身子僵住了,她回过神后,连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丫子,健步如飞地给对方开了门。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得恨不得刻入她骨血的脸,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你都去哪儿了呀?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好久……” 男子余光一扫,听了听附近的动静,不着痕迹地将夜罗王后拉进屋,合上门,插上门闩,温柔地说:“我这不是来了吗?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夜罗王后这才觉得脚底凉凉的,忙去穿了鞋子,披了外衣,又飞速地进耳房洗了把脸,白白净净地坐回了男子的身边。 她扬起一张清纯可人的脸,笑容干净而明媚,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你到底去哪儿了?大家都在找你。” 男子抬起修长如玉的指尖,摸了摸她的脸:“瑶姬……” “嗯?”夜罗王后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眸子,“你说什么呀?” 男子放下手来,温柔地说道:“没什么,我看你好像瘦了,这几个月,你过得不好么?” 夜罗王后托腮道:“我没不好啊,不过他们说我生了一场重病,昏睡了好久,可能是因为这个,我才瘦的吧。” 男子定定地看着她:“你从来就没有胖过。” 夜罗王后不解地对上他深邃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他是在透过她看什么别的人。 男子收回了目光。 夜罗王后问道:“胤儿,你还没告诉我,你这几个月究竟是去哪里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三个小家伙呢?” 男子笑道:“你问题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都行!”夜罗王后说。 男子叹息一声道:“实不相瞒,我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夜罗秘密查探消息的,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对姬冥修也不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夜罗王后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就是我不能告诉冥修你来过了嘛!” 男子唇角一勾:“没错。” 夜罗王后又道:“可是你不能暴露身份,又为什么来找我了呢?” 快说你想我、你想我、你想我…… 男子道:“我听说冥修他拿到九阳掌的秘笈了,这几日就要开始练功了吧?” 夜罗王后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好像是啊。” 男子一眼看穿了夜罗王后的心思,笑了笑,说道:“我一直不知道找个什么理由来见你,现在总算找到了。” 所以冥修只是借口,看她才是真的?! 夜罗王后暗淡的眼底瞬间光彩重聚。 男子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嘲讽。 夜罗王后又道:“对了,三个小家伙呢?我可想她们了,她们也跟你一起来了吗?” “她们……”男子眼神闪了闪,“没有。” 男子自怀中拿出一根玉簪:“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自己的喜好买了。” 月华尊主拿得出手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只不过夜罗王后的身边从不缺好东西,可既然是儿子送的,那么就算是一根木头,她也会十分喜欢的。 “真好看。”夜罗王后接过簪子,小心翼翼地抚摸了起来。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这个蠢女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多了,早知如此,这支价值连城的簪子他就不送了。 被烧毁了一座千峦殿后,月华尊主不会承认,富甲一方的自己其实已经快成半个穷光蛋了。 月华尊主肉痛地看了一眼本想送给瑶姬,却迟迟没机会送出去的簪子,又自怀中拿出了另一样东西,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锦盒。 夜罗王后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盒茶叶,气味……与龙井十分相似。 男子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叶,是我从圣教偷来的,能助人提升功力。” “能提升很多吗?”夜罗王后问。 男子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当然,就这么一盒,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呢。” 夜罗王后站起身道:“对了,你姥姥回来了?你要不要见见她?” 男子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用,我的身份实在是不便暴露,等我完成任务了,再去与她老人家相认吧。” 夜罗王后想了想:“那好吧。” 男子道:“你记得让冥修喝下,为了弄到这盒茶叶,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别让我一番苦心白费了。” 夜罗王后抱紧了手中的盒子:“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那怎么行?”男子不假思索地说,说完,见夜罗王后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恐对方心生怀疑,又赶忙解释道,“我虽然也很想要,可是……冥修比我更需要它。” 夜罗王后心疼儿子道:“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 男子笑道:“你别说是我给你的,我与他误会这么深,你说了,他兴许就不喝了,但它真的能够提升他的功力,我不希望他意气用事错过了这么好的东西。” 夜罗王后心疼地看着他:“你真好。” 男子温声道:“自家亲戚,应该的,对了,这种茶,配莲子吃,功效能翻倍,时间仓促,我没来得及备莲子,娘给他配上吧。” 一句“娘”,把夜罗王后的心都给喊化了。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恨不得他今晚就住下,再也不要走了。 男子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你……你这么快就要走啊?你……你……你好歹吃点东西啊!我去给你拿点点心!”夜罗王后说着,打了帘子进里屋,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与一壶新泡好的茶走了出来,对他道,“你吃点宵夜吧。” 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夜罗王后一眼,对方眼底满是卑微的请求,他顿了顿后,轻轻地拿起了一块点心。 夜罗王后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把杯子递到他手边:“你别光顾着吃,当心噎着,喝点茶。” 他并不认为这个女人会害他,没什么犹豫地喝了,可喝下后没多久,丹田内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捂住肚子,冷汗直冒地看向了夜罗王后:“你给我喝了什么?” 夜罗王后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淡弄得愣了愣,无辜地说道:“没什么,就你刚刚给我的茶叶啊……” “什么?!”男子的脸色瞬间变白了。 夜罗王后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委屈地说道:“你别生气嘛,我知道你是为了冥修好,可是你是我儿子啊,我当然希望好东西能先给你了……冥修他又不缺这个,我娘给他找了好多好东西,可是都没人给你找,我再不疼你,谁去疼你?” 就快要被“疼”去阎王殿的月华尊主,气得心口都痛了! 想到了什么,男子拿起桌上被自己啃了一半的点心,恶寒地问:“这是什么?” 夜罗王后哦了一声道:“莲子酥啊!你不是说和莲子一起吃,功效会翻倍吗?” 被“翻倍”的月华尊主,丹田绞痛得就要直不起身子了。 这哪里是什么提升功力的药?根本就是化功散,毁丹田的! 夜罗王后怔怔地看着他:“哎,胤儿,你怎么了呀?你的脸色好像不对劲啊?” 何止是不对劲?简直就是要死了好么?! 月华尊主杀了这个蠢女人的心都有了,有这么坑“儿子”的吗?有吗?有吗?! 月华尊主抬起手掌,就要一巴掌拍下去,可他刚一运功,丹田内便传来更剧烈的绞痛。 这便是这种药物的厉害之处了,它比起化功蛊凶险了十倍百倍不止,化功蛊只是让人无法动用内力,这种化功散却是即便不催动内力,也会以极快的速度散掉一身功力。 若是催动,则会加剧。 男子终于明白为何姚珺非得杀了这一家子了,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是不招人厌的! 好想拍死这个女人!拍死!拍死!拍死! 男子竭力忍下心中的杀意,捂住肚子,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方翠园。 夜罗王后当然不知道“胤王”是被自己毒害了,还当胤王是气自己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难得与儿子重逢,却落得这样的收场。 夜罗王后拿起那一盒茶叶:“都怪你!不是你,他也不会生我的气!” 说罢,一咬牙,气呼呼地将茶叶丢进茅坑了。 月华尊主还不知那剩下来的一半茶叶已经惨淡退场了,若是知道,怕是当场就活活气死了。 月华尊主出师不捷,拖着几乎报废的身子,凄凄惨惨地爬上了马车。 这一次受创,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养不回来了。 而方翠园的另一头,乔峥等人对此事一无所知,沐小将军看到了燕飞绝带回来的玉佩,摩挲着玉佩上熟悉的图案,他的喉头都胀痛了:“真的是从她身上抓下来的吗?” 燕飞绝道:“我亲自抓的!哎,是你妹妹吗?” 沐小将军握紧了玉佩道:“她生下来,就有一块沐家的玉佩,可是她六岁那年不小心打破了,我又送了她一块新的,就是这一块。” 燕飞绝摸了摸下巴:“这么说,确实是你妹妹了。” 沐小将军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我去找她。” 乔峥一把按住了他:“你这副样子,连大门都走不出去!” 燕飞绝劝道:“你别去了,都这么晚了,谁知道她逃到哪里去了?把她逼急了,她找个隐蔽的地方再也不出来,那就更难办了。” 海十三赞同地说道:“是啊,这次她不知道我们是冲着她来的,只以为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等逃过这一晚,她应当就会放松警惕,我们明日想个别的由头,不动声色地找她。” 翌日,海十三想了一出小卓玛宠物失踪的办法,在城里大肆张贴告示,悬赏寻找小白,禁卫军也拿着小白的画像,大街小巷地查问。 因到了夜里,燕飞绝与海十三也拿着小白的画像挨家挨户地询问。 当问到北街的一间胭脂铺子时,燕飞绝敏锐地察觉到了不远处一道熟悉而又微微有些陌生的气息。 他拿出早已备好的镜子,悄悄地往后照了照,果真是昨夜遇到的女人,女人似乎也看见了他们,可没多少恐慌,只是拉下斗笠的帽檐,遮住自己的脸,转身往另一条巷子里去了。 燕飞绝给海十三使了个眼色,海十三会意,对一旁的禁卫军道:“你们在这边接着找,我去那边瞧瞧!” 说罢,脚步一转,打另一条巷子穿过去,守住了对方可能会经过的路口。 燕飞绝今日也学乖了,出门前便找景云要了一泡童子尿,这会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拔掉瓶塞,大步流星地朝对方走了过去。 燕飞绝与海十三一前一后堵死了,原本以为一定能抓住对方,可做梦都没料到的是,他一壶童子尿下去,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看着那道凌空飞过的灰白色身影,燕飞绝简直都要炸毛了:“苍鸠?!” 苍鸠冷冷地看了燕飞绝一眼,留下三名长刀死士与之周旋,自己则抓着被童子尿泼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二师姐,施展轻功离开了原地。 苍陌峰已毁,千峦殿已烧,苍鸠与月华尊主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只得回了圣教。 圣教本也有他们的住处,只是哪儿像外头那般自在? 月华尊主自受伤归来后,一直闭门不出,听说苍鸠求见,本不想见,可看在瑶姬的面子上,还是让他进来了。 月华尊主住的屋子,比女人的更讲究精致,从地毯到窗帘,再到屋内的陈设,无一不别具匠心。 苍鸠看着比王后寝宫还要漂亮三分的地毯,忽然有些下不去脚。 屏风后,月华尊主幽幽地开口了:“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苍鸠那布满了积雪与泥垢的鞋子,踩在了柔软而干净的地毯上。 他来到屏风前,这还是他头一次被拦在屏风外,他虽心下疑惑,却没敢多问什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启禀月华尊主,我抓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月华尊主淡淡地问。 苍鸠道:“请月华尊主允许我将她带进来。” “嗯。”月华尊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苍鸠走出门外,将满身童子尿的二师姐抓了进来。 屏风后,传来月华尊主嫌弃的一声闷哼。 苍鸠行了一礼道:“唐突尊主了,这人是毒体,用了些童子尿才堪堪控制住。” 月华尊主隔着屏风的缝隙,细细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惊讶道:“纯阴之体?” 似是为了验证什么,他射出了一道红丝线,扣住对方的腰腹,探了探对方的丹田,半晌后,他撤回丝线,喃喃道:“竟然已经结出毒丹了,不过本尊主对炼制鬼王没兴趣,这人送给本尊主没用。” 苍鸠说道:“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毒体,她是沐小将军的妹妹,尊主有所不知,沐小将军对小卓玛情深义重,不仅将传家宝焚天赠予了小卓玛,还几次三番有恩于小卓玛,这次若不是他替小卓玛挡下一箭,又拼死护着小卓玛掉下悬崖,小卓玛极有可能已经一尸两命了。沐小将军是小卓玛与姬家的恩人,而他一直在寻找他妹妹的下落,若是让小卓玛与姬家人知道沐小将军的妹妹就在尊主的手中,想必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给赎回去的吧。” 月华尊主冷笑:“你怎么不说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给抢回去呢?” 苍鸠不动声色地看了屏风一眼:“月华尊主……怕他们来抢么?” “本座当然不怕了。”月华尊主讥讽一笑,“你打的什么主意,本尊主心中有数,本尊主不杀你,是因为本尊主与你一样,也想亲手给瑶姬报仇。” 苍鸠欠了欠身:“尊主英明。” 月华尊主冷笑一声道:“这个人,本尊主留下了,你去一趟慕王府,告诉云珠与姬家人,沐小将军的妹妹在本尊主手里,他们可以派人来抢,但我一定不会留活口给他们。当然了,他们也可以选择把人赎回去,若是想把人平平安安地赎回去呢,就让云珠在七日后的苍陌峰与本尊主一决高下。” 苍鸠怀疑道:“云珠……会来么?” 月华尊主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擦了擦唇角:“你就告诉她,不论输赢,我都把人还回去。” 这个女人的命,原本就无关紧要,他要的是云珠的! 本想先毁了姬冥修,逼云珠走火入魔,可照目前看来,这一招行不通,那就直接杀了云珠吧! 苍鸠对月华尊主的实力深信不疑:“为何要等七日?现在杀了云珠不是更好么?” 月华尊主道:“本尊主受了点伤。” 苍鸠眉心一蹙:“尊主你……” “意外罢了,你不必问了,赶紧去办正事。”月华尊主说着,淡淡地展开右臂,拢了拢宽袖。 屏风不大,他这么一展,右手便自屏风的一侧冒了出来。 苍鸠看着那只长满皱纹的手,惊得瞳仁都缩了缩,他迅速低下头:“……是!” 苍鸠很快便将消息带去了慕王府。 燕飞绝是亲眼看着他把人抓走的,自然对人在他与月华老贼的手中深信不疑。 他没料到月华老贼的报复来的这么快,竟然一下就掐准了沐小将军的死穴。 若是他能再快一步,都不至于让苍鸠捷足先登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在月华老贼吃过一次人质的亏后,他们若敢去抢人,他一定先把二师姐给杀了。 燕飞绝清了清嗓子,看向云珠,弱弱地问道:“云夫人,您与月华老贼打起来,胜算有多大?” 海十三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月华若是不足为惧,公孙长璃又何至于专程过来提醒?何况月华老贼说了,不论输赢,都把人给放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杀掉云珠。 “要不……我们去偷吧?”燕飞绝提议道。 海十三点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 乔薇看了二人一眼:“你们当是在千峦峰呢,圣教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云珠道:“我去。” 乔薇、燕飞绝与海十三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乔薇愣愣道:“姥姥?” 云珠说道:“我去把她赎回来。” ------题外话------ 能给姥姥求张月票吗? 章节目录 【24】最强大的鬼王 , 对于云珠去赎二师姐的事,乔薇是一百个不赞成,云珠与二师姐并无半点关系,之所以决定去,全都为了替她还人情,可如果这份人情有可能会搭上云珠的命,乔薇宁可辜负沐小将军了。 乔薇的准则一贯如此,去了可能会搭上两个,不去一定能保全一个,从生存的概率来说,她当然会地选择后者。 燕飞绝与海十三也不大希望为了一个二师姐,搭上少主的姥姥,虽说沐小将军救了乔薇的命,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姥姥的命还出去。 “我不同意。”燕飞绝坚决摇头。 海十三难得地站在了燕飞绝的阵营:“月华老贼诡计多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埋下的陷阱?还是等少主出关了再说吧。” 云珠说道:“九阳掌最后两重,每一重都如同登顶,不是那么好练成的,你们不用等他,也别去打搅他。他越是练到后面,药物越是无法控制体内的掌毒,为今之计,只有他一举突破到最后,否则神仙都救不了。” “是说……练这个什么掌会催发掌毒的意思吗?”燕飞绝摸着鼻子问,从前没听说呀! 云珠说道:“这叫破后而立,当他突破第八重时,体内的掌毒将再也压制不住。” “他要是练不会第九重呢?”燕飞绝巴巴儿地问,被海十三狠狠地地拍了一巴掌! 云珠静默了两秒:“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燕飞绝瘫在了椅子上:“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让他练呢!用药物压制,还能压制个几年,现在可好了!” 乔薇道:“燕叔叔,药物其实也没多大用了。”这段日子,他虽嘴上不说,可她每日检查他的药瓶,都能发现他的用量比从前增加了。 燕飞绝哑然了半晌:“那……那还真的只能练了啊。” 乔薇点点头:“让他好好练吧,我们就不要拿这些事去打搅他了。” “可是……”燕飞绝朝云珠的方向努了努嘴儿。 不待乔薇开口,云珠坚决地说道:“这不是那个沐家的事,是我与月华之间的恩怨,有没有那个姑娘我与月华都注定了要较量一场。” 这倒是大实话,月华老贼也不知与姚珺是个什么关系,拿姚珺当宝贝疙瘩似的护着,结果云珠把姚珺给杀了,月华不杀回来都说不过去。 就算没了二师姐,月华也迟早要找上云珠,这次好歹是明面上了,下次,许就变成暗地里的了。 与其如此,确实不如与他正面刚一刚。 夜里,傅雪烟也得知了此事,喂完小慕颜后去了乔薇的房中:“真的没关系吗?” 乔薇想了想,说道:“姥姥说她有把握救回二师姐。” 傅雪烟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乔薇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想抽身而退是不可能了,三殿下还在圣教,昭明公主的遗体也还没有找到,他们想灭了我们的心思却只多不少,我们与圣教,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和你们一起去。”傅雪烟说道。 乔薇忙道:“别,我们都走了,方翠园可空了,你还是留下来,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傅雪烟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不再与乔薇争辩,把乔薇留给她防身的焚天还给了乔薇:“至少把这个带上。” 乔薇没有拒绝。 七日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到了与月华尊主约战的日子,这一日竟是出奇的暖阳高照,夺目的日辉洒在了莹白的积雪上,像是落了一地金光。 月华老贼与云珠约战的地点就在姚珺的老巢苍陌峰,乔薇明白这老贼在想什么,既然云珠用姚珺的鲜血祭奠了昭明,那么他就用云珠的鲜血来祭奠姚珺。 苍陌峰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能稳稳当当地站在山门处的已不剩几个,苍鸠在这群弟子中显得格外突兀。 不突兀也不行啊,谁让他是第一个把主子熬死了,自己却没死的下属呢? 苍陌峰的山门外是一块宽敞的平地,月华尊主与手下的几名弟子早早地到了。 月华尊主坐在一张红木镂空且铺了柔软兽皮的大长椅上,他头顶立着一个宝蓝色华盖,遮没遮住太阳乔薇不知,可架子摆得够足的,他穿着一身月牙白长袍,他身材极好,宽肩窄腰,手臂修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如玉精致的手轻轻地抵着太阳穴,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又自带几分云卷云舒的惬意。 在他面前,摆着一张红木小茶几,茶几上又放着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点心倒是不足为奇,奇的是装点心的盘子,每一个都像是仙宫才有的玉器。 乔薇可没见过哪个男人把生活过得如此精致的,姬冥修已算十分讲究了,可眼前这个男人,连每一颗扣子、每一个盘子、甚至身边每一名看似不起眼的弟子,都完美漂亮得不像话。 此番应战,不仅乔薇跟来了,鬼王与海十三燕飞绝也来了。 燕飞绝好奇心重,隔着十万八千里就仿佛闻到了一股狐狸的骚气,再一看这男人的架势,我滴个乖乖,太骚包了! “这就是月华尊主?”燕飞绝问乔薇。 乔薇嗯了一声:“就是他。” 燕飞绝将月华尊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多大了呀?” 乔薇淡淡地笑道:“他管姥姥叫云姐姐,你说他多大?” “呕——”燕飞绝扶住一旁的海十三,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月华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含笑的目光扫过云珠一行人的脸,和颜悦色地说道:“带了不少助威的嘛,怎么,怕输不起啊?” 云珠没与他争执,而是说道:“我如约来了,人呢?” 月华慢悠悠地道:“云姐姐着什么急?该让你见到的,总会让你见到的,只是我有一点不明,这个沐家小姐莫非当真与云姐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乃至于云姐姐都敢冒死前来将她赎回去了?” 云珠冷漠地说道:“什么关系你没查吗?不用废话了,把人交出来,我要见到人了,才能与你打。” 月华拍了拍掌。 两名弟子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走了出来。 乔薇是认得二师姐的,一眼便看出是对方了,只不过,这老贼的易容术如此厉害,别又是他使了什么邪功,弄的一个西贝货。 “姥姥?”乔薇看向云珠。 云珠轻轻地打出一道掌风,须臾后,神色平静地说道:“纯阴之体,已结毒丹。” 乔薇一愣,这么说,是二师姐了? 西贝货好找,可纯阴之体实在太少,若月华手中早有纯阴之体,也不至于上神将府去抢了。 云珠看向月华道:“这一场你要怎么打?” 月华尊主道:“怎么打都行。” 云珠问道:“是不是只要我赢了,我们就能离开?” 月华尊主不屑一笑:“前提是你能赢。我方才仔细地想了想,以你我的功夫,怕是打个三天三夜也难以分出胜负,不如玩个简单的。” 乔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口口声声说怎么打都行,到头来,又要自己定规矩,他怎么不索性比脸皮算了?论脸皮,谁又赢得过他呢? “你想怎么玩?”云珠问。 月华尊主笑道:“我们各自使出三招,若是对方能接住,便算是赢了,若是接不住,便算是输了。” 云珠顿了顿:“若是你的三招我接住了,我的三招你也接住了呢?” 月华尊主笑意深深道:“平局自然算我赢了。” 乔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了,这臭不要脸的!还是个男人么?一般人碰到这情况,不都会说“平局也算你赢”? 云珠淡淡地应下:“好,如果平局,就算你赢。” 这可对姥姥大大的不利了,月华老贼手中有天水盾,抵挡三招不成问题,不出意外,还真有可能打成平局,那么月华老贼就赢了。 燕飞绝跳出来道:“这不公平啊!凭什么打成平局了还算你赢?有本事你就再加一局!” 月华尊主耍赖地说道:“本尊主就是不加。” 这人,摆明是仗着有二师姐在手,想狠狠地痛宰他们一顿,又或者,他根本是想激怒他们,一旦他们先动手,他就有借口对他们大开杀戒了。 云珠拍拍乔薇的肩膀:“我心中有数,你先去那边等我。” 乔薇冷冷地瞪了月华一眼,转身走回自己的阵营了。 “谁先开始?”云珠问。 月华尊主道:“抽签吧,云姐姐意下如何?” “好。” 云珠爽快地应下。 抽签的结果没有丝毫意外,月华先。 他先拿出了自己的长剑,运足内力,狠狠地斩出了一道凌厉的剑气。 这个级别的高手,已经不需要脸贴脸地过招了,拼的就是内功与心法,他修习的心法好巧不巧,正与云珠的相克,这也是为何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杀死云珠。 云珠以弓为盾,硬生生地扛下了他的第一道剑气。 月华尊主的眸光凛了凛,俨然没料到云珠能够扛下来,他又迅速地斩出了第二剑,这一剑用足了七成功力,云珠依旧是扛下了。 月华尊主的脸色不大好看了,七成功力是一个高手能够安全发挥的临界值,再往上,就该遭到反噬,但这不应该啊……云珠怎么可能在不出手的情况下,以血肉之躯扛住他这么厉害的内力? “还剩最后一剑,你要换个兵器么?”云珠淡淡地问。 “不必了,云姐姐且看招吧!”月华尊主冷冷地说完,双手握紧长剑,运了八成内力。 地面上的飞雪都被卷了起来,如风暴降临了一般。 这一剑落下,云珠足足后退了十几步,可她并没有倒下,她稳稳地站住了。 月华尊主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他都使出这么高的功力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还能抵挡得住? 云珠淡淡地看向他:“现在,轮到我了?” 月华眯了眯眼,就算是平局,也是自己赢,他与云珠交过手,她的血月弓,奈何不了他的天水盾! 月华尊主拿起了天水盾,恣意一笑:“请吧,云姐姐。” 云珠拉开了弓弦,可令人意外的是,这一回的弓弦上竟然放着一支箭,这支箭似乎有些古怪,可具体哪里古怪,不等月华看个明白,云珠已经将它射出去了。 月华赶忙抡起盾牌一挡。 铿的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在了盾牌上。 紧接着下一秒,咔擦两声,盾牌开裂了。 月华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盾牌,就见盾牌上明晃晃地插进了一把冷气森森的匕首。 这匕首是…… 匕首的尾端有一根长长的丝线,云珠轻轻一拽,将匕首拽了回来。 乔薇笑眯眯地拍了拍手道:“沐家传家宝,焚天,可听说过啊,月华尊主?” 月华的眉头瞬间皱起来了:“居然是焚天……” 天水盾是世上最坚固的盾,而焚天刃是世上最锋利的刃,没人拿二者比过,可月华自持清高,怎肯承认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他就算知道对方手中有焚天刃,也不觉得能够洞穿自己的天水盾。 “你耍诈!”月华厉喝。 乔薇无辜地说道:“这叫什么耍诈?你都能用两种兵器,我姥姥不可以?” “第二招了。”云珠再次拉开了弓弦,弦上依旧是那支“焚天箭”。 血月弓之所以无箭,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箭矢能够扛住它的力量,除非,云珠根本就不用它的力量,只拿它当了一把寻常的弓。 如此,天水盾可就没什么用了。 月华扔掉了手中的盾牌,改用长剑格挡焚天,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这一次的焚天根本就没有射出去,只是一个虚招,失去了天水盾的月华,哪里抵挡得住血月弓的力量?当即被射得飞了出去,重重地倒在雪地中,胸口一痛,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擦了唇角血迹,恶狠狠地瞪向云珠:“你——耍——诈!” 乔薇好笑,兵不厌诈,没听过吗? 云珠面无表情地拉开了弓弦:“最后一箭。” 月华被夜罗王后坑了一次后,内伤本就没有彻底痊愈,方才使八成功力,遭了些许反噬,眼下又雪上加霜地中了一招,绝不可能再扛下云珠的另一招。 “我认输!” 月华当机立断地说道。 众人一口气堵在了喉咙! 都等着这家伙去死了,这家伙居然求饶了,圣教尊主,你的脸呢?! 月华捂住胸口,缓缓地站起身道:“我认输,今天到此为止,你们把人带走吧。” 云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给燕飞绝打了个手势。 燕飞绝施展轻功掠过去,自弟子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二师姐,又足尖一点,飞快地掠了回来。 乔薇摸了摸二师姐的脉,确定人是活着的,只是被下了分量不轻的蒙汗药,下了药也好,否则大白天的她突然发作一下,会让人吃不消的。 燕飞绝将人交给了鬼王,虽是下了蒙汗药,可万一她醒了呢?万一她咬人呢? 纯阴之体的毒丹对鬼王有致命的吸引力,鬼王在闻到她气味的一霎,便开始两眼放绿光。 他刚将手伸向她的丹田,云珠淡淡地开了口:“别动她的毒丹,她会死的。” 鬼王委屈了。 “给我吧。”乔薇将人接了过来,以她的力气,背个大活人与背个包袱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她到底是个女人,燕飞绝与海十三哪里好意思? “我来吧。”海十三将人接了过来,用绳子绑在了背上。 一行人准备妥当,就要离开。 月华看了一眼始终对着自己的血月弓,笑了一声,说道:“云姐姐我已经认输了,你总不会现在还要杀了我吧?” 云珠没说话,只是缓缓地放下了血月弓。 可下一秒,她突然调转方向,射向了东面暗涌流动的林子。 林子里瞬间传出一片哀嚎。 燕飞绝眉心一跳:“有埋伏!” 自然是有埋伏的,月华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小小的赌约而去与云珠公平决斗呢?云珠若是死了,皆大欢喜,若是没死,他便来生擒,总之,今日就是云珠的死期! 燕飞绝唰唰唰地射出了手中的暗器:“果然是个王八蛋啊!” 四面八方,数百名弟子与死士蜂拥而至,与几人缠斗在了一起。 有鬼王在,这些虾兵蟹将倒是不足为据。 云珠与月华也再一次地交手了,云珠拉开了血月弓,不遗余力地射向了月华。 说时迟那时快,天际一道黑影,如猎鹰一般飞来,快到不可思议,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将月华自云珠的弓下救走了。 其余的弟子与死士都被鬼王的内力镇得死死的,唯独此人还能来去自如。 来人救走月华后,朝着云珠飞速地打来一掌。 鬼王飞身而起,凌空与她对了个掌。 余波的冲击,将周围的弟子们震得鲜血狂吐。 乔薇几人也没好到哪儿去,那人身上散发而出的凌厉气场,像是要把他们全都绞杀了一样。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鬼王跑去击杀她,二人交起手后,对方扩散的气场才总算集中压在了鬼王的身上。 乔薇来到云珠的身侧:“姥姥,你没事吧?” 云珠的嘴角溢出了一道血丝,她随手擦去:“一点内伤,不碍事。” 月华的内力那么强,说没受伤是假的,只是不能让月华看出来,否则没了忌惮,月华就越发敢对他们痛下杀手了。 乔薇拿出一瓶伤药,喂云珠服下,又看向在半空打得难分胜负的鬼王与另一个……鬼王? 她的眸子瞬间瞪大了:“姥姥,那也是个鬼王吗?” 云珠摇头:“鬼姬。” “鬼姬又是什么?”乔薇问。 云珠凝眸道:“女鬼王。” 乔薇又是一愣:“女的呀!” 鬼王本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据说几百年都不见一个,眼下却出了一个又一个,如今,还来了一个女的。 不是乔薇瞧不起女人,她自己也是女人呢,只是早先听人提过炼制鬼王的方法十分险恶,女人的身体不比男人,实在是难以扛过那么强烈的毒性。 “女鬼王确实十分少见。”云珠望向一袭暗红色玄甲的鬼姬,说道,“这是一个七阶鬼姬,比鬼王还高出一个级别的实力。” 乔薇的小心心一阵乱抖:“那鬼王岂不是要输?” 云珠摇了摇头:“他是最强大的鬼王。” 话音一落,乔薇果真瞧见鬼王一掌拍上了鬼姬的肩膀,将鬼姬狠狠地逼退了。 云珠捂住疼痛的胸口,望了一眼不远处兴冲冲赶来的圣师们,眸光一冷:“他们来了。” 圣师们看见鬼王,就和苍蝇见了有缝的蛋似的,满眼都是垂涎欲滴,几人拉开了一张金红色的大网,扣在弓箭上,瞄准鬼王。 乔薇抓起地上的石头,朝着几人狠狠地砸了过去。 “哎哟——”一个圣师被砸中了脑袋,当即破了一个大窟窿。 鬼姬见状,咆哮一声,一跃而起,朝着乔薇狠狠地飞了过来。 云珠一把拉开了乔薇。 眼看着鬼姬的爪子就要洞穿云珠的心脏,鬼王怒吼着冲了过来,将鬼姬狠狠地撞开了。 鬼王一手抓着乔薇,一手抓着云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地掠下了苍陌峰。 燕飞绝与海十三施展轻功跟上。 鬼姬与一众死士弟子也飞速地跟上。 月华望了望几人潜逃的方向,唇角浮现起一抹冷笑,有鬼姬在,看你们还能往哪儿逃? 鬼姬的实力在追踪的途中一点一滴地展露出来了,每一次在乔薇以为甩掉了他们时,鬼姬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出现了。 她奈何不了鬼王,鬼王是甩掉她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更别说鬼王还带着这么多小拖油瓶。 鬼姬越追越近了。 鬼王将几人塞进了山洞,怒吼着,与鬼姬激烈地缠斗了起来。 燕飞绝拍拍胸口,后怕地问道:“那家伙怎么这么难对付啊?鬼王该不会打不过她吧?” 云珠道:“打是打得过,却不好杀死。” 燕飞绝纳闷道:“不是说前辈是最厉害的鬼王吗?怎么会……多出来一个鬼姬?” 云珠摇头道:“鬼王也是需要不断提升的,他突破成鬼王后,没再服用毒丹,也没再修习功法,功力止步不前,那个鬼姬,却不知被圣教喂了多少天材地宝,比得了吗?” “真没办法了?”燕飞绝问。 云珠看了一眼海十三背上的二师姐:“把她的毒丹给鬼王,鬼王就能轻轻松松地杀死鬼姬了。” 燕飞绝清了清嗓子:“那她不就死了?” 云珠望向洞外:“是啊,她就死了。” 这话题谁都没再提了,本就是为了救她才来的,救到一半把她杀了,这又算哪门子的事? 云珠若是没受伤,倒是能助鬼王一臂之力,可现在,她不去添乱都不错了。 一场恶斗之后,鬼王将鬼姬死死地踩进地里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 他们走的是水路,再渡过一条河就能抵达对岸,而到了对岸,便离夜凉城不远了。 死士不会水。 鬼姬事后虽然追了过来,却停在岸边,不敢上前。 鬼王抱着糖豆坐上船,嘎嘣嘎嘣地吃着,假装自己没有发抖。 意外就发生在船行十米之后。 有人将上游的闸给泄了,一股巨浪自上游奔涌了过来,像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一口朝着几人的船只咬了过来。 几人连施展轻功都来不及,整个儿翻进了冰冷的水里。 浪花兜头兜脸地卷来,将几人拍得目眩头晕。 鬼王一手一个,将乔薇与云珠扔上了岸,又将燕飞绝与背着二师姐的海十三也扔上了岸。 他用的力道越大,沉的也就越快。 “鬼王——” 乔薇趴在岸边,朝鬼王伸出了手。 鬼王抱着一块木头,吓得瑟瑟发抖,看见乔薇的手,仓皇之中,也朝乔薇伸出手来。 乔薇去抓他的手,指尖都碰到了,可就在这时,一张金红色的大网凌空飞了过来,将鬼王一把罩住。 乔薇勃然变色:“鬼王!” “吼——” “吼——” “吼……” 鬼王巴巴儿地看着乔薇,难过地呜咽了一声,被鬼姬与圣教的弟子合力拽了过去。 章节目录 【25】小包子来啦 , 乔薇看着鬼王被对方网了过去,听着鬼王呜咽的声音,一颗心霎时揪成了一团。 她的眸光冷了下来,素手紧紧地拽成拳头,额角的青筋也隐隐地暴了出来。 湍急的河流对岸,鬼王被人拽上了岸,那群圣教的圣师将鬼王摁在地上,那么爱干净的鬼王,整张面具都陷入了泥地里,嘴唇也染了砂砾。 他们用一捆赤红的铁链将鬼王绑了起来,那链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鬼王像是灵魂都被烫伤了一般,发出了疼痛的怒吼。 乔薇的指甲一点一点地掐进了肉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恨过圣教的人,比早先月华抓了她,还让她恨! 似是察觉到了乔薇的恨意,已经准备离开的鬼姬,忽然扭过了头来。 鬼姬穿着一身暗红色玄衣铁甲,戴着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头盔,只露出一双充满了戾气的眼睛,以及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下巴上是暗红色的唇瓣。 她唇角微微一动,不像是在笑,更像一种冷嘲。 她在挑衅乔薇! 乔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鬼姬是吗? 你等着,有把你打爆头的时候! 奔涌而湍急的河流,拦住的不仅仅是鬼姬与圣教的一群弟子,也有乔薇这一行人,今日若非鬼王及时抓住了他们,将他们一个一个丢上岸,他们怕是也要向乔峥与贺兰倾那样,被洪水给冲散了。 可这个救了他们的人,却被圣教那群王八蛋抓走了…… 燕飞绝一拳头捶在了树身上:“狗娘养的!” 海十三道:“别侮辱狗。” 那边,鬼姬给完挑衅的眼神后,与鬼王以及圣教的诸位弟子一道离开了。 乔薇收回落在鬼姬身上的目光:“先回吧,等想好了计策,再去救鬼王。” 鬼王于他们而言,已不是一个大杀器这么简单,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爱吃糖豆、爱干净、爱爬树又爱甩大屁股,这样一个心智缺失的人,落在了圣教那群王八蛋的手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乔薇在前带路,燕飞绝背上云珠,海十三背着二师姐,一路无话地回了府。 每次女儿出门,乔峥都担心个半死,在门口徘徊了大半日,什么事都没做,好不容易看见女儿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也落回实处了。 他往几人身上瞧了瞧:“云夫人受伤了吗?这就是沐小将军的妹妹吧?可算是找回来了,诶?鬼王殿下呢?” 燕飞绝耷拉下脑袋。 海十三抓了抓头:“我先去看沐小将军。” 海十三将二师姐背去了沐小将军的屋子,燕飞绝也将云珠送回了自己的屋。 乔峥走到乔薇身边,不解地往门口望了望,又朝天上瞧了瞧:“人呢?” 乔薇叹道:“被圣教抓走了。” 乔峥狠狠一怔:“什、什么?被圣教抓走了?怎么会这样?” 乔薇将决斗的经过言简意赅地与自家爹爹说了一遍。 听完,乔峥沉默了。 另一边,沐小将军总算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当然他也听说了云珠与鬼王的事情,他没料到为了救自己一个妹妹,竟把云珠与鬼王全都搭了进去。 “你别多想。”乔薇端着新熬好的汤药进了屋,“我姥姥的伤能养好的,鬼王也能救回来的。” 沐小将军看着她递来的药碗,迟迟没伸手去接。 “要我喂?”乔薇问。 沐小将军的耳根子红了红,伸出左手,接过早已不烫的药碗,正要喝下去,却突然顿住。 乔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他张了张嘴,“你不欠我什么,实在是没必要这么做。” 乔薇摇摇头道:“你想多了,不是为了你才要去找月华决斗的,虽然不能否认很希望你能认回妹妹,可是我们与圣教的梁子早在你之前就已经结下了。我回隐族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假扮我身份的女人,她就是月华的弟子,还有圣女殿,也是被圣教所掌控,圣教想吞并隐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还想杀掉我们和云珠,所以,即便是没有你妹妹,我们与圣教的局面也在所难免。何况,退一万步来讲,你妹妹是纯阴之体,她体内的毒丹是给鬼姬提升功力的绝佳药物,她落在圣教手里,对我们岂不是更为不利?我们这么做,充其量是夺取对方的战略物资罢了。” 沐小将军低声说:“你就是在安慰我。” 乔薇笑了笑:“好吧好吧,就当我是在安慰你吧,你看我都已经这么辛苦了,还要挖空心思去安慰你,你还没被我安慰到。” 沐小将军哑然了半晌,随后他垂下眼眸:“没,我有被安慰到。” 说罢,将碗里的药一滴不剩地喝下去了。 他喝药一向不乖,可现在他想快点好起来。 乔薇收了药碗,又去隔壁看了云珠,乔峥也在,正在给云珠施针。 云珠硬生生地扛了月华三招,这都是她底子好了,换个底子差的,早已经经脉俱断了。 “姥姥情况怎么样?”乔薇问。 乔峥又施了一针道:“丹田受损,最近都要卧床静养,只要养得好,可以康复。” 就怕不好好养,乔峥在心里补充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院子人没一个听话的,不让怎样偏去怎样,他让云珠在这里养伤啊,养着养着就不知道养到哪里去了。 乔薇看了一眼一旁的夜罗王后:“放心吧,姨母会看着姥姥的,是不是,姨母?” 夜罗王后点头如捣蒜! 云珠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这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们居然炼出一个鬼姬来。” 乔薇不解地问道:“姥姥,我曾经听国师殿的大弟子说过,鬼王这种死士并不常有的,都几百年没见了,为何现在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 “死士本就是不该有的存在,炼制死士已经够损阴德了,炼制鬼王……”言及此处,云珠顿了顿,弱弱地吸了口凉气,跳过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听的话,说道,“炼制鬼王虽有毒药可以替代,却并不如毒丹,而每一颗毒丹都是一条命,这法子实在是阴损至极,在早年的圣教都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是这些年突然开放的?圣教是出现什么大的变故了吗?禁术也有人修习了,不开放的政策也明目张胆地进行了。 乔薇想问,可她见云珠似乎不怎么想提到圣教的事,又给忍回去了。 云珠望了望渐渐暗沉的天色,对乔薇道:“快天黑了,沐家姑娘估摸着要发作了,你去找景云弄点童子尿,洒在门窗前,别叫她出来。” 想到了什么,乔薇问道:“她的毒丹取出来真的会死吗?” “会。”云珠道。 乔薇静默了两秒:“那她从今往后都只能这样了吗?” 云珠摇头:“倒也不是,我记得她是素心宗的,内功应当不错?” 乔薇点点头:“她武功是极好的。” 云珠道:“那她可以自己将毒丹炼化,再慢慢地让鬼王吸出来,只是我从前没料到会遇见这种事,没仔细研究过炼化的法子,得上圣教去找。” 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姥姥想要,她可以研究到不少圣教的资料? 乔薇愣愣地看向了云珠。 云珠看了乔薇一眼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还是那句话,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乔薇于是不再追问了,说不好奇是假的,可有些事,明知道了却不能着手去改变什么,还不如不知道呢。 二人谈话间,两个小包子哒哒哒哒地跑来了,二人一直在后院玩雪,玩得满头大汗,一进屋,便扑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恐撞到正在施针的乔峥与云珠,抱着二人,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二人好奇地打量着云珠,异口同声地问:“太姥姥怎么了?” 乔薇温声道:“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不要打搅太姥姥了,明天再过来。” 二人乖乖地点头,跳下地,给云珠三人请了安,牵着乔薇的手出了屋子。 出去后,望舒东张西望地问:“鬼王爹爹呢?他怎么没有回来呀?” 乔薇都不知这丫头几时背着她认了个“爹”,果真是孩子大了,有想法了,不像三四岁事事都问她做主了。 孩子啊,真是盼着他长大,又害怕他长大,怕他渐渐的,会越来越不需要她。 至于说认个爹这件事本身,乔薇并不觉得有什么,认了个“鬼王爹爹”嘛,又不是认了个“鬼王娘亲”,她独一无二的娘亲地位还是稳稳的! 只是……对着这双无辜又期盼的眼睛,她要怎么与她解释鬼王被人抓走的事? “鬼王爹爹肯定是出去办事了,过几天就回了。” 景云替乔薇解了围。 望舒哦了一声,没什么怀疑地信了,捏了捏挂在腰间的小荷包,软软糯糯地说道:“我给鬼王爹爹留了好多好多糖豆呢,他不能回来得太晚哦,太晚的话我就……我就……我就吃光了。” 乔薇摸摸她脑袋:“鬼王爹爹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 圣教,幽暗的石室中,正中央的地板上架着一个铁桩,铁桩上用铁链绑着一个男人,男人戴着手铐与脚铐,四条铁链自两旁的墙壁上镶嵌着的的狮子头口中吐出来,咬住男人的镣铐。 男人挣扎得太猛,铁链都勒入了肉中,斑驳的血迹顺着铁链流了下来,有的已经干涸,落地成斑。 在男人的对面,站着鬼姬以及两名神色威严的圣师。 轰隆隆一阵闷响,石室的门被缓缓打开了,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左侧的男子身材更为高大,容颜精致,穿着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牙白长袍,身上浮动着好闻的熏香;右侧的男子则穿着一身束了银色腰带的灰色宽袍,他的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稍稍留了一点胡子,容貌不如身旁的男子精致,看上去更威严冷肃一些。 当二人走进石室时,两名圣师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大圣师,月华尊主。” 被唤作大圣师的男人淡淡地颔了颔首。 二人进屋后,又紧跟着进来了另一名男子,正是许久不见的国师。 从容貌上来看,国师的年纪是三人中最为年长的,可从地位上看,却是三人中最为低微的,当然了,比起另外两名圣师,能操控血月弓的他俨然还是要高出不少。 鬼姬闪到大圣师的身旁,大圣师面无表情地赏了她一颗毒丹,她开心地收下。 大圣师往前走了几步,两名圣师不约而同地伸出胳膊拦住他,左侧的圣师道:“大圣师请留步,他刚刚晕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就醒了,他性子太躁了,会伤人的。” 月华唇角一勾:“被你们的龙浔链锁了这么久,还能伤人么?” 龙浔链是专程用来对付死士的铁链,寻常死士绑两下能活活勒死,这个鬼王,都过去几个时辰了,竟然还能动手伤人。 那圣师不悦地看了月华一眼,说道:“我听说他是瑶姬尊主炼制出来的鬼王,难道在月华尊主眼中,瑶姬尊主就这么点能耐?连区区一根龙浔链都扛不过去?” 月华对大圣师一笑:“瞧瞧瞧瞧,你的弟子不欢迎我呢。” 大圣师看了那弟子一眼,对方低下头去。 大圣师问道:“说说他的情况。” 圣师道:“六阶鬼王,刚突破不久,突破后未服用过毒丹。” 大圣师蹙眉道:“没服用过毒丹,还能打得过鬼姬?” 所有死士都是依靠毒药才得以突破到鬼王的,突破后,每日都需继续服用,否则功力将急转直下,到最后,甚至跌出鬼王的水平。 圣师道:“他不仅没服用过毒丹,连最基础的毒都没有用过。” 鬼姬嫉妒地朝鬼王看了过来。 大圣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亮色。 月华尊主笑道:“不愧是瑶姬炼出来的宝贝,大圣师啊,对付鬼王,我服你,可论炼制死士,你还是得服瑶姬啊。” 大圣师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无比赞同地说道:“确实是个难得的宝贝,鬼姬的实力与她的资质有很大的关系,可如果没有一日一颗毒丹,她也不会这么快突破到第七阶的水平。” 而就算突破到了第七阶,有着级别上的绝对优势,却还是被眼前的鬼王给碾压了,果真是最强大的鬼王,已经无限接近那一位的存在了…… “鬼姬。”大圣师突然开口。 正对着毒丹流口水的鬼姬听到主人的话,依依不舍地收好了毒丹。 大圣师看了鬼王一眼道:“打他,我看看他究竟能承受多大程度的攻击。” 鬼姬俨然对这个提议满意极了,活动了一下筋骨,毫不客气地朝着鬼王打出了一掌。 鬼王的身子剧烈一晃,慢悠悠地醒了,他抬起了冷汗涔涔的头来,修罗一般的目光望向了屋子里的人。 当他目光看来的一霎,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口微微的震了一下。 很快,鬼姬的第二掌落下了。 鬼王的身子再次晃动了一下,他的气息渐渐微弱了下去,可距离重伤死亡还有很大的距离。 大圣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满意。 国师看着被打得无法还击的鬼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月华尊主笑眯眯地道:“别把人打坏了。” 鬼姬抬起了第三掌,大圣师制止了她,走到已几乎无法站立、只能挂在铁链上的鬼王身前,对鬼姬打了个响指。 鬼姬走上前,单膝跪地,低下头,探出右手,虔诚地摸上了大圣师的鞋面。 这是鬼姬的臣服。 大圣师看向鬼王,神色威严地说道:“看见了吗?你若是也能认我为主,我便让人放了你。” 鬼王咆哮着朝大圣师冲了过来:“吼——” 两名圣师吓得够呛,各自往两旁一站,拽紧了墙壁上的铁链,铁链蓦地勒紧了几分,刀子一般绞着鬼王的皮肉。 鬼王发出了疼痛的咆哮。 大圣师自始至终,眼皮子都没有颤动过,定定地看着因疼痛而变得面容狰狞的鬼王:“你不乖乖地听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听话,可那样的话,你就要吃不少苦头了,你可想好了?” 鬼王怒吼:“吼——” 大圣师打了个手势。 两名圣师抬了一缸水来,二人戴上暗金色的金属手套,掐住鬼王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死死地摁进了水里。 死士畏水,这样的办法比用刀子捅他更能让他感到惧怕。 二人摁够了,将鬼王的脑袋抓了起来。 鬼王浑身涩涩地发抖,可一双暴怒的眼睛,并没有丝毫屈服的迹象。 大圣师道:“再来。” 二人再次将鬼王摁了进去。 国师蹙了蹙眉。 月华玩味儿地笑道:“大圣师,你别是不行啊,我看姬冥修那群家伙似乎没这么费劲吧?你要不要去慕王府向他们取取经啊?” 大圣师不屑地说道:“这世上,就没我驯服不了的鬼王。” 大圣师让人加大了折磨的力度,水不行,又让人拿来驯龙鞭,每一鞭子抽在鬼王的身上,都像是把他的灵魂给撕碎了一样,鬼王疼得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知鞭打了多久,两名圣师的手都酸了,鬼王晕过去好几次,可每次醒来,神色都没有丝毫松动,满眼尽是恨不得吃了大圣师的目光。 大圣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关起来。” 鬼王被关进了一间没有丝毫光亮,也没有丝毫声音的密室,他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恐惧如浪潮一般在他身上重重叠叠地压了下来。 他躺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蜷缩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捏紧手中仅剩的一颗已经化掉大半的小糖豆,委屈又害怕地呜咽了起来。 …… 乔薇一宿没合眼,一闭上眼,就是鬼王被抓走时那委屈得她心抽抽的小眼神,论武功,他是个前辈;可论起心智,他还不如景云与望舒这两个小毛孩子。 乔薇辗转反侧了一夜,好容易等到天亮,赶忙去了后罩房。 后罩房中筑了一个临时的鸟巢,金雕正趴在鸟巢中,一下一下地扇着翅膀。 乔薇拆掉了金雕的绷带,摸了摸已经愈合的伤口:“可以飞了吗?” 金雕振翅。 乔薇给它穿上教主大人新做的机关脚,它适应了两下,比先前的还要好用。 乔薇把写好的信绑在它的腿上,其实乔薇并不确定去过圣教,只是给它指了个云中城的方向,能不能找到三殿下就看它的造化了。 金雕扑哧着翅膀去了。 …… 清晨的圣教沐浴在一片白雪茫茫中,神圣、威严而又充满了古朴神秘的气息。 一座石楼中,一贯晚起的三殿下破天荒地没有赖床,伺候的下人们捧着早膳鱼贯而入。 不多时,屋内便传来了三殿下摔盘子以及暴怒的声音:“天天都吃这个!我是猪吗?!你们都不晓得给我弄点别的来吃吗?!” 一名贴身伺候他的女弟子恭恭敬敬地福下了身来:“三殿下,这些都是厨房新做的花样啊……” 三殿下炸毛:“什么新做的花样?不就是兔子肉?不就是鱼片粥?我难道昨天没吃过吗?前天没吃过吗?” 没、没有啊…… 女弟子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并不敢辩驳。 “我不要吃这个!”三殿下毫不客气地说。 女弟子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三殿下想吃什么?我去让吩咐厨房做。” 三殿下抓狂地捶着桌子道:“你们厨房做的菜难吃死了!我都快吃吐了!我母后呢?我要见我母后!我不想再待在你们这里!我想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女弟子不明白一贯温和的三殿下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一大早就发这么大的火?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每日都会从石楼前路过的大圣师。 大圣师走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 三殿下冷冷一哼! 女弟子低头禀报道:“回大圣师的话,三殿下不想吃东西,说……难吃。” 三殿下没好气地道:“只是难吃吗?简直是太难吃了!” 大圣师问道:“三殿下想吃什么?” 三殿下颐指气使道:“我想吃夜凉城的烤全羊!南藤街老字号的那家!你们快去把那里的烤全羊给我弄一只来!” 大圣师语气还算平和地说道:“三殿下想吃烤全羊,圣教的师傅也会做。” 三殿下翻了个大白眼道:“你们这里的师傅啊,厨艺都太糟糕了!你没看见我都瘦了!我不要吃你们这里的菜!我要下山!我要回宫!我要见我母后!” 女弟子惶恐地看向大圣师。 大圣师的眸光顿了顿。 三殿下抱住双臂道:“不让我走,我就绝食!” 大圣师扯了扯唇角:“不就是一只老字号的烤全羊吗?三殿下喜欢,我让人给你弄来就是了。” 三殿下两眼望天道:“他们家不止烤全羊好吃,羊杂汤也不错的,小奶皮和馅饼,还有热腾腾的马奶酒。” 大圣师道:“好,我记下了,这就让人去买,保证全都给三殿下买回来。” 三殿下鼻子一哼:“这还差不多!” 大圣师出了屋子,临走时,给女弟子使了个眼色。 女弟子默默地跟了出来。 在无人的地方,大圣师问她道:“三殿下怎么突然闹着要走?” 女弟子揣测道:“他就是嘴馋,故意闹着要走的吧?您看,您答应给他买东西后,他就不闹了。” 大圣师想了想:“他这两日,可见过什么人?” 女弟子笃定地说道:“没有。” 大圣师点点头道:“好生照顾三殿下,别出岔子。” “是。” 大圣师离开后,女弟子又回屋,收拾了地上的东西,三殿下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白眼,女弟子只当他心情不好,没往心里去,也不敢留下招惹他晦气。 确定女弟子走远后,三殿下将柜子里的金雕捞了出来,得意地摸了摸它脑袋,把它从窗子里放出去了。 为方便圣教弟子潜入,乔薇故意解除了全城戒严。 当两名圣教弟子抵达南藤街的老字号羊肉馆时,海十三、乔峥与伤势痊愈的十七已经守株待兔多时了。 弟子进了酒馆,问掌柜道:“你们这里可有烤全羊、羊杂汤、小奶皮、馅饼与马奶酒?” 掌柜笑道:“有有有,公子是堂食还是去厢房吃?” “我带走。”弟子说道。 “带走?这……”掌柜迟疑道,“小奶皮和马奶酒倒是好带走,可这烤全羊、羊杂汤与馅饼都是现做的才好吃啊!” “烤全羊可以吃冷的。”弟子说,圣教的人经常这么吃。 厨子打扮的海十三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用还算标准的夜罗话说:“公子,我们店的烤全羊确实可以冷吃,但馅饼和羊杂汤真得现做。” 掌柜就道:“公子,这几天下雪,客人少,您要是……出得起价钱,我们可以让师傅上您家现做。” 弟子想起那个娇滴滴的三殿下,不悦又无奈地蹙了蹙眉:“那好,羊带上,厨子也带上。” 掌柜客客气气地说道:“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公子先上来喝一碗羊杂汤吧,不收钱的!” 弟子随掌柜的上了二楼,刚一进厢房,便被人从后劈了一掌。 海十三看着倒在地上的弟子,收回手掌,将人拎进了屋。 掌柜,确切地说,乔峥,乔峥赶忙合上门,打开医药箱,拿出工具,对准弟子的脸做了一张人皮面具。 这边刚做好,十七扛着另外一名弟子进屋了。 十七是死士,并不需要易容,跟在几人身后就能混进圣教了。 三人扒了两名弟子的衣裳,拿了二人的玉牌,带着做好的人皮面具回了慕王府。 慕王府中,乔薇已经将一整只烤全羊以及所需的其余食材准备妥当了,之所以提前烤好是因为到了圣教可能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耗。 食材装了一马车,他们乘坐另一辆马车。 车夫分别是海十三与燕飞绝。 几人坐在马车上,谨慎地戴好人皮面具。 望舒刚睡醒,抱着衣裳准备去找姨奶奶给自己穿,哪知一出门便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烤羊肉香气。 望舒吸了吸口水,迷迷糊糊地爬上了马车。 景云刚从茅房回来,看见妹妹上了马车,以为是要出门,也迈着小短腿儿跑过去,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马车。 大白见小包子上了马车,也跟着上了。 随后,珠儿也上去了。 海十三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在隔壁车上戴了个面具的功夫,这一辆“货车”便已经仔满为患了。 马走得有点儿吃力。 海十三:嗯,东西带得太多了! 在襁褓中当了那么久的暖宝宝的小白终于憋不住了,知道他们又出远门,赶紧跐溜溜地追了出来,可当它定睛一看,就发现马车已经走远了。 小白终于忍不住,嗷的一声哭了…… 金雕一步一步地挪过来,威武霸气张了张翅膀,一口将小白吃进嘴里,振翅飞了上去。 ------题外话------ 小白:哼,我有飞机坐!还是头等舱! 刚看了下,还差5票2600,大家帮忙投一下吧! 章节目录 【26】鬼王爹爹! , 这几日天气甚好,北风不大,阳光和暖,路面上的积雪略化了些,路过结了冰的小沟渠时,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车轱辘轧在满是积雪的路面上,转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因坐了马车,几人自然不能往天梯的方向而去,否则且不论一个“普通的厨子”能不能上天梯,单是那座石桥与山洞就不是马车能够通行的。 几人走了水路。 渡口的一切都已修复完毕,仿佛昨日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几人心里都明白,鬼王就是在渡河时让那群王八蛋抓走的。 船只还算大,有专供马车通行的桥板,马车上船后,平安地抵达了对面的渡口。 几人又检查了一番各自的人皮面具,确定没有破绽,才继续前行。 老实说,他们还从这条路去过圣教,最远只到了苍陌峰与千峦峰,可这两峰似乎并不在云中城内,所以,该如何走,全靠这几匹老马了。 常言道,老马识途,不是没道理的。 上岸后,燕飞绝与海十三便没怎么赶车了,由着马儿带着他们走,这一路七弯八绕的,先是绕过了苍陌峰,再是途径了千峦峰,这两峰都已被毁得渣都不剩,一个弟子都无了。 离开千峦峰,一路往东南而去,穿过一片看似繁茂凶险实则道路平坦的树林,几人看见了一座城池,这里的城门就显得人间烟火多了,至少能看见好几道人影,也有一些进进出出的居民。 燕飞绝如今是顶着圣教弟子的脸,掏出圣教弟子的玉牌,给守门的弟子瞧了瞧,守门的弟子俨然与他关系不错,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让燕飞绝与海十三的马车通行了。 今日并不是圣教开坛讲座的日子,城中有着不少居民,但马儿带几人走的路却是几条僻静的小路,几人本也无心欣赏城中风景,走这儿倒显清净了。 “怎么还不到?”燕飞绝看了看天色,其实并不算晚,只是救人心切,少不得想快些罢了,可他又不能赶车赶得太猛,这条路不是他们曾经走过的路,赶太猛吓坏马儿了,马儿四处乱窜,他们还去不去圣教了? 海十三到底是干这个的,找路比燕飞绝厉害,他四下看了看,说道:“快了,最多两刻钟就到了。” 果不其然,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几人便看见那群建造在青山之上的古堡了。 燕飞绝坐直了身子。 乔薇拿出镜子,照了照这张并无多大易容只略略涂了些黄粉的脸,圣教的人没见过她的样子,她就算是个女厨子也没人能说二话,只是原先那张脸太过招摇,涂两层黄粉压压肤色,更像个终日劳作的穷苦厨子。 山门处,守门的依旧是两名弟子。 这二人检查起来就比城门的弟子严格多了,不仅让乔薇下了马车,也检查了海十三的“货车”。 货车里的情况有些一言难尽,只见鲜嫩香酥金黄流油的烤全羊的身旁,立着一只大雕,坐着两只小貂,外加一只小黑猴。 四禽兽的手中都拿着一片自烤全羊身上扒拉下来的肉,看见车帘动了,齐刷刷地将肉藏到背后!瞪大几双无辜的禽兽眼,巴巴儿地看着挑开车帘的弟子。 烤全羊、金雕、雪貂、猴猴? 食材够丰盛的。 弟子一笑,放下车帘,让马车通行了。 海十三对马车上的食材是一万个放心,绝对没有掺假,也没携带任何武器,所以弟子去检查时,他连车座都没下,放行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车轮子咕噜咕噜地转起来了。 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烤全羊的另一面已经被吃光得只剩骨架了。 金雕拿开羽毛丰满的翅膀,露出两个肚子圆鼓鼓,抱着马奶酒的酒罐子,醉得一塌糊涂的小包子。 小包子相继打了个饱嗝。 海十三:幻听,幻听! …… 却说三殿下自打送走金雕后便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了,他不知道乔薇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够混进来,会不会半路就让人给认了出来。 贴身伺候的女弟子第三次送了早膳进屋:“三殿下,你好歹吃点吧。” 三殿下心烦意乱地摆摆手:“不吃不吃!说了你们的东西难吃,怎么还给我吃?我让你们买的烤全羊呢?买到没有?这都快午饭的时辰了!我就要饿死了!” 女弟子讪讪地说道:“这冰天雪地的,想来道路不好走,三殿下不妨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三殿下固执地说道:“我不吃!我就要烤全羊!没烤全羊我就下山!” 女弟子如今最害怕听到的话就是他说要下山的话,其实女弟子并不明白上头的人为何如此礼遇一个夜凉城的王子,以圣教的实力,那什么夜凉城,根本就可以不放在眼里,这个王子,却和一个宝贝疙瘩似的,谁都惹不得,也怠慢不得。 三殿下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道:“你杵着干嘛?占本殿下便宜啊?还不快出去?!” 女弟子拎着食盒出去了。 她一走远,三殿下便拍了拍胸口,自己好凶,好怕好怕! 索性三殿下并未等上太久,就在女弟子前一出门,三殿下便听到了车轱辘的声音,这个时辰,能堂而皇之地将马车驶进来的人,应该就是老字号的厨子了! 他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连前去检查的弟子都没他脚程快,他一口气冲到马车前,他没认出易容过后的燕飞绝,可他认出打马车上下来的乔薇了。 乔薇只是将自己画丑了些,在明知她会来的情况下便并不难辨认了。 三殿下一双招子都亮了。 女弟子跟了过来,先是警惕地看了乔薇一眼,又看向也下了马车的海十三与燕飞绝,这两个弟子是她认识,没怀疑什么,可……为什么会是个女厨子? 乔薇冲着三殿下行了一礼。 三殿下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啊,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女弟子疑惑地问道:“三殿下认识她?” 三殿下说道:“当然认识了,那家酒楼的大厨啊!她做的烤全羊最好吃了!” 海十三对着三殿下行了一个夜罗的礼,用夜罗话说道:“有些菜冷了不好吃,属下便斗胆将厨子请过来了。” 女弟子疾言厉色道:“你可真大胆!竟然把外人往圣教里带!” 三殿下劈头盖脸地凶道:“不带我吃什么?!你要我吃冷的啊?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我拉肚子?!” 女弟子蹙眉低下头:“云英不敢。” “走走走,没你的事了!”三殿下将女弟子轰走了。 三殿下伸出手,想将乔薇拽回屋,乔薇冲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他会意,望了望四周的弟子以及奉命前来的厨子,拿腔拿调地说道:“我……我饿了!快去做吃的!” 乔薇用还算流利的夜罗话,一脸恭敬地说道:“回殿下的话,烤全羊已经做好了,只是馅饼和羊骨头都需要现做。” 三殿下摆手道:“我现在不想喝羊骨头汤,也不想吃馅饼,许久没吃你煮的酥油茶了,你进来给我煮一碗。” “这……”乔薇迟疑。 三殿下看向一旁的厨子道:“你们几个去把羊肉切来!别的菜……看着做吧,去吧去吧!” 厨子们就这样被打发了,三殿下往日的性情说起来并不古怪,可到底是个孩子,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倒也说得过去。 三殿下领着乔薇往自己的屋子去了。 马车上,景云与望舒喝多了马奶酒,早就想尿了,这会子马车一停,赶忙从马车上滚下来,迷迷糊糊地去找茅厕了。 四禽兽也想跟去,可惜晚了一步,厨子们过来了。 厨子们将装着四禽兽的马车拉去了厨房,随后,开始卸货。 烤全羊……半只。 为毛只有半只,厨子也很傻眼。 马奶酒……半壶? 为毛连酒都只有半壶?! 好在还有金雕一只。 可以做烤翅。 雪貂两只。 一只清蒸,一只红烧。 至于这小黑猴嘛……嗯,能做份新鲜的猴脑。 看在这么多食材的份儿上,厨子没去纠结为毛只有半壶酒以及半只烤全羊了。 厨子将那半只烤全羊切了盘,习武之人,肚腹没那么娇弱,冷肉时有食之,厨子没多想,只是切了一小片尝了尝。 他本是有些不屑,想知道夜凉城的厨艺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三殿下把他这圣教第一大厨都给嫌弃了。 冷肉的味道,自是不如热食好的。 可当那片肉在他舌尖融化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切的是最里边的嫩肉,佐料与油盐都不曾撒到这里,它最大程度上保留了羊肉的鲜美,却没多少膻味,嫩嫩的,凉凉的,自带一丝原汁原味的鲜香。 他又蘸了点对方配制的酱料,酸酸甜甜的,配上这爽滑的薄片羊肉,简直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下去! 若说早先,他还有些怀疑三殿下是故意与外界的人来往,那么在尝了对方的手艺后,他便一丝疑虑都无了。 尝过了这样的手艺,连他都开始嫌弃自己的了,真是难为三殿下,默默忍受了那么久…… 这边,厨子为一盘烤羊肉好吃到流泪时,另一边,三殿下将乔薇、燕飞绝以及海十三带回了自己屋。 进屋后,三殿下合上了门:“你们怎么来的?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吧?” 乔薇摇头:“没有,这一路还算顺利,时间紧迫,我就不与你寒暄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找一本能炼化毒丹的武功心法;另一件,是救出鬼王。我听姥姥说,心法大多是在藏书阁,你知道藏书阁在哪儿吗?” “知道啊!”三殿下这段日子也不是白待在圣教的,他没事便出去溜达一圈,整个圣教,除了银湖对岸,就没他没溜达到的地方,“藏书阁就在东南方,出院子后,右转,一直走,一直走,看见的最高的那座石楼就是了。不过,藏书阁不是那么好进的。” 乔薇想了想:“你能进去吗?” 三殿下拍拍小胸脯道:“我当然可以啊!但我不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书啊。” 海十三道:“我们与三殿下一块儿去。” “可以吗?”乔薇看向三殿下。 三殿下点点头:“没问题的,我只要不说离开圣教,干什么都是自由的。” 乔薇到现在也没明白圣教这么对待三殿下是为了什么,说软禁他吧,他又太自由了,连藏书阁这种机密的地方都是说去就去;可说不是软禁他,他又不能离开圣教。 乔薇握住他的手:“不论如何,你这次都与我们一起离开,你娘在王府呢,等你等得好辛苦。” 三殿下思念母后,乖乖地答应了。 “鬼王……”乔薇刚说了两个字,门外传来了女弟子的通传声,“三殿下,烤全羊切好了,给您送进来吗?” 乔薇抓了一块茶饼,丢进煮沸的小锅里。 “进来吧。”三殿下语气如常地说。 女弟子将烤全羊端了进来,警惕地看了乔薇一眼,见乔薇果真在煮茶,没说什么,退下了。 可她并未走远,而是将耳朵贴在门边,偷听着里边的动静。 不怪她如此谨慎,实在是大圣师有令,堤防三殿下接近任何人。 燕飞绝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冲屋子里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与海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 海十三会意,走到门边,扯开了嗓子说道:“我这次去夜凉城,还买了些小玩意,三殿下你看,这个是……” 他声音极大,将女弟子的耳朵整个儿荼毒了。 乔薇压低了音量,对三殿下道:“三殿下知道鬼王被关在哪里吗?” 三殿下皱起英俊的小眉头,摇了摇头:“我没听说什么鬼王啊……” 海十三继续扯着嗓子道:“哈哈,三殿下,您看是不是很有趣啊?” 女弟子蹙了蹙眉。 乔薇小声道:“他是被鬼姬和几名圣师抓走的。” “圣师的话……”三殿下若有所思道,“我倒是知道他们的圣师殿在哪里,可你口中的鬼王是不是被抓去圣师殿我就不敢保证了。” 乔薇凝眸顿了顿:“圣师殿在哪儿?” …… 圣师殿位于圣教正中央偏南的位置,四周都是林立的石楼,呈众星拱月之势,每一座石楼都有巡防的弟子,密切关注着圣师殿的动向。 而乔薇,也在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北面石楼的弟子换班了。 乔薇唰的冲了过去,很快,南面的石楼也开始换班。 乔薇以极快的速度自几人的眼皮子底下闪了过去,一直到圣师殿的大门口了,她才朝不远处的十七打了个手势。 十七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圣师殿。 他是死士,巡防的弟子没过多的关注他,只是到了圣师殿的入口,让守门的弟子拦下了。 弟子瞧他面生,伸出手,问他要圣师的令牌,没有圣师令牌的死士不得出入圣师殿。 十七装模作样地去摸怀中的令牌,却趁弟子不备,一道凌厉的掌风将他劈晕了。 劈晕他后,十七代替他,大大方方地守在了圣师殿的门口。 那些巡防的弟子一转头,看见守门的人变成了一名死士,没说什么,继续巡防去了。 巡防的弟子一离开,乔薇便抓着那名昏迷不醒的弟子进去了。 乔薇找了个角落,拔下对方的衣裳,穿在了自己身上。 时间紧迫,又没带工具的缘故,易容成对方是不可能了,乔薇只得低垂着眉眼,努力降低存在感。 幸运的是,这会子正值饭点,众弟子都去膳堂准备用膳了,真正碰上的弟子没几个,偶尔碰上了,乔薇一欠身、一颔首,客客气气的也就安然无恙地过去了。 只可惜这种相安无事的状态并未持续多久,乔薇在穿过一条回廊的时候,一个弟子突然抓住了她胳膊,递给她一个食盒道:“兄弟,帮个忙,我……我闹肚子,你帮我送过去!就在那边!” 他是真的憋急了,指了指走廊尽头,也不管乔薇看没看见,捂住肚子面容扭曲地跑掉了。 乔薇原本没计划往那头去,即便是拎了一个食盒,可她步子刚迈出,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便走出另一个弟子:“送饭的吧?杵着干什么呀?还不快进来!” 乔薇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放桌上。”弟子对她道。 乔薇进屋,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拿出来啊!”弟子又道。 乔薇背对着他,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里头的菜式一盘一盘地拿了出来,令乔薇意外的是,这些竟然都是中原菜。 “你新来的吧?没见过你。”弟子见她慢吞吞半点都不机灵的样子,忍不住嫌弃地问。 乔薇没吭声,只是转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弟子又颐指气使道:“去,把里头的屋子收拾了!” 乔薇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一刀把这弟子放倒时,又一名弟子进屋了。 乔薇果断收回了匕首,迈步进了里屋。 “那谁呀?”第二名弟子问。 弟子随口道:“新来的,给那女人送菜的。” 第二名弟子看着一桌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啧啧地摇了摇头:“不就是一个毒体嘛?吃得比我们还好!” 这弟子阴阳怪气道:“人家可是纯阴之体,已经开始结丹了,一颗纯阴之体的毒丹,抵得上十颗、百颗寻常人的毒丹。” 乔薇连猜带蒙的,差不多听懂了,二师姐出逃了,可圣教还有一个纯阴之体,就要结出毒丹了。 第二名弟子叹息一声道:“可惜跑了一个,不然两枚纯阴之体的毒丹献上去,大圣师一定会很高兴,他一高兴,我们也会受到奖赏!” 这一段乔薇就没听懂了,不过,有先前的信息就够了。 乔薇一边收拾着地上碎裂的瓷片,一边看了一眼挂着帐幔的床铺一眼,床铺上躺着一个女人,手脚都被绑住了,这个女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另一个纯阴之体吗? 她也开始结丹了,若是落在鬼姬的手上,岂不是让鬼姬的实力又提升一大截了? 这可不行,这么好的东西,就算是毁了,也不能落在鬼姬的手里! 心思闪过,乔薇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挑开帘子,直直地朝着正在偷吃菜肴的两名弟子走去,她算准了角度,一招两个,然而不等她把手中的匕首刺出去,两名弟子的身子就忽然痉挛了一下,随后二人齐齐捧住肚子,面容扭曲地跑出去了…… 乔薇看看“落荒而逃”的二人,又看看手中的匕首,眉梢一挑,回屋将床上那个脏兮兮的、蓬头垢面的女人背在背上,迈步出了屋子。 她一出屋子,三个弟子便飞一般地朝这边冲来了。 乔薇的太阳穴突突一跳,没这么惨,一出门就让人逮住了吧? 她眼巴巴地看着三人冲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三人冲过去,冲往了转角处的茅厕。 乔薇:“……” 之后的一路上,她又碰到了无数的弟子,每个人都捧着肚子,疯了似的往茅厕里冲,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乔薇从屋子里偷了个人。 乔薇就那么明目张胆在圣师殿转悠了一圈,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圣教的茅厕一日之间沦陷,罪魁祸首小白还不知自己的童子貂尿把整个圣教祸祸了,它大喇喇躺在热气腾腾的蒸笼里,四肢摊开,一边蒸桑拿,一边啃着和自己一同送进来却早已被蒸熟得透透的腊味鸭。 …… 大圣师实则并不在圣师殿中,而是在隔了好几里的一座小别院里。 因距离膳房遥远,膳食仍在护送的途中。 大圣师倒也没闲着,去了自己的藏宝阁。 藏宝阁里的东西就多了,单是进门那一排架子上的毒丹,就够让人垂涎欲滴了。 鬼姬跟在大圣师的身后,望着架子上的毒丹,拼命地咽着口水。 大圣师挑了一颗毒丹,正要放在她手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她道:“不如你也停两日,看你的功力是否会减弱。” 鬼姬不高兴! 大圣师顿了顿:“罢了,拿去吧。” 鬼姬开开心心地收下了。 大圣师来到第二排架子前,按了按上头的开关,墙壁上,突然有一块墙砖凸了出来,若是细看,会发现这块砖是空心的,里头放着一个锦盒。 大圣师将锦盒拿了出来,轻轻地打开,盒子里装着两排银光闪闪的长钉,一共十八颗,钉子下,放着一张图纸,讲解了长钉应该使用的位置。 鬼姬好奇地凑了过来,当她看见盒子里的东西,吓得一把打出一掌,不是大圣师早有准备,这一盒钉子就毁在她手里了。 大圣师深深地看着她:“怕?” 鬼姬苍白着脸,连连后退。 大圣师冷笑:“十八颗镇魂钉,连传闻中的那一位都忌惮的东西,你们这些鬼王,又怎么可能受得住?” 鬼姬好怕大圣师会把这么可怕的东西钉到自己的身体里,毒丹都不要了,跳大绳似的逃走了! 鬼姬的级别原就在鬼王之上,连她都这般惧怕,想来鬼王这次应当会妥协了。 拿上镇魂钉的大圣师,午饭也不等了,兴致勃勃地去了关押鬼王的密室。 密室就在小别院的地下,出了藏宝阁,往右一直走,进入一间书房,再打开书房后的通道就能抵达密室了。 望舒是找茅厕找到这边的,当然她已经尿完了,尿过之后,开始往回走。 她喝了太多马奶酒,这会子还有些晕乎,深一脚浅一脚,像是踩在云端上,看见小别院,还以为是回了方翠园,迈着小短腿儿进去了。 她走上了回廊,一直走啊走,走进了一间书房,她看见书房的床,咕噜噜地往上一滚。 滚到里侧时,床板一翻,她掉下来了。 她揉揉眼,迈步往里走。 “吼——” 是鬼王的咆哮。 望舒醉醺醺的大眼睛一愣,鬼王爹爹?! “吼——” 鬼王看见了大圣师的手中的镇魂钉,整个人自骨子里涌上了一股恐惧。 他想逃,却被龙浔链捆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大圣师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只要你成为我的奴隶,我就放了你。否则,这十八颗镇魂钉,我每一颗都会给你钉进——” 他去字未说完。 望舒一把推开了石门:“鬼王爹爹!” 大圣师就站在石门后,吧唧一声,被石门拍进了墙里! ------题外话------ 望舒:哎呀,我拍死这个伯伯了,我要救他! 给小望舒求个票啊、求个票! 章节目录 【27】救出鬼王 , 这实在怪不得大圣师粗心大意,而是这道石门原本是由机关启动,往里推一尺后,缓缓朝旁侧移开的,大圣师哪里料到它有直接被人拍开的一天? 大圣师整个人都被拍进了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望舒听到那声吧唧声,觉得自己好像是撞到什么人了,忙绕过去,扒开石门,看见了墙壁里的大圣师。 她赶忙将大圣师拽了出来,看着奄奄一息、直翻白眼的大圣师,望舒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大错事,急得小肥肉都开始荡出水波纹了:“对不起啊伯伯,我不知道你就在后面!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开门了!” 她一边说,一边摇着大圣师,大圣师只觉自己的骨架都要被这小胖子给摇散了。 大圣师原本想要开口,可这小胖子摇得越发厉害了,这下,不仅骨架散了,连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他难受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望舒见自己都已经这么用力了,还是没把这个伯伯给摇醒(已经醒了,只是在翻白眼而已啦……),不由地更加愧疚了。 都是自己不好,冒冒失失的,把这个伯伯都给拍晕了。 伯伯年纪这么大了,不及时抢救会有生命危险的。 望舒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道:“伯伯你放心,我外公是神医,我娘亲是神医,我也是一个小神医,我一定会救你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神医生的孩子当然也会救死扶伤啦! 何况她都救过那么多人了,她是一个有经验的小神医了! 望舒看了看他身上没有流血的迹象,严肃着小脸道:“你没有外伤,应该是内伤!我太姥姥也是受了内伤,我外公给她施针,几针下去就好了!” 明明被拍断了一条腿的大圣师:“……” “可是我没有针啊!”望舒摊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圣师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不祥之感,下意识地把掉在身后的盒子往宽袖里掩了掩。 他不掩倒还罢了,一掩,被望舒给发现了。 望舒一把将盒子拿了过来,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一整排银光闪闪的……长钉,钉子比针要粗多了,不过也是尖尖的,也是长长的,还都是银色的,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是她娘亲和外公的银针了吗? 原来这个伯伯也是一个大夫呀! 在望舒的印象中,只有大夫才会随身携带银针哒! 很快,望舒又看见了银针下的图纸。 这一定就是伯伯的医书了。 望舒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医书”,上面写的字,她看不懂啦,可是这个图画得很明白,她知道怎么给伯伯施针啦! 看着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胖子,拿着一枚镇魂钉朝他看了过来,大圣师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扭动着身子,想叫这小胖子停下,可刚一扭,望舒扎歪了。 望舒看看图册,又看看自己扎的地方,果断把镇魂钉拔了出来。 之所以叫镇魂钉,就是因为它钉进去,伤害的不止是人的身体,就连神识与本元也会受到极大的创伤,那种叠加而来的疼痛,绝不是捅一刀子能比的。 而对被钉的人而言,最痛苦的还不是扎进去,而是拔出来,那种连同皮肉与灵魂全都被撕扯的疼痛,就像是将人整个儿都给绞碎了。 原本蓄足了力气想要嚎上一嗓子的大圣师,疼得彻底说不出话了。 被拔掉钉子的地方血喷如注。 大圣师惊恐地看向望舒,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咬出了一口气息:“血……血……” 望舒摆摆小手道:“伯伯你放心,我是小神医,我不怕血。” 大圣师:“……” 谁担心你怕血了,不该担心我流血吗?! 大圣师简直要崩溃了! 望舒对着图册,将十八颗镇魂钉一颗一颗地给大圣师扎了进去,她还不是痛痛快快地扎的,而是学着娘亲与外公的样子,一点一点转进去的。 这特么就更疼了…… 大圣师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被人如此凌虐过,给疼得鼻歪嘴斜,简直都不想活了。 求给个痛快吧…… 给大圣师施完针,望舒小神医“累”极了,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呼呼,好累好累呀!” 大圣师激动得想哭,可算是结束了…… 望舒用图册扇了扇风,一扇,发现反面还有一张图! 大圣师惊恐地瞪直了眼,不要看!不要—— 望舒当然是看了,看完发现新的“针灸图”了,先前那张图是扎前面,这一张图是扎背面。 望舒看看奄奄一息的大圣师,恍惚间明白了什么:“难怪伯伯还没好呢,是要扎两次啊!” 大圣师瑟瑟发抖:不是啊不是啊!不能扎啊!救命——救命——救——命——啊—— 当国师大人提着一个食盒进入密室时,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早已没了知觉的大圣师,以及一手拿着一张纸,一手拿着一根钉子,在大圣师身上扎来扎去的小胖子。 小胖子喃喃地说道:“是这里啊……没扎错啊……” 国师大人的太阳穴当即突突一跳,手里的食盒都险些给抛了出去! 他不会承认自打被小胖子射了两次,他便得了一种叫做害怕小胖子的病。 原本这病已经快要痊愈了,可今日过后,怕是更为严重了…… 这小胖子,竟然用镇魂钉把大圣师给钉了! 国师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见大圣师了没有?”通道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名弟子的声音。 另一名弟子道:“我也在找他呢,那个毒体不见了,圣师殿现在都乱作一团了!”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石室走来了。 国师大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小胖子,眉心蹙了蹙,眼底浮上一抹纠结,片刻后,他把心一横,抱起地上的小胖子,将她带去了另一间石室。 望舒扭头看到他,惊喜一笑:“诶?老伯伯,是你呀?” 国师大人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望舒不懂国师大人在干什么,可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她捂住小嘴儿,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 国师大人又走出去,将大圣师的……身体,他想说尸体来着,毕竟被镇魂钉钉成这样,不死也废了,他将大圣师拖了进来,将食盒的饭菜倒在地上,掩盖了一滩血迹。 两名弟子进屋时,看到的就是国师大人蹲在地上收拾泼掉的饭菜,二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鬼王,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其中一名弟子道:“琴圣师,你可看见大圣师了?” 国师大人道:“没有。” 两名弟子转身离开了。 国师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进入石室,就要带望舒离开,望舒却跑向了躺在地上的鬼王,拿掉他身上的龙浔链,跪在地上,崛起小屁屁,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鬼王爹爹。” 鬼王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一双比星空还要璀璨的眼睛,他心口一热,整个人都委屈极了:“吼~” 望舒:“吼~” 望舒自荷包里摸出了一颗小糖豆,喂进鬼王的嘴里。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鬼王差点哭了,为什么糖豆不甜? 望舒:舔过了啊! …… 两名弟子走出小别院后,实在想不出大圣师究竟会去了哪里,明明刚刚还看见鬼姬打小别院跑出来的,鬼姬一向与大圣师形影不离…… “等等,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其中一名弟子道。 同伴问道:“你是指什么地方不对劲?” 弟子道:“方才的密室里,我好像闻到一股血腥气了。” “有吗?”同伴只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弟子谨慎地说道:“再去看看。” 两名弟子折回了小别院的密室,令二人惊讶的是,石室的石门卡住了,怎么都打不开。 “有人在吗?” “谁在里头?” “开一下石门!” “开门!开门呐!” 两名弟子在石室中喊破喉咙之际,一座古朴沉寂的石楼里,却满屋子都是嘎嘣嘎嘣的声音。 一大一小坐在凳子上,连晃腿以及仰头往嘴里倒豆子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嚼豆子的频率也一样! 坐在对面的国师大人面如死灰,默默地往耳朵里塞了两团大棉花。 好抓狂……好烦躁! …… 却说另一边,乔薇将那个纯阴之体的女人自圣师殿偷出来后,不久就让人发现了,当然了,只是发现纯阴之体不见了,并不知是被乔薇给偷走了,还以为是像二师姐那样,自己逃跑了。 圣师殿慌作一团。 乔薇将女人给了十七,让他带去三殿下的屋子藏着。 方才在圣师殿转悠了一圈,她已经能够确定鬼王并不在圣师殿,她现在,需要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十七的轻功出神入化,带个女人避开圣教弟子以及死士潜入三殿下的屋子,毫无压力。 他轻松潜进了屋子,将女人塞进了三殿下的柜子,随后,他双手抱怀,夹着一柄长剑,死死地盯着柜门。 没多久,柜门动了,女人自柜子里爬了出去。 十七一脚将她踹了回去! 女人被踹晕了,可不一会儿又醒了。 她又爬了出来。 十七又将她踹了回去。 时间,就在你爬我踹中悄然地流逝了…… …… 三殿下今日也是有任务在身的,这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新奇又美好,难怪二表哥总要跟着表嫂出去了,从今往后,他决定也跟着表嫂混了! 三殿下带着燕飞绝与海十三来到圣教的藏书阁。 燕飞绝与海十三是圣师殿弟子的打扮,大圣师在圣教地位卓然,三殿下的饮食起居也皆由他照看,三殿下身后会跟着两个圣师殿的弟子不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藏书阁的守卫客客气气地给三人放了行。 圣教的藏书阁极大,比隐族长老院的藏书阁还要大上一圈。 三殿下说道:“一层不用看了,我都翻过,全是些史书典籍,武功心法在楼上。” 三人上了楼。 海十三接到任务来到夜罗后,便潜心修习夜罗文,如今已有小成,基本上都能看懂。 燕飞绝不懂夜罗文,便与三殿下一道,让三殿下说给他听,里头都写着什么。 三人兵分两路,将所有武功心法都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够炼化毒丹的法子。 “是不是你们记错了?”三殿下问,“真有这种内功心法吗?” 海十三道:“你姥姥说有,应该就是真的有。” 三殿下哎呀了一声:“你说的我都想见我姥姥了!我姥姥长什么样?是不是和我娘很像?” 海十三一笑:“你娘……应该更像你姥爷。” “哦。”三殿下失望,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把他姥姥害出家门的姥爷! 燕飞绝蹙眉道:“三殿下,圣教只有这一个藏书阁吗?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地方放着武功心法?” 三殿下说道:“当然有啊,那些尊主的手中就有不外传的武功心法。” 海十三摇头:“云夫人的意思,炼化毒丹的法子应该是在圣教的藏书阁中,不在尊主们的手里。” “藏书阁的话……啊!”三殿下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眸子一瞪道,“那就只剩那里了!” “哪里?”海十三与燕飞绝异口同声地问。 三殿下道:“银湖岛。” 圣教占地面积极广,有山有水,也有湖,其中最大的湖便是银湖,三殿下来了圣教这么久,几乎哪儿都去过,唯独没去过银湖。 银湖上有小岛,银湖对岸似乎也有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就不是三殿下能够知道的了。 银湖的岸边有一座小木屋,小木屋往东三十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渡口,渡口停靠着一艘乌篷船。 乌篷船每日都往返银湖岛一次,主要是输送新鲜食材,今日也不例外,不同的是,船夫在小木屋吃了一碗大厨房熬制的红枣银耳汤,不知怎的竟闹起了肚子。 这一闹,开船的时辰就晚了。 景云是在开船的前一刻爬上船的,早先在马车上吃了太多烤全羊,口干舌燥的,又没水喝,只得把马奶酒当了水喝。 喝完就醉倒了,在金雕暖烘烘的羽翼下睡了一觉,然后被尿给憋醒,晕晕乎乎地下了马车。 若在以往,他就记得回去的路了,可这会子醉得一塌糊涂,哪儿还晓得东南西北?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船的。 他钻到了盖着食材的油布底下,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睡了。 圣教没有孩子。 船夫当然不会料到自己的船上多出了一个景云来,他拖着虚弱不已的身子,将乌篷船慢悠悠地划开了。 当三殿下一行人抵达渡口时,乌篷船已经划到湖心了。 望着几乎消失的乌篷船,三殿下跺了跺脚:“来晚了!” 燕飞绝看了看碧波潺潺的湖水,蹲下身,用手指试了试水温:“还行,不算太冷,要不游过去?” 他话音刚落,一条食人鱼自水下蹦了出来,一口咬向他的手指! 燕飞绝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食人鱼扑了个空,牙痒痒地跌回了水中。 …… 乌篷船靠岸了,原本是有人等在这边卸货,可船夫来晚了,等他的人已经去吃饭了。 船夫只得自食其力,可惜刚搬了一筐东西,便感觉腹中传来一阵绞痛。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他到底吃了啥?! 船夫手中的筐子吧嗒一声掉在了甲板上,巨大的动静,将景云惊醒了。 景云挑开眼前的油布,一阵冰冷的湖风吹来,景云的酒醒了一半! 这是哪儿? 他怎么会在船上?! 景云揉了揉眼,眼前的景象没变,他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愣愣地站起身来,走下船,上了岸。 岛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小道,陌生的花园,以及……陌生的屋子。 景云找了几间小木屋,似乎都没有住人。 他继续往前走。 他终于看见人影了! 是两个提着篮子的姑娘,二人有说有笑,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景云迈开小短腿儿追了上去,可当他绕过最后一间小木屋,以为能看见二人的身影时,却又什么也看不到了。 “景云……” 一道温柔的声音自景云的身后响起,空灵又虚无而缥缈,听得人如置梦中。 景云愣愣地转过身来,却没看见任何人影。 “景云……” 温柔又空灵的声音再一次地若隐若现地响起了。 景云伸长了脖子,朝前方张望。 “景云……” 景云顺着声音,往右前方走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见一座五光十色的水晶宫,宫殿美轮美奂,像是画上的仙宫一样。 “景云……” 那声音又来了。 景云眨巴着眸子,往宫殿里瞧了瞧,一个人影都没瞧到,他顿了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景云……” 他顺着声音一路往里,来到了一间明亮而又冰冷的屋子。 屋子里铺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晶石,他踩在光可鉴人的水晶石上,低头看着自己映在水晶石里的模样,看了一会儿,看不大清,他又没看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屋子中央的一副寒冰玉打造的棺材上。 他迈步走过去,发现里头躺着一个女人,穿着大红的衣裳,与他娘亲出嫁时穿的几乎一模一样。 景云再不懂凤冠霞帔,也看出这是一个新娘子了。 新娘子平躺在玉棺中,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她的手纤细而修长,白得就像是美玉一样,被大红嫁衣的颜色一衬,更醒目精致了。 “刚刚是你在叫我吗?”景云趴在玉棺上,问她。 她没有回答。 她的脸上盖着一张像书本一般翻开的红纸。 景云探出小手,想去揭开这张纸。 可玉棺太高了,他碰不到。 他爬到了玉棺上,伸长小手,努力去够她脸上的红纸,眼看着就要够着了,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厉呵:“什么人?!” 景云一惊,赶忙跳下地,灰溜溜地跑掉了! 屋外,一个白发遮了半张脸的婆婆杵着拐杖,拦住了某人的去路:“三殿下!你怎么可以这么胡闹?银湖岛是圣教的禁地,没人告诉过你不能擅闯吗?” 被抓包的三殿下清了清嗓子,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就看看嘛,又没怎么样。” 婆婆威严地看了海十三与燕飞绝一眼:“又是你们圣师殿的人!你们圣师殿是闲的没事干吗?竟还撺掇圣师殿擅闯禁地了?我看你们圣师殿是不想活了!” 海十三与燕飞绝都算是阅人无数了,什么厉害的高手没见过,可被这一只脚都已踏入黄土的婆婆瞪了一眼,竟然有种被震慑到的错觉。 二人顿时不敢吭声了,低下头,做小媳妇儿状。 婆婆拔高了音量道:“你们圣师殿的人应该知道银湖岛的规矩,擅闯者,杀无赦!” 三殿下勃然变色:“什么?你要杀了我们?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啊!我们就是不小心把船给划过来了啊!” 婆婆冷声道:“三殿下是不用死,这两个,却是不能留了。” 海十三与燕飞绝齐齐一愣! 三殿下赶忙拦在二人身前道:“不行不行,你不能杀他们!是我让他们来的!你要杀,就把我一起杀了吧!” 婆婆无奈又气恼地说道:“我怎么能杀三殿下?” “你不能杀我……也……也别杀他们了嘛!他们真的是被我叫过来的,我威胁他们,要是不给我划船,我就把他们……把他们丢下去喂鱼,他们才硬着头皮来的!婆婆你行行好,不要杀他们了,不然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的,婆婆,婆婆!婆婆!” 三殿下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了婆婆的胳膊,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往人家怀里一顿蹭啊蹭,发挥了十成的撒娇卖萌大法,总算是把对方磨得没脾气了。 婆婆冷冷地瞪了燕飞绝二人一眼道:“这次看在三殿下的份儿上,我饶了你们两个,可若是还有下一次,别怪我不给你们大圣师面子!” 燕飞绝与海十三点头如捣蒜! 在云珠面前都没这么乖过! 婆婆冷声道:“你们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三殿下你也一样,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话到这个份儿上,再不识趣都不可能了。 三殿下与燕飞绝、海十三闷头上了偷来的另一艘乌篷船。 三人刚一坐下,便感觉船身抖了一下,确切地说,是湖面抖了。 三人古怪地彼此看了一眼,忽然脊背一凉,感觉到了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 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齐齐抓住船篷,连呼吸都给屏住了。 “岛上有什么东西啊?不会又是一个鬼王吧?”海十三胆战心惊地问。 鬼王?不,这道气息比鬼王危险多了,就像是一头沉睡多年的凶兽,终于忍不住要苏醒了。 燕飞绝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哪知就看见了正在发呆的景云:“你们快看看,那是不是景云?” 二人急忙回过头去,这可不就是景云吗? 天啦,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该不会是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圣教的人便上慕王府,把景云给抓来了吧?! 燕飞绝这会子可顾不上忌惮那股危险的气息了,一把蹦出船舱,施展轻功,朝着景云掠了过去。 景云站在一个小石柱前,柱子约莫三尺高,八角形,柱身很漂亮,雕刻着繁复的图腾。 景云探出手,摸了摸柱子,当他的手心贴上柱子的顶端时,一股强悍的吸力将他吸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自身体里涌了出来,景云小脸都白了,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开。 燕飞绝施展轻功飞了过来,想要抱住景云,可还没靠近,便感觉到了一股几乎将他绞杀的内力与气息。 他尚且这样,景云那孩子又如何受得住? “景云!” 燕飞绝吐出一口鲜血,跌了下来。 景云终于把手抽开了。 燕飞绝只觉身上一轻,能动了,他赶忙跃过去,抱住景云,回到了乌篷船上。 婆婆与几名女弟子快速来到了石柱旁,几人手中都拿着刀剑,却全都没派上用场,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 几人看向了石柱,只见石柱顶端,那个早已褪色多年的符文,破天荒地有了一圈淡淡的金色。 几人惊讶极了。 一个女弟子杏眼圆瞪道:“婆婆,这是……” 婆婆望向渐渐远去的乌篷船:“祭师来过。” ------题外话------ 月票快要破千了,还有存粮吗?还有吗?求破千! 【说好救出鬼王爹爹就给票的哟,不给我又把鬼王塞回去了哟~】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 燕飞绝将景云抱上船后,海十三即刻摇动了船桨,方才那一股几乎绞杀他们的内力与气息实在是太过可怕,他半点都不想在此处呆着了。 “景云没事吧?”三殿下看向燕飞绝。 燕飞绝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景云,就发现景云竟然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小脸有着淡淡的苍白,似乎被透支了全部的力气,但这怎么可能呢?这孩子又没做什么。 燕飞绝探了探景云的气息,没什么问题,又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马奶酒香,顿时释然,想来他是醉了才会昏睡,对三殿下说道:“他喝醉了。” 三殿下一愣:“他这么小就喝酒了?” 燕飞绝道:“是马奶酒。” 马奶酒看着不像酒,乳白乳白的,又甜又香,孩子会误喝也算正常。 海十三纳闷道:“我说,现在不该担心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管马奶酒做什么? 燕飞绝没好气地说道:“一定是圣教那群家伙,又跑去慕王府偷人了!” 这太像圣教会干的事,姚珺抓了两个小包子,月华老贼又抓了乔薇,一笔笔抹不去的黑历史,让人想相信圣教的清白都难。 三殿下用白嫩的小指尖刮了刮景云的脸。 燕飞绝把孩子往他怀里一送,说道:“劳烦三殿下抱抱景云,我来划船。” 三殿下将景云抱了过来。 燕飞绝本担心他是个养尊处优的王子,没抱过孩子可能不大会,哪知一瞧他抱娃的姿势,才发觉他与海十三简直弱爆了,就连新当了奶爹的教主大人都没他这么专业。 三殿下看着怀里的小侄儿,眉眼间一片柔和,湖风清冷,他还脱下了外袍,把景云整个儿裹进怀里。 燕飞绝咋舌,这孩子到底怎么养的?咋养得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喜欢呢? 两名武林高手划起船来不是盖的,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抵达了对岸,几人下了船,避开巡逻的弟子,找了条僻静的小路回到三殿下的寝殿。 屋子里只有十七,十七虎视眈眈地盯着三殿下的衣柜,仿佛里头装着什么随时可能爬出来的凶兽似的。 几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四下看了看,不见乔薇,猜到乔薇可能去找鬼王了,燕飞绝让海十三等人留下,独自去找乔薇。 燕飞绝自然有联络乔薇的方法,不多时便在藏书阁附近的一间小地牢外找到了。 “你去这里做什么?”燕飞绝抓住她胳膊,拉着她进了一处假山的石缝中。 “我找鬼王,鬼王不在圣师殿。”乔薇看了他一眼,“你们那边怎么样?可拿到功法了?” 燕飞绝低声道:“还没,藏书阁里没有,我们又去了银湖岛,可惜那儿戒备森严,让人发现赶出来了……哎,不对,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来找你是有要事!” 乔薇古怪地挑了挑眉:“什么要事?” 小半刻钟后,乔薇出现在了三殿下的房中,看到了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睡得香甜的景云,乔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燕飞绝将银湖岛上碰见景云的事说了一遍:“……不知是不是哪个圣教的王八羔子把景云带上圣教的。” “阿嚏!”海十三打了个喷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景云身上,反倒是没人去注意银湖岛上那个差点用内力与气息把他们全都杀死的高手了。 乔薇给儿子检查了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这虚弱从何而来她说不上来,许是……坐了太久的马车,所以累坏了? 很快,乔薇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景云被抓来了,那么望舒呢?她会不会也让圣教的人抓来了? “你好了没啊?快出来啊!” 茅房的方向,传来了弟子们哄抢茅厕的声音。 乔薇刚打圣师殿过来,知道那儿的人全都把肚子吃坏了,可怎么连三殿下这边也一样? 乔薇与燕飞绝、海十三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曾被某人的童子尿荼毒过的三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个名字——小白。 乔薇即刻去了圣教的厨房。 她眼下是三殿下请来的厨子,出入这种地方再自由不过,众人见她来了,全都没说什么,或许……是他们没有精力说了,因为就连厨房都被小白的童子貂尿给荼毒了。 所有人都冲向了茅厕,与乔薇擦肩而过,眼神都没给一个。 乔薇进了厨房,厨房里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砧板与桌上摆着切了一半的菜,灶台上黑漆漆的大锅里,砌着一个好几层的大蒸笼。 蒸笼里传来腊味鸭、腊肠以及某些蒸菜的香气,却又不止香气而已,还有一点吧唧吧唧的声音。 乔薇的眸子眯了眯,一把揭开蒸笼的盖子,就见一个白嘟嘟的小团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蒸格上,一手抓着一只鸭腿,一手抓着一根腊肠,啃得满嘴流油。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 这可是蒸笼! “小——白——” 伴随着乔帮主的河东狮吼,小白又被揍得鼻青脸肿。 小白哭卿卿,一瘸一拐地扑进了尾随而来的燕飞绝怀里。 小薇太坏了,太坏太坏了。 燕飞绝将它抱了起来,随手揪了一根鸭腿:“还吃不?” 小白接过鸭腿,一边流着泪,一边惨兮兮地啃了起来。 这个小的都在厨房,另外三个也跑不了。 乔薇黑着脸去了厨房的后院,果真看见珠儿、大白与金雕,这三个可没比小白好到哪儿去,好端端一个院子,愣是被这三个弄成杂耍场了。 大白不知打哪儿弄了个大铁圈,它窝在铁圈里,四肢伸平,爪子死死地抓住铁圈,让铁圈带着它在地上一圈一圈地滚着。 珠儿踩着一个小酒桶,小酒桶横在地上,被珠儿踩得像轮子一样,也是在院子里滚来滚去。 金雕一只脚抓着一块皂胰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开启了花样滑冰模式。 在几人碾压过的地板上,本该做给那些尊主与大佬们享用的天材地宝碎了一地。 几个厨子横七竖八地躺在一旁,不知是吓晕的,还是被这几个打晕的。 这几个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道乔薇来了。 乔薇简直要被这几个家伙气死了,一个个的嫌命长是吧?知道这是哪儿吗?就敢把人家的后院拆了!要不要来个喇叭全教通知一下啊?! 乔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几个抓回三殿下的屋子的,总之,当三殿下看到四禽兽时,金雕的脑袋毛都被秃噜一半了,大白、小白鼻青脸肿的,珠儿的红屁屁更红了。 四禽兽可怜巴巴蹲在墙角,从大到小,依次面壁思过。 三殿下心疼极了,想替四个求情,可表嫂好凶! 海十三给了四禽兽一个同情的眼神,问道:“望舒呢?” 这四个与景云都在,望舒不可能不在。 这也是乔薇与燕飞绝感到疑惑的地方,按理说望舒应当是与他们一起的,可偏偏他们都找到了,望舒却不知所踪。 燕飞绝弱弱地吸了口凉气,皱眉道:“景云在银湖岛,小白他们在厨房,全都……安然无恙,我怎么觉得他们不是被抓来的?” 有鬼姬在,这几个都不够看的,哪儿还能让景云跑了,让它们四个把厨房给拆了? 除非,鬼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来了! 乔薇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这个猜测不无道理,如果是被抓来的,应该会被关押在同一地方,由专人看守,不大可能放任他们四处乱走;可如果不是抓来的,难道还是他们自个儿跟来的? 乔薇唰的看向了海十三! 海十三:我就说马车怎么有点儿走不动嘛! “先找到望舒吧。”燕飞绝道,“十……” 他刚想让十七也去找找,话未说完,十七已经出去了。 燕飞绝叹气,和你说啥你都听不见,望舒小丫头的事,你就长了两双耳朵! …… 却说国师将鬼王与望舒带回自己的住所后,并不知乔薇也来了圣教,而这小胖子又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来的,他不会承认自己是被满屋子的嘎嘣嘎嘣声弄得几欲崩溃,所以才决定送二人下山的。 正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要说国师真的多么心疼望舒也不尽然,只是人总得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当他没脑子地把大圣师与望舒藏进石室时,就埋下了这一枚代价的种子。 国师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是抽的什么风,怎么就把这小胖子和鬼王带回来了? 眼下再送回去,怕是也摘不干净,只能索性把人送下山,权当是姬家人来把鬼王救走的。 国师并不知道,自己盘算的,与乔薇计划的,不谋而合了。 鬼王被龙浔链镇压了两日,体内的气息尚未恢复,这反而利于他掩藏。 国师大人找了一辆马车,装了些丹药与兵器,带着鬼王与望舒坐了上去。 望舒怀中抱着一个大盒子,正是国师大人自大圣师身上拔下来的镇魂钉,既然是姬家人把鬼王救走的,那么姬家人手中能有一样物证是再好不过的了。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圣教,走下了嵌入山土中的通道。 马车晃悠晃悠地十分舒服,望舒坐在鬼王怀里睡着了,鬼王一夜没合眼,抱着自家小闺女,也脑袋一垂,睡过去了。 二人的睡相有些惨不忍睹,国师大人摇摇头,坐到窗边吹冷风去了。 以国师大人在圣教以及夜凉城的身份,运一车丹药与兵器下山无可厚非,看守山门的弟子不敢对其进行搜查与阻挠,只是不大凑巧,就在守门的弟子让马车通行之际,身后响起了月华尊主似笑非笑的声音。 月华尊主道:“是谁要下山呐?” 守门的两名弟子转过身,冲月华行了一礼:“月华尊主。” 鬼王冷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刹那间,杀气充斥了整个车厢,拉车的马儿被吓得窜了几下。 国师大人忙朝鬼王比了个嘘的手势,轻轻地安抚好鬼王,示意他老人家别动不动气场全开,一旦鬼王的气息暴露,谁都别想走了。 国师大人掀开车帘,缓缓地下了马车,走了几步,望向月华,略施了一礼道:“是月华尊主啊。” 月华依旧是穿着一身月牙白长袍,肤质细腻,年轻俊美,一双修长的手精致得宛若玉雕,他的声音也听不出半分苍老,低润、清明,好听的不像话。 他含笑看了国师大人一眼:“琴圣师这是要去哪儿啊?” 国师大人道:“回一趟夜凉城,我许久没去国师殿了,再不现身,夜罗王该起疑了。” “是吗?”月华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门窗紧闭的马车上,问道,“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国师大人不动声色地说道:“尊主大人……是在盘查我的马车吗?” 月华笑意更深了:“你是圣师殿的人,我怎会插手你们圣师殿的事情?琴圣师多心了。” 国师大人面不改色道:“马车里都是些国师殿死士需要的丹药与兵器,我拿给月华尊主瞧瞧。” 说罢,国师大人走到马车前,自里头拿出了两柄长剑、一把大长刀以及一盒助死士增长功力的丹药。 “马车里只有药与兵器,没别的什么人?”月华尊主道。 “尊主为什么这么问?”国师大人道。 月华尊主淡淡一笑:“琴圣师不知道吗?你们圣师殿出事了。” 国师大人语气如常道:“出了什么事?” 月华尊主看向他道:“那个从中原抓来的女人不见了,大圣师也不知所踪。” 国师大人当真不知毒体失踪一事,短暂的惊愕掩盖了细小的心虚:“这与我下山有什么关系?” 月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出了这么大的事,琴圣师竟然不知道吗?我一直认为琴圣师是下一任大圣师的不二人选,这么重要的事,应该会有人找你商议才是。” 国师大人道:“大圣师健在,眼下谈论这些言之过早,我一贯不参与圣师殿的庶务,只谨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 月华笑容满面地问:“那你觉得那个女人是跑去哪儿了?” 国师大人道:“总之不会是在我的马车上,这一点,月华尊主可以放心。” 月华笑里藏刀:“不是本尊主不放心你,是本尊主不放心那个女人,想想第一个纯阴之体就是潜藏在采买的马车里逃掉的,谁又能保证第二个不这么如法炮制呢?” 国师大人豪不避让地说道:“我一直坐在马车上,我会不知道有没有人潜藏?” 月华的笑意深了深:“也许是藏得太深了,需要搜查一番。怎么?琴圣师不让搜查吗?” 国师大人正色道:“我记得尊主说过,不会插手圣师殿的事,搜查一辆马车不打紧,可传出去,尊主将圣师殿的颜面置于何地?” 月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琴圣师,本尊主怎么觉得你是有点儿心虚了?” 国师大人埋在宽袖下的手紧紧拽成了拳头。 月华的笑容冷了下来:“你打不过本尊主,识相的,就给本尊主让开!” “月华尊主!”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公孙长璃的声音。 月华扭过头,面上浮现起一丝柔和的笑容:“是长璃啊,长璃怎么来了?你也要下山么?” 公孙长璃看也没看国师大人,径自走到月华身前,神色凝重地说道:“发现大圣师与那个毒体了。” 月华眉梢一挑:“哦?都发现了?” 公孙长璃道:“据说是的。” 月华淡淡地扫了国师大人一眼,冷哼一声,与公孙长璃一道离开了。 国师大人长长地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坐上马车,快速下了山。 大圣师是在关押鬼王的密室被发现的,那两名询问过国师大人的弟子察觉到蹊跷后,即刻折了回来,费了老半天功夫总算是打开了密室的石门,一进门,就看见大圣师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遍体鳞伤。 而本该绑在龙浔链中的鬼王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鬼王呢?毒体呢?”月华蹙眉问。 公孙长璃轻叹一声道:“你可留意到大圣师是被何物所伤?” “何物?”月华问。 此时,大圣师已被弟子们用担架抬了下去,被镇魂钉钉了这么多次,也不知能不能捡回这条命,而即便侥幸捡回,一身修为也全都泡汤了。 公孙长璃道:“镇魂钉。” “镇魂钉?”月华一愣,这个霸道的东西他可是早有耳闻,连传闻中的那一位都不敢掠其锋芒,这鬼王当真如此厉害么?竟让大圣师出动镇魂钉了?! 公孙长璃点点头:“没错,据鬼姬交代,大圣师是拿着镇魂钉去找鬼王了,想来是想驯服鬼王的,至于为什么鬼王跑了,镇魂钉用在他自己身上了,我推测是那个女人醒了,找到了大圣师的别院,用镇魂钉打伤了他,并放走了鬼王。” “启禀月华尊主,毕昇有事要禀。” 一名弟子缓缓走上前来,冲月华行了一礼。 这名弟子不是别人,正是早先盘问了国师大人,并在事后想起屋子里有血腥气的小弟子。 月华尊主冷声道:“本尊主忙得很,你最好是什么大事。” 弟子恭敬地说道:“大圣师出事前,曾经见过琴圣师。” 月华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弟子硬着头皮道:“大概是午饭的时辰,小的与师弟来了密室一趟,本是想告诉大圣师毒体失踪的消息,结果……碰到了琴圣师,当时鬼王还在,琴圣师把饭菜撒在了地上,屋子里有血腥气,可是被饭菜的香气盖住了,等小的回过神来,再来密室一探究竟时,琴圣师已经不见了,地上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密室的石门关上了。等小的与师弟将石门撬开时,里头的鬼王已经不见了,大圣师他老人家……也……也受伤了。” 公孙长璃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眸子。 月华眸光一冷:“果真是琴圣师!我就知道他的马车里有鬼!鬼王一定在他的马车上!给我等着,看我把你抓回来,怎么收拾你!” 月华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弟子愣愣地看着远走的月华,不知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木讷地看向了公孙长璃:“长璃公子……” 公孙长璃淡淡勾起唇角,明艳的红衣下,这一抹淡笑,艳如红梅。 公孙长璃笑得很美,却不知为何,弟子连腿都吓软了…… 先是毒体出逃,再是鬼王失踪,就连大圣师也遭到重创,整个圣教都乱成了一锅粥,更乱的是,几乎所有弟子都在跑茅厕,想找一队人马去堵国师的马车都凑不到。 这样的形势,对乔薇一行人的撤离是十分有利的,只可惜乔薇不知自家闺女已经离开了,还在四处找呢。 “别找了,她走了。” 就在乔薇打算翻墙进去另一座石楼时,被身后的公孙长璃叫住了。 乔薇怔怔地转过身来,看见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袭红衣的公孙长璃,轻轻地说道:“是你啊?” 接受他圣教的身份后,再碰上他便没多少诧异了。 “你刚刚说什么?谁走了?”乔薇问。 公孙长璃道:“望舒和鬼王,他们下山了。” 乔薇眼睛一亮:“你见到他们了?” 公孙长璃望了望不远处的捧着肚子找茅厕的死士与弟子:“别问了,赶紧离开。” 乔薇深深地看了一眼:“你这样放走我们,若是被发现了……” “不会。”公孙长璃打断她的话。 乔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乔薇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上前,轻轻地抱了抱他:“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真的很抱歉,我已经有冥修了,我只能辜负你,下辈子……下辈子你早点遇上我吧。” 公孙长璃的身子倏然僵住:“!” 身子僵得这么厉害,一看就是特别紧张,果然是非常喜欢我! 乔薇松开了他,满眼愧疚地看着他:“对不起,长璃。” 公孙长璃:“!” 瞧这欲语还休的小表情,我一定伤透他的心了! 可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早死心……早好! 有一天他会发现,我其实是为他好! 乔薇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走了,长璃,后会有期。” 公孙长璃:“……” 乔薇离开后,公孙长璃一把扒了自己的外衣,嫌弃地扔进了池子! 乔薇回到三殿下的屋子后,即刻让金雕将燕飞绝与海十三叫了回来,原本也想叫十七的,可十七已经不在圣教了,妥妥哒追上小望舒了。 乔薇拉开柜子,将里头用棉被裹紧的女人抱了出来:“三殿下,你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没的话,这就和我们走了。” “这就走了?不找望舒和鬼王了?”三殿下纳闷地问。 “我来吧。”海十三伸手去接乔薇手中的女人。 乔薇点点头,将人绑在了他的背上,对三殿下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快走,再晚,可就走不了了。” 三殿下双手托腮道:“我也要走吗?” 乔薇道:“你不想走吗?” 三殿下蹙了蹙眉:“我是觉得……我不走比较好。” 乔薇明白他的意思,他或许并不精于算计,却也知道圣教希望他留在这里,他的失踪,比鬼王与纯阴之体加起来都要重大,所以,他们不带他,反而更容易离开。 乔薇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啊,明明是被惯大的,却半点臭脾气都没有,懂事得令人心疼。 乔薇摸摸他的脸:“别怕,能走的。” 三殿下默默点头:“那好吧,我没什么可收拾的,走吧。” 燕飞绝将熟睡的景云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乔薇去开门,一拉开房门,就见一个杵着拐杖的婆婆,神色威严地站在门口。 ------题外话------ 来一波【有奖问答】:纯阴之体的女人是谁呢? a:荀兰 b:小师妹 c:乔玉溪 d:其它 章节目录 【29】一更 , 乔薇不认识这个婆婆,可三殿下与燕飞绝海十三却记忆犹新,方才在银湖岛,就是这婆婆把他们捉了个正着。 可婆婆不是放过他们了么?怎么又追来了? 燕飞绝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没掉,是好的,清清嗓子,对婆婆道:“这位婆婆,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上了岸后再没折回去了。”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认识?” 燕飞绝低声道:“就是方才与你说的,岛上的那个婆婆。” 乔薇点头,抓包了他们,原本想处死燕飞绝与海十三,最终经不过三殿下撒娇卖萌又放了二人一命的银湖岛婆婆,她不是放过他们了吗?怎么会突然找过来了? 乔薇在厨子的身份以及暴露身份之间犹豫了两秒,最终决定先瞒下身份,瞒不过去再见机行事。 哪知刚一张嘴,婆婆开了口,说的是中原话:“我知道你不是厨子,不用装了。” 乔薇抿住了唇瓣。 婆婆杵着拐杖走了进来,犀利的目光自燕飞绝与海十三的身上一一扫过。 燕飞绝与海十三被看得心里毛毛的,该不会这老婆子又反悔了,特地跑来处决他们了吧? 婆婆一边看,一边蹙眉,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枯瘦而长满皱纹的手,先是伸向了燕飞绝。 燕飞绝一躲。 婆婆的手僵在了半空。 婆婆再次朝他探了过去,这次,他没躲了。 婆婆的手贴上他眉心,不知做了些什么,燕飞绝没有丝毫不适,只觉得这副样子有些不自在。 “不是。”婆婆失望地抽回了手,又摸向海十三的额头。 海十三乖乖地没动。 这婆婆看着年纪大了,可硬打起来,他们可未必是她的对手。 婆婆再一次失望地抽回了手。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困惑,这婆婆到底想干嘛?总不会是担心他们在湖上吹了冷风,特地跑来看看他们发没发热吧? 海十三下意识地反手搂住了背上的毒体,这个东西可是圣教的宝贝,若叫这婆婆发现他们偷了圣教的宝贝,指不定又要处决他们了。 然而海十三多心了,婆婆根本看都没看他背上的“东西”,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看向一旁的三殿下,喃喃道:“总不会是你。” 三殿下古怪地问道:“婆婆你说什么?” 婆婆没有说话,而是眼波一转,将目光落在了燕飞绝怀中抱着的孩子身上。 乔薇本能地不希望自己孩子被“觊觎”,一步迈上前,挡住了婆婆的视线,不卑不亢地看向婆婆道:“这位婆婆到底想做什么?若是想揭发我们,现在就去揭发。” 婆婆看了乔薇一眼:“贺兰王血。”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她都把自己化得这么丑了,这人是怎么看出来她的身份的? 婆婆收回了目光,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们走吧。”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明白这婆婆到底唱的哪一出?不过既然她肯放他们走,他们走就是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外头埋伏着千军万马,但这也不会比坐以待毙差。 几人陆续往门外走去。 当三殿下也即将跨过门槛时,婆婆开口了:“三殿下留下。” 乔薇停下脚步,不解地转过身来:“为什么他要留下?” 婆婆说道:“你们带着他,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为什么?”乔薇追问。 婆婆没回答乔薇的话,而是定定地看着乔薇道:“他不会有事,圣教不会伤害他。” 乔薇冷声道:“把人软禁在这里,不能与亲生父母团聚,这就叫不会伤害他吗?你们有考虑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心里难受,难道就不是一种伤害了吗?” 婆婆拉长了音调道:“丫头,你最好乖乖地把他留下,对你、对他,都好。” 乔薇抓住了三殿下的手:“我若是硬要把他带走呢?” 三殿下轻轻地说道:“表嫂,还是你们走吧,我本来也不想走来着。” 乔薇蹙眉道:“你怎么可能不想走?” 三殿下道:“我真的不想走。” 乔薇道:“信你才怪了。” 婆婆冷哼一声道:“我不是危言耸听,他是圣教的人,背叛圣教的下场,你可能不大愿意看到。” 乔薇古怪地问道:“他怎么可能是圣教的人?” 三殿下一脸茫然,对啊,他怎么会是圣教的人呢?他身上,都没有那什么红莲的标记啊! 婆婆自乔薇手中拽过了三殿下的手:“你们走吧,我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三殿下回头看了乔薇一眼,被婆婆牵走了。 海十三与燕飞绝齐齐看向了乔薇。 乔薇怔怔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地说道:“走吧,他在这里确实不会有事,他待在这边,似乎还能牵制我们,若是被我们强行带走,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价值,大概真的就危险了。” 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把他带走的! 三人趁乱离开了圣教。 日暮时分,几人抵达了王府,不出意外的是,望舒与鬼王已经回来了,一大一小在马车上睡了个饱,这会子正精神,跑到后院玩雪去了。 当然也有让几人意外的事,譬如……看见坐在花厅的国师。 乔薇冷冷地瞥了国师一眼,淡淡地走进屋:“你还有胆子上门呢?上次在云中城没能抓住你,这次你倒是自投罗网了?” 花厅除了国师,还有一直看着国师的傅雪烟。 傅雪烟对乔薇道:“是国师把望舒与鬼王送回来的。” 还有十七,不过十七是半道追上他们的,所以严格说来,确实是国师的功劳,望舒与鬼王才得以离开圣教。 乔薇在傅雪烟的身侧坐了下来,将信将疑地看着国师大人:“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利用这次机会,打入敌军内部?” 国师的中原话不怎么好,用夜罗话说了一番,傅雪烟翻译道:“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圣教的人,也是这次回了夜罗,才被圣教的人带回去。” “所以?”乔薇问道。 傅雪烟小声道:“所以他的意思,应该是挺生气的。” 兢兢业业地做了几十年的国师,到头来却只是圣教的一枚棋子,这种感觉,好比从神坛跌落,以普通人的性子,许就屈服在圣教的淫威以及巨大诱惑下了,可骄傲如国师,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国师对圣教的不满在得知真相的那一日便埋下了,只是他势单力薄,没办法去反抗什么。 国师并不喜欢姬家人,只是更不喜欢圣教,他从来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如果认,也不至于在没有夜罗王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敢出动死士击杀姬家了。 这老头儿,看着老实巴交,骨子里全是叛逆。 乔薇想了想,问道:“你说你是最近才知道圣教的事,可当初姚珺下令污蔑云珠时,你不也配合得天衣无缝么?” 国师大人说了几句,傅雪烟翻译道:“他说,他没有撒谎,他夜观星象,夜罗确实会毁在云珠的孩子手上。” “是么?”乔薇挑了挑眉,“说对了,我们就是要毁了夜罗的。” 这自然是气话了。 云珠的孩子,一个已经死了,一个是一只善良无害的小白兔,怎么毁? 可若是为了防止预言的发生,早早地杀了昭明,或许也是挽救夜罗的一个契机。 乔薇不信命,不信这些人的危言耸听,昭明不论是因何而死,因为姚珺的嫉妒,因为夜罗的猜忌,亦或是圣教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都已经死了。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傅雪烟道。 乔薇点点头,圣教已经够强大了,确实少个敌人就是他们赚了:“人是你带出来的,圣教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你头上,你打算怎么糊弄过去?还是说……你已经决定光明正大地与圣教撕破脸了?” 国师摇头,与傅雪烟说了几句,傅雪烟如实道:“他说,是我们潜入圣教,打晕了他,易容成他,用镇魂钉重伤了大圣师,然后将鬼王与望舒带走的。在山门口,被月华尊主堵住的‘国师’,也是我们假扮的。” 乔薇的嘴角抽了抽,老狐狸甩锅的本事可以啊! 国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何止甩锅?国师连物证镇魂钉都准备妥当了。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乔薇倒也不介意他甩锅,毕竟他们与圣教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多这么一桩恩怨不多,少了也不少,可却能保全一个盟友,何乐而不为? 统一了口径后,国师起身离开了。 景云还在熟睡,乔薇去了云珠与夜罗王后的屋,本想与姨母说说三殿下的事,哪知姨母也已睡下,乔薇便与云珠说了:“……很抱歉,没能把他带回来。” 云珠顿了顿,说道:“你不用自责,他待在那边,不会有事。” 乔薇愣了愣:“姥姥怎么也这么说?” 云珠张嘴:“他是……” 他是什么? 乔薇怔怔地看着云珠,期待从云珠口中听到更详尽的答案,云珠却没再往下说了。 云珠望向无尽的夜色道:“总之他不会有事。”说罢,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乔薇的肚子,“你累了一整天,去歇息吧。” 乔薇起身回屋了,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哪里睡得早?如果冥修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娘亲娘亲!” 望舒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一双小手被雪冻得通红。 乔薇伸出胳膊抱住她,她就势爬到乔薇的腿上,肉呼呼的小手抱住乔薇的脖子,脑袋在乔薇的怀里蹭来蹭去。 乔薇本想好生教训一顿这小胖子,被她这么蹭了两把,心又给软了,捏了捏她胖嘟嘟的小脸,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后不许乱上谁的马车了,知道吗?” “知道啦!” 望舒无比乖巧地应下。 乔薇好气又好笑,这小胖子怕是压根儿就没听懂自己在警告她什么,反正说什么她都答应,回头又给忘得干干净净。 “你呀!” 乔薇捏了捏她的脸。 望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歪在娘亲怀里,软软又香香的,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乔薇低头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蛋,揉了揉她冻得通红的小手,想把她塞进被窝。 再过几个月,自己怕是都不能抱她了,这么想着,乔薇又把人抱着了。 屋子里静得只剩呼吸,乔薇昨夜本没合眼,抱着抱着,自己也来了困意,闭上眼就想眯上一小会儿,可还没眯着,院子里响起了丫鬟们的尖叫。 紧接着,是燕飞绝火急火燎的声音:“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轰的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柱子上。 乔薇下意识地看向景云,担心他被异动惊醒,可他竟然半点动静没有,乔薇又担心他是不是病了,摸了额头,探了脉,又都是正常的:“你干什么了,总不会你妹妹是坐车去的,你是两条腿走去的吧?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乔薇心疼地亲了亲他额头,给两个孩子掖好被角,起身出了上房。 等她到达院子时,惹得丫鬟们连声尖叫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十七踹趴在地上了。 十七双臂抱着剑,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几个丫鬟吓得面色发白,在一旁抱作一团。 乔薇一看这架势,约莫是明白毒体发作,吓到这几个丫鬟了。 她看向她们:“你们没事吧?可受伤了?” 几人摇头。 她们是烧了水,进去伺候这位姑娘洗漱的,哪知这姑娘突然睁开眼,挣脱了床上的绳子,像是疯了似的,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地朝她们冲了过来,幸而十七及时赶到,把这姑娘踹了出去,否则她们就…… 乔薇看着倒了一地的水盆,对几人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几人心有余悸地去了。 乔薇把看热闹的下人也打发回房了,随后让十七将那个女人拎回屋了。 这女人不知多久没洗漱了,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长什么样都看不清,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难怪那些丫鬟看不过眼,要打水来给她清洗了。 乔薇是没这耐心给她洗漱的,但把她丢进浴桶还是可以的。 厨房有现成的热水,十七去拎了几桶来。 乔薇古怪地看着十七,总感觉这小子比从前勤快了! 燕飞绝杵在门口偷笑,抢不过鬼王,只能先讨好丈母娘。 十七打来水后十分自觉地出去了。 乔薇抓住那个女人,一把扔进了浴桶。 那女人似乎是有了知觉,在浴桶里挣扎了几下,将脑袋伸出了水面,顺带着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一扒拉,可就叫乔薇傻眼了。 女人注意到了浴桶外活生生的人,双目赤红地朝着乔薇看了过来,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掐向乔薇。 乔薇一泡童子尿泼了过去,女人的身子冒出了轻烟,颤抖了两下,晕进浴桶了。 门外的三人听到动静,唰唰唰地冲了进来。 燕飞绝问道:“是不是她又发作了?她……” 话到一半,燕飞绝看清了对面的模样,也愣愣地傻眼了。 随后是海十三,海十三目瞪口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看错,可眼珠子都快揉烂了,这人还是没变啊! “不会这么巧吧……怎么是她啊?”燕飞绝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脸,没易容,真的是她,但这很奇怪不是吗? 海十三回过了神,难以置信地呢喃道:“没想到啊,荀氏竟然也是纯阴之体。” 乔薇淡淡地放下了景云的尿壶:“世界可真小。” 小到隔了千山万水居然还是能够遇到。 乔薇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除了上辈子遗弃她的爸妈,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本以为她已经远走高飞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碰到了,哪知又被自己给“救”回来了。 “好事。”海十三道。 燕飞绝嗯了一声:“没错,挖了她的毒丹,给鬼王提升功力。” 乔薇顿了顿:“很有道理!” 三人于是不能更开心了! 这若是个无辜的村民,他们哪儿下得去手啊?可偏偏是荀兰,这个女人作恶多端,别说一颗毒丹了,就算挖她心肝肺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海十三果断抽出了匕首:“现在可以挖了吗?” 乔薇道:“还不能,她才刚开始结丹,要等结成了才有足够的药效。” 海十三收好了匕首:“那就再养她几天,养得白白胖胖的。” 燕飞绝三人离去了,乔薇给荀兰换了一身干爽衣裳,让她平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正要给她盖上棉被时,她忽然醒了,乔薇怕她又发作,果断一掌将她劈晕了! 乔薇仍有些不放心,去了云珠的屋。 “又一个纯阴之体?”云珠疑惑。 乔薇点头:“没错,我是在圣师殿发现她的,当时是想着不要再给鬼姬提升功力了,哪里料到她竟然会是一个‘熟人’?” 云珠看了乔薇一眼:“不好的熟人?” 乔薇点点头,捡了个重的说:“嗯,她害得婉姐姐滑了两胎,十年没有生养。” 云珠冷声道:“那就该死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问道:“姥姥,若是我们找到了功法,她还有救吗?” 云珠蹙眉:“你还想救她?” 乔薇赶忙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怕她自救。” 云珠嘲讽地说道:“怎么可能?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把毒丹炼化吗?那位沐家姑娘确实是一位武林高手,内力深厚,才有机会一试,至于能否成功,也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你今日带回来的女人,根本连造化的机会都没有,一旦毒丹圆满,取不取出来她都是死路一条。” 乔薇恍然大悟:“如此,我就放心了。” 云珠提醒道:“提防一点,别让她把毒丹毁了。” 一颗纯阴之体的毒丹,实在是太宝贵、太宝贵了…… 若是让鬼王服下,别说一个七阶鬼姬了,就算八阶、九阶,他也未必冲不上去,若运气够好,兴许……能与那一位一样,强大到让人无法想象。 为保护这百年难遇的纯阴之体,乔薇特地让毕管家找了一处幽静又隐蔽的别院,把荀兰挪了过去,由十七与阿达尔轮流看守,景云的童子尿一滴也不再浪费,源源不断地送往别院,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景云仍昏睡着,足足睡了三日,乔薇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圣教遭了什么毒手时,他总算幽幽地转醒了。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被娘亲抱在怀中,娘亲的怀抱暖暖的、香香的、还软软的,他埋头呼吸了一口娘亲的气息,餍足地又把眼睛闭上了。 可乔薇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动静,摸了摸他脑袋,轻声问:“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云摇头。 乔薇长松一口气:“你可吓死娘亲了,你睡了三天。” “我喝了马奶酒。”景云说道。 乔薇一笑:“和你爹爹一样,酒量不好,以后别再喝了,知道吗?” 景云乖乖地点头。 他答应的事,就是真的答应了,不像小胖子转头就忘。 乔薇放下心来,拿过衣裳给他穿上。 他脸色微微泛红:“我……”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什么?大了,娘亲给你穿一次衣裳都不行了?” 景云着急地睁了睁眼道:“不是……我……” 说话间,乔薇已经把衣裳裤子麻溜儿穿到他身上了,又握住他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套上柔软的足衣,与一双暖和的小羊皮靴:“好了。” 景云红着脸跳下床,就要去洗漱,走了几步,又忽然折回来。 乔薇含笑看着他。 他踮起脚尖,在乔薇的脸上飞快地香了一个,逃一般地跑开了。 乔薇摸着被儿子亲过的脸颊,忍俊不禁地笑了。 ------题外话------ 我其实不是一个特别脆弱的人,玻璃心归玻璃心,但很少有难受到崩溃的时候。 这个文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可我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本以为写文是一件简单又轻松的事,可写了才发现不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要应付、要面对、要承受的东西,比想象中的多太多。 当写文变得不再是一件纯粹的事,当我除了操心文的质量,还要去操心别的事……我也会累。 为了写好这个文,我几乎是把全部的精力搭上去了,精力和心力都已经严重透支,再让我去承受别的事,我承受不起了。 一个作者朋友在网上测了一下笔名的吉凶,她说,和你的处境真像。 我不信,可她发过来,我哑然了。 偏方方——(多难)风云蔽日,辛苦重来,虽有智谋,万事挫折。(凶) 好一个万事挫折。 我会好好完结。 章节目录 【30】二更 , 接下来的几日,乔峥一头扎进自己的小“药房”,研究起了抑制毒丹以及催化毒丹的药物,抑制毒丹的药物是给二师姐的,在找到炼化毒丹的功法前,她必须将抑制住体内的毒性,否则毒丹一旦圆满,她也就没命了。 至于催化毒丹的药物,自是给荀兰的了。 乔薇自打将荀兰扔进别院后,眼不见为净,一次都没去探望过,倒是鬼王一日三餐,雷打不动地“喂”荀兰吃药,“喂”完,再流一波口水,依依不舍地离去。 乔薇想想自家鬼王真是可怜,自打突破后,一颗毒丹都没吃到,哪儿像那鬼姬,一日一颗,跟吃糖豆似的,功力想不增进都难了。 圣教还不知纯阴之体是被他们给掳走了,倒是打发人来慕王府探过几次鬼王的下落,全都被鬼王吓跑了。 冥修依旧在密室闭关,头几日,云珠还每晚都去探望一番,到后面,云珠也不去了。 他突破第八重了,服下了圣教的雪莲,修复了筋脉,正在一鼓作气冲击第九重,掌毒在他体内肆无忌惮地蔓延着,他练会了,这条命就保住了,练不会…… 乔薇摇头,他怎么可能练不会? 那么多年的苦难都熬过来了,这临门一脚,说什么都不可能栽的。 乔薇静静地站在密室外,双目炯炯地盯着门上早已被姬冥修合上的小窗,身后的通道,有冷风嗖嗖地刮来,刀子一般,刮在她细嫩的肌肤上。 她看不到,想着能听听动静也是好的,却连动静也听不到。 傅雪烟收了伞,缓缓地走下通道,走到她的身边来,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站了许久了,回去吧。” 乔薇看向傅雪烟道:“你怎么来了?小慕颜呢?” 傅雪烟轻轻勾了勾唇角道:“她睡了,我是来叫你的,你都站了一个时辰了,不累吗?” 乔薇摇头,继续望向了紧闭的窗口:“我不累。” 傅雪烟看了看乔薇的肚子:“你不累,它也不累吗?” 乔薇摸上了肚子。 傅雪烟道:“他在里头已经很难熬了,要是知道你在外头不眠不休地等他,一个心疼给分了神,可就做火入魔了。” 乔薇再次朝她看了过来:“这么严重?” 傅雪烟正色道:“你不习武,自然不知这闭关的厉害,就像是一只脚踏在阎王殿,丝毫马虎不得。” 乔薇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娘也闭过关,当时我们的处境也十分艰难,可是塞纳夫人不许我去找她,我想,可能就像你说的,闭关真的不能被人打搅吧?” 傅雪烟轻轻一笑:“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你与其在这儿让他分心,不如回去好生养着,等他出来了,看见你白白胖胖的,不是更好吗?” 乔薇仍是不大放心道:“他真的……不会有事吧?” 傅雪烟携了她的手,柔声说道:“能有什么事?你都听了这么久,听见他出事了吗?” 乔薇摇头。 傅雪烟笑道:“那不就得了?听我的,回去睡一觉,兴许明日他就能出关了。” 乔薇知道傅雪烟是在安慰自己,虽不认为他明日能出关,却也不想辜负了傅雪烟的一番心意,回头看了石室一眼,由着傅雪烟将自己拉走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傅雪烟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九阳掌,又岂是这么容易练成的? 他受着锥心刺骨之痛,不想让她知道罢了。 二人渐渐走远,出了通道。 大门被合上的一霎,漆黑的石室中,终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傅雪烟带着乔薇回了院子,本想哄乔薇回屋睡一觉,可乔薇睡不着。 乔薇去了后院,望舒与鬼王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景云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旁,折了一根树枝,一下一下地画着什么。 乔薇轻轻地走了过去:“画什么呢?” “娘亲。”景云往一旁让了让,给乔薇腾出个空位来。 乔薇如今是不方便蹲着了,就那么俯身,定定地看了一眼他的画,他的画功不比书法,但也能辨认就是了,可眼前这一幅……乔薇看了半日没看明白:“你画的什么呀?景云。” 景云在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里,添了几笔,又将地上的梅花花瓣捡了几片,一片片地放进去,堆成了一件红彤彤的嫁衣。 “这是……”乔薇古怪地张了张嘴。 景云道:“新娘子。” 景云又拿起花瓣,盖在了新娘子的脸上。 乔薇看着景云画的大盒子,好奇地问道:“她的床……这么小啊?” 这孩子只见过一个新娘子,就是她,画的应该也是她吧,可他们家的拔步床比这个大多了! 景云想了想,说道:“这是柜子。”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新娘子怎么会睡在柜子里?” 她原本想说睡在棺材里,毕竟这画得实在太像一副玉棺了,可景云别说玉棺,连木棺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画得出来呢? “真的。”小男子汉将娘亲一脸不信,登时放下了树枝,站起身,比划着说了起来,“我亲眼看见的,在一间好漂亮好漂亮的房子里,她就睡在这么小的柜子里。” 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小胖子一天能讲十几遍,还不带重样的,可景云不会,他说见过,就是真的见过。 而且十有八九不是柜子,真的是一副玉棺。 乔薇正了正神色:“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上次那个地方啊。”景云说。 乔薇愣了愣:“哪个地方?圣教?” “嗯?”景云没听过圣教。 乔薇换了个说法:“是不是你喝了马奶酒的那天看到的?” 景云点点头。 景云是在船上清醒过来的,醒后就上银湖岛了,从岛上下来,又很快地睡过去了,若是景云真的见过这么一个“柜子中的新娘”,那一定是在银湖岛上。 银湖岛乃圣教禁地。 禁地中怎么会有一个躺在玉棺里的新娘? 乔薇即刻去了云珠的房中,把景云看到的新娘子与云珠说了。 云珠听完,整个脸色都变了,却又不是吓的,而是激动的,乔薇能感受到她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起来,眼底闪动着波光,捏着桌布的手,因大力的缘故,连指节都泛出了白色。 乔薇惊到了:“姥姥,姥姥你怎么了?” 云珠热泪盈眶:“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找到了……” “找到的意思是……”乔薇眨巴着了一下眸子,脑海里灵光一闪,“那个新娘子不会就是公主吧?!” 云珠激动得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将凳子都给踢翻了:“景云呢?” 乔薇将凳子扶了起来,对她道:“您先坐,我去叫他。” 乔薇去后院叫了景云,云珠不想吓到孩子,在景云来之前早已平复好了情绪,可一问到那人的身份,还是没控制好力道,把景云胳膊都给掐疼了。 景云睁大无辜的眼睛,愣愣地看着眼眶发红的云珠。 云珠意识到自己失了轻重,赶忙松了手,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太姥姥弄疼你了。” 景云懂事地摇摇头:“不疼。” 乔薇:我可真心疼! 云珠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翻滚的情绪,缓缓地问景云道:“景云,那个新娘子长什么样?” “很漂亮。”景云说。 云珠眼睛一亮:“你看见了?” 景云摇头:“没有,她脸上盖着一张红纸。” 但景云就是觉得她漂亮,景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乔薇拍拍景云的肩膀:“好了,时辰不早了,去叫妹妹洗澡。” 景云哦了一声,听话地去了。 乔薇转头望向云珠,定定地问道:“姥姥,是公主吗?” 云珠闭上眼,一滴热泪淌了下来:“……是她。” 他们一直在苦苦寻觅昭明公主的下落,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既然知道了女儿的下落,云珠势必不能干等下去了。 翌日大清早,云珠便拿上血月弓,起身前往圣教。 她这次,又没打算惊动任何人。 只不过当她走到门口时,就见乔薇一行人已经集结完毕了,一个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早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似的。 云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上了马车。 鬼王一人一车,乔薇与云珠一车,车夫分别是燕飞绝与海十三,其余人都留在方翠园了,倒不是乔薇不想全都带上,可冥修也在突破的关键时刻,后院不能失守。 事实证明,乔薇的决断是正确的。 当然那是后话,且说当下,二人坐在马车上,乔薇轻轻地挽住云珠的胳膊,看她那张被岁月沉淀出了无尽的沧桑却依旧难掩风华的脸,低声问道:“姥姥,您的伤没事了吗?” 云珠捂了捂隐隐作痛的心口:“没大碍了。” 乔薇宽慰道:“姥姥,圣教有我们的人,待会儿也许不用打架,就能用别的法子把公主接出来了。” 云珠不做指望。 乔薇其实也只是嘴上这么一说,要知道圣教已经够难闯了,禁地又是什么地方?怕不是他们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 不过姥姥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敢上圣教要人,势必是有着自己的底牌。 马车很快抵达了圣教。 一行人下了马车,这一次,鬼王没再遮掩自己的气息,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气场释放了出去,整座山峦,顷刻间笼罩在了一股巨大的威压下,守门的弟子与死士扛不住鬼王的内力,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就在此时,另一股浩瀚的内力,朝着鬼王兜头兜脸地打了过来。 那些被碾压得几乎要趴在地上的弟子与死士终于缓缓地直起了身来。 “是鬼姬。”云珠道,“她的功力,又精进了。” 一日一颗毒丹,这进步的力度,不是每天吃糖豆的鬼王能够比拟的。 但鬼王也不怕她,怒吼一声,一股更为猛烈的内力冲了过去! 那些好不容易才直起身的死士与弟子,又啪啪几声跪了下来,这一次,竟是连骨头都断掉了。 可鬼姬并没有受伤,她的气息依旧是游刃有余。 她似乎……只是在逗着鬼王玩儿。 鬼王暴怒,想将这臭不要脸的碾压回去。 云珠抬手:“省点力气,待会儿再打。” 鬼王哼了一声,撇过脸,不理云珠了。 云珠带着一行人,穿过山门,走过通道,来到了巍峨庄严的圣教。 圣教的大门敞开着,走进大门的一霎,一股比以往更古朴浑厚的气息,如浪潮一般扑面而来。 几人的步子顿了顿。 乔薇遥遥地望去,就见长长的汉白玉,一路铺陈到道路的尽头,尽头数十步的台阶上,坐落着一座庄严的大殿,而大殿的正门口,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一袭月牙白长袍的月华尊主,以及撑着油纸伞、红衣似火的公孙长璃。 在二人的身侧,又分别是一袭红色铁甲的鬼姬,与一身灰色长袍的国师。 当然还有一些面孔,只是乔薇全都不认识。 但乔薇明显地感觉到,云珠认识他们……大部分,他们大部分……也认识云珠。 月华冷幽幽地勾起了唇角:“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圣教呢,敢情是你这个叛徒。” 叛徒? 乔薇微微一愣,姥姥她……是圣教的人吗? 云珠冷漠地看着他道:“你没资格和我说话,让云夙出来!” 一个资历浅,没见过云珠的弟子疾言厉色地开口了:“大胆!教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 章节目录 【31】云珠身世(一更) , 乔薇惊讶,教主姓云?叫云夙?为什么会和姥姥一个姓?姥姥和教主到底什么关系? 鬼王看向那个朝云珠咆哮的小弟子,怒吼一声,一股强悍的威压朝着对方狠狠地压了过去。 鬼姬见鬼王出招了,迅速飞身一跃,凌空打出一掌。 巨大的掌风迎上了鬼王的内力,两股力量在宽阔的平地上轰然碰撞,这个级别的高手过起招来简直就是噩梦,脚底的汉白玉地板都被轰出了一个大坑,碎石飞溅,杀气如刀,朝着两端的众人嗖嗖嗖地飞了过去。 燕飞绝与海十三挡在了云珠与乔薇的身前,双臂格挡,遮住脸,硬生生被逼退好几步。 而另一边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公孙长璃没有动,全靠月华一人挡下这股杀气的冲击,月华精致的宽袖都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月华幽怨地看了一眼巍然不动的公孙长璃,不是这家伙不出手,自己何至于如此狼狈? 公孙长璃略一颔首:“多谢月华尊主。” 月华冷冷地放下了袖子! 燕飞绝摘掉了头发上的碎石,小声地嘀咕道:“这个鬼姬的实力是不是又涨了?” 海十三瞪他道:“能不涨吗?没见人家是拿什么喂的?” 毒丹。 燕飞绝叹气:“我们这群人,就是太有良心了,连一颗普通的毒丹都舍不得挖。” 海十三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挖得到似的。” 燕飞绝:“……” 燕飞绝瞪他:“就不能不拆台?” 其实海十三说的并没有错,毒丹这东西可不是他们想挖就能挖的,那些毒体全都被圣教安放良好,鬼知道都藏在什么地方?以往碰到的毒人,又全都没有毒丹的,抓了也没用。 燕飞绝讪讪地凑近云珠:“云夫人,那什么……您会炼制毒体吗?” 云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燕飞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默默地将海十三拽了过来,挡在自己与云珠的中间。 云珠缓缓地朝前走了几步,望向台阶之上的一群人道:“让云夙出来见我。” 方才那叫嚣的小弟子见识到对方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好惹后,倒是不敢再大放厥词了,余下不认识的弟子,在一次又一次听云珠直呼教主姓名时,也不禁对云珠的身份产生了几分忌惮。 公孙长璃与国师大人依旧是按兵不动,只有月华老贼慢悠悠地站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珠道:“教主在闭关,恕不见客。” 他的神色不像在撒谎,毕竟圣教高手如云,教主还真不至于龟缩在某处,没胆子出来见云珠。 云珠接受了他的说法,却不接受他的怠慢:“那就找个能说话的出来。” 月华笑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在这里说便是了。” 云珠淡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做主圣教的事了?” 月华莞尔笑了笑,没说能,也没说不能,而是修长的大腿往旁侧一迈,让出了一条道来。 背着光略显阴暗的殿堂,缓缓走出一道高大而又健硕的身影,穿着一袭墨色锦衣,乌发束冠于顶,容颜精致如玉,一双冷峻的眉眼,高贵得让人难以鄙视,红唇紧抿着,抿出一个冷然的弧度。 他自月华让出的地方走了出来。 灿灿的日辉打在了他如玉风华的脸上,乔薇一行人全都看清了他的模样,随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云珠惊讶,是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云歆了。 乔薇几人惊讶,是因为这根本就是……就是胤王啊! 失踪数月的胤王,竟然在圣教出现了,还出现得这么……他们不会承认,能让月华尊主让道,这排场实在是有些大。 乔薇向前走了一步,直勾勾地看着他,难掩惊诧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一落,胤王周围的弟子也看见了他,齐齐转过身,虔诚地行了一礼:“少教主!” 乔薇再不懂夜罗话,也听出这三个字是什么了。 少教主…… 他们竟然唤他少教主…… 他是圣教的……少教主? 他亲生父亲是云夙?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惊,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乔薇知道夜罗王与姨母并没有圆房,也知道胤王的生父不可能是慕王,可她也万万没料到会是圣教的教主。 若他生父是教主,那么三殿下的呢?三殿下也是云夙的儿子吗? 因为这样,三殿下才被留在圣教的吗? 曾经蒙在眼前的谜团似乎终于被解开了,可乔薇的心里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相反,她越发茫然了。 她可以理解容妃利用胤王是因为不知胤王的真实身份,也能理解姚珺尽管痛恨云珠的后人,却还是因为忌惮胤王的身份安安稳稳地将胤王带回了圣教,她不理解的是,胤王竟然如此轻松地将这一切接受了。 他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群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乔薇走了过去。 燕飞绝一愣:“哎!你干嘛?” 燕飞绝想抓她,却没抓住。 有弟子拔出长剑,拦住了乔薇的去路。 胤王扬了扬手,弟子冷冷地退开了。 乔薇走上了台阶,走到一半,停了下来。 胤王缓缓地走了下来,停在她面前的台阶上。 他看她的眼神,有过不屑、有过不甘、有过懊恼、甚至有过憎恶,但从不曾想眼下这般冷漠。 乔薇迎上他冷漠的眼神:“为什么?” 胤王淡淡地地看着她:“什么为什么?” 乔薇蹙眉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圣教究竟是一群什么人,也别说你不清楚他们都对你和你娘做了什么。” 胤王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乔薇指了指身后的云珠:“她是你姥姥。” 胤王扬起下巴道:“要杀我生身父亲的姥姥。” 乔薇素手一握:“李胤!你是不是疯了?!” 胤王神色冰冷地说道:“我没疯,疯的是你们,就凭着一个鬼王,一个圣教的叛徒,就敢杀上圣教来,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今天就放过你们,倘若有下次,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乔薇怔怔地说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胤王道:“我一直都是这样,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么?” 是啊,这个男人想要权势,想得几乎不折手段,在大梁,他斗不过姬冥修,眼下给他一个逐鹿天下的机会,他又岂会轻易地放过? 但乔薇始终有些不信他会是这种为了权势而去通敌叛国的人,他生父是圣教教主又如何?他长在大梁,他是大梁的皇子,他养父是大梁的皇上! 皇上待他不薄! 他犯下过那么杀头之罪,可皇上除了揍他几顿,还对他做过什么? 他怎么可以背叛他父皇?! 乔薇的眸子里一片寒凉:“胤王殿下,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不知道你的女儿找到没有,她们若是知道她们的阿巴成了这样一个混球,会不会也会很难过?” 胤王埋在宽袖下的拳头紧了紧。 乔薇失望地转过身,一步步走下台阶。 一名弟子盯着乔薇看了半晌,就在乔薇转身的一霎,忽然将她认出来了:“少教主,不能放她走!她就是上次那个厨子!是她给我们所有人下了药!是她毁了圣教的丹药!是她打伤了大圣师!是她救走了鬼王!” 国师被姬家人打晕并假冒的梗俨然已被圣教接受,并在圣教传开了,且所有人都将这笔账算在那个“厨子”头上,当然他们也察觉到送下山去请厨子的两名弟子不知所踪了,那日的两个想来也是假冒的,只不过燕飞绝与海十三戴了人皮面具,这群人认不出是他们罢了。 乔帮主表示冤枉极了,她可什么都没干! 她只是偷走了荀兰。 该算的账不算,不该算的瞎算! 乔薇才懒得与这个弟子废话,大步流星地朝下走去。 弟子气急,竟然不管不顾地朝乔薇偷袭了过来。 胤王眸色一厉,拔出另一名弟子的长剑,挥剑一斩,斩断了这名弟子的脑袋。 脑袋咕噜噜地滚了下来,正巧落在乔薇的脚边,乔薇淡淡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月华饶有兴致地看了胤王一眼,似乎对这种残暴而又血腥的手段欣赏得不得了。 余下的弟子全都惊讶又惊吓地看着胤王。 胤王将剑插回了那名弟子的剑鞘:“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是吗?” 众弟子惶恐地低下头去。 月华望向云珠一行人,优雅地抬起手,掩了掩唇角,笑得花枝乱颤:“少教主已经发话了,圣教便不为难你们了,识相的,就赶紧滚吧。” 燕飞绝恶心得直抽抽:“这个臭娘炮!” 云珠神色复杂地看着台阶上的胤王,这是她的外孙,与冥修一样,却成了云夙的爪牙,说不痛心是假的:“交出我女儿的遗体,我就走。” 胤王神色倨傲地说:“你们没资格提任何条件。” 月华笑靥如花道:“没错,你们还是走吧,再不走,少教主不动手,本尊主都要忍不住了。” 云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芒,忽然抬起血月弓,朝月华狠狠地放了一箭! 谁都没料到这个女人真有胆子在圣教放箭,月华的神色惊了一瞬,尽管他以最快的速度退开了,可袖子仍是被毁了一半。 燕飞绝吹了声口哨:“断袖啊……” 月华面色涨红:“你……” 公孙长璃云淡风轻地说道:“既然少教主答应了放他们离开,月华尊主还是别徒增是非了。” 月华讥讽地说道:“长璃今日似乎很替他们着想啊。” 公孙长璃道:“替少教主分忧罢了。” 云珠毫不退让地说道:“不交出我女儿,我是不会走的。” 月华冷冷一笑:“你以为你打得过?” “你们还是走吧!”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沧桑中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 乔薇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杵着拐杖的婆婆,双目发红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确切地说,是朝着云珠走了过来。 她站在云珠的身前,哽咽地看了云珠一眼,转过身对台阶之上的人道:“少教主,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会劝他们走的。” 胤王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拂袖而去。 他一走,公孙长璃也转身离开,紧接着,国师也走了。 大佬们都走了,弟子们也不好留下,统统疏散了,就连鬼姬都晃悠晃悠地去找大圣师了。 月华气得咬牙,这么好一个灭了云珠的机会……竟然就这么黄掉了,这群家伙是傻吗?! 婆婆没理会月华的目光,径自面向云珠,眸光攒动,嘴唇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也说也不出来。 相较而言,云珠的神色显得平静多了。 婆婆放下拐杖,躬身,给云珠深深地行了一礼。 云珠的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她已经历了那样的风浪,不是什么人、什么事都能让她失态了。 乔薇与燕飞绝、海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识趣地退到一旁,将这一片空地留给二人。 乔薇给鬼王也使了个眼色。 鬼王哦(吼)了一声,往云珠的身侧迈了一步。 乔薇扶额,是让走过来,不是让走过去啊! 鬼王拿出了小糖豆,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婆婆的眼泪都滚出眼眶了,又被这满耳朵嘎嘣嘎嘣的声音生生地逼回去了,就没见过这么能破坏气氛的! 婆婆定了定神,继续哭着望向云珠:“小姐……” 嘎嘣嘎嘣! “我……”眼泪就要下来了。 嘎嘣嘎嘣! “……” 哭不出来了。 婆婆面如死灰地看了鬼王一眼。 云珠道:“如果你是来劝我走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婆婆叹了口气:“小姐一别多年,可是忘记当年的事了?” 云珠淡漠地说道:“当年有许多事,你说的是哪一件?” 婆婆抬起了眸子道:“那一位。” 云珠沉默了。 乔薇竖起了耳朵。 婆婆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不想让小姐把昭明带回去,可玉棺不能动,玉棺下镇压着什么,小姐比我清楚。等小姐什么时候有能力杀掉那个人了,再来接小小姐回家吧。” …… 云珠最终带着血月弓离开了。 乔薇默默地跟上。 上车后,云珠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三人隔得不远,云珠与婆婆说了什么,三人全都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燕飞绝与乔薇虽不大懂夜罗话,可不是还有海十三这个语言小天才么? 海十三全给翻译了,于是乔薇知道云珠是圣教的千金了。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马蹄子与车轱辘碾在雪地里的声音,以及隔壁马车上的鬼王嘎嘣嘎嘣吃着糖豆的声音。 乔薇见云珠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忙自暖笼中取了一个温热的水囊:“姥姥,喝点水。” 云珠接过了水囊,却并没有喝,只是轻轻地摩挲着瓶口:“你想问什么,问吧。” 乔薇轻叹一声:“我想问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到了我该问的时候,若是我问了,您又说,该我知道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那我可是会失望的。” 云珠唇角微弯:“生我气了?” “没有。”乔薇一笑,往云珠的身边靠了靠,挽住云珠的胳膊,“我那是激将法,想激您告诉我来着。” 云珠并不排斥乔薇的亲近:“也是该告诉你了,我与圣教的教主都姓云,你应该是听到了。” 乔薇点点头:“您和圣教的教主是亲戚吗?” 云珠若有所思道:“是,也不是。” 这个,就得从云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说起了。 云珠是圣教的千金,生在圣教,也长在圣教,于她而言,圣教就是她的家,是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也没想过去离开的地方。 如果不是发生那样的事,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发生了什么事,姥姥?” “我五岁那年,随我父亲进山狩猎,意外捡到了一个孩子。” “不会是云夙吧?” 胤王与三殿下的爹没这么老吧? “不是云夙,是云清。” 当时云珠还小,与全天下所有心肠软化的小包子一样,看到可怜的人,就会心生怜悯,云珠央求他父亲将他捡了回去,一个流浪儿罢了,圣教不缺这一口吃的。 既然女儿喜欢,那便捡回去吧。 那时的云清还不叫云清,他摔坏了脑子,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更别说出身何处,爹娘可又建在。 他年纪与云珠相仿,机灵又聪明,而云珠没有兄弟姐妹,很容易便与这个捡来的孩子建立了友谊。 这孩子十分懂得讨人欢心,不仅讨了云珠的欢心,就连云珠的父亲也渐渐地对这孩子赞不绝口。 起先,云珠的父亲只拿他当条能哄女儿开心的阿猫阿狗养着,后面慢慢地发现了这孩子的天赋,他不仅将诗词歌赋学了个样样精通,连武艺身手也比圣教的弟子好上太多。 在他十二岁那年,云珠的父亲收了他做义子,并取名云清。 云珠父亲的本意是想让云清做自己女婿的,奈何云珠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云珠父亲又实在太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到既然不能做女婿,便收为义子的地步。 世上的人总有不一样的幸运,却大多拥有一样的不幸,譬如这种来路不明的孩子,十有八九会长成一个白眼狼。 云清可没让这种狗血的套路失望。 云清十七岁那年,圣教发生了一场极大的变故,云珠的父亲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屠杀了数百名圣教弟子,圣教血流成河,诸位尊主与护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云珠的父亲擒住。 云珠的父亲彻底失了理智,不能继任教主之位,这时,就该云珠挺身而出,自父亲手中接管整个圣教了。 可偏偏这时,发生了另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云珠将父亲放跑了,不仅如此,为助父亲潜逃,云珠还与圣教的弟子厮杀了起来。 这一场厮杀,又是数百人的伤亡。 这一次的伤亡过后,圣教再无父女二人的容身之处了。 云珠的父亲最终被制服了,可制服的代价是惨重的,几位尊主全都丧了命,云清虽是保住一条命,却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一身武艺全废。 最后的最后,云清众望所归,坐上了教主之位。 云珠被放逐了。 本是要处死他,是云清顾念兄妹情分,让她独自一人离开圣教了。 她离开圣教时,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血月弓。 那时,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姑娘,突逢这样的变故,说不害怕是假的,她也会躲在无人的地方抱头大哭,只是以她一己之力,要与整个圣教抗衡也是断没可能的。 她放弃了。 她想着,就安安稳稳地走完下半辈子算了,可谁料还是没能逃开圣教的魔掌。 若说失去父亲与圣教,没让她坚强起来,那么失去女儿,就让她彻底地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乔薇心疼地抱紧了云珠的胳膊。 云珠麻木地说道:“云清,就是云夙的父亲,云清已经死了,云夙继承了教主之位。” 云珠一辈子都在极力与圣教撇清关系,而一次下山历练的云夙,却阴差阳错地看上了昭明。 这到底是怎样一段孽缘? 乔薇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云珠看着比自己还难过的乔薇,牵了牵唇角:“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不难过了。” 最难过的时候,都熬过去了。 当她一个人坐在沙漠里,哭得像个孩子时,古坤将她带了回去。 她以为这个男人会是她这辈子的依靠,可最后……却不过是把她推向了更深的地狱而已。 她已经从地狱里爬了上来,再没什么能让她难过了。 乔薇果断不敢再往下问了,再戳姥姥心窝子,她都要恨死自己了,她赶忙岔开了话题:“对了姥姥,那个被镇压在银湖岛的高手是谁?” 云珠沉默了半晌,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感伤:“我父亲。” 可他已经不是一个父亲了,他把自己……炼成鬼帝了。 ------题外话------ 鬼帝是死士的最高级别了,再往上没有了,不用担心会增加剧情、增加字数什么的,快完结了。 章节目录 【32】二更 , 圣教三大禁术中最厉害的莫过于炼制死士这一术,邪门不说,还残忍,用在别人身上就已经够可怕了,若是用在自己身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十七是死士,可他不是自愿的。 鬼王是死士,他也不像是自愿的。 冥修那太爷爷是哪根筋想不通,竟把这种法子用在自己身上了? 难道……就为了所谓的武学境界? 乔薇摇头,这太爷爷怕不是疯了。 这之后,乔薇再没敢问云珠什么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可徒增云珠的烦恼了。 云珠说话时没刻意压低音量,海十三与燕飞绝也听了过去,可二人也识趣的什么都没说,安安稳稳地赶着马车,在日暮前,将马车赶回了王府。 方翠园的气氛有些不大对,丫鬟们全都战战兢兢的,低头清扫着院子里的狼藉,傅雪烟站在廊下,神色警惕地指挥着下人。 见到乔薇一行人归来,她神色一松,迎了上去。 乔薇看着一院子狼藉,纳闷地问:“出了什么事?” 傅雪烟道:“你们走后不久,圣教的人来了,有死士有毒体,还有几个圣师,应该是冲着鬼王来的。” 乔薇眉心一蹙:“他们想把鬼王捉回去?” 傅雪烟点点头:“他们不知道鬼王出门了,以为鬼王就在院子里。” 乔薇眸光冷了冷:“一群王八羔子,还想打鬼王主意呢?有人受伤没?” 傅雪烟略有些庆幸地说道:“没有,十七发现得很及时。” 那会儿望舒与景云恰巧不在院子,没受到什么惊吓。 得知虚惊一场,乔薇稍稍放下心来。 乔薇扫了一眼众人身后,没看见玉棺,也十分识趣地没追问什么,轻声道了句“晚饭好了”,便将几人迎进屋了。 海十三与燕飞绝回了自己的屋。 乔薇脱了披风,去了耳房洗漱,傅雪烟轻轻地跟了过来,望了一眼坐在床头逗弄小慕颜的云珠,轻声道:“怎么样?可见到公主了?” 乔薇也看了看云珠,见云珠专心逗弄孩子,没往这边瞧,压低了音量道:“没见到公主,倒是见到胤王了。” 傅雪烟给乔薇倒水的手一顿:“怎么会遇见他?他不是被大水冲走了?这么快就找到了吗?” 乔薇想起胤王那欠抽的样子,只觉最近几次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些微好感荡然无存,牙痒痒地说道:“你可知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傅雪烟下意识地问,不忘把热水倒进铜盆。 乔薇拿过皂胰子,在手心狠狠地抹了一把:“人家可风光了,都是圣教的少教主了。” 傅雪烟当即一惊:“他是圣教的少教主?姨母的……” 乔薇点点头。 傅雪烟的睫羽颤了颤:“没想到那个男人竟是圣教的教主,那三殿下呢?他也是教主的骨肉?” 乔薇想起三殿下在圣教的待遇,挑了挑眉:“十有八九。” 二人说着话,夜罗王后抱着一个新剥好的柚子没心没肺地进屋了,看着她那满面春风的样子,二人实在不知如何向她提起胤王与三殿下以及那个男人的事。 “小薇!” 乔薇正擦着手,夜罗王后的脑袋忽然探了进来。 乔薇冷不丁地受了个惊吓,身子一抖,心肝儿都险些颤出来了。 傅雪烟不动声色地掩了掩唇角:“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 撇下乔薇独自撤了。 乔薇暗道盟友不靠谱,关键时刻留她一人应付姨母,这不是坑她吗? “姨母,你来啦?”压下心头的翻滚,乔薇挤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夜罗王后捏了捏她的脸:“别笑了,好假。” 乔薇黑了脸。 夜罗王后道:“你今天去圣教了,看见笙儿没?” 笙儿,三殿下的小名。 乔薇面不改色地说道:“看见了,他好着呢。” 夜罗王后不解地问道:“他们干嘛要抓他呀?他们是想威胁夜罗王,还是想威胁我娘?” 都不是…… 三殿下是教主家的傻儿子,圣教宠他还来不及呢。 乔薇正寻思着怎么完美地跳过这一话题,夜罗王后却自己开口了:“对了,你看见胤儿了吗?” 自打上次“胤王”来探望了夜罗王后一次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夜罗王后都想他了。 这个,乔薇就更不想让姨母知道了,姨母那么疼胤王,若知他背叛了他们,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没看见。”乔薇果断摇头。 夜罗王后失望:“哦。” 她这副样子,乔薇更不敢告诉她真相了,能瞒一日是一日,大不了哪日把胤王那混球绑回来,揍到他不敢造孽为止。 夜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 晚饭过后,两个小包子拉着云珠与乔峥去院子散步,乔薇则去了密室探望姬冥修。 这是闭关的第八天了,乔薇一次也没见到他,密室的门从里头锁上了,除非他愿意,否则谁也进不去。 乔薇摸了摸冰冷的石门,想让他把门打开,想起傅雪烟的话,又生生地忍住了。 她没敢多留,站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 她走后没多久,一道清姿挺拔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一手托着一个锦盒,另一手贴在石门上,运足内力一震,震开了石门。 通道内的幽光斜斜地照了进来,照在姬冥修因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上,他的脸色苍白如一层蜡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公孙长璃探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贴上他滚烫的额头。 他掌心冰凉。 姬冥修舒适地舒展了一下紧皱的眉头。 公孙长璃跪坐在他身后,扶住他肩膀,将他半抱进自己怀中,打开了手中的锦盒,取出一朵圣教的雪莲,摘了莹白的花瓣,指尖挑开他干涩的唇瓣,一片一片地喂了进去。 花瓣入口即化,清清凉凉的感觉在姬冥修的体内散开了,被掌毒腐蚀得极尽断裂的筋脉一点点地强韧了起来。 公孙长璃一只胳膊将他圈入怀中,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地输入一股内力,将他紊乱的内息一点一滴地压了下去。 被剧痛折磨得几乎要走火入魔的姬冥烨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舒适的轻哼。 公孙长璃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姬冥修又舒适地轻哼了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透着一丝淡淡的慵懒。 公孙长璃的呼吸急促了一把,收回内力,将人放回冰冷的地板上,头也不回地出了石室。 第二日,云珠与乔峥拿着新研制好的几乎能替代雪莲的药物抵达石室时,姬冥修却已经度过第一次危险期了。 乔峥眉梢一挑,女婿体质可以呀! …… 姬冥修练成九阳掌的事迫在眉睫,可对付鬼帝的事也不能有所耽搁,除了不谙世事的姨母,几人都已知道银湖岛那个强大的高手就是鬼帝,也知道鬼帝就是云珠的父亲,如此,谁都不敢去提这件事了。 云珠将乔薇叫到房中:“不用顾忌我什么,从他把自己炼成死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个走火入魔的鬼帝,早已没了记忆,六亲不认,眼里只剩杀戮。 十五岁的云珠,或许会想要尝试着唤醒自己父亲,可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接受父亲再也不能回来的事实了。 那个人,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是一个杀不死的怪物。 不是她毁了他,就是他毁了他们所有人。 云珠神色平静地说道:“让鬼王服下纯阴之体的毒丹,或许有一线希望杀了他。” 乔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姥姥决定好了吗?” 云珠正色道:“决定好了,你去办吧。” 乔薇去了。 去的是乔峥的屋子,她想问问荀兰的情况怎么样,结果就见鬼王气呼呼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凳子上。 很快,燕飞绝也跟了过来。 乔薇与乔峥齐齐朝二人看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 燕飞绝叹了口气,看向乔薇道:“荀兰醒了,她不好好吃药,说是要见你,还说你要是不去,她宁可把毒丹毁了,也不留给你。” 这个女人,可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乔薇去了荀兰的院子。 荀兰果真是清醒的,以她如今的状况,能在大白天睁开眼睛都不错了,她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份毅力,着实让人折服。 这还是荀兰进了王府以来,乔薇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她,她这几月应是过得不大好,憔悴得不像话,年纪轻轻的,眼角已有了细纹,头发也白了几根。 这哪里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姬家主母? 她简直苍老得不像样了。 “你来了。”荀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仿佛不知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乔薇给看去了,语气如常地说道,“不怕的话,就坐吧。” 乔薇拎着一个水囊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荀兰不用看也知道水囊里装的是什么:“你也有怕的时候?” 乔薇将景云的童子尿在手边放好,淡淡一笑道:“有备无患嘛。” 荀兰给乔薇泡了一杯茶。 乔薇说道:“我不喝茶。” 荀兰倒茶的手一顿,目光落在她尚且平坦的肚子上:“你怀孕了?” 乔薇摸上肚子:“两个月。” 荀兰神色平静,将倒好的茶放到了自己的手边,又拿了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温水:“给。” 乔薇喝了一口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平静?” 荀兰放下茶壶,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信不信由你,我已经放下了。” 乔薇淡笑着说道:“是真放下了还是假放下了?” 荀兰问道:“你可知道姬冥修当着我的面把鎏哥儿带走后,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乔薇抬了抬手:“如果这是你的遗言,愿闻其详。” 荀兰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乔薇道:“我明不明白很重要么?” 荀兰道:“不重要。” 乔薇道:“那么你要见我,究竟是想和我说什么?” 荀兰幽幽一叹:“乔氏,你信不信命?” 乔薇看了看她:“从前不信。” 荀兰自嘲地说道:“我作恶多端,姬冥修明明已经放过了我,可我最后还是落到了你们手上,这就是下场,是我的命。” 乔薇淡淡地说道:“既然知道是命,那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荀兰摇头道:“我不抱怨,我只是不甘心。”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才说你放下了,转头又来了一句不甘心,你到底让我相信你哪一句?” 荀兰站起身,轻轻地推开轩窗,冷风灌了进来,她迎着风,眺望着无边的雪色:“一个人若是连命都快没了,也就没功夫去妒忌任何人了,我放下的是自己的执念,我不甘心的是自己的儿子,我知道我错了……离开大梁后,我曾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我能回去,如果我能抓住一样东西,我会抓住什么……不是姬冥修,不是姬尚青,也不是姬家的主母之位……是鎏哥儿……” 她说着,转过身来,哀求的目光落进乔薇的眼底,“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会给的。” 章节目录 【33】景云,禁地(一更) , 早从荀兰清醒地喊着要见乔薇的那一刻起,乔薇就知道这女儿要来事儿了,她就是个事儿作,作天作地作自己,不作乔薇还不习惯了呢。 乔薇回了方翠园,傅雪烟几个早早地在屋里等着了。 “她说什么了?”傅雪烟问。 傅雪烟与荀兰交往不深,可也被荀兰算计过一次,又从教主大人口中听了不少荀兰的“风光历史”,自然对这女人十分警惕了。 乔薇在凳子上坐下,抓了一颗瓜子,一边剥一边说道:“她说,要见他儿子最后一面。” 燕飞绝噎了噎:“她还记得有个儿子啊!当初造那么多孽的时候,没想过自己是个当娘的呢!” 海十三深以为然。 乔薇玩味地说道:“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人家也想通了,改过自新了,从此都要好好做人了。” “她好好做人?”燕飞绝嗤笑。 一屋子人,俨然没一个相信荀兰会改过自新了,不过,就算他们信,也救不了荀兰的命,荀兰注定是个死,区别无非是死在他们手里,还是死在自己手里。 若是她打定主意膈应他们一把,死在自己手里了,她体内的毒丹也基本报废了。 这也是为何云珠让他们看紧她,别让她寻短见的缘故。 眼下她给了自愿交出毒丹的机会,条件是见见她儿子,老实说,这笔交易值得考虑。 “把鎏哥儿带过来,最快能有多快?”乔薇问。 燕飞绝想了想:“这个不好说,若是个武林高手,十五天、二十天?他身子吃得消呢,也能赶得这么快,可那孩子不是病歪歪的吗?” 鎏哥儿身子骨不大健壮,去隐族的路上就大病了一场,事后虽是摁着他强身健体,可他们离开了这么久,谁知那孩子有没有被惯回去? 傅雪烟望了望窗外的飞雪:“大冬天的,不好赶路呢。” 燕飞绝吸了口凉气问:“她该不会在故意拖延时间吧?” 乔薇又抓了颗瓜子道:“拖延时间有用么?迟早都是个死,我倒是觉得,她是真的想见她儿子。” “让她见吧。”傅雪烟道。 燕飞绝与海十三齐齐看向了乔薇。 乔薇点头:“那就让她见吧。” 燕飞绝与海十三着手去安排了,若是他们出发去大梁,一去一来,时间拖得太长,二人索性给姬无双写了一封信,让他飞鸽传书给煞血盟的高手,将鎏哥儿护送来夜罗。 一切准备妥当后,乔薇又去见了一趟荀兰。 荀兰开始配合吃饭、吃药了。 另一边,因担心鬼王迟迟得不到毒丹而会功力减弱的云珠,开始为鬼王寻找替代的药物了,纵然不能助鬼王提升功力,但至少稳住眼下的水平,替代药的药材都找到了,可要炼制成毒丹还是有些难度。 “这种毒丹真的能替代那些毒体的毒丹吗?”乔薇问云珠。 云珠摇头:“并不能,但聊胜于无吧。” 也就是没多大效果了,吃着玩儿的。 就连着没多大效果的毒丹都不是这么好炼制的——第一天,乔峥烧了一个丹房;第二天,乔峥炸了一个丹炉;第三天、第四天……当然这是后话,眼下乔峥刚把丹房给布置出来了,正兴冲冲往里钻。 云珠给鬼王检查身体,其实只是探探他的内息,看境界是否还在。 鬼王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由着云珠的内力在他的经脉与丹田内走来走去。 乔薇在一旁好奇地观摩着,她都不知道鬼王原来可这么乖的,将自己的经脉彻底交给对方其实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好比在战场时,将自己的后背彻底交给同伴,不是过硬的信任,谁敢这么心大? 云珠探完,狐疑地蹙了蹙眉。 “怎么了,姥姥?”乔薇问。 云珠不解地说道:“他的丹田似乎被人毁过。”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被人毁了丹田不就成废人了吗?他怎么成一个这么厉害的鬼王了?” 这也是让云珠感到困惑的地方,寻常人,不,确切地说,是所有习武之人,丹田是他们的第二条命,一旦丹田毁了,习武的生涯也自此终结了。 重塑丹田的人,云珠连听都没有听过。 此人……当真是个武学奇才。 不是被毁过一次丹田,他或许……早已成了一个鬼帝。 “难怪不服用毒丹,也没有掉功力了,这样的武学奇才……”云珠话到一半,哽住了。 乔薇明白她是想起自己父亲了,能练成死士,已经是千里挑一的资质,而练成鬼王,简直是亿里挑一的变态,至于鬼帝,恐怕根本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云珠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位大能。 只可惜那位大能,已经变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乔薇突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让鬼王继续突破下去,万一到了最后,鬼王也变成太爷爷那副六亲不认的样子,可不就…… 嘎嘣嘎嘣! 鬼王抱着糖豆,愉快地吃了起来。 乔薇:“……” 要是变得六亲不认,小胖子一定会好伤…… 鬼王仰头,将一袋子糖豆全都倒进了嘴里。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乔帮主:“!” 还让不让人好好的多愁善感一下了?! …… 下午,大雪停了一会儿,至夜间,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冰儿自打出了乌木多的事后,傅雪烟便没再让她院子里的活儿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休养了好些日子,被打肿的脸早已痊愈,心头的伤疤也结了痂。 躺了多日,躺得身子都要发霉了,她掀开被子,穿了棉袄,打算出去走走,一推开房门,狂风便夹杂着雪花灌了进来,她冷得打了个哆嗦,赶忙合上门,拉开柜子。 她想找件披风穿上,就发现里头的衣裳全都变了样,一件件、一套套,都崭新又漂亮,料子柔软得不可思议,摸上去,像是摸着一层柔软的云。 冰儿的眸光动了动,挑了件粉嫩的兔毛锦缎披风,穿上后出了房门。 这个时辰,不早不晚,刚用过晚膳,教主大人去云珠的屋子了,傅雪烟去如厕了,只留着一个丫鬟守在屋内。 冰儿是来向傅雪烟道谢的,她走到门口,见门虚掩着,轻轻地叩了叩:“姐姐,是我,我进来了。” 屋内,没人回答,只传来了小慕颜微弱的哭声。 冰儿赶忙推开门走了进去,打了帘子进里屋,就见小慕颜独自躺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而一旁的丫鬟却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 冰儿眉心一蹙,低声叱道:“小主子都哭了你没听见吗?让你待在屋里是发呆的?” 那丫鬟总算是被说动了,可动起来慢吞吞的。 冰儿嫌她慢,径自走上前,将小慕颜抱了起来,小慕颜哭得抽抽的,上气不接下气。 冰儿轻轻地哄道:“慕颜乖,别哭,姨母看看你是不是尿了?” 她说着,将慕颜放回了床上,打开襁褓瞧了瞧,果真是尿了。 她转身去拿尿布。 她刚一动,一旁的丫鬟也动了。 她以为丫鬟是要去哄小模样,便没放在心上,专心地去熏炉的架子上挑了几块烤干的尿布。 丫鬟靠近小慕颜。 小慕颜哭得更凶了。 这孩子早产,先天体弱,哭多了能给背过气去。 冰儿赶忙拿了尿布看过来,一句“你怎么还不把她抱起来”还未出口,就见丫鬟伸出了僵硬的手臂,那姿势不像是要去抱孩子,倒像是要去掐孩子。 冰儿一把奔过去,扯开了丫鬟:“你干什么?!” 丫鬟双目血红地朝冰儿看了过来。 冰儿与丫鬟认识这么久,可从没见过她如此可怕的样子,冰儿的心当即咯噔一下,抱起嚎啕大哭的小慕颜,如临大敌地出了屋子。 可外头的情况,并没有比屋子里好到哪儿去。 廊下站着一个厨子,厨子的手里提着一把菜刀,那眼神,简直像是死人一样。 冰儿吓得抱紧了怀中的小慕颜,转身走向右边。 可右边也站着一个人,是守门的婆子,她的眼睛一片赤红,印堂发暗,嘴唇乌紫,她拦住了冰儿的去路。 冰儿失声大叫:“救命啊——” 一道白光闪了过来,一爪子将守门婆子拍飞了。 大白一跃而起,将守门婆子摁倒在了地上。 很快,小白与珠儿也冲了过来。 巨大的动静,惊到了云珠一行人。 几人迅速自房中走了出来,教主大人一眼看见冰儿怀中抱着自家小千金,赶忙走过去,将女儿接了过来。 燕飞绝与海十三也听到了动静,一出门,就见了满院子黑压压的人,正与三小只打得不可开交。 “娘亲,出什么事了?”景云问。 两个小包子还没睡,大白小白珠儿突然冲出去,他们便也跟过来了。 乔薇转身,将二人塞进了屋子:“没什么,你们先别出来。” 二人乖乖地进屋了。 乔薇将冰儿与抱着女儿的教主大人也拽过来塞了进去。 不多时,傅雪烟如厕归来,一瞧这混乱的架势,心口就是一惊,乔薇宽慰道:“慕颜和冥烨没事,冰儿也没事。” 傅雪烟困惑地看向一屋子明显不大正常的下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她们一个两个全都……” 全都变成毒体了。 乔薇冷声道:“看来,昨天他们不仅仅是冲着鬼王来的,他们根本就是想把这里的人全都变成毒体。” 一旦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都变成毒体了,几个无辜的孩子遭到毒手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真是好歹毒的阴招! 乔薇捏紧了拳头:“一定是月华老贼,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歹毒!” 这些都是无辜的下人,只是因为中毒就杀了他们未免太残忍。 乔薇将躺在床上装睡的鬼王叫了起来。 鬼王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吃“烂菜叶子”。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燕飞绝出去视察了一趟,神色慌张地进来了,“王府好多人都变成了毒体了!正在朝这边涌来,方翠园要守不住了了!” 云珠对乔薇与傅雪烟道:“你们带人先走。” 二人点头,进屋,一人抱了一个,又让冰儿去将夜罗王后叫了起来。 乔薇将景云塞进了夜罗王后怀里:“我去叫我爹和沐小将军,你们先找个院子藏起来!” 几人自后门出去了。 乔峥刚烧了一个丹房,正在收拾狼藉,就见自家女儿冲了进来,他一边呛咳着一边道:“你来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 乔薇道:“这里不安全了,你先和我走!” “啊?”乔峥一愣。 一个洒扫的丫鬟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 乔薇一脚将她踹进了水桶,拽住乔峥的手,拉着乔峥出了丹房,又冲进沐小将军与二师姐的屋子,一手一个抓了出来。 院子里的毒体越来越多,后门也被堵住了。 “翻墙吧。”乔薇道。 “啊?” 乔峥尚未回过神,就被乔薇扔出了墙外。 乔峥趴在雪地里,吐出一口冰渣子,我一定是第一个被女儿丢出来的爹…… 乔薇将沐小将军与二师姐也丢了过去,随后自己也翻墙而过,在毒体涌上来前,带着二人与乔峥追到了傅雪烟等人藏身的小院。 这间院子距离方翠园倒是不算远,可中间隔着一座小木桥,下面是冰冷的人造池塘,把桥拆掉,那些毒体便追不过来了。 乔薇拿了斧子,去拆掉木桥。 一双孩子睁大无辜的眼睛,还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 傅雪烟摸摸二人的脑袋,铺了床,让二人与小妹妹睡在柔软的床铺上,轻声道:“睡吧,院子里有些东西坏了,等修好就能回去了。” 这种蹩脚的借口,也就望舒能买账了。 望舒不择床,哪儿都睡得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抱着小妹妹,甜甜地睡了。 景云翻过身,面向床内侧,听着斧头砍在木桥上的声音,他毫无睡意。 当傅雪烟与乔峥去安顿其他人时,景云缓缓地坐起了身子,外头,有大人们说话的声音,有傅姐姐的、有二叔的,也有外公的。 景云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左右望了望,没看见人影,悄咪咪地走了出去。 他远远的便看见娘亲单薄的身影,挥动着一把斧子,一下一下地砍着木桥。 他的鼻尖忽然变得酸酸的。 他想长大,想再也不要娘亲这么辛苦。 他迈开小短腿儿,朝着乔薇跑了过去,却刚跑没几步,一脚踩空,跌进了一个地洞。 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合上了。 他用手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动。 很快,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是这里吗?” “是的。” “开门。” “诶,好!” 两个男人走了过来,抬走了一个又个箱子出去,景云的箱子也被抬了出去。 景云拽紧了小拳头,没有出声。 箱子被放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行进了一段路,七弯八绕的,绕得景云的头都晕了,终于在一个不知什么样的地方停下了。 方才抬箱子的二人,其中一个开口了:“启禀尊主,这是我家爷孝敬您的,还望您笑纳。” 那男人随意地看了几个箱子,满意地笑了一声:“东西我收下了,你们都回吧。” “是!” 二人离开了。 月华尊主让手下将箱子搬上了马车,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对车上之人道:“少教主,东西都到手了,只是,都是些俗物罢了。” 胤王淡淡地说道:“俗物便俗物罢,心意到了就好。” 景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惊得睁大了眸子。 “王府情况如何了?”胤王又问。 月华尊主讥讽地笑道:“早已乱成一锅粥了,这次他们不死,也得脱下几层皮。” 胤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月华尊主看了他一眼:“少教主可是不忍心了?” 胤王面无表情道:“没有,只是这种事,你该先与我商议的,我不希望再看见有任何人擅作主张。” 月华尊主垂眸,顿了顿,莞尔一笑:“是我鲁莽了,下次,一定会先请少教主示下,再做打算。” “嗯。”胤王淡淡地应了一声,“回去吧。” 月华尊主摆摆手,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此去圣教,路途遥远,又是在夜间,待到一行人抵达圣教时,已是后半夜。 大雪已停,整个圣教静悄悄的,连巡逻的弟子与死士都没有闹出任何动静。 胤王与月华尊主下了马车。 月华尊主客气地说道:“少教主先回寝殿歇息吧,我去把东西处理一下。” 胤王望了望银湖岛的方向:“那个岛上究竟住着谁?” 月华的眸光动了动,不动声色地笑道:“几个女弟子罢了。” 胤王平静地问道:“我可否上去看看?” 月华道:“教主有令……” 胤王打断他的话:“以后的教主就是我,不是么?” 月华到底是不习惯被个毛头小子如此轻慢,唇角撇了撇,挤出一副莞尔的笑容道:“少教主想去,月华便陪着少教主去吧,正好得了些珠宝,就当是少教主给她们的赏赐吧。” 胤王没接话,那副高冷的神态,让月华一肚子的不自在。 月华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唤来船夫。 船夫备了船,又与弟子搬了几箱珠宝上船。 湖面上有些碎冰,船夫小心翼翼地划着船,约莫一刻多钟后,抵达了对岸。 月华率先下船,朝胤王伸出手:“少教主。” 胤王没理他伸过来的手,径自上了岸。 月华闹了个没脸,眸光越发幽怨。 船夫与弟子将箱子抬了下去。 婆婆听到了声音,披上外袍,杵着拐杖走了出来:“什么人,大半夜的竟敢擅闯银湖岛?!” 月华冷冷一笑:“是少教主来了,别大呼小叫的。” 婆婆严厉都看了二人一眼:“月华尊主在圣教待了这么久,难道不清楚圣教的规矩吗?没有教主的命令,谁都不许擅闯银湖岛!” 月华阴测测地笑道:“少教主,就是未来的教主,他的命令,就是教主的命令。” 婆婆冷哼道:“呵,这话还是等少教主坐上教主之位后再与老婆子说吧!” 月华漫不经心地说道:“别不识好歹了,少教主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婆婆的目光落在几个正被弟子搬过来的箱子上,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婆子用不惯山下的东西,少教主还是抬回去吧!银湖岛不是少教主能来的地方,少教主赶紧离开,否则,别怪老婆子以下犯上!” 胤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训斥,就听见身后的船夫呀的一声叫了起来。 原来,是船夫的脚绊到了一块石头,手一松,箱子掉了下来,他虽是及时用膝盖顶住了,可箱盖被撞开了。 船夫看见了躺在里头的孩子,这才惊得叫出声来。 景云见状不妙,赶忙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胤王一眼认出了景云,瞳仁一缩! 月华也认了出来,与胤王长得这么像的孩子,除了三个小尼姑,就只有姬冥修与小卓玛的儿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小子是怎么出现在那些箱子里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又有了一枚要挟云珠的砝码了! 月华朝着景云探出了手。 婆婆一把伸出拐杖,拦住了他。 月华神色冰冷道:“你这是何意?” 婆婆正色道:“这里是银湖岛,没人能在岛上胡来!这孩子是在我的岛上出现的,怎么处置他,我说了算!” 月华对景云是志在必得的:“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二人交起手来。 月华武艺高强,婆婆却也不是好惹的。 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景云撒腿就跑! 月华厉声道:“少教主!别让他跑了!抓住他,姬家和隐族就是你的了!”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朝着景云冲了过去。 胤王施展轻功,落在了弟子与船夫的身前,目光凛凛地看着景云。 景云一步步地后退。 胤王一步步地逼近。 景云很快被逼退到了石柱前。 月华与婆婆一扭头,见这孩子竟然走到石柱那边去了,不由地齐齐一惊:“不好!” 胤王朝景云伸出手:“过来。” 景云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一转头,跑过了石柱。 月华与婆婆齐齐傻眼了,这孩子是疯了吗?竟然跑到禁地里去了?! 他知不知道禁地里究竟关着谁?! 章节目录 【34】景云遇鬼帝(二更) , 胤王并不知什么禁地不禁地的,见景云进去了,迈开步子也要过去,却被及时赶来的月华与婆婆抓住了。 婆婆说道:“少教主,前方是禁地,你不能进去!” 胤王蹙眉道:“为什么我不能进去?你说银湖岛是禁地,我不能上来,可我上来了,现在,你又说那里头才是禁地,我到底要不要信你?” 月华尊主叹道:“少教主,她没有撒谎,里头确实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胤王追问。 月华尊主放开了胤王,望了望景云小时的方向,徐徐说道:“少教主来圣教时日尚浅,还不知这岛上其实关押着一个高手,这高手早在多年前便已突破鬼帝,可惜走火入魔,失了心智,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所有人靠近他,都会被他当做自己的敌人。” 胤王将信将疑道:“既然他这么厉害,又是怎么被关押起来的?” 月华瞥了胤王一眼,淡淡笑道:“这说来就话长了,当年为了制服他不知死了多少圣教的高手,却也没有杀了他,只是将他关押在地底,以圣教的阵法以及……” “咳!”婆婆咳嗽了一声。 月华笑了笑,不做痕迹地说道:“这禁地的牢笼对他进行压制。” 直觉告诉胤王,月华的原话不是这样,他与枫婆婆都隐瞒了一件事,镇压鬼帝的除了阵法之外,还有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而这东西并不是禁地的牢笼。 胤王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幽暗:“照你这么说来,那孩子跑进去岂不是必死无疑?” 月华红唇勾起,眸子里闪过快意:“原则上是的,当年鬼帝被镇压时受了重伤,可这几年鬼帝的伤势渐渐痊愈,禁地已经快要困不住他了。我记得前几日鬼帝就躁动了一次,可有记错,莲护法?” 婆婆没理他。 月华也不恼,毕竟此时他心情很好,活捉了那孩子能有利用的价值,但倘若捉不到,他还是他情愿他死了的好,眼下进了禁地,十有八九会成为鬼帝手下的亡魂,届时他倒要看看云珠那个女人究竟会不会难过! 慕王府的情况总算被稳住了,毒体并未袭击其余院子,只是追着云珠一行人,想来在出发前,月华做了不少功课,让这些人记住了他们的气息,一部分毒体追到了小池塘处,可木桥没了,他们渡不了河,只能在岸边眼巴巴地看着了。 所有毒体都被绑了起来,一个个送到鬼王的屋子,鬼王嫌弃地吸着他们身上的毒气,这些最初级的毒气对一阶鬼王或许还有些微的作用,但这个顶着六阶的境界,打出七阶实力的鬼王来说,真是比烂菜叶子还烂菜叶子了。 海十三与燕飞绝的腰间挂着俩大尿壶,大摇大摆地在毒体中穿梭。 “到你了,你!进去!” “下一个是你!” “你!” “你!” “你!” 这边,三人卖力地善着后,另一边,傅雪烟发现景云不见了。 她不过是去安顿了一下二师姐与姨母,回到房中,床上便只剩下小慕颜与望舒,她赶忙带着人去找,将院子里里外外翻了底朝天,仍是没能找到景云。 她去了池塘边,抓住乔薇的手:“……景云不见了!” 乔薇的斧头咚一声砸在了地上…… 景云是在傅雪烟离开后不见的,而傅雪烟并未离开多久,所以他应当没有走远才是。 乔薇点了灯笼,让众人在院子四周找景云的脚印。 雪停了许久了,路面上有不少人走过的痕迹,一行人也是废了极大的功夫才总算找到了景云的脚印,几人顺着脚印来到了一块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的假山旁,脚印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乔峥、乔薇与傅雪烟都找过来了,三人都是极为谨慎之人,看了脚印消失的地方,觉着不对劲,赶忙停下了步子。 傅雪烟祭出白绫,狠狠洞穿了地面,就听见一声闷响,一捧白雪落在了什么硬硬的地方。 傅雪烟定睛一看:“是一块活板,下面有地窖。” 傅雪烟跳下地窖,在里头寻了一阵,并未发现景云的踪迹。 这就奇怪了,脚印是在这边消失的,说明他确实是来过这里,还极有可能踩在活板上掉了下去,以景云的小个子,掉下去了就不大可能爬上来了。 乔峥打着灯笼,四下瞧了瞧,古怪地问道:“难道是有什么武林高手,把景云给掳走了?” 这倒真像月华老贼的做派,一边派毒体吸引他们的火力,一边又悄悄潜入王府,掳走景云,若是景云落在月华老贼的手上…… 乔薇的手捏得咯咯作响。 “等等。”地窖内的傅雪烟开口了,“这里有一条通道。” 傅雪烟顺着通道一路走到底,不多时,便走到了假山以北,五丈之外的一口枯井,她自枯井爬了上来,井底有网子,有起重的工具,而在井外,还额外发现了几组新的脚印。 这脚印起先尚且容易辨认,可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的青石板路面上,路面上并无积雪,线索中断了。 乔薇想了想,让金雕将三小只驮了过来。 三小只闻着鞋子的气味,找到了那几人去过的地方,一个是王府外,一个,是小厮居住的后罩房。 乔薇将两个小厮揪了出来。 两个小厮刚搬了那么重的箱子,累得够呛,倒床就睡了,哪知稀里糊涂地又被人给拎起来了。 二人正要发火,一抬头,看见乔薇那双恨不得吃人的眼睛,喉头齐刷刷地哽住了。 乔薇冷冷地看向他们,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儿子在哪里?” 傅雪烟用夜罗话问道:“小卓玛的儿子在哪里?” 二人懵了,什么儿子?不知道,没看见啊! 傅雪烟面色冰冷地问道:“敢说半句谎话,把你们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剁下来!” 二人扑通跪在了地上。 “我们真的没有看见小卓玛的儿子!” “是啊,小姐,我们什么人都没看见!” 傅雪烟的匕首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没看见?那枯井里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半夜地溜出去了一趟,你们干什么去了?” 二人吓得够呛,却咬紧牙关,不敢说。 傅雪烟一把削掉了那人的耳朵! 那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同伴吓坏了,整个人瑟瑟发抖了起来,跪伏在地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傅雪烟的匕首又对准了他的耳朵:“老实交代,小卓玛的儿子到底去哪儿了?” 这小厮可不想被削掉耳朵,战战兢兢地什么都招了:“……我们真的没有看见小卓玛的儿子……我们只是……把少爷吩咐的东西给一个人送了过去。” “他说什么?”乔薇问。 傅雪烟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乔薇了。 乔薇的眼波动了动,狐疑地问道:“你们除了世子,还有别的少爷?” 小厮摇头。 乔薇与傅雪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俗的疑惑,慕秋阳明明在他们手上,又怎么吩咐一个王府的下人去给人送东西? 乔薇使了个眼色。 傅雪烟问道:“他什么时候吩咐你的?” 小厮害怕地说道:“就是前几日!” 说话间,燕飞绝施展轻功过了池塘,来到了几人审问小厮的地方,神色有些凝重:“朱石来了。” 朱石是他们在匈奴遇到的汉人,曾收留过景云,后与姬无双一道去了夜凉城附近的遥水镇,慕秋阳就是被关押在那里。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朱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与他们联系。 乔薇去花厅见了朱石。 朱石冒着风雪,快马加鞭赶来,连眉毛上都结了冰渣子,他的耳朵冻得通红,牙齿打颤,脸颊与嘴唇僵硬得连说话都艰难了。 乔薇一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便猜出大半:“可是出什么事了?” 朱石点头,脸冻僵了,用不大利索的声音说道:“慕秋阳……跑了。” 不仅跑了,还把姬无双打伤了,朱石装晕逃过一劫,事后,立马拿着姬无双的令牌来慕王府通风报信了。 乔薇冷冷一哼:“怕不是他跑了,是圣教的人找到他了。” 傅雪烟深以为然,慕秋阳是阶下囚,姬无双又是用毒的高手,随便下点什么毒都能将他困住,除非是有外援,否则慕秋阳不可能跑掉。 想到了什么,乔薇问傅雪烟道:“那个小厮说,慕秋阳让他们给一个尊主送东西,是哪个尊主?” 傅雪烟道:“月华。” 乔薇咬牙:“这个老贼,当真是无孔不入!” 傅雪烟琢磨道:“他搭上圣教,算是背叛了夜罗、背叛了王府,他正心虚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光明正大地回来。” 乔薇浑不在意地说道:“那就让藏着,看他能藏到几时。圣教多一条狗不多,少一条狗不少,随他去吧,等灭圣教的那一天,不过是多收一个人头罢了。” 傅雪烟赞同地点点头:“先找景云吧。” …… 银湖岛,胤王三人并未就此离开,而是等在石柱外,按理说,景云都进去这么久了,也该碰到那个怪物了,怎么没听见这孩子的惨叫声呢? 景云并不知道这里是所谓的禁地,他是在山上长大的,也是在岛上住过的,于他而言,除了四周静一点,这里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不知踩了多久,他看见了一座十分奇怪的小房子。 半圆形的,像一个倒扣的碗。 小房子前,有一块竖着几座石像的空地,空地上铺满了积雪。 他迈着小短腿儿走过去。 他来到小房子前,房子只比他高一点,门也小得惊人。 他抹掉门上的积雪,用稚嫩的小拳头叩了叩:“请问有人吗?” 石头太硬了,叩得他生疼,他改成了拍的,刚拍了一下,石门开了。 里头,有淡淡的幽光透了出来。 景云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长长的台阶…… 不论怎样,都比冻死在冰天雪地的好。 景云钻进了石门,走下螺旋而下的台阶,来到了一个怪石嶙峋的小花园。 花园里种的都是假花儿,姹紫嫣红,却没有香气,更不见生机。 小花园尽头,是一扇月亮门。 景云穿过月亮门,映入眼帘的是另一扇石门。 景云推开了石门,又是一道螺旋而下的台阶。 台阶下,有些幽暗。 景云一路走到底,被对面墙壁上的一颗夜明珠吸引。 景云爱珠子,这是谁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那夜明珠竟然能够变换颜色,初看时是淡淡的翡翠色,可当景云将小手放在它的身上,它又变成了浅浅的雾紫色。 景云好奇地喔了一声。 浑然不知自己身后,一道比正常人高大许多的魁梧身影,恶魔一般,缓缓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题外话------ 景云:作者麻麻说,要月票,才给开外挂…… 章节目录 【35】一更 , 景云的注意力完全被这颗会变色的珠子吸引了,没注意到身后蛰伏着一头嗜血的“凶兽”,那“凶兽”睁开血红的眼睛,暴戾的目光落在他瘦小的背影上,像看着一头终于入笼的小猎物。 景云对身后的危险浑然不察,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在外人面前端着,可心性又怎会真的死板到哪里去? 他只觉着珠子好玩极了,小手放下去,雾紫色了,小手拿下来,翡翠色了,他放上去,拿下来,拿下来,放上去,玩得不亦乐乎。 危险,一步步地逼近了。 那蛰伏的“凶兽”像是终于自幽暗的夜色中剥离出来了,一身黑漆漆的衣裳,一张被灰白的头发遮了大半的脸,一双瘦骨嶙峋仿佛像骷髅的手,缓缓地伸向了眼前的孩童。 景云对珠子实在有些爱不释手,已经不满足于这种虚虚的触碰,顿了顿,忍不住将它拿了下来。 握在手中的一霎,就见那颗原本只是泛着一丝朦胧紫光的夜明珠,陡然变得明亮起来,夺目的紫光四射,照得景云都差点睁不开眼睛了。 久不见光的眼睛,受不住这样的刺激,那双已经快要掐住景云后颈的手,在紫光大射的一霎,刷刷刷地收了回来!捂住眸子,倒退好几步。 景云哇了一声,好漂亮的珠子,比皎月珠漂亮多了。 他用小手搓了搓,越搓珠子越亮,到最后,整间石室都被照得宛若白昼了。 鬼帝害怕这样的强光,蜷缩着身子蹲在墙角,用胳膊死死地挡住脑袋。 景云看见了蹲在墙边的男人,以为他是这个家的主人,赶忙收好珠子,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过来,见他蹲着身子,他也蹲下身子,巴巴儿地望着他。 珠子没了,强光也散了,鬼帝缓缓地抬起了头来,一眼看见蹲在自己身侧的小不点,鬼帝的身材比正常人高大许多,景云这样的小身板儿在他眼中也就是个两三岁的幼童。 他冷冷地看着这个幼童,眸光非但没有丝毫柔和之色,反而一点点变得凶残。 他抬起骷髅一般的大掌,恶魔一般地掐向了景云的小细脖子。 景云还不知他朝自己掐过来了,低头,在荷包里扒拉了一阵,掏出了一个小东西:“要吃糖豆吗?” 鬼帝:“……” …… 禁地外,胤王、月华尊主与婆婆依旧目不斜视地等着,自景云闯入禁地已过去小半个时辰,他们不仅没听见这孩子的惨叫,甚至连机关的动静也一丝一毫都未听到。 这孩子……该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摔晕了? 吓死了? 婆婆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胤王的面上不见多少表情,却也瞧不出有什么欢喜的情绪。 月华尊主似笑非笑地看了二人一眼,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冰天雪地的,路上又滑,那孩子别是已经摔死了。” 胤王冷冷一哼:“他可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月华尊主莞尔笑道:“那孩子又不会武功,能有什么用?” 胤王淡淡地说道:“他不会武功,可他从瑶姬尊主的手里逃出来了,据本王所知,那不是他第一次被抓,也不是他第一次逃脱,永远都不要低估你的敌人,月华尊主。” 月华讥讽地笑道:“一个没断奶的小娃娃罢了,还不值当做本尊主的敌人。” “月华!”婆婆沉下脸来。 在少教主面前竟敢自称本尊主,可谓是对少教主的大不敬了。 月华的嘴角抽了抽,对着胤王,略一欠身:“月华失礼了。” 胤王没理他。 几人说话间,一股危险的气息自禁地的方向传了过来,像一块犀利的刀片,冷不丁地在人的面门上割了一把,几人的脑门儿都凉了! 胤王面色一变:“这难道就是……” 他话音未落,那股不经意间溢出来的气息又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这股气息实在是太可怕了,虽不如鬼王与鬼姬对战时那般山崩地裂,却更让人感觉危险。 胤王下意识地摸了摸头皮,索性,还是好的。 他正要松一口气,那股危险的气息再一次地逼近了。 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气息压在他的头顶,像是凉凉的刀刃一寸寸地割过他的头皮。 他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就在他几乎坚持不住时,气息再一次地消散了。 这就是鬼帝的气息?真是比传闻中的还要可怕。 月华冷冷地笑了,鬼帝醒了,那孩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很好,很好! 几人密切地关注着禁地的动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走来了。 三人循声一看,竟然是公孙长璃。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柳絮般的小雪,公孙长璃撑着油纸伞,云淡风轻地走来,他看了三人一眼,语气如常地说道:“我方才路过湖边,听到银湖岛有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少教主来了。” 胤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胤王一直都知道姬冥修的手下有七大高手,却只知前六,对于最后一个从不露面也不在江湖走动的第七人,胤王知之甚少,可胤王在醉生阁为容妃购买凤血丹砂时曾与公孙长璃曾有过一面之缘。 没看见脸,但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一只手,都能让人过目不忘。 “长璃,见过少教主。”公孙长璃客气地打了招呼。 胤王也没理他。 月华见胤王也不理公孙长璃,瞬间平衡了。 公孙长璃看向一旁的婆婆:“莲护法,为什么你们全都等在这里?是鬼帝要醒了吗?” 婆婆握了握拐杖,叹息一声道:“一个孩子进去了。” 公孙长璃微微困惑:“孩子?” 圣教可没孩子。 婆婆叹息着不知如何回答。 一旁的月华尊主笑吟吟地开口了:“是姬冥修的儿子。” 公孙长璃的眸光一顿:“他的儿子怎么会在这里?” 月华笑道:“我比你还要好奇,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岛上了,我本想好心好意地救他,哪知他竟给跑进去了。” 婆婆冷冷地瞪了这不要脸的家伙一眼! 公孙长璃淡淡地朝前走去。 月华叫住他:“长璃你想干什么?” 公孙长璃云淡风轻道:“那孩子价值一个隐族,以及姬冥修的一条命,你说我干什么?” 月华淡淡地笑道:“你可不要冲动。” 公孙长璃没再接话,毫不犹豫地进了禁地。 他一进去,胤王也闪身进了,月华与婆婆想拽都没拽住。 月华咬牙:“一个两个,莫不都是疯了?!” 婆婆讥讽道:“少教主都进去了,你还要杵在外头吗?” “你什么意思?”月华冷声道。 婆婆好笑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担心教主出关后,得知他的长子死在禁地,会杀了你这个袖手旁观的人泄愤!” 月华眯了眯眼:“你不也是袖手旁观?” 婆婆坦荡一笑道:“我不怕死啊,你也不怕么?” 月华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尽管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很对,少教主在他眼皮子底下闯入禁地,于情于理他都应当一并闯进去,否则少教主有个三长两短,他今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婆婆努了努嘴:“还不走?” 月华捏紧了拳头,最后瞪了婆婆一眼,硬着头皮追上去了。 禁地从没有外人进入过,地上一排小孩的鞋印,显得格外突兀与清晰。 三人顺着脚印一路走到禁地的最深处,看见了一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墓穴,墓穴看上去不大,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可墓穴之下,是一整座龙浔铁打造的囚笼。 鬼帝一直被关押在这囚笼中,除了教主与曾经的昭明公主,谁都没有进去过。 三人来到了墓穴前的空地上,空地八方摆放着八座神色威严的石像,三人同时顿住了。 公孙长璃警惕地抬起脚来,小心翼翼地落下,刚一站稳,石像的眼中便咻咻咻地飞出了十几支冷箭。 三人迅速朝两旁退开,避过了这一波冷箭。 公孙长璃又换了个地方落脚,可刚一踩下,又一波冷箭嗖嗖嗖地射了过来! 这些箭原不是用来阻拦他们进去,而是用来阻挡鬼帝出来的,可既然是连鬼帝都能对付的箭,又岂是他们能硬接的? 三人狼狈地躲开,万不敢让毒箭沾到自己身上。 这之后,公孙长璃又试了几个地方,可不论打哪儿下脚,都会触动地底的机关。 真不知一个不会武功的孩子是怎么跑过去的。 要不是看到了地面上的脚印,几人只怕要以为景云就根本来过。 步行不通,公孙长璃只得施展起了轻功,可不等他整个人跃起来,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压回了地上。 月华冷声道:“用来困住鬼帝的阵法,又岂是那么好破的?” 胤王捏紧了拳头,既然不好破,那熊孩子又是过去的? 月华讥讽一笑道:“叫他呗,他听见了,自然就出来了。” 公孙长璃睨了他一眼:“你想害死他?” 他们一开口,第一个听见的一定会是鬼帝,惊动了鬼帝,那孩子焉能有命? 月华笑笑不说话了。 叫不叫鬼帝其实都已经醒了,那孩子又摆明进了墓穴,这会子迟迟不出来,怕是早已成了鬼帝的刀下亡魂。 ------题外话------ 猜猜鬼帝在做什么? 章节目录 【35】二更 , 月华无心闯阵,公孙长璃与胤王却偏执地找起了破阵的方法,二人琢磨了好一阵,终于发现用力越猛,受到的压制就越大,二人试探着封住了自己的功力,结果,竟给二人安然无恙地走过去了。 所以这阵法拦截的都是高手,菜鸟都不理的! 月华老不想闯阵了,可尊敬的少教主都过去了,莲护法那疯婆子还在后头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有什么理由不与少教主共进退? 月华尊主翻了个大白眼,也封住了自己的功力,像个普通人一样,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三人来到了墓穴前,这座墓穴看着没什么特别,可所有砖头外都凝固着一层龙浔铁,龙浔铁是专程用于对付死士的东西,连鬼王都能困住,鬼帝级别诚然更高,可若是以阵法加持,也能成为一座无法逃离的囚笼。 门已经被景云打开了,只是那门框又低又窄,只能容一人堪堪爬过。 月华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 公孙长璃一马当先,二话不说撩开下摆,爬进了狭窄低矮的石门。 紧接着,胤王也爬了进去。 月华都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犯的什么傻,对付隐族与姬家固然重要,可倘若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月华也无奈地进了墓穴。 万幸的是墓穴之中并不那般低矮,高高大大的屋子,有雪光斜斜地投射进来,几人借着这丝微弱的光,走下了墓穴中的台阶。 几人都封住了内力,说不担心是假的,一不留神踩到什么机关,几人可就连躲避都来不及了。 可转念一想,这底下就关押着一个鬼帝,纵然躲过了机关又如何?被鬼帝撞上,再小心也是枉然。 几人尽量降低了存在感,一步步朝下走去。 走完了第一段台阶后,几人都自脚底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月华先是一愣,紧接着眉梢一挑,那小倒霉……不会是被鬼帝给吃了吧?都说鬼帝走火入魔,早已变得神志不清,该不会……已经疯到去吃人的地步了吗? 啧啧啧,瞧这嘎嘣嘎嘣响的,是连骨头都没过么? 月华尊主简直不能更兴奋了! 一直不情不愿地跟在最后的他,一把迈开步子,越过二人朝声源处走了过去。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鬼帝是怎么吃掉那孩子的了! 可是当月华走完所有台阶,走进那间关押鬼帝的石室时,瞬间傻眼了! 他看到了什么? 地上五颜六色的,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盘腿坐在一堆五光十色的珠子中,侧对着门的方向,身形高大得不可思议。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于他而言秀气得近乎袖珍的荷包,荷包里不知装了什么,他拿出来塞进嘴里,一口一个。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这被嘎嘣的当然不是那个孩子,因为那孩子正没事人一样,蹲在地上打“弹珠”。 月华惊讶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就在月华以为已经惊讶到极点的时候,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荷包里的小东西没了,那人扒开荷包,仔仔细细地找,找了半天没找到,又仰起头,拿着荷包往嘴里倒,可真的是没有了,他倒了好几下都没倒出来。 景云把最后一颗珠子也打进铁链的小孔中了:“到你了!” 月华:不会不会,鬼帝绝对不会! 鬼帝一把接过珠子,跪趴在地上,撅起大屁股,咻咻咻咻地打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月华只觉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一个踉跄下来,险些没把自己活活摔死! 须臾,公孙长璃与胤王也来到石室了,二人听到景云说话声的一霎便知景云没事了,可景云没事,眼前的状况却险些让他们俩出了事! 到了鬼帝这个级别,便不像刚突破的鬼王不懂如何收敛气息,还要通过化功蛊才能将自己的功力压制到鬼王以下的水平,鬼帝的气息收放自如,不外溢时,甚至察觉不到他会武功。 外放多强的气场还不叫境界,真正的境界是能将自己收敛得与普通人一样,脸公孙长璃与胤王这样的高手,却丝捕捉不出对方的气息,试问全天下,除了鬼帝,还有谁能做到这一步? 可有人见过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打弹珠的鬼帝吗? 这简直不要太惊悚了好么?! 公孙长璃与胤王的小心心都差点炸裂了! 景云趴在地上,两手托腮,看着鬼帝打弹珠,他当然不知道这就是传闻中杀人如麻、屠了大半个圣教的邪魔,这个老伯伯的弹珠打得特别好,他很喜欢。 景云看了一会儿,不知怎的,下意识地抬了抬头,这下,可叫他瞧见了站在石室门口目瞪口呆的三个男人。 他可记得那个穿月牙白长袍的男人,口口声声要抓他的! 景云睁大眼,站起了身来。 鬼帝依旧若无其事地打着珠子。 三人可不会因为这样便认为鬼帝没有发现他们,只不过他们的实力在鬼帝的眼里几乎等同于一只路边的蝼蚁,有人会因为家里爬进一只蝼蚁而紧张惶恐吗?怕是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吧。 月华见鬼帝似乎十分平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神一闪,柔柔地说道:“前辈,我是圣教弟子,月华。” 鬼帝打着弹珠没理他。 月华不死心地说道:“算起来,我也是您的后辈,仰慕前辈已久,今日终于得见,月华三生有幸!今天的事,说起来是月华的不是,月华没看住这孩子,让他惊扰了前辈,月华向前辈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这种岔子了。” 他叨叨叨叨的,鬼帝根本就没拿正眼瞧他。 月华若有所思地看了鬼帝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自宽袖中摸出了一个小锦囊:“前辈喜欢夜明珠吗?我这儿也有几颗,前辈不嫌弃的话,拿去玩吧。” 景云看看月华,又看看鬼帝,私心里他不希望老伯伯要这个坏叔叔的东西,他总觉得坏叔叔要把老伯伯拐走了,那样他就会很危险很危险了。 然而这一招果真是有用的,鬼帝停下动作,缓缓地朝月华看了过来。 月华是整个圣教私藏最多的男人,他用的东西无一不精致,就连宫殿都建造得与仙宫一样,拿出手的夜明珠自然也非同寻常的漂亮了。 就见他手中的珠子,颗颗饱满,圆润透光,也是五光十色的,却因镶了金片而显得更加璀璨夺目。 月华见鬼帝的眼底露出了一丝兴趣,当即喜上眉梢,一步步地朝着鬼帝走了过去。 鬼帝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这让他的胆子又大了三分。 原来收买一个鬼帝,几颗漂亮的珠子就够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因为比这儿更漂亮的珠子,他的寝殿还有很多,只要鬼帝喜欢,他能把全天下的珠子都送给他。 呵呵,鬼帝是他的了。 有了鬼帝,还愁对付不了云珠、对付不了姬冥修与小卓玛吗?! 月华心头的喜悦已经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了,太喜悦与兴奋的缘故,让他没注意到地上的小东西,他一脚踩了上去。 嘎嘣! 景云愣愣地看向了他的脚底,原来地上还有一颗糖豆呀。 这是最后一颗了,这下可真的没有了…… 鬼帝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收敛得滴水不漏的气场陡然间撕开了一条裂缝,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气息兜头兜脸地朝着月华撞了过去。 月华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巨大的力道让他撞破了顶上一层又一层的天花板,几人齐刷刷地看着他,直到他将墓穴也撞出了一个大窟窿,咻咻咻地飞入夜空…… 这之后,胤王出动了圣教所有弟子,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出月华到底被鬼帝给震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可没人关心月华。 公孙长璃看向了景云,轻轻地说道:“景云,过来,我是你爹爹的朋友,我带你回家。” 景云不认识公孙长璃。 景云认识胤王。 总想抢他做儿子的胤王。 景云不过去。 “景云,别怕。”公孙长璃试探着朝前走了一步。 景云警惕地看着他,一把扑进了鬼帝的怀里。 公孙长璃与胤王的脸色齐齐变了,这孩子傻吗,鬼帝也是你能扑的? 景云扑进鬼帝怀里的一霎,鬼帝周身的气场果真急速冷下来了。 公孙长璃面色一变:“不好!” 说罢,即刻解开了自身穴道,浑厚的内力自丹田灌入筋脉,他抓住胤王,一把施展轻功,飞出了被月华撞出来的窟窿。 二人已经逃得这样快了,在落地的一霎,依旧是胸口一痛,喷出了一口鲜血。 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二人扭头一看,就见原本镇压着鬼帝的墓穴在一瞬间轰然坍塌了,一片尘土飞扬的废墟中,一个高大而危险的男人,抱着一个孩子,神色冰冷地走了出来。 他像一个炼狱的修罗,也像一个暗夜的魔鬼,通身都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场。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用他的披风紧紧地裹着,只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那双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着,还在兴奋自己终于出来了,根本不知道抱着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杀人邪魔。 天空的乌云都仿佛压了下来,空气凝固得二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胤王不敢相信这个杀人邪魔真的出来了,他捂住疼痛的胸口,不可思议地说道:“不是说有阵法压制,他出不来的吗?” 公孙长璃道:“阵法破了。” 胤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破的?” 怎么破的?公孙长璃冷笑:“那些用来启动阵法的镇魂珠都被景云拿去当弹珠打了,你说呢?” 胤王哑然了。 他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那些珠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拿得下来的,若非如此,教主早将鬼帝放出来为祸苍生了。 胤王不由地再次朝景云看了过去,可景云已经拉下披风,整个人缩进了鬼帝的怀里。 鬼帝抱着景云,朝石像走了过去。 石像的机关还在,可没了阵法的加持,这些机关也就只能是机关了。 鬼帝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石像便一寸寸地坍塌了。 胤王深深地看了鬼帝一眼:“他似乎没有伤害景云的意思,他是认主了吗?” 公孙长璃若有所思道:“也可能是感激景云救了他。” 他们若是知道他们走后景云都和鬼帝说了什么,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在石室中,景云见老伯伯发了这么大的火,便安慰他说:“你别生气了,我家里还有好多糖豆的。” 所以,这么着急出来的鬼帝,其实是去蹭糖豆哒! 章节目录 【37】一更 , 乔薇还不知自己儿子拐了个鬼帝往王府来了,还在琢磨儿子究竟去了哪里,因人是突然消失的,她第一反应是被月华那个老东西捉去了。 可倘若是月华老贼捉去的,月华一定会利用儿子要挟他们,这都过去了这么久也不见月华给他们递什么口信,这不像月华的作风。 倘若排除掉让人掳走的可能,那便是自己走丢的了。 景云的鞋印是在地窖的活板上消失的,他应当是踩上活板了,而且很有可能掉下去了。 可既是掉下地窖了,又为何死活找不到呢? 总不会是掉进某个箱子里让那两个小厮抬走了吧…… 别是真抬走了! 乔薇将自己的想法与姥姥、爹爹以及傅雪烟燕飞绝海十三说了,这一点,其实他们也想到了,只是怕乔薇担心没敢当着她的面有所表露罢了。 眼下乔薇自己提起,那也没什么瞒着的必要了。 傅雪烟说道:“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些金银珠宝,月华还看不上这些俗物,不会细细地检查,他有可能……并没有发现景云在箱子里,景云又这么聪明,不会刻意地打草惊蛇。” 这也亏得是景云了,是望舒这小胖子,早一拳头把箱子砸开了。 可即便如此,乔峥也还是好担心自己的小孙孙,他坐立不安的,脸色都不大好了。 云珠说道:“我去找月华。” 乔薇道:“我也去!” 乔峥严肃地说道:“你不许去!” 走丢一个小孙孙还不够,还得搭上一个女儿? 傅雪烟拍拍乔薇的肩膀道:“你留下,望舒醒了看不见哥哥会难过的。” 本来爹爹就去闭关了,眼下若连哥哥与娘亲都不在了,怎么想都会有些小难过呢。 “我去。”傅雪烟说。 乔薇想也不想地说道:“那怎么行,你还在坐月子?” 傅雪烟轻轻一笑:“我是习武之人,不讲究这些,我内伤已经全都好了,可以出去了。” 云珠也认为问题不大,她们这种刀口舔血过日子的,原本就不可能真的像闺阁里的妇人一样,真那么娇贵,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但云珠也心疼傅雪烟,没许她跟着自己上圣教,只让她与阿达尔在城中搜索,看能不能追捕到月华那伙人的痕迹。 乔峥与燕飞绝倒是出了城,不过二人走的是天梯的方向,尽管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天梯的路途近,若是能先月华一步进云中城,在月华回到圣教前拦截他,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至于海十三,他则与云珠一道走水路。 鬼王和十七都留下了,景云失踪的事就是一个警告,前院防守得再好,后院失了火,也是白搭。 几人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乔薇睡不着,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踱了一会儿听人禀报门外来了一辆马车。 乔薇心中一动,连忙去了王府的大门口,就见清扫得一丝不乱的街道上,稳稳地停靠着一辆陌生的马车,不算奢华却也并不普通,车厢的式样简单,却用的是上等的黄梨木,两匹拉车的骏马也都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至于说那车夫……年纪小小的,模样有些眼熟。 待到对方下了马车,将整张脸都暴露在乔薇的眼皮子底下,乔薇便想起他是谁了。 这可不正是公孙长璃的小护卫么? 在醉生阁,她曾见过这小护卫几次,只是没怎么说话,还以为他只是醉生阁的人,没料到也跟来夜罗了。 赶车的是他,车厢里坐的莫不是…… “娘亲!” 景云掀开帘子,探出了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乔薇心口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快步抱了过去,在景云跳下马车的一霎将他抱进了怀里。 乔薇紧紧地抱着儿子,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她摸了摸儿子红扑扑的小脸,惊喜又激动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景云眨巴着眸子道:“去了上次那个地方。” 乔薇一愣,正要问什么地方,景云扭着身子跳下地,哒哒哒哒地爬回马车上,掀开帘子,对里头的人说起了话:“老伯伯,我家到了,你快下车吧。” 老伯伯? 乔薇更疑惑了,怎么说公孙长璃这个年纪也与“老”字不搭边儿啊,伯伯也算不上,至多是个帅叔叔,还是帅得人神共愤的那种。 很快,乔薇明白那句“老伯伯”从何而来了。 马车里,徐徐走出了一个身着黑色宽袍的男子,宽袍的质地略有些粗糙,像是市井的棉麻,但他个头与鬼王一样高大,又气质卓然,生生将一身地摊货穿出了高级定制的气场。 他留着一头略有些灰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略遮了一点脸颊。 他的容貌,算不上惊艳,毕竟到了年纪,再惊艳可就成老妖怪了,可五官看上去大气又立体,再配上这通身的贵气,半点不像寻常百姓。 他不疾不徐地走下马车。 景云拉着他的手,对乔薇介绍:“娘亲,刚刚有坏人要抓我,是这个老伯伯救了我!” 景云可不是个愿意与人亲近的性子,才见了一次,他竟然就能去拉人家的手,若景云是被骗的,乔薇不信。 乔薇看向这个一身沧桑的男人,走上前,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这之后,乔薇将恩人请入了王府,因早先王府遭到了一波毒体的攻击,方翠园正在收拾,她带他回的是他们暂时歇脚的小院。 去小院的路上,景云将今晚如何失踪,又如何被带去银湖岛的事与乔薇说了,景云并不知那个地方就是圣教,可他记得那个岛,他喝醉的那次曾经上去过。 乔薇一听那岛,便知道景云又上圣教了,真不知该说儿子运气差还是说儿子运气好,说他好吧,他又去虎穴狼窝走了一遭;可说他运气差吧,他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要知道,月华可不是什么善茬,自他手中逃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念至此,乔薇越发感激这个及时见义勇为的老伯伯。 这老伯伯似乎是个哑巴,一路都不怎么说话,乔薇也不好唐突人家。 关于“老伯伯”的身份嘛,乔薇虽是知道他是住在银湖岛上的人,可乔薇怎么可能把他往鬼帝身上想呢? 一则,鬼帝是个杀人邪魔,自家孩子落到他手上,还能给安安稳稳地送出来? 二则,鬼帝被镇压在阵法与重重机关下,跑出来?不存在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死士的气息,怎么可能是鬼帝? 这分明就是个……就是个…… 乔薇绞尽脑汁思索对方身份时,几人跨过新搭好的木桥,走进了临时居住的院子。 鬼王感受到了常人感受不到的气息,眼神一冷,唰的一声抬起拳头,朝着不速之客砸了过来! 鬼王速度太快,当乔薇发现他杀气腾腾地冲出来的时候,想叫住他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拳头贴上鬼帝的身子了。 这可是儿子的恩人! 被鬼王一招杀死了怎么办?! 然而令乔薇目瞪口呆的是,明明都要砸中鬼帝的鬼王,却突然一个激灵,像被什么给电击了似的,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乔薇看看鬼王,又看看神色自若的鬼帝,忽然间捕捉到了什么! 住在圣教,身上没有死士的气息,却能一招制住鬼王,这分明就是—— 圣师! 还是与云珠一样厉害的圣师! 鬼王不喜欢圣师,云珠通晓圣师的本领,身上自然也有几分圣师的气息了,所以鬼王第一眼见到云珠时,也朝云珠发动了攻击,结果也是被云珠一招摁在了地上。 这、这是圣师无疑了! 虽说因为十七与鬼王的事,乔薇对圣师的印象不大好,可乔薇也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譬如国师,又譬如眼前这个救了自家儿子的大恩公。 鬼王黑着脸自雪地里爬了起来,刚一站稳,便听见乔薇喜滋滋地问了鬼帝一声:“我知道了,您一定是圣师!” 鬼王一个踉跄,栽倒了! 乔薇给鬼帝备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原本是住在那边的,今晚出了点事,要在这里将就一宿,请圣师大人不要嫌弃。” 景云还记得自己是带鬼帝回来干嘛的,抓了抓娘亲的小手道:“娘亲,还有糖豆吗?” 鬼帝的眼睛亮了。 这边其实没什么糖豆了,仅剩的几颗都让小胖子给舔了,乔薇于是去厨房现做。 虽是遭受了一点“风暴”,索性是没波及到方翠园的厨房,材料都是现成的,乔薇不一会儿便炸好了一大盘,端着香喷喷的糖豆去了小院。 忙了一宿,很快就要天亮了,乔薇以为景云已经歇下了,一进屋,见他竟然还在鬼帝的身旁坐着,二人面前的桌上摆着几颗五颜六色的珠子。 乔薇将小糖豆放下。 她当然不止做了小糖豆,还做了冰糖燕窝、薏米粥与几个白白嫩嫩的馒头。 景云也有些饿了,与鬼帝一块儿吃了起来。 二人吃着吃着,天色便蒙蒙亮了。 小胖子又被尿尿憋醒了,跳下床,迷迷糊糊地去尿尿,尿完回房时,闻到了一股令人大快朵颐的香气。 瞌睡虫还没醒了,馋虫倒是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进了鬼帝的屋,爬到一个凳子上,左边是哥哥,右边是鬼帝。 她抓了一颗糖豆,晕晕乎乎地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鬼帝端起了糖豆盘子,蹙眉看着她。 景云道:“我妹妹。” 盘子被鬼帝端走了,望舒闭着眼,摸了半天没摸到,鬼帝又把盘子放了下去,她摸到了,开始嘎嘣嘎嘣地吃起来了。 这边,三人嘎嘣嘎嘣地吃着糖豆,另一边,站着鬼王与十七。 二人站在门外的空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屋子里的景象。 鬼王:好想抢糖豆…… 十七:好想抢望舒…… 打不过啊打不过…… 景云到底是累了,吃着吃着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乔薇严重怀疑小胖子也没醒,闭着眼睛吃东西,可让她走,她是不干的。 乔薇先将景云抱回了屋。 她一走,鬼王与十七行动了。 先是鬼王偷拿了一把云珠的辟邪剑,跑去行刺鬼帝,被鬼帝拍飞了。 再是十七悄悄摸摸地跑进屋,去偷小望舒,也被鬼帝拍飞了。 拍完鬼帝后悔了。 他以为十七是来抢糖豆的! 一刻钟后,十七出现在了每日都不会错过的凉亭,凉亭的桌上摆着满满几大盘肉。 同样出现在凉亭的,还有挑食不吃肉的鬼王。 二人对了对拳,各自拿起一块最大、最肥、最能补充能量的肉,忍辱负重地啃了起来。 ------题外话------ 唯糖豆与月票不可辜负,求票(~ ̄▽ ̄)~ 章节目录 【38】二更 , 上午,方翠园收拾干净了,一行人搬回了方翠园,那些中过毒的下人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乔薇也没特地与她们说,众人一切如常地回了各自的岗位。 前去寻找景云的云珠等人还没回来,乔薇让金雕一一去找了,夜凉城这么大,挨个找遍并不容易,估摸着得晚上,甚至明早才能全都回来了。 景云还在屋子里补觉,望舒去玩小妹妹了,望舒原本是想找鬼王爹爹的,可鬼王爹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鬼王当然是去吃肉了,等他吃完肉回来,小望舒已经去妹妹的屋子了。 方翠园屋子够多,乔薇拾掇了一间出来,给“圣师大人”居住,圣师大人当着月华的面把景云救了出来,想来这圣教他是回不去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人家还是自己恩公。 乔薇不仅布置了屋子,还让人去成衣铺给圣师大人买了几套合身的衣裳,他身形太过高大,想合身可不容易,好在那边有照着鬼王的尺寸多做出来的成衣,他将就着也能穿。 鬼王心塞塞,不仅抢了我糖豆,还来抢走我成衣! 另一边,胤王安排了弟子去寻找月华老贼后,便与公孙长璃一道下山,前往慕王府了。 胤王对公孙长璃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猜不出公孙长璃对姬冥修究竟是利用还是真心,他也没问。 他不问,公孙长璃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井水不犯河水地进了夜凉城。 夜凉城的戒备已经撤除了,马车进入得十分顺利。 这还是胤王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夜凉城,本该好生欣赏一番城内的风土人情,可惜他心里装着事儿,连车帘子都没掀开。 倒是不怪他如此心不在焉,那熊孩子带了个鬼帝回家,怎么想都是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 至于是为何不舒服,胤王答不上来。 “阁主,到了。”小护卫将马车停在了慕王府外。 公孙长璃淡淡地睨了小护卫一眼,小护卫摸摸鼻子:“干嘛这么看着我?到了啊。” 公孙长璃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小护卫清了清嗓子,抓起马鞭:“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将马车驾到了一处院墙外。 公孙长璃施展轻功,翻过了墙头。 胤王没想过自己竟然有翻人墙头的一天,大掌捏了捏拳,把心一横,还是翻了过去。 胤王跟着公孙长璃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乔薇一行人居住的方翠园,方翠园的下人折腾了一整夜加一上午,刚刚被乔薇放了假,各自回房歇息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乔薇与鬼帝。 鬼帝穿着乔薇给他置办的行头,一袭白衣,宽袖如云,仙风道骨,气质卓然,灰白的长发被挽了起来,插上一支碧玉簪。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头顶是盛开的寒梅,脚底是洁白的瑞雪,画面美得不像话,连带着整个院子都仿佛浮动起了一丝淡淡的书香气。 看到这一幕的公孙长璃与胤王险些没一口气梗在喉头,生生把自己给噎死了! 你识字吗?识字吗?识字吗? 就敢捧着书看了?! 乔薇拎着一壶煮好的果子酿走了过来,她见对方如今安静,不敢出声打搅,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她走到鬼帝身边,小心翼翼地给鬼帝倒了一杯果子酿。 果子酿,又名百果酒,制作原理与葡萄酒雷同,只是用的果子更多一些,味道更甜美一些,酒性也没那么浓烈。 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她倒酒的动作依旧“惊扰”了鬼帝。 鬼帝朝她看了过来,十分绅士地略了颔首。 乔薇严重怀疑,如果给他一顶帽子,他一定会脱帽致敬! 圣教那种污浊的地方怎么会养出这么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啊? 乔薇没把对方当外人,也就没刻意掩藏自己的情绪,公孙长璃与胤王一见她那表情便知她在想些什么,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很快,他们便发现翻白眼都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翻滚了。 乔薇竟然凑到鬼帝的身边,笑着唤了他一句圣师大人…… 公孙长璃与胤王整个人都不好了。 乔薇笑着看了一眼鬼帝手中的竹简,轻声道:“圣师大人,您也喜欢看这本书啊?我相公在家时最爱看它了,可惜我不懂夜罗文。” 鬼帝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大大方方地摊开竹简,对着日光看了起来。 胤王不懂夜罗文,可公孙长璃懂啊! 公孙长璃简直没眼看了,书都拿倒了,您就别装了成吗? 乔薇由衷地夸赞道:“没想到圣师也这么学识渊博。” 公孙长璃要吐血了…… 乔薇见鬼帝这么认真,不好继续打搅他做学问,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糖豆,说道:“糖豆吃多了上火,您把这一盘吃完,就不要吃了,我再给您做些别的。” 说罢,拎着茶壶去了厨房。 若是以为鬼帝这样就作完了,那便太天真了。 鬼帝没着急喝果子酿,而是放下书,端起桌上的糖豆,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鬼王在不远处,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鬼帝吃得差不多时,朝鬼王招了招手。 鬼王内心是拒绝的! 忍辱负重地走了过来。 鬼帝将盘子递到了鬼王的手中。 鬼王看着盘子里仅剩的一颗糖豆,当即眼神儿一亮。 恰巧这时,乔薇又打厨房出来了,一眼看见鬼王一手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一手拿着最后一颗糖豆,正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 乔薇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走上前,拿下了没被鬼王送进嘴里的糖豆,放回盘子,痛心疾首地说道:“殿下,这是给圣师大人的糖豆,您怎么能全都吃光了呢?我早上不是给您炸了一袋吗?” 说着,乔薇把鬼王塞在怀里的糖豆袋子拿了出来,打开让鬼王自己瞧,“您看,还这么多呢!” 鬼王委屈:“吼~” 乔薇不好让鬼王把糖豆赔给人家,这也太小气了,好像自己缺这么几颗豆子似的,乔薇去厨房,又给鬼帝炸了一盘。 可鬼帝依旧没有作完。 乔薇前脚一走,后脚鬼帝便朝鬼王伸出了手。 鬼王乖乖地把自己的小糖豆交了出去。 吼~ 好肉痛! …… 乔薇最终还是发现公孙长璃与胤王了,景云是被公孙长璃的小护卫送会府的,乔薇还欠他一声谢谢,忙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 “长璃,你来了。”乔薇微笑,看了胤王一眼,冷下脸来,“你怎么也来了?” 胤王看着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气得心口直抽抽:“你什么意思,乔氏?” 乔薇坦荡地说道:“不欢迎你的意思啊,王爷听不懂吗?啊,现在我该称呼您少教主了,慕王府庙小,容不下少教主这座大佛,少教主还是尽快离开吧。” 二人的关系不过是在容妃一事中好了几日而已,再见面,竟然又成了这副水火不容的样子。 胤王也很不解,怎么这个女人就是这么能气他?每次都要活活气死他! 胤王原本想告诉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圣师,是杀人如麻的鬼帝!可她自找的,她惹毛他了,他不想说了! “你也不许说!”他低声警告公孙长璃。 乔薇先公孙长璃一步开了口:“说什么说?” 胤王沉声道:“不告诉你!” 乔薇切了一声:“我还懒得听呢!” 胤王气得牙痒痒。 乔薇见他不走,淡淡地笑了一声:“少教主还愣着干什么?想让我送吗?抱歉啊,我要招呼贵客,就不送您了,您慢走啊。” 胤王暴怒:“乔氏!” 乔薇不理他,笑着看向公孙长璃道:“进去坐会儿吧,我新做了果子酿,很甜的。” 公孙长璃道:“好。” 乔薇领着公孙长璃,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胤王独独被丢下,又没脸又尴尬,火冒三丈地说道:“乔氏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把他往屋里带?他既不是圣教的尊主,也不是圣教的弟子,却能在圣教自由出入,还让所有人都忌惮他,你就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吗?你这么迫不及待把他往院子里带,不怕引狼入室吗?” 乔薇顿住了步子,回头,淡笑一声道:“最大的狼就是你,你走了,天下就太平了。” ------题外话------ 谢谢所有为乔妹、为小景云、为小胖子、为修哥以及三小只保驾护航的小天使,没有你们,《侯门》走不到今天。 章节目录 【39】 , 胤王简直要被乔薇气炸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乔薇与公孙长璃走进了院子,他独自一人像个二傻子似的被人抛弃在这里,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在乔薇与公孙长璃进屋后,他捏捏拳,也黑着脸跟上去了! 可就在他即将进门的一霎,乔薇将门在他面前狠狠地摔上了! 胤王暴跳如雷:“乔氏!你找死!” 乔薇隔着门,好笑地说道:“是啊,我找死,你来杀我呀!” 胤王正要说“你真以为本王不敢”,一回头,就见鬼帝一边把玩着一颗糖豆,一边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他的脑门儿就是一凉,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乔薇见那家伙消停了,也懒得去管他走没走了,反正有那么多高手在,不怕他干出什么蠢事。 乔薇拍了拍手,指向一旁的椅子,示意公孙长璃落座。 公孙长璃坐下。 因傅雪烟出去了,教主大人吃过饭也不知歪到哪个旮旯里去了,乔薇让望舒去书房练字,将小慕颜抱了过来,这会子小慕颜正躺在景云的身侧,呼吸绵长,睡得香甜。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奶香,温馨得让人心头发暖。 乔薇倒了一杯香甜可口的果子酿,递给公孙长璃道:“甜味很浓,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公孙长璃轻轻地尝了一口,比想象中还要清甜一些,就道:“味道不错。” 乔薇是第一次做这种果子酿,老实讲,太甜了,她自己有些喝不惯,鬼王貌似很喜欢,可傅雪烟与姨母都尝过,都受不了这股子甜到齁的味道,她想,公孙长璃应当不是真的喜欢,只不过,因为是她做的,所以爱屋及乌罢了。 “对不起啊。”乔薇忽然道。 公孙长璃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不解地看向她。 乔薇幽幽叹了口气:“我以为,你那么折磨冥修是因为他以前欺负你了,现在一想,你都是为了我。” 公孙长璃:“!” 乔薇叹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该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就将你踹下茅厕的。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伤害冥修的事,我都无法容忍。” 公孙长璃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乔薇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喃喃地说道:“这次你又冒死将景云送了回来……我……我都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了?! 公孙长璃整个人比看见鬼帝装x时还要不好了,赶忙岔开了话题道:“少教主方才说的,你当真半点不好奇?”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好奇什么?你的身份吗?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我从前也不知道你是圣教的,可你害过我吗?你想让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何况……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的。” 公孙长璃后悔没把胤王放进来了。 …… 景云归家的消息被乔薇写在了一张小纸条上,小纸条用一根红绳拴在金雕的羽翼下,比绑在脚上隐蔽多了。 金雕率先找到的是阿达尔。 阿达尔是与傅雪烟一路的,原本二人皆在城中寻找景云的踪迹,后面见这么找着实在太慢,商议一下后二人决定分头行动。 阿达尔往北,傅雪烟往南。 金雕找到阿达尔时,阿达尔刚走完了一条僻静的大街,金雕扑哧着翅膀,亮出了藏在翼下的小红绳。 阿达尔顺着小红绳找到了纸条,打开一看,见景云已经没事了,心头大石落下,摸了摸金雕的脑袋:“去找傅姑娘吧。” 金雕速度比他快,没等他跟上,独自飞走了。 傅雪烟并不是乱找的,她与阿达尔先去了两个小厮与月华尊主做交易的地方,那里出现了几组车轮轧过的痕迹,一组明显去了云中城的水路方向,一组是回了慕王府,余下的两组,一组往北而去,一组往南而行。 她于是与阿达尔分头行动。 她顺着车轱辘的痕迹,一路往南城的方向而来,走着走着,地势渐渐偏僻了起来。 此时正值后半夜,城中居民早已歇下,闹市都变得荒凉,更何况这种原本就僻静的地方。 傅雪烟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头。 在又走出一条巷子后,她缓缓停下步子,不动了。 她复杂的目光落在街对面,一个身着墨蓝色披风的男子身上,男子身形高大,脸颊清瘦,五官精致,眼眸噙着一抹玩味儿的笑,红唇斜斜地勾起,一脸诉不尽的风流不羁。 男子俨然也看到傅雪烟了,或者确切地说,他早早地在这里候着傅雪烟了。 傅雪烟停下步子的一霎,他红唇一勾,迈开修长的腿,横跨街道,朝着傅雪烟走了过来。 傅雪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护住了肚子。 他戏谑的目光在傅雪烟的肚子上扫了一个来回:“那小孽种还在?” 傅雪烟这才想起女儿早已经生下来,不怕这家伙耍什么手段了。 一念至此,傅雪烟的神色反而变得无所畏惧了。 慕秋阳缓缓地走到了傅雪烟的身前,看着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唇角轻轻一勾:“好久不见啊,妹妹。” 傅雪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不是你妹妹,你不要再来恶心人了。” 慕秋阳阴测测地笑了笑:“啧啧啧,好歹是我把你养大的,一眨眼,有了野男人,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傅雪烟冷声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投靠圣教了?若是让王爷知道,他怕是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 “你以为我怕吗?”慕秋阳淡淡一笑,“提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不进圣教,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也是一个夜罗的叛徒,打小潜伏在王府,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王府的事,就连我……都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傅雪烟正色道:“我没做对不起王府的事。” “是吗?”慕秋阳探出冰冷的大掌,指尖捏住了她下颚,“那你怎么和姬家那个废物生了孩子呢?!” 傅雪烟一掌打了过去:“他不是废物!” 慕秋阳早料到她会这么出招,早已做了防备,轻轻松松地便扣住了她的手腕,嘲讽地说道:“你的武功是我教的,真以为你能打赢我?” 傅雪烟的右手被扣住了,又抬起左手来,去攻击他的面门。 慕秋阳冷冷一哼,猛地往右手注入一股凌厉的内力,傅雪烟右臂一痛,半边身子都给麻了起来。 慕秋阳又并指一点,点了她的大穴。 傅雪烟被点住了,动弹不得了。 傅雪烟死死地瞪着他! 慕秋阳浑不在意地一笑,指尖摩挲起她白皙的脸颊,又顺着她脸颊,挑起了她一缕长发,他闻了闻她馨香的发丝,眸色深深地说道:“我说过,我讨厌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傅雪烟的眸光恨不得杀了他! 慕秋阳将傅雪烟抱了起来,抱回自己暂住的小院。 他将傅雪烟放到了柔软的床铺上,一边亲吻着她,一边拉开了她的丝带。 衣襟散开,露出她素白的里衣来。 慕秋阳欺身而上,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一手扣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另一手插入她发间,扣住她后脑勺:“想说话?” 他解开了傅雪烟的哑穴。 傅雪烟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地看着他。 慕秋阳邪恶地说道:“不说也罢,待会儿叫就够了。” 傅雪烟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滚! 慕秋阳褪去了她的上衣,贪婪地抚摸着她的身体:“我早说过你是我的。” 傅雪烟冷漠地望着帐顶。 慕秋阳冷冷一笑:“你越是没反应,我越是想要你。” 说罢,他大掌缓缓地滑下去,一把探入了她罗裙。 傅雪烟屈辱地蹙紧了眉头。 就在他即将撕碎她的罗裙时,一道寒光自他身后逼了过来。 他心神一动,就要避开,可惜晚了一步,虽是避过了要害,却生生让那道寒光割掉了一只耳朵! 他捂住鲜血淋漓地创口,暴怒地转过身来,就见教主大人不知何时出现了身后,手中握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 教主大人憎恶地看着他,他放下被鲜血染红的手,气笑了:“又是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杀了你,你自己送上门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教主大人冷声道:“谁让你客气?有本事你就来啊!” 慕秋阳在教主大人手里吃过一次闷亏,知道对方体内压制着一股强悍的内力,当然不会再赤手空拳地去打他,慕秋阳抽出了桌上的宝剑,封住内力,硬生生地朝他的心口刺了过去。 傅雪烟面色一变! 教主大人拔腿就跑! 慕秋阳冷笑:“你觉得自己跑得了?” 教主大人一口气跑到了院子外,眼神冰冷地看着朝自己追来的慕秋阳,反手一挥,拿出一把金笛,冷冷地吹了起来。 笛声响起的一霎,慕秋阳的胸口蓦地传来一阵剧痛,他双腿一软,用宝剑支撑住了身形。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教主大人,这个废物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心口好似要炸掉了! 教主大人可不只是砍了他一刀,刀上还有一只夜鸣蛊。 夜鸣蛊闻声而动,慕秋阳捂住心口,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慕秋阳解封了内力,可他以为自己是鬼王么?用点内力就能不怕夜鸣蛊了么? 夜鸣蛊若是这么好解,为何还困住了整个塔纳族那么多年? 慕秋阳提剑冲向教主大人,想一剑宰了他,可惜他步子没迈出一步,血倒吐了三口。 再待下去,命都要没了。 慕秋阳可气又可恨地瞪了教主大人一眼,托着剧痛的身子跑掉了。 教主大人没去追他,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追不上,他回到房中,看着衣不蔽体的傅雪烟,素来爱炸毛的他竟然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默默地给傅雪烟穿好了衣裳。 傅雪烟难堪又窘迫。 教主大人平静地问道:“怎么给你解穴?” 傅雪烟垂眸道:“你扶我坐起来,我自己能冲开。” 教主大人将她扶坐在了床头。 傅雪烟闭上眼,自丹田内运了一丝内力,狠狠地冲了几次,终于冲开了被慕秋阳封住的穴道。 她累得够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向默默坐在一旁,望着窗外,似乎在发呆的教主大人,睫羽颤了颤,难堪地说道:“我刚刚……” “不用说了。”教主大人神色平静地打断她的话,脱下自己外袍,裹在她的身上,“回家吧。” “我真的没有……”言及此处,傅雪烟顿住,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教主大人说道:“有也没关系。” “哎,你……”傅雪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教主大人沉默得有些不像他,傅雪烟想问你终究是介意的是吗?又想起他并不是今晚才这么沉默,最近好几日,他一直是这种安静得几乎能让人感觉不到他存在的样子。 “你……究竟怎么了?”傅雪烟问道。 “我没怎么。”教主大人说道。 没怎么怎么会是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傅雪烟望进他眼睛:“你有心事。” 教主大人没说话。 傅雪烟想了想:“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出来找景云,没带上你,你不高兴?” 教主大人冷漠地说道:“我知道我没用,只会给人拖后腿,你们不带我是应该的。” 傅雪烟哑然,她忽然意识他们过度的保护,伤害到这个男人的自尊了,难怪他最近总是“乖”得不像话,他不是真的想通了,他是难过了。 傅雪烟抓住他袖子,轻轻地晃了晃:“哎。” “干嘛?”教主大人淡淡地问。 傅雪烟道:“要不要去找景云?” 傅雪烟话音一落,金雕扑哧着翅膀飞过来了,傅雪烟看到了它羽翼下的红绳与纸条,解下纸条一看。 “出了什么事?”教主大人问。 傅雪烟不动声色地将纸条绑了回去,对教主大人道:“是小卓玛,她问我们找到景云了没有。” 金雕惊讶地睁大一双鸟眼。 傅雪烟眼神一闪,拍拍它脑袋,让它飞走了。 傅雪烟看向教主大人:“要不要去找景云啊?”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一脸不情愿地说道:“我可找不到他!” 傅雪烟轻笑:“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教主大人不说话了。 傅雪烟抿了抿唇,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柔软的素手捏住他指尖的一瞬,教主大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傅雪烟的脸颊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 傅雪烟没有看他。 他也没看傅雪烟。 二人就像两只鸵鸟似的,仿佛不知道已经拉着彼此的手了。 “景云……景云在哪儿啊?往……往……往哪儿找?”教主大人紧张得都结巴了。 傅雪烟抿唇翘起的唇瓣,语气如常地说:“……往南吧。” 二人拉着手,目不斜视地、一本正经地往南边的街道去了。 却说早已回了府的景云,正躺在妹妹身边,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唇角都挂着笑。 天亮没多久,阿达尔回来了,他回来后,乔薇让他守着景云,自己则与公孙长璃一道去了姬冥修闭关的地方。 胤王像条尾巴似的跟了上来。 乔薇可不想他知道姬冥修的情况! 这家伙就是冥修的死敌,若知冥修正在修炼九阳掌的紧要关头,谁知道他会不会打什么歪主意? 乔薇转过身,不解地看向了胤王:“我说尊敬的胤王殿下,高高在上的少教主大人,您是闲着没事干了吗?怎么还不走啊?” 胤王毫不客气地说道:“本王就是不走!” 乔薇没好气地道:“你还赖上了是不是?” 胤王冷笑:“赖上了又怎样?你有本事把本王赶出去吗?” 乔薇捋起袖子道:“你以为我不敢?鬼王殿……” 乔薇“下”字未说完,夜罗王后睡醒了,她打房中出来,正要厨房找点吃的,结果一眼看见了被乔薇堵在门口的胤王,她一双眼睛登时亮了…… 乔薇扶额,怎么忘记这家伙还有姨母这个大杀器了? 胤王最终被夜罗王后留了下来,不过,虽是留下了,却没办法跟着乔薇了——夜罗王后拉着他的手,一刻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乔薇莞尔。 …… 乔薇与公孙长璃去密室的功夫,寻找景云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最先回来的是阿达尔,之后是乔峥与燕飞绝。 又过了半日,傅雪烟与教主大人也回了。 唯独云珠,迟迟未归。 乔峥与燕飞绝都找去了云中城,有国师大人偷偷塞给乔薇的令牌,二人十分顺利地上了天梯,可没找多久,金雕便飞来了。 金雕最后去寻找云珠与海十三,可惜一直没能找到。 这倒不怪金雕找错了地方,金雕去了圣教,这是云珠原先的计划,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是,云珠发现月华老贼不见了!整个圣教的人都在找他! 云珠当然不知道对方是被鬼帝给震飞了,只当他是抓了景云,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云珠于是没去圣教,在莽荒山脉中所有可能让他藏身的地方细细地找了起来。 这一找,便与金雕错过了。 云珠与海十三找了一日一夜,把月华的巢穴都翻遍了,也没看见月华的影子,就在云珠琢磨着月华是不是又回了夜凉城时,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浩瀚的气息,如海浪一般,自圣教的方向奔涌了出来。 这股气息离云珠并不算近,却依旧让云珠不寒而栗。 云珠顺着气息奔涌的方向望了望,当即……面色一变。 慕王府中,夜罗王后拉着儿子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贴心话说不尽;望舒和十七鬼王去了后花园;燕飞绝等人刚端起饭碗,准备用膳;乔峥在丹房研究新的丹药,乔薇与公孙长璃去了姬冥修闭关的密室…… 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直到一股浩瀚的气息,如浪潮一般层层叠叠地压了过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心神一凛! 又是这股气息…… 要抓国师的那次,潜入圣教的第一次,乔薇都曾感受到过这股强悍的气息,但那时,还远不如今日这般可怕。 乔薇只觉得在这股气息的压制下,她连心脏都要爆开了。 不止她,就连公孙长璃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鬼王一把将小望舒抱进怀里,用脊背死死地扛住这股气息。 景云已经醒了,正坐在院子里,陪鬼帝吃糖豆。 他看见头顶的天,忽然暗沉了下来,乌云如墨,黑压压地滚了过来。 燕飞绝吐出了一口鲜血! 景云一愣。 在这股几乎能把所有高手绞杀的气息下,只有鬼帝还镇定自若着。 鬼帝释放了自己的气息。 所有人都感觉头顶一轻。 乔薇终于能喘过气来了,扶着墙壁,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长璃望着圣教的方向,喃喃道:“云夙醒了,他在警告鬼帝,他来了。” ------题外话------ 云夙是圣教教主 章节目录 【40】父女相见(一更) , 莽荒山脉中,云珠与海十三虽未被那股气息攻击,可仅仅是感受一下也足够让二人不寒而栗。 海十三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气息,也不对,惊恐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鬼……” 他想说鬼姬,可又觉得鬼姬不该有如此强大的气息,又或者……鬼姬又突破了? 云珠俨然猜到了海十三的想法,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是鬼姬,是云夙。” “云夙?”这名字如雷贯耳啊,哪怕海十三只听了一次,也仍是牢牢记住了,谁让他姓云、又谁让他是圣教的教主呢? 鉴于云家那对白眼狼父子对云珠父女做的恶事,海十三对云夙的印象可不怎么好,尤其这家伙的气息还这么强大,比鬼王更强大,海十三便整个人都更不好了,忌惮又厌恶地说道:“他不是在闭关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云珠点点头:“恐怕是要出来了。” 离正式出关应当还有几日,但他似乎已经在警告什么人了。 是他们吗? 云珠脑海中念头刚一闪过,便自慕王府的方向感受到了一股丝毫不弱于云夙的气息,那股气息带着无尽的冰寒之意,从容不迫地将云夙的气息挡了回去。 这一股气息给人的感觉也并不算好受,海十三只觉自己的头皮都被一片薄薄的利刃给划开了,这种感觉真实到离谱,乃至于他竟然抬起来,去摸了摸自己的天灵盖是否真的还在。 都说高手过招,殃及鱼池,他跟这儿还不算鱼池呢,都快被二人的气息给弄死了。 不敢想象,若是其中一人朝他出个招,他究竟会是个什么下场。 海十三的汗毛竖了竖,特别不争气地云珠的身旁靠了靠。 云珠不喜外人亲近自己,尤其男人,可这一刻她竟然没去理会海十三的靠近,她怔怔地望着慕王府的方向,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迷茫。 海十三看了她一眼:“刚刚那个人……是鬼王吗?” 虽说他并不觉得鬼王能有如此可怕的气息,可除了鬼王,慕王府再也没更厉害的高手了啊,所以,如果不是鬼王挡回了云夙,又会是谁? “鬼帝。”云珠说。 海十三一愣:“鬼、鬼帝?他不是……” 海十三望了望圣教的方向,又望了望慕王府,惊讶不已地问道:“他不是被镇压在银湖岛吗?怎么跑到王府去了?” 这个,怕是要问鬼帝自己了。 不过是出来找个孩子的功夫,慕王府便来了一个鬼帝,孩子在月华手中,至少还能保个平安,王府一群人落在鬼帝手上,怕是要凶多吉少。 一念至此,云珠果断改道回了王府。 王府中,一切都已平静了下来,众人又开始各忙各的了,刀口舔血惯了,每日在鬼门关走两趟,没毛病,就连那些不明情况的下人,都在虽不知情的情况下,练就出了一身虎胆。 方翠园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夜罗王后依旧把胤王“关”在自己房中,胤王突然后悔自己没有回圣教了,现在想抽身都不行了…… 另一边,鬼帝与景云坐在院子里,看看书,吃糖豆。 鬼帝有一盘自己的糖豆,乔薇给景云也炸了一盘糖豆,景云吃得慢,不过一盘子还是很快就没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鬼帝在看书,看得津津有味。 景云认得夜罗字,发现老伯伯的书拿倒了,可景云还是觉得他好厉害,因为倒着都能看懂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厉害! 很快,珠儿自屋子里出来了。 她穿着一件冰儿新给她做的月牙白小袍袍,头上梳了个小揪揪,簪着一支小玉簪(其实只是冰儿的小玉坠)。 珠儿左手拿着一卷迷你小竹简,右手端着一碟小糖豆,仙风道骨地走了过来。 她在鬼帝身旁坐下,双手举起小竹简,对着日光,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云珠回到王府时,看到的就是一大二小坐在院子的藤椅上,一个吃糖豆,一个看书,一个边吃糖豆边看书,满院子都是那股熟悉的嘎嘣嘎嘣的声音,以及……一股让人感觉怪异的书香气。 云珠的步子一顿,目光落在那个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的男子身上。 海十三也看见了这个男人,不过他愣是没敢往鬼帝身上猜,他在院子里瞧了瞧,小声问云珠道:“云夫人,鬼帝在哪儿呢?是不是我们弄错了?” 院子里这么和谐,一点也不像被那个杀人邪魔摧残过的样子啊! 云珠没有回答,只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男人。 海十三一瞧她这神色,顿时心口嗖嗖地冒冷气了,该不会真的是这个男人吧? 可是不像啊! 从鬼王这个级别开始,死士的容貌就开始惨不忍睹了,可眼前之人容貌不丑不说,身上还没有半点死士的气息,反倒是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这要是鬼帝,谁信呢? 再者,鬼帝不是云夫人的爹吗?他与云夫人长得也不像啊! 海十三不知道的是,到了鬼帝这样的境界,没什么禁术是会不了的,傀儡术也好、易容术也罢,统统不在话下,这张脸原就不是鬼帝本来的面貌,是易容过后的长相。 寻常人看不出分别,云珠总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可云珠哪怕认出来了,也没有上前与他相认的打算,毕竟这个男人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从他一心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士时,就再也不是她父亲了。 她大半辈子的蹉跎,都是以这个男人走火入魔为起始的。 她最需要他时,他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她不需要他了,他再回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云珠冷漠着脸,打鬼帝身后走了过去。 鬼帝原本没在意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两个人,可当云珠与他擦肩而过时,他鬼使神差地朝云珠看了过来。 云珠却没看他,神色冰冷地朝自己屋子走去。 鬼帝看了看云珠,又看看盘子里最后一颗糖豆,忽然将盘子端了起来,一步拦住云珠的去路。 云珠倒是想躲来着,可鬼帝的实力,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躲过的? 云珠就这么被他给拦住了。 他将盘子递到了云珠的面前。 云珠撇过脸。 他拿起糖豆,将盘子扔回了桌上,他用内力拖了一下,瓷器盘子砸到石桌上竟然也没有砸坏,他拉过云珠的手,将最后一颗糖豆放在了她的掌心。 云珠看着掌心的糖豆,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过了这么多年,她受的苦、受的怨,就只值这么一颗糖豆吗?一颗糖豆她就能原谅他给她造成的一切了吗?! 她不要! 云珠将糖豆狠狠地丢向了右侧。 鬼帝的身形唰的一下不见了,下一秒,他拿着被云珠丢掉的糖豆回来了。 云珠又丢向了左侧。 鬼帝又不见了,下一秒,又拿着被云珠丢掉的糖豆回来了。 云珠气得直发抖,抓过糖豆,朝着方翠园外的小池塘丢了过去! 结果当然是也没能丢成,糖豆坠湖的前一瞬,被急速飞来的鬼帝及时抓住了。 鬼帝又屁颠颠地把糖豆放在云珠手心了。 云珠:“……” 云珠气走了! 这一切,被鬼王暗戳戳地看在眼里了。 云珠回屋后,一把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将那颗怎么丢也没能丢掉的糖豆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不一会儿,嘎吱一声,房门开了。 虽是插了门闩,不过对于某些变态的高手而言,就和弄破一张白纸没什么区别。 此番前来的却不是鬼帝,而是鬼王。 鬼王先是悄咪咪地往里瞅了两眼,确定云珠与糖豆都在,他直起身,挺直腰杆,酷炫狂霸拽地走了进来。 他自怀中地掏出两颗私藏的糖豆,威武霸气地甩在了云珠面前! 女人,这是给你的糖豆! ------题外话------ 还有月票吗?我有二更。 章节目录 【41】二更 , 此时的乔薇还不知云珠与海十三回来了,她刚与公孙长璃探望完姬冥修,她谨记傅雪烟的叮嘱,不得入内打搅姬冥修,于是自己没进去,也没允许公孙长璃进去。 二人干巴巴地看着石门,站了一会儿,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乔薇的错觉,总感觉公孙长璃的脸拉得有点儿长! 不应该呀,自己陪了他一下午,还特地体谅他那颗嫉妒又酸涩的心,没让他与冥修碰面,他独自霸占了她这么久,不该高兴得嗨起来吗?!怎么还一副谁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还是说他要走了,舍不得了? 乔薇深以为然,一定是这样! 唉。 乔薇摇摇头,这个她就爱莫能助了。 公孙长璃最终黑着一张脸走掉了,临走时,冷冷地扔给乔薇一个盒子。 乔薇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一颗毒丹。 却说公孙长璃留下毒丹后,便回方翠园,带上胤王回圣教了。 胤王那个如释重负啊! 终于从夜罗王后的魔掌里逃出来了! 夜罗王后摸儿子的脸,都快给摸掉一层皮了,胤王几乎是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上马车后,胤王喘了足足一刻钟才总算缓过了劲儿来。 他看了一眼与乔薇消失了一整个下午的公孙长璃,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公孙长璃,需要本王提醒你你的身份吗?乔氏不是你可以宵想的人,你最好死了这份心!” 胤王说罢,公孙长璃没有说话,就在胤王以为自己把他训得无可辩驳之际时,公孙长璃不疾不徐地开口了:“不是我能宵想的,难道就是少教主能宵想的?” 胤王早已在乔薇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眼下公孙长璃竟然也敢自己摆脸色,他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瞪着对方道:“公孙长璃,你什么意思?!” 公孙长璃漫不经心地说道:“少教主不是忘了少夫人一直在苦苦寻觅少教主的事吧?” 胤王一想到那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小心口一阵抽抽,气焰跌了大半:“那个女人找你了?” 公孙长璃淡淡地看向他道:“暂时还没找到我,不过却是是迟早的事,夜罗又不难找,少教主说呢?” 胤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你……你敢把本王的行踪透露给那个女人,本王就让你好看!” 都躲进圣教了,还不能躲开那个女人,就太没天理了。 公孙长璃道:“井水不犯河水,王爷。” 这次,倒是肯叫一声王爷了。 可胤王却完全没被安慰到,反而整个人都郁闷透顶了。 都当上少教主了还让人欺负,这日子也是没法儿过了…… …… 另一边,乔薇拿着毒丹回了方翠园,既然云珠已经回来了,那么鬼帝的身份便藏不住了。 当她从海十三口中得知那个仙风道骨的白衣书生就是传闻中残暴血腥的杀人邪魔时,惊得差点没把毒丹给吞了! 她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脖子,她是怎么还活着的…… 若他是鬼帝,那儿子那晚岂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 这熊孩子,到底给他亲娘捡了个什么邪魔回来了?! 乔薇想起景云将鬼帝自马车上拉下来的一幕,后怕得汗毛一阵一阵发抖。 这个人动动手指头,能灭了半个夜凉城,儿子竟然把他带回家来吃糖豆…… 乔薇的腿又软了! 海十三及时扶住她,海十三在半路便已经腿软过了,这会子就显得比乔薇平静多了,只是样子再平静,一开口还是露了馅儿:“别、别别别……别担心了,我我……我看他不是……挺好的吗?” 乔薇嘀咕道:“好什么呀!” 从前只以为是个圣教的圣师,现在却摇身变成鬼帝,据说这鬼帝的脑子比鬼王还不好使,鬼王脑子坏掉归坏掉,从不会发狂,这鬼帝曾走火入魔过,一个弄不好又入魔了,他们可全都翘辫子了! “我觉得不会。”海十三宽慰道,“他是云夫人的父亲,少夫人忘了吗?” 听海十三这么一说,乔薇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鬼帝不是已经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吗?还会认出云珠吗? 乔薇一边疑惑着,一边朝藤椅上的鬼帝看了过去。 鬼帝的糖豆已经没有了,盘子里还有几块绿豆糕,这也是他喜欢的,往常他吃完糖豆会将所有绿豆糕干掉,可这次,他端着满满一盘子,一块都没下口。 乔薇以为他不喜欢吃,正想问他要不要吃点别的,就见他一脸茫然地看向云珠的屋子,那神色,绝不像是已经认出云珠了,可即便没认出,他也还是把一盘馋得他口水横流的点心端进云珠的屋了。 …… 对于“圣师大人”就是鬼帝的事,乔薇琢磨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告诉两个孩子,其余人也十分有默契地没去与鬼帝相认,毕竟云珠的臭脸摆在那里,一副谁敢认他我就宰了谁的表情,众人纷纷表示认怂。 于是鬼帝,依旧是圣师。 好在鬼帝没鬼王那么龟毛,非得人家唤他一声陛下,叫他圣师,他不恼;叫他先生,他也答应。 他在院子里的人缘好到不可思议,上到上了年纪的婆子,下到尚未及笄的小丫鬟,全都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喜欢得不得了——有说他善良,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有说他有涵养,对下人都客客气气的;也有说他学识渊博,没他看不懂的书的。 总之,杀人如麻、五大三粗、目不识丁的鬼帝陛下,短短三五日功夫,就已经成为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神话了。 云珠却不大赞成他在王府住下。 “为什么,姥姥?”房中,乔薇给云珠倒了一杯热茶,问道。 傅雪烟也在,她看了云珠一眼,也纳闷地问道:“是啊,姥姥,为什么不能让太……” “咳!”乔薇清了清嗓子。 傅雪烟将那句“太姥爷”咽下,改口道:“鬼帝住下?两个孩子也很喜欢他。” 这话不假,望舒与景云都挺喜欢鬼帝的。 大概整个院子,除了云珠,没人不喜欢他了吧。 偷听墙角的鬼王:“……” 偷听墙角的十七:“……” 云珠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我是因为不喜欢他才不允许他住下的吗?我是担心他哪日又发起狂来,会伤到你们。” 乔薇愣了愣道:“他不是已经好了吗?” 云珠摇头:“没那么容易,他若是能好,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都被镇压在银湖岛了。” 走火入魔这种事也得看人,武功越低,越不易走火入魔,而走火入魔的人中,功力越低,越容易痊愈;功力越高,越是不易大好,姬冥修早些年曾走火入魔一次,整整三日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鬼帝这个级别的高手就更不用说了。 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别看他平日里安静极了,一旦发起狂来,会十分可怕。 乔薇与傅雪烟彼此看了一眼,乔薇道:“那……真的要把他送走吗?” 云珠道:“我是为了你们好,早日把他送回银湖岛吧。” 鬼王开心脸:吼! 乔薇舍不得呢,她不会承认,她也很喜欢仙风道骨的太姥爷啊! 乔薇低声道:“可是云夙不是要出关了吗?若他来对付我们……上次就是鬼帝,他才没得逞的。” 云珠叹道:“鬼帝比云夙难对付,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乔薇不好再坚持了,当然她也只是同意而已,真把鬼帝“请”出去,她是没这胆子的。 这件事,还得云珠亲自出面。 云珠去了鬼帝的屋,鬼帝正在看书,这次倒是没有拿倒,只是却不知打哪儿拿了一本文字版的《春宫七十二式》,他一脸陶醉其中的样子,看得云珠脸都绿了! 云珠二话不说把他东西收拾了:“你跟我来。” 鬼帝乖乖地来了。 云珠带着他走到王府大门口,指了指早已备好的马车道:“上车。” 鬼帝不动。 云珠把包袱扔进了他怀里:“回你原来的地方去。” 鬼帝抱着包袱,特别可怜地望着云珠。 云珠捏了捏手指,没去看他,转身朝府内走去。 鬼帝拉住了云珠的手,把自己打劫来的糖豆全都交了出来。 仿佛在说,他再也不吃糖豆了。 小胖子给的点心也交了出来。 点心也不吃了。 景云塞的弹珠也交了出来。 弹珠也不打了。 他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了云珠的面前。 云珠睫羽颤了颤,推开他捧着东西的手,迈步进了王府。 鬼帝被孤零零地留在了那里。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鬼帝望着云珠越走越远的背影,以及在他面前缓缓合上的大门,难过地呜咽了起来。 章节目录 【42】 , 云珠回到方翠园时,乔薇与傅雪烟、夜罗王后、海十三、燕飞绝,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望着她,仿佛是等了许久,就等着她回来似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她身后望了望,没看见鬼帝,都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屋子里的鬼王与十七对了对拳。 云珠神色平静地看了众人一眼:“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做事吗?” 海十三挠挠头:“我去帮乔老爷熬夜了。” 燕飞绝轻咳一声:“我去看看沐小将军。” 夜罗王后:“我去看小慕颜。” 傅雪烟台词被抢,噎了噎,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姥姥累了吧,我刚摘了些梅花,这就给您送去。” 乔薇没吭声,看着云珠打自己身旁走过,待云珠进了屋,她也脚步一转,跟了进去。 云珠知道她进来了,没说什么,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去拿茶壶。 乔薇先她一步,拎起了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随后,察言观色地说道:“姥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您看我们这么多人,我爹又是神医,我也是神医,我们或许能找出解决之策。” 云珠沉默,半晌后摇摇头:“找不到的。” 乔薇先是一怔,随即深深地看了云珠一眼,试探地问道:“姥姥,您这些年,除了在帮姨母找龙草,也在帮鬼帝找能克制自己的办法是吗?” 云珠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只道:“这不是病,也不算伤,所以药物与功法统统不奏效,别白费心思了,他已经走火入魔,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可他真的很正常啊! 乔薇心中这么嘀咕,面上却是不敢与姥姥抬杠。 云珠又道:“只有银湖岛的阵法能够困住他,让他回去,对谁都是最好的。” 若他发狂错杀多身边的人,清醒过来之后,也会变得难过与自责。 乔薇没见过鬼帝发狂的样子,自然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可她想,姥姥是见过的,所以她才会这么害怕噩梦重演了。 可同时她也想,鬼帝被镇压在银湖岛那么多年,总不是白白虚度光阴了,他自己说不定早已找出克制之法了。 云珠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疲倦地说道:“什么都别说了,你回屋歇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乔薇闻言,才忽然意识到,他们这群人里,云珠才是与鬼帝最亲近的,把鬼帝送走,他们有多不好受,云珠只会更难受。 这么想着,乔薇便是彻底理解云珠的决心了。 乔薇回了屋,只看见景云,没看见望舒,问景云道:“妹妹呢?” 景云眨巴着眸子道:“好像去尿尿了。” 望舒确实是去尿尿了,她尿完,乖乖地洗了手,打算回屋,却突然,一颗糖豆从天而降,掉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她将糖豆捡了起来,刚一捡起来,又一颗糖豆掉在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她顺着不停掉落的糖豆,一路捡啊捡,捡着捡着就出了方翠园。 出方翠园后,掉落在雪地里的就不是糖豆,而是弹珠了。 望舒又捡起了不停掉落的弹珠,一路捡啊捡,捡着捡着到了小河边。 河边躺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裳,头发胡乱地搭在脸上,他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气息十分微弱。 望舒叫了几声,都没把他叫醒,可是身上又没有带可以给他治疗的工具,于是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将他拽回了方翠园。 拽回去的过程有些不可描述,总之原本还需要易容的某人,在一路撞山、撞树、撞石头,撞得惨绝人寰,终于撞回方翠园后,已经变得爹妈都不认识了。 “望舒!”乔薇惊讶地走了过去,“你怎么又出去了?这是谁?” 望舒摊手道:“我去捡珠子了啊,然后我在河边捡到了一个伯伯,他晕倒啦,我就将他带回来治病了!” 乔薇不好说她做的不对,毕竟这么有爱心的事,也是“多亏”她曾经讲了无数个雷锋小故事。 但乔薇也没立刻将人带进屋,而是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对方的脸,本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是不是府里的人,结果她定睛一看—— 闺女,你确定没揍他么? 不过乔薇就算是没认出他的脸,也认出了他那一身异于常人的高大身材,以及自己给他亲自挑选的黑色衣裳! 还晓得换套黑的! 白衣飘飘不要了么? 难怪小胖子没认出来了。 望舒仰头望着乔薇道:“娘亲,这个老伯伯怎么样了呀?他有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乔薇看着双眸紧闭的某人,唇角轻轻一扯,说道:“放心吧,闺女,你鬼王爹爹受伤了,他都不会受伤的。” 望舒哦了一声,俯下身,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说道:“那他就是生病了吧,娘亲你看他的脸都肿了。” “你们在说什么?” 云珠不知何时自屋子里走了出来。 乔薇眼神一闪,一把将某人挡在了身后,转过身看向云珠道:“哦,没什么,有个下人晕倒了,我正打算给他治病的。” “下人?”云珠狐疑的目光落在虽然被乔薇挡住了脑袋,却没能挡住的躯干与四肢上,那异于常人的骨架,别说下人了,夜凉城最威猛的将军都没这么高大! 云珠的眸光唰的一下暗了! 乔薇心知坏事儿,拍了拍脑袋,说道:“姥姥,您听我解释……” 云珠道:“望舒,你先进屋。” “哦。”望舒乖乖地进屋了。 她是一个听话的小姑娘! 云珠一步步走下台阶,乔薇站在鬼帝身前,被云珠犀利的眸光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双腿不自觉地想要挪开,却咬牙,死命地忍住了。 “你胆子挺大。”云珠说。 乔薇支吾了半晌,眼神一闪,摸上肚子:“我……我怀孕呢,您别吓我,会动胎气的。” 云珠道:“让开。” 不让。 乔薇坚守阵地! 坚决守住鬼帝! 云珠淡淡地朝她看了过来:“别让我说第……” 乔薇十分自觉地让开了! 云珠淡淡地走到鬼帝的身前,垂眸看着装死不醒的鬼帝:“我知道你没死,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把你绑走。” 鬼帝不动。 云珠捏了捏手指,对乔薇道:“拿绳子来。” 乔薇眸光一颤:“姥姥!” 云珠拽紧了拳头,神色平静地说道:“你也不听话了吗?” 乔薇看了一眼屋门口的傅雪烟,傅雪烟朝她轻轻摇头,她难过地低下头,去屋子里拿了一捆绳子来。 之后的事,她都不敢看了。 她转身进了屋,听见绳子捆绑衣裳的声音,听见云珠叫人将马车驶到方翠园的声音,又听见车轱辘碾压着冰冷的青石板,一点点地朝方翠园逼近。 马车停在了方翠园。 云珠让人将仍旧是不省人事的鬼帝抬上去。 下人抬不动。 云珠隐忍着怒火:“十七。” 十七也抬不动…… 主要也是不敢抬。 云珠又叫来了鬼王,鬼王也抬不动。 鬼帝就像是焊在地上了似的,用锹都铲不起来! 云珠可是气坏了,咬了咬牙,躬下身,亲自去抱他。 这下倒是让云珠给抱起来了。 云珠将鬼帝抱上马车,哪知刚一放在车座上,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马车塌了! 云珠:“……” 云珠气得将他抓起来,走到院墙边,一把将他丢了出去! 外头就是小池塘! 咚! 掉进池塘里了。 听见落水的声音后,云珠喘息着回到了院子。 可她刚一进院子,就见被五花大绑的鬼帝,闭着眼,湿漉漉地躺在冷冰冰地雪地上。 云珠简直、简直…… 乔薇看不下去了,那么冷的天,浑身都湿了,不得生病啊,她可是大夫! 乔薇走过来,心疼又无奈地说道:“姥姥,您就让鬼帝留下吧。” 云珠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连你也被他……” 他根本就是装的!哪儿有鬼帝能真被人抛下水的?不过是一出苦肉计,偏这院子里,每个人都信了! 可不是每个人么?丫鬟婆子,海十三、燕飞绝……统统站在门口,眼巴巴儿地看着鬼帝,就快要可怜死他了。 但云珠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 云珠看着装死又卖惨的鬼帝,正要开口,景云自屋子里跑出来了。 他原本在看书,妹妹和他炫耀说自己捡了一个伯伯,他不信来着,就探出脑袋瞧了瞧,一瞧,就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圣师老伯伯。 他一来,云珠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景云拉着云珠的手道:“太姥姥,圣师老伯伯他怎么了?他是不是生病了?” 鬼帝虚弱地呻吟了一声。 云珠简直想炸毛! “圣师老伯伯是不是好难受?”景云蹲下身,去摸鬼帝的额头。 鬼帝原本冰凉的额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超级滚烫! 景云一摸,就开始忍不住担忧了:“太姥姥,他好烫呀,他病得好严重。” 云珠:要气死了要气死了要气死了…… 要问云珠对谁最心软,非时时刻刻都在被妹妹抢风头的小景云莫属了。 在景云无辜又哀求的眼神下,“大病号”最终没能被送走。 可这也不代表云珠真的心无旁骛地让他留下了。 云珠对景云道:“圣师伯伯要回家了,住一晚,养好病了,明早就走。” 景云:“哦。” 当然,鬼帝大人就没那么容易“痊愈”了。 第一天,高热。 第二天,高热。 第三天,高热。 第四天,高热外加咳嗽出红疹。 云珠每日赶早去赶人时,都能发现景云都已经比她更早地出现在了鬼帝的床前,景云嫩呼呼的小手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着鬼帝。 鬼帝被药汁苦得直翻白眼! 云珠进屋。 他迅速不翻了,特别乖地躺在床上,并开始有气无力地呻吟。 他抬手,仿佛想要去摸摸这懂事又善良的孩子,可还没摸到景云的脑袋,手臂便虚弱地垂了下来。 景云回过头:“太姥姥,他还没有好,他还需要再养几天。” 云珠杀人的心都有了! 云珠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在王府待下去了,云珠唤来乔薇,让她带着两个孩子上街买点东西,随便买什么都好,重要的是天黑之前别回来! 乔薇磨蹭了半晌,在云珠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里,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慢吞吞地上了马车。 乔薇清清嗓子:“那个我好像忘了……” “还不走?!” 云珠一声厉喝,乔薇一个哆嗦,放下帘子,让车夫把马车赶走了。 哪知就在车轱辘刚转了两个小圈时,另一辆马车迎面而来,将乔薇的去路挡住了。 乔薇缓缓掀开了帘子,从不大不小的缝隙中,看见胤王自对面的马车上从容淡定地走了下来。 乔薇让孩子在车上乖乖地等着,自己则走下马车,走向胤王,淡淡地问:“王爷又来这里做什么?是来探望姨母的吗?” 胤王冷冷地哼了一声:“本王这次来是有消息带给你们。” 乔薇淡淡一笑道:“你别说你爹出关了,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不用你特地来通报一声。” 胤王正色道:“与这个无关,我要说的是昭明公主的事。”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 胤王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唇瓣浮现起一抹冷笑:“总还是有你在意的东西啊。” 乔薇看了他一眼,道:“你别小人得志了,又想威胁我们什么,尽管说吧。” 胤王眉心蹙了蹙:“威胁?本王在你眼里就这种卑鄙小人?” 乔薇莞尔一笑:“当然不是。” 胤王满意一哼。 乔薇又道:“你比卑鄙小人还要无耻那么一点儿。” “乔氏!”胤王脸色一沉。 乔薇有恃无恐地看着他。 胤王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被乔薇激怒得一阵翻涌的情绪,每次见了这个女人都能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 胤王随手递给乔薇一张信函,说道:“我这次过来,是代表圣教给你们下拜帖的,你们若是想要回昭明公主的遗体,就在三日后前往圣教,我会在圣教设宴款待你们。” 乔薇接过了信函,轻轻地掸了掸,说道:“设宴?怕是鸿门宴吧。” 胤王讥讽道:“不敢来就算了,我知道你们想要硬抢,可是如果你们真以为有了一个鬼帝就能把昭明公主安然无恙地抢回去,那就太天真了。” 乔薇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他冷冷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乔薇看不懂夜罗文,拿着信函进了府,让燕飞绝带着两个孩子去街上转转。 云珠在傅雪烟的房中,乔薇便把信函给二人看了,看完后,二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 乔薇古怪地看着二人道:“怎么了这是?信上说什么?” 傅雪烟将帖子放在桌上,说道:“这不是拜帖,是战书。” 乔薇眸光一冷:“圣教给我们下战书?” 傅雪烟点点头:“没错,上面说,三日后在圣教的祭坛,圣教要与我们一战,若是我们赢了,昭明公主的遗体归还我们;若是我们输了,血月弓归还他们。” 乔薇眯了眯眼:“他们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两把血月弓?怎么觉得有猫腻呢?” 傅雪烟道:“还有祭师剑和焚天刃。” 地宫的钥匙。 这群王八蛋,还是没放弃打地宫的主意。 乔薇摸了摸下巴:“单挑还是群架?” “嗯?”傅雪烟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乔薇的意思,解释道,“圣教提出对决,五局三胜。” 乔薇竖起手指头:“那就是……五对五?” “也不是。”傅雪烟将战书上的细则与乔薇详细地解说了一下,大致情况与姬家对阵国师殿的那一次相似,乔薇严重怀疑这个馊主意是国师大人给出的。 对决一共分为五日,每日不限场次,哪边率先获得三场胜利,谁就拿下当天那一局。 上场的人,只要赢了,就能一直打下去,但仅限当天那一局。 第二天再开局时,曾经打过的人便都不能再打了。 乔薇一脸顿悟:“我明白了,这与守擂台差不多,我们只需要派出三个强大的高手,分别守住三天,这样我们就能赢了。” 傅雪烟嗯了一声:“差不多是这样。” 这三个高手是谁,还用说吗? 偷听墙角的鬼帝,比了比心。 乔薇与傅雪烟齐刷刷地看向了云珠。 云珠良久没有说话。 乔薇不信她不想要回女儿的遗体,更不信她不敢应圣教的挑战:“姥姥,您在担心什么?是担心鬼帝打不过云夙吗?” 云珠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动昭明的遗体吗?” 乔薇想了想,说道:“因为……玉棺也是镇压鬼帝的一处机关?” 云珠喃喃道:“整个银湖岛都被设下了阵法,所有人都以为玉棺是阵眼,却没人知道真正的阵眼……是昭明的巫后之躯。” 巫师之上,有巫王。 云家便是巫王之后。 当年祭师祖上与国师祖上的师父,就是第一任巫王。 只不过,随着一代代的生息繁衍,云家人体内的巫王血脉已经变得十分稀薄,并不是谁都能够觉醒,鬼帝当年就是没有觉醒,才一怒之下将自己炼成了死士。 他想成为比巫王更强大的存在,却没料到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乔薇惋惜一叹,不甘这二字究竟害了多少人! 其实就算比巫王厉害又怎样呢?一江春水一江涛,一山更有一山高,这世上哪儿有绝对的最强者?不过是甘心了,满足了,人生就赢了。 瞧他如今对待云珠的样子,在他还清醒的时候,只怕就已经后悔过了吧。 若让他老人家再选一次,他大概不会这么执拗了吧。 乔薇顿了顿,说道:“姥姥,接下他们的战书吧,但我们要加一个条件——让他们把圣教也拿出来做赌注!若是我们输了,要杀要剐随他们;若是我们赢了,让他们归还圣教!” 圣教原本就是云家的,把它要回来了,昭明也就回家了。 …… 云珠同意了乔薇的提议,当日,燕飞绝便光明正大地以来使的身份去了圣教一趟,将他们这边新拟定的战书交给了胤王。 胤王看过之后,竟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燕飞绝好笑地说道:“你就不先请示一下你那位教主爹爹?万一届时你们输了,他又跳出来不认账……” 胤王冷冷地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本王的意思,就是教主的意思。不过本王也提醒你们,你们若当真输了,本王不会手下留情的!” 有鬼帝,我怕你? 燕飞绝嗤笑一声,转身下山了。 决斗定在三日后,鬼王是一定会出战的,乔薇不觉得鬼王的对手会是云夙,但鬼姬也不可小觑,尤其圣教藏得深,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厉害的圣师。 索性这边有公孙长璃送来的毒丹。 乔薇严重怀疑这家伙早知道圣教会向他们宣战,才特地送了一颗毒丹过来。 乔薇将毒丹给了鬼王。 鬼王拿着毒丹去闭关了。 这只是寻常的毒丹,比不上纯阴之体的,鬼姬一日一颗,也没见有太迅猛的突破,所以鬼王服下后,大概就是巩固一下实力,让提升境界约莫还是不能够的。 可令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当三日后鬼王闭关出来时,竟然已经从六阶的初期,飙升至了七阶的巅峰。 才一颗毒丹就这样,真不敢想象,要是一天一颗那得厉害成什么样。 当然了,这个实力在鬼帝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鬼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伸出手。 鬼王委屈巴巴地交出了乔薇好不容易才奖励的两袋糖豆。 ------题外话------ 鬼帝:宝宝终于可以留下啦!\(≧▽≦)/ 鬼王:/(ㄒoㄒ)/~ 章节目录 【43】二更 , 今日是约定决斗的日子,几人收拾一番后,便准备启程了。 关于前去应战的人选,鬼王、鬼帝、云珠自不必说,另外,也带上了十七与阿达尔等人,这边,傅雪烟留守方翠园。 乔峥也在随行的行列,毕竟打打杀杀的,有个厉害的神医也是十分必要的。 景云与望舒与金雕、三小只留在方翠园了。 乔薇去凑热闹了。 至于教主大人,则是十分令人意外地留下了。 有些事,傅雪烟与别人难以启齿,对乔薇却是无话不谈的,譬如那晚偶遇慕秋阳的事,傅雪烟便告诉了乔薇。 乔薇在心里将慕秋阳那王八蛋骂了个半死,当然了,傅雪烟告诉她这些可不是让她骂慕秋阳的,是希望以后别再将教主大人留在家里了,他有种小自尊被人伤到的感觉。 是以这次,乔薇第一个便通知了教主大人,让他一同前往圣教。 教主大人哼道:“我才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 “哎?你怎么又不去了?你从前不是总嚷着要出去吗?不带你你也偷偷跑来。” “以前是以前,我现在……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要陪小慕颜!” 小慕颜,小慕颜,叫的可真亲热,换尿布你会么?穿衣裳你会么? 乔薇总觉得这家伙心里有鬼,别是又想偷偷地去干什么自以为聪明却又很掉链子的事。 念头闪过,众人去准备马车时,乔薇悄悄地跟上了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先是将小慕颜抱去了夜罗王后那边,夜罗王后最喜欢祸祸小姑娘了,赶忙拿出了自己的首饰盒,给小慕颜一头乌黑浓密的胎毛扎起了小辫。 而教主大人自己则不动声色地回了屋。 乔薇本想看看这家伙鬼鬼祟祟地到底想干嘛,结果跟进去一瞧,就见这家伙黏糊糊地贴在傅雪烟的身上…… …… 夜凉城的雪比大梁的要多很多,昨夜又下了半宿,好在后半夜雪停了,今早天气又放晴了,北风不大,阳光也算不错,是个决斗的好天气。 乔薇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的风光,想着很快就能把圣教夺回来,心情一片大好! 可她身旁,乔峥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了。 乔薇问道:“爹,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我们赢不了?你放心吧,圣教最厉害的就是云夙了,可我们有鬼帝呢,上次姥姥和我说,云夙没鬼帝难对付,鬼帝一定能打赢他的。” 乔峥没说话。 乔薇愣了愣,轻轻地拉了拉他袖子:“爹。” 乔峥难过地说道:“我想你娘了。” 乔薇微微一叹,我也想啊,都过去这么久了,连胤王都找到了,她娘就怎么还连个消息都没有呢…… 这一次依旧是走水路,因出发得早,抵达圣教时不过堪堪正午,圣教备了午膳,说是要好生款待他们,可那些人做的东西,他们哪里敢吃?早在马车上吃过了。 圣教的祭坛并不在圣教之中,而是在圣教以东的一块平地上,祭坛拔地而起,高约一丈,四周是层层叠叠的汉白玉台阶,顶端的圆形祭坛也以汉白玉打造,直径三丈有余。 祭坛四周,有几个高高的看台,南面的看台已被圣教所占,余下三面可供乔薇一行人自由选择。 能看清对手每一次输掉决斗的表情是最惬意不过的,几人不约而同地选了北看台。 乔薇最后一个走上看台,上去前,胤王双手负在身后,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春风得意地叫住乔薇道:“真敢来啊,想好待会儿输了要怎么求饶了么?” 乔薇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话,应当我对你说才对,别以为圣教人多势众,就能轻而易举地打赢我们,决斗拼的可不是数量,而是质量,你呀,还是乖乖地等着认输吧。” 若在以往,胤王就该被气坏了,眼下,胤王非但不恼,反而十分大方地笑了一声,朝前走了两步,靠近乔薇,在乔薇耳畔轻轻地说道:“乔氏啊乔氏,你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念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别怪本王没提醒你,现在就到本王身边来,本王或许会在你们输了之后大发慈悲地放过你。” 乔薇简直被他逗笑了,轻轻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王爷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其实有件事我一直不大明白,你姥姥才是圣教名正言顺的教主,你帮着她夺回圣教不好么?非得为那个一天都没养过你的爹助纣为虐?” 胤王冷冷一哼:“我姥姥?有姬冥修在,什么好事能够轮到我?何况……” 他顿住。 “何况你还没有儿子。”乔薇勾唇一笑,这句话总算是戳中胤王的痛脚了,胤王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乔薇心情大好地说道,“原来王爷认为自己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了。” 胤王勃然大怒:“乔氏!” 乔薇莞尔一笑,再懒得与他废话,迈步上了台阶。 胤王望着她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乔氏!本王的耐心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你最好现在就到本王身边来!否则……” 乔薇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胤王气得拂袖而去! …… 看台还算宽大,凭栏较高,除了鬼帝与鬼王这种身高异于常人的变态,寻常人一坐下,视线就被阻碍得差不多了。 鬼帝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他敛了一身气息,又早已不是原先的容貌,除了公孙长璃与胤王,圣教之中还没人猜出他就是鬼帝。 鬼王气场全开,倒是让圣教中的人微微惊讶了一把,因为就在数日前,他都还只是一个六阶鬼王,眼下,却已突破到了七阶的巅峰,隐隐有冲破八阶屏障的势头。 这速度,快得有些离谱了。 圣教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怀疑鬼王是用了纯阴之体的毒丹。 乔薇摸了摸面前的凭栏,问云珠道:“姥姥,这个祭坛是从前就有的吗?” 云珠道:“从前也有,但不是这个样子,这是翻修过的。” 乔薇点点头,朝北看台望了过去,她想知道今日前来决斗或观战的究竟都有哪些人。 胤王与公孙长璃自不必说,银湖岛的婆婆也来了,婆婆看见云珠,也看见了云珠身后,那个优哉游哉吃着糖豆的鬼帝。 她当然知道那是鬼帝,那日,她亲眼看见他牵着一个孩子走了出去。 婆婆的神情有些激动。 在婆婆的另一侧,乔薇看见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有些让人意外的人,意料之中是猜到他会出现,意外是没料到他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是整整七日,昨夜才被圣教弟子找到的千峦峰尊主——月华。 月华的胳膊腿都断了,整个人都让绷带缠成了半个木乃伊,他坐在华丽又骚包的红宝石轮椅上,目光狠毒地望着乔薇一行人的方向。 乔薇莞尔一笑,冲他挥了挥手。 月华气得鼻孔里冒烟了。 第一轮决斗很快开始了。 决斗的规则很简单,被打到再也站不起来,或者被打下擂台都算输,刀剑无眼,生死自负。 第一日的第一场往往都是用来投石问路的,圣教这边出动了一名厉害的长刀死士,这么死士已经到了长刀的巅峰时期,再有一步便能突破鬼王。 从他眉间那丝似有还无的黑气看来,他已经在服用毒丹,是下一个鬼王的人选了。 这人的实力在十七之上,在鬼王之下,若第一日,圣教出动的都是一些鬼王之下的死士,那么他们这边浪费掉一个鬼王,未免有些不划算。 鬼王的对手是鬼姬,鬼姬出来前,鬼王决不能露面。 “十七。”云珠道。 燕飞绝一愣:“那人的实力比十七要高啊!” 十七也是长刀死士的巅峰,可惜没服用毒丹,离鬼王之路还不知差了多少步,场上那家伙,却几乎能算小半个鬼王了。 乔薇暗暗惊叹,不怪胤王那么自信,圣教实在是藏龙卧虎之地,高手如云,而反观他们,可消耗的高手太少,每一个都得紧着用,所以云珠的抉择没错,这一轮,必须是十七,而且十七必须要打赢! ------题外话------ 望舒:为十七哥哥喊个票! 章节目录 【44】胜利(一更) , 决斗没有规定的时辰,在祭坛下方有专程擂鼓的弟子,当鼓声响起,便意味着决斗开始了,至于结束,只要双方都还好生生地站在祭坛上,哪怕过了三天三夜也是可行的。 十七上场了。 圣教的人能感觉他的水平约莫是一名长刀死士,原本有些不放在眼里,可当他们看清对方的年纪,不过是十五上下时,又齐齐地有些怔住了。 长刀死士不少,也不难得到,可这么年轻的……闻所未闻。 圣教这群人中,当属胤王与公孙长璃对十七最为熟悉,公孙长璃来夜罗后早已见过十七几次,胤王却还是头一回。 他发现十七的功力似乎又比在大梁时精进了。 姬冥修可真是好命,随便捡个孩子,都能给捡成武林高手! 胤王的心头泛上一股淡淡的酸涩,而当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乔薇时,那股酸涩越发浓郁了。 本该属于他的女人,当初对他死缠烂打,不惜与他私奔,若当初他没刺她一剑,是不是…… 咚! 一阵击鼓声打断了胤王的思绪。 胤王朝决斗台看了过去,就见十七与那名死士已经交起手来了,二人都不是用的长刀,十七擅剑,对方却拿着一支方天画戟,戟的长度与长矛差不多,却比长矛要多出两侧的月牙形利刃,可砍可刺,威力比长矛更迅猛一些,比死士惯用的长刀又更灵活一些。 从兵器的选择上来看,十七落了下风。 不过十七最厉害的并不是他的剑法,而是他的身法。 十七敏捷地避过了对方凌厉的招式,对方的轻功俨然不是寻常死士能够比拟的,在与十七过了几招后,渐渐跟上了十七的速度。 他的方天画戟离十七越来越近,可以命中十七的次数越来越多,到后面,十七被逼得不得不与他正面刚了起来。 燕飞绝神色凝重道:“很棘手啊,这家伙武功这么高,遇强则强,变化多端,十七怕是难以招架啊。” 海十三一叹,可不是难以招架吗?对方都一只脚踏入鬼王的境界了,十七拿什么和他比? 二人说话间,对方的方天画戟狠狠地刺向了十七。 十七挥剑,以剑刃抵挡住了方天画戟的尖刺,然而方天画戟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而是戳断了十七的长剑,就听见铿的一声,十七的长剑断裂成了两截。 看台上,乔薇一行人的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没了长剑的抵挡,方天画戟朝着十七的心口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 “十七!”乔薇拽紧了凭栏,要不是如今她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道,这一截凭栏非得生生让她抠出一个洞来! 十七想要侧身躲开,然而那家伙却好似料到十七会有这么一手,在刺出去的同意释放了周身的内力,想要将十七死死地压住。 可惜,这个准鬼王,比起当初在蒲城的准鬼王差多了,十七能顶着那样的内力前行,眼下的就更困不住他了。 十七终究还是避开了。 那人更猛烈地朝十七攻击了过来,论功力,十七不是他对手,仍以防守为主。 变化就发生在下一瞬,那名死士原本与十七光明正大地拼着,却突然耍了个阴招,朝十七投了一包凤血丹砂粉。 凤血丹砂的毒性几乎可以算是鬼王以下所有死士的克星,十七也不例外,十七的右胳膊被灼伤了,那人趁胜追击,朝着十七的胸口砍了过来。 他倒是没砍伤十七的皮肉,却砍断了望舒送给十七的草编小蚂蚱。 看着被“五马分尸”的小蚂蚱,十七当即暴走了! 长剑都扔了,赤手空拳地走过去,左手扣住对方的方天画戟,右手一劈,生生劈断! 死士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断裂的兵器,再看向气息暴涨的十七,眼神中,本能地掠过了一丝忌惮。 十七一脚踹上他胸口,将他狠狠地踹在了地上! 一个快要突破的鬼王竟然被十七给踹倒了,别说圣教那伙人,就连乔薇这边也惊呆了。 之后的事,就更让人目瞪口呆了。 十七完全没用功法,就那么骑在人家的身上,左一拳,右一拳,一拳一拳又一拳,生生将对方打成了猪头。 第一回合,自然是十七胜了。 十七是被燕飞绝与海十三架下去的,不架下去他还得打,一准将人脑浆打出来了。 小蚂蚱的尸体也被燕飞绝悉心地收好了,回头拼一拼,编一编,还能复原。 理论上来说,十七可以接着打第二场,不过从十七暴走的状态来看,他还是不要再打了,再打得走火入魔了。 决斗重要,可他们的小十七更重要。 十七被拽上了看台,扔在鬼帝的身边,十七还狂躁着,鬼帝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他就怂哒哒的了。 乔薇猜测第一日基本没鬼王与鬼帝什么是,因为对方也在试探他们的深浅,绝不可能将鬼姬给拉出来,果不其然,第二个上场的仍不是鬼姬,却也不容小觑,因为,对方是一个毒体。 这毒体可不是普通的村民,而是一个武林高手。 “幸亏早有准备!”燕飞绝自篮子里拿出一个装着景云的童子尿的水囊,“我这就上了?” 云珠点点头。 燕飞绝带着童子尿去应战了。 寻常人成为毒体后,会变得不知疼痛,力气增大,丧失心智,而武林高手若是成了毒体,就会如二师姐那般,功力倍增,十分难以应付。 燕飞绝上了决斗台,晃了晃手中的水囊,挑衅地说道:“来呀来呀,怕不怕童子尿?” 这可不是普通的童子尿,是小祭师的哦! 男子显然被激怒了,拔出弯刀朝燕飞绝冲了过来。 燕飞绝瞅准时机,拔掉瓶塞,一泡童子尿浇了过去! 燕飞绝确定自己瞄准了,也确定对方不可能这么快躲掉,就在他以为自己袭击成功时,男子的左手却忽然自背后一摸,摸出一把油纸伞,他撑开一把伞,将朝自己泼来的童子尿一滴不剩地挡下了。 燕飞绝:“?!” 还能有这种操作! 男子撑了伞后,燕飞绝又朝他泼了几次童子尿,全都被他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燕飞绝气得跳脚,扔掉早已没了童子尿的水囊,朝对方发了一波暗器。 男子轻轻松松地躲开了,大掌抓住燕飞绝的喉咙,将燕飞绝狠狠地扔下了决斗台。 圣教扳回一局。 第三回合开始了,男子并未下场,阿达尔拔出弯刀去迎战对方。 阿达尔的武功更在燕飞绝之上,若在以往,这男子绝不是阿达尔的对手,可成为毒体后,阿达尔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阿达尔被挠伤了,流着黑血,让海十三背下了决斗台。 圣教连胜两场,再胜一场,就拿下今日的胜利了。 乔薇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万万没料到对方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王牌,她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却太快了,一时间没有抓住。 当然了,眼下也不是去抓住那些东西的时候,赶紧想想怎么打赢对方才是道理。 第一天的胜利关乎整个决斗的士气,绝不能输,也输不起,他们的核心战将只有三个,虽说乔薇觉得他们三个能够守住三天,可万一呢?总得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不是么? 但如果不想输掉,今日就必须出动三个中的一个了,难道云珠真的就要这么消耗第一天的决斗吗? 乔薇敢肯定,云珠若是赢了这个毒体,接下来,圣教一定会随便派个弟子,敷衍了事。 圣教的目的原本也不是拿下今日的胜利,而是要消耗掉云珠。 胤王挑衅地望着北看台的方向,满脸嘲讽地说道:“没辙了么?那就认输吧,认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接下来你们每场都会输,不如提前习惯一下?” “我来应战。” 一道清冷的女子话音突然自祭坛后方徐徐响起。 乔薇绕到看台的另一面,循声一望,就见二师姐手持一柄长剑,身着冰蓝色兔毛披风,神色清冷地自入口处徐徐走来。 这还是乔薇第一次在大白天、她清醒的状态下看见她,与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区别,她的脸上甚至看不出那丝黑气,荀兰已经够像一个正常人了,她比荀兰看上去还要正常一些,唯一能让人辨别出她是毒体的,只是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珠。 她生得青姿秀美,这样的眼珠,非但不丑,反而让她清冷出尘的气质中多出了几分魔魅。 她一步步走上决斗台。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圣教这边当然认出了她便是第一个出逃的纯阴之体,没料到过了这么久,她还活得好好的,还似乎……与云珠那伙人纠缠在一起了。 月华尊主自然明白这是一回事,可他不会说,毕竟得到毒体后,他最应该做的是交给圣教,而不是用来做砝码与云珠一行人解决私人恩怨。 月华尊主装瞎。 乔薇也懒得去点破他,乔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师姐的身上。 老实说,她有些意外。 她没料到二师姐会出现,二师姐与她关系并不好,即便是住在同一个院子,可二人也几乎没打什么照面,二师姐安安静静地待在房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她还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乔薇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是沐小将军拜托的?还是她自己要来的?是感激他们救了她,还是憎恶圣教害了她? 乔薇的心中没有答案。 二师姐停在了决斗台的中央。 寒风挽起她如墨的青丝与云朵一般的衣袖。 她抬手,随手解下披风,轻轻一扬,披风飞到了天上。 她拔出宝剑,身形一动,一道凌厉的剑光自决斗台上闪过。 下一秒,她掠过男子,停在了男子身后。 男子怔怔地睁大一双发红的眼睛,脖子上流出了一圈腥红的血迹,随后咚的一声,他整个人面朝下,栽倒在了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 又一名毒体冲了上来,这是偷袭无疑了。 二师姐眸子里闪过一动冷光,挑剑一斩,削掉了对方的脑袋。 飞上半空的披风幽幽冉冉地落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二师姐的肩上,二师姐单手系好丝带,提着宝剑,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走出圣教,消失在了皑皑白雪中。 …… 这一幕,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到二师姐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众人才纷纷捂住心口,血液回流。 不论如何,二师姐的到来,彻底扭转了局面。 第一天的胜利,他们拿下了。 “乔氏,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散场时,胤王叫住了乔薇,“第一日不过是闹着玩儿的,明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么有信心的话,干嘛要跑来激我?你乖乖地坐等你们赢就是了,不是么?” “本王是想提醒你,不要冥顽不灵,你们一定会输得很惨,趁早到本王身边来,或许可保你一命!” 一口一个让她到他身边去,这人莫不是脑子进水了?他们之间的账,八辈子都算不完,还到他身边去? 乔薇瞪了他一眼:“你的好意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胤王炸毛:“乔氏,乔氏!乔氏!” 乔薇已经坐上马车了。 胤王捏紧了拳头:“你会后悔的!”第二天的决斗很快到来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一方再敢藏拙,圣教第一场便出动了鬼姬。 初见鬼姬时,估计便是七阶的实力,而一段日子不见,她已经突破了八阶的后期,比起鬼王又高出了整整一个境界。 她会提升得如此迅猛并不奇怪,本身能成为鬼王的人就是根骨奇佳之人,圣教又有那么多毒丹,她拿毒丹当糖豆吃,能不突破吗? 想到这里,乔薇又开始心疼她家鬼王了,决定回去之后再多炸两盘糖豆给他。 鬼帝比了比心。 连鬼姬都出动了,圣教是来真的了,他们这边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鬼王毫无疑虑地走下了看台。 两个鬼王的争斗,就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吃得消的了。 二人在决斗台上打得你死我活,气息的碰撞,焚天毁地一般,让方圆十里内的猛兽都发出了惊恐的怒吼。 鬼帝用气息护住了北看台。 另一边,云夙虽未到场,可乔薇能感受到,他正也用自己的气息护住了圣教的南看台。 鬼王与鬼姬的较量进入了极为凶险的阶段,鬼姬毕竟比鬼王高出一整个境界,有时一个境界的差距,就是天与地的距离,鬼姬浑厚的内力如绵延不绝的江水,源源不断地朝着鬼王压来。 鬼王死死顶住,额角的青筋暴了出来,冷汗也冒了出来,他稳住下盘,死死地站在看台上。 鬼姬身躯一震,又多加了一成功力。 啪啪两声,鬼王脚下的决斗台塌出两个窟窿。 鬼姬还在施压,鬼王脚下的窟窿越来越大,很快,他被压制得连膝盖都陷进去了。 鬼姬暗红色的唇角浮现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 燕飞绝担忧地说道:“鬼姬的境界,到底不是吹出来的啊……” 越是往上,境界上的差别就越像天堑,譬如一阶鬼王与二阶鬼王几乎没有多少差别,可七阶与八阶,就能一个抵上两个鬼王了。 双方焦灼地应对着。 鬼姬不断地往鬼王身上施压,一点点、一滴滴,要将鬼王整个人都压进地底。 圣教的南看台上,沉默两日的月华开口了:“鬼姬,杀了他!” 就是这个人背叛了瑶姬,害得瑶姬惨死云珠之手,这一次,就让他也尝尝让人宰割的滋味! 鬼姬得令,眼眸一眯,双臂一抖,猛地加大了内力,鬼王被压得啪啪两声,似乎是连骨头都折断了。 乔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鬼王被鬼姬成倍释放的内力猛地压进了地底! 鬼姬飞身而起,扬起拳头,朝着鬼王的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 乔薇不敢往下看了。 轰隆一声巨响,决斗结束了。 乔薇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燕飞绝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往下瞧。 乔薇深吸一口气,朝决斗台望去,就见本该被打得脑浆迸裂的鬼王不知何时竟然威武霸气地站在了看台上,而朝他奇袭的鬼姬,则是被他用内力狠狠地震飞了出去。 根本没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鬼姬已经飞出了决斗台,重重地跌在决斗台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题外话------ 月底啦,再不投月票就要清空了,投给我吧,看我期盼的小眼神(=) 章节目录 【45】二更 , 鬼王的爆发力,是连云珠都曾赞不绝口的,云珠说过,他让人毁过丹田,是第一个重塑丹田的高手,连这一件更不可能的事情都让鬼王做到了,不过是打败一个高出自己一个境界的鬼姬,完全不在话下。 鬼王打了个第二日的开门红,乔薇一行人喜不自胜,鬼姬败了,大圣师废了,眼下的状况,只要云夙不出面,应当没什么人能奈何得了他了。 而一旦云夙出面,鬼帝也将迎战,乔薇相信鬼帝的实力更在云夙之上,因此对于二人的交锋没什么可害怕的。 接下来,应当都是他们一路赢到底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自信得有些盲目了。 每日,一方只用赢掉三场,就能拿下当天的胜利,鬼王已经胜了鬼姬,再随便胜上两个什么人,今日就宣告结束。 他们都不信对方还能派出什么厉害的人物来,结果一出场,果真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圣师。 众所周知,圣师是鬼王的天敌,他们本身的武功并不算多少高强,难就难在他们所修习的功法,以及他们使用的兵器,全都是为克制死士量身定做的。 只不过,到了鬼王这个级别,寻常圣师已经奈何不了他了,上一次在河里被拖走,还是因为他不会水的缘故,这次在陆地上,他还能让个臭屁圣师给欺负了? 可万万没料到的是,臭屁圣师出手的第一样兵器就让鬼王傻眼了。 那银光闪闪的钉子分明是另一套十八颗镇魂钉! 鬼王的步子一下就顿住了。 这名圣师原本就是大圣师的继承人,此番大圣师出了事,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一任的大圣师,自然也继承了大圣师的所有宝贝,其中便有这一套镇魂钉。 镇魂钉就够鬼王喝一壶了,偏他还祭出了八面镇魂旗,鬼王被压制得无法动弹,所有内力都在堵在丹田,再也施展不出去。 燕飞绝气得一巴掌拍在了凭栏上!唾弃道:“这群杂碎!就知道弄些不入流的手段!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打啊!” 人家能稳赢,干嘛去冒险?自是怎么轻松怎么来了。 乔薇定定地看着决斗台的方向,没有说话。 这一场,鬼王最终还是败了。 圣教与云珠这边一人胜了一场,接下来,就看哪边能再拿下两场。 鬼王是他们保名次的王牌,没折损在鬼姬的手上,谁料竟栽在了一个圣师手中。 乔薇蹙眉道:“我们还是低估圣教的实力了。” 难怪胤王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圣教这么多年,能干出这么多混账事,还能将手不着痕迹地伸进隐族与大梁王宫,没点底蕴是不可能的。 是他们大意了,以为除掉大圣师,又除掉鬼姬,鬼王就能稳赢。 “不是说圣师的功夫都不怎么好么?我看他们没有换人,不如我去吧。”海十三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昨日已折损了燕飞绝与阿达尔,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也只有海十三去了。 海十三的武功不如二人精湛,可对付一个圣师,应当还是没多大问题,毕竟,不是谁都像云珠这样,既拥有圣师的本事,也拥有巫王的血脉。 这名圣师的武功确实不怎么高强,可谁都没料到的是,他竟然给海十三下了蛊。 这一场,海十三完败。 海十三愧疚地回到了看台上,燕飞绝拍拍他肩膀:“那小子出阴招!” 阴招又怎样?他也能出,只是他连出的机会就没有,就被对方下了蛊。 鬼王与海十三都败了,再败一场,今天便算是输掉了。 云珠拿起了血月弓。 “姥姥,我去吧。”乔薇握住了她的手腕,“我能打赢他。” 云珠瞅了一眼对面的看台:“你打赢他没用,你打得赢那个人吗?” 乔薇顺着云珠的方向,看到了一脸淡漠的公孙长璃,她的心微微地咯噔了一下,难道说他们会派公孙长璃来压制她吗? 胤王的唇角浮现起一抹冷笑,没错,就是要派公孙长璃压制你! 乔薇可打不过公孙长璃,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孙长璃也绝不可能放水,否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暴露了。 最后的最后,乔薇还是放手让云珠去了。 云珠上阵,再厉害的圣师也没辙,血月弓一开,圣师便被射出祭坛外了。 云珠扳回一局,还剩最后一场,打赢这一场,今天的胜利便是他们的了。 云珠既然上了,就没有立刻下场的打算,她在等待自己的下一个对手,想看看圣教今天还会派出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是弟子,还是死士,亦或者毒体。 结果统统都不是。 “姥姥,别来无恙啊。”胤王含笑走上了决斗台。 云珠捏着血月弓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乔薇的眸光冷了下来。 燕飞绝炸毛了:“啊,这个王八蛋,他知不知道云夫人是他姥姥啊?他还敢上场与云夫人决斗?他怎么想的?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乔薇的目光落在了胤王的身上,他才不是脑子坏掉了,他是掐准云珠的死穴了,他知道云珠舍不得对他下狠手,届时,他就能趁虚而入了。 现在,只希望姥姥不要上他的当,这种白眼狼,揍死也是他自找的! 乔薇倒是真心希望云珠能将胤王活活打死,毕竟这种为了一个所谓的少教主身份就能对自己姥姥拔刀相向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可同情的,只要云珠不放水,两箭下去,他的小命就告吹了。 上天保佑,姥姥你可千万别心软。 双方目前各自赢了两场,这是今日最后一场决斗,谁赢了,谁所在的一方就拿下今天的胜利了。 鼓声起,胤王与云珠交起了手来。 云珠的血月弓适合远攻,胤王从一开始便没给她拉弓的机会,迅速窜到她面前,用招式与她硬打。 云珠的招式也不差,几十招过下来,胤王并没有占到上风。 乔薇见云珠似乎没有手下留情,暗暗放下心来,别看二人打得胜负难分,但不论从招式还是内力上来判断,云珠都绝对有完胜胤王的优势。 果不其然,在胤王又一次攻击未果时,云珠夺到了主动权,一掌拍上胤王的肩膀,将他拍到了祭坛的边缘。 胤王撞上了祭坛的凭栏,只差一步就要整个人栽过去,他及时扣住了凭栏上的柱子,借力稳住身形,又一次朝云珠攻击了过来。 这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 云珠有了充分的开弓优势,云珠右手握紧弓把,左手拉开弓弦,朝着胤王飞来的方向狠狠射出了一箭。 这是第一把血月弓,拥有极强的攻击肉体的力量,别说是胤王,就算鬼王,也未必扛得住云珠这一击。 胤王在云珠朝自己开弓时,脸色瞬间变了,他似乎是想要躲开,却完全被云珠的气势摄住了,巨大的内力像一根撞击城门的圆木,狠狠地朝着他撞了过来。 他整个人被撞得凌空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朝着祭坛外跌了下去。 一个人只要出了祭坛,落在地上,便算是输掉了这一场。 胤王却仿佛不止要输掉这一次的决斗,还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因为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跌落祭坛外时,两名外室的弟子推着一辆装满兵器的推车,打小道上走过,推车上满是刀刃与尖刺,胤王一旦落上去,非得被戳成筛子不可。 “少教主——”月华失声大叫! 说时迟,那时快,云珠足尖一点,身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到了胤王的身边。 云珠凌空扣住胤王的手臂,就要将他拉回去。 异变就是从这一瞬开始的。 只见原本昏厥的胤王,忽然睁开了冰冷的眼睛,反手扣住云珠的肩膀,一把将云珠摔在地上! 而他自己,则借着这股推力,安然无恙地跃回了祭坛。 这一场,圣教赢了。 局势一下子变得对云珠一行人极为不利,按照原先的计划,鬼王、云珠、鬼帝各自守住一天的胜利,五局三胜,他们就算是赢了,可眼下,云珠与鬼王折损在同一天了。 他们与圣教各自赢了一局,接下来还需要再赢两局才能夺回圣教,鬼帝能保证守住一天的擂台,可剩下的一天呢?谁来镇守? 退一万步说,万一鬼帝他也…… 不不不,这个设想还是不存在的,毕竟鬼帝这么强大,他没可能会输。 …… 下山的路上,云珠一言不发。 她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相处这么久,连笑容都几乎不曾有过,方才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脸上就更难看出表情了。 比起输掉决斗,她更寒心的是胤王的算计吧。 在继父亲与丈夫之后,又一个她生命中最亲近的男人朝他伸出了“背叛”的手。 她整颗心……想必都凉透了。 回去的路上,鬼帝溜进了云珠的马车。 云珠没有理他,只是扭头望着窗外的雪景,一脸怅然。 鬼帝小心翼翼地往云珠的身旁挪了挪,见云珠没有动,于是挪挪,挪挪,再挪挪,总算与云珠挨着了。 他拉过云珠的手,在云珠的手心放了一颗最大最圆的糖豆。 …… 暮色四合时分,一行人回到了王府。 傅雪烟从乔薇口中得知了所有经过,她也没料到局面便变成这样,原本保证能出线的云珠与鬼王,竟然全都折损在了这一场,这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乔薇两手托腮道:“原先是想着,鬼王守住一天,姥姥守住一天,鬼帝再守住一天,这样我们就能赢了,但现在,鬼王与姥姥都已经消耗掉了。” 傅雪烟顿了顿:“你先别灰心,我倒是觉得……局势虽对我们不利,却也未必对他们有利。” 乔薇直起了身来:“怎么说?” 傅雪烟若有所思道:“我们各自赢了一局,接下来谁想胜出都必须再赢两局,云夙聪明的话,就不会选择与鬼帝对上,因为不对上,鬼帝就算守住了一天,以他的实力,他也能守住另外一天。” 乔薇眼神一亮:“我明白了,因为鬼王与姥姥已经消耗掉了,我们这边除了鬼帝再也不能派出更厉害的高手了,所以云夙完全没有必要去与鬼帝硬刚。” “硬刚?”傅雪烟不大明白。 乔薇笑了笑:“就是硬碰硬!” 傅雪烟点头:“没错,所以我才说局势未必是全然倾向于他们的,鬼帝与云夙各自再拿下一局,还剩最后一局就看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如何去争了,我们没有鬼王与姥姥了,他们难道就有更厉害的吗?他们最强的几个人也已经消耗掉了。” 乔薇眯眼:“也是,月华老贼已经瘫痪了,莲婆婆年纪大了,圣师们不足为惧,死士嘛,只要不是鬼王都能用蛊虫对付,最棘手的……还是公孙长璃。” 傅雪烟道:“他交给我来对付。” 乔薇愣了愣:“你能对付他?确定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能放水的。” 傅雪烟点点头:“我明白,不用他放水,只要保证鬼帝能拿下明天那一局,我就有法子对付公孙长璃。” 鬼帝与云夙各自拿下一局的想法,似乎在两边都有了默契。 第三日,云夙依旧没有露面。 云夙露面鬼帝都会赢,不露面更不用说了。 任谁都认为这是一次稳赢的局面,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就在鬼帝要离开看台去捏死几只小蝼蚁时,他老人家……发狂了。 章节目录 【46】三更 ,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鬼帝的气场便唰的一下变了!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是傅雪烟,傅雪烟决定出战,自然要先来观战,她今日没打算出手,坐的位子比较靠后,恰巧在鬼帝的身边,当鬼帝起身去迎战,却突然气息骤变时,傅雪烟的汗毛嗖嗖嗖地竖了起来! 傅雪烟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她感受到了这股危险的源头来自鬼帝,于是朝鬼帝望了过去,结果,就看见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似有还无的黑气中。 傅雪烟连忙站起了身来,她不敢惊动鬼帝,只快步走到云珠的身侧,抓了抓云珠的袖子,给云珠使了个眼色。 云珠回过头,一看鬼帝的样子便知噩梦又开始了。 纵然过去了数十年,久到她满头青丝变白雪,她也依旧对当年的惨状历历在目。 可怕的记忆如潮汐一般涌上脑海,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血雾,耳畔是凄厉的哀嚎……云珠整张脸都褪去了血色。 乔薇扶着凭栏,等待鬼帝出战,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忙回过头,却先看到了云珠,见云珠的神色不对,忙问:“姥姥,您怎么了?” 云珠一把拉开血月弓,对准了鬼帝:“快走!” 余下几人皆是一愣。 “走啊!”云珠大喝,松开弓弦,朝鬼帝射出了一箭! 众人一瞧这架势,来不及多想,赶忙自台阶上走了下去。 燕飞绝一把抓住海十三的肩膀:“走什么走?跳啊!” 傅雪烟抱住了乔薇。 乔薇大叫:“十七!我爹!” 十七抓住了乔峥,与傅雪烟、乔薇以及燕飞绝、海十三唰唰唰地跳了下去。 在他们跳出去的一霎,整个看台轰隆一声塌下来了。 巨大的冲击,震得几人喉头全都涌上一股腥甜。 傅雪烟用身躯护住乔薇,可饶是如此,跌在地上的一霎,乔薇仍旧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几人跌在了一片废墟中,乔峥呛咳着拍开头顶的尘土,睁着一双被风沙迷得流泪的眼睛:“女儿!女儿你去哪儿了?” 乔薇呛咳道:“我在呢。” “娘的!”燕飞绝抱住了剧烈疼痛的膝盖,倒在地上,冷汗直冒。 海十三忙扶住他道:“你怎么了?” 燕飞绝疼得倒抽凉气说道:“好像是摔断了。” 以他们的轻功,本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可方才鬼帝陡然释放内力,所有人都被冲击了一下,燕飞绝又用身子替海十三挡了挡,海十三倒是被兜住了,他自己却把腿给折了。 乔峥忙撕下布片要给他处理伤势。 “来不及了!”傅雪烟一把抓住乔薇,施展轻功急速一跃。 与此同时,十七也抓住乔峥,飞速地离开了原地。 海十三则是扛着燕飞绝,也以最快的速度退到了一边。 就见原先几人待着的位置,一块巨大的石板砸了下来,地面都抖了三抖,方才若是谁慢一步,这会子已经被压成肉饼了。 “姥姥呢?”乔薇问。 众人扭头,齐齐朝着看台坍塌的方向望了就去,就见一片尘土飞扬中,满身灰屑的鬼王,扛着云珠飞速地奔了过来! 众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不待这口气松完,鬼帝也追来了。 云珠曾不止一次提醒他们,鬼帝是个走火入魔过的人,他体内魔性未除,一旦发起狂来,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邪魔。 可谁也没信,毕竟那么一个仙风道骨、爱看书、爱吃糖豆、又对谁都彬彬有礼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变得那么可怕? 这一瞬,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笼罩在一股黑气之中的邪魔,没人再有一丝怀疑了。 云珠用血月弓射了鬼帝,被鬼帝用内力震了回去,她遭到反噬,气息紊乱,经脉断了一半,嘴角不时有鲜血流下来。 乔峥忙拿出了一颗治疗内伤的药丸给她。 她将药丸服下,不过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根本控制不了她内力的伤势,她蹙了蹙眉,艰难地提起一口气,对几人道:“快……快去银湖岛!” 银湖岛是曾经关押鬼帝的地方,那里才有可能镇得住鬼帝,就算镇不住,至少隔着一个湖呢,死士又不会水! 但鬼帝已经追来了,这么逃……是逃不掉的。 鬼王将云珠交给了十七,怀里的糖豆也给了十七。 头可断,血可流,糖豆不能丢! 好在十七不爱吃糖豆,十七揣好糖豆后,抱上云珠,与乔薇一行人快步朝圣教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几人离开祭坛时,乔薇下意识地朝南看台看了一眼,方才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边似乎半点动静都没有,静得有些不正常了,而当她看见空空如也的看台时,也就明白那股死亡一般的安静究竟从何而来了。 那群家伙,明明前一秒还在看台上的!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消失不见了?! “有暗道。”傅雪烟说道。 “别怪本王没提醒你,现在就到本王身边来!” “乔氏!本王的耐心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你最好现在就到本王身边来!否则……” “本王是想提醒你,不要冥顽不灵,你们一定会输得很惨,趁早到本王身边来,或许可保你一命!” 胤王不止一次地提醒她过去,难道……是早料到鬼帝会发狂? 他又是怎么料到的?! 乔薇没功夫去深究这些了,因为身后的鬼王快要支撑不住了,鬼王与鬼帝差的可不止是一个境界,鬼帝清醒时一根指头都能捏爆他,眼下发狂了,战斗力更是不用说了。 乔薇回头。 云珠道:“别回头!” 乔薇又乖乖地将脖子转了过来。 一行人冲进了圣教。 圣教的大门紧闭着,云珠定定神,运足内力,一记血月弓射了出去! 大门被轰破了! 十七抱着云珠,海十三背着燕飞绝,其余人各自步行,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圣教。 “……走小路!”云珠指了指东南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路奔往银湖岛,这条小路果真近很多,比走大路足足缩短了一刻钟。 只是再缩短似乎也没多大的用,因为当他们赶到银湖岛的渡口时,所有船只不是已经被圣教的人划走了,就是被圣教的人点火烧掉了。 最后的一艘乌篷船上,月华坐在骚包又精致的轮椅上,面上含着得逞又快意的笑。 在他身边,是一丝墨色锦衣的胤王。 胤王双手负在身后,神色冰冷地望着狼狈的几人。 乔氏,本王提醒过你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是你自己不听,现在,怪不得本王了。 月华畅快地笑了起来:“少教主,我那把火放得可好?” 他一把火,烧掉了藏在枯枝下仅剩的一艘破船。 胤王的拳头紧了紧:“……好,好得很。” “哈哈哈哈……”月华癫狂地笑了起来。 瑶姬,今日我终于能够为你报仇了! 不论是背叛了你的鬼王,还是杀掉了你的云珠,还有你痛恨的姬家人,全都将死在鬼帝的手上! “吼——” 祭坛的方向,传来了鬼王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乔薇面色一变:“不好!鬼王出事了……” 他话音一落,就见一道黑气翻滚的身影,如地狱的修罗一般从天而降,落在了几人的身后。 他那一双血淋淋的双手,正一滴一滴地滴着鲜血。 他一双眼睛变得赤红,唇色乌黑,眉心一团红莲的印记,也渐渐染了黑气。 云珠跳下地,将几人挡在身后,对着鬼帝拉开了血月弓:“快跳下去!” 扑通! 海十三将燕飞绝绑在身上后,摔下跳下了冰冷刺骨的湖水。 十七不会水。 傅雪烟将他背在了背上。 乔薇则背上了自家爹爹。 乔峥本也识水性,可如此冰冷刺骨的湖水,以他的身体素质,没两下就冻得游不动了。 岸上,鬼帝打掉了云珠的血月弓,掐住云珠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她的呼吸被扼住了,脸色渐渐变得涨红。 她用手抓着、打着,却什么用也没用。 她的体力开始急剧流失,丹田也开始一寸寸损毁,再这么下去,她怕是就要没命了…… 乔薇回过头:“姥姥!” 鬼帝眸光一厉,唰的朝乔薇探出一只手。 乔薇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缠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从冰冷的湖水中拽了起来。 她眼疾手快地将乔峥扔了下去! 乔峥扑通跌进了水中。 傅雪烟朝着乔峥游了过去。 乔薇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也被鬼帝扼住了脖子,高高地举起,无法呼吸。 她艰难地拔出匕首,就要朝鬼帝刺去,鬼帝一股内劲一震,她整条胳膊都麻掉了。 鬼帝掐住云珠与乔薇的手缓缓加大了力道。 云珠率先晕了过去。 乔薇也快要撑不住了,她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渐渐开始缺氧了…… 乔峥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拼命地朝岸上游去,却被傅雪烟与海十三死死地扣住。 乔薇的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 就在她连最后一丝意识也即将消散无踪时,不远处的天际,嗖的飞来一支黑光闪闪的长矛! ------题外话------ 就差6票破百了,小天使们,看在我爪爪都快废掉,终于把救星写来的份儿上,帮我破了吧! 章节目录 【47】乔妈来了 , 鬼帝的内力凝如实质,宛若一层层厚实的屏障,将鬼帝稳稳地罩在其中。 别说是兵器,就连鬼王都无法冲破他的内力。 然而这支长矛,却带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强势破开了鬼帝一层又一层以内力化作的屏障,扑哧一声,刺中了鬼帝的肩膀。 利刃入体,鬼帝的身子被冲击得晃动了一下。 这么一晃动的功夫,手一抖,云珠与乔薇跌落了下来。 乔薇终于得了呼吸,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可这口气还没吸完,鬼帝已经拔出了肩膀上的长矛,朝着乔薇高高地举了起来。 乔薇这会子可逃不了了,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走火入魔的男人,像个夺命的修罗似的朝着自己走来。 鬼帝看着乔薇的脸,身子忽然怔了一下,也不知是在怔愣了什么。 乔薇以为他是认出自己了,忙开口换他,可下一秒,他猛地举高了长矛,又猛地朝乔薇刺了下来! 乔薇吓得一把闭上了眼! 长矛刺向了乔薇的心口,连衣衫都被刺破了,然而就在它即将刺进乔薇的身体时,一股巨大的内力如云海一般朝着乔薇铺了过来,将乔薇整个人笼罩。 乔薇再一次得了呼吸,惊恐地睁大眼,看着面前的鬼帝,依旧是举着那支长矛,却似乎再也刺不下去。 狂风大作,摧枯拉朽地刮过四周的林木,满地白雪,如风暴一般扭转了起来。 连天色都仿佛变了,墨云翻滚,遮天蔽日,空气里陡然充斥起了一股极强的肃杀之气。 咚! 咚!咚!咚!咚…… 乔薇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却不是马蹄声,而是数以百计的长矛,一下一下砸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 整齐划一的声音,带着一股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力量,让整个圣教都在颤抖! 银湖的水波开始翻涌,船只开始颠簸,几名没稳住身形的弟子扑通扑通地掉进了冰冷而刺骨的水里! 一个巨浪打来,船只颠簸得险些翻了过来,月华的轮椅吧嗒一声倒在甲板上,他也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滚了出去,一把撞上船舷,半边身子翻下了水! “救我——” 他失声大叫! 胤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正要将他拽上来,可又一道巨浪打了过来,胤王身子朝前一冲,非得没把他拽上船,反而将他撞下了水。 “啊——” 跌进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月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与几乎在海啸的湖心不同,乔峥一行人这边平静得连水温都好似升高了几度。 几人怔怔地看着圣教那伙人翻船的翻船,落水的落水,全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到前方的水波突然被一股大力破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外黑里红的斗篷,乘风破浪而来,众人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道身影以几乎难以想象的速度自几人的眼前掠过了过去,乔峥被她带出水面,轻轻柔柔地放在雪地上。 她的身形也落在了一旁。 落地的一瞬,她背对着众人反手一震,所有人都被震出了冰冷的湖泊,一个个下豆子似的下在了雪地里。 她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没有半点拖沓,又眸光冰冷地朝着鬼帝的方向撞了过去。 她一把撞进了鬼王用内力筑造的无形屏障,单手扣住鬼帝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撞向了几十米外的山石。 山石哗啦啦地碎了一地,鬼帝手中的长矛也被撞得掉了下来。 圣教那群人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了过来,就见皑皑白雪中,一女子衣袍鼓动,极致的黑,极致的红,深沉又张扬,一眼看去,仿佛她才是九幽走来的魔。 鬼帝怒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抬手朝着贺兰倾狠狠地拍了过来! 贺兰倾身形一闪,凌空而上,双手运足了一股内力,朝着鬼帝狠狠地砸了下去! 鬼帝被砸进了一片废墟之中! 可不过须臾,鬼帝又破土而出,贺兰倾毫不给他喘息的余地,一掌又一掌地拍下去。 是谁说,有了鬼王就能捏死贺兰倾了?他们全都低估了贺兰王血的实力。 这要是鬼王,早已经被活活拍死了,也索性他是鬼帝,可饶是如此,鬼帝也被贺兰倾那快到不可思议的攻击以及绵延不尽的内力,打得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 鬼帝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渗出了衣袍,但这也是外伤罢了,他的内力还足够浑厚,他死死地顶住贺兰倾的攻击,右手运了一股磅礴的内力,朝着贺兰倾狠狠地拍了过去。 贺兰倾身形一闪,避开了他的一掌。 二人全都开始放大招了,气沉丹田,掌心凝结了越来越多的内力。 “不要打了!” 不知何时的清醒的云珠,忽然冲到了二人的中间,受伤地看着早已神志不清的鬼帝。 “娘!” 乔薇也跑了过来,挡在贺兰倾的身前,定定地看着她说:“鬼帝是冥修的太姥爷,他走火入魔了,他是被人害的!” 贺兰倾冷冷一哼。 云珠缓缓走向了鬼帝。 鬼帝看着云珠脖子上已经有些干涸鲜血,眸子里浮现起了一瞬的彷徨。 云珠一步步地走向他:“你杀呀,你杀了我呀。” 鬼帝凝结着内力的手掌轻轻地抖了起来。 就在云珠离他只有半步之距时,他突然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云珠,看了半晌,又看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仓皇地逃掉了。 云珠捂住胸口,无力地弓起了身子。 乔薇要去扶她,被自家娘亲给拽住了。 乔薇知道她娘还生着鬼帝与云珠的气,也不与她娘拧巴,转过身,抱住她娘的胳膊,灿灿一笑:“娘!” 贺兰倾似是而非地哼了一声:“还知道叫娘?” “知道的知道的!”乔闺女点头如捣蒜,特别乖! 贺兰倾睨了她一眼,脱下斗篷,罩在了她湿漉漉的小身子上。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混乱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实处。 乔峥哽咽着朝妻子走了过来,一头扎进妻子怀里,哭成了小泪人。 贺兰倾变得无比温柔起来,轻轻地哄着他:“别难过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乔峥抱紧贺兰倾,眼泪更汹涌了。 一行人除了云珠受了内伤,燕飞绝受了外伤,其余人有点冻伤,一切还算安好,但很快,众人想起了鬼王,方才似乎听见他惨叫了,也不知他有没有被鬼帝怎么样。 十七施展轻功,将重伤的鬼王抱了过来。 鬼王伤得很重,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方才若不是他拖着鬼帝,他们怕是也撑不到贺兰倾赶来,只是他付出太大了,伤成这样,也不知还能不能养好了。 “他需要毒丹。”乔峥说。 还不是普通的毒丹,乔峥在心里说。 贺兰倾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湖心那几艘没来得及沉下去的乌篷船上,嫣红的唇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 她飞身而起,如闪电一般掠到了一艘乌篷船上,穿过了乌篷船的船舱。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停顿,就像是一只小鸟儿打船舱里飞了过去。 然而等圣教的弟子回过神来,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鬼姬。 鬼姬的丹田被人生生挖开,毒丹取了出来。 都没人清楚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 他们方才不过是眼前黑了一下,鬼姬就让人虐杀在他们眼皮底下了?! 若不是船舱里残留着的淡淡馨香,证明确实有一个女人来过,他们怕是要以为大白天的撞鬼了! 圣教最厉害的鬼王,在圣教的地盘上,让人把毒丹给挖了! 这简直不要太嚣张了! 刚被人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月华,看见这一幕,直接气得吐血了。 可若是以为贺兰倾这便嚣张完了,那也太天真了。 贺兰倾将毒丹交给了自家相公,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含笑望着乌篷船上的胤王,抬手打了个响指。 三名玄衣卫唰唰唰地飞了过来,每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尼姑。 看见三个小尼姑的一瞬,胤王整个脸色都变了! ------题外话------ 小尼姑要来虐阿巴了23333 章节目录 【48】二更 , 胤王俨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自己的女儿,那日突发大水,所有人都被冲散了,三个小家伙也不例外,他事后虽是让人打捞了上来,可三个小的却自此没了踪迹。 他当然一刻不停地派人找着,只是都没有结果。 竟然是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胤王看着三个小家伙跐溜溜地朝着贺兰倾跑去,贺兰倾随手抱起其中一个,让她趴在自己柔软的肩膀,素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脊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只有胤王看见了她唇角那丝挑衅的冷笑。 胤王气得险些跳下船冲过来了! 三个小尼姑没看见船上的阿巴,倒是看见了景云的亲妈,齐铎铎地朝乔薇崴了过来,没被贺兰倾抱着的两个小尼姑,也不管乔薇身上还湿着,一边一个挂在了她腿上。 乔薇:“……” 胤王面色铁青地看着贺兰倾一行人带走了自己女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圣教出了这么大的事,连鬼姬都让贺兰倾给杀了,云夙却依旧没出面,这便是谁都不能出面的意思了。 胤王只能眼睁睁一行人下了山,气得心口都痛了! …… 决斗台都毁掉了,今日的决斗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乔薇一行人离开圣教,坐上了回往夜凉城的马车。 乔薇与乔峥都换上了干爽的衣裳,与贺兰倾同一马车,三个小尼姑也在这辆马车上,正盘腿坐在铺着羊绒毯的地板上,有着婴儿肥的小手抓着乔薇带来的小食,全神贯注地吃着。 三人可真不爱留头发,吵着贺兰倾给剃了。 乔薇看着那三个闪闪发光的小脑袋,忍不住探出手摸了一把。 手感可真好! 被摸的老二抬眸朝乔薇看了过来,她有一张萌萌哒的小圆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张红嘟嘟的小嘴巴,五官漂亮得不像话,就是有点儿太像胤王了。 乔薇暗暗嘀咕,你爹那么坏,你们干嘛要长得像他呢?你们应该长得像你…… 乔薇的脑海里闪过第一美人粗狂又豪气的脸,清了清嗓子,你们还是长得像你爹吧! 老二又自顾自地去吃东西了。 乔薇好奇地看向自家娘亲:“娘,那天发大水,你是怎么把她们给救起来的?” 贺兰倾道:“不是我救的,她们自己挂我腿上的。” 乔薇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真像三个小尼姑能做出来的事。 乔峥拉着妻子的手,一刻都不肯松开,还幽怨地说道:“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们?” 贺兰倾轻声一笑:“我是想来找你们的,但不小心误服了一株药草,药性太过浓烈,害我险些走火入魔,闭关了许多日才将药效给克化了。” “那她们三个……”乔薇看了看三个小尼姑。 贺兰倾道:“有玄衣卫照看,没惹出什么事来。” 听到贺兰倾的话,策马在前开路的玄衣卫们齐齐抽了抽嘴角,卓玛你说这话时良心不会痛吗? 没惹出什么事是指没杀人么?因为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坏事是这几个小恶霸没干的了。 乔峥仍是不放心,拉着贺兰倾的手,不停地嘘寒问暖。 乔薇看着爹娘交握的手,心道人家的孩子都是坐爹娘中间,只有她孤零零地被她爹扔到另一边,可谓凄惨! 等乔峥与贺兰倾腻歪够了,才终于想起来马车里还坐着一个人——他的小白菜与小小白菜。 乔峥与贺兰倾说了小小白菜的事,贺兰倾很高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外人从不曾见过的温柔。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当她温柔下来时,整个世界都为之动容。 乔薇被她娘看得脸都红了。 她觉得她娘真好,她简直不能更喜欢她了。 又坐了一小会儿,乔峥要给贺兰倾把脉,贺兰倾不让。 他事事都顺着贺兰倾,唯独这事不行,他执拗地捏住了贺兰倾的脉搏,一探,脸色沉下来了。 乔薇看了她爹一眼:“怎么了,娘有什么事吗?” 贺兰倾一本正经道:“你娘怎么可能会出事?” 说罢,给了自家相公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小眼神。 乔峥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贺兰倾的手腕,给她捋好袖子,说道:“你娘当然没事了。” 乔薇将信将疑道:“别是刚刚与鬼帝交手,伤了元气吧?” “怎么可能?”贺兰倾想也不想地说道,“你娘打遍天下无敌手,区区一个鬼帝,还能让你娘伤元气吗?” 乔峥捂住了眼。 老实说,贺兰倾的确没有受伤,但元气耗损过多,绝不像表面所看到的这般云淡风轻。 鬼帝毕竟是鬼帝,不是那么容易捏死的。 别看贺兰倾将他打得血肉模糊,那却也不过是些皮外伤。 方才二人的大杀招若果真放出来,搞不好……会是一个两败俱伤。 当然了,贺兰倾这么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在女儿面前跌份? 她就是把鬼帝打赢了,妥妥哒! 鬼帝都吓得落荒而逃了! 落不落荒而逃乔薇不知道,但她娘确实将鬼帝伤到了,就冲这份本事,她娘在她心里就是最厉害的! 与这边温馨的一家三口不同,另一辆马车上,云珠与傅雪烟则是满面愁容。 鬼帝不见了,还不知他会跑到哪里去,又会遇上什么人,以他而今的武功,不大可能让人杀掉,可他若去杀别人呢?大半个城池都是能被屠戮的。 傅雪烟沉思道:“鬼帝发狂的事,我总觉得不简单,姥姥,是不是圣教做了什么手脚?” 云珠点点头:“应该是。” 鬼帝一发狂,圣教的人溜得比谁都快,要说不是早有准备,谁信? 傅雪烟蹙眉道:“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鬼帝发狂的。” 云珠摇头:“我也不知道。” 傅雪烟想了想,说道:“当年鬼帝走火入魔,屠杀了大半个的圣教的事,只怕也与云夙和他爹脱不了干系。” 云珠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圣教已经是别人的了,她已经是丧家之犬,她父亲……也已变得神志不清,就算弄清了当年的真相,也还不回他们父女这么多年受到的苦难。 当然了,就算没弄清真相,她与云夙之间也有一笔不得不清算的账。 云夙这个叛徒,她是一定要杀掉的! 一行人顺利回了慕王府。 景云与望舒正蹲在院子里玩雪,一抬头,看见贺兰倾满面含笑地站在那里,二人齐齐哇了一声,丢掉手中的小铲子,哒哒哒哒地朝着贺兰倾跑了过去! “姥姥!” “姥姥!” 二人争先恐后,都想第一个冲进贺兰倾的怀里。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景云恰巧就在门边,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与姥姥的距离绝不是妹妹能够用速度弥补的。 只是他怎么都没料到的是,他明明都要扑进姥姥的怀里了,又被不知打哪儿长出来的三个小尼姑吧嗒一声摁在地上了…… 景云生无可恋地看着妹妹打他身旁跑了过去,笑眯眯地扑进姥姥的怀里。 等贺兰倾将妹妹抱进屋时,景云的脸颊已经被小尼姑们亲得肿肿的,活像一只小胖松鼠了。 …… 在回来的路上,乔薇与贺兰倾大致说了夜罗这边的状况——姚珺已死,云珠为冥修寻到了九阳掌的秘笈,现如今,他正在闭关冲击第九重;胤王是云夙的儿子,眼下做了圣教的少教主;昭明公主的遗体已经找到,就在圣教的银湖岛;而云珠的父亲鬼帝才是真正的圣教教主,所以这次他们决斗夺回圣教,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今日若不是鬼帝发狂,他们已经拿下这一局了。 鬼帝发狂的原因想来与圣教脱不了干系。 难怪当初乔薇提出以圣教做赌注,胤王也一口答应了,根本是因为圣教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正的与他们论出一个输赢,圣教只想借机害鬼帝发狂,让所有人都死在鬼帝的手上。 而事实上,若非贺兰倾及时赶到,他们确实已经成为鬼帝的刀下亡魂了。 而当鬼帝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杀掉了云珠,杀掉了乔薇,后悔与难过下,就很容易求死了。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可惜,云夙算准了所有人,独独算漏了贺兰倾。 现在,贺兰倾来了。 她会让圣教那群王八蛋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题外话------ 月票就要清空啦,还没投的赶紧投掉,咱不浪费。 章节目录 【49】三小只上阵,实力碾压 , 贺兰倾归来,最高兴的当属乔峥。 乔峥一进王府,忙不迭地进了厨房,将方翠园的厨子统统轰出去,亲自下厨,要给贺兰倾做一大桌她爱吃的好菜。 贺兰倾靠在门口,含笑看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宠溺与温柔。 乔峥一抬眼,见贺兰倾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口一热,这顿饭险些都做不下去了。 贺兰倾迈着修长的美腿走了进来,将他轻轻地推在碗柜上。 乔峥的身子一下子怔住了,血液不停地翻涌,血气都要冲破头顶:“我……我还拿着刀……” 贺兰倾一手捏住他精致的下巴,另一手不着痕迹地拿走了他的刀,放在身后的灶台上,缱绻而温柔地唤着他:“阿峥。” 她声音不似寻常女子的娇嗔,带着一丝淡淡的磁性,清冷又撩人。 乔峥只是这么听着,就连心都酥掉了。 …… 教主大人与燕飞绝这几个都是尝过乔峥厨艺的,尤其教主大人,从大梁去隐族吃了一路,对乔峥的厨艺简直不要太赞不绝口,也因为如此,御厨阿达尔才光荣下岗了。 今日听说乔峥要下厨,众人全都早早地放下了手头的事,乖乖地坐在餐桌上等。 可左等乔峥不来,右等乔峥不来,等到一屋子人的肚子全在咕咕叫。 燕飞绝正要去厨房催催,突然想起自己的腿瘸了,于是打发海十三去。 谁让燕飞绝的腿是为救海十三才瘸的呢?海十三认命地去了。 哪知他刚一走到门口,贺兰倾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气色红润得不像话。 海十三当即一愣,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脸红。 贺兰倾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手中端着一蒸笼中午做多了没来得及吃掉的冷馒头,潇洒利落地坐在了乔薇的身旁,对众人说道:“阿峥累了,今晚随便吃点吧。” 众人默默地看了一眼蒸笼里的冷馒头,满汉全席一下变成冷馒头,众人泪往心里流,可又不敢说什么,因为不吃冷馒头,就得吃贺兰倾的拳头,那就还是冷馒头吧。 众人纷纷拿起砖头……呃不,馒头,委屈巴巴地啃了起来。 …… 啃完冷馒头后,贺兰倾大步流星地回屋了,又摁着自家美相公里里外外的欺负了一遍。 燕飞绝摔断了一条腿,乔薇给他接上了,打了个简易的支架,让他接下来的日子都躺在房中静养。 习武之人断断胳膊折折腿都是家常便饭,燕飞绝没放在心上,左不过他是为救海十三才受的伤,看海十三像个愧疚的小媳妇儿似的端茶倒水,他心情意外地还不错。 伤势最不容乐观的是鬼王,他以一己之力拖住鬼帝那么久,一身内力被鬼帝毁了个七七八八,好在是有鬼姬的毒丹,这一颗毒丹虽还是比不上纯阴之体的,可到底是凝结了鬼姬一部分的功力,对修复内力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鬼王捧着垂涎欲滴的毒丹,开开心心地去闭关了。 现如今,就剩鬼帝了。 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并不稳定的状态,怕他伤了别人,也怕他伤了自己,云珠决定出去找他。 可鬼帝分明是自己跑掉的,他定不愿让人找到,莽荒山脉那么大,就连小白它们都未必能追踪他的气息。 还是得出动禁卫军。 乔薇寻思了一番,决定去会会慕王爷,不论如何,都要赶在圣教那伙人找到鬼帝前,将鬼帝带回府来。 慕王爷最近不在府里,去王妃的娘家作客了,还是乔薇让毕管家给他捎了消息,他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书房,他见到了乔薇。 他脱下满是飞雪的氅衣,让毕管家拿了下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乔薇坐下,并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见本王?” 乔薇客套地说道:“确实有些要紧事想要麻烦王爷,老实说,叨扰王爷这么久,已经有些过意不去了……” 慕王爷坐下,打断她的话到:“冥修是本王的儿子,你就是本王的儿媳,没什么过意不去的,你想让本王帮你做什么,但说无妨。” 乔薇心道,慕王爷此人也真是矛盾,喜爱昭明,却又奉旨杀了昭明,别说他自己没点私心,不能违抗夜罗王的命令是真,可他痛恨昭明嫁给了姬尚青也不假,如今得知昭明有了“他”的儿子,又恨不得把这些年的亏欠全都弥补回来。 他心里,怕不是以为昭明嫁给姬尚青是形势所逼,事实上内心真正爱着的人是他吧? 乔薇被自己的猜测恶寒了一把,但又忍不住探究起了当年的事:“王爷,您……是怎么确定冥修是您的儿子的?” 这个问题,她藏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不大好意思开口,今日慕王爷主动提及冥修的身份,她才胆子壮了一回。 慕王爷在这件事上俨然没有瞒着乔薇的打算,叹了口气说道:“昭明曾回过夜罗几次,我第一眼见她便深深地被她吸引了,只可惜,王兄也恋慕着她,我不敢激怒王兄,便一直将对昭明的感情藏在心底,一直到……那一日国师殿设宴,我喝多了几杯,去湖上醒酒,结果在一艘画舫上看见了昭明,我……” 后面的某些细节,慕王爷直接跳过了,毕竟乔薇是女人,对着她讲这种事,有些太不尊重她了。 慕王爷又道:“王兄那晚也喝多了酒,他也看见昭明了,我知道他一直以为冥修是他的儿子,但那晚昭明是与我在一起的,与王兄在一起的另有其人。” 这么说,乔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姚珺控制姨母的这些年,根本一次都没有侍寝,只是用些迷药,让夜罗王产生幻觉罢了。 多年前的那一晚,想来也不例外,不止这两个都看见了“昭明”,云夙也看见了。 云夙无法容忍夜罗王与慕王染指“昭明”,于是给二人下了迷药,二人都以为与“昭明”一夜风流了。 可真正与“昭明”一夜风流的是云夙。 只是云夙也算错了,那并不是真正的昭明,而是同胞妹妹云歆。 云夙在事后的某一天自然是知道了真相,可这怪不得人家姑娘,又不是人家姑娘勾引他,是他自己霸王硬上弓。 杀了云歆吧,云歆又怀孕了。 不杀云歆吧,云夙又并非真的喜欢她。 于是就有了将云歆的孩子送去大梁做皇子的事。 尝到胤王做皇子的甜头后,云夙又与云歆有了三殿下,如法炮制地将三殿下变成了夜罗的王子。 如此,等他的两个儿子继承大梁与夜罗,这天下,还能不是他的吗? 啧,这心机,这手段,这不要脸的程度,十个荀兰与姚珺都不是他对手! 当然了,以上只是乔薇的猜测,与现实应当还是有一两分出入的,但也不会太大,毕竟与夜罗王后生了两个儿子,又把夜罗王后变成傀儡的事,必须得是云夙首肯的,否则姚珺哪儿有胆子去算计他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慕王爷打断乔薇的思绪。 乔薇意识回笼,笑了笑,说道:“我在想,怎么向王爷开口。” 慕王爷慈祥地说道:“我说过,你与本王之间不用见外。” 乔薇犹豫着要不要把方翠园那片小天地住着几个大佬的事与慕王爷和盘托出,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旁敲侧击地问道:“王爷,我们去过莽荒山脉几次,碰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你是说那些毒体?”慕王爷曾听毕管家提过,禁卫军里有几人遭到了毒体的攻击,“本王已经下令去彻查了,看究竟是谁在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最歪门邪道的两个毒体就住在你家后院儿……乔薇抿了抿唇,决定还是瞒下来:“我说的不是毒体,是……圣教的弟子。” “圣教弟子?”慕王爷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这不可能,圣教早覆灭多年,没有弟子了。” 乔薇忽然有种把他抓去云中城看看的冲动。 慕王爷冷声道:“怕不是有人心怀不轨,在冒充圣教弟子妖言惑众。” 王爷您想多了。 慕王爷又道:“对了,小卓玛,你看……既然冥修与秋阳是兄弟,什么时候……让冥修把他弟弟放了?” 不提这个乔薇都要以为王爷忘记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可如今不是她放不放的问题,是慕秋阳早就背叛慕王府,成为圣教的爪牙了。 乔薇的眼神闪了闪,急中生智地说道:“我今天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冥修闭关前已经通知人去将世子接回来了。” “真的?”慕王爷眼睛一亮。 乔薇面不改色地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世子是冥修的弟弟,冥修再残忍也不会去迫害手足的。” 慕王爷欣慰一笑:“不枉本王疼他一场。” “只不过……”乔薇话锋一转,“去接他的人在半路遭到一伙高手的袭击,与世子一块儿不见了!” “什么?”慕王爷腾地站起了身来! 乔薇将鬼帝的特征描述了一番:“……就是这个人去接世子的,今早刚去,结果回来的路上和世子一起失踪了,我们只用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世子了!” 慕王爷捏紧了拳头道:“在哪儿失踪的?!” 乔薇道:“莽荒山脉。” 是夜,禁卫军倾巢而出。 出动前,乔薇提醒过他们,这人武艺高强,但戒心重,一般人接近不了他,若是发现他的踪迹,回来通知他们,他们去接。 做完这些,乔薇回方翠园了。 鬼帝失踪了,鬼王去闭关了,院子里没了嘎嘣嘎嘣的声音,可真冷清啊。 夜里,三个小尼姑歇在了云珠与夜罗王后的房中,床铺够大,她们睡进来完全没问题。 只是这三小只一点都不想和她们睡啦,光着脚丫子,跐溜溜地跑出去,拉开乔薇的房门,一个一个地钻进了景云与望舒的小被窝。 被挤成肉饼的景云:“……” 被挤得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的望舒:“……” …… 乔薇是被人抓头发抓醒的,醒来就看见三个小尼姑盘腿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饿了。 这会子可天都没亮呢,乔薇揉了揉晕乎的脑袋,起床去给三个小尼姑做吃的。 乔薇和面,做了三十个白面馒头,三十个胡萝卜羊肉包子。 馒头与包子没那么快,三个小尼姑饿得直咽口水,乔薇只得先摊几个肉羊卷饼,让三小只先解解馋。 结果这一摊就停不下来了,她做一个,她们吃一个,盘子里就从来没不空过,等好不容易把包子馒头蒸熟时,乔薇掌着勺的手都软了。 喂了一个时辰总算把这三个小尼姑喂饱了,天也亮了。 乔薇顶着黑眼圈回了屋。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起了,昨日发生太多事,几人都忙到很晚,睡眠都不算充足,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教主大人上完茅房回来,还一头撞在柱子上了。 唯一精神抖擞的就是贺兰倾了,她也“忙”到很晚,比任何人都要晚,可她精神得令人嫉妒。 云珠带着金雕连夜去找鬼帝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贺兰倾没等她,吃过早饭后,便带着女儿一行人坐上了前往圣教的马车。 三个小尼姑也坐了上来。 她们一上去,景云与望舒自然也爬上去了。 小白貂毛一炸,也嗖嗖嗖地飞了上去! 总是被丢下,今天终于抢到第一名了! 小白骄傲地秀了秀肱二头肌。 第二个跳上马车的是大白。 事实上,最先发现大家倾巢出动的是珠儿,珠儿之所以没抢到第一是因为她在小慕颜的房间里疯狂地找东西! 她将小慕颜的箱子全都打开了,衣裳一件件地抛了出来,抛得满地都是,终于在抛光了三个箱子后,找到了被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外黑里红的小斗篷! 她披上小斗篷,系小上丝带,涂上嫣红的豆蔻,吹了吹豆蔻未干的指甲,昂首挺胸,邪魅又霸气地出门了! 这次是贺兰倾带着他们上山,贺兰倾可不是个会低调行事的性子,她马车未到,数百名玄衣卫已经将圣教的山门团团围住了,号角声、战鼓声、将士威风赫赫的呐喊声,震得圣教地动山摇。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公然在圣教的地盘叫嚣,不过想想贺兰倾杀掉鬼姬的事,会干出这个也不足为奇了。 圣教的弟子与死士如临大敌,呼啦啦地冲了出来。 玄衣卫的弓箭手、长矛手一步到位,冷冰冰的箭矢与长矛对准了冲出大门的弟子与死士。 拼功夫谁输谁赢尚且两说,可拼士气,就没谁干得过贺兰倾的玄衣卫了。 圣教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握住长剑的手有些发抖。 贺兰倾骑在自己的坐骑上,长矛自地上一震,玄衣卫们齐齐朝前走了一步:“嚯!” 圣教的弟子们吓得队形都差点乱了! 贺兰倾红唇勾起一个漫不经心地弧度:“老子是来决斗的,让迎战的人出来,否则,老子今天就踏平你们圣教!” “踏平圣教!” “踏平圣教!” “踏平圣教!” 玄衣卫整齐划一的呐喊声惊天遏云。 也不用这边的弟子通传了,胤王已经听到山门外的动静了,即刻率人赶了过来。 当他看见一马当先的贺兰倾以及黑压压的一片玄衣卫时,只觉心口都被什么东西给重重地捶打了一下。 皑皑白雪,万千山脉,在广袤的苍穹下,贺兰倾不过是一道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身影,却愣是让这大千世界全都成了她的背景。 她什么也不用干,只那么静静地坐在马背上,就能光芒万丈。 而她身后的玄衣卫,不过是百名之众,却生生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胤王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们还真敢来?”胤王身旁的手下,一脸惊讶地说。 胤王也惊讶极了,本以为鬼帝出了事,决斗便会到此为止,哪曾料到贺兰倾竟然杀上圣教了? 贺兰倾的实力,早在皇宫那一次,他便见识到了,杀掉鬼王的一霎,他便知道这个女人强大到可怕,只是也没料到会如此可怕,连鬼帝都被她给打伤了。 若真的与她决斗起来…… 胤王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决斗起来也不怕,毕竟贺兰倾再厉害,也只能守住一天的擂台罢了,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就该被圣教吊打了! 胤王敛起心中冷笑,正色地说道:“卓玛可知决斗的规矩,输掉了你们就要任凭圣教处置了,卓玛一定要掺和进来,就把隐族押上吧。” 乔薇一把掀开了帘子,这个王八蛋,竟然想把隐族算计进去? 贺兰倾吹了吹嫣红的指甲,笑容莞尔:“好呀,不过我加了注,你们是不是也得加呀?别的我也不稀罕,不如就把这云中城押给我吧?”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胤王,云中城是圣教的据点,繁衍生息了数百年才有今日之繁华,可不能这么搭上啊…… 胤王信心满满地说道:“好,本王答应你。” 双方都加了大注,决斗变得越发紧张了,原本只是云珠与圣教的恩怨,现在连隐族都被拖下水了。 乔薇紧张地看向自己娘亲,她做小卓玛还没做够呢,可别给输掉了…… 望舒自车厢里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望着圣教巍峨的古堡以及山下车水马龙的云中城,羡慕地哇了一声。 “喜欢吗?”贺兰倾笑着问。 望舒点点头! 贺兰倾宠溺地摸摸她脑袋:“姥姥打下来给你。” 决斗的事就这么商定了,祭坛昨夜已被修复,今日依旧是前往那边。 马车停在了祭坛外,乔薇与傅雪烟走了下来,三个小尼姑也一个接一个地蹦了下来。 胤王没料到她们也在,神色狠狠地惊了一下。 贺兰倾拍拍三个小尼姑的肩膀,指向不远处的胤王:“你们阿巴。” 三个小尼姑看见阿巴了,迈着小短腿儿,跐溜溜地跑了过去。 胤王不明白贺兰倾怎么突然大发慈悲,把她的三个女儿给放了,他蹲下身,看看女儿的牙齿,又看看女儿舌头与指甲,确定贺兰倾没给她们投毒,才领着三人上看台了。 昨日那一局算是搅黄了,没有一方上场,因此也不存在胜负,今日方是真正的第三局。 决斗规则不变,哪一方能先打赢对方的三个人,便拿下这一局的胜利。 而判断打赢的标准,无非是两个:一,将对方逼出祭坛;二,将对方打倒,十声之内都站不起来。 贺兰倾既然来了,想必是要出手的,她上场,可没人打得过,胤王不预备在她手中折损太多得力干将,随便指了个长刀死士上场了。 乔薇眯眼:“好奸诈啊,知道打不过我娘,就随便找人输掉这几场。” 贺兰倾唇角浮现起一丝冷笑,胤王被他的笑弄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头涌上一层不祥的预感。 “看台上,谁出战都可以?”贺兰倾问。 胤王道:“只要是没上过场的,都可以。” 贺兰倾哦了一声,拍了拍景云的小肩膀:“你去。” 景云:“?!” 乔薇:“……” 乔薇看看小胖子,严重怀疑她娘是拍错对象了。 不过下一秒,贺兰倾便用轻功将景云送上决斗台了。 景云是懵逼的! 圣教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哈哈地笑起来了。 派个孩子出战?这是要完? 但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景云“跳下”的那一刻,三个小尼姑也咚咚咚地跳下去了。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么高的地方不能跳,等胤王反应过来时,三个小家伙已经一个接一个地面朝下,摔在祭坛的地板上。 地板都被砸出了三个窟窿啊…… 三个小尼姑从窟窿里爬了起来,一窝蜂地将景云摁倒了! 胤王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瞧见这一幕,才觉是虚惊一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乔薇与贺兰倾,傲慢又得意地说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现在你们别不认……” 他“账”字未说完,就听见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景云,用最后的力气,红着脸说了一句:“你们……你们躺下,我一个人亲一口!” 三个小尼姑齐刷刷地躺倒了! 圣教一名弟子赶忙去拉,可是拉得起来么?用锹都铲不起来! 胤王要给气死了啊! 乔薇唇角一勾,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个对三个,胤王,今天我们赢了。” 擂鼓声响起,决斗结束,景云走下祭坛。 三个小尼姑跟着他走了下去,在祭坛外,排队等亲亲。 胤王要吐血了。 都说女大不中留,特么的还这么小,怎么就留不住了啊?! 得了亲亲的小尼姑很开心,回到阿巴身边,还给了阿巴一个亲亲。 胤王:“……” 胤王终于明白贺兰倾为何那么爽快地把女儿还给自己了,还以为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呢,自己可真是低估她了! 可现在明白又有什么用?早已被坑得不要不要的了。 胤王并不想认账,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彻底赖账不可能,可彻底认账他又不甘心。 贺兰倾与女儿耳语了几句,乔薇点点头,微微一笑,走下看台,走上祭坛,望向南看台的胤王道:“知道你不服气,这样吧,给你一次挽回局面的机会,你有没有胆子与我们这边单打独斗一场?若是你赢了,今天这一局就算你们拿下了;若是你输了,刚才的结果你就得全盘接受了。” 胤王道:“单打独斗?和你娘?” 乔薇扬起下巴道:“我娘今日不会出战。” 胤王是打过一场的,按理说不能再参与决斗,可对方既然不介意,那胤王也没什么好推辞的,纵观对方一行人,除了贺兰倾,就没谁能让他忌惮的了。 胤王缓缓走上祭坛:“乔氏,你和本王打,输了可别喊冤,本王再疼你,在决斗场上,也是绝对不会让你的。” 乔薇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谁说你要和我打了?” 胤王一愣。 乔薇往旁侧让开。 几乎是同一时刻,不远处传来了咚、咚、咚、咚的巨响。 每一次响动,大地都会跟着抖动。 咚咚咚越来越近,所有人被震得东倒西歪! “孩——儿——他——爹——我——来——啦——” 圣教弟子的耳膜都要震破了,循声一瞧,就见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穿着兽皮、踩着皮靴、留着长发的女中豪杰,迈着豪放的步伐,奔上祭坛,一把扑倒了他们的少教主! ------题外话------ 为了把美人写出来,我也是拼了! 月初的月票榜好惨呐,能弱弱地求个票么?不用留到月底,因为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写到月底┑( ̄Д ̄)┍ 章节目录 【50】被虐的胤王(一更) , 胤王明明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朝自己飞来,习武者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要躲开,却偏偏没躲掉,被扑了个结结实实,整个后背都重重地跌在了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后脑勺也砸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怀疑自己的脑袋都被开瓢了。 当然骨架也似乎散得差不多了。 他两眼冒着金星,耳旁是圣教弟子倒抽的凉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丢脸丢大发了,可他天旋地转的,什么都做不了,等他从晕晕乎乎的状态解脱出来时,又险些被眼前这张粗狂而豪放的大饼脸吓得再一次昏死过去了! 第一美人将胤王虚虚地压在身下,两侧的小臂支撑着自己庞大而魁梧的身躯,虽她与贺兰倾一样都是女中豪杰,可贺兰倾的曲线优美得让男人女人都在垂涎,她的就是让男人女人都想避嫌了。 胤王被压得无法动弹,可谓凄惨。 第一美人往下降了降,胤王被迫埋在了她一双波涛汹涌中。 她抖了抖自己的波涛汹涌,勾唇一笑:“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胤王被闷晕了…… 圣教弟子这边并不认识第一美人,而她方才又说的中原话,他们之中绝大部分没听明白,自然也就没反应过来对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还以为是云珠这边的某位简直不要太可怕的高手,一直到三个小尼姑跐溜溜地跑下看台,阿妈阿妈地叫着,众人才恍然大悟,这特么是他们的少教主夫人啊?! 少教主要不要这么重口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怎么恋上一棵树?! 众弟子纷纷捂住眼,要瞎了、要瞎了、要瞎了…… 第一美人很快发现孩儿他爹晕掉了,不过她并不认为是被自己闷晕的,她只觉得他是太激动,所以才血气上涌失去意识了。 她十分善解人意地掐了掐他人中,把他掐醒了。 醒过来的胤王:“……” 为什么要掐醒我?让我死吧…… 胤王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他又哪里知道他与三个孩子被夜罗人“拐走”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高月族了,第一美人又不是个草包,加上玄衣卫有意无意地指引,想不找到这边都难。 只是她找来的契机却不是玄衣卫算过的,这就是胤王自己的命了。 早一点,胤王许就将哄住了;晚一点,也就赶不上趟了。 不早不晚刚刚好,都是命。 一旁,有机灵的弟子叫出了声:“这个不算!她是少教主夫人!是我们的人!” 乔薇不解地问傅雪烟:“他说什么?” 傅雪烟说道:“他说,第一美人是少教主夫人,不是我们的人。” 乔薇笑了笑,说道:“那你告诉他,胤王与高月族千金并未完婚,算不得少教主夫人。” 傅雪烟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与那边的圣教弟子说了。 圣教人全都气白了脸。 第一美人温柔地摸了摸胤王的小脸蛋儿,用不太标准的夜罗话,朗声道:“你们让他娶我,这一局就当我没有参与过。”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胤王。 虽然这个决定很难,但为了圣教,您就从了“美人”吧! 胤王挣扎着直起上半身来,恶狠狠地说道:“本王……死也……不会……娶你……” 第一美人两手一掰,将垂死挣扎的胤王摁回了地板上! 这一场,胤王完败,面子里子输尽,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了。 …… 第一美人与三个小尼姑留在了圣教。 没人敢不让他们留下,毕竟三个小尼姑,一手拽着阿巴,一手拽着阿妈,少教主都没发话,他们还能说什么? 胤王主要是说不了,被点穴了。 五局已去其三,比分二比一,乔薇这边二,圣教一,乔薇与贺兰倾只用再拿下一局,圣教与云中城便统统都是他们的了。 只是让乔薇感到疑惑的是,圣教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夙竟然都没有露面,可真沉得住气。 不过就算他再沉得住,明天也一定会出来了,毕竟除了他,整个圣教没人会是贺兰倾的对手,他除非不要圣教了。 “我们现在干嘛?”海十三扬眉吐气地问。 今日的决斗快到不可思议,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圣教便输掉了,这会子天色尚早,还不到午饭的时辰。 乔薇看向贺兰倾:“娘,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鬼帝?” 贺兰倾淡淡地说道:“那家伙有什么好找的?” 乔薇心知她娘还在气鬼帝差点杀死她的事,忙宽慰道:“我不是想他啦,是……他现在神志不清,万一让圣教找到了,利用他来对付我们,我们岂不是多了一个敌人了吗?” 贺兰倾冷声道:“让他来!老子怕他?” 乔薇抱住她娘的胳膊,狗腿地说道:“我娘这么厉害,当然不怕任何人了!只是我们也不能便宜了圣教那群王八蛋,娘说呢?” 贺兰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一行人出了圣教,兵分几路,在云中城里找寻了起来。 两个孩子则由玄衣卫带着,在城中闲逛。 云中城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建筑古朴而大气,又处处都透着一股异域的风情,景云与望舒很喜欢,一路上,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乔薇与小白一路,往东边的方向去了,之所以去东边是有过深切考量的,据说云中城最大的糖葫芦铺子就在东边。 没糖豆吃,糖葫芦,或许也能将就一下吧。 这边,乔薇一行人在城中紧锣密鼓地找了起来,而另一边,胤王则是被第一美人扶(架)回了自己的住所。 这是一桩古堡式的石楼,共两层,每间屋子都宽大得不可思议,走廊又长又明亮,还有台阶供三个小尼姑蹦蹦跳跳。 三个小尼姑乐不思蜀地玩了起来。 胤王被第一美人推进屋,第一美人还顺手插上了门闩。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不知多少日了,第一美人对小心肝儿的思念已经像那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了,话不多说,先将人摁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胤王屈辱又愤怒地瞪着她。 她解开了胤王的哑穴。 胤王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女人!休想动本王一根手指头!” 第一美人欺身而上,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将胤王压得直翻白眼。 胤王想逃,伸长胳膊,在床头柜上一通摸索,摸了好半日,总算摸到了一个灯台,忙抡起灯台,朝着第一美人的脑袋砸了下来。 第一美人又哪里会被他砸到?轻轻松松地扣住了他手腕。 这女人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内力比胤王这个武林高手还要可怕。 胤王看着她的大饼脸,总觉得她每天早上都是刮过胡子的! “灯台可不好玩。”第一美人笑着夺下了灯台。 胤王简直气得半死,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这个女人给什么什么了,他急中生智地说道:“我要在上面!” 第一美人抱着他一转,暧昧地躺倒了。 胤王要就范才怪了,恢复自主权的一霎,一把跳下床,朝着大门口奔去! 他拉开了房门! 他冲出了房间! 吧嗒! 被三个小尼姑不小心滚到地上的弹珠给滑倒了。 不远处,有巡逻的弟子走过。 他朝他们伸出了手:“救——” 命字未说完,被第一美人拽住脚踝,硬生生地拖回屋了。 等巡逻的侍卫听到动静朝这边看来时,房间的门已经重重地合上了,连门闩都插上了。 屋子里传来了胤王的惨叫。 伴随着惨叫的,还有床架子晃动的咯吱咯吱声。 巡逻侍卫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嗤的一声笑了,嘴上说着不喜欢,关上门竟然这么浪,他们这少教主啊,啧,重口,太重口! 一个时辰后,屋子里的动静终于停下了。 胤王的嗓子都哑了。 第一美人餍足地平躺在凌乱的床铺上,四脚朝天,将自己摊成一个大字,鼻子里打着天雷一般的呼噜。 胤王抱紧双臂,整个人屈辱地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里。 他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像一朵刚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娇花儿,狼狈得不像话,连花瓣都颤抖着,眼眸里还含着泪水…… 章节目录 【50】二更 , 乔薇这边还不知道胤王已经在第一美人的身下瑟瑟发抖了,她正与小白大街小巷地走着,寻找着鬼帝的踪迹。 这算是她头一次正儿八经地在云中城里溜达,可惜没多少心情欣赏路边的风景,只是不停地在人堆里寻觅着鬼帝的身影。 鬼帝身材异于常人的高大,往哪儿一站都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怕就怕他用缩骨功将自己变成了一副毫不起眼的样子。 小白在街道上左闻闻,右闻闻,不时有孩子打它身旁走过,好奇地看着它,还有人伸出手要去摸它。 很快,不止孩子这么做,连大人也纷纷探出手来,要去摸小白。 小白不让摸,张牙舞爪,凶了众人一把。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齐齐低下头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乔薇古怪地看了这些居民一眼,将小白抱起来,迈步离开了。 总感觉这些人看小白的样子怪怪的,也不像是敌意,具体是什么乔薇又说不上来。 总之,乔薇本能地不愿小白与这些人多待就是了。 小白难得被乔薇这么抱,翘起小尾巴,整个小脑袋都埋进了乔薇的怀里。 蹭胸胸,蹭胸胸,蹭胸胸…… 刚蹭到一半,吧嗒一声,被乔薇丢下地了。 小白摔了个嘴啃泥,爬起身,摆了摆脑袋上的雪,吐出一口冰渣子来。 不让宝宝蹭胸,宝宝就回去蹭鸟! 正在密室闭关的姬冥修,身子忽然抖了抖…… 乔薇与小白继续在城东而去,这一路,乔薇选的都是相对偏僻的路线,倒不是为了躲避那些对小白奇奇怪怪的居民,而是她觉得以鬼帝的性子,不大可能往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窜。 他就算走火入魔,神志癫狂,也该明白圣教的圣师正拿着那些对付死士的兵器,铺天盖地围捕他。 他不会轻易地暴露自己。 一人一兽又走了几个小胡同,突然,小白发觉了异常,使劲儿地闻了闻,跐溜一下窜了出去! 乔薇叫都没叫住:“小白,你去哪里?” 小白窜出了胡同。 等乔薇也跑出胡同时,已经看不见小白的影子了。 “这孩子!” 乔薇急得跺脚,一时间把不准小白是发现鬼帝的气息了,还是让那些狂热的百姓给抓走了,她左右看了一下,最终凭着一股直觉往右手边追了过去。 她追了没会儿,果真在一条小巷子里看见了一道小白影。 小白影立在墙头,昂首挺胸,望着太阳的方向,漂亮的尾巴被微风徐徐吹起,纷扰的云中城忽然就有了一丝神秘而宁静的气息。 乔薇定睛看了看,不太确定这货就是自家小白,因为小白就没这么端庄优雅的时候,也没……它这么大的个头。 倒也不算很大,却比小白要大上一圈儿,不仔细看可能还看不出差别来。 所以到底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乔薇慢悠悠地挪着步子,试探地唤了一声:“小白?” 它唰的跳进了墙里。 乔薇也跟着翻了过去。 这是一座空院,看着像是年久失修,无人居住。 乔薇追着它走了一段,绕过一个小花园,小花园的另一头有一扇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后景色便全都变了。 先是一片一望无尽的竹林,再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山谷。 说它秀美,乃因寒冬腊月天,风雪不断,这里却郁郁葱葱,姹紫嫣红,让乔薇恍惚间像是来到了春天。 繁华的城中心竟然有座山谷,这本身已经够奇怪了,这山谷还是一副春色满园的样子,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会子,乔薇哪儿还记得去找那只雪貂,只这眼前的景象便够她目不暇接的了。 她顺着山谷走啊走,走了一段之后,远远的看见一处仙气缭绕的池子,池子掩映在花丛后,水面的轻烟升腾而起,让花丛都有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温泉啊。”乔薇看了半晌,总算看出了名堂,还当自己是来了王母娘娘的瑶池呢,敢情是一处天然温泉,难怪这儿的花花草草全都长得这么好。 话说回来,这里的风景虽然秀美,却除了这池子外,都不像是浑然天成的,一花一草,处处都透着修饰过后的精致。 真不知谁这么大手笔,竟在城中心置办了这样一处世外桃源。 乔薇正思量着,不远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乔薇心念一动,下意识地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一块除了花丛还是花丛,往哪儿躲? 总不能躲进池子里吧? 就算乔薇有这么个打算,也为时已晚,几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捧着一堆东西朝这边过来了。 乔薇一把扑在了花丛后。 侍女若当真走过来,还是能发现乔薇的,万幸的是几人在池子的另一边停下了。 “你们几个,把东西放好。”领头的侍女说。 “是。” 余下几人将屏风拉开,桌子摆开,美酒佳肴奉上。 乔薇隔得老远都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野山葡萄酒醇香,还有酸酸甜甜的果香。 乔薇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那群侍女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乔薇还没饿到去偷吃人家几个果子的地步,待到侍女们一走,她也站起身来准备开溜了,只是不凑巧的是,她刚迈出步子,那一波侍女又回了。 “哪儿去了?你们快找找。”领头的侍女说。 乔薇这句话还是听懂了,这群人要开始找东西了,虽不知在找什么,但花丛后想来是藏不住了。 在道明真相祈求原谅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间,乔薇果断选择了后者。 乔薇折了一根花茎,将花茎含在嘴里,缓缓地下了池子。 这池子够大,又约莫是矿物质含量较高,水质不怎么透明,她龟缩在最远的角落里,一时间竟还真没让谁注意到。 那群侍女找了一会儿,找到不慎遗失的金钗了。 乔薇心道这下总算可以走了吧。 然而乔薇还是太天真了。 不仅这群侍女没走,反而还来了一个新的。 却不是侍女,而是一个翩翩公子。 “公子,请沐浴。”领头的侍女说。 那公子没动。 领头的侍女又重复了一遍:“公子,请沐浴。” 乔薇在水下听不清她的声音,但看嘴型大致猜得出来,不由地暗暗纳闷,都说是公子了,人家想沐浴就沐浴,不想沐浴就不沐浴,你们这群做下人的有没有一点眼力劲了? “公子……” 领头的侍女第三次规劝时,公子面无表情地开口了:“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领头的侍女欠了欠身,带着同伴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那公子背过了身去,开始宽衣。 他褪去外袍与中衣,穿着一身素白的亵衣下了水。 下水的一霎,乔薇总算看清了他的模样,眸子狠狠一瞪! 这、这不是公孙长璃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瞧那群下人对他恭恭敬敬的,莫非他就是这处世外桃源的主人? 那好办了呀! 闯他的宅子,闯个十次八次也没事啊! 就是不知道待会儿他看见她的湿身诱惑,会不会把持不住,狂喷鼻血…… 算了,她不会取笑他的! 念头闪过,乔薇准备起身了。 可乔薇今日仿佛是与这“宅子”耗上了,就在她打算破水而出,与公孙长璃来个贴面惊喜时,又双叒叕地走来一个人了。 乔薇真是生无可恋,灰头土脸地缩回了水里。 那人长什么样,乔薇没细看,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知道是个身材高大、举止尊贵的男人,但要问他会不会武功,乔薇看不出来。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让乔薇看不深浅,一种是的确不曾习武的,另一种,是像鬼帝那样能够自如地收敛自身气息的。 乔薇并不知道他是哪一种,因此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乔薇寻思着,公孙长璃在泡澡呢,这人应当说上几句话便会离开,可令乔薇惊讶的人,这人非但没走,反而三两下脱了衣裳,也在池子里泡了起来! 话说公孙长璃不是有洁癖么?怎么会允许一个臭男人和他同泡一个池子啊……怎么也得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譬如她,才有资格不被他嫌弃吧? 乔薇正疑惑着,一转眼,就见那个男人坐到了公孙长璃的身边。 男人探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公孙长璃面无表情的脸。 章节目录 【51】一更 , 乔薇的身子当场就石化了! 是她眼花还是这儿的民风真的就这么开放啊? 这儿的男人还流行摸脸的么? 乔薇严重怀疑自己在水下待的太久,乃至于出现幻觉了。 乔薇闭上眼,默默地数了个十,再睁眼时,却险些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从池子里站起来了! 那个男人在做什么?! 把你的咸猪手从我长璃的身上拿开! 拿开你听见没有?! 公孙长璃依旧是静静地坐在池子里,一张精致得天怒人怨的脸没有丝毫表情,热气氤氲着他白皙而莹润的肌肤,健硕的肌理上有透明的水珠一颗一颗滚落。 男人的手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得益于公孙长璃一次又一次舍命相助,乔薇在心里十分无耻地将公孙长璃暗恋她,以及公孙长璃是她私有物,划上了约等号的关系,所以眼下这个什么咸猪手突然开始占她家长璃的便宜,乔薇一下子不高兴了。 她当然不会承认是公孙长璃自愿的,毕竟公孙长璃那么喜欢她。 公孙长璃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让人占便宜了吧…… 乔薇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冲出去给公孙长璃提个醒时,又有个人脚步匆匆地过来了,还是先前那领头的侍女,不过她不是孤身前来的,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圣教的弟子。 公孙长璃是圣教的人,他的地盘会出现个把圣教弟子并不奇怪,怪就怪在,那弟子竟然是来与那个男人说话的。 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也不知与男人说了什么,男人打了个手势,弟子与侍女退下了。 之后的事有些不可描述,不过也没进行到最后,男人湿哒哒地出了池子,早先穿着宽袍倒不明显,眼下衣衫被水打湿,贴在他健硕又高大的身躯上,乔薇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身材可以啊! 小麦色的肌肤,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力量的美感。 这人到底是谁? 乔薇纳闷着,想看看对方的长相,对方却去屏风后,换了身衣裳离开了。 偌大的池子里只剩下乔薇与公孙长璃。 乔薇这下可尴尬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么闷在水下装傻,她甚至连看公孙长璃一眼都不好意思了,心情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复杂,说不上来是为自己,还是为公孙长璃。 乔薇在水下待了一会儿,公孙长璃也起身离开了。 乔薇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回廊尽头,迅速地自水里冒了出来,吐出那根险些被自己咬破的花茎,一边喘着气,一边朝岸上爬去。 她很快爬上了岸,拧了拧身上的袍子,脚下迅速出现了一大滩水迹。 大冬天的,她穿着这样,非得冻成冰棍儿不可! 乔薇就想去衣柜那儿找一套干爽的衣裳。 女装是没有的,男装勉强凑活吧,长是长了点儿,但能不冻死就够了。 乔薇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衣裳,正系着腰带呢,一道修长的身影投射在了乔薇脚边的地上。 乔薇系腰带的动作顿了顿,睫羽微微一颤,慢吞吞地抬起头来,望向了那张清冷而绝色的脸。 公孙长璃淡淡地看了乔薇一眼,拿起忘在桌上的玉佩,一句话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乔薇的脸颊烫烫的,撞破秘密的人,比被撞破的人还要尴尬,这要命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乔薇望着公孙长璃的背影,几次想问问他,那个男人是谁,他和他到底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唉。” 乔薇叹息一声,也转身走出了园子。 早先是顺着竹林过来的,这会子自然也要顺着竹林出去,乔薇刚走到竹林的门口,便瞧见了小白的身影。 她确定是小白,因为这家伙正不要脸地秀着肱二头肌。 被它秀肱二头肌的对象是方才让乔薇追了许久的另一只雪貂,这会子两只貂站在一块儿,身形上的差距出来了,小白果真是小上一圈的。 两只貂似乎相处得不错,小白秀完肱二头肌,就开始围着它蹦了起来,它追着小白,一把将小白扑倒在了地上,小白打了个滚,又把它扑了回来。 两只小兽兽扑来扑去的,欢快极了。 乔薇眨巴了一下,这只雪貂才是小白的同类吧,原以为大白是,后来发现不是,她一直在想小白究竟是哪儿的品种,可就连霍师公都答不上来。 乔薇轻轻地走过去。 那只貂发现乔薇了,一把跳起身,将小白挡在了身后,神色威严地看向乔薇。 乔薇微微一笑:“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你的。”说着,往她身后瞅了瞅,“小白,出来。” 小白跐溜溜地出来了,蹦进了乔薇的怀里,在乔薇的小胸胸上一阵撒欢。 乔薇又将小白放回了地上,含笑看着那只貂:“要吃糖丸吗?” 小白流口水。 乔薇自怀中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瓷瓶,拔掉瓶塞后,倒出两颗砒霜丸,轻轻地放在地上。 小白自己抓了一颗,给了它一颗。 它闻了闻,一把将砒霜丸吃进了嘴里。 乔薇仔细地观察着它的动静,随时准备给它解毒。 下一秒,它欢喜地蹦了起来。 小白也蹦。 当然了,小白蹦得像个二傻子,它却蹦得十分优雅,活脱脱一个貂界小淑女。 “还真是同类啊。”乔薇笑了,探出手去摸它,也不知是小白的缘故,还是糖丸给乔薇加分了,这一次,它总算是没躲开了,乖乖地让乔薇摸了摸。 毛可真软。 和小白的一样软。 乔薇摸它的时候,小白就在一旁兴奋地蹦跶着,俨然很喜欢乔薇与新小伙伴的相处。 乔薇也喜欢它,家里那三个,一个赛一个闹腾,一个赛一个不正经,哪儿像这小淑女,温柔得乔薇一颗心都要化了。 最高兴的还是小白。 小白蹦得根本停不下来,乔薇就没见它这么兴奋过,可时辰不早了,他们得走了。 乔薇抽回手,对小白道:“还要去找鬼帝呢,和你的小伙伴道别吧。” 小白难过地低下了头,咬住小伙伴的尾巴,想把小伙伴一起拽走。 这时,有侍女呼喊着谁的名字的过来了。 乔薇一把抓起两只白,躲在了树后。 侍女一边呼喊着,一边找到了竹林。 它看了乔薇与小白一眼,轻盈地跳下地,朝着那几个侍女走了过去。 这看来是个有主的,带不走了。 侍女找到它,带着它回往宅院。 它走了几步,回头朝小白笑了笑,又迈步往另一头去了。 小白难过。 乔薇揉揉小白的脑袋:“你不是还有珠儿吗?回去和珠儿一起玩,嗯?” 小白嫌弃地撇过脸! 乔薇抱着小白出了这个“世外桃源”,回到大街上,继续寻找鬼帝,也不知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关系,这之后,乔薇竟然频频看见“小白”的衍生品在店铺里卖了起来。 有“小白”的画像、“小白”的木雕、“小白”的瓷器、“小白”的玉佩,乔薇当然不会认为这些真的全都是小白,毕竟小白还没在云中城露过面,多半……是方才那只小雪貂。 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城中的百姓为何拿那样的眼神看小白了,怕是把小白当成那只小雪貂了。 珠儿跟着贺兰倾一条街一条街地找着鬼帝,也发现了“小白”的不少身影。 一家卖古玩与木雕的铺子,“小白”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十二生肖都只能给它做陪衬。 珠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把“小白”拿下来,把一只木雕小猴猴放了上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乔薇与贺兰倾汇合了,二人都没找到鬼帝的踪迹。 海十三与十七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应该也是没找到。 贺兰倾道:“他故意躲着,没这么容易找到的。” 乔薇想了想:“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云中城了?” 贺兰倾冷笑:“你觉得以云夙会轻易让他离开?” 是的了,云夙也在寻找鬼帝,他不会这么轻易放他走出云中城。 乔薇虽不觉得云夙拦得住鬼帝,可若真打起来,也一定会有动静。 “再找找吧。”乔薇道。 贺兰倾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眼:“你怎么穿成这样了?头发也湿了。” 乔薇叹气:“一言难尽,路上和您说。” 这边,母女俩在云中城睁大眼睛找着,另一边,玄衣卫却发现了鬼帝的踪迹。 这得从望舒想吃糖葫芦说起,望舒与景云被六名武艺高强的玄衣卫护送着在街上溜达,溜达着溜达着她就饿了,望着人家那亮晶晶的糖葫芦直流口水。 玄衣卫抱着她去买。 这时,玄衣卫都还没有发现鬼帝,是望舒对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笑眯眯地唤了一句:“圣师老伯伯!” 那个男人糖葫芦都不要了,拔腿就跑,玄衣卫才意识到他们是碰上鬼帝了。 六名玄衣卫,一个抱着景云,一个抱着望舒,余下四个去追。 可鬼帝并不是这么好追的。 鬼帝的速度,让贺兰倾来追还差不多,玄衣卫是万万赶不上的,没一会儿便让鬼帝逃掉了。 四人仍不罢休,又分头包抄。 这一抄,竟然瞎猫撞上死耗子,把鬼帝给抄了出来。 鬼帝打晕了其中一名玄衣卫,自他堵住的巷子里逃了出去。 哪知这条巷子的门口就站着一名玄衣卫与景云。 二人真不是来逮他的,只是给贺兰倾发了暗号,原地待命,等贺兰倾过来而已,哪知贺兰倾还没到,鬼帝自个儿先到了。 景云眼睛一亮:“圣师老伯伯!” 鬼帝惊恐地看着景云,剧烈的奔走让鬼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黑气又一点点地散发了出来,他看了看自己冒着黑气的手,转身就走! 景云追了上来:“圣师老伯伯!圣师老伯伯!” 鬼帝闪进了一条胡同,躲在一个装满垃圾的推车后,景云打巷口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圣师老伯伯。 鬼帝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纹路以及怎么压都再也压不下去的黑气,在雪地里狠狠地擦了起来。 雪地里擦不干净,他又改成去墙壁上擦,擦得一双手血肉模糊,还是能看见那团若隐若现的黑气。 他拿起了一块砖头,就要去捶自己的手。 却忽然,一个穿着紫色披风的男人,缓缓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的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浴池里走出来一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鬼帝一眼,表情温和地说:“我知道你在躲着他们,你怕自己会伤到他们,我可以帮你。” 鬼帝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男人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帮你。你想变回正常人不是吗?你想回家不是吗?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鬼帝的眸子里浮现起了一丝警惕。 男人勾唇,打开披风,抱出一只软萌又娇小的小雪貂。 他将小雪貂轻轻地递到鬼帝的面前。 鬼帝犹豫再三,还是将那只温柔的小雪貂接在了手里。 随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他怎么压都压制不下去的黑气,竟然在雪貂的舔舐下,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男人朝鬼帝伸出了手:“跟我走,我会让你彻底好起来。” ------题外话------ 哎呀,这个男人是谁?大家猜出来了吗? 章节目录 【53】二更 , 景云最终没能追到鬼帝,只是在回来的路上,走进了一条小巷,并在一辆装着垃圾的推车旁找到了一颗自己送给鬼帝的弹珠。 早先的几场大雪让圣教沉浸在一片银装素裹当中,这几日虽是放了晴,可依旧干冷,不见雪融化。 胤王被人请出屋子时第一美人仍在沉睡,呼噜声一声比一声大,他双腿发抖地下了床,抖抖索索地穿了衣裳,又喝了一碗十全大补汤,才总算是能像个正常人走出房门了。 “少教主,这边请。”前来接他的侍女比了个手势。 圣教中鲜少能碰见侍女,便是照顾三殿下的也全都是圣教的女弟子,看见对方的打扮,胤王约莫猜出是谁在召他了。 胤王没说什么,带着一个随侍的弟子,安安静静与对方去了。 侍女领着胤王一路穿过圣教的大道,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小院前,这个地方胤王早先并未来过,可即便如此,这里看似简单,却处处都透着不凡,也让胤王越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侍女进去通传。 胤王与随行的弟子留在院门外等候。 这原本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胤王不觉得面子上有什么过不去,一直到……身后走来一个人。 “长璃公子。”弟子眼尖儿地看到了公孙长璃,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胤王于是也看见了对方。 公孙长璃淡淡颔首,算是应了那弟子的那声招呼,又转头看向胤王,语气如常地唤了一声“少教主”。 胤王本以为公孙长璃也是要在外等待通传,哪知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胤王瞬间不平衡了,凭什么他堂堂少教主都得在外头等通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男人却能轻轻松松地登堂入室? 更不平衡的还在后头,公孙长璃进去后,没一会儿便出来了,手中多了一个锦盒。 胤王没打开锦盒细看,可不看也闻到了盒子里散发出来的清香。 他都来圣教这么久了,也没得过这种宝贝,公孙长璃却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早在不知几天前,胤王便见他拿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当时的盒子里也是散发着这股清香。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公孙长璃与胤王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拿着盒子与胤王擦肩而过,消失在了一片黄橙橙的暮光中。 胤王今日连番受挫,心情本就跌近谷底,而今又被个公孙长璃比了下去,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面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旁的弟子看穿了他的心思,四下看了看,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少教主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他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哪日教主厌弃了他,少教主只管把他卖到窑子里……” 弟子话未说完,声音便哽住了。 胤王听这话听得舒坦,正想他继续往下说,他却没声儿了,胤王不悦地朝他看了过来,只一眼,惊得整个人都后退了三四步。 只见这弟子两手掐住喉咙,浑身的皮肉自嘴角一开始,一寸寸裂开,先是脸颊,再是额头,一整张脸都烂掉了,一直烂到喉咙,随后,他整颗脑袋都掉了下来。 脑袋掉了,躯干却还在雪地里抽搐着。 胤王是见惯生死之人,什么残暴的场面没见过?却仍旧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他不过是讲了两句公孙长璃的坏话,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怪道圣教人人皆知公孙长璃的事,却没一人敢对他不齿。 胤王惊恐地看了紧闭的门窗一眼,想起方才自己对公孙长璃咬牙切齿的样子,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就在胤王惊魂未定之际,前去通传的侍女走上前了。 她看也没看地上的一滩血肉,对胤王客气地行了一礼:“教主有请,少教主请随我来。” …… 却说另一边,乔薇与贺兰倾会合后,便将自己不慎闯入“世外桃源”并且碰见另一只小白的事与贺兰倾说了,贺兰倾关心的是她为何全身都湿透了,连衣裳也换了。 乔薇没好意思提及公孙长璃的隐私,只说是自己为躲避巡逻的下人,跳进了一旁的温泉。 “对了,娘,小白到底是什么貂?”乔薇还是怕她娘追问细节,果断岔开了话题。 贺兰倾看向了走在二人前方的小白,小白无精打采的,珠儿拿了个顺来的木雕小猴撩它。 撩一下,小白不理。 撩两下,小白不理。 撩第三下时,小白烦了,与珠儿打了一架。 珠儿打不过它,委屈巴巴地蹦回贺兰倾怀里了。 珠儿是乔峥捡回来的,看在自家美相公的份儿上,贺兰倾对她还不错,将她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珠儿幽怨地瞪了小白一眼,开始玩起贺兰倾的头发了。 贺兰倾将小白抓了过来,想看看这小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珠儿仗着小白被贺兰倾抓紧了,趁其不备,抬起小黑手,在小白的脑门儿啪的拍了一巴掌! 小白:! “是灵貂。” 贺兰倾将小白放回了地上。 “云貂也是灵貂。”乔薇道。 贺兰倾一笑:“云貂只是普通的灵貂,这一只,是灵貂王血。灵貂王血已多年未现世了,塔纳族搬迁至无名岛时也曾带了几只,可最后都死掉了,没能留下血脉。你是在哪里捡到它的?” 乔薇挑了挑眉,瞪大一双眸子道:“犀牛村的林子里。” 贺兰倾:“……” 这运气! 贺兰倾又道:“灵貂王血是曾是夜罗圣物,夜罗一统天下后,几大部落也得了几只,但不知怎的,全都绝迹了,你这一只,与白日里碰上的那一只,很有可能是世上最后的两只了。” 乔薇眯眼,摸了摸下巴:“这么说小白还挺厉害?” 小白哼着,暗戳戳地秀个肱二头肌。 “到了。”贺兰倾望了望不远处的马车。 二人是接到了玄衣卫的暗号,特地绕过来见鬼帝的,只可惜鬼帝在半路便不见了,巷口只剩几名玄衣卫、望舒与景云。 景云把鬼帝的弹珠交给了娘亲:“圣师老伯伯为什么要走呀?他不喜欢我了吗?” 乔薇摸了摸他脑袋:“当然不是了,圣师老伯伯最喜欢景云了。” “那他为什么要走呢?”景云眨巴着无辜的眸子问。 乔薇迟疑:“他……” “他有事去了呀!”望舒摊手说。 景云看向娘亲。 乔薇微笑着点点头:“望舒说的对,他有事去了,等他办完事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景云怔怔地问。 乔薇笑着道:“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好了,你们先上马车,要回家了。” 景云与妹妹乖乖地爬上马车了。 小白对着乔薇手中的弹珠叫了起来。 乔薇蹲下身,把珠子递给它:“你要吗?” 小白不要。 小白只是原地兴奋地蹦跶。 乔薇先是一愣,想起这家伙上午的反应,明白小白在兴奋什么了:“娘,这颗珠子上,有另一只灵貂王血的气息,它碰过这颗珠子,它见过鬼帝!” 贺兰倾顿了顿:“这么说……鬼帝是被人带走了?” 带走?怕是忽悠走的才对,以鬼帝的功夫,没什么圣师奈何得了他,便是云夙亲自出马也不能,但若是哄他……就得另当别论了。 那只貂出现在公孙长璃的地方,难道带走鬼帝的人是公孙长璃? 乔薇正色道:“娘,你们先回,我去城里找个人。” …… 乔薇换了套自己的衣衫,去了方才那处“世外桃源”,她这回不打算翻墙而入,而是准备登门造访。 也是巧,她刚到门口,公孙长璃的马车便驶了过来。 赶车的小护卫一眼认出了乔薇:“哦?你不是那个……那个……” 公孙长璃挑开了车帘,看了一眼紧闭的府门,对乔薇道:“上车。” 乔薇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上车了。 小护卫将马车赶去了云中城最喧闹的街道,人声鼎沸,反而将车内的动静掩住了。 乔薇一路上没大好意思说话,想起池子里的事,她有点儿如坐针毡。 她犹豫了良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口:“那个……” 公孙长璃打断她的话:“我的事,你别管。” 乔薇张了张嘴,把话头咽下了,弱弱地瞟了他一眼,问道:“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把把脉。” 公孙长璃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乔薇给他探脉的手:“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乔薇见他不乐意,也没勉强他,说道:“我是来向你打听鬼帝的行踪的,鬼帝不见了,你的貂见过它。” 公孙长璃眉心微蹙:“我的貂?” 乔薇点头,把那颗弹珠拿了出来:“这是景云送给鬼帝的弹珠,小白在上面闻到了那只貂的气味。” 公孙长璃移开视线道:“那不是我的貂。” “是谁的?”乔薇问。 公孙长璃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圣教的。” 乔薇一愣:“圣教的?鬼帝被圣教带走了?” 公孙长璃:“嗯。” 乔薇捏紧了拳头道:“圣教带走鬼帝做什么?他们想控制鬼帝不成?” 公孙长璃道:“鬼帝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乔薇不解地问道:“那他们想干嘛?偷走鬼帝,不让鬼帝帮我们决斗吗?那可抱歉了,有我娘在,我们还是会赢的!” 公孙长璃淡道:“如果云夙得到了鬼帝的毒丹,卓玛就未必有胜算的了。” 乔薇惊讶地看向了公孙长璃。 公孙长璃没看她,只静静地说道:“别看我,我不知道鬼帝在哪里,我只知道云夙垂涎他的毒丹很久了。” 乔薇古怪地问道:“云夙也想把自己炼成死士吗?” 公孙长璃摇头:“鬼帝的毒丹不是只对死士才管用,它含有鬼帝全部的功力,只要将毒去了,功力是能供云夙吸收的。” 当然,云夙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吸收如此磅礴的内力,可这次出关后,云夙的功力已经达到了最巅峰的状态,随时能够炼化鬼帝的毒丹。 乔薇气得直跺脚:“那个王八蛋!连鬼帝的主意都打,他不知道鬼帝是他爹的义父吗?真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东西!” 云夙该千刀万剐的又何止这一件事情? 公孙长璃将踹了一路的锦盒递到了乔薇的手边。 “什么?”乔薇接过锦盒,打开一瞧,竟是一朵圣教雪莲。 冥修正在冲击九阳掌的最后一重,最缺的就是这东西了,乔薇没矫情,好好地收下了:“谢谢你啊。” 公孙长璃挑开了帘子:“你该下车了。” 乔薇下了马车,带着雪莲坐上由玄衣卫驾着的、一直跟在后头的马车回了王府。 她前脚刚跨过王府大门,后脚胤王便上门了。 胤王告知乔薇,因圣教整理庶务,决斗三日后举行。 乔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狗屁的整理庶务?分明是想吞掉鬼帝的毒丹! 可鬼帝的毒丹是那么好取的么? 任何人的毒丹必须在活着的时候取出来方有功效,她娘取鬼姬的毒丹时,就是活生生挖出来的,她不信云夙有这个本事去挖鬼帝的毒丹! 一间幽静的小竹屋中,鬼帝坐在冷冰冰的角落里,他身旁是一只熟睡的小雪貂。 他手上的黑气已经被小雪貂舔舐干净了,可没过一个时辰,黑气又一点一点地散出来了。 他赶忙将小雪貂摇醒,将被黑气萦绕着的的双手伸了过去。 嘎吱—— 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紫色披风的男子缓缓地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鬼帝,蹲下身来,轻轻地说:“它只能解燃眉之急,你想彻底痊愈吗?” 鬼帝无措地看着他。 他温和地说道:“想痊愈也不是没有办法,把毒丹交出来,你就能变回正常人了。” 毒丹无异于是一个死士的命,交出毒丹,就是交出了自己的命。 鬼帝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警惕。 他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救活你。” 鬼帝犹豫着,低头看向了萦绕在周身的黑气。 男子语气轻柔地说道:“这些都是魔气,你走火入魔了,只要拿掉毒丹,才能痊愈,你想见云珠吗?想见那个孩子吗?拿掉毒丹,你就能回去见他们了。” 鬼帝再一次地低下头去,这一次,他撩开了自己的衣裳,定定地望向自己的丹田。 男子勾唇:“对,就是这里。” 鬼帝探出了正被小雪貂舔舐的右手。 小雪貂一愣。 鬼帝的右手缓缓地探向了自己的丹田。 男子道:“别怕,不疼的。” 鬼帝的右手轻轻地抖了起来,很快,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男子看着他道:“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想继续杀下去吗?你昨天在银湖岛,是不是差点把云珠也杀了?还有小卓玛,她也险些死在你手上了,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云珠、小卓玛,还有那个孩子,你迟早会杀掉他们的。他们都死了,你不会难过吗?” 鬼帝颤抖的右手摸上了自己的丹田。 男子说道:“你拿出毒丹,我就送你回家,你从今往后,都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你不会再杀人了,也不会有人杀你了。” 鬼帝的手……按了按自己的丹田。 小雪貂惊恐地看着鬼帝。 鬼帝抬起了右手,指尖对准丹田,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男子道:“动手吧。” 鬼帝运了一股内力,就要狠狠地挖下去。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身侧传来了突兀而清脆的声音。 鬼帝与男子循声望去,就见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小尼姑。 她们的荷包里装满了乔薇早上新炸的糖豆。 三个小尼姑一边吃着荷包里的糖豆,一边巴巴儿地望着屋子里的人。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章节目录 【54】糖豆的威力(一更) , 鬼帝听着那嘎嘣脆的声音,下意识地便咽了咽口水。 男子定定神,缓缓地吸了一口凉气,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循循善诱地说道:“你就只差一步了,很快你就能回……” 嘎嘣嘎嘣! “回家了,到时候你……” 嘎嘣嘎嘣! 男子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摒除杂念:“你就能和糖豆在一起……” 话落,男子的身子猛地一僵,他都说了什么?! 嘎嘣声,从最初的门口,渐渐转移到了他的耳畔,三个小尼姑来到二人的身前,一边看着二人,一边嘎嘣嘎嘣地嚼着。 满世界都只剩下嘎嘣嘎嘣的声音,男子的心头涌上一股烦躁,不耐地看了三个小尼姑一眼。 三个小尼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愣了一下之后,用满是口水与油以及糖豆渣渣的手指,从荷包里捏出一个最小的糖豆,递到了男子的嘴边。 男子:“……” 男子当然没吃,谈话也继续不下去了,冷冷地站起身来,看了三个小尼姑一眼,甩甩袖子,迈步走出了屋子。 他没几步,身后的屋子里便传来了一连串的嘎嘣嘎嘣声,他气得面色一冷,加大步子离开了原地。 油灯如豆的室内,鬼帝与小雪貂以及三个小尼姑团团坐,一手一把糖豆,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 却说胤王向乔薇提出了休战协议后,即刻坐上马车返回了云中城。 云中城正值日暮时分,一切都显得祥和而有序,胤王挑开车帘,看了看这座即将属于自己的城池,郁闷了一整日的心情总算是稍稍放了晴。 马车抵达圣教时,天际最后一丝暮光也消散了,一轮弯月跃上半空,月光下的圣教像是笼罩在了一层银色的薄纱之下,人踩在静谧的小道上,仿佛能感受到岁月的流淌。 如此神圣又权威的地方,以后也是他的。 胤王自我安慰完,心情彻底好到飞起了。 胤王回到自己的住所,未进门,便先听到了那天雷滚滚的呼噜声,胤王的嘴角就是一抽,在心中好不容易才筑起的梦想大楼哗啦啦地坍塌了。 他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暗暗地咬了咬牙,没回自己屋,而是转头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没听见三个小尼姑的声音,便唤来弟子,问三个小家伙都去了哪里。 弟子也不知道,原本三人都在楼梯上蹦蹦跳跳的,可一眨眼的功夫,便全都不见了,当然他们已经派人去找了,想着是孩子,应当不会跑远才是。 不会跑远? 那几个小的在胤王府就能时常消失一整夜,这比胤王府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圣教,那还不得失踪好几天? 胤王瞬间觉得日子又和自己过不去了,他按了按发胀的脑袋,出动了身边所有的弟子去找那几个不着调的小家伙,他自己也坐不住,也去找了。 别说,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他是在一间废弃的小石楼前碰见三个小家伙的,夜色深深,三颗圆溜溜的脑袋像一个又一个会发光的夜明珠,让人想不看见都难。 胤王大踏步地走了过去,就见三个小尼姑正被几名圣教的高手“护送”着,关在了一个手推车的笼子里。 看到这一幕的胤王瞬间火冒三丈,冷冷地走上前,一拳头打飞了一名推车的高手。 “阿巴。” “阿巴。” “阿巴。” 三个小尼姑抓着笼子,阿巴阿巴地叫了起来。 胤王看了看三人,又看向一旁的三个弟子,面色冰冷地问:“谁给你们胆子,让你们绑了本少主的女儿的?” 三个弟子面面相觑了一眼,领头的弟子行了一礼,客气地说道:“回少教主的话,弟子也是奉了教主的命,要带几位小姐去思过崖面壁思过。” 胤王一听思过崖,整个气场都冷下来了。 所谓思过崖并不是真正的悬崖,而是一处建造在半山腰的小黑屋,那里与世隔绝,听不到任何响动,一般只有犯了大错的弟子才会被送往那里思过,而不论多嚣张、多胆大的弟子,进去关个三五日出来,都会变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造次。 可这明明只是三个幼小的孩子,怎么就要送去那种地方?! 胤王自是不好公然叫嚣教主,就看向几人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她们是教主的亲孙女,教主怎么可能这么对她们?” 领头的弟子笑了笑,和颜悦色地说道:“教主这也是为了她们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小姐们也是到了该学规矩的时候了,这规矩啊,晚学不如早学,早早地学会了,日后都不会再弯路了。” 胤王冷声道:“我才不信教主会这么做,一定是你们这群欺上瞒下的东西擅作主张,想要报复本少主!” 领头的弟子福下身去:“少主明鉴!” 胤王没理他,淡淡地伸出手:“把钥匙交出来。” 领头的弟子道:“属下不能。” 胤王眸光一冷,抬起脚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又踩在他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本少主使唤不动你了是吗?本少主命令你,把钥匙交出来!” 领头的弟子忍住疼痛,艰难地说道:“少主就是杀了弟子,弟子也不能交。” “是吗?”胤王果断抽出了另一名弟子的佩剑,剑刃贴上他脖子,“交还是不交?” 领头的弟子咬牙道:“……不交。” 胤王冷声道:“你当真不怕死?本少主是教主的亲生儿子,杀掉几个对本少主不敬的弟子,想来教主并不会追究,你可考虑清楚了?到底要不要听本少主的话?” 领头的弟子倔强地看着胤王。 胤王抡起佩剑,一把转过身,砍掉了笼子上的锁。 三个小尼姑推开笼子门,一个一个地钻了出来。 老二爬到了胤王的身上,老大、老三挂在了胤王的腿上。 胤王看了看三人的手腕,发现腕子都被这群家伙捏红了,他七窍生烟,回头将这三人狠狠地揍了一顿,随后,牵着老大、老三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老二耍赖地挂在他身上不肯自己走,很快老大老三也不走了,也一个个地往他身上挂。 他摘掉一个,又来一个,最后好不容易把三个都摘下来了,三个却又撒开脚丫子跑去玩了。 一个要去花园,一个要去湖边,还有一个要去滚台阶。 那可是几十尺的台阶,滚下去还有命吗?! 胤王赶忙把这个捞住了,可另外两个又跑远了。 胤王只得再去捞,捞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把三个小尼姑连拖带拽地弄回院子了,可还没进门,就被一名容颜清丽的侍女拦住去路了。 这侍女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来这儿通传他去见云夙的,算是云夙的得力心腹之一,只不过,她并不参与教中庶务,只负责云夙的饮食起居。 胤王看到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侍女客气地冲他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少教主近日公务繁忙,怕是无暇看顾几位小姐,就由我代为照顾几天吧。少教主与少夫人若是想念她们了,可随时过去探望,我会为几位小姐安排最好的师父,教导小姐们功课。” 玩得满身泥巴的三个小尼姑仰起头,巴巴儿地看向自家阿巴。 胤王的神色里掠过一丝复杂:“她们太皮了,我怕会打搅了教主的清修。” 侍女微笑:“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说罢,她蹲下身来,自荷包中取出三块亮晶晶的糖。 三个小尼姑口水横流地走了过来。 侍女摸摸三人的脑袋,将糖块给分了,随后,她微笑着看了胤王一眼,将三个小尼姑带走了。 胤王望着几人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一点点地拽紧了拳头。 ------题外话------ 小尼姑:作者麻麻说,有票就让我们虐教主 章节目录 【53】云夙吐血(二更) 乔薇回府后,先把圣教雪莲交给了乔峥,乔峥拿着雪莲去给姬冥修炼制丹药了。 乔薇又将鬼帝被圣教带走的事与贺兰倾以及云珠说了,虽不知鬼帝究竟让云夙藏在了哪里,是圣教、是云中城,亦或是莽荒山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云夙既然只将决斗推迟三日,说明他在三日内一定有办法拿到鬼帝的毒丹。 乔薇两手托腮道:“我就纳闷了,鬼帝的毒丹是那么容易吸收的吗?” 云珠道:“不必一下子吸收,但只吸收一部分,就足够对付你娘了。” 贺兰倾淡淡地睨了云珠一眼:“你说足够对付谁呢?” 云珠道:“你别以为打跑了鬼帝就真的是赢了鬼帝,鬼帝的功力,不是你们想象的。” 贺兰倾不屑地说道:“那你让他来呀,老子和他打一架!” 乔薇生怕二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忙一边按住一个,讪讪地笑道:“咱们还是快点想办法,找到鬼帝吧!云夙这王八蛋,不知道又琢磨出了什么馊主意对付鬼帝。” 贺兰倾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新涂了豆蔻的指甲:“爱对付不对付。” 云珠一巴掌拍上了桌子! “姥姥姥姥……”乔薇忙站起身,轻轻地扶住云珠的肩膀,又扭过头,冲自家娘亲使了个哀求的小眼色。 贺兰倾翻了个白眼。 云珠平日里没这么容易被激怒,偏偏遇上贺兰倾,就变得跟那火炮似的,一点一个准。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两个大佬,乔薇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真怕这二人打起来把半个王府都拆了,戚戚然地说道:“我怀着孕呢,你们吓着我没关系,别吓着我肚子里的宝宝了。” 宝宝可真是杀手锏。 贺兰倾果真不再与云珠抬杠,端起茶杯,优哉游哉地喝茶去了。 她不闹,云珠自然也不好再计较。 云珠定了定神,对乔薇说道:“云夙肯定是把鬼帝藏在圣教了。” “姥姥怎么知道?”乔薇问。 云珠道:“我也是猜的,云夙想要鬼帝的毒丹,但如果鬼帝自己不同意交出来,他就得想法子把它弄出来。” 乔薇蹙眉:“他弄得出来吗?” 云珠摇头,叹了口气:“按理说是不能的,但有一种巫毒能让丹田内的气息暴涨,若不及时将毒丹取出来,整个人都会爆体而亡。” 乔薇恶寒了一把:“还有这么邪门的东西?可若是取了,不也是个死吗?” 云珠说道:“寻常死士必死无疑了,以鬼帝的身体,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这么说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可纵然当时保住了,云夙又会让鬼帝好过么?一个失去毒丹的死士,与一个失去双腿的舞蹈家又有什么分别? 还是不能让鬼帝冒这个险! 突然,乔薇想到了什么,问云珠道:“姥姥,您当初探鬼王的气息,就说他的丹田让人毁过,他也是中了这种巫毒,让人拿出了他的毒丹吗?” 云珠点点头:“我想大概是的。” 能结成毒丹的,除了毒体之外便都是鬼王级别或以上的死士,如此看来,云夙很有可能已经吸收掉一颗鬼王级别的毒丹了,若再叫他吸收一颗鬼帝的,那他岂不是真的天下无敌了? 乔薇只要一想这种丧尽天良的王八蛋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吞她身边之人的毒丹,她就恨不得找根绳子帮云夙绑起来,活生生地揍得他丹田毁掉才好。 对这种喜欢将别人功力据为己有的混蛋来说,最好的惩罚莫过于把他变成一个废人了。 要真有那么一天,乔薇想,她一定会解气的。 顿了顿,乔薇又问道:“可是姥姥,这个与鬼帝一定被藏在圣教有什么关系?” 云珠解释道:“鬼帝的毒丹含有剧毒,不是那么容易炼化的,云夙自己也必须事先服用药物巩固身体,才能确保不被立马毒死。但这种所谓的药物,其实是一种容易让人走火入魔的毒物,稍有差池,他可能性命不保。” 乔薇蹙眉道:“知道可能性命不保还要这么干!” 从这一点来说,云夙倒是像极了鬼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同的是,鬼帝追求无上的功力是在折腾自己,而云夙……却是在折腾别人。 他养那么多毒体,表面上是想给圣教炼出几个鬼王,可谁又能说,他炼鬼王的目的不是为了他自己呢? 毕竟,鬼王越多,他能享受的毒丹也就越多不是吗? 鬼姬的毒丹若不是被贺兰倾取走了,八成也是要落到云夙手上的。 这个男人,为了所谓的强大,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乔薇厌恶地啧了一声。 云珠又道:“圣教有个种植雪莲的药池,能帮助压制体内躁动的内力,云夙需要一直待在药池中,才能保证自己不走火入魔。” 乔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鬼帝呢?他也在药池附近吗?” 云珠嗯了一声道:“鬼帝就算不在附近,一定也不远。” …… 幽静的小竹屋中,鬼帝与男子席地而坐,二人的面前放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食,最香、最精致的当属一盘新出锅的糖豆。 鬼帝瞟了一眼香喷喷的糖豆,没说话。 男子将一整盘糖豆推到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都是给你做的,你不妨试试看,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口味。” 鬼帝没动。 男子又道:“你是不是还在想回家的事?这件事你慢慢考虑,我不催你,你若是喜欢,可以一直在这边住下去,吃糖豆吧。” 鬼帝伸出了手。 男子眸光一动。 鬼帝又把手抽了回来,无精打采地躺在暖烘烘的地板上。 男子温声道:“你总得吃点东西不是吗?这糖豆是我这边最好的师傅做的,我尝过了,味道很好。” 鬼帝负又坐了起来,定定地看了糖豆半晌,终于拿起一颗。 男子满意一笑。 鬼帝闻了闻,正要放进嘴里,房门被什么东西嘭的撞了一下。 男子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先吃,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男子起身拉开了屋门,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散掉的雪球,他眸光微冷,望向不远处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对于自己干了什么一无所知,继续在地上抓雪,一边抓还一边躲避侍女的“追捕”。 侍女终于还是追上了,拽住了满世界乱窜的小尼姑,对男子诚惶诚恐地行了一礼。 男子比了个手势。 侍女用糖块将小尼姑轰走了。 男子回到屋内时,鬼帝正嘎嘣嘎嘣地嚼着一颗糖豆,男子满意地勾起唇角:“不打搅你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出院子后,一名弟子迎上前。 男子吩咐道:“通知药师,鬼帝已服下巫毒,让他赶紧熬药。” 弟子应下:“是!” 却说男子走后没多久,鬼帝便一把推开窗子,将嘴里的糖豆吐了出来! 随后嫌弃地呕了呕,好难吃! 却说侍女一路半哄半抓的,总算将三个小尼姑全部弄进教主的庭院了。 此时已入夜,廊下的灯笼被点了起来,暖融融的光斜斜地投射在山石与大树上,泄了一地斑驳的暗影。 三个小尼姑在影子上蹦蹦跳跳。 侍女走上回廊,轻轻地推开一扇门,用熟练的中原话,语气温和地说道:“好了,都进来吧,要准备吃饭了。” 三个小尼姑在大梁待了这么久,还是能听懂中原话的,一听是要吃饭,全都乖乖地跑过去了。 “坐好。”侍女指了指屋内的小凳子。 三个小尼姑不坐。 侍女一改温柔的神色,面无表情地说:“不坐好,就没饭吃。” 三个小尼姑还是不坐。 侍女扬起下巴道:“看来你们是想饿肚子。” 三个小尼姑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拿手里的糖。 她将手一扬,三个小尼姑便够不着了。 三个小尼姑口水横流地看着她。 侍女又指了一遍凳子:“乖乖地坐好,吃了饭,再吃糖。” 三个小尼姑不动。 恰巧这时,有小丫鬟端着装满饭菜的托盘走了过来,饭菜的香气一下子传了过来。 三个小尼姑齐刷刷地睁大了眸子,争相朝小丫鬟挤过去。 侍女却单手一撑,拦住了几个小尼姑的去路。 三个小尼姑一撞,将她撞到了地上。 小丫鬟吓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侍女淡淡地站起身来,唤来几名孔武有力的高手,将三个小尼姑一个一个地丢进了房里。 随后,她拍拍手,严肃地说道:“今天晚上,你们没饭吃。” 三个小尼姑于是开始饿肚子了。 侍女说不给吃,就当真没给吃,三个小尼姑饿得前胸贴后背。 廊下,小丫鬟听着里头的动静,小心翼翼地问:“青儿姐姐,都关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给吃的了?” 侍女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么快就给吃的,她们能长记性么?饿一晚上又饿不出什么事,你瞎操什么心?手头的活儿都干完了?给教主的药都熬好了?” 熬药不是小丫鬟的事,有专程的药师,可对方这么说,显然是嫌她碍眼了。 小丫鬟不是不识趣的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端着饭菜回厨房给药师打下手了。 侍女在屋子里守了一会儿,确定三个小东西闹不出太大的动静,也转身离开了。 但小尼姑们怎么可能乖乖地坐在屋子里挨饿受冻呢?她们打不开门,但她们可以翻窗子呀! 三个小尼姑搬来凳子,踩着凳子爬上窗台,这种事在胤王府就不知做过多少次,简直轻车熟路,一下便将窗子弄开了。 三人跐溜溜地爬出了窗子,闻着饭菜的香气一路来到厨房。 厨房有人,三人躲在了厨房外的窗子下。 厨房里不仅有饭菜的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小丫鬟坐在三个小炉子后,拿着一把蒲扇,一会儿扇扇这个,一会儿扇扇那个。 小丫鬟一抬头,看见了窗台后的三颗小脑袋,她吓得把手里的扇子都丢了出去! 扇子吧嗒一声砸到了药师的肩膀。 药师冷冷地转过头来:“你想干什么?” 小丫鬟一个哆嗦,站起身,战战兢兢地说:“对、对不起,我手滑了。” 药师警告道:“好生看着火儿,都是教主要的东西,稍有差池,仔细你的脑袋!” “是!”小丫鬟赶忙将扇子拾了起来,默默地坐回小板凳上,继续扇炉子。 药师拿起第一个药罐的盖子,仔细地闻了闻,对小丫鬟道:“你去洗几片薄荷叶来。” 小丫鬟点头,起身去拿柜子里的薄荷叶,又趁药师不备,抓了几个白面馒头塞进怀里。 她闷头出了厨房,小心翼翼地绕到了窗台后,朝三个小尼姑招了招手。 三人走过去。 她蹲下身来,把馒头分给了她们。 三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小丫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低地说道:“回房去吃。” 三人听不懂夜罗话。 小丫鬟又不会讲中原话,比了个手势:“回……房……吃。” 三人闷头接着吃。 小丫鬟拍拍三人的肩膀:“跟我来。” 她就要带三个小尼姑回去,厨房里又传来了药师的吆喝:“再去药池摘一朵雪莲来!” 小丫鬟走不了了,将三个小尼姑拉到草垛后:“躲在这里吃,别让人发现知道吗?” “听见没有?”药师不耐地问道。 小丫鬟赶忙启声道:“听见了听见了!我这就去打水!” 说罢,小丫鬟一脸不忍地离开了。 她先去井边洗了薄荷叶子,又拿上一个水桶去了药池。 药师打开了第一个药罐的盖子,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又取了一把十分精致的小汤匙,他倒了十分之一勺黑色的粉末,一点点地撒进药罐中。 这种黑色粉末便是云珠口中容易让人走火入魔的毒物,虽药效霸道,可掌控好分量,再以药池雪莲净之,能最大限度地除去药物的躁性,只留下相对温和的毒性。 当然了,哪怕是这点毒性对寻常人来说也是致命的,也好在云夙功力深厚,又早早地炼化过一颗鬼王的毒丹,也就勉强能扛住它的毒性。 药师不敢多放,能抵制毒丹的毒药,其毒性绝非寻常毒物可比,十分之一勺是极限,再多一点儿,云夙的丹田怕是都甭想再要了。 药师放完黑色粉末后,不耐地往门外瞅了瞅:“让洗的薄荷叶子呢?洗哪儿去了?” 小丫鬟洗倒是洗了,却又揣在身上带走了。 药师骂了两声,放下药瓶,自己拿了两片薄荷叶前去后院清洗了。 这边他刚一走,三个啃完馒头却还没吃饱的小尼姑跐溜溜地晃进来了。 厨房吃的不少,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老大捧起一只烧鸭,老三抓起一条油炸香酥鱼,老二掰了一根鸡腿,一边啃着一边闻着药味儿来到了翻滚的药罐子前。 药罐子的另一边,一张干净的小凳子上,放着一个拔掉了瓶塞的精致小瓷瓶。 老二好奇地拿起小瓷瓶,往下甩了甩,一大坨黑色粉末掉了出来,不偏不倚地砸进了罐子里。 其实掉的并不多,也就七八勺的量吧! 等药师洗好薄荷叶子归来时,三个小尼姑已经抱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药师拿起凳子上的小瓷瓶,插上瓶塞,放进了怀里。 随后,药师将薄荷叶撕碎了撒在药罐中,搅拌均匀后倒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给云夙送去了。 不知是不是药师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这药比想象中的要黑上一些。 鬼帝已服下巫毒,三个时辰后气息便会暴涨,届时,鬼帝将不得不取出毒丹,以保全自己的性命,眼下,教主需要做的就是赶在那之前将药汁服下,先入为主,以毒攻毒,将毒丹的毒性逼出去。 药师将药汁递给云夙了。 云夙心情愉悦地喝下了。 可还没一眨眼的功夫,丹田内便传来一阵撕裂一般的剧痛。 云夙的眸子瞬间瞪成了牛眼,他虎躯一震,喷出了一口黑血—— ------题外话------ 婆婆:糟糕,教主伤得这么重,必须祭师才能治! 望舒:我爹爹是祭师,我叔叔是祭师,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个小祭师!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56】小胖子来啦(一更) 云夙吐血的事一下在圣教的高层传开了,之所以是高层,乃是因为而今正值圣教非常时期,旧教主的传人赶来踢馆,这时什么都比不上稳定“军心”重要,所以对底下的弟子而言,也不过就算度过了一个寻常的一天。 第一个赶到场的是胤王,他接到的消息并不是云夙吐血了,而是云夙吃坏肚子了。 提到这吃坏肚子经历,那他可是太多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是自家那三个熊孩子又抓了什么泥啊土的往大锅里撒了吧? 在王府闹一闹倒还罢了,可云夙这性子,分明是不能容人的,胤王茅厕都没上了,撒开脚丫子跑了过来。 因得知他要来,侍女早早地将饭菜摆在三个小尼姑的屋子了,三人正晃着小腿儿坐在凳子上,一口一口啃着手里的鸡腿。 胤王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鸡腿,心道这都什么时辰,不会现在才给晚饭吃吧? 这么一想,胤王的眸光暗下来了。 “阿巴。” 三个小尼姑看见了他,自凳子上蹦了下来,把啃得面目全非的鸡腿喂到他嘴边,“阿巴。” 胤王看着这完全没有食欲的鸡腿,嘴角抽了抽:“阿巴不吃。” 三个小尼姑又跐溜溜地蹦回椅子上,聚精会神地吃起来了。 她们吃得越像,胤王越是胡思乱想,恰巧此时,小丫鬟打了一盆水要去云夙的屋,打这边路过,胤王叫住了她。 小丫鬟行了一礼:“少教主。” 胤王用还算熟练的夜罗话说道:“她们现在才吃东西吗?” 小丫鬟低下头,想撒谎说不是,却又死活撒不出口。 胤王整张脸都黑了。 这三个小东西按时吃都吃不饱,竟然还让她们挨饿?! “胤王殿下,里边请。” 云夙的屋前,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小丫鬟连忙端着热水去云夙的屋了。 胤王定了定神,敛去一脸戾气,面色沉静地进了屋。 云夙的情况不大好,确切地说,是非常不好,他丹田受损严重,整个人都疼得扭曲一团,手掌与眉心隐隐散发着一团黑气。 胤王没见过类似的情况,一时间看不出这团黑气是什么,可药师给鬼帝配过药,一眼就看出了这便是传闻中的走火入魔之兆。 习武之人,习的是一身正气,而一旦走火入魔,邪气入体,正气便成了黑烟一般的魔气。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侍女与小丫鬟默默地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药师战战兢兢地给云夙把完脉,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冒得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不多时,婆婆、新任大圣师以及坐着轮椅的月华也神色匆匆地赶过来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问话的是月华。 他虽是断了胳膊断了腿,又在冰水中泡了一场,伤了根本,可到底还是圣教尊主,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赶来。 他与胤王一样,接到的消息是云夙吃坏了肚子,只不过胤王新来的不懂行情,他看着云夙长大的,能不清楚“吃坏肚子”意味着什么吗? 真的只是闹个肚子就不会大半夜地将他们捞过来了。 药师捏了把冷汗,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月华尊主的话。 婆婆杵着拐杖走上前,她虽只是护法,可她与月华是一辈的,又守护着银湖岛,她的地位并不在尊主之下。 她一过来,侍女与小丫鬟便乖乖地让开了。 婆婆给云夙把了脉,神色陡然凝重了下来:“教主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毒?” 药师腿都软了,老实说他也想知道啊,他明明只放了十分之一勺,这个用量是绝对安全的…… “药师。”婆婆沉沉地朝他看了过来。 药师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对婆婆说道:“回莲护法的话,我给教主放的量,与上次是一模一样的,我本想着,鬼帝的毒丹,毒性应当比鬼王的毒丹要强,可我又担心教主的身子无法承受,所以还是沿用了上次的量,我也不知道教主是怎么了,突然连……” 连这点毒性都扛不住。 这话有点埋汰教主无能的意思,药师没敢真的说出口。 胤王看了一眼神色痛苦的云夙,这是他的生父,却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少教主。”婆婆看向了胤王,“此事,你可有决断?” 云夙若醒着,圣教就是他的一言堂,可云夙既然倒下了,那么圣教的担子,理所当然地落在长子李胤的身上了,要不然呢?把三殿下那个成天吃吃喝喝的小可爱捞出来应付大局么? 胤王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地问:“究竟是剂量的问题,还是教主自身的问题,希望莲护法与月华尊主能查个明白。” 月华让弟子将轮椅往前推了些,也来到了床前。 习武之人不说是半个大夫,可对气息的感知还是十分准确的。 月华探过云夙的丹田后,与婆婆一样,都认定云夙是服毒过量了。 药师惊恐地辩驳道:“少教主明鉴呐!我没有多放!我真的没有!我不会毒害教主的!我对教主忠心耿耿!少教主您要相信我啊——” 胤王听得耳朵都要炸了,摆摆手:“拖下去,先打一百大板,看他招不招。” 一百大板?药师可不是死士,他“凡胎肉体”的,连内功都没有,别说一百大板了,二十板子都能要他半条命了。 他拼命地求饶:“少教主饶命啊——少教主饶命啊——” “少教主你不能屈打成招——” “少教主你这样会……唔——” 药师的嘴巴被堵上了,让两名孔武有力的弟子拽了下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了。 侍女与小丫鬟面面相觑了一眼,也识趣地退下了。 教主出了这样大的事,已经不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帮得手的了。 胤王出乎意料的有些沉默。 二人只当他是太难过,没说什么。 月华被鬼帝与贺兰倾弄得半身不遂,他是最着急找那伙人算账的,也是最希望云夙能够立马康复的。 他看了婆婆一眼,自动忽略掉彼此间的不快,语气诚恳地问道:“莲护法,你也颇为精通医理,你可有法子治好教主?” “这……”婆婆沉默。 “没有吗?”月华追问。 婆婆继续沉默。 月华又看向一旁的新任大圣师,这位大圣师曾在决斗中拿下鬼王,也算是一名圣教的实力干将了:“大圣师可有办法?” 新任的大圣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这法子可行不可行。” 月柱急切道:“什么法子,但说无妨。” 新任的大圣师看向了婆婆:“莲护法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个办法?” 婆婆一听他这话,便知他指的什么了,叹息着点了点头:“教主走火入魔太厉害,每时每刻都在继续恶化,再不想法子镇压他体内的魔气,他不是被毒死,也会爆体而亡。先取灵貂之血,压制一二,再……再把祭师请来。只有祭师才能彻底清除他体内的魔气。” 胤王讥讽道:“姬冥修在闭关,自己都半死不活的,怎么救人?” 月华附和道:“没错,他正在修炼九阳掌,修炼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强行去把他绑来,只会让他被功法反噬,身受重伤。” 姬冥修伤不伤的,月华并不在乎,可若是废了半天的劲,掳来的却是一个压根儿救不了教主的废物,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婆婆就道:“说的好像你们想掳,就能把姬冥修给掳来一样!” 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把鬼帝打得毫无还手的贺兰倾,齐齐噤声了。 “不过……也不是非他不可。”婆婆忽然说。 几人纳闷地朝她看了过来。 婆婆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姬冥修的孩子,也觉醒了祭师的血脉,你们去把他请来,或许……教主还有救。” 当然了,即便是教主的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请的,有贺兰倾那尊大佛在,牛鬼蛇神什么的,几乎难以靠近方翠园。 可今日,老天爷似乎是站在了圣教这一边。 云珠推断出鬼帝就被藏在圣教的药池附近后,即刻与贺兰倾兵分两路,赶往圣教“逮人”了。 贺兰倾不在方翠园,云珠也不在,鬼王与姬冥修各自闭关,自不必说,圣教的高手一路翻进了乔薇等人的院子,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们这是真的进来了? 真的真的进来了? 两位高手你看我,我看你,各自摸了摸自己脖子,脑袋还在。 确定自己还活着的高手们开始在方翠园内小心翼翼地搜索起来了。 其实他们真不必这么小心的,今日不仅贺兰倾与云珠出门了,就连阿达尔、傅雪烟、教主大人以及四禽兽也纷纷出去寻找鬼帝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乔薇、沐小将军与乔峥,二师姐搬去与荀兰同住了。 沐小将军还在养伤,早早地睡着了。 乔峥在丹房捯饬丹药,根本听不到外头的动静。 乔孕妇带着小慕颜睡得香甜,景云睡中间,望舒半边身子悬在床外,一下一下地打着小呼噜。 不怪他们如此放松警惕,实在是云夙都准备去炼化鬼帝的毒丹了,哪儿还会去费心思对付他们呢? 云夙确实没动这心思。 只是云夙也没料到自己会碰上那样的事。 “他们都住在上房,对准月亮门,往东第二间。” 这是胤王的原话。 两位高手很快便找到了上房。 高手甲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竹筒,里头装着一管迷烟,他正要将小竹筒插进门缝,可轻轻一动,门被推开了。 两个高手都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结果发现是对方根本没有锁门。 所以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睡觉都不锁门的吗? 心咋这大呢?! 不锁门就不锁门吧,反倒省事儿了! 高手甲掸了掸小竹筒,将一头含在嘴里,就要吹出里头的迷烟,却忽然,床上的小胖子一个翻身,吧嗒一声砸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高手甲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得,迷烟被吸进去了。 高手甲晕倒了。 高手乙:“……” 望舒迷迷糊糊地自地上爬起来,刚爬到床上,又骨碌碌地爬了下来。 要尿。 她眯着眼睛,晕晕乎乎地去了自己的小茅房。 高手乙果断抬走同伴的“尸体”,藏在了假山后。 望舒尿完尿,擦了小屁屁,还不忘洗了个小手,随后,继续闭着眼往上房走。 高手乙上下打量了望舒一眼,望舒披散着头发,穿着毛绒绒的白色小寝衣,这一看,妥妥哒小姑娘。 “是个很漂亮的孩子,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你要是见了他,一定能够认出来。” 这也是胤王的原话。 高手乙眸光一动,没见过比这更像小姑娘的孩子了,确实漂亮得不像话,就是他了! 高手乙从天而降,落在了望舒的面前。 望舒被一股冷风铺面,吹得她唔了一声,睁开懵懵懂懂的眼睛。 高手乙还是决定确定一下:“你是祭师吗?” 望舒疑惑地嗯了一声,茫然地看向他,迷迷糊糊地说道:“是啊,我爹爹是祭师,我叔叔是祭师,我可不就是一个小祭师吗?” 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他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高手乙心花怒放! “你找我有事吗?”望舒揉了揉眼问。 高手乙眼神一闪,语气温和地说道:“我想找你去救个人,小祭师,你能我这个忙吗?” 望舒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可以啊!” 她可是个热心的小姑娘! 这孩子原来这么好骗!高手乙激动得险些都要跳起来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等你治完了,我会把你送回来的。” 这话换景云,景云铁定不信了,可望舒就没什么是不信的。 何况,外公和娘亲也经常出诊啊! 她是小神医,她也会出诊的嘛! 她都治好那么多人了,她是有经验的大夫了! 望舒小神医第一次出诊,自然得严肃对待。 望舒说道:“你等等,我去拿我的医药箱!” 望舒回屋,从床底下摸出了自己的百宝箱,百宝箱里不仅有镇魂珠、镇魂钉,还有乔薇亲手编写的医(食)书(谱)哦! “小祭师”就这么被带去了圣教。 此时,云珠与贺兰倾也从不同的方向潜入了圣教,当然她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肝也被人给带来了,她们一个负责找寻鬼帝,一个负责找寻云夙。 云夙已经被转移去了银湖岛,那里有遗留的阵法,虽被破了大半,可巫后之躯仍在,还是能压制一些走火入魔之气。 胤王以主持大局为由留在圣殿了,月华从旁辅佐,只有婆婆与新任大圣师在曾经关押过鬼帝的地牢中看守着越来越躁动的云夙。 云夙吸收过一颗鬼王的毒丹,他的境界早已超越鬼姬,离鬼帝的实力也就一步之遥,他走火入魔起来是十分可怕的。 这一处破损的阵法已经压制不了他多久了。 新任大圣师捏了把冷汗,看向婆婆问道:“莲护法,祭师真的……能够治好教主吗?” 婆婆望向在疼痛中渐渐失去理智的云夙道:“如果我告诉你,祭师连鬼帝的走火入魔都能治,你信吗?” 新任大圣师蓦地睁大了眸子。 “教主他刚走火入魔,还不算太严重,现在抢救还来得及,只是毒性终究是有些烈了,能不能保住丹田就看祭师的能耐了。”婆婆说着,杵着拐杖转过身,“你在这里看着教主,我去熬点药来。” 其实熬药也没多大用,可眼下的状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婆婆离开后,偌大的地牢只剩下新任大圣师。 他胆寒地看着随时可能发狂的云夙,就在他险些坚持不住时,“小祭师”被带到了。 ------题外话------ 月票快满600了,小天使们翻翻口袋,今天给满了吧,“小祭师”会好好表现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57】二更 望舒走得急,身上仍是穿着那件小寝衣,不过高手乙怕“他”冻坏了,给“他”裹上了自己的披风。 本就胖,再裹上个三五层,这么定睛一看,简直就像个水桶飘进来了。 新任大圣师嘴角一抽,这真的是传闻中的祭师?确定没抓错人吗? 也是巧了,景云上场对阵三个小尼姑那日,新任大圣师与婆婆恰巧不在,因此新任大圣师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小祭师。 婆婆倒是在三殿下的房中见了一次,可还没看清,便被乔薇给挡住了,所以这会子即便是婆婆来了,也辨认不出这究竟是不是景云。 不过对方长了一张与乔薇七八分相似的脸蛋,一看就是小卓玛的。 小卓玛亲生的,自然也是姬冥修亲生的了。 这么一想,新任大祭师又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而就在大圣师打量望舒时,望舒也打量起了他。 她曾经医治过一个老伯伯啊,那个老伯伯就是穿的这身衣裳,原来老伯伯已经痊愈了,还变得这么年轻了啊! 新任大圣师刚过三十,俊公子一个。 望舒:“老伯伯,你还记不记得我啦?” 新任大圣师:“小祭师,你给人治过病吗?” 望舒:“我是上次治好你的小神医呀!” 新任大祭师:“教主他走火入魔,需要祭师的力量才能压制。” 望舒:“你变得好年轻、好帅气了哦!” 新任大祭师:“不知道小祭师打算怎么给教主医治?” 新任大圣师讲的是夜罗话,他听不懂中原话。 望舒则是说的中原话,她听不懂夜罗话。 二人鸡同鸭讲半天,谁都没弄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还是望舒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新任大圣师才想起大半夜把人折腾过来,八成是饿了。 新任大圣师放满了语速,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小祭师请稍后,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待会儿等莲护法来了,再一起商议……医治……教主的……办法。” 他并不十分信任这个小祭师,只不过婆婆坚持声称小祭师修复了阵法的符文,她相信祭师的血脉已经觉醒,可怎么治,还得她从旁辅佐才是。 “好……吗?”新任大圣师问,这是他唯一会说的两个中原字了。 望舒点点头:“好……呀!” 新任大圣师放心地去了。 望舒根本不知道他是干嘛去了。 然后“小祭师”开始给唯一的病人治病了。 要确定云夙的病人身份并不困难,因为偌大的屋子,只他一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手上脚上都绑了铁链,眉心与手心一丝丝地冒着黑气。 这些都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人在走火入魔时并不好受,心跳比平时剧烈,精神高度焦躁,体内就像是有一团燃不尽的烈火,灼烧着自己的每一条筋脉,不仅如此,严重时,骨头里还会像是爬进了一万只蚂蚁,又疼又痒的感觉,能让人抓狂得想要疯掉。 唯一能纾解这种痛苦的方式就是不停地消耗自己的内力。 这也是为何人走火入魔后,往往都会大开杀戒了。 可云夙他不能轻易地大开杀戒,因为他服毒过量,丹田受损了。 丹田内那一阵又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绝不比走火入魔好过,再从中调动内力,只会让他变得更难过。 云夙到底是有着惊人的毅力,都这样了也没疼晕过去。 可这绝非是一件事好事,毕竟晕了就不难受了,这想晕都晕不了的,才是最折磨人的。 云夙难受得奄奄一息之际,隐约看见一个小胖子朝自己走过来了。 这小胖子长得粉雕玉琢,粉嫩嫩的脸颊,红嘟嘟的小嘴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弯弯的小柳叶眉,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她蹲下身来,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软软糯糯地说:“老伯伯,是你生病了啊?你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吗?我是来给你治病的小神医。” 云夙的意识有点儿模糊,他严重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小神医? 一个孩子? 望舒将自己的医药箱放在了地上,探出肉呼呼的小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 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落了下来。 云夙忽然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望舒抽回了手,他又开始难受了,难受中,看见对方摊手道:“你额头好烫哦,一定是病得很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小神医,我、我给很多人都看过病,就是、就是刚刚那个老伯伯啊,他也是我治好的,他还变年轻了呢,他头发都不白了。” 云夙是懂中原话的,这些字分开了他全都懂,可合在一起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这怕不是个小傻子。 望舒打开了百宝箱:“好了我要开始给你治病了,我先给你施针!” 云夙虚弱地看了这不知打哪儿来蹦出来的小傻子一眼,就见对方从个散发着浓厚土豪气息的黄金小箱子里取出了一盒镇魂钉。 云夙的太阳穴当即突突一跳! 这小傻子,是怎么来的镇魂钉?! 正所谓熟能生巧,上次在大圣师身上翻来覆去不知扎了多少次,而今再施展,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望舒一手拿着镇魂钉,一手按住患者的肩膀。 云夙挣扎! 患者都是不听话的,她都习惯啦。 望舒十分宽容地看了云夙一眼,一把将挣扎的云夙摁在了地上! 云夙哪怕是被伤了丹田,无法运功,却也没想过会挣不开一个小傻子,可那小傻子一出手,他只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 云夙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丹田的伤,就要催动内力,将这小傻子狠狠地拍死。 哪知他还没出手,望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第一枚“银针”扎进了他的身体。 云夙当场就晕了过去! 镇魂钉可是连鬼帝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东西,云夙的修为还不如鬼帝呢,眼下又受了伤,这一颗镇魂钉下去,他半条命都快没了。 在望舒钉扎到第三“针”,云夙给疼醒了。 醒来知道原来还剩十五“针”时,又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晕晕醒醒的,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把两套针法都扎完了。 云夙也被折腾得翻白眼的力气都无了。 望舒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呼呼,好累好累呀!” 云夙就那么斜眼看着她,现在他浑身上下只剩眼珠还能转动了。 很快,望舒发现这个老伯伯似乎并没有好转,她又赶忙打开医药箱,拿出了乔薇亲手撰写的食谱。 望舒不认得这么复杂的字,可她知道这是她娘亲写的,她娘亲是神医,神医写的书,当然就是医书啦。 完全忽略了这只是一本乔孕妇想吃却不能吃只得画饼充饥一下的食谱。 食谱图文并茂。 乔薇的毛笔图,乔薇的毛笔字,辨识度:一个负。 第一页,凉拌醉虾。 望舒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一只虾,但那方法,她领会了七七八八。 第一步:去须。 望舒拿出一把小剪刀,咔擦咔擦地把云夙的头发剪了。 第二步:放入小盆内。 望舒一把抓起云夙,哒哒哒哒地去找小盆了。 小盆没找到,不过却让她找到了一口厨房的大锅。 望舒拿开锅盖,将云夙丢了进去。 第三步:倒酒。 这里原本就是专程给鬼帝做饭的厨房,鬼帝不见了,厨房才荒废了,可没荒废几日,该有的应有尽有。 望舒很快便找到了酒坛子,哗啦啦地倒了进去。 云夙原本已经在她拖拽的途中磕晕了,又生生被那伤口撒盐一般的剧痛辣醒了,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口酒气熏天的大锅里! 这小傻子要干什么?活蒸了他么?! 云夙用尽全力,微微抬起一点脑袋,朝望舒看了过去。 凉拌醉虾? 这小傻子,是在做醉虾? 她到底是把他当虾了,还是把食谱当医书了?! 云夙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全都哑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望舒不解地蹙了蹙小眉头,翻到第二页:清蒸螃蟹。 云夙的太阳穴又是突突一跳。 “唉。”望舒小大人似的一叹,“我不会生火。” 云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他这口气没有松完,望舒又翻到了第三页。 当云夙看到那歪歪斜斜的“剁椒鱼头,第一步,剁掉鱼头”时,吓得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中风了…… ------题外话------ 本章掉落100个留言红包o(n_n)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58】一更 却说新任大祭师去银湖岛的厨房让人做了点热食给小祭师,时间紧迫,他担心小祭师在那里待的太久,会碰上教主发狂,被教主误伤。 他这么做可并不是担心小祭师的生死,而是担心小祭师死了便再也没人能给教主医治。 所以,小祭师一定不能有事! 一念至此,他只让厨子简单地下了一碗肉丝面,煮了两个卤蛋。 他速度已经够快了,然而当他拎着食盒去地牢时,却惊讶地发现小祭师已经不见了! 有那一瞬间,他还以为小祭师被发狂的教主给活生生地吃掉了! 毕竟,地牢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一看就特别像是一个凶案现场! 不过很快他定下神来,就发现不仅小祭师不见了,教主大人也不知所踪了! 不仅如此,就连龙浔链也断掉了! 要知道这种铁链之所以被称为龙浔链,除了它本身有镇压鬼王鬼帝的功效外,它的坚硬程度也绝非寻常铁链能够比拟的,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斩断,可瞧这些龙浔链断裂的切口,像是让人硬生生地扯断的。 能把龙浔链扯断,这得是个什么样的变态高手? 他是冲着教主来的! 却连同小祭师一块儿抓走了! 新任大圣师捏着手中断裂的龙浔链,深深地觉得自己真相了,忙不迭地跑出地牢,撞响了银湖岛上的大钟:“不好了!有人潜入圣教了!把教主与小祭师抓走啦!” 钟声响起,整个圣教都戒备了起来。 刚潜入药池的云珠:“!” 刚偷了一艘小船的贺兰倾:“!” 刚要翻墙的鬼帝:“!”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云珠默默地翻出了药池。 贺兰倾默默地回到了小木屋。 鬼帝默默地爬下了墙头。 正在圣殿处理公务,一宿都没合眼的胤王也听到了银湖岛传来的钟声,放下手中的册子,问一旁的月华道:“出了什么事?” 月华神色凝重地说道:“有刺客入侵圣教。” 胤王不咸不淡地说道:“有刺客入侵圣教需要这么兴师动众么?” 月华古怪地看了胤王一眼,似乎在责备他的心不在焉:“钟声是冲银湖岛传来的,说明刺客去银湖岛了,教主就在银湖岛。” 这件事别的弟子不知道,他们这些高层心腹还不清楚吗? 如果不是教主出事了,谁敢敲响银湖岛的大钟? 那口钟自设立以来,一共只敲响过两次,一次是今晚,一次是鬼帝屠戮圣教,不是到了圣教生死存亡的时刻,没人会去动那口钟。 月华正色道:“少教主,我们赶紧去岛上看看吧!” 胤王垂了垂眸。 月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少教主在犹豫什么?难不成少教主以为教主出事了,你就能更早地继承教主之位了?别忘了,如果不是教主顶着,圣教早已经被云珠给夺回去,送给姬冥修了。” 月华永远知道怎么戳人软肋。 不能输给姬冥修,就是胤王最大的软肋。 胤王冷冷地看向他:“本少主也要提醒你,少在本少主面前耍心机,你现在只是一个废人,本少主乐意,你就还是个尊主,本少主不乐意,随时能够废了你!” 月华的嘴角抽搐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胤王作为少教主,自然还是去了银湖岛。 银湖岛早已戒严,所有女弟子都提着兵器冲了出来,对整个岛屿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胤王向婆婆了解具体的情况,可婆婆去熬夜了,连小祭师的面都没见着,哪里又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至于说新任大圣师,他去厨房弄吃的,也没看见刺客的具体样子,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仍在银湖岛上。 因为岛上所有船只都清点过了,确定没有新的船只过来,也没有旧的船只离去,且湖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人游过去的痕迹。 众人分头行动,继续寻找云夙与“小祭师”的身影。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望舒,正坐在一条矮矬矬的小板凳上,一页一页翻着她娘亲的“医书”。 “唉,我没有辣椒。”她叹气。 不应该担心不能“剁鱼头”么…… 望舒又翻了几页,发现不是没有这个,就是没有那个:“算了,就用第一个药方吧。” 她说罢,拿起大锅盖,duang的一声将中风中得鼻歪嘴邪的云夙盖在里头了。 这之后,望舒开始了她漫长且耐心的等待。 就在她等得快要昏昏欲睡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眸子一亮:“小白?” 白光消失在了厨房外。 望舒提上百宝箱,迈开小胖腿儿,呼哧呼哧地追了上去。 她刚一走,新任大圣师便找过来了。 新任大圣师还是有些头脑的,别人都认为刺客抓着云夙与小祭师离开了地牢,他却反而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何况这又不是一座普通的地牢,它大到不可思议,说是一座小地宫也不为过。 所以刺客极有可能是藏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顺着这条线索,新任大祭师独自在地牢中搜寻了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他察觉到了动静。 他先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再是听到了什么在微微撞击的声响,他顿住脚步,拔出了防身的匕首,缓缓地进入厨房。 厨房内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大锅里也像是盖着什么东西。 新任大圣师紧握着匕首,一步步地走向大锅,一边走,一边仔细注意着大锅内的动静。 他听到了微微的喘息。 他确定里头躲着一个人! 他冷冷一哼,以为躲在锅里就能逃过一劫了么? 天真! 新任大圣师自怀中拿出了一颗镇魂钉。 对方能扯断龙浔链,功力不容小觑,可镇魂钉是所有高手都害怕的东西,哪怕是贺兰倾来了,吃上这一钉子,也得要掉她半条命! 新任大圣师不动声色地抓住了锅盖,在心中默默地数了个数,一把将锅盖拿开,镇魂钉狠狠地钉了下来! 然而就在他钉到一半时,却猛地发现对方穿着教主的衣裳! 他狠狠一怔,及时刹住了手中的镇魂钉。 他再定睛朝对方看去,屋子里有夜明珠,光线还算明亮,只是……那鼻青脸肿、鼻歪嘴邪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儿的秃头真的是曾经俊雅风流的教主么? 怎、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新任大圣师严重怀疑自己认错了,赶忙去找人来,跨过门槛时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去了。 很快,胤王、婆婆与月华都被他带来了。 三人进屋,没见人,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与尿骚气,三人齐齐蹙眉,胤王更是暗暗地干呕了一下。 随后,三人来到大锅前,看向那个像只小虾米似的蜷缩在烈酒中的男人,一个赛一个地风中凌乱了…… 三人将云夙自烈酒中捞了出来。 云夙的情况很严重。 中毒、中风、走火入魔、被钉了镇魂钉,他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解毒、能不能镇住魔气的问题了,他整个身体都跨了,丹田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衰弱下去。 再让丹田继续衰弱,他怕是就要彻底变成一个废人了。 婆婆赶忙拿出银针,先缓住了他的中风之兆,再给他吞服了几颗治疗内伤的丸药,可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就解不了燃眉之急。 “太可恶了,简直是太可恶了!一定是贺兰倾,一定是她!除了她,没人有这本事!”月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婆婆就道:“先别管这个了,赶紧想法子抢救教主是正经。” 小祭师也不知是上哪儿去了,如果这一切果真是贺兰倾干的,那么小祭师极有可能已经被贺兰倾带走了。 婆婆道:“教主的功力想要全部挽救回来是不可能了,但如果有一个高手能将他体内的剧毒吸收到自己身上,再运功修复他的经脉、护住他的丹田,那么教主的命还是能够保下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教主只要活下来了,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不愁回归不了巅峰。” 月华冷声道:“你说的轻巧,什么人肯把这种剧毒吸到自己的身上?就算是我们肯,我们也没有这个能耐。” 婆婆叹了口气:“我们几个当然没有,可鬼帝有。” 月华一愣:“鬼帝?不错,以鬼帝的功力,完全能将教主体内的毒吸过去。” “吸过去之后,鬼帝会死吗?”胤王问。 婆婆没有说话。 胤王不解道:“鬼帝临死前,会交出毒丹的吧?可以教主如今的状况,怕是炼化不了鬼帝的毒丹了。” 婆婆摇头道:“确实炼化不了,不过,也不是非得炼化鬼帝的毒丹才能得到鬼帝的功力,鬼帝如果自愿为教主输入功力,那么既不用担心中毒的问题,也能保住教主的经脉与丹田。” 胤王讥讽地呵了一声,说道:“既然有这个法子,当初为什么要打毒丹的主意?” 婆婆解释道:“因为鬼帝不可能随随便便为一个人输入功力,另外,毒丹中蕴含鬼帝全部的功力,而鬼帝自己输出的功力,最多只有七成。” 这么说,胤王就明白了,胤王蹙了蹙眉,又问道:“鬼帝从前不肯为教主输入功力,难道现在就肯了吗?” 婆婆叹道:“鬼帝肯不肯是其次,以教主的机敏,若真想让鬼帝为他输入功力,多的是法子哄骗鬼帝,教主是想得到他全部的功力,才一直等到现在。” 胤王将信将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有什么法子,肯让鬼帝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七成的功力?” 婆婆不吭声了。 月华冷笑:“这有何难?鬼帝不是最心疼云珠么?把教主易容成云珠的模样,让鬼帝看见云珠受了这么重的伤,别说是引个毒,浪费几成功力了,相信就算是砍他脑袋,他也不会不答应的。” 鬼帝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也不记得自己与云珠的关系,可他还是知道要去云珠好,云珠就是鬼帝的软肋。 月华了解任何人的软肋,鬼帝的也不例外。 其实他早早地便建议教主易容成云珠,可惜教主端着架子不肯易容成一个女人,这才连哄带骗的,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弯路,可结果最后,还不是得走这条他一早便为教主铺设的康庄大路了? 云夙昏迷不醒,自然没办法对于自己被易容成女人提出异议。 几人又看向胤王。 胤王没有反对。 月华虽半身不遂了,却用实力向胤王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废物,他耗费了近半的功力,将云夙易容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云珠,别说他看不出差别,就连曾侍奉过云珠的婆婆也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胤王简直惊呆了。 月华苍白的面上浮现起一抹得逞的笑:“好了,现在可以去找鬼帝了,相信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拯救‘云珠’的。” ------题外话------ 鬼帝(⊙o⊙):冒充老子女儿,吸干你的功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59】二更 鬼帝如今所在的院子离云夙的院子并不远,都在药池附近,可离银湖岛就有些距离了。 救人如救火,坐船太慢,婆婆带着一行人走了银湖岛的湖底隧道。 早在云清做教主时,月华就已经是圣教的弟子,他的年龄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年轻,可他都在圣教待了这么多年,也不知这湖底竟然有一条通往教主寝殿的隧道。 再看新任大圣师与胤王一脸震惊的神色,俨然也是不知道了。 怎么偏偏就这老婆子知道?! 月华嫉妒地眯了眯眼。 这条大道直通教主的寝殿,难道教主私底下竟这般器重这老婆子么? 是啊,不器重也不会把整个银湖岛交给她来看守了。 想当年,她不过是云珠身边的一个丫鬟,现如今,却几乎要与他平起平坐了。 这边,月华嫉妒得不可自拔之际,另一边,婆婆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误会,教主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议他是非,你最好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起来。” 月华冷冷一哼,撇过脸不再看她了。 胤王来得晚,圣教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足为奇,可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还是深深地看了婆婆一眼,总感觉这个女人还对他们瞒着什么别的秘密。 咚! 脚底陡然传来一阵震动。 背着“云珠”的胤王,坐在轮椅上的月华,以及推着轮椅的新任大圣师,全都被这突然起来的动静惊得齐齐怔了一下。 只有婆婆淡定从容地往前走着,不咸不淡地说道:“食人鱼撞上隧道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提到食人鱼,月华不禁想起姬家一行人落水的那次,怎么就没碰上几条食人鱼呢?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这之后,脚底又传来了几阵咚咚声,众人只当是食人鱼又来了,没再放在心上了。 “教主的功力真的保不住了吗?”胤王突然问。 婆婆说道:“功力会折损一些,但不是会有鬼帝的功力吗?就算他保不住自己的,有鬼帝的也够了,最重要的是,把毒给引出去,护住经脉与丹田,尤其丹田。” 丹田是习武之人的根本,不是谁都像鬼王那个变态,在丹田毁坏之后又能给重新修回来的。 “确定鬼帝能保住吗?”胤王追问。 婆婆就道:“以鬼帝的功力,应当没问题。” 胤王迟疑道:“那两日后的决斗……” 这也是月华所担心的,就算是保了命,可若是没恢复到应有的实力,他们还是可能将圣教,甚至整个云中城给输出去。 婆婆说道:“一切,等教主醒了,自有决断。” 月华冷笑着看了过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有些东西,怕是连云珠都不知道吧?” 婆婆扬起下巴道:“你不用套我的话,你想知道什么,等教主醒了,你亲自去问他。” 月华沉下了脸。 说话间,几人出了密道。 出口竟然是一个树洞,树洞上的门与树身契合得天衣无缝,不怪月华等人日日打这边路过,却愣是没发现里头藏着一条密道。 这里,离药池不远了。 冷风吹过,阵阵雪莲的清香扑鼻而来。 胤王又想起了公孙长璃的雪莲,心里一阵吃味儿,大掌紧紧地拽成了拳头。 几人去鬼帝的院子时,鬼帝正狼狈地坐在角落里。 小雪貂不知跑哪儿去了,他身上的黑气又一丝丝地冒出来了。 他双目变得赤红,心脏剧烈地跳动,浑身的经脉都像是要炸裂了一般,偏偏骨子里如万蚁噬咬,难受得他几乎要暴走。 但他控制着没让自己的气息流动,越控制,越难受。 胤王推开房门时,明显感到了鬼帝的异样,哪怕鬼帝一而再地压抑自己的气息,可空气中还是像流转着一个巨大的风暴,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爆开了。 婆婆不着痕迹地将胤王挡在了身后:“少教主请在外头稍等。” 胤王嗯了一声,没逞强,将“云珠”放到了月华手中。 月华由新任大圣师推了进去。 新任大祭师颇有些忌惮鬼帝,那日他虽是侥幸战胜了鬼王,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在鬼帝面前有哪怕一根手指头的胜算。 好在鬼帝还算克制。 月华将“云珠”轻轻放在了铺着虎皮的藤椅上。 鬼帝的目光朝“云珠”看了过来。 “她是谁,你还认得吗?”月华笑着问。 鬼帝的眸子里浮现起了一丝急切。 月华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云珠不小心误服了毒药,又让镇魂钉给伤到,危在旦夕,只有你能救她。” 鬼帝大掌一伸,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藤椅吸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云珠的脸,眸光一点点变得复杂。 月华心道,脑子坏了就是好,都不用与他解释前因后果。 鬼王一脸难过。 月华唇角一勾,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先将她的毒引到自己体内,再输入内力压制她紊乱的内息,相信她就能保住这条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办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月华与大圣师转身出去了。 逼得越紧越可疑这个道理月华还是懂的,他相信自己的易容术不会让任何人不出破绽,除非是云夙自己醒了,并开口说话了,可云夙已经重伤成了这样,不把他治好怎么可能会醒呢? 月华放心地出了屋子。 几人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廊下,凝神聚气地注意着里头的一举一动。 胤王始终觉得这个方法有点冒险,虽说易容确实天衣无缝,可万一鬼帝扒他裤子呢…… 月华自信地说道:“少教主不必担心,我的易容术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他话音一落,屋子里的鬼帝便将“云珠”扶了起来,让“云珠”坐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开始运功为“云珠”引毒了。 众人透过门缝,看见云夙的头顶冒出了一丝又一丝的黑气,全都被鬼帝吸进了体内。 云夙乌黑的脸色,渐渐有了几分正常的颜色。 鬼帝对云珠,果真是连命都能豁出去的。 然而就在鬼帝即将引毒完毕时,他的身躯忽然一震,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血,那些被他引入体内的毒,又刷刷刷地涌回了云夙的体内。 云夙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哇哇哇的吐起了血来。 月华面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婆婆蹙眉道:“毒性太强了,鬼帝正在走火入魔的紧要关头,承受不住。” “那怎么办?”月华问。 婆婆道:“取圣教雪莲来!” 月华一怔:“什么?” 婆婆解释道:“圣教雪莲能稳固经脉,护住丹田,让走火入魔的鬼帝好受些。” 圣教雪莲可不是能随便去动的东西,它虽在提升功力上不比隐族的两生果,可论起修护丹田与经脉,它堪称一味神药。 云夙这些年走了多少捷径,要是没有这些雪莲,早不知走火入魔多少回了。 只不过,圣教雪莲产量极低,云夙平时都是紧着吃的。 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没人敢去吝啬一朵圣教雪莲,毕竟鬼帝是云夙的保命符,所有砸在鬼帝身上的宝贝,最终的功效都会报答到云夙的身上。 新任大圣师即刻去了药池,胤王也想看看那池子,便与他一道去了。 圣教雪莲从外表上看与寻常的莲花没有多大分别,可它的清香,仅仅是闻一闻便能让人通体舒畅。 成熟的雪莲不多了,一共只有七朵。 新任大圣师摘了一朵。 胤王望着剩余的六朵雪莲,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新任大圣师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少教主,怎么了?” 胤王眼神一闪:“啊,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里离鬼帝居住的地方这么近,不怕鬼帝来偷雪莲吗?” 新任大祭师笑道:“鬼帝不喜欢水。” 是的了,所有的死士都对水敬而远之,连鬼王都溺水,鬼帝虽不至于这般凄惨,却也不会主动地去靠近它,难怪这么宝贵的雪莲,鬼帝都摘不到了。 二人将摘到的雪莲交给了鬼帝。 鬼帝转过身吃下,又开始为云夙引毒。 可这种毒还是太厉害了,鬼帝稍稍吸收一点,体内的魔气便成倍地翻滚。 为压制鬼帝体内的魔气,众人又去摘了一朵雪莲。 又一朵。 一朵,一朵,又一朵。 一直到把七朵摘完,鬼帝的魔气才总算是彻底压回丹田了。 众人汗都急出来了,所有的雪莲都搭进去了,这要是还救不活云夙,那他们真可以一头碰死了。 好在接下来鬼帝没再出现无法承受的状况了。 鬼帝一气呵成地将云夙体内的毒引入了自己的身体。 几人站在门外,透过门帘的缝隙看着云夙头顶的黑气一点一点散尽,乌黑的面色渐渐变得润白,几人心里悬着的大石总算是慢慢地放了下来。 可不等他们放完,就见云夙的脸色在变得润白之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变得苍白、惨白…… 胤王古怪地问道:“鬼帝在做什么?” 月华是见过云夙对别人做这种事的,他率先反应了过来:“不好!他在吸教主的功力!” 新任大圣师赶忙祭出了袖子里的镇魂钉! 可惜晚了一步,鬼帝气息一震,便将所有人都震飞了出去! 镇魂钉射偏了,钉上了房梁。 等几人自院子里爬起来,赶回房间一探究竟时,云夙的功力已经被鬼帝吸干了,不仅如此,那些原本被鬼帝引走的剧毒,又尽数回到他体内了。 没了内功护体,剧毒第一个吞噬掉了云夙的丹田。 丹田被毁,云夙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鬼帝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随手抱着怀里的包袱,施展轻功,找到了一处假山前。 这座假山里,有个细小的山洞。 云珠就躲在里边,浑然不知鬼帝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鬼帝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圈一点点地变红了。 他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包袱,难过地抹了抹眼睛,在云珠察觉到什么,并且转过身来之前,足尖一点,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云珠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可转过头来又什么人都没有。 不过,云珠却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她顺着香气看去,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包袱。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袱,定睛一看,竟然是七朵新摘下来的圣教雪莲。 云珠眸光一颤,抓起包袱走出假山,望着无尽的夜色道:“我知道是你,你给我出来,出来呀!有本事你别躲着!不是赶你都不走的吗?你躲什么呀?你抛弃我那么多年还不够吗?你跟我回家!跟我回家啊!” 云珠咆哮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鬼帝站在树丛后,看着她哭,也难过地呜咽了一声。 云珠也不管会不会让人发现了,扯着嗓子喊道:“你出来!我让你出来呀!你再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鬼帝朝前迈了一步,可当他看了一眼散发着黑气的手,又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转过身,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59】废了云夙(一更) “别叫了,他走了。” 贺兰倾不疾不徐地自夜色中走了出来,在云珠的身后站定。 云珠不想让人瞧见自己一脸狼狈,抬手抹了抹眼睛,深吸一口气,神色淡淡地转过身来:“你那边怎么样了?” “云夙不在银湖岛。”贺兰倾道。 云珠微微一惊:“你去岛上了?那方才的钟声是……” 贺兰倾漫不经心地说道:“敲钟的时候我不在岛上,敲完了我才潜水过去。” 顺便弄死了几条食人鱼。 “你没事就好。”云珠道。 贺兰倾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云珠一抬眸,撞进她意味深长的眼神,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贺兰倾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我看你是不是谁假冒的?” 云珠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欠骂。” 贺兰倾挑眉,啧了一声:“货真价实。” 云珠不再与斗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明明只有几朵雪莲却重如泰山的包袱。 贺兰倾不用看,只是闻也闻出是什么了,毕竟天下雪莲这么多,能让武林高手心驰神遥的便只有传闻中的圣教雪莲了。 “鬼帝给的?”贺兰倾问。 云珠没有说话。 这落在贺兰倾眼中无疑就是一种默认了。 贺兰倾不知鬼帝是怎么摘到这么多圣教雪莲的,毕竟死士怕水,她可不认为鬼帝会施展轻功在水上飘来飘去。 圣教雪莲可是好东西,能大大减少走火入魔的可能,对于轻微的走火入魔具有直接治愈的功效,鬼帝若吃了它,虽不能治愈,却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轻经脉与丹田的痛苦。 可他没有这么做,他把所有的雪莲都给云珠留下了。 这说明,他暂时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他是故意躲着云珠的。 贺兰倾看向云珠,难得的没有怼一怼她:“行了,他既然故意躲着你,就不会还留在圣教等你抓了,先回去吧。” 云珠嗯了一声,与贺兰倾一道往圣教的大门走去,刚走了几步,云珠忽然道:“对了,你是在敲钟之后上岛的,那方才他们为什么要敲钟?除了你,难道你和我,难道还有别人潜入圣教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 除了云中城的人以及他们这一群人,根本再无人知晓圣教的存在,而云中城的百姓是不可能去潜入圣教的。 贺兰倾摊手:“你问我,我问谁?” “莫不是鬼帝?可他又不会水……”云珠蹙眉,摇了摇头,“罢了,走吧。” 圣教已处于戒严的状态,巡逻的人数增加了三倍不止,不过这些对于两个大佬来说都形同虚设。 二人轻轻松松地往前走着,路过一棵大树时,贺兰倾突然双耳一动,一把抓着云珠丢在了自己身后! 咚! 树皮开了小洞。 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子自树洞内滚了出来。 “哎哟!” 小胖子滚着滚着,撞到了贺兰倾的腿上。 贺兰倾听到动静时,还当是个什么窝藏在树里的弟子,内力都运好了,就差一巴掌拍下去了,看到这胖子滚出来,又硬生生地刹住了。 贺兰倾惊道:“望舒?” 望舒揉了揉晕晕乎乎的脑袋,愣愣地抬起头来:“咦?姥姥?” 她是追着小白跑出来的,跑呀跑呀就跑进一条好窄好窄的地道了,又跑呀跑呀,就撞到一扇门了。 贺兰倾将小胖子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又看了看树洞,一个追出来的人都没有。 望舒折腾大半夜,这会子都有些困了,打了个小呵欠,软软地说道:“我是过来给老伯伯治病的啊。” 贺兰倾看了看望舒手中的百宝箱,心道信你才怪了,八成又是让圣教那群王八蛋拐来的。 可话说回来,圣教的胆子未免也太怂了些,明明都拐了鬼帝想要吞服鬼帝的毒丹,还做两手准备拐了他们家的孩子。 怎么?怕输不起吗? 贺兰倾可真是冤枉圣教了,人家才不是怂,人家是真心实意地请“小祭师”去给云夙治病的,虽说越治越病了…… “回去吧。”一直沉默的云珠开口了,“我们都出来了,家里没什么人,景云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贺兰倾点头,相公与女儿外孙的安危最重要,至于这狗屁圣教,离决斗不过剩下两日功夫了,届时她倒要看看,云夙究竟怎么输! 二人带着望舒走了。 望舒困得不行了,在贺兰倾软软又香香的怀里,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一直到离开圣教,贺兰倾与云珠都不知道圣教究竟是被什么人给潜入了,更不知他们的死敌云夙已经被以小胖子为主力的多方友军摧残得不像话了。 云夙被抬回了自己的寝殿,放在柔软而宽大的床铺上。 胤王与婆婆、新任大圣师以及月华,神色凝重地守在一旁。 圣教有不少药师,全都来给云夙诊治,在众人与婆婆的合力抢救下,总算是把云夙这条命给吊住了,但余下的情况……就都不怎么乐观了。 婆婆让药师们退了出去,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胤王神色关切地问:“莲护法,教主他怎么样了?” 婆婆像是一时间苍老了十岁,想要杵着拐杖站起来,却身子一晃,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胤王眸光动了动,抬手拎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婆婆轻轻地推开茶杯:“不用了,多少少教主。” 胤王放下了杯子,问婆婆道:“教主他没事了吧?” 婆婆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尽力了。” 月华眸光一颤:“莲护法,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教主他没救了吗?” 婆婆疲倦地闭上眼:“你自己看吧。” 月华用完好的右手推着轮椅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形同枯槁的云夙,再是将手轻轻地摁在云夙的丹田。 摁上去的一霎,他整个脸色都变了。 胤王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纳闷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月华呆呆地说道:“教主的丹田毁了。” 对一个习武之人而言,丹田毁了,余生都将是一个废人了。 云夙曾毁过不少人的丹田,其中就有鬼王的,可他大概做梦都没料到,最后一个毁掉的,竟然是他自己的。 胤王不知云夙的这些事,在云夙中了毒,中了镇魂钉,又让鬼帝吸干了功力之后,胤王猜到云夙的结果可能不会太好,却也没料到竟然有这般糟糕。 两日后,就是与贺兰倾一行人决一死战的日子,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 胤王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明白了。 婆婆沉痛地说道:“当初就不该打鬼帝的主意。” 不打鬼帝的主意,就不用去服毒,不服毒便不会阴差阳错地让人下了过量的毒,而没中过量的毒,便不会走火入魔,不走火入魔,也就不需要请来小祭师,不请来小祭师,也就不会惊动贺兰倾,不惊动贺兰倾,便不会有那镇魂钉,不中镇魂钉,也不会想法子去忽悠鬼帝,结果反而被鬼帝给吸干了功力……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月华又何尝不知是这个道理?可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世上有后悔药吃吗? 月华冷冷地看向了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教主打鬼帝主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婆婆激动地杵着拐杖站了起来,一边指着云夙,一边眼眶发红地说:“你以为我没有说吗?他但凡肯听我一个字,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月华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慑住了,认识这老婆子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动怒。 可被这老婆子唬住,月华又觉得自己有点儿下不了台。 就在月华寻思着怎么把这老婆子怼回去了,一旁的胤王开口了:“你们都别吵了!大敌当前还起内讧,你们是想让姬家人看笑话吗?” 婆婆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压回了心底,缓缓地坐下。 月华也撇过脸,不再打理她。 胤王沉吟片刻道:“教主伤成这样,两天后的决斗怕是不能上场了,你们还有什么好主意能赢过贺兰倾?” 一屋子人集体沉默了。 贺兰倾的变态程度,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了,要说圣教有谁能她,大概是不可能了。 但凡有一丝胜算,云夙都不会想要去吞服鬼帝的毒丹。 胤王正色道:“你们应该清楚,两日后的决斗,直接关系着姬家人能不能胜出,他们已经连胜两局,再拿下一局,教主多年的心血就要落在姬家人的手上了,你们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新任大圣师清了清嗓子,低低地说道:“少教主,不是我们想不想看到,而是贺兰倾那个人……我们根本赢不了。” 胤王又道:“鬼帝已经走了,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到姬家人身边,只是一个贺兰倾而已,圣教难道都对付不了吗?” 月华摇头。 新任大圣师低下了头。 胤王看向了一旁的婆婆,她的神色比二人都要冷静许多:“莲护法,你是不是有法子对付贺兰倾?” 婆婆的睫羽颤了颤:“没有。” 胤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莲护法,圣教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你可别有法子却藏在心里不说。” 婆婆握紧了拐杖,喉头滑动了一下,说:“属下……真的没有办法。” 月华叹气,贺兰倾这人就没有软肋,对付云珠时尚且可以利用云珠对胤王的感情,可贺兰倾呢?他是能把人易容成乔薇,还是能把人易容成乔峥?不论怎么易容,以贺兰倾的实力,都只是动动一根手指头的问题。 何况,被鬼帝摆了一道之后,月华对自己的易容术也不若原先那般自信了。 胤王捏紧拳头,心情复杂地看向了床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对面的屋子,三个小尼姑已经睡下了…… 胤王发现自己没有想象的悲痛,也不是很在意这个男人究竟能不能康复,可如果他不能康复的代价是让圣教落到姬冥修的手中,他又觉得他或许还是康复了吧…… 婆婆叹道:“都回去吧,让教主好生歇息。” 一行人挨个离开了,婆婆也准备离开,可就在她转身的一霎,云夙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 婆婆看着那只拽住了自己的手,这手没什么力气,与其说是拽,不如说是碰,且只碰了一下便掉下来了。 婆婆惊讶地看向床上的云夙,云夙虚弱得连眼睛都没能睁开,只嘴唇微微地翕动了两下。 “你在说什么?”婆婆坐在床边问他。 云夙太虚弱了,动了动嘴皮子,却依旧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婆婆将拐杖放到一旁,俯下身,将耳朵递了过去:“你想说什么?” 云夙干枯裂开的嘴皮子几乎没什么弧度地动了动。 婆婆听懂了,面色就是一变,直起身来,惊恐地看着他:“不可啊!那个东西不能放出来的!你忘记它当年差点杀死云珠了?鬼帝费了多大的劲才把它镇压了,你现在把它放出来,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当年圣教的那些人不是鬼帝杀的,是被它给杀的?!” 章节目录 【61】最后的决斗(二更) 寂静的山脉,刚下了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打猎的人自丛林深处归来,有人猎到了一只野兔,毛色略有些发灰,可胜在机灵,体形又胖,小小的一团,煞是可爱。 它虽是野的,却似乎并不咬人,这一路上都乖巧得像是驯养出来的一样。 猎了野兔的人来到一座小木屋前,轻轻地叩了叩房门。 房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八九岁的小侍女。 小侍女问他道:“有什么事吗?” 他把手中的兔子递给了小侍女。 小侍女迟疑地看了那兔子一眼,没伸手去接,这时,屋子里蹦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五岁,皮肤雪白,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尤为漂亮,脸蛋儿红扑扑的,活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她穿着嫩粉色小短袄,眉宇间英气天成。 小姑娘看见了对方手中的兔子,大大的眼睛一阵眨巴。 那人开心地将兔子递给了她。 她接过兔子,笑眯眯地说道:“多谢!” 那人行了一礼,含笑离开了。 小姑娘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怀中的小兔子:“莲姐姐,兔子是不是吃胡萝卜?你去拿几根胡萝卜来。” 小侍女犹豫道:“小姐,这东西咬人的。” 小姑娘不以为意道:“我怕它咬么?能咬到我,算它本事!” 话音一落,那兔子竟仿佛是听懂了人话似的,张开小牙齿便在小姑娘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哎呀。”侍女大惊失色,一把将兔子打掉在了地上。 兔子得了自由,撒开脚丫子往来时的路逃走了。 小姑娘赶忙追上去。 小侍女吓得大叫:“小姐!小姐你去哪儿啊?你回来!” 小姑娘越跑越远。 小侍女摸了摸发抖的胳膊,回屋给小姑娘找了件披风,也朝着兔子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兔子速度极快,好在小姑娘脚程也不慢,跐溜溜地就追上了。 小姑娘飞身一扑! 眼看着就要把兔子扑倒,兔子却原地打了个小滚儿,狡猾地避开了。 小姑娘气鼓鼓地瞪了瞪眼,继续往前追着,浑然不知自己追进了丛林深处。 起先她还能听见莲姐姐的叫喊,可渐渐的,她半点人声都听不见了。 耳畔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声。 “哇——哇——” 头顶传来几只乌鸦的叫声。 小姑娘古怪地睁大了眼睛,她还不到知晓凶险的年纪,可说不上来为什么,在听见乌鸦的叫声后,她的脚步放慢了下来。 那只兔子早已不知道去哪儿了。 小姑娘也彻底迷路了。 她茫然地朝前走去。 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她看见了一个山洞。 她望了望漫天飞舞的大雪,最终朝着山洞走了过去。 山洞很大,黑漆漆的,一眼望不见底。 她刚来到洞口,便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小姑娘本能地预感到了一阵不妙,她停下步子,惊恐地看了看山洞,随后转身就走。 却突然,一道鲜血淋漓的黑影朝着她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扑倒在了地上! “啊——” 云珠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来! 巨大的动静,把雷打不醒的夜罗王后都给惊醒了。 夜罗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摸到云珠的胳膊,沙哑着嗓子问:“怎么了,娘?” 云珠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夜罗王后掩面打了个呵欠:“你梦见什么了?” 云珠此时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将她的胳膊塞回被子,轻声道:“我也不记得了,你睡吧。” 夜罗王后嘟哝了两句,随后闭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云珠却再也无法安睡。 那时的记忆,说起来已经久远到几乎无法追溯了,也只有在梦中她才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而醒来的一霎,记得最清楚的却也不是噩梦本身,而是那种残留在心头的恐惧。 她早已忘了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却还是会为它而感到后怕。 云珠来到廊下,冷风扑面,她冷静了许多。 “哟,大半夜的睡不着呢?” 身侧,传来贺兰倾戏谑的声音。 她就算用着吊儿郎的调调,可那声音着实好听,带着一丝淡淡的磁性,夜色中,撩人异常。 云珠淡淡地朝她看了过来,见她手中正抓着一个冷馒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没吃饱么?” 贺兰倾轻笑:“饱了,又饿了。” 云珠刚要问怎么这么快就饿了,却突然想到什么,识趣地闭嘴了。 贺兰倾欠抽地走了过来:“你这动辄难以安寝的,给你支个招。” 云珠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贺兰倾勾起唇角:“你缺个男人。” 云珠:“……” …… 天蒙蒙亮,乔薇饿醒了,先去厨房找了点吃的。 填饱肚子后,又炸了一盘小糖豆给闭关疗养的鬼王送去,回来的路上,特地去看了看姬冥修。 说是看,其实只在密室外站站,他究竟练得如何了,还有多久才能出来,她一无所知。 不过,昨天早上云珠自圣教带回了七朵雪莲,云珠自己一朵也没留,全都给了姬冥修。 想来有这么多雪莲,他应当……能提早那么一两日出关吧。 今天是与圣教决斗的日子,乔薇没敢多待,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燕飞绝腿上未愈,留在王府静养,阿达尔与十七也留下,只海十三跟了过来。 众人虽不知云夙已经出了事,却知鬼帝已经离开了圣教,只要没得到鬼帝的毒丹,云夙便不是贺兰倾的对手。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出发前,乔薇收到了两封匿名信,都写着“凶险,勿去”,其中一张明显是胤王的笔迹。 乔薇啧了一声:“这样就能吓退我们?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说罢,将纸团丢进火盆,拿上披风上车了。 乔薇对今天的决斗还是很有信心的,别说云夙没融合鬼帝的毒丹,就算融合了,以她娘的实力,再加上那过人的头脑,也未必就会输。 五局三胜,他们已经赢了两局,只要再拿下今天这一局,云夙那个王八蛋,就该乖乖地把圣教还回来了。 所以胤王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故布疑阵,不足为奇。 马车走得很快,日上三竿时一行人便抵达了圣教。 随后,一行人下了马车,朝着祭坛的方向走去。 祭坛还是那个祭坛,可气氛有点儿古怪,具体哪里怪,乔薇答不上来。 贺兰倾与云珠上了北看台,海十三与几名玄衣卫紧跟而上。 第一美人早早地在北看台等着了。 胤王的面子简直被踩在了脚底下,一说还是他自己的女人,却胳膊肘往外拐,让整个圣教都在看他的笑话! 不过眼下,胤王却并没有功夫去打理第一美人。 胤王神色冰冷地朝着乔薇走了过来:“你没收到本王的信么?” 乔薇哦了一声道:“你说那张纸条?收到了。” “那你还来?”胤王蹙眉。 乔薇笑了笑:“我为什么不来?” 胤王冷声道:“贺兰倾是你娘,我才给你们提个醒的!” 乔薇好笑地说道:“所以我该……谢谢你?” 胤王正色道:“乔氏,本王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也不是在危言耸听,今天的对手,你们打不过,想活命的,现在就赶紧离开。” 乔薇的笑容淡了淡:“这世上就没有我娘打不过的人!” 胤王弱弱地吸了一口凉气,毫不闪躲地望进乔薇的眼睛:“如果它……根本不是人呢?”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好笑不好笑,为了赢你们已经不择手段了,难道还指望我会相信你的话吗?还是你觉得你自己的心机耍得十分高明,三言两语就能将我们给哄骗了回去。” 胤王捏紧了拳头:“乔氏!为何每次本王辛辛苦苦地帮你,你都不领本王的情?” 乔薇的眸光冷了下来:“你帮我,就不会派人掳走我孩子!李胤,你孩子掉在水里,是我娘把她们救起来的!我和我娘是怎么对你孩子的,你又是怎么对我孩子的?你心里明白!” 胤王四下看了看,压低了音量道:“要不是这样,你觉得我会给你们通风报信吗?不是贺兰倾救过我女儿,我会管她死活吗?” 乔薇眉梢一挑:“哦,现在又不是看在她是我娘的份儿上,而是看在她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的份儿上了?” 胤王气得胸口都痛了:“乔氏!我没功夫与你耍嘴皮子……” 乔薇打断他的话:“那你就别耍,好生回你的看台上坐着,最后享受一番做少教主的滋味,因为过了今天,少教主就该换成冥修了。” 胤王炸毛:“乔氏!” 乔薇再不理他,漫不经心地绕过他,迈步上了看台。 胤王的目光落在乔薇的身上,不经意地,扫到了凭栏处的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心里咯噔一下,只觉菊花都紧了…… …… 南看台上,公孙长璃没有到场,婆婆倒是来了,与月华以及新任大圣师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几人都看见了与乔薇交谈的胤王,见他神色,似乎是被气得不轻。 月华不屑地嗤了一声。 婆婆沉沉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 月华敛了敛神色,端起桌上的茶杯,饶有兴致地一笑:“好戏要开始了,不妨我们来猜猜,今天他们究竟会死几个。” 婆婆握紧了拐杖。 乔薇瞅了瞅对面的看台:“云夙来了吗?姥姥?” 云珠摇头:“没有。” 乔薇不解地问道:“这都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刻了,他不会还龟速在屋子里不肯现身吧?” 按理说不会,云夙的性子最好强不过,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圣教落在贺兰倾的手里,他就算拼武功拼不赢,拼算计,也是要博一博的。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没有现身呢? 云珠蹙眉,不知怎的,心头涌上了一层不祥的预感。 她叫住就要下场的贺兰倾:“你当心点,我总觉得今天没这么平静。” 贺兰倾莞尔:“当然没这么平静,圣教很快就要完蛋了。” 说罢,她施展轻功,如一道霓虹,干脆利落地飞下了决斗台。 她的身形快得不可思议,落地的一霎,却又没有丝毫声音。 这等境界,让圣教的弟子们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鼓手扭头看着她,看得连击鼓都忘了。 还是婆婆咳嗽了一声,鼓手才如梦初醒,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卖力敲响了战鼓。 鼓声起,贺兰倾气场全开。 呼啸的北风,连风向都一下子变了,摧枯拉朽地自祭坛四周绞杀了起来。 南看台上,胤王一行人没扛住她的气场,一个接一个地吐起了血来。 他们尚且如此,那些功力更低的死士与弟子就更不用说了,看台上下哗啦啦地倒了一片。 就在圣教的人几乎全都支撑不住的时候,空气里,陡然弥漫开了一股浓稠的血腥气。 乔薇是孕妇,第一个闻到这股血腥气,素来不害喜的她,竟然一个没忍住,扶住墙壁呕了起来! 很快,云珠也闻到了,脸上唰的褪去血色,身子轻轻地抖了起来。 四周,唰的一下静了。 嘀,嗒,嘀,嗒,嘀,嗒…… 是液体滴在地面上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血淋淋的……人? 说是人,因为他像人一样走着路,可他又长了一双比常人要尖长许多的耳朵,身形也比寻常人更矮小一些,胳膊却又好似更长一些。 他浑身都滴着血,连眼睛都仿佛是一片血色。 他走上了决斗台,几乎被贺兰倾的气息绞杀的圣教弟子,全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可一口气没呼完,又险些被台上那血淋漓的东西吓得晕了过去。 云珠惊恐地看着他。 他也看到了云珠。 他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云珠的脑袋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好似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要破壁而出。 ------题外话------ 目前票数996,咱们今天破个千,好吗? 章节目录 【62】一更 “姥姥,你怎么了?”乔薇发现了云珠的异样,轻轻地扶住了她胳膊。 云珠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她按了按眉心,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突然有些头疼。” 说罢,她看向乔薇,“你怎么样了?” 血腥味太浓郁了,乔薇还是有些难受。 其实不止她难受,所有在场的人看到那样一副血淋淋的场景,都不会比乔薇好到哪儿去,唯一的不同是,他们想吐却吐不出来。 胤王几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秘密武器,尽管心中早有预警,却还是被吓得不轻。 有那么一瞬,胤王几乎以为他这副鲜血淋漓的样子是因为被剥掉人皮了。 “这就是湖底的那个东西吗?”胤王恶寒地问。 那日走湖底的隧道时,几人都感到了来自脚底的震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地面一样,现在看来,就是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了。 婆婆没有说话,可她不说,月华与新任大祭师也与胤王一样,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新任大祭师入圣教晚,不认识眼前这个血淋淋的男人,月华却是有几分印象的。 他还记得那一场恶战,圣教死伤过半,可他不是被鬼帝杀死了么?为什么还会活着?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月华在昏过去之前,亲眼看见鬼帝将宝剑刺进了他的心脏,它当场倒在血泊中,再也爬不起来…… “莲护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月华冷冷地问。 婆婆依旧是没有说话。 月华如今奈何不了她,因为他十分悲哀地发现,教主对这个女人的信任远远超过了任何人。 也罢,今日主要是来看云珠那伙人怎么死的,只要他们死了,他心里也就痛快了。 众人心思各异之际,那人在决斗台上站定了。 走得近了,众人才发现他眼睛虽是腥红的,一双眼珠却是绿幽幽的,那鬼火一般的眼珠让他看上去多了好几分诡异。 他的眼神看不出一丝人的气息,像头嗜血的凶兽,满目尽是对猎物的贪婪。 他俨然对眼前的猎物满意极了,勾起血红的唇角,露出了还挂着丝丝血肉的牙齿。 乔薇定睛一看,又严重地害喜了起来。 贺兰倾可不会留着这东西一直恶心自己女儿,她抬起手来,朝着对方狠狠地打出了一掌! 贺兰倾的掌风带着难以抵挡的压力,像对方狠狠地撞了过去。 那人不出意外地被撞飞了。 众人不由地一愣,这看着吓人的家伙,原来也没什么本事嘛…… 这一念头刚一闪过脑海,就见那人的嘴里发出了一阵妖魔般的笑声:“桀桀~” 伴随着这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 贺兰倾红唇一勾:“还挺能扛,那就再吃我一掌!” 言罢,贺兰倾飞身而起,凌空打出了好几掌,每一掌都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像被打桩似的,整个身子都被贺兰倾打进了地底,鲜血流了一地。 乔薇是知道她娘亲的功力的,那几掌用来对付鬼帝都够了,这家伙除非比鬼帝还厉害,否则绝不可能还活…… “桀桀~” 他又妖魔般地笑了起来。 乔薇就是一愣。 他探出血红的红,扒住地面,一点点地爬了出来。 贺兰倾又是一掌打了过去。 他又一次地被打进了地缝里。 可不论被打多少次,他都能慢悠悠地爬出来,发出那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桀桀~” 海十三惊得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连卓玛的内力都不怕?” 就贺兰倾方才那几掌,打死几个鬼王都够了,怎么这家伙好像一点事都没有?鬼帝也不带这么玩儿的! “姥姥。”乔薇想问问云珠,却发现云珠看着那人怔怔出神,压根没听见乔薇的话。 乔薇又看向了贺兰倾,担心她娘久攻不下会有点儿生气。 贺兰倾倒是没打出脾气来,毕竟到了她这个境界,能碰上一个打不倒的高手不容易了。 比起生气,她更多的是好奇。 贺兰倾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摸了摸下巴:“这么能扛,要不换你来?” 那人仿佛是看懂贺兰倾的挑衅了,裂开血红的嘴唇,桀桀地笑着,朝着贺兰倾一步一步地崴了过去。 就在他跌跌撞撞地崴了几步之后,突然一个跃起,扬起长满长指甲的手,狠狠地抓向了贺兰倾! 他的速度,也快到不可思议。 众人根本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道血光闪过,待众人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与贺兰倾面贴面了。 这是第一个在贺兰倾的功力大圆满后,能与贺兰倾靠得如此之近的敌人。 贺兰倾没有避开,就那么目光凛凛地看着他,等着他朝自己攻击过来。 他抓上贺兰倾的脖子。 贺兰倾徒手一扣,拧住了他的手腕,再反身一撂,将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随后,贺兰倾不给他“桀桀”冷笑的机会,自短靴中抽出匕首,一刀扎进了他的脑袋! 决斗台,静了。 胤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被贺兰倾戳穿了脑袋的那人:“这就完了?这么快就死了?还说什么能杀光他们,连根贺兰倾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说的好听比鬼帝难对付,可他瞅着,分明比鬼帝简单多了,鬼帝好歹还能与贺兰倾打成平手呢,这家伙,根本从上场就一直处于被凌虐的状态。 贺兰倾像打沙包似的,揍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唯一的一次攻击,还让贺兰倾戳穿了脑袋! 这就是圣教多年的秘密武器? 呵,可别贻笑大方了! 月华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失望,本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能杀掉贺兰倾呢! 只有婆婆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北看台上,乔薇欣喜地笑了:“我娘赢了!我就知道!我娘一定能打赢他的!” 贺兰倾居高临下地看了那人一眼,自怀中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污,将帕子冷冷地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她背过身,踏出第一步的一霎,地上被刺中的脑袋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了! 看台上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海十三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了:“诈、诈诈诈……诈尸啊?!” 贺兰倾虽是没看见,却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停下步子,淡淡地转过身来。 就见那个本该已经死透的男人,慢悠悠地抬起手掌,握住脑袋上的匕首,一点一点地拔了下来。 “桀桀~”他阴测测地笑。 众人的脸色齐齐变了,这若不是亲眼所见,大抵没人会信,一个人的脑袋中了一刀,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过来。 脑袋与心脏绝对是人体不能乱动的地方,贺兰倾刺中了他的脑袋,鬼帝刺中他的心脏,他却依旧安然无恙……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这一刻,就连月华都胆寒了。 可胆寒之余,是无尽的欣喜。 贺兰倾不是觉得自己很能打吗?那就打啊,看到底是先将他生生打死,还是先把自己活活累死。 贺兰倾再度与对方交起了手来。 不知是不是被扎了一刀受了刺激的缘故,对方的攻击明显比先前要猛烈了。 当然想要杀掉贺兰倾还是有些不够,可贺兰倾要杀了他,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贺兰倾抡起黑光闪闪的长矛,自他胸腔整个儿洞穿了过去! “这下你总该死了?” 他的身子抖了抖,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眼神呆滞了一瞬,可下一秒,他突然抓住了贺兰倾的手腕。 贺兰倾一掌将他拍开! 他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贺兰倾白皙的手背,一丝嫣红的血丝溢了出来。 乔薇眸光一颤:“娘!” 贺兰倾看了看被划破的手背,淡道:“我没事。” “桀桀~”他笑着飞向贺兰倾,凌空拍出一掌。 贺兰倾与他对了个掌。 哪知就在对掌的一霎,贺兰倾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了。 贺兰倾看见自己鲜红的血液自那道细小的伤口中流了出来,尽数流进对方的身体。 海十三面色一变:“不好,他在吸卓玛的血!” 乔薇抓住帘子,唰的滑下了看台,拔出焚天刃,朝着对方的手狠狠地砍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第一美人也飞身扑了过去。 男人挨了一刀,又被第一美人踹了一脚,硬生生地飞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板上。 云珠的头越来越痛了。 一些影影倬倬的画面,交替在脑海中闪现。 海十三着急地问道:“云夫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那么邪门啊?” 云珠按住脑袋,疼得目眦欲裂:“我不知道。” “血魔。”南看台上,婆婆对胤王说。 胤王蹙眉:“血魔?” 婆婆点头:“没错,就是血魔,血魔之躯,不死不灭,连鬼帝都拿它毫无办法,只能将它镇压。” 胤王若有所思道:“这么说,谁都奈何不了它了?”300 婆婆定定地说道:“只有一种东西能杀死它。” “什么?”胤王问。 婆婆顿了顿:“祭师剑。” 决斗台上,贺兰倾将乔薇挡在了身后:“你来做什么?快上去。” 乔薇道:“娘,我们别打了,这东西太邪门了,等回去找到了克制它的法子,再来好生对付它。” 贺兰倾看了他一眼道:“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打的问题,是他肯不肯罢休。” “桀桀~”那人冲着台上多出来的乔薇,露出了愉悦的神色,俨然是将乔薇也视为一头美味的猎物。 贺兰倾扶住女儿的肩膀,将她推给了第一美人:“把她带上去,看好她。” 第一美人耸了耸肩,抓住乔薇的手腕:“走了,别给你娘添乱了。” 乔薇被拽上看台了。 那人似乎是不想失去乔薇这个猎物,生气地朝着乔薇抓了过来! 贺兰倾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了地板上。 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傻呆呆地待上半晌,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跃了起来! 他的手扣住了乔薇的脚踝,用力一拽,将乔薇狠狠地拽了下来! 贺兰倾怒了,一把扣住他的一条胳膊,反手一拧,将他整条胳膊都扯了下来! 他咆哮了一嗓子,放开了乔薇,转头去攻击贺兰倾。 这一次,他催动了全部的功力,贺兰倾手背上那道不足一寸的小口子,以看得见的速度一寸寸地变长了。 眼看着整条手臂都要开裂,贺兰倾赶忙封住穴道! 就在她封住穴道的一霎,男人举着一把刀朝她扎过来了。 “娘!” 乔薇身形一闪,闪到了贺兰倾的面前。 噗嗤一声,利刃入体。 乔薇低头看着那把扎进自己肚子的刀,浑身一冷,缓缓地倒了下来。 “囡囡!” “小薇!” “少夫人!” “小卓玛!” 乔薇听不见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章节目录 【63】修哥来了(二更) 贺兰倾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儿,眸光冷成了一片冰泊:“囡囡,囡囡,囡囡!” 乔薇的脸唰的褪去了了血色,她睁着眼,入目处一片天光。 贺兰倾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了那片天光之中。 贺兰倾抚摸着女儿的脸颊,难过地唤道:“囡囡,囡囡!” 这一幕,直让众人傻了眼,谁都没料到乔薇会这么硬生生地冲上去,确切地说,众人压根儿就没料到那个家伙会将乔薇给拽下来。 第一美人转头去抢乔薇时已经慢了一步,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等她跳下决斗台去抢夺乔薇时,乔薇已经被这个家伙伤到了。 然而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空气里甜甜的,全都是血液的味道。 他痴迷地舔了舔唇瓣,阴测测地朝着乔薇走了过去。 他早已没了人性,自然也无惧怕的道理,不论贺兰倾是个怎样强大的存在,只要是杀不死他的,统统都是他不怕的。 第一美人抬脚朝他踹了过来。 这一脚,毫无疑问地将他踹飞了。 可下一秒,他又毫无疑问地爬回来了。 在看到贺兰倾手背上伤口的变化后,第一美人已经猜出这人的一两分本事了,虽说打架受伤是常事,可与此人交手,就不能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伤口。 第一美人戴上了银丝手套,与他激烈地搏斗了起来。 海十三也飞了下来,加入战局。 云珠头痛得厉害,几乎无法使用血月弓,可乔薇都伤成了这样,她眸光一冷,一把拉开了弓弦。 第一美人与海十三默契地闪开了。 巨大的力道冲上了那人的肩膀,那人被整个儿掀飞了出去,撞到祭坛的边缘,打了个漩,吧嗒一声栽了下去。 事件发展到这里,已经没人去关注决斗的胜负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长在那个杀不死的男人身上。 男人被扯掉了一条胳膊,又被血月弓所伤。 可没一眨眼的功夫,他再次回到了决斗台上,这一次,他拾起了被贺兰倾扯断的胳膊,接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断臂再接,不算什么办不到的手术,换乔薇与乔峥过来,也能给患者把胳膊接上去,却绝不会愈合得这么快。 众人全都像见了鬼似的,一个个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了。 他再次朝乔薇袭击而去。 第一美人故意躺在了地上,想将自己做诱饵,哪知他竟然就这么从第一美人的身上跨了过去。 第一美人:“……” 所以这货只喜欢女人,还是又丑又小的那种吗? 第一美人不死心,又跑去“诱惑”了好几次,每次都被他嫌弃地绕开了。 第一美人:“……” 这货怕不是瞎! 自己这么美味他看不到吗?! 海十三也试图用自己拖住他,也被他嫌弃地无视了。 乔薇的身子越来越冷。 “囡囡你撑住!”贺兰倾不停地给乔薇输入内力,知道那人靠了过来,却也没办法松开女儿的手。 胤王撑住凭栏,就要往下跳去。 婆婆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少教主,你想干什么?” 胤王冷声道:“松手!” 婆婆蹙眉道:“血魔可不是好惹的,被他盯上,圣教也不得安宁了,属下奉劝少教主不要引火上身!” 胤王冷冷地看了婆婆一眼,此时那人已经离贺兰倾母女越来越近了,只用一伸手,都能摸到贺兰倾的脖子。 贺兰倾腾出一只手来,蓦地给了他一掌! 他被狠狠地拍开了,当然没多时又阴测测地滚回来了。 胤王一把拿开婆婆的手! 婆婆抬起拐杖,将他死死地压在了石桌上:“少教主,得罪了!” 胤王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双目如炬地瞪着她道:“等我做了教主,我废了你!” 婆婆神色如常地说道:“悉听尊便。” 云珠飞身而下,挡去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一看是云珠,还果真被拖住了。 他阴测测地走向云珠,一边走,一边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云珠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她看着眼前这人,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儿见过,可具体的,她又想不起来了。 “桀桀~”那人冷笑。 云珠握住血月弓,与他交起了手来。 第一美人与海十三也加入了打斗的行列。 三人将他团团围住,一招一招又一招,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们没打算杀死这家伙,只用给贺兰倾争取抢救乔薇的时间就够了。 那一刀不仅是扎在了乔薇的肚子上,更是带着内力震损了乔薇的心脉,贺兰倾需要先用内力护住乔薇的心脉,再去想法子看能不能把刀给拔出来,至于她腹中的孩子…… 已经没人敢往下想了。 那人在地底关久了,突然放出来碰到这么多活物,难免生出几分兴奋,打起来也就没那么招招致命,可渐渐的,他感到饿了,他再没逗弄的心思了。 他的眸光暗了下来,气场也冷了下来,狰狞着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伸长胳膊,猛地往下一震! 一股巨大的内力如波涛一般像四周扩散开去。 三人被齐齐震倒在了地上。 海十三一个没稳住,胸口一痛,吐出了一口血来! 云珠的血月弓落在了几尺开外,她伸手去抓。 那人却身形一闪,先她一步,将血月弓踩在了脚下。 云珠的视线顺着那只满是鲜血的脚,一路上移,撞进了一双血红又山洞着绿光的眼睛。 “啊——不要——” 脑海中闪过一声稚嫩的尖叫,云珠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男人缓缓裂开了血红的唇角,一步步朝云珠走了过来。 就在他要蹲下身,将云珠一把捞起来的时候,一颗小糖豆飞了过来,砸在他的脑门儿上。 他没在意。 又一颗小糖豆飞了过来。 他顿住了步子,朝来人望去,就见决斗台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小尼姑。 老大、老二已经朝他扔武器了。 老三也不甘示弱,赶忙抓出一颗朝他丢了过来。 “桀桀~”男人发出了喜悦又阴冷的笑,朝着三个小东西贪恋地走了过来。 胤王简直要疯了,这三个小的怎么来了?她们不是被关在云夙的寝殿吗?是怎么溜出寝殿,又怎么一路找到这里来了?圣教的大门呢?纸糊的吗?竟让三个孩子闯出去了! 婆婆在看到三个小尼姑的一霎,也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不怪她没注意到她们,实在是决斗台的厮杀太激烈了,她一边要按住胤王,一边要防着那东西凶性爆发了不受控制,实在是没功夫去注意什么别的。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胤王一个反手,扣住她拐杖,将她摔倒回了椅子上。 随后,胤王施展轻功飞下了决斗台。 几乎是同一时刻,第一美人也朝着自己女儿奔了过来。 第一美人的速度比胤王要快,等胤王赶到决斗台时,她已经把三个孩子挡在身后了。 胤王想抽身已经来不及,就那么直直地撞到了她的身上。 第一美人稳稳地将胤王接在了怀里,暧昧一笑:“就知道你担心我,会来帮我。” 胤王:“……” 如今决斗台上的境况就好比是一桌满汉全席摆在了血魔的面前,血魔却迟迟将它吃不进嘴里。 他终于失去了耐心,魔性大发,不管不顾地厮杀了起来。 第一个被他撕掉的是那位擂鼓的圣教弟子,那弟子的身体被他残忍地撕成了两半,之后是五名巡逻的长刀死士,也全都被他残忍地杀害了。 他对男人的血肉似乎没有大兴趣,纯粹只是为了享受杀戮的快感。 所有人都被这残暴的一幕惊呆了。 月华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发生在圣教的惨案,那时他还小,经不住吓,一眼便晕了,醒来便被告知所有人都让鬼帝给杀死了。 那时,凶手所用的手法就与血魔出奇的一致。 若鬼帝当真这么控制不住自己,那日在湖边,为何没将云珠与乔薇撕成碎片? 杀了他们的……不是鬼帝,是血魔! 月华恶寒地看向了婆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婆婆闭了闭眼,呼吸粗重了起来,她定定神,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想法子让少教主离开!” 月华对一旁的弟子使了个眼色。 弟子拿出一捆绳子,丢下去套在了胤王的肩膀上。 可就在弟子要将胤王拽上来时,血魔却抢先抓住了绳子,一把将那弟子拽了下来。 “啊——” 那弟子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之后再也没了生息。 血魔过足了杀戮的瘾,终于再度开始瞄准猎物,他的目光落在了乔薇、云珠以及三个小尼姑的身上,桀桀一笑,探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一把将其中一个小尼姑吸了过来! 云珠勃然变色,飞身一扑,狠狠地撞向了血魔。 小尼姑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血魔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云珠,一股真气灌入,封了云珠的穴道。 云珠无法催动内力了,浑身软得与寻常女人一般无二了。 血魔桀桀一笑,抱起云珠,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施展轻功飞出了决斗台。 第一美人赶忙抄起地上的一柄长剑,狠狠地朝他掷了过去! 长剑贯穿了他的脖子。 可他浑不在意,连身形都没有丝毫的停顿。 第一美人气得咬牙。 贺兰倾一掌震起地上的长绳,一端拴住了他的脚踝,另一端紧紧地拽在自己手中。 血魔陡然被扣住,险些整个人面朝下扑倒,他改为用一只手抓住云珠,另一手朝着地面打出一掌,借力稳住了身形。 他努力地施展轻功离开。 贺兰倾拽着绳子不让他离开。 二人就这么死死地僵持着,但贺兰倾分出内力掣肘他时,乔薇的情况就变得不那么乐观了。 好容易聚起来的一丝气息又继续地衰弱了下去。 第一美人赶忙跑了过来,抓住贺兰倾这一端的绳子:“给我!” 胤王犹豫了一把,也跟来,抓住了绳子。 二人死死地拽住了血魔。 血魔被彻底激怒了,凌空转过身来,朝着胤王毫不留情地打出了一掌! 第一美人就站在胤王的身旁,这一掌她是可以替胤王去扛的。 但她没有这么做。 不是不想,而是她这么做了,只剩下胤王自己,怕是拉不住这根绳子的。 他挨这一掌死不了,可若让血魔带着云珠逃了,云珠生还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第一美人心痛地看着自家男人挨了一掌。 胤王被打飞了,哇哇吐出几口鲜血。 第一美人双脚一跺,气沉丹田,死死地拽住绳子。 可绳子仍是一点点地自她手中滑了出去,银丝手套都被磨破了,掌心也出了血。 血魔闻到了鲜血的味道,阴测测地勾起唇角。 第一美人眸光一沉,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掌心的伤口唰的一下裂开了! 割肉一般的疼痛袭来,她却没将绳子放开,而是一咬牙,将绳子栓在了自己的腰上。 啪的一声,绳子断了! 第一美人被惯性冲得朝后倒了下去。 血魔则是浑身一轻,抱着云珠,闪电一般地飞走了! 可没飞多远,身后一道凌厉的剑光斩来,咻的袭上了血魔! 血魔侧身一避,却没能避过。 他的右耳被剑气干脆利落地割了下来。 只见素不惧伤的血魔忽然疼痛地嚎叫了一嗓子。 众人狠狠一怔,就见他被剑气所伤的地方,一点一点变黑了。 血魔疼得落在了地上。 胤王惊讶:“这是……” 他话音未落,有圣教的弟子小路的方向惊呼了起来。 胤王扭头看去。 只见湛蓝天际下,青山如画。 蜿蜒起伏的小道上,姬冥修一袭白衣,手持祭师剑,神色清冷地走了过来。 章节目录 【64】击杀血魔(一更) 胤王刚受了血魔一掌,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他只看见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可他就是认出了这是姬冥修。 这可真是奇怪,姬冥修怎么来了? 不是在闭关修炼九阳掌吗?这么快就修炼好了? 他初入夜罗时,不过是修到第六重而已,这才几日功夫,竟然突破第九重出关了? 胤王原先是不知道什么九阳掌的,还是来了圣教之后,被月华科普了不少姬冥修的“消息”,才了解了姬冥修这么多年都不会武功的真相。 原以为不论姬冥修哪里胜过他,至少在武学上,他是压过姬冥修一头的,可到头来,这唯一的一项也让姬冥修给碾压了。 胤王心里那个翻江倒海,说不清这会子是该高兴还是该吃味了。 晕了半晌的海十三一睁眼,也看见了姬冥修,激动得虎躯一震:“少……少主?” 不怪他有些不敢确定,实在是他从未在大庭广众下见过姬冥修这副样子。 姬冥修没戴面具,露出了那张美得勾魂摄魄的脸,如玉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像是雕刻过一般,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眉宇间透着一丝冷峻,气质清淡如云。 众人看着,只觉心口都淌过一丝清凉之意。 空气中,因血魔而生出的浓稠血腥气仿佛顷刻间散去不少,众人连呼吸都开始顺畅了。 待到姬冥修走得近了,圣教这边的弟子又出现了一连串的惊呼。 不为别的,就为那张与他们少教主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 这人是谁啊?怎么和少教主长得这么像? 教主时隔多年,打“民间”认回两个儿子,该不会这个男人也是教主的私生子吧…… 当然了,寻常弟子不知姬冥修的身份,月华与婆婆却还是了解的。 月华只是这么瞄了一眼,便准确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月华眯了眯眼:“这就是昭明的儿子吗?方才那一道剑气是就是他使出来的?” 婆婆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目光在他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他的宝剑上,神色里掠过了一丝异样。 云珠还不知是姬冥修来了,她被血魔封了穴道,与血魔一块儿跌落之后,无法动弹地躺在地上。 但她知道血魔受了伤。 血魔被扯掉胳膊时都没这般惨过,而此时,她耳边全是他凄厉与愤怒的尖叫,像是鬼哭狼嚎一般,她只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破了。 姬冥修走上决斗台,看了一眼躺在贺兰倾怀中的乔薇。 乔薇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扎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染红她大片大片的衣裳。 姬冥修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贺兰倾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祭师剑:“先去对付那个东西。”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强的杀气,提着祭师剑掠下决斗台,朝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走了过去。 血魔被削掉了一只左朵,从左耳的伤口到大半面颊,都一点点地发黑枯掉了。 血魔捂住伤口,惊慌失措地找着自己的耳朵。 姬冥修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 血魔感受到了一丝自己不喜欢的气息,冷冷地转过头来,绿油油的瞳仁中映出了一道素白的身影。 血魔眼中的活物只有两种颜色,猎物是红色,其余是绿色,头一次,他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见了不同的颜色。 血魔的动作顿住了,迷茫地看着他。 铿~ 姬冥修手臂一转,祭师剑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剑鸣。 血魔如临大敌,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当然他没忘记云珠,起身的一霎,将云珠也给捞了起来。 可他还没捞走,身侧便有一道凌厉的剑气斩来,如光波一般快到难以置信,所有人都没看见姬冥修是怎么出招的,剑气便已经快要刺进血魔的身体了。 但血魔的功力俨然也不是盖的,寻常人无法做出来的反应,不代表他也做不到。 就在剑气斩来的一霎,他及时放开了手中的云珠,脚跟在地上一跺,借力朝后退了过去! 眼看着剑气就要与他擦身而过,却不知怎的,那道剑气仿佛长了眼睛,竟然咻的一声,拐过弯来,直愣愣地撞进了血魔的身体。 血魔的衣衫被划破了,胸膛自左肩往右腹,斜斜地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被伤过的皮肉以看得见的速度发黑了起来。 血魔发出了疼痛的咆哮。 海十三张大了嘴巴:“这家伙原来也是知道疼的。” 方才被人捅了那么多刀,踹了那么多脚,胳膊都被扯掉,却一直桀桀地笑,他还以为这家伙天生不怕疼呢。 海十三惊讶之余,不忘朝姬冥修的剑望了过去。 这一望,他给傻眼了。 这不是那把连切菜都不了的钝剑吗…… 月华等人绕到了看台的另一面。 望向被鬼哭狼嚎的血魔,月华不解地问道:“莲护法,你不是说除了祭师剑,再没什么兵器能伤到血魔吗?” 不等婆婆回答,月华自己的脑袋灵光了,“莫非那就是祭师剑?完了,圣教完了,我们完了……” 婆婆说道:“你先别太着急,血魔被镇压太久,已经不大熟悉这个世道,他不知道什么对自己无害,什么对自己有害,现在他知道了,就不会那么容易让祭师得手了。” 果不其然,血魔在又一次被剑气伤到后,就明白这东西似乎能够克制自己,于是并不像最初那般大意了。 他是对付不了这把剑没错,可他能压制使用这把剑的人。 血魔张开双臂,开始源源不断地释放自身的内力。 空气中那股淡化的血腥气再一次变得浓稠起来,有弟子受不住这股血腥气,转过身,一个接一个地呕吐了起来。 婆婆道:“光有祭师剑有什么用?” 姬冥修才初出茅庐,而血魔早不知修炼多少年,他的内力绝非姬冥修这种小辈可比。 再练上个十年八年,姬冥修或许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血魔给杀了,可眼下,姬冥修不是血魔的对手。 血魔的内力有如实质,像一个重达万斤的鼎,死死地压在了姬冥修的身上。 姬冥修握住宝剑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他毫不退让地顶着,却突然,他脚下的地板承受不住压力,咔擦一声裂开了。 血魔又释放了一成汹涌的内力。 姬冥修的身子像是凝固了一般,五脏六腑都几乎要扭成一团,须臾,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海十三神色一变:“少主!” 胤王的面上也掠过一丝复杂,他不希望姬冥修好过,却又不希望他输给血魔…… 月华眯了眯眼:“姬冥修扛不住了么?呵,我当他多大的能耐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以为得了一把祭师剑就能天下无敌,真是太狂妄了。” 血魔也仿佛知道姬冥修是强弩之末了,得意地一笑:“桀桀~” 姬冥修也勾起了唇角。 血魔一愣。 下一秒,姬冥修松开了握住祭师剑的手。 祭师剑唰的一声掉了下来! 然而却并没掉在地上,就在离地一尺之距时,它像一道离线的箭矢,咻咻咻地飞向了血魔! 血魔完全没料到姬冥修还能有这一波操作,当场惊傻了眼,他的身子本能地做出了抵抗,可他将大半的内力外放压制姬冥修了,这会子躲避起来,反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剑光一闪,祭师剑刺穿了他的胳膊。 那条好不容易才接上去的胳膊,吧嗒一声掉了下来,血喷如注! 月华终于明白姬冥修打的什么主意了,他根本就是在声东击西,他明白他年纪轻,拼内力拼不过这个老妖魔,可动脑子,十个血魔也不是一个姬冥修的对手。 血魔再次失去了一条胳膊,可这次,他再也接不上去了,那条掉在地上的胳膊以看得见的速度枯萎了。 “啊——” 血魔跪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姬冥修单臂一动,祭师剑飞回了他手中。 血魔被打怕了,再不敢与姬冥修交手,不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云珠,施展轻功,飞快地逃开了。 姬冥修瞄准他的脑袋,就要祭出祭师剑。 贺兰倾一把叫住了他:“慢着,先别杀他,他的血丹能救囡囡,挖了他的血丹再杀!” 血魔十恶不赦,他的血丹却是个大补的好东西,尤其对失血过多的伤患来说,几乎是个起死回生的宝贝。 要问贺兰倾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得感激婆婆与月华在看台上口没遮拦,寻常人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以贺兰倾的耳力,自然是一字不漏了。 当然婆婆与月华并未提到血魔的血丹,可他们不提,贺兰倾就不会猜么? 血魔之所以能逆天地修复自己的身体,不就是靠着那颗血丹? 只要有了他的血丹,那么女儿的伤势,也能迅速地复原。 贺兰倾顿了顿,说道:“一定要抓活的,他死了,血丹也就没用了。” 姬冥修紧了紧握剑的手:“我知道了,拜托娘照顾好小薇,我现在就去把他的血丹挖来。” 贺兰倾源源不断地给乔薇输入内力,她摸了摸女儿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你最好赶在天亮之前回来,囡囡她……撑不到明天。” 姬冥修望着落荒而逃的血魔,冷冷地握紧了祭师剑。 章节目录 【65】二更 血魔逃出祭坛后,一头扎进了山脉之中。 寻常人对付了他,反而会成为他的补给,是以,姬冥修没让玄衣卫跟上,孤身一人追了上去。 圣教四周的山脉虽不如莽荒山脉那般幅员辽阔,却也是山石林立,层峦叠起。 血魔的轻功原本在一个后生之上,奈何他被祭师剑所伤,不仅失去了一条胳膊,还元气大损,想彻底甩开姬冥修根本不可能。 只是姬冥修要追上他也不容易,毕竟刚刚清除掌毒,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而封存在他体内的那股磅礴内力,用起来还有些不大顺手。 一来二去的,二人就这么奔进山脉深处了。 血魔生于山脉,又长在山脉,哪怕是被关押了这么多年,可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依旧是如鱼得水。 他脚步一转,拐了个弯。 姬冥修追到岔路口时,已经看不见血魔的影子了。 不过血魔受了伤,那股浓稠的血腥气,下一场雨都未必洗刷得干净。 姬冥修顺着空气中的血腥气,一路往东追了过去。 不知追了多久,天色渐渐地暗了。 黑暗容易让人隐匿。 雪上加霜的是,天空飘起了飞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如鹅毛一般,无声无息地飘了下来。 视线……彻底被阻隔了。 血魔倒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在猜出姬冥修可能是追着他的气味而来后,故意杀死了几头猛兽,扔在不同的方向。 血腥气四面八方地涌来,一时间,竟还真让人无从辨别。 姬冥修顿住了脚步,站在一棵老槐树下,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血魔轻功极好,并不轻易在雪地中留下脚印,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掠过树枝时,会传来细微的声音。 咔擦! 东南方的一截枯枝断了。 姬冥修快步追了过去,拾起落在雪地中的枯枝,上面果真有一滴不易察觉的血迹。 看来,血魔就在附近了。 他这个境界的高手,连一片叶子都能接力,而今却把一根手指头粗细的枯枝给踩断了,这说明他已经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气了。 他伤得很重,再逃下去,暴露的可能很大,最好的办法是躲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空气中的血腥气,渐渐被雪花的清冽所替代,北风呼啸而过,鼻尖再难闻到血魔的气息。 姬冥修索性拿出了皎月珠,借着皎月珠的光亮,在这一带细细地寻觅了起来。 血魔在暗他在明,这倒也并非一件坏事,若是血魔想冲出来杀了他,那他还省得四处乱找了。 可惜血魔比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一些。 他沉得住气,姬冥修却是没多少功夫与他耗下去。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再过几个时辰就该天亮了,他得赶在天亮之前,将血魔的血丹给乔薇送去。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在等着。 “嗷呜——” 丛林深处,传来了狼群的嚎叫。 姬冥修眸光一动,朝着狼群的方向斩出一道凌厉的剑气。 咔! 身后的南面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动静。 姬冥修身形一转,几步走了过去。 这次,却不是血魔闹出来的动静,而是一只小傻狍子。 小傻狍子没见过人,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姬冥修。 姬冥修微微一叹,收了剑:“你走吧,再不走,就把你抓回去给我女儿炖着吃了。” 小傻狍子不知听没听懂,总之惊吓一般地逃掉了。 姬冥修虽是没找到血魔,却发现了一处山洞。 深山老林中,随处可见山洞,本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可若是在山洞躺着几个骷髅头,就有些让人起疑了。 姬冥修走过去,用皎月珠照了照,很快认出这些全都是女人的颅骨,他在四周找到了余下的残骸,通过骨盆的情况来看,越发确定是女人了。 虽不知她们都是谁,又都死了多久,可这种深山老林不像是会有女人出没的地方。 姬冥修走进了山洞。 洞口不大,可走了几步之后,便进入了一个十分宽敞的空间。 这应当才是真正的洞穴。 奇怪的是,洞穴像是有人居住过,墙壁上竟然镶嵌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其中一颗夜明珠约莫是让什么厉害的鸟给啄了,瘸了一小块儿。 这应当是许久没住过人了,墙壁上爬满了蜘蛛网,地上乱七八糟地倒着几个柜子、箱子,以及一些陈旧得几乎腐坏的用具。 姬冥修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里头的衣物已经发霉,姬冥修将衣物倒了出来,与衣物一块儿出来的竟然还有一个金色平安符。 这个平安符乃是用足金丝线缝制,故而并未损毁。 姬冥修拿起平安符,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发现平安符的背面,竟然有一朵褪了色的红莲。 红莲是圣教的标志。 难道说……这个山洞的主人曾经是一个或者几个圣教弟子? 这就奇怪了,这里的衣物全都是男子的,可死在洞口的尸骸却又都是女人的。 姬冥修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他又看向了洞府的石壁,意外的发现上面竟然刻着一些字。 年代久远,字迹上长满了青苔。 姬冥修用匕首将厚厚的青苔刮去,再定睛一看,瞬间怔住了。 满满一墙壁,密密麻麻,全都刻着一个名字——云珠。 …… 祭坛上,云珠的穴道已经解了,她回了一趟夜凉城,将乔峥接了过来。 胤王已让人备好帐篷,贺兰倾与乔薇就在其中一座帐篷中。 乔峥没有哭哭啼啼的,他冷静得令人害怕。 他拎着医药箱进了帐篷,开始给乔薇取出肚子上的匕首。 除了贺兰倾,所有人都在外头等着。 “姥姥,您进去歇会儿,等下表嫂醒了我叫您。”第一美人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无视掉胤王那张嘴角直抽的脸,将云珠热络地劝进了另一个帐篷。 云珠担心乔薇与姬冥修,没什么睡意,可她头痛得厉害,没多久便在第一美人悄咪咪点上的安神香里睡了过去。 黑漆漆的山洞,小姑娘幽幽地转醒,她先是动了动身子,一动就发觉右腿疼得厉害。 “啊——”她难受地叫出了声。 一道血红的身影蹲在暗处,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小姑娘忍住疼痛,坐起身来,想要撩起裤腿儿看看自己是怎么了,却不知怎的,一转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人。 她这个年纪,对男人女人的分辨还停留在发型与衣服上,可这个人只是穿着兽皮,头发披散着,也不知是男是女。 小姑娘眨了眨眼,好奇地问他:“你是谁呀?” 他没说话。 小姑娘探出小手,扒开挡住了他面容的头发。 温暖而柔软的小手,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额头。 他唰的一下爬回去了! 小姑娘想去追他,可刚一动,右腿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 他又敏捷地爬了回来,古怪而好奇地看着她。 小姑娘把小胖腿儿伸到他面前,抽抽噎噎道:“你看,我都流血了,我伤得好严重,我想要爹爹……”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半晌,看向她腿上的伤口,踌躇了半晌,最终伸出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来,落在伤口之上不到一寸的地方。 一股热流吹上了伤口,小姑娘渐渐不那么痛了,等他拿开手时,她惊讶地发现,她的伤口已经不见了! 她兴奋地蹦了起来:“我好了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她停下来,欣喜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低头解下了脖子上的金色小符:“谢谢你救了我,这个送给你。” 他嗅了嗅,嫌弃地撇过脸。 她将小符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先是低头看了看那小符,又偏头看了看她,最后,看了一眼洞穴深处的猛虎干尸,默默地爬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背上多了一头昏迷不醒的狍子。 他将狍子丢到小姑娘的面前。 小姑娘惊讶地问:“它怎么了呀?” 他把狍子往小姑娘面前推了推。 小姑娘:“你让我救它啊?我不会啊。” 他呲牙咧嘴。 小姑娘也呲牙咧嘴。 他又推了推那狍子。 小姑娘:“我真不会。” 他:“……” 他将狍子丢了出去。 等他要转身回洞穴时,就见身后,小姑娘也爬了出来。 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爬过来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在地上爬行的自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小姐!小姐!” 不远处,传来了小侍女的呼喊声。 他的眸子里瞬间浮现起了一丝绿光 小姑娘心头一喜,看向他道:“是我莲姐姐来了!” 说罢,站起身,拍拍手心的雪,朝着不远处挥起手来:“莲姐姐我在这里!” 小侍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自家小姐没事,不由地长松一口气:“小姐,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地跑掉呢?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死了?我腿都跑断了!” 他蹲在地上,饥饿的目光落在小侍女的身上。 小侍女陡然感到了一丝异样,缓缓朝身侧的洞穴看去,却一把撞进一双绿光闪闪的眼睛,那饥饿的眼神,像是一头看见了猎物的狼,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莲姐姐你别怕,他是好人,刚刚我受伤了,是他救了我,你看我的腿!”小姑娘扯起裤子,开始向她炫耀自己痊愈的右腿。 小侍女赶忙将她的裤腿放了下来,给她穿上披风,责备道:“小姐,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随便把身子给一个男人看?” 小姑娘杏眼圆瞪道:“我不是在给你看吗?” 小侍女警惕地看了那个长相怪异的男人一眼,小声地说道:“小姐,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靠近他,现在照我说的做,慢慢往前走,不要回头。” 小姑娘:“可是……” 小侍女打断她的话:“别可是了,跟我走。” 言罢,拉过小姑娘的手,就要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那人却突然自后方扑了过来,一把将侍女扑倒在了雪地里。 侍女吓得尖声大叫! 小姑娘赶忙说道:“她是我莲姐姐,她不是坏人!你、你放开她!” 那人恶狠狠地瞪着侍女。 “小姐!莲师妹!” 丛林后方,传来圣教弟子的声音。 小姑娘忙对他说道:“是我师兄们来了,你赶快放开我莲姐姐,让他们看见,会打你的。” 那人愤怒地瞪了侍女好几眼,瞪得侍女浑身哆嗦,他适才冷冷地放开她了。 他回了洞穴。 侍女又委屈又害怕,无声地哭了起来。 小姑娘安慰她:“莲姐姐你别哭了,他不是故意的,他以为你是坏人,想把我抓走,才会吓唬你的,他不是坏人,你待会儿不要告诉师兄们好吗?” 侍女哭着点点头。 小姑娘灿灿一笑:“莲姐姐你最好了。”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侍女的确没告诉师兄们,她只是告诉了教主。 章节目录 【66】血丹到手 “姥姥,姥姥,姥姥!” 云珠晕晕乎乎的,被人给摇醒了,她睁开眼,迷糊的神色转瞬间变得清明:“是不是小薇醒了?” 第一美人道:“小卓玛没醒,我是见您睡得不太安稳,便叫您起来吃点东西。” 云珠按了按满是黏腻的脖子:“我怎么睡着了?” “您都出汗了,是做噩梦了吗?”第一美人十分孝顺地拿出一方干爽的帕子,替云珠擦拭脖子上的汗水。 她做得有模有样的,要是不去看被她擦肿的脖子就更完美无瑕了。 云珠的脖子火辣辣地痛。 第一美人擦完了,对她笑了笑说道:“我烤了点羊肉,这就给您切一盘来。” 默(被)默(迫)坐在寒风中烤肉的海十三:“……” 到底是谁烤的肉?谁烤的?! 云珠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第一美人问道:“您刚刚梦到什么了?” 云珠这次是被摇醒的,醒来竟然意外地记得一些梦中的事,她说道:“我好像梦见血魔了。” 第一美人疑惑地问道:“您梦见他什么了?” 云珠若有所思道:“我好像很早就认识他。” 云夙的院落,一间僻静的屋子,油灯如豆。 “你是说……云珠很早便见过血魔了?”月华难以置信地望向婆婆。 胤王与新任大圣师也朝她看了过来,早先尽管从她口中得知了圣教镇压着一个怪物的事,却对着个怪物的来历一无所知,眼下终于听到她谈起那个怪物了,谁料竟是与云珠有关的。 血魔今日差点掳走云珠,难道也是另有隐情吗? 所有人都不禁好奇了起来。 胤王冷冷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再有任何隐瞒,否则就冲你今日闯下的祸端,本少主都不会饶了你!” 婆婆望向胤王,痛心疾首地说道:“少教主,今日的祸端当真是我闯下的吗?不是你自作主张去挑衅血魔,它怎么可能转头对我们动手?” 胤王捏紧了拳头,双目如炬道:“它本就是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女人也杀,孩子也杀,你把它放出来做什么?!” 月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新任大圣师看了月华一眼,轻咳一声,打起了圆场道:“莲护法,少教主,你们都别吵了,还是……先说正经事吧。” 胤王冷哼一声,坐下了。 婆婆轻叹一声,望向冉冉跳动的烛火,眸光一点点变得深远:“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我七岁进圣教,八岁开始伺候小姐,九岁还是十岁那年,教主带着小姐去狩猎,大家都去狩猎了,我和小姐坐在小木屋里,等他们回来。有人猎到了一只兔子献给小姐,我本不想要,可小姐不听我的劝,非收下了那只兔子,结果没一会儿便被那兔子咬伤了,兔子也跑掉了,小姐去追它,就是那一次,小姐让血魔给抓走了。” 几人想起血魔残暴的性子,齐齐为云珠捏了把冷汗。 胤王蹙了蹙眉,不解地问道:“云珠那时还只是个孩子,让血魔抓走了,是怎么没被血魔杀死的?” 云珠今日刚与血魔交了手,她不是血魔的对手,现在都不是,小时候更不可能是了,血魔既然抓了她,应当就不会轻而易举地放了她。 月华与新任大圣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婆婆,俨然,他们也对这件事存了一丝疑惑。 婆婆叹息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血魔也并非起初就这般强大的,那时我们是孩子,它也不大,几位师兄一来,就把它吓跑了……那一次别说小姐,就连我都差点死在他手里。” “后来呢?”月华问。 婆婆道:“后来教主知道了这件事,出动了几位厉害的护法去围杀它。” 月华狐疑道:“几位师兄都能把它吓跑,它的功力应当不高,出动了护法都没将它杀死吗?” 婆婆说道:“以为杀死了的,尸体都丢下水了,哪里知道它还是活过来了?约莫是这件事让圣教把它给得罪了,它自此对圣教怀恨咋心,这才有了后面的报复。” 胤王蹙眉。 月华问道:“你是说它杀了圣教那么多弟子,都是因为鬼帝当年曾派护法围杀他?” 婆婆沉默。 月华被勾得心痒痒,耐着性子劝道:“都讲到这一步,你也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 “小姐,你去哪儿?” 典雅别致的厢房,侍女一推门,便与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少女撞了个正着。 少女一把将包袱藏在了身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面不改色道:“我去找云清啊!” 侍女装作没看见她藏在身后的包袱,嗔了她一眼道:“去见云清师兄,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少女道:“我不想让人发现。” 侍女问道:“难道你和云清师兄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少女噎住。 侍女掩面偷笑,放下手,将她推进屋:“好了小姐,你都是要定亲的人了,别再老往山下跑了,让教主知道,又该罚你了。” 少女撇嘴儿:“定什么定啊?他是我师兄啊。” 侍女笑了笑:“师兄又怎么了?师兄就不能娶你了吗?逸清师兄那么好,你难道还看不上他?” 少女将包袱不着痕迹地丢在桌子下,单手托腮,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不懂。” 夜里,侍女伺候少女睡下,少女睡在宽敞而柔软的床铺上,侍女睡在一侧的简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翻了个身,轻轻地唤道:“莲姐姐。” 侍女没有反应。 少女又唤了一声:“莲姐姐,我口渴,你给我倒口水喝。” 侍女仍旧没有反应。 少女轻轻地掀开被子,穿了衣裳与鞋子,悄咪咪地捞出藏在桌子下的包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房门被从外合上的一霎,简榻上的侍女睁开了眼睛。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莲师妹,是我,逸清。” 侍女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理了理发鬓,穿上鞋,淡定地开了门:“逸清师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云清迟疑了一下,说道:“云师妹她……是不是又出去了?” 侍女垂眸,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云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对她颔了颔首,转身离开了。 侍女抿了抿唇,叫住他道:“你要是担心小姐的话,可以跟上去看看。” 云清转过身来,温和地看向她:“这样可以吗?云师妹会不会生气?” 侍女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低声说道:“我担心小姐这么晚出去会遭遇什么不测。” 云清点点头:“说的也是。” …… “莲护法,莲护法,莲护法!” 月华拍了拍婆婆的肩膀,婆婆如梦如醒,垂眸理了理衣角。 月华古怪地看着她道:“少教主方才与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婆婆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望向胤王道,“是的,血魔当年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要对圣教大开杀戒的。” 三人全都诧异地看着她。 婆婆睫羽颤了颤:“怎么了?” 新任大圣师清了清嗓子,尴尬地提醒道:“少教主方才问的不是这个,少教主是问,血魔与云珠认识的事,云清教主知不知道。” 婆婆的面上掠过一丝回忆的神色。 …… “给,这是过冬的棉衣,我按你的尺寸买的,好几套,你换着穿,穿完了我给你买新的!” 少女打开了包袱,取出四套漂漂亮亮的棉衣,两套墨蓝色,两套藏青色,他不喜欢太打眼的颜色。 少女挑了一套藏青色的给他:“你换上,我带你去城里吃东西。” 男子拿过衣裳,去洞穴后方换了。 他过来时,少女也已经把夜行衣给脱下了,见他扣子还是歪的,少女噗嗤一笑:“过来。” 男子人猿一样走了过来。 少女就道:“你好好走。” 男子不适应地挺直了腰杆儿,走到少女面前,少女探出纤细的指尖,把他扣错的地方一一地扣好了,又拿出腰带,给他系上。 “好了。”少女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眸眯成两道月牙儿,眼底像聚了一片银河的光,把整个洞穴都照亮了。 男子看得呆呆的。 “哦,对了。”少女想到了什么,从包袱里拿出几颗夜明珠,“你这里太黑了,你又怕火,用这个吧!” 男子愣愣地收下了。 少女笑道:“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二人出了洞穴。 男子不自觉地就要佝偻下身子,似乎想在地上爬。 少女娇呵:“好好走!” 男子一个激灵,把脊背挺得钢管直了。 二人渐渐走远后,洞穴对面的一片小树林中,云清与侍女缓缓地走了出来。 男子进洞时,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转头就换了一套崭新的,而少女的夜行衣也不见了,谁看了都会想,他们究竟在洞里做了什么? 云清捏紧了拳头:“云师妹怎么会认识一个野人?” 侍女怔怔地看了看有些熟悉的山洞,低下头:“小时候……就认识了。” 少女与男子进了城,男子的容貌有些古怪,耳朵尖长,手臂倒是一场壮汉的长度,可他身材不高,这双长臂长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不搭调。 偏偏他又穿得特别华贵,那身风云锦,据说是专程为圣教的圣教与千金定制的。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妙龄少女。 少女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而美丽的眼睛。 不少百姓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男子的眸子里露出了警惕的凶光,一个孩子被他吓哭了。 孩子的娘赶忙抱着孩子跑开了。 少女就道:“你别怕,大家没恶意的。” 男子又像霜打过的茄子,把脑袋给耷拉下去了。 少女带着他在一家路边摊的羊肉摊坐下,这个摊位是老字号了,虽没铺子,可它家的羊肉是整个云中城最地道的。 少女点了一份手抓骨与一锅羊蝎子,几个大饼,一盘小奶皮,一碗马奶酒与一碗酥油奶茶:“其实城里有很多好吃的,你以后不要再吸兽血了,你是习武之人,那东西吸多了会走火入魔的。” 膳食被呈了上来。 少女将酥油奶茶递给他:“你尝尝。” 他犹豫着喝了一口。 “好喝吗?”少女问。 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违心地点点头。 少女又掰了一块手抓骨给他。 他伸手去接。 少女按住他的手:“这是手、抓、骨。” 他:“啊,啊,啊。” 少女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手、抓、骨。” 他:“啊(ǎ),啊(ā),啊(ǎ)。” 少女扶额,把手抓骨递给了他。 他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少女回到圣教时,已是后半夜,她蹑手蹑脚地来到自己的院墙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爬着树,翻上墙头。 她跳下地,得意地拍了拍手,一转身,就见云清神情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惊得浑身一震:“逸、逸清?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我院子里?” 侍女就站在门口,门开了一条小缝,她无所适从地拽紧了帕子。 云清开门见山道:“那个人是谁?” “什么那个人?”少女撇过脸。 云清道:“别装蒜了,我都看见了。” 少女眉心一蹙:“你跟踪我?” 云清正色道:“穿着夜行衣,大半夜地逃出圣教,我不该跟踪你吗?” “我……”少女被噎得无从辩驳。 云清顿了顿,又说道:“你不说他是谁,我就亲自去抓他了。” 少女没好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抓他?他惹你了吗?” 云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师妹,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你怕是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少女哼道:“干小时候什么事?我是最近才认识他的。” 云清语重心长道:“就说你是不记得了,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教主,你五岁那年是不是被一个野人抓走过,还差点让对方给杀死了?” “你胡说什么?”少女蹙眉道。 云清定定地看着她道:“当时就是在那个山洞,圣教出动人去围杀他,可是没把他杀死,现在他回过头来找你,不过是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你可前往不要被他骗了。” 少女的神色冷了下来:“谁告诉你这些的?莲姐姐吗?” 侍女的心肝一抖。 云清道:“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也不要去见这个人了。” 少女瞪了他一眼道:“我爱见谁见谁,你管不着!” 云清语重心长道:“师妹,他练的是邪功,他茹毛饮血,你堂堂圣教千金,怎么能与这种人来往?” 少女驳斥道:“他茹毛饮血怎么了?我没把你救回来,你不也在大山里茹毛饮血吗?” 云清的喉头一堵。 少女冷冷一哼,推开他,径自回房了。 …… 婆婆收回思绪,端起桌上的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小姐与血魔相识的事,云清教主不知。” 胤王狐疑地看了莲护法一眼:“不是出动护法击杀过血魔吗?云清教主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情?” 婆婆又喝了一口茶,道:“击杀血魔的时候,他还没来圣教。” 胤王将信将疑地问道:“之后也没人告诉他?” 婆婆道:“没有。” 新任大祭师弱弱地吸了口凉气,嘀咕道:“血魔是不是傻?他明明打不过鬼帝,还一个人闯入圣教大开杀戒,他是找死么?” 胤王沉默,血魔被关了这么多年,早已被关成疯子了,可就算只剩下野兽的本能,趋吉避凶也还是懂的,今日被祭师剑伤了之后,他不就逃之夭夭了吗? 可见他是个惜命的,当年他是哪根筋不对,非得莽撞地杀上圣教? 胤王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还有,既然他一开始并不是这么强大,那他又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炼成一个血魔的? …… “给,这些全都是我们圣教的顶级功法,你的那套功法太邪了,以后不要练了。”少女将包袱里的竹简一卷卷铺在柔软的虎皮上,“我一个个和你说啊,你想练哪个,告诉我,我教你。第一个是青莲决……” 男子啊了一声,张开嘴,用沙哑的嗓子说:“云、珠。” 少女一愣:“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子道:“云,珠。” 少女惊喜一笑:“你会说我名字了!” 少女瞬间将挑选功法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随手拔下发簪,说道:“发,簪。” 男子:“云,珠。” 少女嘴角一抽,又拿出一方帕子:“丝、帕。” 男子:“云、珠。” 少女无语望天,拿出一袋糖豆:“糖、豆。” 男子:“云、珠。” 少女拿出一把小刀。 男子:“云、珠。” 少女拿出一本书。 男子:“云、珠。” 少女两眼一翻,一头栽在了虎皮上。 男子戳了戳她肩膀。 少女装死。 男子又戳了戳。 少女闷闷地道:“干嘛?” 男子顺着洞口,指了指天上一轮圆月。 少女顺势一瞧,不解地问他道:“怎么了?你想看月亮?今天的月亮不是很圆啊,明晚十五,十五的月亮最圆了,可是每次十五你都不在。” 男子沉默。 犹豫半晌后,啊啊地发着声,做了个倒在地上的动作。 少女挠头:“你、你想说什么啊?” 男子指了指月亮,比划了一个大圆盘,倒在地上。 少女试探地说道:“你是说满月的时候,你会生病吗?” 男子点头:“云、珠。” 少女恍然大悟:“难怪每次十五我来找你,你都不在,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子惭愧地低下头:“啊。” 少女看向他道:“你怕我会伤害你啊?” 男子的头垂得更低了。 少女拍拍他肩膀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什么病啊?严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请个大夫?我莲姐姐的医术很好的,不过她好像不喜欢你,我还是不带她过来了……我给你摘一朵雪莲吧!” 男子:“云、珠。” 少女:“再给熬一碗补元气的汤药。” 男子嫌弃地吐舌头。 少女:“良药苦口利于病,算了,你不想喝汤药,那药丸呢?” 男子继续吐舌头。 少女:“酥油奶茶呢?” 男子不吐舌头了:“云、珠。” 少女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 男子郁闷脸:“啊。” 少女笑道:“我明天早点过来。” 男子:“云、珠。” 少女换上夜行衣离开了。 树荫蔽日的大树后,云清望着少女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小身影,眸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一旁的侍女叹道:“小姐的性子还是太单纯了些,完全不知道人家是在利用她,我劝过小姐好几次,可是小姐都不肯听我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男人当年就想杀了小姐,现在又能安什么好心?偏小姐一头栽了进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都是他让小姐的眼睛瞎了,如果没有他,我相信小姐一定已经答应逸请师兄的提亲了。” 翌日夜里,少女悄悄地潜入药池,摘了最大的那朵雪莲。 云清静静地站在小木屋中,目送她带走雪莲,施展轻功出了圣教。 少女将雪莲带去了山洞。 男子的情况果真不大好,他的面色苍白得像是打了蜡一样,身体忽冷忽热,浑身都被汗水湿透。 少女将雪莲递给他:“我爹爹每次练功难受了,吃一朵雪莲就能好,你吃了也会好的。” 男子将雪莲一瓣瓣地吃下了。 少女期待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男子身躯一震,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黑血,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怎么会这样?” 她说着,拿起了地上的莲心,闻了闻,没闻出异样,又打算尝一尝。 男子一把将莲心打掉了。 男子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少女急得眼圈都红了:“怎么会这样啊?我没听说雪莲会让人中毒啊……” “师妹,你做得很好。” 伴随着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洞府内,渐渐走来了一道清隽的身影。 少女扭头一看:“逸清?” 男子面露凶光地朝云清看了过来,他抓住少女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 云清不屑地哼了一声,狠狠打出一掌,将男子震飞到了墙壁上。 少女花容失色:“逸清!你干什么?!” 云清走到少女面前,温柔地看了少女一眼:“还是师妹有办法,知道他今日最为虚弱,再用雪莲给他投上一点毒,他就毫无还手之力。” 少女恶寒地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男子怨毒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云清揽过少女纤细的腰肢,大臂一收,少女便与他紧紧地贴着了:“师妹,师父已经同意我们的亲事了,等杀了这个贼人,我们两个就完婚。” 少女道:“谁要和你……” 云清指尖一点,一股内力窜进了少女的身体,封住了少女的穴道。 少女哑巴了,身子也定住了,他冷冷地瞪向云清。 云清却温柔一笑,将少女打横抱了起来,在男子怨毒又嫉妒的目光中,倨傲地出了山洞。 山洞外,几名弟子严阵以待。 云清道:“杀了他。” 身后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以及男子痛苦而愤怒的咆哮。 少女怒急攻心,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云清将少女抱进了丛林,放在一棵大树下:“对不住了,小师妹。” 说罢,点了她睡穴,少女头一歪,沉沉地睡着了。 侍女从大树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踌躇着,将一个小药瓶递给了云清。 云清紧张得冒了一身的汗,面上掠过浓浓的纠结之色。 侍女咬唇道:“药效很快就散了。” 云清颤抖着,接过了药瓶:“确定不会伤害到她么?” 侍女低垂着眼眸道:“分量我都算好了,不会损伤她的心智,只会让她忘了这几个月的事。她与那人的相识本就是一场错误,师兄只是拨乱反正,师兄与小姐才是天作之合,师兄没什么需要感到自责的。” 云清感激地看了侍女一眼:“莲师妹,多谢你了。” 侍女低声道:“为师兄做什么,莲儿都是心甘情愿的。” 少女再一次见到男子时,男子已经是半个血魔了,他吸干了半个村庄的血,他的功力暴涨,涨到常人难以想象。 云清败在了他手下。 少女举着血月弓,神色冰冷地对着他。 他生气地看着少女。 少女拉开了弓弦,毫不留情地射出了一箭。 轰隆一声巨响。 少女身后的山峰雪崩了。 大片大片的雪块朝着少女砸了下来。 他闪电一般朝着少女飞了过去。 他抱着少女冲出了大雪。 二人一路滚到山脚,他被撞得目眩头摇,却依旧死死地护着怀中的人,一直到,一颗镇魂钉,钉进了他的心口。 …… “姥姥,吃点东西。”第一美人将烤好的羊肉端了进来,一起端来的还有从圣教的厨房打劫来的手抓骨与马奶酒。 云珠看着那份手抓骨,怔怔地出神。 第一美人纳闷地问:“姥姥不喜欢吃这个?” “不是。”云珠拿起一块手抓骨,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 却说姬冥修在山洞中搜索了一番后,没什么太大收获,便决定离开。 这里离圣教不远,洞穴的墙壁上刻着云珠的名字,许是云珠年少时在这边玩耍过,这个金色小符可能也是云珠的所有物。 这些衣物虽是男子的,可身形与云珠差不多,所用的料子又不像是寻常弟子穿得起的,保不齐这就是云珠的一处小洞府。 这时已是后半夜,距离天亮不远了,他得尽快找到血魔,否则小薇就没救了。 姬冥修拿着祭师剑出了洞穴。 巧得很,他刚一走到门口,便碰见了要进山洞的血魔。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了。 姬冥修看看血魔,又看看地上那些女人的骸骨,忽然有些明白这些尸骸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们都是圣教的女弟子,都让血魔吸干了血。 圣教确实干了不少混账事,可这些无辜的女弟子,罪不至死。 还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们统统都是无辜的,却都差点死在他手上了。 姬冥修将金色的平安符塞进腰带,冷冷地拔出祭师剑。 本以为血魔会拔腿就走,哪知他竟像是疯了似的朝姬冥修冲了过来…… 祭坛上,万籁俱寂。 海十三烤肉,烤着烤着,靠在石柱上睡着了。 他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惊醒了。 他睁眼,看了一眼已经不再黑暗的天色,心头一紧,一把冲到了乔薇的帐篷外,掀开帘子,望向了帐篷中沉默不语的三人。 乔峥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贺兰倾抱了乔薇一整晚,她还在给乔薇输入内力,只是再输也没用了,能护住的地方已经护住了,护不住的地方,就是把贺兰倾的内力抽干也无济于事。 “囡囡……”贺兰倾抱紧女儿越来越冷的身子,一滴泪水砸了下来。 “天要亮了,少主他……”海十三心痛地抹了抹眼眶,一转头,“少主他……少主……少主?少主回来了!” 乔峥一把坐直了身子! 姬冥修风尘仆仆地进了帐篷。 众人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打开提在手里的锦囊,倒出了一颗暗红的血丹。 ------题外话------ 能来几张月票吗? 章节目录 【67】一更 这颗血丹约莫与景云的小拳头一般大小,众人没见过别的血丹,无从对比,可几人曾见过两颗毒丹,一颗是公孙长璃送来的某一个毒体的毒丹,那颗毒丹不大,约莫鸽子蛋大小,鬼姬的毒丹略大一些,与这颗血丹差不多。 可血魔的功力明显在鬼姬之上,为何内丹大小一样,众人想不明白。 不过这也无妨,只要能救治乔薇,大小不重要。 另一边,云珠与第一美人也听到动静,从帐篷里过来了。 云珠看见满身是雪的姬冥修,眸光一动:“你没事吧?” 姬冥修道:“我没事,姥姥。” 之后,二人再无话,齐齐看向了乔峥手中的血丹。 老实说,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血魔,在此之前根本知道世上还能有这么可怕的邪魔,对于血丹能治疗乔薇的事也仅仅是贺兰倾的猜测,至于这颗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强悍的功效,还得看乔薇自己的造化了。 “血丹……要怎么用啊?”海十三忽然来了一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这次记起乔薇并不是习武之人,恐怕炼化不了血丹内的东西。 乔峥说道:“先把血丹内的魔气去了,再把功力炼化,剩下的就是一味普通的药材了。” “血丹给我。”贺兰倾伸出了手。 乔峥将血丹放在了她手中。 贺兰倾缓缓地握住了血丹。 乔峥提醒道:“你当心点,别中了魔气。” 贺兰倾点头:“我知道。” 贺兰倾开始运功将血丹内的魔气与功力一点点散掉,然而令贺兰倾感到惊讶的是,这颗血丹内并没有哪怕一丝血魔的魔气,甚至功力也很少,少到可以不用贺兰倾去剔除的地步。 “怎么回事?”云珠问。 贺兰倾道:“这话不该我问你吗?血魔是你们圣教关押的东西,你这个圣教千金,不清楚它的血丹到底有什么玄机。” 云珠懒得与她斗嘴。 “影响药效吗?”姬冥修开口。 乔峥摇头:“应当是不影响的。” 非但不影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一件好事,乔薇本就不是习武之人,承载不了血魔磅礴的功力,更加受不住血魔的魔气,贺兰倾虽然可以驱除,却也不敢说驱除得百分之百干净,可它本身就没有,简直是皆大欢喜了。 “给我吧。”乔峥自妻子手中拿过血丹。 帐篷外,该配备的设施全都让胤王配备齐全了,连药鼎都是现成的,乔峥赶忙带上血丹去配药,一半外用,一半内服,可都得添加辅助的药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云珠与第一美人去给他打下手。 胤王天不亮便出了圣教,一路往这边赶,刚到祭坛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药香中又似乎透着那么一丝浓稠的血气。 但这丝血气与昨日闻到的血气大不相同,似乎有种宁神舒畅之感。 这应当就是血丹了。 胤王长长地松了口气,有了血丹,那个女人的命至少是保了一半。 第一美人一边拔着人参须,一边对云珠道:“姥姥,昨天王爷为了救您,也是豁出去了。” 云珠闻言,缓缓地转过头去,恰巧看见打算装瞎路过的胤王。 被发现了,这瞎也是装不下去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云珠记得他好像被血魔打了一掌。 那一掌不过是皮外伤,当时疼得厉害,过后便没什么了。 胤王道:“没事。” 说着,他瞄了云珠一眼,面无表情道,“你没事吧?” 云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欣慰:“我很好。” 胤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头道了句“我找姬冥修有事”,便逃一般地溜走了。 胤王当然不是来找姬冥修的,他是来看乔薇的,可当时被云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逃,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第一美人贴心地去把表哥叫了出来,胤王“表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找我有事?”姬冥修淡淡地走了过来。 胤王骑虎难下,摸了摸手边的柱子,随口一掐道:“血魔可能与……与云珠认识。” 他发誓他绝不是来说这个的! 可当姬冥修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脑子又出现了一瞬的空白,然后稀里糊涂地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说了。 他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在姬冥修炫耀一把,以证明自己比姬冥修了解的要多。 “啊。”姬冥修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胤王一愣:“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云珠和你说的?”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他道:“她是你姥姥。” 胤王的脸瞥向一边。 “不是姥姥告诉我的。”姬冥修自怀中拿出一个金色平安符,递到胤王的手边。 胤王接在手里看了看,古怪地问道:“干嘛给我这个?我在这里搭了这么多帐篷,你就用一个旧的平安符来回报,是不是太小气了?” 姬冥修像看二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姥姥的平安符,在血魔的洞穴发现的。” 胤王昨夜听婆婆讲了不少血魔的事,自然知道血魔有个自己的洞穴了,他本想今日亲自过去找找的,谁料让姬冥修捷足先登了。 他狐疑地问:“你怎么确定那个是血魔的洞穴?” 这回,换姬冥修古怪地打量他了:“你不该问我,血魔被关在圣教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个洞穴吗?你一点都不惊讶,怎么?你也知道血魔的陈年旧事了?” 胤王不屑地哼了一声:“本王当然知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去调查真相吗?” “那你都调查出什么?”姬冥修问。 胤王冷声道:“你休想套本王的话,你还没说你怎么确定那个洞穴就是血魔的洞府的?还有这个平安符,你怎么能肯定它就是云……你姥姥的?” 姬冥修俨然对于他不再直呼云珠的名讳感到十分满意,难得的给了他一个好脸色:“洞穴外有几副女人的骸骨,从包裹着骸骨的衣料来看,应当是圣教的女弟子;洞穴内有一些男子的衣物,其尺寸与血魔的身长相似;这个平安符是姥姥的东西,我方才已经与她确认过;洞穴的石壁上刻着姥姥的名字,歪歪斜斜的字迹,不像是正常人刻出来的。” 胤王沉思道:“所以你认为,那些衣裳是血魔的,名字是血魔刻上去的,女弟子也是血魔杀死的?” 姬冥修补充道:“还有墙壁上的夜明珠,也像是圣教的珠子。” 市面上流通的东西,与圣教能享用的东西还是有所差别的,何况血魔几乎不下山,他上哪儿去知道那么多漂亮的夜明珠? 唯一的可能,是人送的。 在当时能送得起这么多珠子的,除了云珠与鬼帝,再没别人了。 鬼帝是不可能去给一个人送珠子的,因此也就只剩云珠了。 姬冥修又道:“我还在洞穴里发现了几卷圣教的功法。” “圣教的……功法?血魔还偷了这些东西?”胤王一愣。 姬冥修分析道:“血魔有自己的功法,他不大可能去偷圣教的,而且那些功法全都不适合他,所以我猜,是姥姥拿给他,希望他改邪归正的。”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不是只见了一次面吗?”胤王将婆婆昨夜与他们说的,云珠五岁那年险些被血魔杀死的事,没什么隐瞒地告诉了姬冥修。 姬冥修冷笑:“莲护法的意思是,姥姥只在五岁那年见过血魔一次?” 胤王蹙眉道:“她是这么说的,她还说,云清不知情。” “你信吗?”姬冥修问。 胤王摇头。 其实婆婆的话并没有什么漏洞,可他就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姬冥修道:“姥姥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有可原,毕竟太小了,又只匆匆见了一面,随着她慢慢长大,很有可能就忘了。可是血魔的衣物,洞穴里的夜明珠,以及那些圣教的功法,都显示姥姥在长大之后,又与血魔相遇过。可姥姥不记得这一段了,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胤王眉心一蹙:“你的意思是……有人毁去她的记忆了?她是圣教的千金,什么人敢这么对她?什么人又……真的能够得逞?” 不是谁都能接近云珠的,也不是谁都有胆子在云珠身上动手脚的,更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的。 姬冥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道:“我听说,莲护法医术不错?” “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我七岁进圣教,八岁开始伺候小姐,九岁还是十岁那年……有人猎到了一只兔子献给小姐,我本不想要,可小姐不听我的劝,非收下了那只兔子,结果没一会儿便被那兔子咬伤了,兔子也跑掉了,小姐去追它,就是那一次,小姐让血魔给抓走了。” “那一次别说小姐,就连我都差点死在他手里。” 能近云珠的身,与血魔有过节,医术高明…… 是她,莲护法! 可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毁去云珠的记忆? 为什么不让云珠记得与血魔的事情?怕云珠与血魔关系太好,所以报复她么?可云珠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血魔如果真的该死,云珠自己就会送他去死;而如果血魔本不该死…… 胤王的心里恶寒了一把。 血魔长大之后又去找了云珠,他没杀云珠,也没杀圣教的弟子,因为如果他杀了,云珠一定不会理他了,更不会去救赎他。 他没记恨多年前被圣教追杀的事,他不是因为那件事才变成血魔的。 胤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其实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谁受了冤枉,谁遭了罪,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可这人清高自负,一不喜欢被人比下去,二不喜欢被人当了猴儿耍,三不喜欢有人欺骗他。 偏偏后两项,莲护法全都占了。 姬冥修点到为止,不再往下说了,把一卷从洞穴搜出来的青莲决也递给了胤王,随后,拍拍胤王肩膀,转身去找乔峥了。 胤王拿着平安符与青莲决,怒气冲冲地回了圣教。 “少主。”海十三走了过来,他是被第一美人踹过来来叫姬冥修与胤王去吃点东西的,来了才发现胤王已经走了,“诶?这么快就走了啊?少主,粥好了,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喝点粥垫垫肚子吧。” 姬冥修说道:“我不饿,有件事你快些去办。” “什么事?”海十三问。 姬冥修就道:“我走得急,没处理血魔的尸体,你去一趟血魔的洞穴,现场下葬也好,带回来也好。” 海十三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帮乔峥捯药的云珠,会意地点点头:“我马上出发。” 姬冥修说了路线,海十三忙与两名玄衣卫一道出发了。 另一边,乔峥的药也总算是配好了,他端着两个药碗进了帐篷,姬冥修也走了进来。 姬冥修伸出手:“娘休息一会儿吧。” 贺兰倾摸了摸女儿的脸,将女儿放到了姬冥修的怀中。 姬冥修抱着昏迷不醒的妻子,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乔峥先是将左边碗里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乔薇的伤口上,涂抹完毕后,缠上纱布;再是将右边碗里的红彤彤的药汁喂乔薇服下。 乔薇没了意识,无法吞咽,姬冥修一口口地给她渡了进去。 所有的药都用上了,能不能醒来,就看天命了。 章节目录 【68】乔妹醒来(二更) 血魔的事情可谓在圣教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不知道圣教的湖底竟然镇压着这样一个邪魔,圣教一下子炸开了锅。 月华老贼是不会去背这个黑锅的,大半夜便宣称自己卧病了。 新任大圣师才上任不久,年纪轻,资历浅,没人认为他会被关押了不知多少年的血魔扯上关系。 因此被围堵的,只有将镇守银湖岛的婆婆了。 婆婆一大早便出了银湖岛,刚下船便让几位护法与大执事挡住了。 圣教的辈分并不严格按照入教的时间论高低,譬如当年云清就比莲护法要晚几年入教,可因他功力高,众人全都师兄师兄地叫。 云清尚且如此,底下这些护法、大执事更是不以年限论资历了。 所以,这群人中,有的哪怕只是一个大执事,却比莲护法与月华的年纪还要大。 当年圣教被鬼帝屠戮一事,他们自然也是知情的,虽没亲眼目睹事发经过,可他们赶回圣教打扫案发现场时,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回想起来依旧是历历在目。 昨日血魔与贺兰倾一战,他们虽也没有前去观战,可也看到了战后的现场,简直与当年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血魔杀人的手法与鬼帝一样,这不是很奇怪吗? “莲护法,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一名姓曾的护法一马当先地拦住了婆婆的去路。 银湖岛一贯不参与教主庶务,婆婆也一直待在岛上,鲜少在教中行走,原本大圣师出了事后,应当由这位姓曾的护法辅佐教中庶务,奈何他外出,昨日才赶回来。 而一回来,便听说圣教出了这么重大的事。 见婆婆没有说话,曾护法又加强了语气:“莲护法,你无话可说吗?” 婆婆正色道:“你想让我说什么?与云珠贺兰倾决斗的事是少教主应下的,这种事你们不该去问他吗?” 曾护法冷声道:“我说的不是决斗的事,是血魔的事。” 婆婆道:“血魔怎么了?” 曾护法问道:“圣教为什么会有一个血魔?什么时候有的?别说你不知道,你若真不知道,这次便不会把它放出来。” 婆婆捏紧了手中的拐杖:“是鬼帝镇压的。” 曾护法将信将疑地问道:“什么时候镇压的?” 婆婆道:“我不知道。” 曾护法眯了眯眼:“你不知道?” 婆婆的睫羽颤了颤:“血魔被镇压之后,鬼帝才告诉我的。” 曾护法冷哼一声:“鬼帝告诉你,却没告诉我们?莲护法,需要我提醒你,一直到鬼帝被关进银湖岛,你都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吗?在场各位比你地位高的多的去了,怎么鬼帝没告诉他们,却独独告诉了你?” 婆婆面不改色地说道:“鬼帝不告诉大家,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怕小姐顽劣,不小心闯了上去,才将血魔被镇压湖底的事告诉我,以此来提醒我好生照顾小姐,别让小姐误打误撞地招惹到血魔了。” 曾护法想了想道:“你这话说不通,他难道就不怕其余的弟子闯过去吗?而且,他不是成为鬼帝后就走火入魔了吗?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人,是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地提醒你照顾好小姐的?如果是在成为鬼帝之前,他应当是打不过血魔的;他能镇压血魔,说明他已经成为鬼帝了。” 婆婆的额头冒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曾护法犀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云清教主知道这件事吗?” 婆婆道:“不知道。” “云夙教主呢?”曾护法追问。 婆婆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扬起下巴,望向一众大执事与护法,从容不迫地说:“也不知道,把血魔放出来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昨天是胜负关键的一局,我不希望圣教落在外人的手里,不得已才出动了血魔。这件事,是考虑欠周,给圣教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让无辜的弟子丧了命,我很自责,也很心痛,云夙教主正在闭关,等他出关后,我自会向他请罪,大家都回吧。” 她都这么说了,众人还能逼问什么。 “曾护法。”一个大执事欲言又止。 曾护法扬了扬手,示意他别说了,那大执事果真闭了嘴。 曾护法望向婆婆道:“当年的事,最好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了。 婆婆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曾护法带着一群仍在纠结为何鬼帝与血魔杀人的手法一模一样的弟子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胤王便找了过来。 婆婆正要去云夙的住处,一转身,与神色冰冷的胤王碰了个正着。 “少教主。”婆婆泰然自若地打了招呼。 胤王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要撒谎?” 婆婆道:“少教主说什么,属下听不明白。” 胤王压下翻滚的怒火,定定地看着她道:“当年那些尊主、护法、弟子,根本不是鬼帝杀的,是血魔,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们?” 婆婆沉声道:“少教主这话是打哪儿听来的?” 胤王冷声道:“当年目睹了那场屠杀的人,大半已经死了,没死的醒来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月华尊主就是后者,不过他早早地被吓晕了,本也没看见什么,但会不会有这么一种情况,有人明明全都看见了,却被人硬生生地把记忆给抹掉了?” 婆婆的眸子紧了紧:“少教主到底想说什么?” 胤王讥讽地问道:“那些尊主,是死在鬼帝手里了,还是死在血魔手里了,还是让人灭口了?莲护法,你见多识广,你来告诉本少主。” 婆婆愤怒地看了胤王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胤王一巴掌! 胤王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都出了血,他抹了嘴角的血迹,难以置信地看向她道:“你敢打我?以下犯上,你是不想活了?” 婆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爹都快死了,你爷爷拼命打下来的江山就快让人夺走了,而你在做什么?你听了几句谗言,就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姬家那群人来对付我!我是向着谁的你不清楚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心里没点数吗?不是为了你们爷俩,我至于遭这么多罪吗?!” 胤王道:“究竟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心里明白。” 婆婆眸光一凉:“你说什么?” 胤王捏紧了宽袖中的平安符与青莲决,忍住了没有拿出来甩在她脸上,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想让她承认自己撒谎,就需要更为确凿的证据。 其实他真的不在意血魔有没有蒙受冤屈,他只是看不惯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 胤王算是与她杠上了,怒气冲天地说道:“本少主要的不过是一句实话!你承认了,就什么都过去了,本少主不会追究你的错;可若是你执迷不悟,那么本少主会一直查到你承认为止!” 婆婆冷笑:“少教主希望我承认什么?承认我没做过的事,好以此来证明少教主那些自以为是的猜测都是对的?这么做意义何在?难道就为了有一日少教主能得意地向人炫耀——‘我李胤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没我猜不到的事,没人能逃过法眼’,我就该去把那些黑锅都背上吗?” 胤王气得直抽抽:“是黑锅还是真相你心里明白!” 婆婆从容不迫地扬起下巴:“我当然明白,身正不怕影子斜,少教主想查什么,只管去查!我不会阻挠少教主,少教主很快就会发现,你每多查证一件事,都只能更加证明我是无辜的。” 她这般信誓旦旦,那么一瞬,胤王还真以为自己冤枉她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圣教的弟子如果真的鬼帝杀的,那么这次鬼帝又为何不杀了? 走火入魔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当初都失去理智错杀了大半个圣教,没理由现在反而能控制得更好。 还有云珠与血魔的关系,也存在太多的疑点。 云清作为上一任教主,更是不可能不知道血魔的存在。 可这个女人,就是什么都不承认! 一个清高自负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被一个下等人打败的,连败给姬冥修这种天之骄子胤王都不服气,何况是莲护法这个老婆子? 胤王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寒光。 婆婆正色道:“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少教主有功夫在这里琢磨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不如多去陪陪教主,你是他亲生儿子,他生了病,你理应在床前伺候,圣教的事,我会出面料理,暂时不牢少教主费心了。” 这是在变相架空他的权利? 胤王眯了眯眼,越发看这老妖婆不顺眼了。 偏偏云夙器重她,什么都委托她,连教主的印章也都给了她,毫不夸张地说,她现在就是一个代理教主了。 胤王的目光落在婆婆腰间挂着的印章上,一点一点地握紧了拳头。 等第一美人找到胤王时,婆婆已经离开了。 胤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一美人看了看几乎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婆婆,又看看自家男人,霸气地说道:“王爷,那老妖婆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去把她捏死!” 胤王第一次在某件事上与这个婆娘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他确实想把莲护法捏死! 但不是现在。 “先撬开她的嘴,让她承认了,再捏死!” 第一美人被胤王这充满杀气的小眼神迷得心肝乱颤。 她抬起一条粗壮的大象腿,一把将胤王腿咚到了墙上。 墙壁震得厉害,墙皮和瓦片都刷刷刷地掉了。 二人落了满头的灰。 胤王吐出一口嘴里的灰尘。 第一美人潇洒地甩了甩头,探出一只手,捏起胤王精致的下巴,呼吸粗重,意乱情迷地说:“宝贝儿,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好迷人。” 胤王:“?!?!?!?!” …… 却说莲护法告别胤王后,径自去了云夙的院子,刚到门口,一名女弟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她耳畔轻轻地禀报了几句。 莲护法面色一变:“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女弟子退下了。 莲护法去厨房,端着一碗新熬好的药进了云夙的屋。 胤王赶到院子时,让人挡在了外头。 他依稀能听到云夙的屋传来婆婆的咆哮,可具体咆哮什么,他又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几个字。 之后,屋子里便平静下来了。 莲护法很快走了出来,她的神色十分平静,可眼睛是红肿的。 …… 夜里下了一场雪后,深山的道路越发难走。 玄衣卫这样的大长腿倒还罢了,海十三这种小个子,随便一脚下去,雪就没到他的腰间了。 “唉!”海小个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海大侠,这里有两条路,是往左还是往右?”带头探路的玄衣卫问。 海十三看了看,说道:“往右。” 一行人右拐,继续前往血魔的山洞。 就在几人快要抵达山洞时,探路的玄衣卫发现了不懂寻常的动静,他扬起手,示意众人停下。 几人全都停了下来。 他双耳动了动,小声地说:“前面有人。” 海十三拔起小短腿儿,一步步挪到他身边:“几个?” 他说道:“六个女人,听气息,都是高手。” “女人?高手?”海十三不禁想起了银湖岛的女弟子,问道,“你们打不打得过?” 玄衣卫道:“打得过。” 对方人数是他们的两倍,可他们都是在贺兰女魔头手中存活下来的高手,没点过硬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海十三摆摆手道:“那就不怕,走!” 几人穿进了丛林,快要抵达洞穴时,海十三果真看见了银湖岛的女弟子。 圣教女弟子众多,可唯有银湖岛的弟子是一身粉色的衣裳,十分容易辨认。 她们身后的洞穴应当就是血魔的老巢了。 海十三以为她们是来给死去的女弟子收尸的,谁料她们根本看也没看雪地里的尸骸,反而用担架从洞穴里抬了一个什么出来。 伴随着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空气里扑来一股浓稠的血腥气。 待到她们彻底暴露在外头了,海十三再往担架上一看,瞬间傻眼了。 那滴滴答答滴着血的……不正是血魔吗? …… 北风呼啸的祭坛,帐篷被吹得呜呜作响。 海十三去给血魔收尸了,第一美人去看相公与孩子了,周边的帐篷空了起来,炉子下残留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 祭坛正中央一座最大、最暖和的帐篷中,乔薇静静地躺在姬冥修怀中。 贺兰倾三人守在一旁。 谁都没有说话。 距离乔薇接受血丹的治疗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乔薇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气氛……一度有些压抑。 云珠忍不住担忧开口了:“难道……血丹没效吗?” 不怪云珠这么担忧,实在是那颗血丹上既没有魔气,也几乎没什么内力,这根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说不定是血魔已经将血丹的内力全都散尽了…… 会不会在散尽内力时,连它的药效也一并弄没了? 就在几人也开始存在与云珠一样的担忧时,怀中的乔薇忽然微弱地嗯了一声。 众人眼神一亮! 姬冥修低头,温柔地摸摸她的脸:“小薇?” 乔薇迷迷糊糊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刚睁了一下,又给闭上了。 但终归是有反应了,几人惊喜地看着她。 乔薇艰难地试了好几次,总算把眼睛给睁开了,只是昏睡太久,视线十分模糊,脑袋也还有些不大清楚。 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下意识地抬起虚弱的手,颤颤巍巍地摸上了自己肚子:“孩子呢?” 众人缓缓地看向了乔峥。 乔峥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肩膀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压抑过后的声音。 姬冥修的眸光暗了。 云珠的眼圈红了。 乔薇的泪水吧嗒一声掉了下来:“我的孩子呢?” 姬冥修心疼地抱紧了她,眼圈发红地说道:“会有的,我们还会有的……” 乔峥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压抑的声音也越来越控制。 贺兰倾踹了他一脚。 他拿开挡在脸上的手,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脸,以及一双笑出了泪水的眼,欠抽地说道:“小小白菜保住啦!” ------题外话------ 可算是母子平安了,来张票票庆祝下? 章节目录 【68】血魔苏醒(一更) 乔爹是让云珠揍出帐篷的,出来时,鼻青脸肿熊猫眼,老可怜了。 乔薇在听到自己孩子保住的消息后,精神一松,又很快地睡了过去。 饶是有贺兰倾一直用内力护住她心脉,她也仍是失血过多,血魔的血丹能修复她的伤口,可流失掉的血液还得自己慢慢地进补回来。 再说这孩子,贺兰倾以内力探过了,刀尖离它只有不到一个小指甲盖儿的距离,再稍稍深那么一点儿,它就是用十颗血魔的血丹也保不住了。 贺兰倾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强悍的惊吓,出帐篷时,仍旧有些云里雾里,怀疑自己在做梦。 乔峥的鼻子里堵着一团棉花,委屈巴巴地走过来。 贺兰倾拉过自家相公的手在露天的凳子上坐下,拿过金疮药,纤细的指尖蘸了一撮晶莹的药膏,给他均匀地抹了起来:“还皮不皮了?” 乔峥耷拉下脑袋,委屈得直抽抽:“不皮了。” 乔薇的伤势已经控制住,没必要继续待在祭坛,几人收拾一番,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先是诱发鬼帝走火入魔,再是放出镇压多年的血魔,圣教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真正想要斗赢的或许只有胤王一人,莲护法云夙之流全都不过是想利用决斗将他们赶尽杀绝。 更可笑的是,就在姬冥修几人坐上马车后,圣教的一名弟子竟然堂而皇之地找过来,宣称昨日的决斗存在犯规的状况,有人重复上场,按照规则,要判定贺兰倾败。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连血魔都出动了,到底谁先犯规的? 姬冥修一手连人带被地抱紧乔薇,另一手挑开帘子,望向前来宣判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何尝见过这般如玉风华的男人,当场就给看痴了。 姬冥修凉薄地勾了勾唇角:“回去告诉你们护法,昨天的决斗,我们赢了,识趣的,她就乖乖把圣教交出来,别逼我们把她给挖出来,她可是藏了不少秘密,经不住人一锹一锹地挖。” 他声音不大,嗓音更是富有磁性,好听得能让人心口乱撞。 可说不上来为什么,女弟子就是感到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她如坠冰窖,整个人都冻住了。 …… 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已不单单是赢不赢得决斗的问题,赢回圣教与云中城固然重要,可还鬼帝一个清白更为重要。 这个男人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这笔账,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些人欠鬼帝与云珠的,是时候偿还了。 …… 马车晃悠晃悠地回了府。 一路上,乔薇就没醒过。 景云与望舒又搬着板凳坐在门口等娘亲了,俯着身子,两手托着腮帮子,手肘撑在大腿上,眼巴巴儿望着大门的方向。 那样子,当真是可怜极了。 金雕与三小只眼巴巴地坐在二人身旁,也是老可怜老可怜了。 好容易见姬冥修抱着一个浑身裹得像粽子的人进来,景云望舒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 “爹爹!娘亲!” 姬冥修温柔地看了二人一眼:“娘亲有些累了,先睡会儿,你们不要吵她。” 二人愣愣地看着突然就出现了的爹爹,乖乖地点了点头。 姬冥修将乔薇抱进屋。 两个孩子先他一步钻进门。 景云蹬掉鞋子,爬上床,贴心地拉开被子。 望舒抱来一个枕头。 二人的动作都轻得不像话,小嘴闭得紧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姬冥修温柔一笑,拿下裹在乔薇身上的棉被,给乔薇脱了外衣,将她慢慢地放到柔软而宽大的床铺上。 景云给娘亲盖好被子,又学着娘亲每次给他们掖被子的模样,将被子的边缘一点一点地掖了进去。 他人小,胳膊短,一件对大人来说轻而易举的事,他爬来爬去做完之后,累得汗水都出来了。 他又轻轻地滑下床,穿上鞋子,与妹妹一块儿静静地站在床前。 姬冥修看了二人一眼,轻轻地说道:“娘亲会醒的,睡一觉就醒了。” 景云瞅了瞅盖在乔薇肚子上的棉被:“娘亲是不是有小妹妹了?” 姬冥修微微一愣,这件事,他们可没与两个孩子说。 景云用手摸了摸肚子:“傅姐姐的肚子里有小妹妹的时候,就总是这样。” 姬冥修这才想起乔薇的手确实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只是没料到让眼尖儿的儿子给看出来了。 既然让儿子看出来了,那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他轻声道:“是啊,娘亲的肚子里有小妹妹了。” 两个孩子齐齐地哇了一声。 姬冥修摸了摸二人的小脑袋:“爹爹和娘亲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去书房练字。” 二人乖乖地点头,手拉手地出去了。 姬冥修沐浴更衣后,躺进有些冰凉的被子,将乔薇凉凉的身躯抱入怀中,亲了亲她略有些干涩的唇瓣。 想到她经历的这一遭,真是生气又心疼。 气她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命,竟然以一个怀孕又没内力的身子去替贺兰倾挡刀。 她可真不拿自己当回事是吗? 她这条命就这么不值钱是吗? 她就没想过万一她出事了,他究竟会有多难过是吗? 那是她亲娘,她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 姬冥修加大了臂弯的力度,将她又抱紧了一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能让我担心呢?是不是得把你绑在身上才好?” 乔薇被抱得太紧了,不适地嗯了一声。 姬冥修又赶忙松了些力道,无奈又不甘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唇瓣上重重地惩罚了一番,吻得她一双唇瓣都肿了,才拥着她,缓缓地睡着了。 却说海十三那边,此时刚发现圣教的女弟子抬了血魔的尸体出来,他不由地有些纳闷。 圣教的人要血魔的尸体做什么? 要说是图血魔的内丹,可内丹已经被挖了呀。 何况就算没挖,人死后内丹也会废掉的。 海十三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他今日是奉命前来给血魔收尸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把血魔的尸体带走。 海十三与三名玄衣卫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拔出了长剑,准备攻上那群女弟子。 可就在三人即将出手之际,身侧的山峰雪崩了。 白雪如洪涛一般哗啦啦地朝着海十三等人奔涌了下来。 “快走!”领头的玄衣卫一把抓起海十三的肩膀,施展轻功将他带离了地面。 余下二人也飞快地腾空而起。 然而雪体坍塌得太快,无论几人速度多块,都仍是像要随时被它给吞没一般。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让那么厚重的雪体埋住,轻功再好都出不来了。 海十三的轻功不敢恭维,全赖领头的玄衣卫抓着,他只觉自己东摇西晃,东捅西撞,肠子都要颠断了,好不容易终于逃开,却早已在洞穴“十万八千里”外了。 等一行人绕路赶回洞穴时,洞穴也早已被雪体掩埋得渣都不剩了。 山脉的另一端,一片皑皑白雪中,一只覆盖在薄薄积雪上的手,忽然破雪而出,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拼命地呛咳了两声。 很快,在她的身边,又一个同伴自雪里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六名女弟子,只剩二人生还,余下四个都被掩面在了深雪之下。 但万幸的是,血魔还在。 二人艰难地站起身来,用几乎冻得僵硬的手抬起担架,将血魔抬回了圣教。 …… 血魔的事在圣教闹得沸沸扬扬,一个上午的功夫,整个圣教都知道银湖岛的湖底镇压着一个血魔的事了。 其实血魔,镇压就镇压了吧,又不算什么坏事,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大家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血魔在祭坛上厮杀弟子与死士的事也像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飘洒到了圣教的每一个角落。 曾护法绝不是唯一一个跳出来质疑当初那场血腥屠戮的人,不过他是第一个。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曾护法以散播谣言的罪名被关进了圣教的地牢。 杀鸡儆猴的效果一下子出来了。 圣教顷刻间安静了不少,至少明面上,没谁再敢公然叫骂什么。 胤王听说这个消息还是在去探望云夙的路上,那时,曾护法已被关进地牢了。 他脚步一转,去了地牢。 地牢中,曾护法刚受过一轮刑罚,双手被绑在镣铐上,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胸前,衣衫上渗着血。 胤王是下过冤狱的,一见这情景,眉头便皱了起来。 “少教主。”看守的两名弟子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胤王冷声道:“谁让你们对他用刑的?”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胤王命令道:“把他放了。” “这……”二人迟疑。 胤王眸光冰冷道:“怎么?本少主的话不管用了?” 其中一名弟子硬着头皮道:“没有教主的令牌,恕弟子不能从命。” 云夙的令牌,云夙的印鉴,全都在那个女人手里。 她这是想只手遮天? 胤王冷冷地眯了眯眼,拂袖而去。 圣教如今几乎成了那个女人的一言堂,他严重怀疑云夙到底对这些事知不知情,怎么说自己都是他亲生儿子,他出了事,不能打理圣教,不该由他这个亲生儿子出面挑大梁吗? 怎么会是一个护法? 那护法又不是云夙什么人,真论亲疏,谁还能亲得过他? 云夙要是让三殿下挑大梁倒还罢了,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挺招人喜欢,云夙偏疼他,没毛病。 可一个老婆子,凭什么也这么得云夙的信任? 一定有猫腻。 那老婆子,指不定是对云夙动了什么手脚! 胤王怀揣着心思进入云夙的住所,想着不论如何也得先告那老婆子一状时,却被告知,云夙让莲护法接去银湖岛养病了。 养病? 呵,怕不是软禁吧! 胤王拿上宝剑去了银湖岛。 他已知湖底的隧道,自然无需船只这么麻烦,不过眨眼功夫便上了岛。 胤王在光明正大与偷偷摸摸之间选择了后者,毕竟如今他是弱势的一方,他要不过她。 上岛后,他避开女弟子的视线,悄悄地摸进了莲护法的寝殿。 表面看莲护法是个不在意身外之物的人,可这寝殿精致奢华得不像话,处处都透着一股圣教女主人的气息,胤王莫名觉得刺眼。 寝殿很大,胤王又不确定云夙被关在了哪里,只得一间间地找过去。 绕到一个小花园时,有女弟子端着一个托盘自尽头的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托盘上放着染血的纱布、药瓶、剪刀、夹子等物,一看就是给人处理过伤势的。 胤王不动声色地隐匿在假山后,待女弟子离开后,他闪电般地窜出来,进了方才女弟子走出来的房间。 这个房间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可空气里浮动着的血腥气与药香,证明女弟子确实曾在这儿待过。 胤王在屋子里找了找,不经意地碰到了一个开关,书柜移开了,露出了一间光线幽暗的密室。 密室里翻滚着浓稠的血腥气。 胤王掩了掩鼻子,硬着头皮走进密室。 这间密室不大,没多余的家具,只一张小木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物。 小木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却并不是云夙,而是血魔。 胤王当场愣住了。 血魔不是死在自己洞府了吗?怎么会来了这里? 谁把他弄来的? 胤王壮着胆子前走了几步,怔怔地看向满身血污的血魔。 就在胤王看得出神的时候,小木床上的血魔忽然睁开了眼睛。 章节目录 【69】云珠见血魔(二更) 海十三与玄衣卫最终没能带回血魔,垂头丧气地回了王府。 姬冥修没多睡,待到乔薇暖和之后便起了。 海十三向他禀报时,他正坐在云珠房中。 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向了云珠。 云珠的表情很沉默。 海十三惭愧地说道:“都怪我,走得太慢了,要是早一步的话,一定已经在雪崩之前把血魔的尸体带回来了。” 他嘴上这么说,事实上他走的不慢了,大雪封山,每走一步都艰难,当然要说能不能更快一些,也是能的,可毕竟没料到会恒生变故,也就没拿出赶着去投胎的速度。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云珠的眼睛。 云珠淡淡地开了口:“命该如此,不怪你。” “呃……”海十三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姬冥修,又看向云珠,“云夫人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次的事……说起来也是意外,他被关押了那么多年,满肚子怨恨,出来了,见人就想杀……” 海十三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 云珠平静地说道:“你去忙吧。” 海十三讪讪地说道:“那我去了。” 海十三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云珠与姬冥修。 云珠道:“我知道你恨他差点杀死小薇……” 姬冥修打断他的话:“内丹是他自己给我的。” 云珠一愣。 姬冥修顿了顿,说道:“祭师剑刺中了他,他原本可以自爆,那样我大概也活不了,我对他说,你是我姥姥。” 云珠怔住了。 …… “啊——” 密室中,胤王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把,整个人后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在了冰冷的地上。 诈尸啊这是? 不是死了吗? 怎么又把眼睛给睁开了? 莫不是自己眼花? 胤王本想再上前确认一番,哪知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匆忙之下,胤王只得一把掀开桌布,钻了进去。 堂堂大梁朝的皇子,圣教少教主,竟然也有钻桌子的一天,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 门开了,几个女人走了进来。 胤王将视线贴在地板上,透过一点桌布与地面的缝隙望向了走来的几人,可惜只能看到几双绣花鞋。 “你们两个,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莲护法的声音。 “是。” 两名女弟子应声出去了。 莲护法又道:“你们,把他绑好。” 两名女弟子用龙浔链将血魔紧紧地绑在了小床上。 胤王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莲护法在对血魔做什么,可他听见了手术工具的声音,以及血魔痛苦的闷哼与挣扎。 “抓紧了!”莲护法沉声道。 两名弟子一头一尾,按住不断抽搐挣扎的血魔。 没了血丹的血魔也能感受到正常的疼痛了,他疼得青筋暴跳。 胤王小心翼翼地将桌布掀开了一点,本想看看这老妖婆究竟在做什么,却哪知老妖婆背对着他,将他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知过了多久,小床上的血魔没有挣扎了。 莲护法收拾了一番,带着女弟子离开了。 确定人已走远,胤王才冷汗直冒地自桌底爬了出来。 他来到床前,看向狼狈得像被血水洗过的血魔,血魔的双手与双脚依旧让龙浔链绑着,方才挣扎得太厉害,手腕与脚腕的皮肉都磨破了,深可见骨。 可血魔体内已没了血丹,再也无法自我修复。 “哎。”胤王壮胆唤了一声,伸出手来,探了探血魔的鼻息,还有气。 胤王定了定神,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屋子。 他没再继续找云夙,而是回了自己的住所,看向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第一美人,正色道:“你帮我做件事。” 第一美人放下夹了一半的红烧肉,笑眯眯地看向他:“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胤王的小心心抽搐了一把:“你都没问什么事。” 第一美人撩了撩粗长的秀发:“什么事都可以。” 一刻钟后,胤王嘴唇红肿、大脑缺氧、衣衫凌乱、眼神涣散地躺在几乎要塌掉的床铺上。 第一美人半餍足地出了院子,划了一条小船过河,她就这么大喇喇地上了银湖岛。 岛上的女弟子并不认识她,可竟然谁也没有拦住她。 另一个船夫正在卸货,他原本只搬了一个箱子,在看见第一美人后,果断地又加了个箱子! 来了这么壮实的苦力,自己再不卖力,怕是要饭碗不保! 第一美人潜进了关押血魔的密室,扯断龙浔链,将半死不活的血魔装进箱子里,大摇大摆地搬上了船。 第一美人将血魔偷出银湖岛后,并未按照约定给胤王送去,而是脚步一转下了山。 她扛个箱子下山,守门的弟子简直都没拦她。 第一美人在城中租了辆马车,一路将大箱子送去了王府。 见到云珠后,她一脸郑重地说:“姥姥,王爷让我千辛万苦给您送来的,箱子里有什么我也不清楚,他只让我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云珠缓缓地打开箱子,定睛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 …… 血魔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夜晚,他一睁眼,看见床头坐着一个人。 她靠在床柱上睡着了,银白的发层层叠叠落在她肩头。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她已不再是当年青涩又稚嫩的少女。 血魔愣愣地看着她。 云珠身形一晃,晃醒了。 一睁眼,就见血魔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血魔的脸上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换了表情,唇角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桀桀~” 云珠探出冰凉的手,摸上他额头。 血魔的冷笑僵住了。 “不烫了。”云珠抽回手,又去看他身上被龙浔链勒出来的伤口,手腕与脚腕的已经处理了,肩膀上的还需再上一次药。 云珠拿了药来。 他是血魔之躯,在取出血丹之前,没什么伤势是他修复不了的,他的身上几乎不见旧伤,只除了心口那一道让镇魂钉钉出来的伤疤。 云珠装作没看见,给他的新伤上了药。 炉子上的汤药熬好了。 云珠倒了一碗给他。 他不喝。 云珠说道:“喝了药,我带你去城里转转。” 血魔冷着脸看向云珠。 云珠将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衫放在床铺上:“海十三的,你将就着穿穿,待会儿上街给你买新的。” 血魔拉开被子,往自己身下瞅了瞅,一片光溜溜,他将脑袋蒙进了被子。 云珠转身出去了。 血魔乖乖地把药喝了,衣裳穿了,出来时,精神竟然意外地不错。 躲在燕飞绝房中,扒开一条小窗户缝儿观察着二人动静的海十三啧啧地砸了咂嘴:“真是变态啊,血丹都让人挖了,怎么还这么生龙活虎的?” 燕飞绝往嘴里扔了一片橘子,吊儿郎当地说道:“回光返照,不行啊?” 海十三脱了鞋子砸过去! 鬼王也曾失去毒丹,可鬼王好生生地活下来了,不仅活了,还又结出新的毒丹了,这什么血魔,资质不在鬼王之下,怕也是要出奇迹的吧? 云珠带着血魔上了街。 血魔的样子依旧有些古怪,云珠将他的头发放了下来,遮住一双招风耳。 又因是夜里,光线昏暗,倒还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你还没逛过夜凉城吧?”云珠问。 血魔不说话。 云珠先带着他进了一家成衣铺子,给他选了一套崭新的衣裳,一双暖和的皮靴。 衣裳是他喜欢的颜色,墨色锦,哑光面料。 扣子扣歪了。 云珠又帮他把扣子一颗颗地扣好。 血魔怔怔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眼角的皱纹。 云珠苦笑:“老了。” 血魔的目光扫过货架的一支白梅发簪。 从铺子出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他一直埋在宽袖下,拽得紧紧的,不让云珠看见。 云珠便装作自己没有看见。 云珠又带着他去了一家老字号的羊肉店,这家店铺里外都有桌子,只可惜生意太好,每个地方都坐满了。 云珠要了一份手抓骨、一锅羊蝎子、一瓶马奶酒、一罐酥油奶茶、一份小奶皮并几个大饼,用食盒装着,上了马车。 “带你去赏雪。”云珠说。 车夫是海十三,海十三一听要赏雪,即刻将马车驶去了一处风景极佳的亭子。 今日也是奇了,竟连亭子都让人坐满了。 云珠不爱凑热闹,血魔更不爱。 云珠在山的另一面选了一块大岩石,这块岩石在一棵白梅树下。 眼下并不是白梅盛放的时节,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棵梅树上的白梅全都傲然地怒放了。 坐在岩石上能看见一半夜凉城的地方,左面是雪山,右面一片万家灯火。 血魔约莫是觉得这里的风景不错,静静地在岩石上坐了下来。 云珠挨着他坐下,将食盒放在自己的另一面。 他看着城中的万家灯火,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有些出神。 “好看吗?”云珠问。 他没有说话。 云珠知道他会说,他只是还在生她的气。 云珠拿出了马奶酒,倒了一碗给他:“喝点酒暖暖身子。” 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接过碗,闷闷地喝了一口。 云珠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明显枯瘦了一大圈的手,端出一盘小奶皮:“再尝尝这个。” 他放下碗,去拿小奶皮,刚捏了一片,指尖便一抖,小奶皮又掉进了盘子里。 竟是连一块小奶皮都拿不稳了……云珠的眼圈突然有些红红的,却忍住了没去帮他。 他最终还是将小奶皮拿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送进了嘴里。 云珠放下小奶皮,又拿了一根手抓骨递给他:“还是热的,你尝尝,看有没有云中城的好吃。” 他没动。 云珠自己吃了一口,喉头有些胀痛,却语气如常地说:“我觉得还不错。” 他接过了手抓骨。 他没拿稳,手抓骨吧嗒一声掉在了雪地里。 他躬身去捡。 云珠拦住他:“这里还有。” 他固执地弯下身,忍住肚子的伤口被撕裂的疼痛,将被云珠咬过一口的手抓骨捡了起来。 云珠哽咽道:“我还是……没想起从前的事,但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我不记得了……对不起……对不起……” 血魔:“云、珠。” …… 乔峥叹道:“他的血髓全都被人抽干了,我根本探不到他的脉,按理说,他伤成这样,早应该是个死人了……他是凭着一股执念硬吊着一口气才撑到这里的,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赶紧去了了吧。” …… “对不起……”云珠泪如雨下,“对不起……” 血魔闭上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右手拿着那根没吃完的手抓骨,左手握着那支没来及送出去的白梅发簪。 一阵夜风吹来,吹上枝头的白梅。 素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落在云珠满是泪水的脸上,也落在他安详的面容上。 章节目录 【71】心碎的莲护法(一更) 血魔是被火葬的。 火葬在夜罗并不常见,可只有火葬了,才能将他的骨灰带在身边,这大概是他唯一能陪伴在云珠身边的方法。 云珠将他的骨灰坛与那支没送出去的发簪放在了一起,供奉在了自己每日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他这一生都没有名字,牌位也是光秃秃的。 云珠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他的牌位:“就这样可以吗?” 耳畔,风声徐徐地刮过,仿佛有人在轻轻地低喃:“云、珠。” …… 乔薇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彻底苏醒了,醒来后,气色不错。 不知是血丹的功效,还是乔峥熬来的天价补药,乔薇的身子康复得很快,到第三日时,伤口拆了线,便几乎看不出什么了。 这修复的速度把乔薇自己都震惊了。 不仅如此,就连她后脑勺上的一道旧疤痕也消失不见了。 乔薇又张开左手,看了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指缝,她有一次进山收猎物,不小心让荆棘给刮了一下,刮得有点儿深,事后留了道口子,但因为伤在指缝间,十分隐蔽,没人发现。 这件事她没对任何人说过,但姬冥修偶尔会摩挲她这里的小疤痕,所以她猜,冥修是知道的。 可就在今早,这一道小疤也再也摸不着、看不到了。 乔薇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是不是自己记错了,这里原本就没受过伤啊…… …… 乔薇安心在房中养伤之际,其余人则是聚在书房,说起了血魔的事情。 海十三本以为血魔是与那群女弟子一块儿被掩埋在了雪崩之下,可既然血魔出现了,说明那日他们是逃开了。 逃去哪儿毋庸置疑。 血魔既是被人带去了圣教,想来他的血髓也是让圣教的人抽干的。 但这很奇怪不是吗? 他们为什么要抽干血魔的血髓?难道血魔的血髓有什么奇特的功效? 不怪众人如此费解,实在是关于血魔的记载太少,比鬼王与鬼帝还少,谁也不知道血魔究竟是怎么炼成的,他又究竟有哪些特性?便是他的血丹能修复伤势也仅仅是贺兰倾的猜测而已。 万幸的是,贺兰倾猜对了。 “要不卓玛再猜猜他的血髓能干嘛?”海十三看向了贺兰倾。 屋子里除了他二人,姬冥修兄弟与傅雪烟、燕飞绝也在。 乔峥去给乔薇熬好了。 云珠原本是让夜罗王后拉去湖边散心了,可散到一半,她又自己折回来了。 贺兰倾看了她一眼,问道:“鬼帝的血髓有什么功效没?” 云珠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贺兰倾似是而非地摸了摸下巴。 血魔是几乎能比肩鬼帝的存在,在不了解血魔的情况下,多少会拿鬼帝的情况做参考,可毕竟一个是死士,一个是血魔,总还是有些诧异的,鬼帝的血髓没有功效,不代表血魔的也没有。 不然呢,圣教那群家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抽着玩儿啊? 燕飞绝想了想,眉头紧皱道:“会不会……他们其实想要的是血魔的血丹,可是血丹没了,才去抽血髓的?” 海十三不赞同地摇摇头:“血丹能修复伤势,血髓难道也能?” “洗精伐髓。”贺兰倾呢喃。 姬冥修沉吟片刻,说道:“他们想炼出第二个血魔。” 燕飞绝惊吓了一把:“什、什么?第二个血魔?血魔不是练功练出来的吗?还能……用血髓……那什么啊?” 姬冥修淡道:“我只是这么猜的,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了。” 贺兰倾嗯了一声:“我觉得冥修猜的很有道理。冥修拿回来的那颗血丹中并没有血魔的魔气与功力,按理说这不大可能,但凡是习武之人,获取到一定的内力后,都会在丹田内凝聚出一股气来,这便是我们寻常所说的真气。而像鬼王、鬼帝以及血魔这样的高手,真气还会再凝结,成为内丹。内丹中,往往蕴含着一个人毕生的功力、毒气以及魔气,可冥修带回来的那颗血丹中并没有这些东西,那么这些东西去了哪里,不是很奇怪吗?” 云珠道:“血髓。” 贺兰倾说道:“没错,就是在血髓之中,血髓不散,血魔就有可能凝结出第二颗血丹。” 燕飞绝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鬼王老前辈当年被人挖过内丹,是不是也是靠着血髓中的功力才活下来的?” 贺兰倾摇头:“二人的情况不一样。” 燕飞绝哦了一声。 贺兰倾看向姬冥修道:“你说,那颗血丹是血魔自己给你的?” 姬冥修点头。 如此,贺兰倾就明白了:“他提前将血丹净化了,他将功力与魔气全都逼入了血髓之中,给冥修的是一颗干干净净的血丹。” 血丹毕竟是血魔的东西,里头有一丝魔气都瞒不过他,因此,只有他才能将血丹百分之百地净化干净。 但要做到这一步并不容易,毕竟,剥离血丹中的魔气与内力所带来的痛楚,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而失去血丹后,这种残留的痛楚会成倍地加注在他身上,他曾经对疼痛多无感,如今就只会多敏感。 可这些还不是最痛的,抽取血髓才是。 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以血魔当时的伤势以及对疼痛的敏感度,他是生生让人凌虐致死的。 啪! 云珠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众人朝她看了过来。 她面如死灰地问道:“确定是银湖岛的女弟子把他带走的?” 海十三就道:“确定,不止我,还有三个玄衣卫也看见了,那身打扮,分明就是老妖婆的手下。”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房门。 “是我。”冰儿说。 傅雪烟起身,给冰儿开了门,冰儿将一封信递到她手上:“一个小伙子送来的,说是要亲手交给丞相大人。” 傅雪烟捏了捏信件,确定没有暗器才给了姬冥修。 姬冥修拆开一看,是公孙长璃的字迹。 简简单单四个字——云夙重伤。 这可真是一记重磅消息,云夙这么多天龟速着没有露面,众人还当他又在暗戳戳地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谁料竟是受伤了。 怎么受伤的,信上没提。 姬冥修放下信件,徐徐说道:“看来,他们是想把云夙变成第二个血魔。” 燕飞绝炸毛地问道:“那老婆子疯了吗?” 血魔能是什么好东西?一辈子以吸食人血为生,毫不夸张地说,那就是个怪物! 没人愿意成为血魔。 堂堂圣教教主,更是不愿意了。 “除非……”燕飞绝张了张嘴。 姬冥修道:“除非他没有选择了。” 血魔乃不死之身,当初那个人被镇魂钉钉中了心口,就是为了活下去,才把自己炼成血魔之躯。 贺兰倾不咸不淡地吹了吹红指甲:“看来云夙伤得很重啊,不成血魔就会死了。” 可血魔他想成就能成的吗?有的人是老天爷赏饭吃,譬如贺兰倾自己,她就是什么也不练,也能上天入地;而云夙此人的根骨实在与武学奇才搭不上什么关系,否则他又何须去吸收别人的功力? 等着瞧吧,血魔不是那么容易炼成的。 …… 黑漆漆的石室,云夙躺在了一张寒玉床上。 寒玉床前,站着神色各异的莲护法、月华以及新任大圣师。 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云夙的身上。 云夙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些,他每日清醒的时辰不多,大半都处在疼痛的昏睡之中。 追随云夙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狼狈。 若不是有莲护法从旁保证,月华与新任大圣师怕是都要开始给云夙准备后事。 “我听说你把曾护法关起来了。”月华道。 莲护法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月华耸肩:“我就随后一说,你不想答就算了,我又没逼你。” 莲护法正色道:“待会儿需要你们给教主护法,记住,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月华轻咳一声,颇有些迟疑地问:“确定要这么做吗?” 莲护法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再拖下去,教主连命都保不住了。” 月华仍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莲护法扬起下巴道:“有什么可是的?人只要活着,就能再想别的办法。” 你有别的办法,就不至于把血魔关押那么多年,还净化不掉他了。 当然这话月华在心里想想这好,如今这老婆子成了半个代理教主,可不是他这个尊主能够招惹得起的。 月华想了想,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你这是饮鸩止渴。” 莲护法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看着教主去死?” 月华无奈望天:“我可没这么说。” “那个……”新任大圣师弱弱地开口了,“这么重大的事,不用通知少教主吗?” 月华不动声色地看了莲护法一眼。 莲护法紧了紧握着拐杖的手,面不改色地说道:“少教主在对战血魔时受了伤,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新任大圣师道:“我的意思是不用让他知……” 月华乐得看好戏,唇角勾着,任由新任大圣师往下捅马蜂窝。 新任大圣师说到一半,便接收到了两道刀子一般犀利的眼神,他脖子一缩,闭嘴了。 莲护法深吸一口气,点亮了石室中的所有烛火:“好了,我要准备开始了,月华你用内力护住教主的心脉,待会儿血髓入体后,可能会迅速地产生魔气,这个,就拜托大圣师了。” 大圣师修习的功法,其实并不足以用来对付如此磅礴的血魔之气,但聊胜于无。 莲护法将云夙扶着坐在了寒冰床上,让月华坐在他身后。 月华用能活动的右手,运足了一股内力,贴上云夙的后背,缓缓地输入了他的身体。 莲护法取了一小罐血魔的血髓,缓缓打开,一股浓稠的血腥气在石室中蔓延开来。 莲护法提醒道:“你们赶紧闭气,别把魔气吸入体内了。” 月华与新任大圣师赶忙闭了气。 莲护法将小雪貂抱了过来,把它放在云夙的丹田处,这里将会是魔气最聚集的地方,这个小东西,多少能吸收一些。 小雪貂茫然地睁大眼。 莲护法拿出一片锋利的刀刃。 小雪貂用小爪子挡住了眼睛。 莲护法开始助云夙吸纳血魔的血髓了。 这个小罐子里当然不是全部的血髓,血魔功力太磅礴,以云夙目前的状况,承受不了那么多,莲护法只取了不到十分之一。 可就是这十分之一,也让云夙吸纳得十分吃力。 终于,血髓尽数入体。 这时,云夙的周身以看得见的速度冒出了一股黑气。 莲护法赶忙道:“护住教主的心脉!” 月华猛地打入一股更为浑厚的内力,死死地护住云夙的心脉,不让魔气侵蚀,也不让过于磅礴的内力撑破云夙的心脉。 与此同时,新任大圣师也催动功法,努力压制云夙体内的魔气。 小雪貂也舔起了丹田外的魔气。 魔气渐渐被控住了,云夙的状况开始出现好转,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隐隐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 莲护法激动地摸了摸他的脸:“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她话音一落,云夙陡然睁开眼。 他眼睛瞪得直直的,一片赤红的血色。 新任大圣师不经意地朝他瞄了一眼,那简直不像一个人的眼睛,新任大圣师惊得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他一晃,云夙体内的魔气失去了压制,陡然开始在体内乱窜。 小雪貂本能地预感到了不妙,跐溜一下蹦开了! 下一秒,云夙呲牙咧嘴地咆哮了起来,张开青经暴跳的胳膊,一把抓起身旁的桌子,狠狠砸在了地上。 随后,他又一拳头抡翻了身后的月华。 月华正在给他输入功力,陡然被打断,狠狠地反噬了一把,胸口一痛,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这还没完,他又抓住新任大圣师,一把扔在墙壁上,将墙壁都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他又走朝莲护法走了过来。 莲护法紧张又担忧地看着他:“教主,你怎么了?我是莲护法啊,你醒醒,你醒醒!” 云夙一拳头砸了过去! 莲护法赶忙抓起一旁的拐杖抵挡。 拐杖被云夙的拳头打断了。 莲护法难以置信地看着暴走的云夙:“教主,是我!是我啊!” 云夙赤红着双眸,抬起了双手,一把掐住莲护法的脖子。 莲护法被掐得无法呼气了,一张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 她试图掰开云夙的手,可云夙的大掌就像是死死地焊在了她的脖子上一样。 她艰难地唤着他:“云……云……云夙……” 嘭的一声巨响,月华抡起凳子将云夙打晕了。 云夙晕倒在地上后,体内的血魔血髓自动地流了出来。 不仅血髓,就连他自己的血也开始止不住地往外冒。 “止血散!” “凝血丸!” “金疮药!” “玉露琼浆!” 月华一样样地给她递了过来。 可那伤口就像是再也无法长合一样。 莲护法用纱布死死地按住他的伤口,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不要……不要……不要——” …… 方翠园,乔薇百无聊赖地坐在房中静养。 乔峥一刻钟过来一次,看她有没有到处乱跑。 乔薇闲得都要长草了。 推开窗子,趴在窗台上,无聊地拨弄着一盆嫣红的海棠。 这盆海棠一共开了十八个花骨朵,每一朵上有几片花瓣都让她数干净了。 人生啊人生,怎么可以闲成这样? 乔薇寻思了一会儿,出门是不可能了,可这么窝着也不是办法。 思前想后,乔薇决定给老三做一套衣裳。 乔薇将盆栽拿了进来,去关轩窗,轩窗上有个地方劈了,乔薇一时没看到,右手的食指让刮出了一道血口子。 刮得有点深,都几乎能看见肉了。 她含着手指去找金疮药。 可等她把金疮药拿出来,要给自己上药时,却惊讶地发现,手指上的伤没有了。 乔薇目瞪口呆:“我眼花了么?” 章节目录 【72】露出马脚(二更) 这边,姬冥修一行人开始彻查那个女人的底细了。 对方在圣教风平浪静地过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为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了。 其实要杀掉她并非什么难事,贺兰倾出马,一刀就能抹了她脖子。 可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了,在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之后,她也要尝尝从神坛跌落的滋味。 她当初是怎么偷走云珠的人生的,现在就必须加倍地还回来。 还有鬼帝与血魔的真相,也要她当着全圣教的面,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当然了,查那个女人固然重要,寻找鬼帝的下落同样重要,他们可没忘记鬼帝是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下出走的,现在每分每秒对鬼帝来说都是煎熬。 得尽快地把他回来,想法子医治他的走火入魔之气。 十七、海十三与玄衣卫、禁卫军分头寻找鬼帝。 燕飞绝也想去,奈何他腿伤未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十七与海十三出门了。 他看看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自己,再看看生龙活虎的乔薇,确定那刀子是扎在她肚子上,不是扎在他腿上? 燕大侠生无可恋地瘫在轮椅上了。 海十三一行人出发后,姬冥修与云珠也动身了。 二人是往云中城去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破绽,那个女人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她秘密众多,破绽也比常人要多,他们只需找出一个线头,就能将所有的破绽扯出来。 马车停在圣教外。 云珠当初以“助纣为虐”的罪名让人逐出圣教,这辈子都不得踏入圣教半步,而今拜决斗所赐,她竟然也能光明正大地上门了。 只不过,她依旧顶着罪人之女的名声。 守门的年轻弟子不认识她,将她拦在了山门外:“来者何人?” 云珠道:“告诉你们莲护法,就说云珠来找她了。” 这几日决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旧教主的女儿回来抢夺圣教了,那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似乎正是……云珠。 两名弟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最终还是由其中一人去禀报了莲护法。 莲护法并没有料到云珠会找上门来,她正神色颓然地坐在床边,云夙的伤势经过大半夜的抢救总算是得到了控制,可终究是失血过多,比医治前更为严重了。 他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只除了还有微弱的呼吸与心跳。 月华与新任大圣师已经回了各自的寝殿疗伤。 莲护法独自守到现在。 听到弟子禀报说云珠来了,莲护法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莲护法,莲护法!” 女弟子轻轻地唤了她几声。 莲护法意识回笼,神色如常地说:“让她去蓝幽阁等我。” 蓝幽阁是圣教一处僻静的院落,并不在银湖岛上。 云珠猜到她不会让自己去银湖岛,没说什么,随着女弟子去了。 云珠的记忆中没有一个叫蓝幽阁的地方,还以为是什么新修的住处,待到走进了院落,才认出是自己小时候曾经住过的阁楼。 “小姐。”莲护法杵着拐杖,神色温和地走了出来。 云珠望了望院子里的参天梧桐。 莲护法来到她身侧,顺着她的视线仰起头,欣慰地说:“这是小姐十岁那年种下的,当时只是一颗小树苗,眼下都快要比阁楼还高了。” 云珠这才看向了她。 她一宿未眠,容颜原本有些憔悴,但在她悉心的装扮下,已经看不出什么。 她笑了笑,对上云珠的视线,含了一丝愧疚地说:“有一年下大雨,下了足足二十天,小姐的院子被淹了,损毁惨重,事后我索性将它翻修了。” “嗯。”云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俨然对这院子翻修与否没多大兴趣。 莲护法迟疑地问道:“小姐可是在生气我改了名字?” 云珠看向了她:“你不用一口一个小姐,在我被逐出圣教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是你的小姐了。你爱翻修哪里修哪里,爱改成什么名字就改成什么名字,与我无关。” 莲护法讨了个没趣,垂了垂眸子,淡笑着说:“那小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云珠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圣教还给我。” 莲护法眸光一顿:“小姐……说的哪里话?” 云珠道:“别装蒜,我耐心不好,你伺候一场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莲护法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那日……” 云珠打断她的话:“那日我们赢了,别扯些没用的规则来压我,你们连血魔都出动了,已经没资格与我谈规则了。” 莲护法握紧了拐杖:“这件事,我还需要向教主禀报。” 云珠淡道:“他都快死了,还能做得了什么主吗?” 莲护法猛地看向了云珠。 云珠神色平静地对上了她惊慌的视线:“以为抽干血魔的血髓就能救得了他了?” 莲护法捏着拐杖的手指隐隐泛出了白色:“我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云珠说道:“难得你对他如此忠心,你当年对我、对我父亲,若是有对云夙的一半……” 后面的话,云珠没再说了。 莲护法却道:“我当年没有追随小姐而去,不就是为了留在银湖岛照顾鬼帝吗?” 云珠摇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我只问你,你想不想救云夙?想,就把当年的真相公布与众。” 莲护法面不改色道:“什么真相,我听不明白。” 云珠定定地看着她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不要以为自己真的藏的很好。” “她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她不会把秘密藏在身边,但也不会藏得太远,她需要放在一个外人不能随意靠近,只有她自己可以随时监视却并不会让人起疑的地方。” 脑海中闪过姬冥修的原话,云珠走到莲护法的身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在昭明的屋子,是不是?” 莲护法的眸光变了。 云珠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主仆一场,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说罢,云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姬冥修没等太久,云珠便回了马车上。 姬冥修替她挑开帘子,让她坐进了车厢:“都说了?” 云珠点头:“说了。” 姬冥修道:“接下来,就等她上钩了。” 其实姬冥修与云珠哪里知道她是不是在昭明的屋子藏了东西?只不过做贼都有一种心虚的心理,以防万一,她得再查查自己的手脚是不是真的已经洗得很干净。 莲护法目送云珠离开后,即刻回了银湖岛,她一上岛便去了安放玉棺的宫殿。 宫殿除了在固定的时辰会有女弟子进来打扫之外,其余的时间是没什么人走动的。 守门的女弟子见了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莲护法。” 莲护法问道:“这几日除我之外,可有什么人来过?” 女弟子摇头:“没有。” “少教主呢?” “没有。” “长璃公子呢?” “也没有。” 莲护法顿了顿:“除你和你师姐之外呢?可有别的弟子进去过?” 女弟子说道:“没有的,莲护法,这两日我与师姐轮番守住大门,连一只苍蝇都没飞进去过。” 莲护法又道:“那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不曾。”女弟子愣愣地看向她,“是出什么事了吗,莲护法?” 莲护法正色道:“没什么事,最近圣教不太平,这里加派人手,别让任何人闯进去。” 女弟子恭敬地应下:“弟子明白。” 吩咐完女弟子,莲护法便转身回屋了。 一直到夜里,她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马车上,云珠望了望天上的弯月,狐疑地问道:“我们猜错了?她没藏过什么秘密?” 姬冥修就道:“她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秘密,总有一些东西是舍不得扔的。” 二人在马车上等了大半夜。 快天亮时,莲护法终于有所动作了。 她去了安放昭明的寝殿,照例给昭明摘了一捧新鲜的梅花。 将梅花插进花瓶后,她来到昭明的玉棺前,跪下来,躬身往棺材底部瞧了瞧。 随后她将手伸到棺材下,左右摸索了一把,吧嗒一声,镶嵌在地底的机关开了。 她摸出一个扁平的小匣子,检查了匣子里的东西,又将匣子放了回去。 可没一会儿,她又把匣子的东西拿了出来,揣在怀里。 她揣着东西出了昭明的屋子。 她一路走到自己宫殿的后院,移开一个海棠盆栽,挖出一个小坛子,把东西塞进小坛子后,盖上盖子,填上土,放好盆栽。 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神色警惕地离开了。 她离开后不久,墙头伸过来一只小黑手。 小黑手的主人蹦下地,拿开盆栽,挖掉松土,拔起坛盖,掏出了坛子里的东西。 …… “一本册子?”云珠疑惑地看着珠儿递来的小蓝皮书。 珠儿得意地打了个旋儿,美滋滋地蹦上座椅。 云珠翻开瞧了瞧:“只是一些弟子的信息。” 云珠失望,等了半天居然只找到一本花名册,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更加证实不了鬼帝的清白。 姬冥修接过册子看了看,如云珠所言,确实只是一本普通的花名册:“姥姥认识册子上的人吗?” 云珠翻了几页,摇头:“没什么印象了,我离开圣教太久,当年的那些人,差不多都忘了。” 姬冥修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花名册,她不必大费周章地藏起来,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玄机。姥姥您先回王府,我出去一趟。” 云珠依言回了王府。 姬冥修则去了云中城的一家酒馆。 约莫半个时辰后,公孙长璃找来了。 公孙长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眸光动了动,语气淡漠地问道:“找我有事?” 姬冥修将花名册递到了他手边:“你可认识上头的人?” 公孙长璃翻开花名册,一边看,一边说:“都是些女人的名字,我哪里认识?” 姬冥修戏谑道:“是男人你就认识了?” 公孙长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姬冥修轻笑。 他本就生得美,而今摘去面具,风华毕露,这一笑,简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公孙长璃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没有认识的?”姬冥修问。 公孙长璃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姓曾的名字上:“曾茜?” 姬冥修道:“认识?” 公孙长璃道:“听说过一次,她是曾护法的侄女,可她不是圣教的弟子。” 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所以这本花名册上记载的并不是圣教的人?” “等等。”公孙长璃又看见了另一个名字,“胡柳芳,是圣教的大执事。”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所以这本花名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长璃合上册子:“有一个人应当知道。” …… 一刻钟后,公孙长璃与易容过后的姬冥修出现在了地牢的入口。 地牢的侍卫恭恭敬敬给公孙长璃行了一礼:“长璃公子。” 姬冥修睨了公孙长璃一眼。 公孙长璃道:“我进去看看曾护法。” 侍卫略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放行了。 这两日莲护法忙着给云夙治伤,倒是没往地牢这边来。 曾护法狼狈地坐在地上,背靠墙,闭目养神。 听到有脚步声,他没抬眼。 公孙长璃用钥匙打开了牢笼,躬身进去,说道:“曾护法,我来这边向你请教一件事。” “哼。”曾护法都懒得理他。 公孙长璃侧身让到一旁,指了指身后的姬冥修,十分客气地说道:“他是云珠的外孙,当年的事或许另有隐情,他是来查探真相的,还望曾护法看在与云珠师兄妹一场的情分上,帮我们这个忙。” 曾护法沉沉地睁开了眼。 姬冥修依旧是易容过后的样子,容貌平庸,可那通身的气质,即便在牢笼中,也清贵出尘。 曾护法深深地看了姬冥修一眼,面上没有过多的热络,甚至还有些冷淡。 他的亲哥哥死在了当年那场屠戮中,任何与那场屠戮有关的人,他都并不十想相见。 姬冥修碰了个软钉子,倒也不恼,语气如常地说道:“曾护法应当看出来了,当年的事乃血魔所为,鬼帝是无辜的。” 曾护法哼道:“你说他是无辜的,他就是无辜的?” 姬冥修叹道:“不仅鬼帝是无辜的,血魔也是让人逼迫的,这背后,另有一双操控的手,可怜曾护法的兄长年纪轻轻就枉死,那杀人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曾护法难道不恨吗?” 曾护法握了握拳。 想到什么,曾护法冷冷地望向公孙长璃道:“我就知道你接近教主没安好心,可惜教主一意孤行,愣是把你这个祸害留在了身边。” 姬冥修古怪地看向公孙长璃。 公孙长璃面无表情,他拿出花名册,递到曾护法的面前道:“你可知道这上头都是一些什么人?” 曾护法淡淡地拿过了册子。 牢笼内光线昏暗。 他对着墙壁上的火光看了半晌,喃喃地说道:“这不是当年给云清教主选夫人的名册吗?” 姬冥修一愣:“教主夫人的名册?” 曾护法道:“是啊,云清教主到了大婚的年龄,总该给自己择定一门亲事,这上头都是千挑万选的好姑娘,有圣教的女弟子,也有云中城的千金。” 曾护法看到了曾茜的名字,“对,没错,我侄女儿也在上头,哎呀,可惜落选了。” 姬冥修别有深意地问:“这些姑娘……都是谁挑的?” 多少年前的事了,曾护法都快不记得了,他抓着脑袋道:“月华尊主……不不不,不是他,胡大执事?也不是她。” 姬冥修道:“莲护法?” 曾护法眼睛一亮:“没错,就是她!” “那最后,谁选上了?”姬冥修问。 曾护法叹道:“谁都没选上,云清教主自己从外头带回来一个女人。” 章节目录 【72】身世与真相(一更) 如果曾护法说的全都是真的,那么当时的情况就有些奇怪了。 莲护法不是去镇守银湖岛了么?她是怎么又把手给插到云清的婚事上了? 曾护法说道:“是,她原本是去镇守银湖岛了,是师兄弟们拜托她的。云珠离开圣教后,云清师兄一度十分消沉,大家说什么,他都爱理不理,莲护法曾是云珠的侍女,与云清教主还算说得上话。” 姬冥修与公孙长璃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姬冥修问道:“云清教主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就是云夙教主的亲娘吗?” 曾护法说道:“是啊,他们成亲了,没多久先夫人便有了身孕,可惜红颜薄命呐,生完云夙教主没几日便去了,那之后,云清教主一心抚养云夙,没再娶妻。” 这下,姬冥修与公孙长璃眼底的疑惑越发深了。 “先夫人为何离世?”姬冥修问。 曾护法惋惜地说道:“生孩子的时候就难产,生完便不大行了,苦撑了几日没撑过去。” 公孙长璃突然问道:“先夫人是哪里的姑娘?” 曾护法道:“就是云中城一个小门小户的千金,这么多年过去,她家中已经不剩什么人了。” 姬冥修又道:“莲护法与先夫人关系如何?” “莲护法?”曾护法仔细地想了想,弱弱地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先夫人进入圣教没多久,她便闭关了,之后,一直到先夫人离世,她才出关。” 这之后,姬冥修又问了一些先夫人的事,譬如她为人如何,与谁走得亲近,可惜曾护法是男子,与先夫人接触不多,对先夫人并不十分了解,只知先夫人害羞内敛,平时不怎么在教中走动,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地待在自己的院子,养养花、种种树,打发时间。 姬冥修也问起了先夫人的家人。 这个曾护法就更不了解了,先夫人回不回娘家不会特地对他说,有没有人来探望先夫人也没人会对他禀报。 想到了什么,曾护法突然道:“不过我听说她家是在翡翠街卖香料的,那会儿为了讨好她,好几个师兄弟都去光顾她家的生意了。” 姬冥修顿了顿:“什么铺子你可还记得?” 曾护法摇头:“我又没去买过。” …… 姬冥修与公孙长璃出了大牢。 “你怎么看?”姬冥修掸了掸袖口上的泥。 公孙长璃道:“两个疑问:一,莲护法对云清是什么感情;二,先夫人的死与莲护法究竟有没有关系。虽说她在闭关,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就因为太完美了,反而令人起疑。” 说着,他看了姬冥修一眼,“何况论起‘闭关’,你不是比谁都有经验?” 丞相大人的闭关约等于做坏事,只这次例外。 姬冥修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好笑地看向他:“你说你查案就查案,捎上我做什么?埋汰我一顿,高兴了?” 公孙长璃移开视线,望向他处。 姬冥修轻笑了一声,言归正传道:“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莲护法对云清是男女私情。” “你怎么知道?”公孙长璃疑惑地问。 姬冥修冷笑道:“这种事情还用问吗?不是仰慕云清,怎么可能会去算计云珠?她是为了权还是为了名?” 统统都不是。 她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地做着一个银湖岛的护法,从不干涉教中事物,也不为自己争权夺利,说她是真心守着鬼帝,若在以往或许姬冥修就信了,可眼下真相大白,鬼帝根本是蒙冤了这么多年,她真为鬼帝好,能不替鬼帝洗脱冤屈吗? 所以啊,她也不是心甘情愿地守着银湖岛。 她守着的,是另外的一样东西。 公孙长璃说道:“如果她当真对云清有男女之情,那这个先夫人的死便很有可能与她脱不了干系了。” 不怪公孙长璃这么怀疑她,实在是一个连自家主子都能出卖的女人,还指望她对一个陌生的女子有什么怜悯之心? 怕是一切阻挠她与云清在一起的人,都会被她当成障碍一样扫除。 公孙长璃沉声道:“要是能证明先夫人是被她害死的,那圣教就容不下她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先去翡翠街瞧瞧?” 公孙长璃与姬冥修坐上了前往翡翠街的马车。 想到了什么,姬冥修突然问:“方才曾护法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公孙长璃道。 “你是云夙的人?”姬冥修道。 公孙长璃眸光一顿,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怀疑我是云夙派来的细作?” 姬冥修笑了一声道:“还以为你是莲护法的心腹。” 公孙长璃挑开帘幕,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神色竟然有一瞬的如释重负。 有些事,永远都不想这个人知道。 先夫人嫁给云清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翡翠街变化很大,但幸运的是,有一家老字号的药房一直都开在这条街道上,且就在先夫人的香料铺子斜对面。 翡翠街出了个教主夫人,在当时可谓轰动全城的大事,药房的老掌柜很快便记起这么一个铺子了。 “对对对……就是卖香料的,当初还和我抢生意来着。”老掌柜咧唇,露出一口几乎掉光的牙,笑眯眯地说。 “那家铺子怎么没开了?”公孙长璃问。 “啊?你说什么?”老掌柜上了年纪,耳朵不大好使了。 公孙长璃大声地问了一遍。 老掌柜扯着嗓子道:“她娘去世了嘛,她家中又没有兄弟。” 公孙长璃道:“别的亲人呢?” 老掌柜摆摆手:“没有没有,来的时候就娘俩。” “来的时候?”公孙长璃看向一旁的姬冥修。 姬冥修使了个眼色。 公孙长璃会意,又问老掌柜道:“她们不是翡翠街的人吗?” 老掌柜道:“是搬来的!” 搬来后,老掌柜见那寡妇长得美,还壮着胆子上门提亲了,结果当然是被拒了,他那会子混账一个,对人家死缠烂打,弄得整个翡翠街都知道了。 没多久寡妇的女儿嫁给了圣教的教主,这可把老掌柜吓坏了,在房中病了足足一个多月才下地。 寡妇成了教主岳母,他再不敢高攀。 他曾担心寡妇会回过头来教训他,哪知人家根本就没理他,那之后,他开他的药房,她开她的香料铺子,彼此相安无事。 但没几年,寡妇就病死了。 寡妇一死,那香料铺子也开不下去了。 公孙长璃谢过老掌柜,坐上了一旁的马车,看向姬冥修道:“你都听到了?” 姬冥修摸下巴:“嗯,清理得很干净,没留下什么痕迹。” 公孙长璃凝眸道:“不能证明先夫人的死与莲护法有关,就很难说服圣教去相信她的动机,她对付云珠也好,对付鬼帝也罢,都是在给云清和自己铺路,但是不能证明她与云清的关系的话,谁又会相信她对云珠和鬼帝做过些什么?” 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你真的认为先夫人是她害死的?” “你不这么认为吗?”公孙长璃反问。 姬冥修摇头。 公孙长璃古怪地看着他。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先夫人……就是莲护法自己呢?” “为什么这么说?”公孙长璃问。 姬冥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道:“先夫人过门是在鬼帝与血魔被镇压之后吧?” 公孙长璃点头:“没错。” 姬冥修说道:“那时候,云珠也被逐出圣教了。她铲除了所有障碍,为云清,也为她自己,铺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容许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抢走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公孙长璃蹙了蹙眉:“这样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圣教娶妻并不在意出身与地位,一个商户的千金能嫁给云清,她也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给自己换个身份再嫁呢?”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她与云清密谋了这么多事,如果她嫁给云清了,岂不是说明他们俩早就坑壑一气了?外人其实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做贼心虚,他们自己总是要忌讳一些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公孙长璃朝他看了过来。 姬冥修眯眼:“更何况如果云清压根儿就不想娶莲护法呢?” “你的意思是,莲护法易容成别的女人,然后嫁给云清了?等等。”公孙长璃突然想到了什么,正了正神色道,“如果她才是先夫人,那云夙的亲娘……岂不是就是她了?” 姬冥修淡淡一笑:“这样,是不是就能解释她为何对云夙如此忠心耿耿了?” 公孙长璃在脑海中将近日发生的事过了一遍,随即恶寒地说道:“的确,血魔原本是云夙让放出来的,她却把黑锅全都背在她自己身上了。云夙重病,连胤王与三殿下都不信,唯独将大印交给了她。” 姬冥修挑眉道:“看来云夙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公孙长璃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狗血的事情没见过,可莲护法极有可能是云夙亲娘的事还是把他狠狠地雷到了。 “很难接受?”姬冥修笑着问。 公孙长璃看了他一眼:“你是早猜到了还是怎么?” 姬冥修摇头:“没太早,只是一直都在奇怪,她一直默默无闻地守着圣教究竟是图什么。” 公孙长璃自嘲一笑:“你就是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外一个人好。” 姬冥修眯了眯眼:“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幽怨?” “你想多了。”公孙长璃清了清嗓子,绕回正题道,“是不是在莲护法开始插手云清的亲事的时候,云清就已经开始对她不满了?所以,索性从外面找了个女人?莲护法知道了这件事,将那个女人杀了,再易容成她?可云清是傻子吗?与自己朝夕相对的妻子戴着一张人皮面具,他当真都察觉不到?” 姬冥修说道:“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如果我猜的没错,她与云清之间应当只是一场交易,她手中有云清的把柄,逼得云清不得不娶她。但又怕圣教识破二人早已密谋的真相,只能换个身份娶了。可云清也不是软柿子,儿子都生了,也就不怕她把自己怎么样了,二人你强我弱的局面从云夙降生的那一刻起开始扭转了。” 公孙长璃呢喃道:“她到底握有云清的什么把柄?” 姬冥修道:“这个,就得从云清的身上找寻答案了,云清的遗物在哪里?” …… “长璃公子!” 云夙的院落外,两名守门的弟子恭恭敬敬地给公孙长璃行了一礼。 公孙长璃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来给教主收拾几套衣裳。” 两名弟子没什么犹豫地让开了:“长璃公子,请。” 公孙长璃迈步进了院落。 三个小尼姑正抓着小木锹在地上铲雪,本是让她们铲着玩儿,结果铲着铲着全送嘴里去了。 公孙长璃绕过回廊,没进云夙的屋,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后院,对洒扫的弟子道:“小千金好像打起来了,你快去过去瞧瞧。” 弟子一听是那个三个磨人精,赶忙放下扫帚,神色慌张地去了。 公孙长璃拉开后院的门,姬冥修侧身闪了进来。 章节目录 【73】二更 云清原本有自己的院落,但过世后,重要的遗物都让云夙收了起来。 “云清是怎么死的?”姬冥修问。 公孙长璃推开了云夙的房门,待姬冥修进去后,自己也才闪身而入:“据说是被鬼帝打伤了,留下十分严重的后遗症,三十多岁便病死了。” 姬冥修眉梢一挑:“被血魔打伤的吧?” 血魔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血魔与云珠的关系,姬冥修没刻意瞒着公孙长璃,该知道的,他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 公孙长璃道:“这个就得问莲护法了,当年的事,没人比她更清楚。” 姬冥修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比武功还要好的,他听了公孙长璃的话,眸光一顿,朝着公孙长璃深深地看了过来:“你好像不大高兴。” “没有。”公孙长璃拉开了云夙的衣柜。 姬冥修走到他身侧,微微偏过头,看向他垂眸的侧颜,低声说道:“你从进这屋,情绪就不对,很讨厌这里?” 公孙长璃道:“没有。” 说罢,他伸出手,去翻柜子里的东西。 姬冥修却一把撑在了柜门上,瞅了瞅对面的凳子:“你坐着,我自己找。” “你以为时间很充足吗?这里随时都有人走动……唔——” 他话未说完,姬冥修眸光一动,眼底掠过一丝警惕,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掌心滚烫,指尖却冰凉,凉凉的指腹摁在公孙长璃娇嫩的肌肤上。 肌肤以看得见的速度浮现起了一道嫣红。 他手上散发着好闻的幽香,有他自己的,也有自乔薇发丝上捎来的。 “门怎么是开的?有人进去了吗?” 门外,传来了侍女威严的声音。 一名弟子说道:“长璃公子来了。” 姬冥修修长如玉的食指在自己的唇瓣竖了一下。 公孙长璃喉头一动。 姬冥修警惕地看了看门缝外的一道身影,放开公孙长璃,转身藏到屏风后。 嘎吱—— 门被推开了。 侍女缓步走了进来。 公孙长璃定了定神,自柜子里拿起一套衣衫。 侍女四下看了看,狐疑地走到公孙长璃身后,望着他背影道:“长璃公子怎么过来了?” 公孙长璃余光扫了一眼屏风,语气如常地说道:“帮教主收拾一些东西,待会儿送到银湖岛去。” “这样啊。”侍女笑道,“要我帮忙吗?” 公孙长璃道:“不用,自己来就好。” 侍女笑了笑,说道:“也是,你对教主的东西,比我熟悉多了。” 公孙长璃拿着衣裳的手一紧。 侍女微微一笑,欠了欠身道:“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侍女离开后,公孙长璃的手心冒了一层汗,望了一眼身侧的屏风,合上眸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正要开口,就见姬冥修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钥匙。 他一惊,问道:“哪儿来的?” 姬冥修用鞋尖扒拉了一下地毯:“咯。” 有人就是天生运气好,公孙长璃来过这间屋子这么多次,也没发现地毯下藏着一把钥匙。 姬冥修不仅找到了钥匙,还随手打开一个木箱,便从里头找到了一个铁匣子。 这钥匙,恰巧就是铁匣子上的。 姬冥修开了锁。 可令人意外的是,匣子里竟然还躺着了另外一个匣子,只不过,这个匣子的做工明显精致多了,只是它既没有锁头,也没有锁孔,只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得把所有的符文拼对号了才能打开。 “这是云清的遗物吗?”姬冥修掂了掂手中的铁匣子,问。 公孙长璃看了看被姬冥修翻过的箱子,里头全都不是云夙的东西,那应当就是云清的:“是他的。” “带回去给燕飞绝研究研究。”姬冥修将铁匣子塞进了宽袖,又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阵,这次,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了。 公孙长璃从云夙的书柜里找到了一些云清生前收藏的字画,一部分是云清自己的作品,也有一些大师的真品,没有与鬼帝与云珠相关的东西,二人就像是从未出现在云清的生命中似的。 姬冥修见公孙长璃仍在卖力地翻找着,就道:“不用找了,云清的遗物很有可能已经被那个女人清理过一遍了,也就是那个匣子没办法清理掉,才交给云夙了。” “有办法打开匣子吗?”公孙长璃问。 姬冥修淡笑:“总能找到办法的。” 公孙长璃颇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竟然连一幅先夫人的画像都没找到。”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叹道:“心虚啊,怕让人认出来,本少主这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正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屋子似乎也没有一张乔薇的画像,顿时哑巴了。 公孙长璃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摆放整齐:“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去银湖岛看看云夙的情况怎么样了,莲护法用血魔的血髓给云夙疗伤,但似乎失败了,不过她手中还有不少血髓,谁也不敢保证她不会继续尝试。”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道:“你当心点。” 公孙长璃道:“死不了。” 二人出了云夙的住处,公孙长璃先将姬冥修送上马车,随后脚步一转,去了银湖岛。 血髓之事,莲护法没对他说,他自然得装作不知道,他拿上整理好的衣物,去了莲护法的寝殿。 但他并没有见到云夙的人,莲护法让他留下东西,便让女弟子送他出岛了。 …… 屋内,月华望向捧着衣物入内的女弟子:“是长璃吗?” 女弟子道:“回月华尊主的话,是长璃公子,他给教主收拾了一些衣物。” 月华看向一旁的莲护法:“为何不让他进来?教主都伤成这样了,也该有个贴心人从旁伺候不是吗?” 莲护法冷冷地扫了月华一眼。 月华无辜道:“我说错了吗?教主现在最想见的人应该就是长璃了,让他来照顾教主,教主兴许能醒得更快呢。” 莲护法一巴掌拍上了桌子。 女弟子吓得将脑袋低了下去,捧着衣裳僵在屋子中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月华怜香惜玉地笑了笑:“瞧你把人吓的。”又对女弟子道,“行了,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女弟子如释重负,将衣裳放在桌上后便赶紧出去了。 月华给莲护法倒了一杯茶:“何必跟个小丫头动怒?你不想让他来,别让他来就是了,不过……他武功不错,你当真不考虑一下么?大圣师重伤来不了,我们眼下很缺人手啊。” 莲护法道:“我总觉得他与姬家人走得很近。” “有么?”月华嘀咕。 莲护法道:“别说这些了,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月华耸了耸肩道:“血魔是让少夫人带出圣教的,之后,少夫人让他与云珠团聚了。” 莲护法沉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月华哦了一声:“你说血魔的血丹啊,没错,是让那姓乔的丫头服下了。服下之后,痊愈了。” “孩子呢?”莲护法眸光深邃地问。 月华勾唇一笑:“也保住了。” 莲护法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月华感慨道:“血丹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伤成那样竟然也能救活,若是当初我们没把血魔放出去,而是直接取了他的血丹,是不是教主就有救了?” 莲护法的眸子紧了紧:“把那丫头抓来。” 月华一愣:“你开什么玩笑?贺兰倾如今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你让谁去抓?鬼帝么?” 莲护法闭上眼道:“她服用了血魔的血丹,她的血……能救教主。” 月华哼道:“那你自己派人去抓,我可没办法。” 莲护法缓缓道:“你去把少教主叫来。” 月华翻了个大白眼,放着那么多人弟子不用,却偏派他这个老弱病残去,有教主信任了不起啊?区区一个护法,竟然使唤到他这个大尊主头上了! 月华心中诽谤着,却还是依言去了。 胤王没料到莲护法会主动“召见”自己,自打血魔被第一美人擅做主张地弄出圣教后,银湖岛便加强了戒备,他再没机会上岛,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再牺牲自己一次,让第一美人把云夙也偷出来得了,好巧不巧的,莲护法要见他了。 胤王虽不知那老妖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这毕竟是在圣教,他又是圣教的少教主,他不觉得那老妖婆有胆子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因此,有恃无恐地去了。 上岛后,他被一名女弟子领进了早已“光顾”过一次的、金碧辉煌的寝殿。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的地方,给云珠住还差不多,给那老妖婆,暴殄天物了。 “少教主,请。”女弟子推开了一侧的房门。 “嗯。”胤王端着架子进了屋。 莲护法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胤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婆子越发没规矩,见到他居然都不行礼了! “少教主既然来了,就请坐吧。”莲护法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胤王甩袖,冷冷地坐了下来:“你找本少主何事?教主呢?你把他藏哪儿了?” 莲护法慢慢地说道:“教主就在里屋。” 胤王赶忙站起身,打了帘子走进屋,不一会儿,冷着脸走了出来,蹙眉看向莲护法道:“你对教主做什么?他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莲护法放下了杯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上胤王凌人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道:“教主原先就中了毒,走火入魔,又被镇魂钉所伤,还中了风,最后让鬼帝摆了一道,你觉得我还需要对他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做,云夙就能乖乖地等死了……胤王被噎得哑口无言,可胤王仍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教主既然受了伤,应该请大夫,你为什么要把他关在岛上?” 莲护法正色道:“整个圣教,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大夫吗?” 胤王又被这老婆子噎了一把,清了清嗓子,倔强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抓血魔?你想对教主做什么?” 莲护法说道:“教主伤成这样,只有血魔才能救他,可惜我晚了一步,血魔的血丹已经让人挖走了,我本以为血髓能有功效,谁料竟然没有。” 胤王并不太敢相信莲护法的话,可直觉又告诉他,这一次,她并没有撒谎。 莲护法走向胤王,毫不闪躲地望进了他眼眸深处:“你相信我,我比谁都希望你父亲活着,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在意他的人……” 这老妖婆,不会暗恋云夙吧? 胤王被自己的臆测狠狠地膈应了一把,虽说他老爹姿色不差,可这老妖婆的年纪都能当云夙的娘了,她要不要这么重口? 莲护法轻轻地握住了胤王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父亲,圣教是你父亲的,将来也是你的,可云珠那伙人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择手段地想把圣教抢回去……云珠是你姥姥我知道,可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姥姥,姬冥修是怎么孝顺她的,你又是怎么算计她的,你觉得她能把圣教托付给你吗?只有圣教在你父亲手里,你才能继承圣教,你父亲死了,你什么都没了。” 胤王捏紧了拳头。 莲护法道:“血丹让小卓玛服下了,现在,只有小卓玛的血能救你父亲。” 胤王眉心一蹙:“你想让我去杀了乔氏?” 莲护法摇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会逼你那么做,其实,只要取一点点她的血就够了,一点点她的血,加上血魔的血髓,你父亲就能有救了。 三个小千金很可爱,我现在就把她们给你送回去。” …… 胤王回到自己的住所时,三个小尼姑果真回来了,正一个在爬树,一个在雪地里打滚,另一个不知怎地爬到了屋顶上,咻的一声跳了下来! 胤王心都吓出了嗓子眼,一把冲过去,把老三接在了怀里。 这边刚接住老三,另一边,爬到树顶的老二也二话不说地往下跳了。 胤王又跑去接老二。 老大爬上了水缸,咚的一声栽进去了。 当胤王将湿漉漉的老大从水缸里捞出来时,老二、老三又跑没影了。 还不如在云夙的院子待着呢…… 夜里,一家人吃过晚饭,三个小尼姑排队蹦进了浴桶,开始泡泡浴。 胤王则与第一美人说起了取血的事情。 胤王想过了,以自己与乔氏的关系,别说一滴血了,怕是一根头发,乔氏也不会给自己。 第一美人就不同了,怎么说她俩也是朋友。 胤王十分严肃地清了清嗓子:“上一次让你把血魔送到我屋子里来,谁让你送出去了?看在……三个孩子的份儿上,这件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第一美人翘起二郎腿:“说人话。” 胤王瞟了一眼她这副粗俗的姿势,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但如今有求与她,他还是压下了怒火:“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第一美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规矩你懂的?” 胤王的睫羽颤出了一个不规则的节奏,颤抖着小身子往她身旁靠了靠。 第一美人挑起他精致的下巴,含笑问道:“这次想要什么?” 胤王道:“乔氏的血。” 第一美人笑道:“小薇的血?” “嗯。” “要多少?” 胤王狐疑地问道:“你都不问我要她的血做什么?” 第一美人痴痴地看着他的脸,妩媚地说道:“做什么不重要,我说过,只要是你肯亲我,我什么都能帮你办到。要多少?” 胤王拿了个小瓶子给她:“半瓶就够了。” 第一美人拿过瓶子:“哎呀,这分量不少啊,亲一次不够,得让我睡一回。” 胤王炸毛:“你别得寸进尺!” “那你自己去取咯!”第一美人将瓶子扔回了他的怀里。 胤王咬牙:“你……你……你保证能拿到?” 第一美人神秘莫测地一笑。 胤王被她笑得头晕,撇过脸去,却听得她一字一顿地说:“不就是小薇的血吗?你要多少,我给你拿多少!” 一个时辰后,胤王又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娇花,双腿发颤、瑟瑟发抖地躺在了凌乱的床铺上。 第一美人则拿着瓶子出了院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割破自己的手腕:“不就是小威的血吗?你要多少,我给你拿多少!” 章节目录 【75】一更 第一美人将血拿回院子时已是后半夜的事,她特别勤快地下山进城吃了个羊蝎子火锅,又喝了一碗老字号的马奶酒,啃了几盘手抓骨,吃了个七八分饱才拍拍肚皮回圣教了。 胤王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确实很像赶了很多夜路的样子。 可不是赶了很多夜路吗?从城里到山上啊! 第一美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怀中掏出小瓷瓶,递给他道:“好了,东西到手了,一整瓶,不用谢!” 胤王的嘴角抽了抽,这人得无耻到什么地步,还指望他说一声谢谢的? 胤王接过了瓶子,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乔氏没问你要她的血做什么?” 第一美人道:“没有!” 确实没有嘛! 胤王想了想乔薇的性子,也的确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可她不是怀孕了么?放了这么多血,姬冥修没意见? 胤王狐疑地看了看:“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第一美人翘起二郎腿道:“怎么?怕我拿别人的血糊弄你啊?我对天发誓,这就是小威的血,我若是有半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习武之人最忌毒誓,她都这么说了,想来这的确是乔薇的血了。 胤王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乔氏那人,除了对他凶神恶煞,对别人都极好。 她的好友去找她要一小瓶血,她还不至于舍不得。 念头闪过,胤王心底最后一丝疑虑都无了。 胤王将血拿去了银湖岛。 莲护法没有就寝,一直守在云夙的房中,胤王将血交到她手上时,她眼角都因疲倦而浮现起了几道狰狞的红血丝。 对于血缘的来历,莲护法并未怀疑什么,因为她明白,胤王比谁都希望云夙能够活下去,胤王绝不可能弄虚作假来糊弄她。 莲护法说道:“你下去吧,接下来的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倒并非不信任胤王,而是有了小卓玛的血,云夙应当不会再发狂,确实用不着他人了。 当然还有一点她没说,她还是不大希望让任何人看出她与云夙的关系。 胤王虽想留下,可这老妖婆不让,他也没办法。 哼,不就是怕云夙醒来看见他也在这里,从而分走了老妖婆的功劳吗? 尽管去抢功吧,他是云夙的亲生儿子,等云夙醒了,看谁抢得过谁! 胤王愤愤然地离开了。 莲护法叹息着摇了摇头,没去辩解什么,让人合上了门。 胤王离开后不久,月华也来了一次,可惜他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给莲护法泼冷水的。 月华正色道:“教主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我奉劝你还是省省,等雪莲重新结出来,给教主服用一朵雪莲才是正经。” 莲护法道:“教主等不到药池结出新的雪莲。” 月华蹙眉:“那你也不能瞎折腾。” 莲护法冷冷地看了过来:“需要我向你解释多少次,不救教主,教主就得死。” 月华冷声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可结果呢?教主他更严重了!” 莲护法语重心长道:“这次不会了,我拿到了小卓玛的血,教主他一定能够得救。” 月华的眸光在装着血的小药瓶上流连了半晌,眸子一眯,冷漠地说道:“要害死教主,你自己去害,我可不想遗臭万年!”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莲护法本就没指望他,他走了就走了。 莲护法让女弟子们守住她的寝殿,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她自己则是从冰窖中取出一罐血髓。 血魔一共有三罐血髓,已经浪费了一罐,接下来的都得紧着用了。 她这次可不敢在云夙身上动刀子了,改为内服,她将血髓融合了三十多味药材,炼制成一颗“血丹”,喂云夙服下。 这么做,功效会大大降低,可风险也同样能够降低。 她如今已不奢求云夙能恢复武功,只求他能保住这条命。 “血丹”下肚后,血魔之气开始在云夙体内乱窜。 莲护法赶忙喂他服下了小卓玛的血,以此来净化体内的血魔之气。 然而令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半瓶血下肚,血魔之气非但没能被控制住,反而越发肆意了起来。 云夙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莫非是药效不够么? 莲护法又赶紧把剩余的半瓶也给云夙喝掉了。 人血之于血魔,无异是能让自己为之癫狂的东西。 尝到了新鲜的人血后,云夙的一双眼睛都亮了,整个人陷入了无比亢奋的状态。 莲护法瞧着他这般精神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有所好转了,正要开口询问他,哪知下一秒,他便饿狼一般地朝着莲护法扑过来了。 莲护法重重地跌在了地上,老腰都差点跌断。 云夙却并未因此而放过她,双手死死地摁住她肩膀,钳制得她无法动弹。 随后,云夙低下头,一口咬上了她脖子! 莲护法惨叫:“啊——” …… 寂静的夜,笼罩在一片白雪茫茫中。 姬冥修风尘仆仆地回了方翠园。 此时夜已深,除了小慕颜的屋子还亮着灯,偶尔传来几声娇弱的啼哭,以及她爹娘轻轻地呢喃,别的屋子全都陷入沉睡了。 姬冥修进屋时,乔薇与两个孩子也已进入梦乡。 景云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小蚕蛹,入睡时什么样,半夜还是什么样。 望舒就不这么老实了,一只小胖腿儿架在哥哥的大腿上,另一只小胖腿儿横在床铺的正中央。 她的小脚丫子离乔薇的肚子仅一寸之距。 她弓弓脚背,脚丫子都能戳到乔薇的小肚皮哦。 丞相大人看着乔薇那光溜溜的小肚子,再看看望舒几乎贴上去的小脚丫子,仿佛已经感觉到老三在肚皮里瑟瑟发抖。 姬冥修赶忙将小胖子抱去姥姥与姨母的屋了。 景云……倒是挺乖,不过妹妹都去了,你这做哥哥的,也一并过去吧。 于是景云第二天醒来,也在云珠与夜罗王后的床上了。 当然那是后话,眼下他睡得甜甜的,并不知自己被坏爹爹给“扔”出来了。 将两个小家伙抱去姥姥与姨母的屋子后,姬冥修洗漱了一番,换了套干爽的寝衣,拉开棉被滑了进去。 乔薇是面朝里睡的,他从背后拥住她,将她娇小的身子轻轻地纳入怀中。 她发间有铃兰的幽香,淡淡的,浅浅的,还有些甜。 姬冥修的唇角勾了起来,在她鬓角落下一枚亲吻。 不知是不是这个细小的动作惊扰到了她,她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迷糊的哼哼,身子也不适地扭了扭。 圆嘟嘟的小臀恰巧蹭在某个不可言说之处。 小丞相biu的一声醒了! 闭关这么久,他可是一直在做和尚,好容易出关了,又赶上她受伤。 一来二往,他还真没好好地碰过她。 乔薇又蹭了一下。 他抱得太紧,她热。 可她这么一蹭,不仅她热,他也热了。 他扳过她的身子,虚虚地将她压在身下,含住她娇嫩的唇瓣,温柔地亲吻她。 乔薇是被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撩醒的,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唇瓣被堵住了,衣衫也解开了。 一只长着薄茧的大掌正游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四处煽风点火。 而她也矜持不到哪儿去,她就算在睡梦中,也轻车熟路地把他剥光了! 乔薇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扣子,眼神一闪,扔掉扣子,闭眼装死! 姬冥修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再加上那低低的笑声,像午后一束最明媚的光,猛地打在人的心头,连夜色都要被照亮了。 他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乔薇沉溺在身心都被填满的愉悦中,看着汗水流过他精致的轮廓,一滴滴淌下来,她呼吸渐重,搂紧他,只想要的更多。 …… 毫无节奏地度过一宿后,乔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发现姬冥修竟然还在。 只不过,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静静地坐在书桌旁,翻看着几本夜罗的书籍。 “你醒了?”姬冥修听到了床上的动静,温柔地朝她看了过来。 乔薇想起夜里一通胡闹,脸上不禁有些燥热。 姬冥修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想吃什么?” 乔薇避开他滚烫的视线,轻咳一声道:“羊肉面。” 姬冥修温柔地看着她:“好,我吩咐厨房去做。” 乔薇默默地抓了抓放在床头的新衣裳:“你……去忙你的。” 姬冥修含笑看了她一眼:“好。” 说罢,果真起身出去了。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还怕他执拗地要给她穿衣裳呢,她又不是孩子了,真那样她得挖个洞把他埋进去。 乔薇穿戴整齐、洗漱完毕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已经出锅了。 姬冥修将羊肉面放在了桌上,一并放下的还有两碟开胃的小菜,一笼灌汤包,一笼虾仁蒸饺,一盘小奶皮。 姬冥修陪着乔薇吃了起来。 “孩子呢?”乔薇问。 姬冥修微笑:“出去了。” 生气了。 一醒来发现娘亲没了,两个小包子都黑脸了。 乔薇这会儿都没想起小包子是怎么不在自己房中的,要不怎么说一孕傻三年呢。 乔薇不知道姬冥修早早便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当是这次受伤才露了馅,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很惊讶吧,其实我也很惊讶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因祸得福,还有个老三了。” 姬冥修笑。 乔帮主自我感觉良好,又夸夸其谈了好半天:“……要我知道我肯定不去挡刀子了,真的,我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姬冥修依旧是笑! 乔薇仿佛听到了自家相公咬牙切齿的声音,清了清嗓子,自觉毫无破绽地岔开话题:“对了,我听说你去查那个莲护法,查到什么没啊?” 姬冥修看着她……笑! 乔薇低下头:“你别笑了成吗?我错了。” “错哪儿?”姬冥修问。 乔薇的眼珠子转了转,搜肠刮肚地想啊。 姬冥修一瞧她这副样子便知她压根儿不觉得自己错了,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冲上去给贺兰倾挡刀。 罢了,那是她亲娘,她真眼珠子地看着她挨刀子才是怪了。 姬冥修与其说是气她,不如说是气自己,自己但凡能早一日出关,都不至于让她遭受那样的危险。 乔薇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和我说说莲护法的事嘛,我最近闲在家里,闲得都快长草了!” 姬冥修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把调查的结果与她说了:“……那个匣子已经给燕飞绝了,看他能不能打开。” 乔薇倒是没多在意云清的铁匣子,她更在意的是云夙的身世,没想到这个大魔头竟然是莲护法的亲生儿子,说什么豪门狗血多,这圣教也不遑多让啊。 这么说来,胤王岂不是莲护法的亲孙子了? 乔薇恶寒地说道:“我第一次在圣教见到她的时候,她放我们走了,我还以为她是好人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圣教知道云夙的身世吗?” 姬冥修道:“还不知道,现在就是在想办法,证明她与云清的关系。” 乔薇义愤填膺道:“嗯,一定得证明!她爱慕云清,才会嫉妒姥姥,掠夺了姥姥的一切。” 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线索清理得很干净,暂时还没找出能指证她的人。” 乔薇想了想,说道:“其实……她生过孩子的话,用不用人指证都会有证据吧?只用找个产婆,验明正身,证明她曾经生过孩子就好了。” 姬冥修眼睛一亮:“产婆……我怎么没想到?” 乔薇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挑眉一笑,捏了捏她脸蛋:“等我好消息!” 乔薇望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大声叫道:“哎,你去哪儿啊?我也是大夫!我也能验出她生没生过孩子!” …… 姬冥修去了一趟云中城,找到公孙长璃。 不知为何,圣教的戒备又森严了许多。 姬冥修便没冒险去闯圣教,只公孙长璃一人去了地牢。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问什么啊?”曾护法无奈地问。 公孙长璃道:“曾护法,当年先夫人是在哪里生下的云夙教主?圣教吗?” 曾护法道:“不是,教主是在夜凉城出生的。” 公孙长璃惊讶地问道:“夜凉城?怎么会去那里生孩子?” 曾护法道:“不是特地去那里生,是云清教主去夜凉城执行任务,中途内伤发作,先夫人得知消息后,不顾劝阻去了夜凉城。那时,先夫人就已经快要生了,结果一去夜凉城,当晚就发作了。” 公孙长璃的眸光动了动:“那时你也在吗?” 曾护法点头:“我是和教主一起执行任务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公孙长璃眼神闪了闪,说道:“我怀疑先夫人的死另有蹊跷。” “是不是那个女人干的?”曾护法凑近了公孙长璃,小声地说道,“我也怀疑那个女人有多不对劲了,血魔的事,鬼帝的事,还有这次与云珠小姐决斗的事……这个女人是不是想自己霸占圣教,好成为圣教的教主?” 公孙长璃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个……我正在调查中,有消息立刻通知你。对了,你可还记得你们当时是在哪里歇脚的?又是从哪里请的产婆?” 曾护法回忆道:“歇脚的地方是一个药房,那个药房已经不在了,产婆也是那家药房的。” 公孙长璃道:“那家药房叫什么?” …… 南腾街,车水马龙, 一辆外表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一家赌坊外。 若是乔薇与夜罗王后在这儿,一定能认出这便是当初她们去过的赌场。 姬冥修挑开车帘:“确定是这里?” 公孙长璃点头:“如果曾护法没有记错,那就是这里。” 二人下了马车。 守门的伙计从未见过这般玉树临风的贵公子,还一来就来了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这如玉的公子,偏偏今日就凑成了一双。 “二位公子是来赌钱的?”伙计笑着问。 公孙长璃道:“我要见你们东家。” 伙计一愣。 公孙长璃拿出了一袋金币,递给伙计。 伙计贪婪地看了看手中的金币,舔了舔唇角,俨然十分想要,却不知犹豫了些什么,又把金币还给公孙长璃了。 公孙长璃道:“嫌少?” 伙计为难地说道:“这个……你们……” 姬冥修打了个响指。 巷子里呼啦啦地窜出了一队禁卫军。 姬土匪道:“给我砸了。” 禁卫军虎虎生威地冲了进去。 伙计赶忙道:“我这就去找东家!我这就去找!公子请稍等!” 公孙长璃幽怨地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掂了掂手中的金币,经商的,还想玩过当官的,可能么? 一会儿之后,姬冥修与公孙长璃便被伙计带去了二楼的一间厢房。 东家已经在厢房等着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子有些发福,红光满面,看面相是个有福气的。 谁不知道禁卫军是慕王爷的麾下?能出动禁卫军的人,少说也是慕王爷的心腹。 东家邀请二人坐下,客气地奉了茶,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姬冥修喝着茶,没有说话。 公孙长璃问道:“你这赌坊开了多少年了?” 东家一瞥这架势,便知谁是做主的那一位了,收回落在姬冥修身上的目光,对着公孙长璃,笑着说道:“二十年了。” 公孙长璃道:“在此之前,这里是一家药房,我没记错吧?” 东家忙道:“是,是,公子好记性,就是一家药房!” 公孙长璃问道:“那家药房的东家去哪儿了?” 东家眼神一闪:“呃……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姬冥修一把匕首插在了桌上! 东家吓得抖了抖,慌乱地说道:“药房的东家就是我大舅子!” 原来,这家药房早年生意还是不错的,后不知怎的,突然就要关门。 东家得了消息,前来买下他们的宅子,哪知就看上了药房的姑娘。 药房的老东家已经去了,只剩下兄妹两个,大哥还算厚道,把药房卖给东家后,分了一半的家产给妹妹,让妹妹风风光光地嫁给了东家。 东家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捏了把冷汗道:“你们要找我大舅子的话,他已经去世了,他的儿子在外地。” “你家夫人呢?”姬冥修开口。 “谁找我?”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妇人摇曳多姿地走了进来,她长得还算不错,只是颧骨过高,下巴过尖,显得略有些刻薄。 她一眼看见了屋子里的公孙长璃与姬冥修,眼睛刷刷刷地亮了! “夫人。”东家沉了沉嗓子。 妇人妩媚一笑:“哟,咱们夜凉城几时来了这么俊俏的公子?还是来找我的?二位找我做什么?” 她的年纪应在五十左右,云夙出生时,她少说十二三岁了,那个年纪的孩子,应当记事了。 公孙长璃自宽袖中取出了三卷画轴,打开其中一卷道:“你可见过这个女人?” 这是莲护法年轻时的画像。 妇人摇头。 “这个男人呢?”公孙长璃又拿出了曾护法年轻时的画像。 妇人还是摇头。 “你可看仔细了。”公孙长璃冷声道。 妇人被公孙长璃警告的眼神弄得心里毛了毛,果真认真地看了半晌,却还是摇头。 “你记性很差吗?”姬冥修问。 妇人瞪了姬冥修一眼,拿着帕子,拍着胸脯道:“这位公子,不信你去街上问一下,我媚娘是不是出了名的记性好?” 东家忙道:“我夫人记性不错的,我们家的账本,每一本她都记得。” 姬冥修道:“可能她没见到曾护法。” “这个人呢?”公孙长璃打开了最后一卷画轴,这是云清的画像,若是连云清也没见到,那线索基本上没什么指望了。 哪知妇人在看了这幅画后,眸子蓦地一下瞪大了:“哦,哦,这个公子?” 公孙长璃眸光一动:“你见过他?” 妇人何止见过,她还偷偷地画过呢! 她长那么大,就没见过那么俊美的公子,她看得一双眼睛都直了。 只是可惜啊,那位公子已有家眷,家眷还生了漂亮的儿子,她这颗心碎得不要不要的! ------题外话------ 要揭秘了,都准备好了吗? 章节目录 【76】揭穿莲护法(二更) 看来老天爷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原本以为过了几十年,已经很难再去触碰到当时的真相了,谁料竟然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个线索——一个活生生的目击者! 公孙长璃又让妇人看了看三人年轻时的画像,妇人除了记得云清,对莲护法与曾护法是死活没了印象。 东家的脸有点黑,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天的脑袋是绿色的! 其实夫人不记得曾护法情有可原,一则,可能并未打过照面,二则嘛,曾护法的长相属于放人堆儿里就能被彻底被淹没的类型,就算是当初匆忙见了几面,可已经过去几十年,能想起来才怪了。 至于莲护法,她做少教主夫人期间本就是易容的状态,加上又穿了罩袍,整张脸被遮得只剩一双眼睛,也难怪人家记不住了。 姬冥修顿了顿,还是尝试着将画像上的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有印象?” 妇人讪讪地说道:“这……这哪儿认得出啊?我那时也就才十三、十四?” 东家冷哼道:“那怎么就记住那个男的了?” 妇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东家心里酸溜溜的,瞅了一眼画像上谪仙一般的男子,他酸不起来了。 那样的容貌与气质,换他是个女人,也得惦记一辈子。 当然了,画像上的男子再俊美,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两位,这二人才是真正的玉骨冰肌。 东家不着痕迹地往自己婆娘身旁靠了靠。 妇人看向公孙长璃,左看,被东家挡住,右看,被东家挡住。 妇人拍了他一巴掌:“你干嘛呀?没见我与公子说话呢?” 东家摸摸胳膊上被妇人拍疼的地方,没好气地哼了哼。 妇人扒开他,笑眯眯地望向公孙长璃道:“公子啊,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孙长璃不喜被人这般盯着,微微地蹙了蹙眉。 姬冥修看了公孙长璃一眼,淡淡地站起身来,将公孙长璃拉到另一侧,换自己坐在了妇人的面前。 妇人只觉一座冰山压了过来,冷气嗖嗖的,冻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妇人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靠了靠,与姬冥修拉开距离。 姬冥修淡淡地开口了:“说说当年的事,你记得什么,统统说出来。” 妇人连多看姬冥修一眼都不敢,老老实实地说了。 妇人姓吴,单名一个巧字,小名媚娘。 媚娘家中世代行医,在南腾街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只不过到了媚娘爹爹这一代便有些没落了,她爹爹身子骨不大好,娘也去得早,爷爷过世后,全家的重担都落在奶奶与她兄长的身上。 她兄长勤奋刻苦,倒是慢慢地学了出来。 她奶奶主要给女人瞧病,以接生最多。 她是女儿家,医馆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会给奶奶打打下手。 她见到云清是在她十三还是十四岁了,那一年的生意有些冷清,医馆中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病人。 入秋后,雨水明显减少,可那几日也不知怎的,竟然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雨。 云清走进医馆躲雨时,媚娘正趴在自家柜台上打瞌睡,脑袋一垂,磕到了桌面上。 咚! 云清听到了这个声响,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就这么闯进了媚娘的视线。 媚娘的心口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云清温和地说:“我躲一下雨。” 媚娘结结巴巴地说道:“……躲……躲多久都没关系。” 云清礼貌地笑了笑。 媚娘只觉自己双腿都软了。 云清在医馆躲了多久的雨,媚娘就偷偷地瞄了多久的云清,角度的关系,她只能看见一道侧颜,可饶是如此,她也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雨停了。 云清道了谢离开。 媚娘失望极了,早知道他这么快就走了,还不如问问他是哪家公子呢。 媚娘没料到的是,第二天夜里,她又见到那位公子了。 只不过这次他的情况似乎不大好,她兄长将云清扶进了厢房,兄长发现云清受的是内伤,给云清开了个温养的方子,并叮嘱他不要随意走动,最好等伤势稳住了再离开。 云清于是在医馆住下了。 “当时没有其他人吗?”姬冥修问。 妇人说道:“有的有的,大概……三四个,不过我都不记得样子了。” 姬冥修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清能住下,最高兴的当属媚娘了。 媚娘不仅给云清换上了最好的房间,给云清做了最可口的饭菜,甚至见云清身边没有丫鬟,还自发地照顾起了云清的起居。 云清待人一直都是客气而疏离的。 但她那会儿小,又哪里看得出大人的这些弯弯道道?云清冲她笑一笑,她魂儿都给飞上天了。 要不是后面来了一个女眷,她怕是都要以为云清是对她有了男女之情呢。 “那个女眷是什么时候来的?”姬冥修问。 “两天还是三天后了。”具体的日子,妇人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她也在医馆住下了。 她住云清的屋子,睡云清的床,那几个手下又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一声夫人,媚娘就算是傻子也看出这是人家的妻子了。 媚娘可是郁闷了许久。 但媚娘对那位夫人讨厌不起来。 媚娘去给夫人送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大哥都看不下去了,那位夫人却始终对她和颜悦色的。 媚娘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心头那点气消了,再见这位夫人时也就没什么不快了。 她发现这位夫人的举止十分优雅得体,说话也细声细气,会写字、会作画,一颦一笑,皆是世家千金的做派。 她之后学字学画,就是受了这位夫人的启发。 “世家千金?”公孙长璃喃喃道,“她面孔倒是多。” 姬冥修不置可否,问妇人道:“除了这些,有没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 “印象深刻的事……”妇人绞尽脑汁想了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让我……啊,我想起来了!” 姬冥修与公孙长璃朝她看了过来。 妇人说道:“她好像一直不大高兴,有一次我去给她送吃的,公子睡着了,她一个人坐在床前,意志有些消沉的样子,她人前不这样儿的,那会子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进屋,就让我给撞见了。我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她又说没有。 我看她的手一直在摸肚子,又问她是不是怕生孩子?她这次犹豫了一把,然后才摇头。之后我就劝她啊,女人都得生孩子的,让她不要担心,若实在担心,就在医馆住下,让我奶奶给她接生。 然后我可能……可能那什么……咳,乌鸦嘴了,那位夫人夜里就发作了。” 其实还没到产期,她兄长给把了脉,说那位夫人是忧思过重,动了胎气。 那就只好生了。 她生得并不顺利,流了不少血。 媚娘的奶奶忙不过来,把媚娘给叫了进去。 屋子里不知打哪儿多出了两个侍女,侍女在夫人的胸口上拉了一道帘子,媚娘与她奶奶都看不见夫人的脸。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夫人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 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那孩子与他长得像吗?”公孙长璃指了指云清的画像,云夙与云清是父子,容貌有七八分相似。 媚娘清了清嗓子,嘀咕道:“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跟丑猴子似的,哪里看得出来像不像?” 姬冥修低声道:“应该就是云夙了,曾护法不是也说,云夙是在这里的老医馆出生的?” 公孙长璃点点头:“莲护法不高兴,是不是已经察觉到,生完孩子,她就与云清之间的交易就要宣布结束了?” 姬冥修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云夙一出生,先夫人就过世了,莲护法也出关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原本的轨道。 妇人古怪地看着二人:“你们……在说什么?” “你要是见了当年的夫人,还能认出她来吗?” 妇人若有所思道:“我有一次给她送叠好的衣裳,她正在洗澡,我看见她有肩膀上……有个东西。” …… 光线幽暗的卧房,莲护法悠悠转醒。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动了动酸痛的身子,右肩膀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她倒抽一口凉气。 守在外屋的月华听到了动静,推着轮椅进了屋,在床边停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可真是不要命了,知道刚刚有危险吗?不是我多了个心眼,回去看看你搞砸没有,你早就已经被教主给杀死了!” 莲护法按了按右肩膀,这里有一道旧伤,虽是痊愈了,可若是压得厉害,还是会时不时地疼一下。 “不是这里,是这里!”月华没好气地指了指她的脖子。 莲护法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 月华瞪着她:“想起来了吗?嗯?” 莲护法放下手来:“教主呢?” 月华白了她一眼:“你可真是忠心耿耿!” 莲护法坐起身来,扶住眩晕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教主怎么样了?” 月华气闷道:“除了更严重,还能怎么样?” 从前只是像个活死人,眼下就真真正正是个活死人了。 月华真是要多来气有多来气:“我就说了让你不要折腾!现在好了吧?教主怕是连今晚都撑不过去了!” 莲护法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小卓玛的血也没有功效吗?” 月华道:“我去给教主准备后事了,顺便,也通知少教主继位,确定下一任教主是胤王,不是三殿下吧?” 莲护法道:“你等等。” 月华冷声道:“你还想做什么?看看你把教主给害成什么样了!从你说小祭师能治教主开始,教主就没一次好过的!我没把你推出去,说你与云珠是一伙儿的,已经够对得起你了!” 莲护法沉吟片刻道:“还有一个法子,能救教主。” 月华冷冷地呵斥道:“你够了!不要以为教主信任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现在教里,对你不满的人多的去了,全都在怀疑当年鬼帝的事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莲护法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想给教主引毒。” 月华讥讽一笑:“你以为你是鬼帝还是贺兰倾?你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吗?” “换血。”莲护法道。 月华一愣:“什么?” 莲护法怔怔地说道:“把我的血给教主,把教主的血,给我。” 月华恶寒地看了她一眼:“你……你是真的疯了。” 老实说,换血之法算不上什么太新鲜的办法,早先便有不少高手尝试过,只不过这种法子邪乎得紧,大多数人都双双死掉了,真正活下来的太少。 有些明明是父子、同胞兄弟,却血不相融,死掉了;而有些明明连面都没有见过,却诡异地存活了一个。 用这个法子给云夙引毒,稍有差池,两个人都得死;而即便是云夙侥幸活了,莲护法却会因为承受了云夙体内所有的毒性而—— 总之这是一个云夙得救与否,莲护法都将必死无疑的办法。 月华费解地看向了莲护法,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谁都明白,云夙死了,对他们这些心腹而言绝对没有任何好处,他也希望云夙能好好地活着,但如果云夙活着的代价是拿他的命去换,他大概还是要犹豫一二的。 月华眯了眯眼:“你和教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莲护法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不是说教主撑不过今晚吗?反正是撑不过了,让我试一试又何妨?” 月华哑口无言了。 这之后,月华便起身离开了,他去找了一趟棺材铺子,多定了一副棺材。 …… 姬冥修回府后,将证人的事告诉了云珠,虽只是妇人的一面之词,可如今圣教本就是多事之秋,血魔的事尚未彻底压下去,若再冒出一个人指证莲护法与云清生过孩子,莲护法在圣教的日子想来不会那么好过了。 姬冥修从来不是那种非得等到证据齐全才去兴师问罪的人,他想让人谁难过,谁就一天都别想再好过。 “姥姥可还好?”去圣教的路上,姬冥修关切地问了问云珠。 云珠道:“我没事。” 圣教那些人,她早就放下了,云清与谁生孩子都好,不干她的事。 姬冥修握住了云珠的手:“欺负姥姥的人,待会儿咱们一个一个地欺负回去!” 云珠欣慰地牵了牵唇角。 马车很快抵达了圣教。 姬冥修与云珠下了马车,很快,妇人也下了另一辆马车。 妇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古堡,宏伟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公孙长璃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姬冥修、云珠、海十三与妇人畅通无阻地进了圣教。 妇人一路上都在哇哇哇地惊叹着。 待到他们进了圣教的议事殿,胤王也得到了消息,神色匆匆地赶来,看向大殿中央的云珠与姬冥修,眸光微微一沉,正要开口,云珠朝他走来了。 云珠在他面前站定,温柔地看着他:“上次的事,多谢你了。” 胤王:“……” 云珠道:“你娘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她?” 胤王磕磕巴巴道:“改、改天。” 云珠道:“好,我等你。” 胤王恨不得把自己咬死,改什么天啊?就该说不去才对! 云珠到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圣教的护法与大执事、执事们陆陆续续地过来了。 曾护法也让公孙长璃给放出来了。 众人围在大殿中,好奇地看着送上门来的姬冥修与云珠,一阵窃窃私语,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并不认识云珠,他们此时更在意的是姬冥修竟然与少教主长得那么像。 不多时,月华与新任大圣师也来了。 新任大圣师的伤势已无大碍,他推着月华的轮椅,缓步进了大殿。 月华望着人群中的祖孙二人,警备地眯了眯眼:“你们来做什么?不会还想决斗吧?” 云珠说道:“我今天来,不是和你们决斗的,我要见莲心。” 月华冷笑道:“你见她做什么?” 云珠没弄那些虚与委蛇的东西,直奔主题道:“我的外孙前几日在夜凉城听到一些传闻,说莲心与云清暗通款曲,谋害我父亲,我是来讨要一个说法的。” 此话一出,大殿内唰的炸开了锅。 若是一个月前,云珠这么说,大概压根不会有人信,偏偏前不久出了血魔的事情,全教上下都传开了——当初鬼帝杀人也是用的同样的手法,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而这些年血魔一直被关押在湖底,除了莲护法,谁也不知情。 很显然,这个女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眼下突然蹦出一个云珠,指证她与云清有私情…… 不信者还是居多的,可也不妨碍他们八卦一把。 倒是月华,在听了云珠的话后,神色有些变幻莫测了:“云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污蔑莲护法没关系,可不能往云清教主的身上泼脏水。” 云珠坦荡地道:“我是不是在给谁泼脏水,你们让她出来,我当面与她对质。” 月华眯了眯眼,小声问身后的新任大圣师道:“莲护法的情况怎么样了?” 新任大圣师低声道:“不大好。” 把云夙的毒全都引到自己身上,当然不可能好了……月华头疼! 姬冥修好笑地看了月华一眼:“怎么?她不敢出来吗?不出来也可以,我们说我们的,虽是时隔多年,但该讨回的公道总是要讨回来的。” 胤王眉心一蹙:“姬冥修,你到底要做什么?”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这件事与你也有点关系,毕竟你是云夙的亲儿子,云夙的身世,也关乎到你的身世。” “你在说什么?”胤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人在圣教搬弄是非?” 伴随着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莲护法杵着拐杖缓缓走进了大殿。 她换上了厚重的护法宽袍,头戴金冠,神情严肃。 若不细看,怕是看不出她眼底的鸦青,以及那微微晃动的身形。 她气场强大地走了进来,威严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大殿中央,最终落在了云珠的身上:“小姐,别来无恙。” 云珠神色平静道:“大嫂,别来无恙。” 一声大嫂,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大殿,再一次地炸开了锅。 莲护法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云珠道:“云清是我义兄,你是我义兄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声大嫂,我应该没有叫错。” 曾护法目瞪口呆道:“你……你们在说什么啊?先夫人不是她啊!” 云珠定定地看着莲护法道:“不是她,她又去哪儿了?闭关不过是借口,她换了个身份,嫁给云清了。” 莲护法杵着拐杖的胳膊轻轻地抖了抖:“小姐,你不要胡说。” 云珠缓缓地走向她道:“只许你做,不许我说?” 莲护法气笑了:“小姐,你是听信了什么谗言,居然跑来这么污蔑我?我知道你恨我……” 云珠犀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为什么要恨你?当年我被逐出圣教,我父亲被关押在银湖岛,是你自请留下来照顾我父亲,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何来恨你一说?” 莲护法当场哑然。 云珠道:“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觉得我会恨你?” 莲护法身子一晃。 云珠从前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 莲护法看向了不远处的姬冥修,是他! 云珠身形一闪,挡住了莲护法的视线:“我今天就是要讨个说法。” 莲护法语重心长道:“小姐你不要听信谗言!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云珠云淡风轻道:“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云清?你不知道那本该是我的未婚夫吗?” 莲护法激动地说道:“你不是不要他吗?” 云珠哦了一声道:“所以你是承认你嫁给他了?” 莲护法呆住。 云珠不疾不徐道:“你嫁给云清,你生下了云清的儿子……” “我没有!”莲护法大声打断云珠的话。 胤王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莲护法,该不会……云珠说的是真的,这个女人真的与云清生过儿子吧?那个儿子是…… 胤王不敢往下想了! 云珠轻声道:“你真的没有吗?都有人看见了。” 姬冥修给妇人使了个眼色。 妇人愣了愣,壮胆站出来:“对对对,我看见了!” 莲护法冷冷地看向她:“你又是谁?” 妇人拍拍胸脯道:“我是当年杏林医馆的媚娘啊!你不记得我了?” 莲护法警惕地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哎呀你记性怎么这么差呢?”妇人从宽袖里拿出一幅画像,打开了望着她道,“你相公,这个男人,你和他在我家医馆住过,你就是那时候生的孩子,是我和我奶奶给你接生的!” 莲护法冷声道:“一派胡言!我从来就没去过什么医馆!” 姬冥修看向了曾护法:“先夫人没去过医馆吗?” 曾护法挠头道:“去了的吧……当时还是我去圣教给她送的消息,之后我就去办别的事了,等我过了几日回医馆的时候,云夙教主已经出生了!” 莲护法扬起下巴道:“我没去过医馆,也没生过孩子!” 妇人拍了拍大腿道:“哎呀我都给多少人接过生了,你生没生过孩子,从你进门我就看出来了!你要是没生过,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踢!你敢不敢让我验身呐?” 莲护法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慌乱。 云珠淡道:“不敢验吗?莲护法。” 莲护法体内流淌着云夙的毒,本就快要支撑不住,又被这么一激,喉头当即涌上了一股腥甜。 她拼命地咽了下去,忍住随时倒下的虚弱,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圣教的护法,岂可受这种奇耻大辱?” 妇人啧啧道:“什么奇耻大辱啊?我摸摸你肚子就知道了。” 妇人说着,朝着莲护法探出手去。 莲护法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这心虚的模样,直叫殿内的人傻了眼。 又不是扒了裤子验那什么什么,只是摸摸肚子,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啊? 云珠淡淡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与云清生过孩子了。” 莲护法拽紧了拳头。 月华顿了顿,眼神一闪道:“就算生过孩子,也未必就是与云清教主生的。” 云珠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莲护法的脸上:“不是和云清生的,她怎么会对云清父子这么好呢?” 月华捏了捏埋在宽袖下的手,冷冷地呵斥道:“你这纯粹是没有证据的揣测!大家不要被她骗了!” 妇人大声嚷嚷道:“那个夫人的右肩膀上有东西!我亲眼看见的!” 莲护法连忙往后退。 云珠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扣住她肩膀,撕烂了她的衣裳。 她的右肩膀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上面,长着一块蜈蚣一般狰狞的疤。 妇人用左手的食指与大拇指交接着比了个圆:“她的肩膀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这么大!”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青色胎记? 这不是胎记啊! 分明是一块伤疤啊! “诶?怎么会这样?”妇人傻眼了,凑到莲护法的面前,摁住她的左肩,仔细地看了看,又看了看,“你的胎记呢?哪儿去了?” 莲护法神色一松,拂去她的手,冷漠而傲慢地扬起了头:“我说过,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也不知别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信口雌黄地污蔑我。” 妇人皱眉,看了看手中的画像,弱弱地吸了一口凉气道:“不可能,你是在我们家生的孩子,这个男人是你相公!你们在我家住了好几天!我亲眼看见你生的!” 莲护法一把将画像夺了过来:“你以为拿着一幅画像就可以污蔑我的清白了吗?” 妇人愕然地睁大了眸子:“不可能啊……你就是生了的!哎,等等!那个孩子的这里是不是有个印记?” 想到了什么,妇人背过身去,指了指自己的左后腰。 圣教的人,一出生便被会纹上印记。 云夙也不例外。 这么私密的事,自然不会让一个外人知晓了。 可媚娘好奇,愣是偷偷摸摸地趴在窗户的缝隙外瞧了。 这件事其实媚娘自己都忘了,不是被这个女人逼急了,她还想不起来呢。 月华不屑地嗤道:“云夙教主左后腰有红莲印记的事,我也知道啊,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姬冥修道:“说明确实有一个女人在医馆生下了云夙。” 莲护法眉心一跳。 姬冥修原本有些解不开的疑惑,眼下全都豁然开明了。 姬冥修看向莲护法,慢悠悠地说:“如果你不是在医馆生的,那么你或许该问问,你的儿子去哪儿了?” 一道晴天霹雳袭上心口,莲护法整个人都僵住了! ------题外话------ 能求个月票吗? 今天更了一万四,爪爪都要废掉了…… 章节目录 【77】真相,威武小景云 众人简直被这一幕又一幕的爆料惊呆了,不论莲护法与云清教主的关系是否真实存在,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莲护法的的确确生过孩子。 这可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她一辈子冰清玉洁地守着银湖岛,众人还当她是个什么神圣的存在呢?没想到啊,竟然也在外头找了个男人,还偷偷地生下了孩子。 圣教又不是不许人男婚女嫁,对门第也无太大要求,她干嘛得偷偷摸摸的呢? 莫非真被云珠说中了,她珠胎暗结的对象是云清教主吗? 众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窃窃私语。 然而莲护法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大脑一片空白,一双耳朵嗡嗡作响,姬冥修那句“你的儿子去哪儿了”,简直就像一把刀子,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她的心口。 姬冥修却并不罢休,缓缓地走到她身侧,微偏过头,在她耳畔,戏谑地说:“你真以为云清会让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生下他的继承人?” 莲护法握紧拐杖,双目如炬,身子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姬冥修淡淡一笑:“好自为之,莲护法。” 云珠看向莲护法,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毕竟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现在都还是高高在上的圣教千金,她的父亲,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全都不必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云珠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莲心,你的报应开始了。” 丞相大人神补刀:“是早就开始了,人家一直蒙在鼓里呢。”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莲护法害了云珠一家,自以为自己是那只掌控全局的黄雀,却不知这黄雀并不是黄雀,螳螂也不是真正的螳螂。 莲护法血气攻心,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滚的毒性与魔气,胸口一痛,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随后,她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整个人倒在了天旋地转中。 两名随行的女弟子扑上去:“莲护法!莲护法!莲护法!” 月华眉头一皱,一拳头捶上了轮椅的扶手。 胤王看着晕倒在地上的莲护法,悄然地松了一口气,当云珠指证莲护法与云清有私情时,别人或许不信,他却是一下子就信了,毕竟莲护法对云夙的维护,他早看在眼里,怀疑在心里了。 他还以为这老妖婆是看上云夙了,却原来云夙是她儿子。 他可以接受云珠是他姥姥,但绝不能接受莲护法是他祖母。 幸好,听姬冥修所言,云夙……似乎不是她亲生的。 姬冥修对云珠道:“姥姥,我们回吧,改日再来。” 云珠点点头。 姬冥修含笑望向殿内早已傻眼得不行的众人,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就有更多的证据了。” 众人的心里毛了毛。 总感觉圣教要变天! 姬冥修牵着云珠的手出了圣教。 姬冥修对云珠极好,好到恨不得把她这几十年没能享受的温情一并补给她。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胤王微微地蹙了蹙眉,他有点儿郁闷,可他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 妇人也随二人离开了。 坐上马车后,姬冥修给云珠解下披风,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云珠:“姥姥。” 丞相大人体贴起来,能把人宠成公主。 云珠接过热茶,掌心暖暖的,一路暖到心口。 她能感觉血液的回流,那是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兴奋。 今日这一趟,比想象中的成功多了。 本只想逼莲护法承认与云清的私情,哪知却挖出更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可真大快人心。 姬冥修瞧她气色不错,微笑着说:“是回王府,还是先去城里转转?” 云珠喝了一口热茶:“不转了,回府吧。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医馆里的夫人不是莲心的?” 姬冥修道:“我不知道,我瞎猜的。” 云珠哑然。 姬冥修摇头晃脑地叹道:“可惜猜对了,哎呀,人太聪明了,不好,真不好!” 云珠失笑。 …… 莲护法昏迷了。 圣教炸开了锅。 云夙重伤的事还瞒着,众人都请求让云夙出面主持大局,奈何云夙出不了面,最后胤王殿下挺身而出,说是会查明这件事,还清白者一个公道,还受害者一个真相。 不愧是混官场的,这冠冕堂皇的话一出,众人当真暂时给安抚住了。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若不能及时证明莲护法与云清的“清白”,那么血魔的事、鬼帝的事、云珠的事,都会像顺藤摸瓜一样,被人将真相一个一个地摸出来。 莲护法让女弟子送回了银湖岛。 月华与新任大圣师也去了。 月华让新任大圣师在外等着,他自己进了莲护法的屋。 莲护法为云夙换血,将云夙的毒全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救没救得了云夙月华不清楚,但莲护法自己却是伤得不轻,这些要命的症状也不知是单纯的中毒走火入魔,还是血液不相融。 月华又不是大夫! 月华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莲护法才幽幽转醒。 她醒来后,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帐顶,眼神空洞。 月华都要急死了。 若说先前他还在纳闷莲护法为何掏心窝子对教主好,那么现在,他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向莲护法,着急上火地道:“你和我说实话,当年你是不是真的去闭关了?还是你确实换了个身份嫁给云清教主了?” 莲护法没有理他。 月华急得险些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圣教,只有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还不与我说实话!你当心把我逼急了,我也不管你死活了! 你倒是说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嫁给云清教主了?云夙教主又究竟是谁的儿子?!” …… 云中城,一间香料铺子的后院,侍女微笑着走向云清:“师兄,明日就要大婚了,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云清转过身来,“风这么大,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我想见师兄。”侍女含羞带怯地说。 云清微笑:“马上就要大婚了,以后,天天都能见到了。” 侍女轻轻地靠进了云清的怀中,没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师兄,莲儿从第一次见你,就想要嫁给你,但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云清道:“你别这么说。” 侍女柔声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你的,圣教是你的,天下也会是你的,不论你要什么,莲儿都会给拿来!” 云清道:“你不用这么辛苦,你只用……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妻子就好。” …… “你聋了还是傻了?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月华抓住了莲护法的领子,“今天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说的医馆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生没生啊?在哪儿生的?!” “夫人!” 一名弟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侍女放下手中的针线,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看向弟子道:“是曾执事啊,你不是和教主一块儿下山了吗?怎么回来了?教主呢?” 弟子气喘吁吁道:“教主他……教主他旧伤复发了!” “什么?”侍女花容失色,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站了起来,“教主在哪儿?伤得严重吗?” 弟子捶了捶快要被气息梗死的胸口,顿了一会儿,待缓过了劲儿,才无奈地说:“我们原本在追杀一个叛徒,哪知那家伙使诈,用霹雳珠炸我,教主为救我,自己让那霹雳珠炸了一下,然后就……旧伤复发了……” 侍女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这么说……还挺严重的?” 弟子痛心疾首道:“是啊,回不来了,这几日怕是都要留在夜凉城养伤,教主让我给夫人递给口信,让夫人不必担心,他伤势痊愈了就会回来的。该带的话我都带到了,我现在要去追杀那个王八蛋了,夫人告辞!” 侍女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启声问道:“曾执事,在哪家医馆你还没说呢!” 弟子吆喝了一句,侍女只听到三个字——南腾街。 侍女知道自己这样必定无法下山,于是收拾了一番,偷偷出了圣教。 从云中城前往夜凉城,一共有两条通道,一条是天梯,这个她走不了;另一条是水路,虽也不大好走,可对于眼下的她而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侍女自己划船过了河,穿过莽荒山脉的丛林,就要走出去时却遇到了几头猛兽。 侍女与猛兽激烈地缠斗了一番,虽是有惊无险地将猛兽击杀了,却也因用力过猛而动了胎气。 “老头子,那边有个人!” 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发现了侍女。 二人将开始阵痛的侍女抬回了自己的小茅屋。 侍女在对付猛兽时消耗了过多体力,等到真正生产的时候,却不剩多少力气了。 老夫妇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百年人参,熬了汤喂她服下。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了一个孩子。 “是个小子!是个小子!”老妇人兴高采烈地说。 她想看看自己儿子,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等侍女醒来时已经在夜凉城的一家医馆了,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云清抱着孩子坐在一旁。 云清的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把人溺毙。 云清找到她了,也找到她的孩子了。 她一直……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月华气呼呼地说道:“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见没有?你要真的找死别拉上我……” “呜……”心都仿佛被撕裂了,整个世界轰然坍塌,莲护法捂住脸,颤抖着身子哭了起来。 …… 这一趟圣教之行并未耗时太久,姬冥修与云珠回到夜凉城时也才下午的光景,妇人让侍卫护送回了赌坊,姬冥修与云珠在街上买了几串糖葫芦带回王府。 望舒景云、大白、小白珠儿拿着糖葫芦,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云珠回房歇息,可没歇多久,又拿着血月弓出了王府。 众人心知肚明,她是去找鬼帝了。 乔薇向姬冥修问起了云夙的事:“……当真不是莲护法的亲生儿子吗?那云夙的亲娘是谁?莲护法的儿子又去哪儿了?” 姬冥修顿了顿:“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云清知道答案了。” 云夙或许也知道一二,可最清楚的还是云清。 乔薇啧啧感慨:“云清藏的可真是深呐。” 她一直以为云清是被莲护法威逼利诱的那一个,却没料到,根本是他扮猪吃老虎,把莲护法彻头彻尾地耍了。 女人啊,再聪明,碰上喜欢的男人也成了二傻。 乔薇两手托腮,十分费解地说道:“你说,这个云清对莲护法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情?” “你觉得呢?”姬冥修含笑问。 “我觉得啊,应当是没有。”乔薇摸了摸下巴,可能一开始是有几分好感的,不然也不会不设防地掉进这个女人的陷阱了,可这个女人贪心不足蛇吞象,一次次地逼迫云清,触碰云清的底线,最后更是把云珠赶出了圣教。 云清那么喜欢云珠,一定很不满莲护法的做法。 有些事,就算没有证据,也还是能直觉出真相,譬如云清对云珠,乔薇就觉得,云清是当真喜欢她。 不喜欢,也不会放云珠走了。 据说当时云珠曾帮着鬼帝潜逃,惹怒了圣教,上上下下都在喊着处死云珠,是云清顶住众怒,将云珠放走了。 乔薇眯眼道:“现在看来啊,云珠帮着鬼帝潜逃的事,八成也是莲护法捅出去的,她想整死云珠。” 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这件事,还得去查一查,我待会儿去一趟云中城。” 乔薇抱住他胳膊,含糊不清道:“嗯嗯嗯嗯嗯?” 我能一起吗? 姬冥修不假思索道:“不能。” 乔帮主一愣:“这你也听出来了?” 姬冥修揉了揉她脑袋,温柔地亲了亲她唇角:“乖,等我回来。” 乔薇郁闷地说道:“你是查案,又不是杀人,带上我怎么了?我真的闲得长草了!不信你看!” 乔薇伸出了胳膊。 姬冥修捋起她袖子,在她光洁纤细的藕臂上亲了几口:“回来全都给你吃掉!” 乔薇黑了脸。 姬冥修最终还是去了。 乔薇叩响贺兰倾的房门:“娘,他一个人去查案好危险,我们也去吧。” 乔薇被贺兰倾拎回屋了。 乔薇又去乔峥的丹房:“爹,你的药材是不是快用光了,我们去采药吧?” 乔薇被乔峥拎回屋了。 “姨母,你都好久没赌了,我们去赌钱吧。” “小傅同志,那个乌木多好像没死透啊,我那天看见他在王府外头转悠,我们去抓他吧。” “冥烨,我决定了,这次带你行动,我们去查案吧。” 结果就连教主大人都把乔薇给拎回屋了…… 乔帮主好想哭。 燕飞绝见她可怜,朝她招了招手,指着云清的遗物:“来来来,你来帮我弄这个。” 乔帮主嫌弃脸:“我才不要。” …… 姬冥修去了一趟云中城,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公孙长璃。 “云珠当年被逐出圣教……” “云珠当年被逐出圣教……” 二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又不约而同地顿住。 姬冥修一笑:“你先说。” 公孙长璃顿了顿,说道:“我还以为你找我,是要打听云夙的生母以及莲护法亲生儿子的下落。” 姬冥修淡淡一笑:“这俩人与我没关系,找得到找不到不重要。” 说着,看了公孙长璃一眼,“你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去打听了别的?” 公孙长璃:“嗯。” 姬冥修撑在桌上,俯身朝他凑了过来,似笑非笑地望进他眼眸深处:“你对我很了解啊。” 公孙长璃没看他眼睛,掰开他近在咫尺的脸。 姬冥修潇洒地坐回了椅子上:“说吧,你都查到些什么了?” 公孙长璃定了定神,说道:“方才我去向曾护法打听了当年的事,曾护法说,云珠是因为半夜放走鬼帝,被人当场抓包,为逃出圣教还打死两个弟子,这才触犯了众怒。” 姬冥修问道:“弟子是当场死亡的吗?” 公孙长璃摇头:“不是,是莲护法医治无效身亡的。” 姬冥修冷冷地紧了紧眸子:“所以,是姓莲的动了手脚?” 公孙长璃蹙眉道:“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是她做的,但应该是她,云清是唯一一个也在屋子里待过的证人,可惜云清死了,所以没人能站出来指证莲护法了。” 姬冥修好笑地说道:“这么说,云清知道是她把云珠逼上绝路的?” 公孙长璃点头:“我猜是这样。” 姬冥修嗯了一声:“那云清算计她就不奇怪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公孙长璃问。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只不过云清既然这么厌恶她,为什么还一直容忍她?” 公孙长璃道:“你不是说他们之间是一笔交易吗?鬼帝与血魔的事,云珠失去记忆的事,不论云清是不是幕后主使,云清都一定参与了,就算是冲着这些把柄,云清都不能立马与她撕破脸。” 姬冥修摇头。 公孙长璃看着他:“你觉得不是?” 姬冥修在官场跌打滚爬这么多年,什么勾当没见过:“要是仅仅是因为这些事,云清应当杀了她灭口,这才是最保险的。” 公孙长璃狐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云清还有别的把柄落在她手上?” 姬冥修点点头:“没错,而且这个把柄才是解开所有真相的关键。” 公孙长璃不解地摇了摇头:“我想不出云清还能有什么别的把柄……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吗?” 姬冥修眸光一顿。 公孙长璃也顿住。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地说:“云清的遗物!” …… “哎,这个破铁盒子,怎么撬都不开!” 燕飞绝不耐地将铁匣子扔在了桌上。 乔薇一边吃着小奶皮,一边递给他一个铁榔头。 燕飞绝一愣:“干嘛?” 乔薇挑眉道:“不是撬不开吗?砸呀!” 燕飞绝满面黑线:“这个要是能砸,我还撬它干嘛?这种匣子又叫千机锁,里头有一千个小机关,强行砸开的话,机关会急速运作,将匣子里的东西绞成粉碎。” “一千个?要不要这么夸张?”乔薇愣住。 燕飞绝叹道:“唉,我也只是听祖师爷提过一次,还以为是个传说,哪里料到真让我给碰上了。” 乔薇的眼珠转了转:“用这么厉害的匣子装的东西,一定是不能轻易让人发现的东西吧?” 燕飞绝道:“当然啦,不然也不会宁愿毁掉也不落在别人手上了。” 乔薇嘀咕:“云清的遗物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燕飞绝又捯饬了半晌,死活没给撬开。 匣子上有符文,其实吧符文对上了,也就能打开了,可惜没人知道怎么才能对上这些千奇百怪的符文。 “娘亲!” 景云吃完糖葫芦,洗了手,干干净净地来蹭抱抱了。 现在都不能和娘亲睡了,他好难过。 乔薇将儿子抱到腿上,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 景云一眼看到了桌上的铁匣子,拿起来,小手在符文上拨弄了几下,吧嗒一声,匣子开了。 章节目录 【78】一更 乔薇与燕飞绝目瞪口呆,他俩研究了一下午都没有眉目的铁匣子,竟然被这毛头小子三两下打开了。 这么复杂的符文,他是怎么蒙对的? 乔薇:“儿子——” 燕飞绝:“景云——” 景云把玩着手里的铁匣子,无辜地抬起头来,看了看眯着眼的娘亲与燕爷爷,顿时感觉杀气好重,好重好重! 这铁匣子不大,四四方方的,外表的长宽高差不多,均不超过半尺。 许是机关占用了不少空间的缘故,铁匣子的内部就更小了。 可别看它小,装的东西似乎不少。 “喔?这是什么?”景云睁大眼,拿出了一块红彤彤的衣料。 这料子颜色极正,做工极好,握在手中宛若云霞浮动,只是样式似乎过气了,分明不是时兴的款式。 云清已过世多年,被他留存的东西,想来也有年份的。 只是就算是多年前的衣料,也依旧保存完好,宛若崭新的一般。 “小妹妹的衣裳。”景云将衣料摊开了,赫然是一件漂亮又精致的婴儿小肚兜,这么小的衣裳,只有小妹妹能穿。 看肚兜的尺寸,是三个月以下的尺寸。 除肚兜外,几人还发现了一个紫色平安扣。 平安扣乔薇见了不少,以和田玉与翡翠居多,这种极品紫玉还是头一回见。 乔薇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名堂,又递给了燕飞绝。 燕飞绝行走江湖多年,见识不浅,可这么剔透的紫玉他也是头一回见。 它乍一看是雾紫色,对着光一招,又晕染出了一层淡淡的樱粉色。 燕飞绝纳闷地嘀咕:“怎么会人用紫玉做平安扣?” “紫玉不能做平安扣吗?”乔薇还不是很熟悉古代的这些玉器讲究。 燕飞绝摇头,看着手中的紫玉平安扣道:“这倒不是,也有铺子卖紫玉平安扣的,但很少,在大梁并不常见,这种质地的紫玉我就更是没见过了。” 乔薇不着痕迹地将平安扣拿了过来:“这个我先收着!” 燕飞绝的小眼神嗖嗖的,你不会是私吞吧? “银锁。”景云抓起了一个项圈,项圈上吊着一把轻巧而精致的长命锁。 长命锁是家中长辈送给孩子的东西,乔薇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不是金的?” 燕飞绝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孩子生下来是不能戴金的,要先戴银,再戴金。” “为什么?”乔薇不解地问。 燕飞绝就道:“老人都是这么说的!百日内戴银,周岁后戴金。” 乔薇哦了一声,说道:“找找有没有金的!” 景云将匣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上,结果除了几套小婴儿的衣裳,与几张皱巴巴的药方,什么都没有了。 乔薇将东西一一摆在了桌面上:婴儿的衣物、补气血的药方、紫玉平安扣、银质长命锁。 摆长命锁时她不经意地发现了长命锁背面的字,夜罗字,她无奈地翻了个小白眼,问景云道:“儿子,这上面写的什么?” 景云拿起长命锁,一字一顿地说道:“辛卯,十月,十九,寅正。” 乔薇眉梢一挑:“生辰八字?” …… 傍晚,姬冥修自云中城回了王府,第一件事便是询问燕飞绝是否打开了云清的匣子。 燕飞绝备受打击,早早回屋恶补独门绝技了。 姬冥修回到房中时,乔薇已经将儿子送去夜罗王后的屋了,她正独自坐在房中,望着桌上的一堆遗物发呆。 姬冥修看到桌上那个打开的铁匣子时,便猜到这些都是云清的遗物了。 “打开了?”他问。 乔薇挑眉道:“你儿子打开的。” 姬冥修就是一愣,随后,会心一笑:“不愧是我儿子,虎父无犬子。” 乔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呃,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姬冥修在她身侧坐下,将凳子挪了挪,与她紧紧地挨着。 她柔软的身躯像一块上等的软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忍不住想要搂进怀里。 他轻轻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身,抚摸着她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心道都怀孕了,怎么还这么瘦? 他又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这里倒是圆乎了不少。 他不敢用力,怕弄疼老三了,轻轻地摸了摸便将手抽回了。 他看向桌上的东西:“这些就是云清的遗物?” 乔薇幽怨地说道:“是啊,就是一点小孩儿的东西和几张我都能开的药方,都没什么特别的,他干嘛用千机锁的匣子装啊,害我以为能有什么大秘密呢!” 姬冥修就道:“秘密是有的,就看能不能发现了。”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是吗?” 姬冥修先是看了看那些衣物,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云清是个当爹的,会留存一些孩子的东西不足为奇。 姬冥修又看了那个紫玉平安扣,这种紫玉价值连城,算得上一件宝贝。 药方……姬冥修暂时掠过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长命锁上。 锁的背面有生辰八字。 辛卯,十月,十九,寅正。 “这些都是云夙小时候的东西吧?”乔薇问。 姬冥修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不是?”乔薇睁大了眸子问。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云夙的生辰是十月十七。” “你确定?”乔薇问。 “嗯。”姬冥修点头,在向妇人确定了云夙出生于医馆的事情后,姬冥修让妇人找出了医馆多年前的账册,根据账册上记载的用药,准确推断了云夙出生的日期,正是十月十七,“云夙的生辰不是什么秘密,圣教不少人都知道。” 乔薇这就不懂了:“云夙既然是十月十七出生的,为什么长命锁上要刻十月十九呢?是刻错了……还是……这根本就不是他的?” 电光石火间,乔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子一瞪,问道:“这个……该不会是莲护法儿子的吧?” 姬冥修嗯了一声道:“很有可能。” 乔薇看了看桌上的小裤子、小肚兜:“那……这些衣裳也是那个孩子的了?” 姬冥修再次点头:“应该是。”云夙的东西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存在圣教,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乔薇感慨道:“这些东西一定是对云清很重要,他才会用千机锁锁住,没想到他那么不喜欢莲护法,却对这个孩子如此放不下。” 姬冥修摸了摸长命锁上的生辰八字道:“虎毒不食子,这孩子又没在他身边长大,他心中对他的愧疚,怕是比对云珠的还多。” “这男人有点儿优柔寡断啊。”乔薇手肘撑在桌上,托住一对腮帮子道,“那你说……这个孩子到底去哪儿了?他还活着吗?” 姬冥修顿了顿:“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如果这个孩子还活着,云清就不可能没去看过他。” 乔薇眼睛一亮:“找到这个孩子,就能找到与云清的联系。” 姬冥修点头道:“没错。云清不是一个会把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的人,看他的遗物就能知道,他喜欢睹物思人,他在这边留了孩子的东西,在孩子那边必然也留了自己的东西。” 乔薇兴奋得坐直了身子:“只要把这个孩子找出来,就能证明莲护法与云清有私情了!” …… 幽静的卧房,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屋内没有燃灯,只有月光透过白白的窗纸,凉薄地投射在地上。 云夙睡在宽敞的床铺上,昏昏沉沉,气息虚弱。 嘎吱—— 门被推开了。 月光照了进来,连带着一道人影也被照在了冷冰冰的地上。 一道素白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身影的主人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来人一步步走到床前,挑开帐幔,双目如炬地望着不省人事的云夙。 匕首上的冷光反射在了云夙的眼眸上。 云夙虚弱得根本做不出丝毫反应。 来人握紧了匕首,高高举起。 可举了半晌,这匕首也没有扎下去。 来人的眼圈一点一点红了,眸子里掠过滔天的恨意。 就在她挣扎着是否要将匕首一把扎进云夙的胸口时,月华推着轮椅闯进来了。 月华瞧着这惊悚的一幕,好一阵心惊肉跳,随手抓了一锭银子,朝对方的匕首狠狠地掷了过去! 铿的一声,对方的匕首被打掉了。 她一下子瘫坐在床沿上,冷汗如豆。 月华合上门,推着轮椅来到对方的身前,恶寒了瞪了对方一眼,压低音量道:“你疯了是不是?竟然跑来刺杀教主!我要是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已经酿造大祸了?!” 莲护法靠在床头的柱子上,眼泪溢满了眼眶,眼神却是无比而呆滞。 她仿佛没有听见月华的话,只是那么呆呆地靠着。 月华从她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绝望。 他并不同情这个女人,他甚至嫉妒过这个女人,他也想过,如果她死了,自己或许就能成为教主的第一心腹,但在那么多负面情绪的交织下,他仍旧被她满脸的绝望震到了。 他从不知这个冷硬到了极致的女人,竟然也有被打倒的一天,打倒她的不是敌人,是她曾经最亲近的男人。 月华没成过亲,没生过孩子,不能说自己感同身受了,但看着她这幅样子,他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唉,你……”月华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这是何苦?就算教主不是你亲生的,那也是你一手养大的,当年的事不是他的错,他没有选择,你怎么能把账算到他头上?”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事情没有轻巧。 这是本该属于她儿子的人生,却让另外一个女人的儿子偷走了,她儿子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是不知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她殚精竭虑地养着别人的儿子,让他衣食无忧,让他位高权重,她所有最好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命,全都给了他,但她的儿子呢? 她的儿子又在哪儿? 是也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着,还是贫寒孤苦地长大了? 他有没有吃苦? 有没有爹娘? 有没有让人欺负? 有没有…… 太多的有没有,像一把又一把的尖刀,狠狠地凌迟她的心脏。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怎能不想杀了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但云夙是他教主啊。 他不能眼睁睁看云夙死在她的手上。 云夙自然死亡倒还罢了,若是让她给杀死的,他八成也要被视为她的同谋。 念头闪过,月华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莲护法,莲师姐,你冷静一点,先听我说,已经酿成的错,没办法挽回了,但没发生的事,还是可以挽救的。” 莲护法心如死灰地望着帐顶。 月华说道:“你确定自己当年是生下过一个孩子的是吧?以我对云清教主的了解,他不会不管那个孩子,他一定是把孩子偷偷地养在什么地方了,他不会太经常地去看他,但一定不会不去,你仔细想想,云清教主生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莲护法的眸光顿住。 …… 正月,梅蕊芬芳。 今年的冬天并不冷,没下几场雪不说,还格外有些暖和。 侍女抱着三个月大的孩子,坐在廊下晒太阳。 回廊上放着一个摇篮。 孩子睡着了,侍女将胖嘟嘟的孩子放进摇篮中,轻轻地摇了起来。 云清提着包袱自屋内出来。 侍女回头看见了他,温柔地走上前,看了看他手中的包袱:“师兄,你要去哪儿?” 云清微笑着说:“我有点事,要下山一趟,这几日,就让夙儿留在银湖岛吧。” 侍女欢喜:“好。” 云清颔首,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与侍女擦肩而过时,侍女鼓足勇气,拉住了云清的手腕,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师兄。” 云清瞟了一眼早已被清空的院子,笑道:“怎么了,师妹?” 侍女抿唇道:“夙儿快满百日了,师兄能赶在百日宴前回来吗?” 云清笑了笑,说道:“当然了,夙儿也是我儿子,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侍女仍是抓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 云清问道:“师妹还有什么事吗?” 侍女低下头:“你……很久没来看我了。” 云清啊了一声:“你的身子调养好了吗?” 侍女羞涩地点点头:“好了。” 云清握住她的手:“等这次回来,我就去你房中。” 侍女羞红了脸。 “教主!” 一名弟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二人飞快地松开彼此的手。 力道太大的缘故,云清的袖子里掉出了一个东西。 云清来不及去捡,那弟子便已来到他面前,恭敬地禀报道:“马车都备好了,教主何时出发?” 云清道:“你在外头等会儿,我有些事要与莲大执事交代。” “是!” 弟子退下了。 侍女将掉落的东西捡了起来,发现是一个精致的长命锁,虽是银质的,却打造得异常漂亮,锁头的背面刻着一个生辰八字。 “十九?夙儿不是十七吗?”侍女纳闷地问。 云清忙将长命锁拿了过来:“是啊,我……我明明说的十七,锁匠却听错了,弄成了十九,我正要去找他的!我会赶在夙儿百日宴前回来,把长命锁送给他!” …… “长命锁。”莲护法说。 月华微愣:“什么锁?” “云清……让人打过两把长命锁,一把是云夙的,另一把是……”莲护法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 月华压了压手,示意她别激动:“我这就去找当年的锁匠,你在岛上等我消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知道吗?” 莲护法的泪珠子吧嗒一声掉了下来:“你要找到他……” 月华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竭力安抚她道:“我会的,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把他带回来。好了,我不和你说了,现在姬冥修与云珠一定也在找他,若是让他们捷足先登,你与云清教主的关系就藏不住了!” 章节目录 【79】孩子的下落(二更) 晚饭过后,姬冥修坐在房中研究云清留下的长命锁。 乔薇带着望舒去泡澡了。 隔着厚厚的门帘,能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以及母女俩嘹亮的歌声。 乔薇歌喉不错,说是宛若天籁也不为过。 乔薇唱,望舒也跟着娘亲唱。 乔薇翘起兰花指,唱得十分陶醉:“……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 姬冥修享受晃了晃脑袋,一手端起茶杯,另一手在腿上打起了拍子。 听到这里,姬冥修都是颇为享受的,一直到宝贝女儿突然引吭高歌:“爱恨俩朦朦~问君活四恋~” 丞相大人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呛了出来。 …… 在被女儿的歌声“凌虐”了小半个时辰后,姬冥修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他不知道他平时也是这么凌虐燕飞绝的,还在纳闷女儿究竟遗传了谁,总之不会是他,毕竟他唱曲儿这么好听。 望舒也觉得自己唱得好好听,祸祸完自家爹爹,又果断去祸祸夜罗王后了。 她的歌声真的是特别嘹亮,连在密室闭关的鬼王都听见了。 鬼王一个激灵,差点走火入魔! 自家闺女唱的歌,哭着也要听下去…… 据说这一晚,方翠园的鸟儿都死了几只。 …… 姬冥修还记得要给乔帮主“吃草”的事,二人各自沐浴后,熄灯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他虚虚地压在她身上,缠绵地拥吻着她。 她回应着他的亲吻。 汗水自他额头一颗颗地砸了下来,修饰着他精致的轮廓,让他更添了几分力量的诱惑。 乔薇意乱情迷地看着他。 姬冥修忍得有些辛苦,感受到她的情动,缓缓地降了降身子。 小丞相早已憋得快要原地爆炸了。 小帮主,我来了我来了! 就在小丞相急吼吼地想要出兵之际,却突然—— “爱恨俩朦朦~问君活四恋——” 小丞相当场阵亡! …… 这是一个不可描述的夜晚。 乔帮主委屈巴巴地睡着了,姬冥修想把自家闺女拎出来丢回大梁去。 望舒精力还特别好,唱了大半夜。 好不容易等她睡着了,姬冥修却毫无睡意了。 姬冥修喝了口凉茶降火。 待到终于平静下来,他仍是没感觉到困。 他索性拿出了云清的衣物,继续研究长命锁以及那个紫玉平安扣。 紫玉平安扣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可当他拿起长命锁晃了两下时,却意外地听见了一丝难以捕捉的动静。 若不是夜深人静,怕是还听不出来。 姬冥修找来刀片,轻轻地撬开了长命锁。 长命锁里镶嵌着一块上等的黑曜石。 黑曜石,又名龙晶,在民间一直被当作辟邪的东西,不少大户人家的护身符中就有这种宝石。 长命锁里会镶嵌这种东西不足为奇,奇的是,这似乎并不是寻常的黑曜石,而是黑曜石极为稀少的彩虹眼黑曜石。 彩虹眼黑曜石的身上通常会形成彩圈,少的有一种两种颜色,多的七八种,可这一块黑曜石却分明有几十种,它折射出来的彩光,美得令人惊叹。 姬冥修连夜去了一趟云中城。 “你可认识知道哪里有卖这种石头的?”一间客栈的厢房中,姬冥修将黑曜石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公孙长璃拿起桌上的黑曜石,调亮灯芯,对着灯光照了照:“彩虹眼黑曜石?你在哪里弄到的?” 姬冥修道:“云清的遗物中有一把长命锁,这个东西就镶嵌在长命锁里。” 公孙长璃含了一丝惊讶地说道:“夜罗人喜欢在长命锁中镶嵌黑曜石,但这么稀少的彩虹眼我还是第一次见。”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问道:“卖得起这种黑曜石的地方不多吧?” “确实不多,这附近就有一家老字号的珠宝铺……”公孙长璃说着,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再去查吧。” 二人在房中静坐了大半个时辰,天一亮,便去了附近的那家珠宝铺子。 索性那家铺子开门早,二人没等多久便进去了。 进去后才发现这家铺子以卖金银玉器为主,黑曜石并不多,品质也不高。 但现在不高,不代表曾经也不高,毕竟过去几十年了,谁知道这几十年里这间铺子都卖过什么东西。 “掌柜。”公孙长璃走到柜台前,从怀中拿出长命锁与黑曜石,“你们这里有一模一样的吗?有的话,我想买一套。” 那把银质的长命锁没什么奇特的,虽做工不错,款式新颖,可以他们的手艺,也并非做不出来,倒是那块黑曜石,看着不像个寻常宝贝。 掌柜拿起黑曜石,对着日光照了照,惊叹地说道:“哎呀,这东西我们可卖不了啊。” “怎么说?”公孙长璃问。 掌柜笑道:“进不到货呀,这么好的石头,有价无市。” 公孙长璃扭头,看了一眼姬冥修,姬冥修颔了颔首,公孙长璃会意,又问掌柜道:“那……你知道哪家铺子有卖的吗?” 掌柜叹道:“我祖上就是卖珠宝的,我自己也卖了几十年了,不是我不让你去别家买啊,而是这种石头,整个云中城都没有,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就连聚宝斋都没这么好的东西!” 聚宝斋,云中城最大的珠宝行。 公孙长璃又道:“你们铺子是一直没卖过吗?还是以前卖过,现在才没有了。” 掌柜客气地说道:“一直都没卖过。” 公孙长璃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点头。 公孙长璃对掌柜道:“多谢了。” 掌柜笑道:“慢走。” …… 二人离开这家铺子后,即刻去了聚宝斋。 诚如那位掌柜所言,聚宝斋也没卖过这种黑曜石。 聚宝斋是云中城的珠宝行里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若是连它都没有卖过,那也不会有别人卖过。 公孙长璃问道:“还要继续找吗?云中城的珠宝行不少,再算上黑市,我们两个人怕是几天之内找不完。”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未必是在云中城。” 公孙长璃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姬冥修寻思道:“不是在夜凉城生的孩子吗?云中城是圣教的地盘,把孩子安置在这里,万一哪天不小心让莲护法给撞见了,戏还怎么往下演呢?夜凉城距离云中城不远,既方便云清往返,又不会轻易地让莲护法发现。云清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足见他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这个长命锁,十有八九也是在夜凉城定制的。” 二人即刻动身去了夜凉城。 姬冥修几宿没好好合眼,公孙长璃陪着他东奔西走,基本也没怎么安睡。 马车晃悠晃悠的,公孙长璃来了困意。 姬冥修正在研究那把长命锁,突然右肩一沉。 姬冥修扭头一看,就发现公孙长璃已经累得睡着了。 公孙长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一睁眼,就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的肩头,鼻尖是熟悉的男子气息与幽香,他眉心猛地一跳,一把坐起身来! “醒了?”姬冥修问。 公孙长璃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含糊道:“嗯。” 姬冥修朝他看了过来,眼神中浮现起一丝疑惑:“公孙长璃。” 公孙长璃心口一跳:“嗯?” “你……” 姬冥修刚要开口,马车外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二人并不陌生。 “是这里吗?”那声音问。 “是的。”车夫答。 “扶我下来。”那声音吩咐道。 车夫将马车停下,两名武夫打扮的年轻小伙子拉开车厢的后门,铺上木板,将月华的轮椅缓缓推了下来。 姬冥修示意小护卫将马车停进一旁的巷子,之后,姬冥修跳下了马车。 公孙长璃一边如释重负的同时,一边也追了上去。 月华停车的地方是一家珠宝行。 二人去了珠宝行对面的茶楼,在二楼厢房的窗台上,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这边的动静。 虽没听见月华与掌柜说了些什么,但他们看见月华拿出了一个与他们手中一模一样的长命锁,长命锁中打开之后,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黑曜石。 二人起先有些疑惑,想想之后又明白了。 云清让人打了两副长命锁,一副送给了小儿子,一副送给了云夙。 令公孙长璃费解的是,他们怎么知道那个孩子也有一把这样的长命锁? 姬冥修道:“莲护法与云清相处了这么久,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眼下东窗事发了,总能回想起什么蛛丝马迹。” “这么说,月华也在找那个孩子了。”公孙长璃说,“不能让他先找到,他找到了,一定会把孩子藏起来。” 姬冥修淡淡一笑:“他可未必能先找到。” 月华很快便从珠宝行出来了,神色有些失望。 如此,这家铺子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姬冥修与公孙长璃坐上马车,赶在月华之前,去了下二家珠宝行。 …… 却说这边,姬冥修忙着查询那个孩子的下落,另一边,乔薇也没闲着。 先是给全家人做了早饭,又给鬼王炒了一盘糖豆,最后,又去给十七收拾屋子。 十七的屋子里全都是望舒的小玩具,乔薇一边捡,一边气笑。 收拾完十七的,又去收拾鬼王的。 鬼王的屋子整洁多了,一张多余的纸片都没有。 乔薇给他换了褥子,换到枕套时,古怪地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乔薇拆了枕头,拿出来一瞧,竟是一个画卷。 “藏得这么隐蔽,小胖子画的吧?” 乔薇好笑地打开了画卷,却惊讶并不是望舒的涂鸦,而是一幅真真正正的画。 画上画的是一座岛,从岛上的建筑来看,像是圣教的银湖岛。 岛上站着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姿色还都不错,而在这群男人女人的正中间,站着一个神色威严的女人。 乔薇一眼认出了她便是年轻时的莲护法,倒也不算那么年轻,三四十岁的样子,风韵犹存,十分美丽。 画上没有落款,不知是谁画的。 当然乔薇也不在意究竟是谁画的,她更在意的是,这幅画怎么会在鬼王的手里? 她依稀记得她与鬼王第一次上圣教时,鬼王从圣教的藏书阁偷走了一幅画,就是因为偷画才把身份暴露了。 莫非那时……鬼王偷的就是这幅画吗? 他偷与莲护法有关的画干什么? 乔薇心中疑惑,拿上画轴,去鬼王闭关的密室。 哪知她刚一进屋,就发现密室里已经没有鬼王的影子了。 乔薇不解地蹙了蹙眉头:“怎么会这样?刚刚送糖豆的时候都还在的啊……” …… 姬冥修与公孙长璃将夜凉城最大的几家珠宝行问了个遍,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在第六家珠宝行问到了黑曜石的线索。 接待二人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计,他家掌柜去进货了,账房先生家中又临时有事,他与几个伙计看着铺子。 其余几人都比他资历浅。 小伙计和颜悦色地问道:“二位公子是只买长命锁,还是只买黑曜石,还是一套全要?” 公孙长璃道:“一套全要,和这一模一样的,有现成的吗?” 小伙子道:“现成的没有,这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款了,您要的话,得定做,但我们现在又更好的长命锁。” 公孙长璃的眸光动了动:“这种长命锁除了你们店能做,别的店铺也能做吗?” 小伙子与有荣焉地笑道:“长命锁好做,但这种黑曜石没有的。” 公孙长璃看了看桌上的长命锁道:“这么说,它是你们铺子里的东西了?” “是的,公子。”小伙计见二人神色,不大像是买东西的,试探地问了一句,“是这套长命锁有什么问题吗?” 公孙长璃道:“没……” “没问题我们能找上门吗?”姬土匪打断公孙长璃的话,自怀中掏出了慕王府的令牌。 小伙子一瞧那令牌,吓得魂儿都差点儿飞了。 姬土匪恐吓道:“有一桩命案与这把长命锁有关,这把锁当初是卖给谁?识相的,老实交代;不交代,让你下半辈子吃牢饭!” 慕王爷在夜凉城的名声是极好的,禁卫军也好,王府的人也罢,从不在明面儿上干这种持枪凌弱的事。 小伙子支支吾吾道:“你们……你们……” 姬土匪一把军刀抽了出来,扎在冷冰冰的柜台上。 小伙子当即吓蔫了。 姬冥修正色道:“辛卯年十月十九,到第二年正月底,有个客人买了两幅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其中一把锁上面刻着的生辰八字是辛卯,十月,十九,寅时;另一把锁上的生辰八字,应当是辛卯,十月,十七,卯时。” 长命锁一般会在孩子百日前让其佩戴,也就是说,云清来定制长命锁的时间,最晚不会超过第二年的正月;而最早,也要等第二个孩子出生,知晓了兄弟俩的生辰八字之后。 小伙子赶紧翻出了辛卯年的账册。 银质长命锁本身并不贵,贵的是那两块黑曜石,还一次买了一对的,那价格可以说是很感人了。 小伙子直往最高的价格瞅,很快便瞅到了。 数量,款式,材质,刻的生辰八字,全都与姬冥修描述的毫无差池。 “是、是、是这个吗?”小伙子指着早已发黄的页面,战战兢兢地问。 姬冥修扫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个,当年这对长命锁到底卖给谁了?” 小伙子翻到另一面的批注,说道:“是一位姓云的公子。” “住哪儿知道吗?”姬冥修沉沉地问。 小伙子道:“这位公子是自己到店铺取货的,没留下地址……” 姬冥修又抽出了一把刀子。 “啊,等等等等!”小伙子说道,“有一把长命锁的项圈坏过!他们拿来修了,修好之后是我们送上门的!” “送哪儿了?”姬冥修神色冰冷地问。 小伙子双腿抖得不要不要的,连册子都拿不稳了。 姬冥修自己将册子夺了过来,看了一眼,道:“玉丰街,三十三号?” 玉丰街是夜凉城的一条老街,住的都是些平头百姓,繁华谈不上,贫困却也不至于。 根据店铺的记录,返修的正是姬冥修手中的这把长命锁,时间约莫是在云清去世的前一年,也就是二十年前。 过了这么久,谁也不能保证那间宅子还有人住着。 二人来到了一间干净的院落前。 门上的漆有些掉了,墙头长了些杂草,被皑皑白雪覆盖着,只顽强的露出一截草身。 姬冥修叩响了木门。 没有动静。 姬冥修又叩了叩。 仍是没有声音。 就在姬冥修以为这里已没人居住时,嘎吱一声,木门开了。 ------题外话------ 今天是万更哟~ 章节目录 【80】孩子的真相 却说密室没了鬼王的身影后,乔薇又找去了茅厕,茅厕也没有,乔薇又找回了方翠园,可方翠园也没有。 “奇怪,去哪儿了?”乔薇蹙眉嘀咕。 “娘亲!”望舒哒哒哒哒地扑了过来。 这熊孩子唱了大半夜的歌,嗓子竟然依旧亮的不像话。 乔薇捏了捏她脸蛋:“你鬼王爹爹呢?” 望舒摊手道:“不知道呀!我都好久没看见他了!” 也没来找望舒? 乔薇更疑惑了。 望舒巴巴儿地瞅了瞅娘亲的肚子:“妹妹还好吗?” 乔薇笑了笑:“好着呢。” 怎么你就知道是个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 望舒放心地拍了拍小胸脯:“那我去找哥哥和小白了啊,我去唱歌给他们听。” 前脚刚踏进院子的景云、小白,赶忙收回脚,唰唰唰地逃掉了! 望舒没看见他们:“那我去找珠儿。” 正在对镜贴花黄的珠儿猴毛一炸,一把丢掉手里的东西,打窗户里嗖嗖嗖地蹿出去了! 很快,金雕也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只有大白打盹儿打过了头,没及时撤离,让望舒抓了个正着。 望舒抱着大白,一边抚摸着大白柔软的貂毛,一边陶醉地高歌:“爱恨俩朦朦~问君活死恋~” 大白两眼一翻,两腿一蹬,不省貂事了…… 乔薇还是想不通鬼王去哪儿了,拿着画像去了教主大人的屋子,小慕颜的爹妈都在,燕飞绝也在,他是来与教主大人研究那个铁匣子的。 那个铁匣子上一共有四十九个符文,每次组成三对即刻开启匣子,然而每次组成对子的符文都不一样,这就相当于是个一过性的密码,用过一次的不能再用第二次。 当然景云那个小变态,不论几次他都打得开,可是要气死燕飞绝了。 “我觉得应该是这个。”燕飞绝对了对符文。 “不是,我觉得是这个。”教主大人改掉了其中一个符文。 可不论是燕飞绝的,还是教主大人的,都没能把匣子打开。 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雪烟刚给小慕颜换完尿布,一转头,见乔薇一脸茫然地进来了,忙问她道:“你怎么了?” 乔薇在燕飞绝与教主大人的桌子上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慢吞吞地托着腮,将自己托成了一只小胖松鼠:“鬼王不见了。” 傅雪烟惊讶。 燕飞绝就道:“他不是在闭关吗?” “是啊,在密室呢。”教主大人说道。 乔薇摇头:“我去找了,他不在,屋子里也没人。” 燕飞绝问道:“会不会是去茅厕了?” 乔薇道:“找了。” 教主大人道:“花园?” 乔薇道:“没有。” 燕飞绝道:“望舒那儿?” “爱恨俩朦朦~问君活死恋~” 屋子里的人全都一个激灵,险些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傅雪烟走过来,给乔薇倒了一杯热茶,一眼瞥见她袖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乔薇将画轴拿了出来,摊开了铺在桌上,说道:“刚给鬼王收拾屋子,在他枕头里发现的。” 几人齐齐看向了桌上的画像。 他们都是去过银湖岛的,一眼认出了画上的背景,正是银湖岛上的一座宫殿。 画上有不少人,似乎在从船上卸货,有船夫,有圣教的男弟子,也有银湖岛的女弟子。 在一群女弟子中央,一名身着白衣系着紫色腰带、袖口与裙裾都镶了紫色滚边的女子显然尤为醒目。 她正在一个一个地检查从船上搬下来的箱子,画像上是她的正脸,十分容易辨认。 “这……这是不是那个银湖岛的婆婆?”燕飞绝指了指她问。 “那个姓莲的护法?”教主大人没上过圣教,虽是听说过她的“光荣事迹”,却有点儿把人名与容貌对不上号。 “对,就是那个莲护法!”燕飞绝仔细地看了看画像上的人,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道,“这是十几二十年前的画像了吧?莲护法那会儿还挺年轻的。” 当然了,相对而言的年轻,说是小姑娘也不尽然,看上去像个中年美妇。 画像上没有落款,不知何人所画,也不知何时所画。 整个画像上,最突出的人就是莲护法,而他们恰恰也只认识莲护法。 燕飞绝狐疑地问:“鬼王的手里怎么会有莲护法的画像?” 乔薇想了想,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圣教吗?我易容成乌木多,与鬼王、十七上圣教打探消息,鬼王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偷了一幅画。” 燕飞绝目瞪口呆道:“他、他当时偷的就是这幅画?” 乔薇蹙眉道:“除了这幅画,我没在他屋子里看见别的画了。” 屋子里的人集体沉默了。 傅雪烟喃喃道:“他偷莲护法的画做什么?他认识莲护法吗?” “我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姚珺的手里,刚刚要突破鬼王。不过……姥姥说他被人毁过丹田,很可能已经让人挖走过一次毒丹。我在想,他的毒丹十有八九是云夙挖走的,云夙吸收了他的功力,见他没死,又将他丢给了姚珺。” 这并非毫无根据的猜测,而是以鬼王的实力,寻常人奈何不了他,更别说挖走他毒丹,只有圣教那群圣师有法子困住他,所以圣教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没有云夙的命令,圣师们应当不会擅作主张去弄死一个鬼王。 这么一番推敲与排除下来,云夙就当初的凶手了。 如果鬼王一直都是圣教的死士,那么他也有可能很早就认识莲护法。 傅雪烟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在圣教不是只有姚珺与圣师们才会炼制鬼王吗?莲护法一心真心银湖岛,按理说,与鬼王、鬼姬、死士、毒体没什么关联才是。” 乔薇摸下巴:“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别的关联?” “啊!我知道了!”教主大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具都铿铿铿地抖了起来。 三人朝他看了过来。 他激动地说道:“他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个孩子?莲护法的亲生儿子?” 三人古怪地眨了眨眼。 教主大人道:“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就是说,他来历不明。” 乔薇有点儿被绕进去了,她隐约觉得这话不对,却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圣教呢?”傅雪烟问。 教主大人冷哼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云清把他放在圣教的了,没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那个老妖婆一定想不到云清会把她的亲生儿子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何况,她也不知道云夙不是她亲生的啊,就算看见这个孩子了,也不会有任何怀疑的。” 乔薇疑惑地问道:“等等,他是他们亲生的,这容貌上总该有些像他俩的吧?” 教主大人道:“这世上也有不像爹娘的孩子啊。” 燕飞绝深以为然,他就和他老子娘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乔薇仍是有点儿难以置信:“好,姑且认为他谁都长得不像吧,他既然是被云清留在圣教的,又怎么会被炼成死士呢?云清不是那种会毒害自己孩子的人。” 教主大人道:“云清当然不会,云夙会啊!云清死的时候云夙已经长大了,他掌管着圣教的生杀大权,他其实早就已经认出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碍于云清没有办法下手,云清一死,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弟弟炼成死士了。” 乔薇摸着下巴道:“他为什么要把他炼成死士?” 教主大人给了乔薇一个“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说道:“当然是怕他抢了自己的教主之位了!你没见那老妖婆的本事有多大吗?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辅佐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另外一个才是,她会怎么做?她难道不会把原本属于自己儿子的一切夺回来?” 乔薇似有顿悟:“说的有道理啊。” 教主大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所以咯,云夙先是发现这个弟弟,云清死后,他立刻将弟弟炼成死士,可他没料到弟弟居然这么有天赋,炼着炼着成了鬼王,他担心弟弟有朝一日得知真相,会回过头来报复自己,于是挖了弟弟的毒丹。” 乔薇不解道:“挖了毒丹后,他应该知道弟弟还没死,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呢?” 教主大人瞪了乔薇一眼:“你傻啊,这个弟弟这么厉害,让他结出第二颗毒丹再挖一次不好吗?” 燕飞绝听得心里毛毛的。 乔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教主大人睨了乔薇一眼:“怎么?你不信?” “我……”乔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觉得小二货讲得很有道理,以云夙的性子,的确做得出残害手足的事,“可是……” 教主大人鼻子哼哼道:“可是什么呀?鬼王一出关就没了影子,肯定是想起自己的身世,跑去与莲护法相认了!” 燕飞绝面色一变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找回来!绝对不能让他与那个老妖婆相认!” 教主大人二话不说地冲出了屋子。 燕飞绝腿伤未愈,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顾不上这么多了,推着轮椅跐溜溜地追了上去。 二人坐上了马车。 奔得太快,二人皆出了一身大汗。 燕飞绝拿手扇了扇:“好热好热!” 教主大人也揪了揪领口:“热死了!” 忽然,一阵凉风徐徐吹上了二人的耳畔。 燕飞绝舒畅地呵了口气,闭上眼,往一旁靠了靠。 教主大人也舒适地朝燕飞绝靠了过来。 可靠着靠着,二人都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硬邦邦的,冷冰冰的,像是铁甲。 就在此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在二人耳畔悄咪咪地响起:“吼~” 教主大人:“!” 燕飞绝:“!” 二人睁眼一看,汗毛一炸,骨碌碌地自马车上滚下来了。 …… 寂静的庭院,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夫人,她容貌清秀,身材清瘦,穿着一件朴素的杏色长袄,内衬一条白色束腰罗裙,衣衫的料子不算华贵,但她身上有一股贤淑而温柔的气质。 她看向了门外的公孙长璃与姬冥修,不解地问道:“二位是……” 姬冥修客气地与她见了礼。 她躬身,也给姬冥修回了一礼。 姬冥修说道:“请问……这里是云公子的住处吗?” 夫人没回答他的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姬冥修,问道:“你是……” 姬冥修语气如常地说道:“我姓姬,是大梁使臣。” 公孙长璃身份特殊,他就没介绍了。 “大梁……使臣。”夫人眼底的疑惑越发深了。 姬冥修又道:“虽是大梁使臣,也是云清妹妹的外孙。” 夫人的神色蓦地变了。 半刻钟后,姬冥修与公孙长璃坐在了宅院的茶厅中。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没什么多余的家具,只在整理得纤尘不染的地板上置放了一张小茶几,三个小团垫,屋子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东面的字画下有一个封笔的柜子,柜子上摆着一个插了鲜花的花瓶。 屋子里没烧地龙,冷冷清清的。 “二位公子冷吗?”夫人扶着轩窗,轻轻地问。 姬冥修看了一眼公孙长璃。 公孙长璃道:“不冷。” 夫人推开了窗子。 有冷风幽幽地吹了进来,夹杂着一丝梅花的香气,整间屋子,都浮动起了一股宁静而雅致的气息。 夫人端来差距,竟不是夜罗的茶饼,而是中原的龙井茶叶。 夫人泡了茶。 姬冥修本就是精于茶道之人,茶道之上,能入他的眼的人不多,面前的夫人算一个。 夫人将泡好的茶依次递给了姬冥修与公孙长璃。 二人双手接过。 二人面对面跪坐着。 夫人安静地跪坐在另一面,泡完茶,她又从食盒中拿出了几碟精致的点心:“不知道会有客人来,是早上随便做的东西,请公子不要嫌弃。” “不知怎么称呼夫人。”姬冥修说道。 夫人道:“我姓李,夫家姓云。” 姬冥修语气温和地说道:“云夫人。” 云夫人欠了欠身。 “我今日前来,其实是要向夫人打听一些云公子的事。”姬冥修说着,自宽袖中拿出了一幅云清的画像,“夫人……可认识他?” 云夫人看着画像,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失态,轻声说道:“他是我公公。” 她安静得像一朵幽兰,让姬冥修也跟着静了下来,说话声也轻轻缓缓的:“云夫人可知道自己公公是谁?” 云夫人犹豫了一番,点点头。 姬冥修看着她道:“这么说,你知道他是圣教教主,也知道你的相公是教主的儿子?” “嗯。”夫人再次点头,想到了什么,又抬起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望向姬冥修与公孙长璃道,“你们今天来,是要……”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姬冥修听出她的弦外音了,忙说道:“云夫人别误会,不是圣教派我们来的,是我和我姥姥对当年的事有一些疑惑,所以特地来向云夫人打探一些消息。请问……云公子在吗?” 云夫人垂眸道:“你们来晚了。” 二人不解地看向她。 云夫人说道:“相公已经去世了。” 姬冥修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云夫人的声音里渐渐有了一丝哽咽:“好些年了。” 姬冥修顿了顿:“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他是怎么去世的吗?” 云夫人忍住情绪道:“病死的。” 大费周章地找了大半个夜凉城,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入土了。 公孙长璃默默地喝了一口茶,问道:“你们有孩子吗?” 云夫人苦笑:“原本是有的……后来没了。” 怎么没的,她不想说,二人也没戳心窝子地去问。 姬冥修自怀中拿出了那个长命锁:“请问,这是云公子的东西吗?” 云夫人将长命锁拿在手里,眼圈一下子红了:“我相公的长命锁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姬冥修说道:“我在云清教主的遗物中发现的,我有个疑惑,这个长命锁既然是云公子的东西,怎么又会到了云清教主的手里?” 云夫人红着眼眶道:“我公公去世前不久,相公他……曾去圣教探望过公公一次,就是那一次,他把长命锁留在了那里;也正是那一次,他……” 云夫人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发生了什么事?”姬冥修问。 云夫人泣不成声。 公孙长璃递给她一方帕子。 她含泪接过:“多谢公子。” 公孙长璃冲姬冥修摇了摇头。 姬冥修暂时放下了这个疑惑,叹息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就是因为这把长命锁才找到这里的,云公子去店铺修过它,留下了住址。现在的情况是,不仅我们在找你相公,圣教也在找。” 云夫人一愣:“圣教为什么要找我相公?” 姬冥修又道:“你和你相公知道他娘是谁吗?” 云夫人摇头:“公公没有说过,但相公说,他娘应当是圣教的人。” 姬冥修点头:“没错,她确实是圣教的人。现在,她与云清教主的私情已经泄露出去了,只差确凿的证据而已,你相公活着倒还罢了,也许能够护着你,偏偏他已经去了,你成了唯一的证人。那伙人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最好带上东西,与我们一起离开。” 云夫人忽然警惕地看了姬冥修一眼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你可以不信,但那样的话,你相公永远都无法认祖归宗了,你相公他……其实也想光明正大地活着吧。” 云夫人的身子轻轻抖了抖,她捂了捂嘴:“你们让我考虑一下。” 姬冥修道:“时间不多了,圣教的弟子已经找到夜凉城了,你可以先随我们离开,其余的,路上再考虑。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如果你想走,我随时放你走,甚至你想离开夜罗去别的地方生活,我也可以成全你。” 云夫人颤抖着唇瓣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姬冥修郑重其事道:“我以大梁丞相的名义答应你,绝不伤害你,也绝不强迫你。” 云夫人哽咽道:“我公公他……每个月都会来探望相公一次,在我嫁过来之前便是如此,公公他会教相公写字、作画、吟诗……书房有不少公公的字帖与字画,还有他亲手给我相公做的雕刻……” 姬冥修大掌一握,正色道:“这些全部带上,需要帮忙吗?” 云夫人含泪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收拾,你们在这里等我。” 姬冥修与公孙长璃依言在茶厅等她。 云夫人则去了书房,将所有与云清有关的东西带上,打包好这些,她又回了自己的卧房,想要带走相公留给自己的念想。 哪知她刚一走进屋,便瞧见一个面容清隽、气质阴柔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章节目录 【81】真相大白 茶厅在前院,而云夫人收拾东西的地方在后院,虽不算太远,但也并非什么动静都能听见。 毕竟是后宅,云夫人不让二人跟去,二人不好擅闯。 就这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仍不见云夫人出来。 二人隐隐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了。 “我去看看。”公孙长璃站起身。 姬冥修扣住他手腕:“我去,你在这儿等着。” 公孙长璃想了想,略一点头:“也好。” 后宅关于女人清誉,公孙长璃与云夫人毫无关系,反倒是姬冥修,因着云珠与云清义兄妹一场,能勉强与云夫人沾亲带故。 姬冥修去了后宅。 后宅空荡荡,静得诡异。 “云夫人,云夫人?” 姬冥修轻轻地唤了几声,却没得到云夫人的回应,姬冥修本能地感到了一股不妙,快步走上回廊,一间间屋子找了过去。 当他找到云夫人的卧房时,并未看见云夫人的影子,只是瞧见散落了一地的玉珠。 这是云夫人的手串上的玉珠,一颗颗碧绿又圆润,算得上是这个朴素的妇人身上唯一让人觉得奢侈的东西。 现在,这东西莫名散落一地,要说不是云夫人出事,都不可能了。 “怎么了?”公孙长璃只听见姬冥修在唤云夫人,却没等来云夫人的回答,心知不妙,顾不上避嫌,迈步走了过来。 姬冥修蹲下身,摸了摸地板上几乎用肉眼难以捕捉的轧痕,指尖捻了一下,说道:“月华来过。” 公孙长璃的眸光冷了下来。 这之后,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后宅翻了一遍,发现云夫人说的物证已经统统都被带走了,物证也没了,人证也消失了,眼下的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 月华尽管与莲护法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可他并不会对云夫人心慈手软,毕竟比起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的性命,他自己的前程与地位才最为重要。 公孙长璃蹙眉道:“他会不会杀了云夫人?”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他要杀,在屋子里就杀了,他把人带走,就说明他暂时不打算取云夫人的性命,他还需要云夫人向莲护法证明她儿子是自己死了,而不是他把人灭口了。” 公孙长璃接过他的话,喃喃道:“那之后……云夫人就危险了。” 姬冥修与公孙长璃决定分头行动。 既然月华的目的地是圣教,那么顺着目的地找去,应当能发现月华的踪迹。 姬冥修走水路,公孙长璃走天梯。 原本按照月华的状况,走水路更为容易,哪知月华反其道而行之,走了悬崖后的天梯。 公孙长璃在天梯的必经之路——石桥前追上了月华。 云夫人让两个长刀死士架着,五花大绑,嘴里塞了东西。 云夫人看见了公孙长璃,唔唔唔地叫了起来。 死士拽住她,轻松得像拽着一只小鸡仔儿。 但这群人手中只有云夫人,却并未携带任何包袱一类的东西。 公孙长璃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月华那张阴柔而清隽的面庞上。 月华摆手,让人推着轮椅转了过来,他看向神色清冷的公孙长璃,唇角轻轻地一勾:“是长璃啊,怎么你也回要圣教吗?” 公孙长璃淡道:“放了她。” 月华冷冷一笑:“放了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公孙长璃说道:“是谁都好,把她放了。” 月华讥讽地笑了:“你果真是被姓姬的收买了?莲护法说你与姬家人走得近,我原本还有些不信……你这个叛徒,枉教主对你一番苦心,你竟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他人来对付圣教!也罢,今日我就替教主收拾了你这个叛徒!” 月华说着,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掌。 两名死士飞身而起,朝着公孙长璃攻了过来。 只凭这两名死士当然不是公孙长璃的对手,月华也没当真指望杀了他,拦住他让自己顺利过桥就够了。 哪知月华还是低估了公孙长璃的实力,二人根本连公孙长璃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别被公孙长璃打下了悬崖。 月华危险地眯了眯眼:“公孙长璃,你当真要闹到这一步吗?” 公孙长璃再不与他废话,施展轻功飞向云夫人。 可就在他即将抓住云夫人时,隧道的洞口,忽然掠出一道冰冷的黑影,对着公孙长璃的肩膀狠狠地拍了过去! 在他靠近的一瞬,公孙长璃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冰寒的毒气。 这毒气若是入体,后果不堪设想。 公孙长璃一脚踩在了大树上,借力一个回旋,避开了对方的攻势。 那人的掌风落在了被公孙长璃踩过的大树上,只见那棵树噼啪一声,从中裂成了两半。 公孙长璃落在了地面上,双目如炬地看着对方。 好厉害的毒体! 月华唇角一勾:“拦住他,别让过桥。” 这个毒体的武功俨然更在二师姐之上,他体内一定也已结出毒丹,只不过,他并不是纯阴之体,他毒丹的效力比不上荀兰与二师姐的。 可论功夫,怕是几个二师姐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与公孙长璃缠斗了起来。 月华则得意洋洋地过了桥。 过桥后,再跳下山洞,经过隧道,就能看见天梯。 月华给死士使了个眼色。 死士抱住了云夫人。 云夫人挣扎,可她又哪里是死士的对手?挣扎得身上都勒出了血痕,也仍是让死士抱着跳下了山洞。 可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死士与云夫人即将着陆时,天边不知何时飞来了一道暗影,嗖的一声打几人面前飞了过来。 几人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死士怀中的云夫人便不翼而飞了。 死士一愣。 余下几人也皆是一愣。 月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看看洞口,又看看四周。 是他眼花了吗? 云夫人呢? 方才那道影子呢? 月华身后,一道高大的暗影笼罩了过来。 暗影缓缓地俯下身,凑到月华的耳畔,悄咪咪地道:“吼~” 月华眉心一跳! 下一秒,鬼王端起了月华的轮椅。 月华“花容失色”:“你要干什么?” 鬼王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将轮椅轻轻一倒。 “啊——” 月华杀猪般地叫着,扑下了山崖。 随后,鬼王把那几个死士也一个一个地丢下了山崖。 毒体……毒体也想跳崖,被鬼王抓住了。 鬼王挖了他的毒丹,然后一脚踹下山崖了。 鬼王收好毒丹,去给云夫人松绑。 松绑的时候,面具不小心滑了一下。 云夫人看见了他的脸,眸子就是一瞪,下一秒,两眼一闭头一歪,昏死不醒了。 不多时,姬冥修找了过来,他在水路那边遇到了月华的手下,从他们手中抢回了物证。 姬冥修看向公孙长璃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别去云中城了,随我回王府吧。” 公孙长璃垂了垂眸,说道:“不用,看见我的人已经全都掉下山崖了,我的身份暂时暴露不了,你们回吧。” 姬冥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公孙长璃点头:“我在云中城还有些事要处理。” “你先别回圣教了。” “我知道。” “你自己小心。” “嗯。” 这之后,公孙长璃回了云中城,姬冥修则带着云夫人,与鬼王一道回了王府。 云珠也回来了。 鬼王抱着云夫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方翠园,一眼看见云珠,二话不说将云夫人丢到了姬冥修的手上。 姬冥修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怀里就多了个女人。 乔薇恰巧从屋子里走出来…… 乔薇眯了眯眼。 姬冥修:“……” …… 乔帮主将人轻轻松松地抱去了厢房,给她把了脉,检查了身子,确定没有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才转过头,不咸不淡地看向姬冥修:“她谁呀?” 丞相大人:“莲护法的儿媳。” “莲护法的儿媳?”乔薇古怪地挑了挑眉,与同云珠一道进屋的傅雪烟交换了一个眼神,“鬼王的妻子啊?” 刚进屋的鬼王,一双眸子瞪成了牛眼。 教主大人与燕飞绝也进了屋。 云珠刚从莽荒山脉回来,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解地看向乔薇道:“鬼王的妻子……是什么意思?鬼王成过亲吗?” 鬼王:“?!” 乔薇看了看教主大人与燕飞绝:“冥烨与燕叔叔说的啊,说鬼王殿下就是莲护法的儿子,现在冥修又说她是莲护法的儿媳,那她可不就是鬼王殿下的妻子咯?” 云珠朝二人看了过来。 教主大人两眼望天。 燕飞绝呛咳不已。 鬼王将二人拎出了屋子。 后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乔薇不忍地撇过脸去。 一刻钟后,教主大人与燕飞绝鼻青脸肿地坐在寒风中,一边哭着,一边瑟瑟发抖。 …… “可话说回来,如果鬼王与莲护法没有关系,那他为什么要偷莲护法的画?” 上房中,几个男人离开后,乔薇道出了心口的疑惑。 傅雪烟看了看云珠,又看看乔薇,轻轻摇头。 乔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莫非画像上有别的他认识的人?” 傅雪烟望了望门外,指着自己脑袋,低声道:“他不是撞坏脑子,连姚珺都不记得了吗?” “画呢?”乔薇问。 傅雪烟将画卷拿了出来,整整齐齐地在桌上铺开,与乔薇一块儿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研究起了这幅画。 可这幅画着实没什么特别的,画功倒是还不错,可这种境界,傅雪烟也能轻松达到,姬冥修更不用说了。 乔薇不满地嘀咕:“鬼王到底是为什么要偷这幅画呀?是随便偷着玩儿的吗?” 傅雪烟道:“这些女弟子的姿色都不错。” 乔薇挑眉:“男弟子也不错。” “……”傅雪烟睨了乔薇一眼。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怎么?他也有可能喜欢男人啊,没见他对女人都没兴趣吗?” 傅雪烟噎住。 “这个长得不错,这个也不错……这个……这个……这个……”乔薇伸长手指,一一地指了过去。 虽不愿承认,但论起姿色,画像上确实有几名比女弟子更有姿色的男人。 乔薇的目光落在了一道玉树临风的背影上,尽管只有一个背影,但那清风霁月的气质,看得人灵魂都好似被洗涤了一番。 乔薇惊叹地哇了一声:“这男人是谁啊?” 傅雪烟凑了过来:“个子挺高的。” “个子高……”乔薇的瞳仁动了动,脑海中灵光一闪,“不会是鬼王吧?” 如果这画像上有鬼王自己,那么他会将画像据为己有也说得过去了。 “我看看。”傅雪烟将画像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瞅了瞅,“嗯……个子挺像。” 乔薇由衷地叹道:“没想到鬼王年轻的时候这么俊,一个背影都看得人欲罢不能,哎呀,这得让多少姑娘念念不忘啊?” 鬼王走了进来。 乔薇看到了什么,又指了指画像道:“咦?他身边这块黑炭是谁?” 鬼王委屈脸。 呜~ 他就是这块黑炭…… …… 云夫人是在一阵诡异的歌声中醒来的,睁开眼便发现床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的小嘴儿微微撅着,仿佛在哼着什么小曲儿。 在她睁眼的一霎,小姑娘的小曲儿停了,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脆生生地问:“你醒啦?” 窗子里透进来的光,暖融融地落在小姑娘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像个圣光中的小仙子。 云夫人的心头暖了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你是谁?” 小姑娘半点也不认生,大大方方地说:“我叫望舒。” 云夫人喃喃道:“‘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真是个好名字。” 望舒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对呀对呀,我也觉得是个好名字!” 云夫人被这小姑娘暖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脸蛋,面上浮现起一丝回忆的怅然:“我原本也打算给我的女儿取这个名字的。” 望舒问道:“那你取了吗?” 云夫人哽咽着摇了摇头。 “你取什么了呢?”望舒无辜地问。 云夫人再次摇头。 “望舒。”乔薇端着一碗新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望舒扭过头,兴冲冲地扑向了自家娘亲:“娘亲!” 乔薇一只手将她拎了起来,免得这家伙撞翻药烫伤了自己:“你先去找哥哥。” 望舒乖乖地去了。 “云夫人。”乔薇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她还有个哥哥吗?”云夫人喃喃地问。 乔薇愣了愣,笑道:“是啊,龙凤胎哥哥。” 云夫人怔怔地说道:“儿女双全,真好。” 乔薇知道她失去过一个孩子,只是不知是流产还是…… “六个月了。”云夫人突然说。 乔薇惊讶地看着她。 她苦笑:“如果生下来,也会是和你女儿一样,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乔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顿了顿,问道:“怎么没了的?” 云夫人苦涩地说道:“我相公出了事,我太难过,就动了胎气……” 乔薇替她心酸了一把,将她扶坐起来:“别想这些难过的事了,先把药喝了吧。” 云夫人接过药碗,上下打量了乔薇一番,猜道:“你是……姬夫人?” 乔薇点点头。 云夫人十分配合地喝了药。 乔薇接过被喝得干干净净的药碗,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厨房备了早膳,感觉还有些力气的话就起来吃点东西。” 云夫人惊讶地看着乔薇,仿佛在等她向自己询问什么,可乔薇什么也没问,给她重新把了脉,留了十颗药丸叮嘱她饭后半盏茶服用,随即转身出了屋子。 云夫人拽着袖口的手指紧了紧,在乔薇跨出房门的一霎,艰涩地开了口:“我相公……一直都很想光明正大地回一趟圣教,他生前,没有完成这个心愿……他其实闹一闹,吵一吵,也是能回去的……可他从来都不愿意这么去逼迫自己父亲……” 乔薇深深地看着她道:“云夫人,不论当年发生什么事,你相公都是无辜的,只要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圣教就会承认他。” 云夫人想起昨日的惊险,胆寒地吸了口凉气:“你们……你们斗得过圣教吗?” 乔薇道:“我们斗不斗得过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证明你相公是云清教主的骨肉,他的遗体、他的牌位,统统都能回到圣教。” …… 在休养一日后,云夫人的精神状况稳定下来了,她收拾好东西,与姬冥修、云珠一道去了圣教。 她并不关系云清与云珠之间的恩怨,也不关心究竟谁才是圣教真正的主人,她只要她相公能回去,这便够了。 圣教知道姬冥修与云珠会再回来,可没料到回得这么快,这才两日功夫,莫非就有新证据了不成? 比起第一次稀稀拉拉的几个护法与大执事,今日的大殿被圣教的弟子们挤满了,所有护法、大执事、执事、有资格挤进来的大弟子,甚至早已“解甲归田”多年的两位老尊主也让子孙后嗣们用滑竿给抬过来了。 早在鬼帝还是教主时,二人便已是尊主,当年圣教出事时,二人恰巧在外游历,错过了那么重大的变故,事后,二人自觉有愧,辞去了尊主的职务,自此隐姓埋名地生活了起来。 这次,还是曾护法找到二人家中,向二人询问当年的状况,二人才惊觉圣教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二人早不是圣教的弟子了,自然不会干涉圣教的内务,今天之所以前来,无非是想弄清当年的真相罢了。 要说二人会偏袒任何一方,并不存在。 一些元老级的人物认出了二位尊主,纷纷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二人婉拒,示意自己只是以云中城百姓的身份前来旁观。 二人最终坐在了几位护法的下首处。 离开圣教又回来看热闹的可不止这二人,只不过,其余弟子没这等身份,只能站在院中,宽敞的院落眨眼功夫便被挤得水泄不通。 胤王神色威严地走了进来。 这几日,莲护法忙着养伤,月华忙着搜查,教中庶务全都落在他头上,倒是叫他好生刷了一把脸。 他抵达圣殿后,被众人行了礼后,才将姬冥修、云珠以及莲护法请了进来。 莲护法的状态比上次还要糟糕,但她是个坚强而坚韧的女人,纵然自己再难受,也不会在人前表露出太大异样。 她杵着拐杖,神色倨傲地进了大殿。 她阵仗庞大,跟着近百名银湖岛的女弟子。 反观云珠,身边却只有姬冥修。 可饶是如此,她却依旧比云珠要孤单。 姬冥修护着云珠的架势,就像是护着一个孩子。 莲护法的眸光暗了暗。 云珠扭头,看见了她,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莲护法杵着拐杖走了几步,先朝胤王行了一礼,又给两位老尊主见了礼,随后才望向云珠,不卑不亢地说:“你们又想做什么?污蔑我一次不够,还要继续污蔑我第二次吗?” “污蔑?你还有良心吗?”云珠没被她牵着鼻子走,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已经找到你与云清珠胎暗结的证据了,我今天来,就是要让你亲口承认你对我和我父亲犯下的罪行。” 莲护法眸光微妙地看着云珠。 云珠自姬冥修的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了,拿出一个精致的银色长命锁道:“这个,是从月华的身上搜下来的东西,是云夙的吧?” 莲护法给一旁的女弟子使了个眼色。 女弟子走上前,自云珠手中拿过长命锁,递给莲护法。 莲护法看了上面的生辰八字,泰然自若地说道:“是有怎样?你们把月华尊主如何了?” 云珠说道:“你先不要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你和云清的事。” 莲护法的手指紧了紧。 云珠又从姬冥修手中接过了第二个盒子,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长命锁。 莲护法的瞳仁就是一缩! 云珠道:“这个长命锁才是你儿子的,你儿子比云夙要晚出生两日,上面的生辰八字是,辛卯,十月,十九,寅时。” 姬冥修看了莲护法一眼,道:“我事后又去了一趟卖这对长命锁的珠宝行,你猜我发现什么?原来,这套长命锁并不是一开始就订了一对,云清教主原本只做了我手中这一套,也就是给小儿子的这一套,后不知为什么,过了几天又跑来订了另外一套,但是生辰八字却相差了足足两日。” “十九?夙儿不是十七吗?” “是啊,我……我明明说的十七,锁匠却听错了,弄成了十九,我正要去找他的!我会赶在夙儿百日宴前回来,把长命锁送给他!” 莲护法脑海里闪过当年的话,身子瞬间怔怔了。 胤王让人拿来两套长命锁,与几位护法以及那两位已经辞去职务的老尊主一块儿细细比对了起来,发现这两套长命锁,无论做工、材质、纹路都一模一样,就连里头的彩虹眼黑曜石,也被切割成了一样的大小与形状。 要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况且云夙的长命锁早在十二岁那年便被莲护法摘下来放在柜子里保存了,就连公孙长璃都没见过这个东西,就算姬冥修想要仿制,也没有办法。 莲护法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冷笑一声,说道:“铺子打开门做生意,它能做一套,也能做两套,有什么奇怪的?你别弄了一个差不多的东西,就说成是云清送给我儿子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云清教主一生只有一子,便是云夙!” “是吗?那这些东西你又怎么解释?”姬冥修自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中取出了厚厚一沓字帖,一部分是他自己写的,另一部分是孩子的描红,从笔迹上能确定出自云清的手,而那孩子的描红更是从稚嫩到成熟。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云清的字画,每一幅字画上也都有那孩子的笔迹。 从纸张的新旧程度上来看,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着莲护法道:“云清教主每个月都会去探望小儿子,教他读书,教他写字,在他十岁前所用的这种纸是夜罗凤凰镇的凤凰纸,产量稀少,只有夜罗王室有资格买到,但圣教与作坊也有生意上的秘密往来,所以,也买到了这种凤凰纸。早期的凤凰纸带一点淡淡的黄色,因色泽不够纯正,已经在二十五年前停产。” 既然早已停产,那么姬冥修就算想要造假,也找不出造假的材料了。 何况从纸张与墨迹的陈旧程度上来看,的的确确是许多年前的东西。 要说是云夙与云清的笔迹流露了出去也不尽然,因为云夙的字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莲护法憎恶地笑道:“那又怎样?你亲眼看见了吗?只是一堆死物,又能证明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与云清生了儿子,你倒是把那个儿子找出来呀!”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莲护法。 莲护法眉心一跳:“你……” 姬冥修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转头望向大殿外:“云夫人,请。” 她话音一落,云夫人身着素衣,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 喧闹的大殿,一下子静了。 莲护法一脸愕然地望着她,不知为何,心口竟然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云夫人的脸上。 这是一个优雅又安静的女人,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让整个大殿都跟着鸦雀无声。 胤王张了张嘴:“你是……” 云夫人欠了欠身:“我姓李,是云钰的妻子,我公公,是圣教前教主,云清。” 胤王惊到了。 云夫人俨然是有备而来,从宽袖中拿出一叠信件:“我这里有我公公写给我相公的书信,也有我相公写给我公公的,还有他写给我的,我写给他的。” 与一个人生活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死去了就无法证明彼此的关系?那些斩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就像是人的影子一样,能伴随着走进坟墓。 信上确实是云清与那孩子的笔迹,云清以父自称,字里行间,满是对儿子的牵挂,尤其他病入膏肓后,后悔这辈子亏欠小儿子太多,每一句都让人潸然泪下。 现在,已经没人相信这个小儿子不存在了。 云钰在外游历时,曾与云夫人互通过几封家书。 云夫人与他的关系,也不言而喻了。 莲护法的神色忽然激动了起来:“你说你是云钰的夫人,那云钰的人呢?他自己不来?” 云夫人道:“他来了。” 莲护法一愣。 云夫人走出大殿,须臾,又折了回来,这一次,她手中多了一个牌位。 众人看着牌位上的名字,齐刷刷的傻眼了。 莲护法的脑子嗡的一下空白了,她丢了手中的拐杖,难以置信地朝着云夫人走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抓住云夫人的胳膊:“怎么……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死了?他怎么死的?” 云夫人红了眼眶:“他是被圣教害死的。” 莲护法狠狠一怔:“什么?” 云夫人痛心疾首道:“我公公去世前不久,相公收到了公公的来信,心知公公将不久于人世,便壮着胆子来圣教探望了公公一次。” “相公,你真的要去吗?万一让人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有圣教的玉牌,能进去的,我看完父亲就离开,没人会发现的。” “我和你一起去!” “你身怀六甲,易容起来不方便,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云夫人的泪珠子吧嗒一声掉了下来:“他人是见到了,可回去的路上……冲撞了你们圣教的弟子……说他撞掉了什么丹……他道歉也没用……被你们……被你们活活地……” 莲护法心口一震:“是……鬼王的毒丹?” 云夫人神色一顿:“没错,就是鬼王的毒丹……” 云夫人抱着牌位,难过地哭了起来:“就是一颗丹药吗?他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一直打他……为什么?” …… 漆黑的夜,侍女坐在舒适的步撵上,慢悠悠地回往银湖岛。 忽然,前方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一个弟子的惨叫。 “出了什么事?”侍女淡淡地问。 一名女弟子前去问了,回来便禀报道:“回护法的话,一个新来的弟子不懂规矩,把鬼王的毒丹撞掉了,现在……他们正在教训他。” 侍女淡淡地说道:“毒丹拿来我瞧瞧。” “是。” 女弟子将弄脏的毒丹双手呈给了侍女。 侍女将毒丹上的草屑一点点摘干净,放回铺了丝绸的锦盒中。 女弟子给死士打了手势,死士们抬着步撵继续前行。 路过那群人时,那群人诚惶诚恐地停了下来,全都福低身子,恭恭敬敬地行着礼。 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弟子,用所剩无几的力气爬过来,抓住了她的帘子。 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脑袋,用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哀求地看着她。 可她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 她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那么扯回了帘子,拿着如视珍宝的毒丹,给她宝贝儿子……云夙……送去了。 而她亲生儿子,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生生让人凌虐致死…… 莲护法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云夫人悲痛地看着一屋子的人,心都要被撕裂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他不过是想回来看看自己父亲……为什么……为什么……” 云夫人又来到莲护法的面前,抱着牌位瘫坐在地上,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襟,绝望地哭道:“你不是圣教的护法吗?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莲护法再也控制不出,身子轻轻地抖了起来,她抓住自己脑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她的心要痛死了……痛死了啊! 莲护法疯一般地扑过去,抱住云钰的牌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题外话------ 本章掉落100个留言红包 章节目录 【82】虐死白莲(一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原来莲护法当真与云清有过私情,也当真与云清生过儿子。 当初凌虐过云钰的弟子早已不在圣教,但那件事还是被人当作茶后谈资一代代地传了下来。 他们传的当然不是一个新弟子的死活,而是教主得了一颗鬼王的毒丹,所有被派去护送毒丹的弟子都感觉面上有光,吹嘘的同时,不忘将那个撞掉毒丹的倒霉家伙带上。 还有人笑着说:“那家伙竟然向莲护法求情,他也不想想,全教上下,最疼教主的人就是莲护法了!他撞掉了教主的宝贝,莲护法能绕过他吗?” 谁都没想到,当年那个倒霉家伙正是莲护法的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在自己眼前,在自己的纵容下,被人生生凌虐致死…… 细思极恐。 难怪她一下子崩溃了。 如果她当时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的怜悯,结局是否就会不一样? 可世上所有的如果,最后都败给了一个后果。 事情进展到这里,众人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差不多全都明白了,无非就是莲护法与云清确实有过一段私情,莲护法为云清生下了一个儿子,但那个儿子被掉包了,被谁掉包的众人心照不宣,就不多说了。 总之,莲护法对云夙疼爱有加完全是因为将云夙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事实上,她亲生儿子被藏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亲生儿子没养一天,反倒把别人的儿子当了掌中宝。 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但可怜之人,也有她可恨之处。 云钰的死,归根到底,是云清造的孽,是她递的刀。 莲护法与云清的私情得到证实,那么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谁都知道云清年轻时曾公开向云珠提过亲,还不止一次,那么作为云珠侍女的莲护法,在看见心爱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向另外一个女人提亲时,心里又是作何感想的? 她能不嫉妒吗? 她淡泊名利的人设早已崩塌,眼下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对新弟子毫无恻隐之心的蛇蝎妇人。 试问这样的人,一旦嫉妒起来,能不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吗? 云珠说道:“我对云清本就没有男女之情,你当初若肯老实告诉我,我也许就成全你们了?” 莲护法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抱着牌位,缓缓地站起身,含泪望向云珠,讥讽一笑道:“成全?你说的轻巧,你当真受得了自己的丫鬟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云珠失望地说道:“你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莲护法抹了泪,冷若冰霜地问道:“我做了什么事?” 云珠道:“你抹除我的记忆,陷害血魔,挑唆血魔与我父亲的关系,让他们两败俱伤。” 莲护法道:“我没有。” 云珠但蹙眉道:“那你怎么解释血魔的事?血魔是被我父亲镇压的,这件事为什么圣教上下都不知道?当年目睹了那场屠戮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敢说这些都是巧合吗?” 莲护法嘴硬地说道:“我说过,血魔的事,是你父亲不让我外传的。” 云珠冷声道:“他有什么理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又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外传?” 莲护法哽住。 云珠一步步地走向了她:“何况那时,他早已走火入魔失了心智,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他会记得你这个丫鬟吗?他还能好好生生地与你交代什么吗?” 莲护法一着急,脱口而出道:“他是被关进地牢后才走火入魔的!” 众人哗然。 莲护法惊住。 云珠的手捏成了拳头:“他既没走火入魔,那他怎么可能屠戮圣教的弟子了?!” 莲护法彻底说不出话了。 两位老尊主不禁想起了当年的事,他们二人游历归来,听说教主为追求至上的武功,不惜将自己练成死士,他最终顺利突破成鬼帝,却不慎走火入魔,变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最后犯下了屠戮圣教的罪过。 他是被几位尊主与护法合力镇压的,为镇压他,那些高手连性命都丢了。 原本,大家都相信了这样一个版本,可就在前不久,见识了血魔的实力后,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怀疑,那些死去的高手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镇压鬼帝? 鬼帝如果不是与血魔两败俱伤,怎么可能被人镇压? 现在,莲护法更是亲口承认鬼帝是被镇压之后才走火入魔,这更加证实了众人的猜测——鬼帝当年不是为了追求武学境界才将自己练成死士,他是为了除掉血魔。 他也没有屠戮圣教任何一名弟子。 他甚至到了最后一刻,都在想着怎么守护圣教的弟子。 这样一个人,到头来,却被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陷害了! 云珠揪住了莲护法的衣襟:“是你给我父亲下的毒!是你让他走火入魔!是你把所有罪名都扣在了他头上!血魔也是你挑唆的!他从来没想过要害我!都是你……” “你有什么证据……” 莲护法话未说完,云珠抬起手,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耳光! 莲护法被打得整个人都扑倒了地上。 怀中的牌位掉了出去。 云夫人一把将牌位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搂在怀中。 莲护法惊慌失措地去抢。 云夫人后退几步,恶寒地避开她。 姬冥修将云夫人挡在了身后,神情冷漠地看向莲护法。 莲护法让人当众掌掴了,却没一个人挺身而出,就连她身后的银湖岛女弟子,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莲护法擦了嘴角的血迹,冷笑着爬了起来:“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证据呢?” 云珠反唇相讥道:“你口亲口承认了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莲护法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云珠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何况你造的孽还不止这些,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诱惑我去劫地牢的吗?你告诉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海阔天空,哪里都比关在地牢的好。我去劫地牢,打晕了两名弟子,第二天他们就死了,是你给他们医治的,当初就是因为有云清给你作证,所以没人怀疑你动了手脚……可你和云清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大殿内再一次炸开了锅。 胤王扶住了额头。 莲护法冷声道:“没有证据,你怎么污蔑都好!” 云珠道:“为什么会没有证据,还不是被你给抹除了吗?但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抹除干净了,总有那么几件事你是疏忽了的。” “我疏忽什么了?”莲护法问。 云珠深深地看着她道:“血魔被关押在湖底那么多年,出来后功力不减,想来是你供给得很好。” 莲护法避开云珠的视线,撇过脸,望向他处:“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去供给血魔?我提供给他的不过是些寻常饭菜罢了。” “是吗?”云珠似是而非地问。 莲护法扬起下巴:“不然呢?我还会拿活人去供给他不成?我若是那么做了,尸体呢?我把尸体都藏哪儿了?” “尸体在湖底!” 一道清亮的女子话音陡然出现在大殿外。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乔薇穿着一套仵作的白大衣,双手戴着没来得及摘下的鱼皮手套,步伐稳健地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姬冥修。 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彼此会心的眼神。 随后,乔薇唤了一声姥姥,走到云珠的身侧,看向大殿内的人道:“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不少,请诸位移步,随我去一趟湖边。” 众人随她一道去了银湖。 银湖里,玄衣卫穿着特质的铁甲,在水下繁忙地打捞,圣教的弟子则撑着船,将他们打捞上来的尸体运到岸边。 一名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大弟子见到了胤王,小跑着赶了过来:“少教主!” 胤王看了看地上阴森不已的骸骨,蹙了蹙眉,道:“谁许他们打捞的?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事先禀报我?” 大弟子一愣:“不是少教主让打捞的吗?” 胤王正要说我什么同意打捞了,话到唇边,就见第一美人大刀阔斧地站在一艘乌篷船上,指挥着另外几艘乌篷船,大爷似的说道:“你们几个,过去一点啦,对对对,就那边!干得好,回头让少教主赏你们!” 众弟子简直干得热火朝天! 胤王气得心口都疼了…… 乔峥也在现场,仔细地验着打捞上来的尸骸。 因湖中喂养了食人鱼,所以只要掉下去的尸体,基本都会被啃食干净,到最后只剩下森森白骨。 乔峥已经验了二十几副骸骨,发现死者全都是女人,年纪十几到二十几不等。 望着满满一地的骸骨,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还不是全部,不时有玄衣卫从湖底打捞起新的骸骨。 曾护法看着几乎摆满了整个草坪的骸骨,一股寒气自脚底冒了上来,唰唰唰地冲上头顶。 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尊主,惊得简直都说不出话了。 乔薇不解地看向圣教一行人:“我冒昧地问一句,这湖里的食人鱼都是谁要养的啊?好好的尸体,全让这些鱼给糟蹋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莲护法。 当初这个女人,说什么为了守护银湖岛,为了防止鬼帝跑出去,所以弄了这么多食人鱼。 乔薇也朝莲护法看了过来:“寻常尸体抛下水后,最终是会浮起来的,但如果被食人鱼啃成白骨,就永永远远地沉在湖底了。莲护法,我说的对吗?” 这下连尸体都找到了,莲护法想再狡辩自己没供给血魔都不可能了。 其实血魔不吸食人血也没事,死不了,只是修为会降下来。 可她偏要丧心病狂地养着血魔,这个女人的心思,实在是狠毒得有些可怕! 胤王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由地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这个蛇蝎女人的亲孙子,否则光是想想都让人膈应。 胤王冷声道:“来人,把她抓起来!押入地牢!” 两名圣教大踏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架住了她胳膊。 她挣扎着说道:“她们都是毒体……挖出毒丹后,就算不献给血魔也会死,我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乔薇看着她道:“对错不是由你来判定的,你也没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况且你有没有想过,正是你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派,才让你错失了自己的儿子,你原本可以儿孙绕膝,你有今天,全都是你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云钰,竟然摊上你这样的娘!” 莲护法心口一震,看看乔薇,又看看周围的弟子,所有人的表情都比乔薇还要冷漠,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俨然云钰就是当年那个新弟子的事已经飞速地在圣教传开了。 她成了圣教最大的笑话。 莲护法血气上涌,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她挣脱了两名钳制她的弟子,跌跌撞撞地走向云夫人。 她一边走,一边狂吐鲜血:“把儿子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 云夫人警惕地抱紧了云钰的牌位。 她朝着云夫人扑过来。 云夫人迈着步子躲开。 她抓住了云夫人的衣角,睁大眸子,疯怔地说道:“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云夫人死死地护住牌位:“是你害死云钰的……我不给你……不给你……死也不给你……” 莲护法尖声咆哮道:“他是我儿子——你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云夫人被莲护法推搡到了地上,却依旧用身子护住牌位,像护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命。 莲护法抬起手,朝着云夫人撕了过来。 乔薇一把揪住她领子,将她扔到了面前的地上:“你发什么疯?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一劫了吗?” “我没有……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是你们污蔑我!毒体又不是我炼的!我只是把她们的尸体给血魔了!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抓我!” 第一美人施展轻功掠了过来,拍拍手,看了狼狈的莲护法一眼,问乔薇道:“她就是那个老婆子?” 乔薇气闷道:“她不认罪。” 第一美人冷笑,迈着粗长的象腿走到了莲护法的跟前,探出宽厚的大掌,像拎小鸡仔儿似的一把将莲护法拎了起来。 莲护法挣扎道:“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第一美人拎着她走到湖边,伸长胳膊,将她悬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她身上的血迹一滴滴地砸进了水里。 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引来了成群的食人鱼。 第一美人道:“认不认罪?不认罪我把你扔下去了啊。” 莲护法咬牙切齿道:“我没罪!我没杀人!我没……啊——” 噗通! 第一美人松了手,她整个儿跌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的食人鱼,哗啦一声涌了过来,纷纷咬住她皮肉。 水波中响起了啜啜啜啜的声音,水面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莲护法扑腾着双臂浮出出面:“救我——” 第一美人将她捞了起来,她身上的食人鱼咬合力不够支撑身体,一条接一条地掉了下来。 每掉一条,她都会被撕下一块皮肉。 “认罪吗?”第一美人问。 莲护法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我没……啊——” 第一美人又将她摁了进去。 水面上翻起了红色的波浪。 第一美人再次将她捞上来时,她的腿上已经没一块完好的地方了。 其实她给云夙换了血,本身就活不了了。 但这种被食人鱼一口一口蚕食的疼痛与恐惧,比舒舒服服地死去可怕多了。 她是一个就算死,也要优雅死去的女人,她不要被咬成那样! “认罪吗?”第一美人问。 莲护法哆嗦着身子道:“认、认罪。” 乔薇抿了抿翘起来的唇角。 “认哪条罪?”第一美人追问。 莲护法的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口齿也不清楚了:“都……都认……你……你拉我上去……” “都认了还想上去?做梦呢?”第一美人毫不留情地将莲护法摁回了水里,“自己养的鱼,自己喂咯!” 章节目录 【83】二更 从圣教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该说的他们已经说了,莲护法也认罪了,该怎么做,圣教心中有数。 上马车前,曾护法火急火燎地追上了他们:“小姐!” 云珠上车的步子一顿,收回脚来,转身看向他:“怎么了?” 曾护法汗颜地清了清嗓子,对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难为情地说道:“我有眼无珠,让小姐受委屈了……” 姬冥修与乔薇也停下了步子,扭头朝二人看了过来。 云珠神色平静地说道:“都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曾护法愧疚地说道:“两位老尊主已经跪在大殿外,要向小姐与鬼帝负荆请罪!” 云珠没说原谅不原谅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二老年事已高,你让他们回去吧。” 曾护法的身子福得更低了:“请小姐与鬼帝回来!” 云珠抬眸,望了一眼苍穹下的圣教,低低地说道:“我也想他回来,可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曾护法就是一怔:“还没找到鬼帝吗?这都……” 都过去好几天了。 云珠摇头。 曾护法长长一叹:“我听说鬼帝的事了,鬼帝走火入魔了是吗?我想,他一定是怕伤害了小姐才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说到这里,曾护法真想狠狠地扇了自己几耳光,这样的教主,他当初是脑子被驴给踢了,竟然就这么信了那个女人的谣言,相信他把大半个圣教的弟子给屠戮了? 曾护法愧疚不已地说道:“小姐请放心,我今天就带人去找鬼帝,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云珠没有拒绝:“有劳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曾护法再一次叫住了她:“小姐……” “还有什么事?”云珠问。 曾护法瞟了一眼不远处,正要坐上另一辆马车的云夫人,难为情地说道:“我说这话小姐可能不爱听,但小姐当初被关进圣教的执法堂,证据……证据确凿,执法堂原本是要处死小姐的,是云清教主说……他宁可不要这个教主之位,也希望能饶恕小姐。” 云珠道:“他知道我是被陷害的,难道就因为他替我求了情?我就应该原谅他?” 曾护法语无伦次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云清教主当年也是被莲护法胁迫,其实他没那么想当教主……他有苦衷的……我不知道他的苦衷是什么……我明白他不可饶恕,但云钰是无辜的,我希望小姐能够允许云钰葬回圣教。” 云珠对这件事倒是没有异议:“云钰是火葬,没有遗体,只有骨灰,你去与云夫人说吧。” 曾护法忙迈步朝云夫人走去了。 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的胤王郁闷地皱起眉头,认祖归宗这件事,不应该和他这个少教主商量么? 胤王转过身,正要回圣教。 就在他转身的一霎,随行的两名弟子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惊吓似的,一蹦三跳地给他让出道来了。 胤王狐疑地看了看二人,又看看前方巡逻的人,发现所有人对他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呵呵,从前不都对他这个少教主爱理不理的么? 胤王眉梢一挑,掸了掸宽袖,昂首挺胸:“看来本王今天立威立得很好啊……” 湖边,第一美人将一具被啃食得只剩一丢丢血肉的尸体捞起来又摁进去,捞起来又摁进去:“嗳,会不会啃呐?还有肉别浪费呀……” 围观的弟子集体吓尿! …… 曾护法与云夫人的谈判并不顺利。 云夫人只答应好好考虑,却没说会考虑多久。 曾护法又不好硬来,只得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云夫人抱着云钰的牌位坐上了马车,刚一坐下,帘子被挑开,乔薇进来了。 乔薇微微一笑:“冥修有话与姥姥说,云夫人不介意我坐你的马车回去吧?” 云夫人听得出这是借口,却没有拒绝,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乔薇挨着她坐下了。 马车晃悠晃悠地走了起来。 乔薇脱下了验尸的衣裳,也摘了鱼皮手套,抱歉地看了云夫人一眼道:“没熏到你吧?” 云夫人摇头。 乔薇找了个包袱将东西收好,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方才曾护法找你了,是想让云公子葬回圣教吧?” 云夫人抱着牌位的胳膊紧了紧。 乔薇微微一笑:“没关系的,你是他妻子,他葬在哪里,不葬在哪里,你说了算,旁人做不得主。你不用担心圣教明抢,他们不敢的。” 云夫人神色一松,紧绷的身子也缓缓地松了松,很快,她低着头说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出尔反尔,没信誉?” “嗯?”乔薇困惑地挑了挑眉,“怎么这么说?” 云夫人怅然若失道:“他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想光明正大地回到圣教,我把这件事当成他的遗愿,现在,他终于能回来了,可是我却……” 后面的话,她没说了。 “却舍不得了是吗?”乔薇轻声问。 云夫人的喉头哽咽了一下,点点头。 乔薇暗暗一叹,守了这么多年,早已变成自己的执念,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何况那个陌生的地方,真的会有人像她一样,悉心地守护着云钰的东西吗? 她放不下,是执念,也不全是执念。 乔薇拍了拍云夫人的手。 云夫人苦涩地说:“我家道中落,遇上云钰时我家里什么都没有,连一把像样的簪子都拿不出来,他虽被养在民间,可只要他愿意,他能娶一个比我好十倍、百倍的女人。” 云夫人说着,渐渐红了眼眶,“他从没嫌弃过我……他对我爹娘也极好……我爹去世前,在床上病了五年,这五年……他照顾我爹……比我照顾我爹还多……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一生都过得那么苦……” 乔薇沉默。 她也想问,好人为什么多蹉跎? 云夫人吸了吸鼻子,含泪笑道:“他最喜欢吃桂花糕,最喜欢看杂戏,最怕猫……多小的猫都怕,一个大男人竟然怕猫,我总拿这个笑他……” 马车驶过夜凉城的城门时,让一个身着红衣、撑着白色桃枝油纸伞的男子拦住了。 乔薇挑开车帘,一眼看见了风雪之中的男子。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轻盈的雪花,落在他伞头,也掠过他清冷的肩头。 云夫人认出了对方是那日与姬冥修一同上门的公子,微微地欠了欠身。 公孙长璃也略一欠身,回了一礼。 乔薇不解地看向公孙长璃,发现他的脸色有一丝虚弱的苍白,想问他是不是等太久都把自己冻坏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在云夫人讲这话显得二人过于亲密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今天在圣教没看见你人,原来你在夜凉城啊,你有什么事吗?” 公孙长璃望向云夫人:“我想请云夫人吃顿饭。” 云夫人一愣。 乔薇撇嘴儿,请她就请她,还说成是请云夫人! 云夫人懵懵懂懂地答应了。 乔薇本以为公孙长璃这样的人请吃饭,一定得是个别有情调又宁静雅致的地方,哪知竟是一条喧闹的街道。 街道上似乎是有灯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这可不像公孙长璃的风格,但乔薇喜欢,喜欢极了。 乔薇偷瞄了公孙长璃一眼,这个男人为了她,当真是用心良苦了…… 三人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闲逛着。 公孙长璃突然道:“云夫人可还在记挂云公子的事?” 云夫人苦涩一笑:“让公子见笑了。” 公孙长璃又道:“云夫人可相信六道轮回?” 云夫人苦笑道:“人死如灯灭,哪儿会有那些?” 公孙长璃道:“或许真有也说不定呢。” 云夫人摇摇头,只觉这小公子还是太年轻了。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前方突然窜出一队舞龙的,将密集的行人一下子冲开了。 云夫人被涌动的人群挤到了边上,又一个不稳,脚一滑,撞在了一辆停靠在巷口的马车上。 肩膀都撞疼了,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抬手去揉自己的左肩膀,却不小心一躬身,掉落了怀中的长命锁。 长命锁砸到地上,吧嗒一声砸开了,一颗圆润的彩虹眼黑曜石滚了出来。 云夫人忍住疼痛,迈步去捡黑曜石,却突然,一只带着婴儿肥的小手先她一步,将黑曜石拾了起来。 小手的主人将黑曜石递到她面前,软软糯糯地说:“夫人,是你的东西吗?” 云夫人的眸光顺着那只手,落在了对方的小脸上。 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小脸,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小男孩儿又礼貌地问了一遍:“夫人,是你的掉的吗?” 云夫人愣愣地伸出了手。 小男孩儿将石头放在了她的手心。 “你……”云夫人刚要开口,喧闹的人群撞到了街边的柱子,柱子朝着小男孩儿狠狠地砸了下来。 电光石火间,她一把抱住小男孩儿,避过了那根粗壮的柱子。 柱子砸下来的动静,惊到了正在一旁的摊位上结账的妇人。 妇人花容失色地走了过来,发现儿子被一位好心的夫人救了,赶忙拉着儿子向云夫人道谢。 云夫人看着那个孩子,激动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儿说道:“裕哥儿。” 云夫人蹲下身来,颤抖着手,抚上他白皙的小脸:“裕哥儿……哪天生的?” 小男孩儿抬头看了一眼娘亲,娘亲微笑着点点头,他看向云夫人,答道:“十月十九,寅时。” 云夫人慢慢地红了眼眶:“裕哥儿……喜欢看杂戏吗?” 小男孩儿点头:“喜欢呀。” 云夫人含泪道:“喜欢吃桂花糕吗?” “嗯!” “喜欢猫吗?” 小男孩儿拨浪鼓似的摇头:“我讨厌猫!” 云夫人哽咽地问道:“是讨厌猫……还是怕猫?” 小男孩儿低下头,用脚尖碾着小石子儿,倔强地说道:“我是小男子汉,我怎么可能会怕嘛?我当然是讨厌啦!” 云夫人的泪水一下子溢满了眼眶。 不远处,一名样貌堂堂、衣着华贵的男子,拿着两串糖葫芦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小男孩儿一眼看见了他,转身扑进他怀里:“爹爹!” 男子宠溺一笑,将小男孩儿抱了起来,与他碰了个额头,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 小男孩儿开心地吃了起来。 女子与相公说了这边的事,男子走上前,向云夫人恭恭敬敬地道了谢。 随后,男人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牵着妻子,幸福满满地离开了。 小男孩儿被抱在爹爹怀中,专心地吃着糖葫芦,吃得满脸都是。 云夫人含泪笑了。 另一边,乔薇与公孙长璃也走了过来。 乔薇从前看云夫人只有黑白两色,可就在她方才那一霎,她的身上,折射出了彩虹一般的颜色。 乔薇知道,她终于放下了。 ------题外话------ 今天520哟,本章掉落100留言红包,么么哒哟~ 章节目录 【84】一更 入夜,两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座清净的院落前。 云夫人与乔薇下了马车。 云夫人进屋,将云钰的牌位与骨灰交给了乔薇,虔诚地鞠了一躬:“拜托姬夫人了。” 云夫人又走到另一辆马车旁,给公孙长璃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公子。” 公孙长璃微微颔首。 云夫人转身进屋。 乔薇走到车前,看向公孙长璃道:“她谢你什么?你又没请我们吃多好的东西,还是我结的账呢!” “啊,对了。”刚进门的云夫人又折了回来,“有件事,我忘了和你们说,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什么事?”乔薇问。 云夫人道:“我公公他……好像不姓云。” 乔薇就道:“没错,他是养子。” 云夫人回忆道:“我相公过世后,我公公来祭祀过他一回,我看见我公公给我相公烧的纸钱上写的名字是……慕云钰。” 乔薇不解地摸了摸下巴:“慕?这个姓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公孙长璃淡淡地问道:“你住的什么府?” “慕王府啊。”乔薇说着,眸子一瞪,“夜罗皇姓!” 云清是捡来的孩子,被捡到时穿着兽皮,不会说话,众人还当他是个深山里长大的小野人—— 眼下看来不是了。 乔薇抱紧了怀中的东西,对公孙长璃道:“我先回去了啊,不送你,你慢走!” 公孙长璃淡淡地放下了帘子。 乔薇撇嘴儿,这傲娇的小性子,不就是她要走了吗?至于这么给她摆脸色? 乔薇离开后,公孙长璃也让小护卫驱车回往云中城。 小护卫给奔波了一整日的骏马喂了点饲料,喂完,跳上马车,准备出发。 小护卫回头,不经意地往帘子里看了一眼,就看见公孙长璃静静地坐在车座上,手边是一本抄录的册子。 这册子有些年代了,小护卫跟了他这么久,还不至于连这个也认不出。 小护卫鼓了鼓腮帮子,略有些不悦地说道:“是祭师的那个什么……书吗?你还是少看的好,姬冥修他自己都不看的!你看那些祭师有一个长命的吗?窥伺天机是要造天谴的。” 公孙长璃没有说话,在凉薄的珠光下,他的面色又格外苍白了几分。 小护卫心疼地嘀咕道:“你总让别人放下,你自己呢?” …… 乔薇抵达王府时,姬冥修与云珠已经到了多时了,二人都知道云夫人让公孙长璃请走了,乔薇在云夫人的马车上,自然也一并跟去了。 二人虽不知公孙长璃找云夫人所为何事,但肯定不会是对云夫人不利的事。 乔薇回来的时辰不早不晚,刚刚好。 两个孩子已经被夜罗王后哄睡了,姬冥修刚洗漱完,正坐在房中继续研究云清的遗物。 虽然鬼帝屠戮圣教的事已经真相大白,可云清此人,仍旧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你在呢,正好,我有件事与你说。”乔薇推门走了进来。 姬冥修抬眸,看到了她怀中的牌位与骨灰盒,轻声道:“云夫人同意让云钰葬回圣教了?” 乔薇点点头,脸上浮现起一丝欣慰的神采。 姬冥修起身,接过乔薇手中的东西,转身放在了孩子们碰不到的柜子上,问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乔薇想了想,眉梢一挑道:“当然是被我劝的嘛!” 不然呢?难道是被公孙长璃劝的?那家伙根本就没怎么说话好么? 姬冥修顿了顿,轻轻一笑:“解决了就好,你方才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 “是有关云清和云钰的。”乔薇将云清给云钰烧纸钱的事说了一遍,“我们那儿烧纸钱都是不写名字的,可能是你们这儿的纸钱比较高级。” 姬冥修道:“隐族不烧纸钱。” 隐族信奉真神,不会祭拜任何亡人,即便是去陵墓探望,也只是寻常探望而已,下跪磕头烧纸钱根本是不可能的。 姬冥修好整以暇地看着乔薇。 乔薇眼神一闪,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犀牛村。” “是吗?”姬冥修将信将疑地笑道。 乔薇瞪圆了眸子,面不改色地说道:“当然是啊,村子那么穷,都没几个会认字的,谁能在纸钱上写啊?哎……你这重点是不是抓的不太对啊?云钰与云清姓慕,这是夜罗的皇姓,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姬冥修淡定地说:“啊,奇怪。” 你更奇怪。 姬冥修一转眼,见乔薇黑着脸坐在一边,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好,说云清的事。” “你说啊。”乔薇道。 姬冥修看着她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过来,我就说。” 乔薇淡道:“你说,我就过来。”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道:“慕虽是皇姓,可民间姓慕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从云清与圣教的种种来看,他是寻常老百姓的可能性不大。” 乔薇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知道他们爷俩姓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夜罗皇室的人。还有呢?” 乔薇眨巴着眸子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拍了拍一旁的凳子。 乔帮主认命地坐过去。 姬冥修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一边细细抚着她指尖,一边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在我查看过夜罗皇室的族谱,记得皇室里曾经走丢过一任太子。” 乔薇一愣:“皇太子?” 姬冥修道:“走失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他走丢后,皇室找了一年,没找到他的踪迹,王上便立了自己的侄儿为太子,便是上一任的夜罗王。” 乔薇眯了眯眼:“那个……听信国师的谗言,下令除去云珠胎儿的夜罗王?” 姬冥修点头:“就是他。他比皇太子年长十岁,当时不少人揣测皇太子是遭了他的暗算。据调查的结果来看,他虽有误信谗言的时候,可总体来说,算得上是一任贤王。” 乔薇狐疑地蹙了蹙眉:“所以……云清走丢的事其实与他无关咯?” 姬冥修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云清就是那个走丢的皇太子,但那件事确实是与上一任夜罗王无关的,其实不论是上一任夜罗王,还是这一任的王,都不知道圣教与云中城的事。” 乔薇摸了摸下巴:“难道是个意外?” 姬冥修摇头:“不是意外,当年与皇太子一同失踪的,还有夜罗的传国玉玺。” 玉玺可不是一个孩子能够随便碰到的东西。 乔薇想了想,说道:“带着玉溪失踪……我知道了,是云清他亲爹干的!他亲爹一定是发现云中城与圣教的秘密了,故意把儿子送去圣教,好让儿子将圣教据为己有,但他又担心儿子将来会要不回失去的王位,所以让儿子把玉玺一并带走了。”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在找到玉玺之前,并不能确定皇太子的身份。” 乔薇纳闷道:“可云清的遗物中没有玉玺。” “莲护法的遗物呢?”姬冥修问。 乔薇下意识地道:“还没清点。” 刚说完,乔薇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等等,你的意思是……莲护法手中的那个把柄……就是夜罗的传国玉玺?” 姬冥修凝眸道:“如果云清就是当年的皇太子,那么玉玺应该是被他带走了,如果不是在他手上,就是在能够威胁他的人手上。” 翌日,乔薇起了个大早,动身去了圣教。 圣教眼下有些混乱,虽说鬼帝一事真相大白了,鬼帝是无辜的,云珠也是让人陷害的,众人都欢迎鬼帝与云珠回来。 可欢迎他们回来,不代表愿意将教主之位交出来。 云清父子不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教主,二人在教中的威望还是十分庞大的,兼之鬼帝确实离开圣教太久了,支持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老了,哪怕有曾护法与两位老尊主鼎力撑腰,也架不住教中有那么多云夙的心腹。 圣教如今分成了两派,一派坚决拥护云夙与胤王;另一派,拥护鬼帝与云珠。 单从人数上来看,鬼帝与云珠并不占优势。 这个时候,就很有必要挖出云清的身世了。 圣教与夜罗王室势不两立,当初就是夜罗王室将圣教驱逐出夜凉城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云清是夜罗曾经的皇太子,还会拥戴他的后嗣当教主么? 乔薇与第一美人上了银湖岛,将莲护法的遗物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 值钱的金银珠宝与秘笈丹药倒是翻出来不少,可与与玉玺有关的东西,一个也没发现。 就在二人琢磨着莲护法究竟会把东西藏哪儿时,一名胤王的心腹弟子(如今是第一美人的小眼线啦),火急火燎地上了银湖岛,对着第一美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禀报道:“少夫人,三殿下出事了!” 章节目录 【84】二更 乔薇与第一美人即刻赶去了三殿下的寝殿。 三殿下是方才赏雪时不小心自台阶上摔了下来,摔到了脑袋,血流不止。 圣教的药师们束手无策。 三殿下疼得眼泪直冒,偏失血过多,连嚎哭的力气都没了。 乔薇赶忙检查了他的伤口,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不怪圣师们束手无策了,这简直就像是被人开了瓢,换她,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呜呜……”三殿下疼得哭。 第一美人把他抱进怀里。 三殿下想蹭蹭二表嫂的胸胸都蹭不动,失血过多,他的意识正一点点变得模糊。 乔薇看着他头上的血窟窿,眸光动了动,又看看自己的手,咬唇道:“死马当活马医了!” 乔薇取出匕首,用酒消了毒,一把割破自己的手腕。 鲜血流了下来。 她用杯子接住,接了小半杯,喂三殿下服下。 乔薇其实也不确定这个法子究竟有没有用,可她下意识地想要这么做,于是她真的这么做了。 结果,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三殿下脑袋上怎么止不都止不住的血一点点地凝住了,伤口虽没立刻愈合,却不再有鲜血喷出。 乔薇赶忙打开了医药箱,取出金疮药与手术工具,准备给三殿下处理伤口,却在翻了翻东西后,眉头一皱。 “怎么了?”第一美人问。 乔薇道:“忘带麻沸散了,我要给他缝合,怕他……” “受不住”三字未说完,就见第一美人抬起粗壮的胳膊,一记手刀劈下去,将三殿下华丽丽地劈晕了。 第一美人:“现在可以了。” 乔薇:“……” 乔薇给三殿下处理完伤口后,向侍奉的女弟子询问了三殿下受伤的经过,从女弟子口中得知,是三殿下自己要去赏雪的,也是他自己摔倒的,当时没有任何人靠近他。 三殿下在圣教无非就是吃吃喝喝,没什么作为,也绝没得罪过任何人。 而今虽两派对立,可他是云夙的儿子,云夙一脉的人不会为难他;他也是云珠的外孙,云珠一脉的人也不可能暗害他。 这么看来,十有八九真是这孩子倒霉。 乔薇给三殿下缠上纱布,突然开口问:“云夙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一美人哦了一声道:“快死了吧!” 乔薇又道:“圣教知道了吗?” 第一美人道:“嗯,现在知道了。” 纸包不住火,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夙都没露面,不说他快死了,大概要以为他是逃了。 乔薇道:“难怪那些伺候的人如此怠慢了。” 乔薇哪来还放心把三殿下留在圣教?左不过云夙快死了,也没什么人敢拦她了。 当天下午,乔薇便将三殿下带回了王府。 她前脚刚进方翠园,后脚阿达尔便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荀氏快不行了。” 这段日子忙着圣教的事,都快忘记小院里还住着一个荀兰了。 当然了,二师姐也搬过去了,许正是因为有二师姐与她同宿同寝的缘故,乔薇便更不操心,也就更难想起她了。 乔薇进屋时,乔峥刚给荀兰施过针。 见女儿进来,乔峥使了个眼色。 乔薇收回了跨过门槛的腿,等乔峥出来时,与他一块儿去了院子。 乔薇扶住自家爹爹的胳膊,小声地问道:“爹,她怎么样了?” 乔峥摇摇头:“毒丹就要成熟了,毒性控制不住了。” “还有几天?”乔薇问。 “就这几天的事了。”乔峥道。 乔薇顿了顿,又道:“二师姐呢?她没事吧?” 乔峥砸了砸嘴道:“她还能撑个七八天吧,秘笈找到了吗?” 乔薇说道:“还在找,应该快了。” 乔峥纳闷道:“银湖岛不是有个藏书阁吗?秘笈应该就在里面,还没找到?” 提到这个,乔薇也是有些无奈,莲护法那个老奸巨猾的女人,在云珠带着云夫人上圣教的那次便猜出自己凶多吉少,临出门前启动了岛上的阵法,藏书阁与昭明公主的寝殿恰巧都在阵法之中。 冥修与鬼王去破阵了,可那阵法是以昭明公主的玉棺为阵眼,强行摧毁的话,昭明公主的遗体也没了。 不过,应该用不了七八天冥修就能想出办法,二师姐还是能得救的。 至于说荀兰…… 乔峥一瞧女儿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拍拍女儿的手道:“她不会武功,给她秘笈也没用。” “这倒也是。”乔薇眉梢一挑,神情坦荡地去找荀兰了。 荀兰的毒已侵入五脏六腑,一张白皙的脸变成了暗沉的乌青色,双目微微泛红,嘴唇发紫,她刚发作过一回,虽是被二师姐控制住了,可担心她继续发作,只得将她双手双脚绑了起来。 她越发不喜阳光。 门被推开的一霎,她像是有针戳进双目似的,猛地闭上眼,将脸撇向了床内侧。 乔薇轻轻合上门,在烛台上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二师姐就睡在碧纱橱后。 乔薇没吵醒她,缓缓地走过碧纱橱,来到荀兰的床前,将油灯搁在床头的柜子上,又拉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 “荀兰。”乔薇唤她。 听见乔薇的声音,荀兰缓缓地转过脸来。 这张曾经美得让整个京城都为之惊艳的脸,终于暗淡了颜色。 乔薇的脑海里蓦地浮现起了四个字:美人迟暮。 乔薇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没有丝毫异样,仿佛眼前的人没有容颜衰退,也仿佛她没有大限将至。 荀兰虚弱地张开唇瓣:“我儿子呢?” 乔薇如实道:“还在路上。” 荀兰埋怨地说道:“你不是说……十几天就能到吗?这都过去多久了……” 乔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十几天是不眠不休的情况,但鎏哥儿那么小的孩子吃得消吗?难道就为了见你,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从大梁到夜罗,可是要途径一片大沙漠的,那么小的孩子,她真不舍得她遭那份罪! 荀兰挣扎了一下,奈何双手被束缚得死死的,怎么也没有办法:“你是不是不想我见到他?” 乔薇扶额:“荀兰,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 荀兰难过地红了眼眶,少有的,在一个生平最不想低头的人面前低声下气了起来:“算我求你了……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毒丹会给你的……一定会的……” …… 乔薇出了院子,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不同情荀兰,可她心疼鎏哥儿。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他能见到荀兰最后一面。 乔薇去了燕飞绝的屋。 自打被鬼王暴揍一顿后,燕大侠便闭门养伤,谁都不见了。 门闩是插着的。 乔薇轻轻一敲,门闩断了。 燕飞绝炸毛:“你个姑娘家,知不知道要敲门啊?!” 乔薇无辜地说道:“我是在敲啊。” 就是不小心给敲断了嘛,可这又不能怪她。 燕飞绝拉过被子蒙住脑袋,燕大侠英明神武了半辈子,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绝不可以让旁人看到。 乔薇也无意让他难堪,没去揭他被子,只是站在床前,轻轻地说道:“燕叔叔,鎏哥儿什么时候到啊?” 燕飞绝漫不经心道:“问这个做什么?姓荀的快不行了?” “是啊。”乔薇坦诚地说。 燕飞绝一把拉下了被子,露出那张比鬼王还可怕的脸。 乔薇:“……” 您还是把被子盖上吧…… 燕飞绝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盖住了大半张脸,懒洋洋地说道:“易千音和姬无双去接他了,天公作美的话,后天应当就能到了。” “后天?”乔薇望了望明亮的天色,“应当没问题吧?” 这之后,乔薇回了上房。 景云与望舒去练字了,大白在床头打盹儿,小白和珠儿却不知因为什么事,又在屋子里打起来了。 珠儿一平底锅,将小白拍飞到了墙壁上。 小白在墙壁上粘了足足两秒,才卟的一声滑了下来。 小白怒了,呲牙咧嘴地朝着珠儿扑了过去! 珠儿哪里是小白的对手,被小白追得满屋子乱窜,抓到什么扔什么。 嘭! 乔薇的胭脂掉了。 咚! 乔薇的雪花膏碎了。 紧接着,乔薇的珠宝首饰、姬冥修的字画典藏,无一幸免,全都被这小猴子拿来当了暗器。 小白左躲右闪,一次也没中招。 眼看着小白就要扑来了,珠儿抽出了一本册子。 小白顶着被扇成猪头的风险,一把将珠儿撞进了水盆中。 乔薇就是在这时走进屋的。 水盆里有望舒落下的小木铲,抓住了小木铲正要反击的珠儿忽然将小木铲塞进了小白手中,自己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胭脂,则弓着身子,拿过一方又不知打哪儿顺来的帕子,翘起兰花指,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 乔薇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小白凶神恶煞地将珠儿摁在水盆里,举着小木铲,一副要将珠儿开瓢的架势;珠儿被打得鼻青脸肿,瑟瑟发抖,泪水横流。 乔薇看了看二兽,又看看满地的狼藉,一把将小白拎起来:“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小白蔫了下来。 乔薇将小白拎了出去,外院传来小白的惨叫。 珠儿得意地笑,拿起小桃木镜,往头上戴了一朵儿并不存在的小花花。 乔薇走了进来。 珠儿一把将桃木镜扔回地上,将头上并不存在的小花花也摘下来,扔到了角落。 乔薇将珠儿也拎了出去。 一刻钟后,小白与珠儿肩并肩站在廊下面壁思过,二兽都鼻青脸肿的,鼻子里还塞着一团小棉花。 珠儿委屈地瘪了瘪嘴。 小白转身,摘了一朵并不存在的小花花,递到珠儿的手上。 珠儿接过小花花,抓了一条并不存在的毒蛇宝宝,装进小白并不存在的小背篓。 小兽手拉手,从此都是好兽友。 屋子里有太多机密的东西,让丫鬟收拾,乔薇不放心。 乔薇开始动手整理满地狼藉,看着那碎了一地的胭脂水粉,做女人的心都是痛的。 收拾完这些,她又去端水盆。 水盆里浸泡着一本册子,正是从莲护法的坛子里搜出来的花名册。 乔薇闭上眼,深呼吸。 这两个小东西,怎么把它也翻出来了?! 乔薇忍住冲出去将二兽再次修理一顿的冲动,把册子拿了出来,摊开放在火盆的架子上。 本是打算把它烤干,可不知是不是乔薇的错觉,册子上似乎没有字了! 乔薇揉了揉眼睛,再一次朝花名册看去,发现册子上的字迹确实是消失了。 乔薇连着翻了好几页,有的已经消失干净了,有的正在慢慢消失。 “诶?怎么会这样?” 就在乔薇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中间的页面上,消失得只剩下白纸的地方,忽然一点点地浮现出了一团暗影,那暗影在纸张上徐徐铺开,铺成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 当纹路汇总到一起时,一张古怪的山脉图出来了。 乔薇的指尖在图纸上一一划过,当划到那个悬空的台阶时,她一下子愣住了:“这不是莽荒山脉的天梯吗?” 乔薇去了贺兰倾的房中,将图纸给了贺兰倾。 贺兰倾带着宝贝女儿与几名玄衣卫进了山脉,按照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来到了天梯下。 “好像是……南边?”乔薇看着地图问。 贺兰倾给玄衣卫打了个手势。 玄衣卫在南边一字排开,抽出怀中的匕首,在地上挖了起来。 在挖了一个又一个大坑后,一名玄衣卫惊讶地叫了起来:“卓玛!这里有东西!” 贺兰倾道:“挖出来。” 那名玄衣卫又挖了一尺,挖出了一个泡菜坛子。 不愧是丫鬟出身,就算住进仙宫又怎样?藏个东西也仍觉得泡菜坛子才是最能令她安心的地方。 那名玄衣卫道:“卓玛请退后,恐有机关。” “嗯。”贺兰倾沉沉地应了一声,将乔薇护在自己身后。 玄衣卫戴上防护头盔,将整个脑袋都罩住,随后,他用匕首撬开了塑封的坛子。 果不其然,一阵黑烟冒了出来,猝不及防地熏上了那名玄衣卫的脸。 好在是早有防备,可饶是如此,当他将头盔摘下来时,脸上还是被热浪一般的毒烟灼伤了。 索性是伤得不重,冰敷一下便能恢复。 玄衣卫将坛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发现是一个锦盒,玄衣卫不敢大意,找同伴要了一把更薄的匕首,将盒子上的蜡一片一片划开。 当他终于打开了盒子,将里头的“大白玉”拿出来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只见“大白玉”的上方盘踞着一只螭虎,“大白玉”的下方工工整整地刻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乔薇惊讶地看着自己娘亲:“夜罗的传国玉玺……找到了。” …… 天一亮,乔薇便带着玉玺上了圣教的银湖岛。 姬冥修与鬼王一整夜都在岛上。 姬冥修望着宫殿的方向,那里,躺着他娘的遗体,他却没有办法把她带回去。 鬼王嘎嘣嘎嘣地吃着糖豆。 没有鬼帝和他抢东西后,鬼生都变成幸福美满了! 乔薇听着嘎嘣嘎嘣的声音,找到了二人所在的地方:“冥修,我找到玉玺了!能揭穿云清与云夙的身份了!” “怎么找到的?”姬冥修问。 “还记得那本花名册吗?地图就在册子上,要沾了水才能显现。”乔薇将寻找的经过,简明扼要地与姬冥修说了,“……没想到她会藏在天梯下,天梯也是通往云中城的路,可太凶险了,走的人少,她要是埋在水路附近啊……” “天梯?”姬冥修忽然呢喃。 乔薇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上银湖岛也有两条路,进宫殿也不止一条路……” 言及此处,姬冥修眸光一动,迈步走向了曾经关押鬼帝的地牢。 地牢盘根交错,密道一条连着一条,但姬冥修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通往寝殿的路。 可当他终于抵达了昭明的寝殿时,却惊讶地发现昭明的玉棺已经不在这里了! 谁…… 谁带走了昭明的玉棺?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小卓玛!”乌篷船一靠岸,曾护法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我方才……去云夙教主的寝殿,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死还是没死……然后……” 乔薇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怎么样?” 曾护法咽了咽干涩的喉头道:“他不见了!” …… 寂静的庭院,冷风悠悠。 公孙长璃静静地坐在凉亭中,烹了一壶茶,玉雕一般精致的手拎起茶壶,缓缓地倒了一杯热茶。 他端起热茶,却没自己喝,而是递给了身侧的小护卫:“喝了茶,就回大梁吧。” 小护卫接过茶,开心地喝了一口:“好啊!我去收拾东西!” 公孙长璃道:“收拾你自己的。” 小护卫一愣:“你不走吗?” 公孙长璃没有说话。 一片雪花飘了下来,轻轻盈盈地落在他肩头。 一名侍女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给公孙长璃行了一礼:“公子。” 公孙长璃站起身来,撑开油纸伞。 小护卫愣愣地看着他:“你去……” 话未问完,他身子一软,瘫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这不是毒药,只是寻常的软骨散。 他倒在地上,睁着眼,看公孙长璃一步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公孙长璃撑着伞来到大门口。 一辆奢华不已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马车内探了出来,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声音隔着珠帘徐徐响起:“长璃,上来。” 雪花聚聚散散,马车绝尘而去,只一把绘着桃枝的油纸伞,跌落在冰冷的街道上,被寒风刮来又挂去。 章节目录 【85】一更 云夙消失的消息在圣教引起了轩然大波,谁也没料到前一秒才传出教主重伤不治的消息,后一秒,这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乔薇即刻坐船去了对岸,等她在曾护法的陪同下抵达云夙的寝殿时,发现姬冥修已经到了好一会儿。 她不由地一愣:“你……你怎么过来的?” 姬冥修道:“湖底有条隧道,刚好能到这附近。” 乔薇愕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隧道是谁建的不言而喻了,莲护法不能曝光与儿子的关系,可又忍不住想要亲近儿子,这才用心良苦地挖了一条直达云夙寝殿的隧道,可惜啊,这个儿子是假的。 就不知云夙自己知不知道他不是莲护法亲生的了。 姬冥修询问了当值的小丫鬟,据小丫鬟透露,云夙原本是去了银湖岛养伤的,可不知怎的,又被莲护法给送回来了,那之后,莲护法再也没来探望过云夙。 云夙身边一直都有个心腹侍女,今日原本是小丫鬟当值,可侍女让她去园子里摘几朵新鲜的梅花,她乖乖地去了,等她回来便发现云夙与侍女全都不在了。 乔薇想了想到:“看来,是侍女把她支开了。” 姬冥修凝眸,又向小丫鬟问了云夙的身体状况。 小丫鬟道:“他病得很重。” 这一点,公孙长璃也说过,公孙长璃的情报不会有错,云夙是真的快不行了,所以才会打了血魔的主意。 可他伤得那么重,仅有血髓根本不够。 “莲护法给他换了血。”胤王大步流星地走来,脸色有些臭臭的。 他脸色能不臭吗?好不容易当上圣教的少教主,屁股都没坐热,云清的身世曝光了,云夙跑路了,他孤零零的真的好可怜! 乔薇惊讶地看向胤王。 胤王冷冰冰地道:“看什么看?本王又没撒谎!她那时还不知道云夙不是她亲生的,为给云夙引毒,冒险与云夙换了血。” 这下,轮到曾护法惊讶了:“这样他俩都没死啊……他们既不是亲生母子,血怎么会相融呢?” 乔薇心道,这就看血型了,亲生母子也有血型不同的,陌生人也有一样血型的,只能说云夙确实运气好,碰到一个与自己血型一致的莲护法,换个别的血型试试,当场他就得去了。 “换了血他就能恢复如初了吗?”乔薇问。 姬冥修摇头:“他的功力都让鬼帝给吸干了,换了血只能给他续命,他想恢复如初,还得吸收血髓中的功力才够。但……只有血髓他吸收不了,还得有你的血。” 乔薇一愣:“我、我的血?” 姬冥修道:“你服用了血丹,你的血,能催动血魔的功力。” “可是我没把血给云……”话到一半,乔薇顿住了,“他……他可能已经有我的血了。” 众人不明所以地朝她看了过来。 乔薇捏了捏已经愈合的手腕:“昨天,三殿下受伤了,伤得很严重,我给他放了点儿血。” 血装在杯子里,三殿下服用后,还剩下几滴…… 三殿下不是自己摔倒的,是有人故意做了什么,目的就是要拿到她的血。 乔薇气得跺脚:“云夙这个王八蛋!连亲生儿子都能利用!是我大意了……” 姬冥修牵住她的手道:“这不怪你,你自己都不知道血丹的功效,何况,云夙已经山穷水尽了,他要拿到的东西,不择手段也一定要拿到,三殿下若是没成,还会有别人。” 比起更多的人受伤,只让三殿下伤了一次,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 乔薇知道他是在安慰他,轻轻地靠上他胳膊,像只做了错事的小鹌鹑,恨不得把头都扎进羽毛里。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摸了摸她垂着的小脑袋:“真不怪你,是我事先没和你说清楚,真要怪,得怪我才对。” 胤王看得眼疼! 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能不能别再秀恩爱了?! “那现在怎么办?”乔薇闷闷地问。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当年的事真相大白了,决斗他输掉了,夜罗皇室的身份也曝光了,圣教再无他容身之地,他在审判之前离开是明智的,可离开,不代表他舍弃了,他一定会想法子,把一切都夺回来。” “怎么夺?”胤王问。 曾护法弱弱地说道:“他把那些厉害的毒体和死士全都带走了。” 胤王想也不想地说道:“就这点人,打得过我大梁百万雄师吗?” 曾护法:“……” 你不是夜罗人吗…… 话说回来,从人数上来看,确实是打不过的,如果算上夜罗的兵力,倒是能有不少胜算,可问题是云夙不是没把夜罗的皇位夺回来吗?玉玺都还在祭师与小卓玛的手上呢,他拿什么去号召夜罗? 姬冥修眸光一冷道:“有一个地方,只要他去了,就算没有传国玉玺,也能号令整个夜罗。” 曾护法与胤王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地方?” 姬冥修与乔薇异口同声地答:“地宫。” …… 地宫的秘密藏来藏去,最终竟然还是让云夙给知道了,怎么知道的已无从考证,但据夜凉城的守城侍卫称,最近一段日子出城的人确实多了许多。 一段日子,看来云夙密谋地宫不是一日两日了,之所以留下是想守住圣教,如今圣教没守住,他也没留下的必要了。 下午,姬冥修与乔薇回了王府,把云夙潜逃的消息与众人说了。 什么证据都拿到手了,只差把这家伙押去刑堂了,真是临门一脚啊! 燕飞绝一拳头砸在了桌上! 比起这几人的义愤填膺,云珠心里是最难过的,毕竟云夙不止是自己逃了,他还把昭明的遗体带走了。 云珠的神情冰冷得有些可怕。 鬼王连糖豆都不吃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乖极了。 傅雪烟问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上公主的遗体,难道他自己走,不是能走得更快吗?” 这话不假,带着一副棺材上路,怎么都会有些不便的。 贺兰倾哼了一声道:“那就是有必须带上的理由了,他去找那个什么地宫,最缺的什么?” 傅雪烟一怔,喃喃地说道:“钥匙。” 开启地宫需要四把钥匙,分别是——血月弓、焚天刃、祭师剑与天水盾。 除去天水盾在月华手中,其余三样可都在他们手里,没见云夙来骗钥匙—— 乔薇顿了顿,说道:“难道……公主的玉棺也能打开地宫吗?” …… 傍晚,姬冥修给公孙长璃飞鸟传书,可鸟儿去了一趟云中城,又原封原地飞回来了。 姬冥修凝眸看着鸟腿上绑着的纸条。 “怎么了?”乔薇问。 姬冥修解下了纸条道:“长璃不在云中城了。” …… 是夜,众人便开始收拾东西了,来了夜罗这么久,该做的事差不多都做了,昭明的死因明了了,与云珠团聚了,圣教也真相大白了,唯一让人如鲠在喉的就是云夙这颗毒瘤了。 当初夜罗王下令击杀昭明的事,已经证实是姚珺迷幻所致,虽并不打算原谅他与慕王,可比起他们,云夙才是真正的敌人。 如果这个时候,大梁与夜罗厮杀起来,云夙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云夙进入地宫。 一听要回往大梁,最开心的是两个孩子,他们离开这么久,真的很想念家里的小伙伴,想鎏哥儿,想钟哥儿,还想二狗子。 最放不下的是云珠,鬼帝走火入魔了,她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深山老林里。 可一想到女儿的遗体落在了那个变态手中,还不知那个变态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就在云珠两头煎熬的时候,沐小将军找上门了。 从悬崖跌落的那日,他把所有的内力都用在了乔薇身上,自己摔成了几乎难以挽回的伤,经乔峥的悉心治疗,已经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动了,只是想要恢复功力,还得再勤学苦练。 沐小将军道:“云夫人,您去大梁吧,寻找鬼帝的事交给我。” 云珠看着他:“你?” 沐小将军摸了摸还不能负重的右臂:“炼化毒丹的秘笈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我妹妹需要闭关炼化毒丹,我会和她一起留下,您如果放心的话,寻找鬼帝的事,就交给我吧。虽然……我武功大不如前了,可找人还是在行的。” 翌日天一亮,姬冥修便去向夜罗王辞行了。 托国师大人的“福”,夜罗王昨日夜里便染了重度风寒,一大早病得下不来床,浑浑噩噩地根本不明白国师向他禀报了什么,姬冥修递来的文书,他稀里糊涂地全都盖印了。 夜罗王的后背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慕王爷也托了国师的“福”,姬冥修前脚刚走,后脚他便被宣来给夜罗王侍疾了,他连与姬冥修碰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把姬冥修“扣”下了。 晌午时分,一行人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夜凉城,踏上了回往大梁的路。 章节目录 【86】小包子来了(二更) 马车走得很快,当天夜里便进入了凤阳镇,一旦出了凤阳镇,走近路,约莫七八日便能抵达匈奴边境。 这一晚,众人在凤阳镇住下了。 乔薇与姬冥修一屋,夜罗王后要照顾三殿下,宿在了他的屋,云珠则带着两个小包子,傅雪烟要抱着小慕颜住进来,被教主大人耍赖地留下了。 十七与阿达尔去前方探路了。 燕飞绝留在房中养伤。 大家出门在外,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讲究,燕飞绝的屋子好巧不巧地被安排在了云珠隔壁。 可不知是不是燕飞绝的错觉,总感觉鬼王又要揍他! 晚饭后,景云与望舒去看小妹妹了,乔薇则端着一碗汤药去了荀兰房中。 荀兰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同为纯阴之体,她却比二师姐的条件更优秀一些,毒丹在她体内的生长根本就控制不住,照这个进度下去,大概明天她就得去了。 乔薇并不同情她,但乔薇答应了她,会让她在死前见鎏哥儿一面。 乔帮主是个守信誉的人。 “我进来了。”乔薇打了声招呼,推门而入,将药碗放在桌上,点了一盏油灯。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大半个屋子。 荀兰郁郁寡欢地躺在床上。 乔薇端着药碗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药喝了。” 荀兰侧过身子,背对着乔薇道:“这药没用。” “不是给你控制毒丹的,是护住毒丹,让你死了,它不会立刻坏掉。” 荀兰气得转过身来,冷冷地瞪着乔薇。 乔薇眉梢一挑:“干嘛这么看着我?当初说好了,你要把毒丹留下的。” 荀兰撇过脸道:“我还没见到鎏哥儿,我不会把毒丹给你的。” 乔薇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鎏哥儿就在赶来的路上,半夜就能到了。” 荀兰眸子一亮:“此话当真?” 乔薇把药碗往前一递:“我骗你做什么?趁热喝了,这药里放了地龙,凉了会很腥的。” 荀兰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药碗,可就在即将碰到药碗时,她的手又给缩了回来:“鎏哥儿来了我再喝,总之我答应你,只要能见到他,我绝不食言。” 鬼王如今已到了七阶巅峰,凭着他那日从一名毒体身上挖出来的毒丹,突破到八阶不成问题。 八阶与鬼帝之间隔着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但如果能有一颗纯阴之体的毒丹,太平洋就能缩小成一个小浴缸。 强挖不是不行,可就她这体质,风险有点儿大…… 乔薇决定还是来软的:“知道了,我去问问鎏哥儿到哪儿了。” 说罢,乔薇药碗,迈步出去了。 她人都跨出了门槛,身后,又传来荀兰似有还无的声音:“乔氏,你这辈子可后悔过?” 乔薇顿住:“这辈子?没有。” 这辈子的每一段经历,不论好的坏的,都是值得她珍惜与回忆的。 人固然会犯错,但与其沉湎与过去,不如努力往前看。 有些人没办法往前看,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我有。”荀兰哽咽地说。 乔薇明白她是真的后悔了,只是千金难买后悔药,她打烂的一手好牌,再也没有捡起来的机会了。 …… 夜色深深,一辆宽敞的马车驶入了青峰镇。 马车上,一个因连续多日赶路,累得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小男孩儿白白又嫩嫩,长了一张比小姑娘更精致可爱的小脸,睫羽浓长,随着他均匀的呼吸,像一双微微颤动的蝶翼。 马车上,还坐着两名衣着华贵的男子,一个年纪稍长,气质从容;一个年轻俊美,玉树临风。 二人也赶了不少路,颇有些累乏,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行进了一段,车夫说道:“盟主,马儿跑不动了,先找个地方给它们喂些饲料吧。” 年长的男子挑开车帘,望了望正前方的客栈:“休息一个时辰。要一间上房” “是!”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客栈前,店小二高高兴兴地迎了上来。 年长的男子将熟睡的孩子抱下了马车。 三人进店时,恰巧被二楼厢房的一个“故人”看了个正着。 这位故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慕秋阳。 如果姬冥修与乔薇在这儿,一定会万分惊讶,因为房中不仅仅坐着一个慕秋阳,还有不辞而别的公孙长璃。 慕秋阳给公孙长璃倒了一杯茶,态度十分客气:“我听说,公孙阁主与姬冥修是旧识。” 姬冥修手下有七大高手的事,圣教未必全知,慕秋阳却是借着素心宗的便利,特地深入查过的。 公孙长璃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慕秋阳见他没搭理自己,也不恼,反正这一路,公孙长璃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他已经习惯了。 他笑了笑,说道:“阁主看看,那底下的二人可是姬无双与易千音?他们带着一个孩子……我瞧那孩子怎么长得有些像姬冥修的弟弟?” 公孙长璃面无表情道:“太黑了,看不清。” 慕秋阳缓缓地凑近公孙长璃,唇角一勾道:“教主知道你看不清吗?” 公孙长璃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教主知道你和我贴得这么近吗?” 慕秋阳嘴角一抽,坐回了椅子上。 他好不容易才搭上云夙这条线,可不能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自己的前程给葬送了。 公孙长璃他得罪不起,可他要怎么做,公孙长璃也管不着。 他与姬家人不共戴天,在这里遇到了姬冥修的手下与弟弟,他还能让他们跑了? 慕秋阳挤出一副客气的笑:“阁主先吃,我还有事,先回屋了。” 望着慕秋阳迅速消失的背影,公孙长璃端起一杯茶,朝着窗外泼了过去! 易千音被浇了满身,当即一怒,气冲冲地抬起来:“谁这么……诶?” 他看到了公孙长璃,眸光就是一怔。 公孙长璃冲了他使了个眼色。 易千音心口一震,一把拉过就要进店的姬无双。 姬无双蹙眉道:“怎么了?” 易千音再次朝二楼的窗户望去,那里,已经没有公孙长璃的影子了。 可浑身的凉水提醒着他方才的一幕并不是他的错觉,他一边解下披风,一边低声道:“我们被人盯上了,赶紧离开这里!” 姬无双赶忙抱着熟睡的鎏哥儿上了马车。 易千音也跳上马车,对车夫道:“走!” 慕秋阳带着几名死士冲出客栈时,姬无双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他顺着马车的动静追了过去。 他追进了一条巷子。 马车静静地停在那边,他拔出长剑,斩出一道凌厉的剑气,掀翻了车顶。 与此同时,他飞身一掠,来到了马车上,却惊讶地发现车上一个人都没有! 慕秋阳跑出了巷子,左右一张望,就见姬无双骑在一匹马上,正朝街道的尽头快步奔去。 姬无双的身侧,依稀能看见孩子的小腿儿,在半空来回晃动。 慕秋阳带着三名死士朝着姬无双追了过去,余下两名死士朝着相反的追去。 一拨人彻底离开胡同后。 易千音抱着被点了睡穴的鎏哥儿缓缓自车底爬了出来,方才他抱着鎏哥儿贴在车底,慕秋阳再稍稍仔细一些,他怕是就藏不住了。 易千音不敢多留,自马车的鸟笼内取出一只飞鸟,写了纸条绑好,朝凤阳镇的方向放飞了出去。 凤阳镇不远,燕飞绝很快收到了易千音的纸条,立刻去了姬冥修的屋:“在青峰镇被人盯上了,姬无双在引开他们,易千音带着鎏哥儿往这边来了。” “是谁?”姬冥修问。 燕飞绝道:“易千音没看清,但……有好几个死士。” 乔薇眸光一顿道:“云夙的人。” 姬冥修看向乔薇道:“我和鬼王出去一趟,你在客栈等我。” 乔薇拿了披风给他:“路上小心。” 姬冥修与鬼王出发了。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青峰镇,一个去接应易千音,一个去接应姬无双。 鬼王找到易千音时,易千音刚被两名厉害的死士追上。 他身上绑着孩子,招式难以施展,眼看着死士的长刀就要砍在他的脊背上,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空气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易千音别说闪躲了,他连气都呼不了了。 他好歹也是吃了两生果的高高手,这到底是个什么变态的家伙,竟然把他压制得快要跪下了! 那两名死士俨然也被这股气息慑住了,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强的惊恐,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刚一转身,脑袋便嘭嘭两声爆掉了。 鲜血与脑浆溅了易千音满脸。 易千音当场就给吓傻了。 傻到他以为对方是来抢孩子的,他二话不说地把鎏哥儿递了出去:“给!” 鬼王:“……” ------题外话------ 千音啊,修哥知道你这么没骨气吗23333 【有奖问答】来一波:荀兰能见到鎏哥儿最后一面吗? a:能。 b:不能。 章节目录 【88】荀兰之死 夜里,众人陆陆续续地睡下了。 玄衣卫默默地埋伏在客栈四周,将客栈保护得固若金汤。 乔薇白日在马车里睡多了,这会子毫无睡意,先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又拉开房门去廊下吹了会儿凉风。 正要回屋,就见傅雪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傅雪烟一眼看见了廊下的乔薇,缓缓走过去道:“怎么还没睡?” 乔薇转过身,靠上凭栏道:“睡不着,你呢?小慕颜又醒了?” 傅雪烟摇摇头:“没有,睡得很香。” “那你干嘛出来?”乔薇问。 傅雪烟在乔薇身旁站定,双手扶上凭栏,轻声说:“也是不困,出来走走。” 乔薇递给她一片小奶皮,这不是寻常的小奶皮,而是乔薇自己做的,加了些酸梅肉与干杏,口感偏酸。 傅雪烟自打生下小慕颜后便不爱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了,唇角微弯道:“我不饿,你自己吃。” 乔薇将小奶皮塞进了自己嘴里,浓浓的奶香味儿在唇齿间划开,带着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整个味蕾都要酥掉了。 傅雪烟原本不想吃,可见她吃得这样香,又忍不住有些馋,伸出手,从她端着的盘子里拿了一片小奶皮,等喂进嘴里才知“上当”了。 牙齿都要酸掉了,果然孕妇的口感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 乔薇将一整盘小奶皮一点不剩地吃完了,只差舔盘子了:“你去睡吧,我去看看荀兰。” 傅雪烟微微惊讶:“你是因为担心她才睡不着的?” 乔薇咂咂嘴,意犹未尽地说道:“算是吧。” 毕竟毒丹随时就要圆满,荀兰还没喝下那碗护住毒丹的药,若是发现得太晚,毒丹可就废了。 乔帮主可是连一个铜板都舍不得浪费的人,那么宝贝的一颗毒丹,废掉了她会肉痛死的。 傅雪烟将身子探出凭栏外,朝荀兰的屋子瞅了瞅:“屋子里还亮着灯,我和你一起去吧。” 乔薇打荷包里倒出了一波新的小奶皮:“担心她会伤到我啊?” “……”我担心你撑坏肚子! 二人去了荀兰的屋子,想了想,最终没有进去,而是微微推开一条门缝,打量着里头的动静。 荀兰披着外袍,坐在窗边,遥望着漫天的星子,一张暗沉的脸让油灯照得枯黄,毒丹摧毁的不仅是她的寿命,还有她的容貌。 她越来越苍老,鬓角都生了华发。 寻常毒体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但纯阴之体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分精气,都能成为毒丹的养分。 傅雪烟惊叹道:“二师姐都没这样。” 乔薇小声道:“她的体质,比二师姐还要优秀。” 对想要毒丹的人来说是幸,对她来说却是不幸了,若不是这样的体质,她也不至于被圣教抓去。 明明都躲过姬家的惩罚了,却还是栽在圣教的手中了。 这到底是命呢,还是运呢? 荀兰用帕子捂住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当她拿开帕子时,乔薇与傅雪烟全都看见了上面的血迹。 乔薇眸光一颤:“不好,她要撑不住了。” 傅雪烟赶忙推开门,迈步走向荀兰。 荀兰的身体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傅雪烟将她扶了起来,指尖探了探她鼻息,发现还有气,将她抱回床上,轻晃着她肩膀道:“荀兰,荀兰!” 乔薇打开荀兰的包袱,取出一瓶压制毒丹的药丸,倒出三倍的药量,掰开荀兰的嘴,给她一股脑儿地灌了进去! 但荀兰根本没有咽下,而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连吞咽的功能都没了。 傅雪烟眉心一蹙,伸出手道:“给我。” 乔薇将十五粒小药丸倒入了她的手中。 傅雪烟掐住荀兰的下巴,将药丸灌了进去,一手捏紧她嘴唇,另一手在她后背上运力打了一掌。 咕噜一声,荀兰将大半的药丸吞下了。 乔薇又倒了一杯温水来,半是强迫地喂她喝下,将没能下咽的药丸冲了下去。 做完这些,傅雪烟又盘腿坐在床上,为荀兰徐徐地输入内力,以护住荀兰的心脉:“我撑不了多久,鎏哥儿什么时候能到?” 乔薇也有些急了,说道:“去了好一会儿,应该快到了,我去看看。” 荀兰体内的毒丹自发地抵抗着傅雪烟的内力,傅雪烟输入得有些辛苦,浑身的汗水都冒了出来:“毒素开始急剧扩散了。” 乔薇看了一眼荀兰,就见她的脸都开始发紫了,容颜以看得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不仅她的脸,就连手都开始急剧枯萎,浮现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褶子。 乔薇又看了看桌上已经凉掉的药,犹豫了一番,最终没选择给她强灌。 乔薇飞快地跑下楼,想看看他们究竟到了没有,哪怕是出现在街角也好。 “来了没?”傅雪烟艰难地问,她快撑不住了。 她到底是小觑了纯阴之体的威力,这颗毒丹根本不是她可以压制的,毒丹想要吸尽荀兰体内的最后一丝养分,傅雪烟的内力渐渐护不住了,她能感觉到毒丹正在撕扯着她的内力:“快来啊……再不来真的见不到了……” 嗖! 一道黑影掠到了乔薇的身前。 乔薇定睛一看,眸子顿时亮了:“来了来了!” “撑——不住了——”几乎是乔薇话音一落,傅雪烟的内力便被毒丹击得溃不成军,傅雪烟遭到反噬,身子一震,倒在了床铺上。 荀兰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傅雪烟勃然变色! 眼看着荀兰的最后一丝生机也要被毒丹给吸去,一只纤白的素手突然探了过来,如玉的指尖轻轻一点,体内彭拜的毒气便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唰唰唰地缩回了毒丹内。 傅雪烟简直惊呆了。 乔薇抱着鎏哥儿走进屋,纳闷地说道:“娘?你怎么醒了?” 贺兰倾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大半夜的,吵死了。”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娘。” 贺兰倾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以及她怀中的孩子一眼,说道:“早点睡。” 乔薇乖乖地应下:“知道了。” 贺兰倾回屋了。 傅雪烟长长地松了口气,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道:“方才真是太惊险了,不是卓玛赶到,她已经没命了。” 贺兰倾不耐烦管这些闲事,平时都对荀兰不管不问的,没想到紧要关头竟然会出手。 与其说她是怜悯荀兰,倒不如说她不想乔薇白忙活一场。 傅雪烟羡慕地看了乔薇一眼,有个娘亲疼着,真好。 鎏哥儿睡得香甜,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从马车上抱来亲娘的身边了。 荀兰幽幽转醒,醒来就发现乔薇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床沿上,她的眸光就是一亮:“鎏哥儿?” 乔薇轻轻地将孩子递了过去。 荀兰激动地坐了起来,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把儿子抱进了怀里。 小身子与她紧紧贴着的一霎,她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这么抱过他了……他都长这么大了……重了……也高了……脸上的婴儿肥褪了不少,面孔更清秀了……手指也长了…… 荀兰一手抱紧儿子的小身子,另一手,抚过儿子的眉眼、脸蛋……最后,握住了他被冷风吹得有些冰凉的小手。 她抓住他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泪珠子吧嗒吧嗒地砸了下来。 傅雪烟从屋外缓缓地合上门。 乔薇问荀兰道:“要叫醒他吗?” 荀兰靠在床头,像抱婴孩一般地抱着鎏哥儿,她解开衣襟,将他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暖和的肚子上,又拉过被子,将他小小的身子盖上。 她也想叫醒他啊,可她如今这幅样子…… 荀兰望向不远处的铜镜,铜镜里,坐着一个苍老又丑陋的妇人,她的脸布满了皱纹,她的头发变得斑白,她的眼睛是邪魔一般的赤红色…… 荀兰心痛地摇摇头,抱紧儿子,脸颊贴了贴他额头。 可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她都不敢用力,她怕惊醒了他,怕他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会害怕。 人在拥有时总是不懂得珍惜,非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在一无所有之后,再回想前尘种种,才发现自己最舍不下的就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在姬家时没能好好地陪陪他,若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她每天都会陪着他,晚上也会抱着他…… “娘亲我能和你睡吗?” “打雷了,我好怕。” “好黑呀。” “我肚子疼。” 荀兰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她抱紧儿子,痛不欲生地哭了起来。 乔薇感到了她身上那股难言的悲痛,那种与骨肉分离之痛,她感同身受。 乔薇递给一方帕子:“你确定不叫醒他吗?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是他亲娘,他不会怕你的。” 荀兰含泪摇头:“我不希望他记住我这个样子。” “我给你……”乔薇想说我给你易易容?转念一想,脸能易,手呢?眼睛呢?比起浪费时间易容,她更愿意享受与儿子最后的温存吧。 乔薇站起身:“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荀兰不饿,她看得出这只是乔薇让她与鎏哥儿独处的借口,就在乔薇转身的一霎,荀兰叫住了她:“我后悔的……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那么对姬婉……不该那么算计你……不该奢望不属于自己东西……” 乔薇顿住脚步,刚要开口,荀兰抱着鎏哥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乔薇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荀兰哽咽道:“我给你们赔罪……怎么赔罪都好……你们是打我、骂我都没关系……” 乔薇从未见过荀兰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曾经头抬得有多高,眼下头垂得就有多低,只是可惜,一切都来得太迟了。 乔薇蹲下身,将她扶了起来:“我救不了你,荀兰。” 荀兰一怔,泪水朦胧地看着乔薇:“连你都救不了吗?你不是服了血魔的血丹吗?三殿下伤成那样都被救活了,你的血能起死回生的不是吗?” 乔薇摇头:“血魔的血丹只能治疗伤势,你这个不算伤势,我救不了。” 荀兰不甘地问道:“秘……秘笈呢?不是说找到可以炼化它的秘笈了?我习武好不好?” 乔薇定定地望进她眸子,没有丝毫闪躲地说道:“来不及了,你要练出二师姐那样的功力,才有办法使用秘笈,可那至少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我就算把所有的两生果都给你吃下去,你也还是来不及。” 荀兰其实早已知道结局,她只是不甘心,越是抱着儿子,越是不甘心就这么把命交代在这里。 她还没看着他长大,没看着他成家,没听他最后叫她一声娘…… 乔薇拍拍她肩膀,转身出了屋子。 这一夜,乔薇没再进去。 天蒙蒙亮时,荀兰抱着孩子出来了。 她将鎏哥儿缓缓地交到乔薇的手中,一言不发地叩响了乔峥的房门。 乔峥拎着手术箱出来了。 荀兰回了屋,平静地躺在屏风后。 乔薇抱着鎏哥儿,静静地站在门口。 荀兰扭过头,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鎏哥儿小手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扎进乔薇怀里。 这是荀兰在世上看见的最后一道风景。 荀兰淡淡地笑了。 乔氏,谢谢你当初没有输给我。 章节目录 【89】二更 鎏哥儿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 屋顶是陌生的,但耳畔传来熟悉的喧闹声,他扭头,循声望去,就见明亮的屋子里,珠儿与小白打来打去,望舒与景云跑来跑去,大白懒洋洋地趴在藤椅上,金雕像个雕塑似的立在一旁。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鎏哥儿眨了眨眼,又转头望向另一边。 乔薇正在整理鎏哥儿的衣裳,把要洗的分出来,干净的叠起来,与景云的放在一块儿。 鎏哥儿看着乔薇安静又娴熟的动作,又看了看与景云放在一起的衣衫,眸子睁得大大的。 似是感受到了鎏哥儿的视线,乔薇抬眸朝鎏哥儿望去。 鎏哥儿却一把闭上了眼。 乔薇知道他醒了,放下手中的小裤衩,起身朝他走了过来:“醒了?” 鎏哥儿死死地闭着眼,不说话。 乔薇探出柔弱无骨的手,轻轻地摸了摸他额头。 鎏哥儿的睫羽微微颤动了一下。 乔薇温声道:“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鎏哥儿还是不说话,埋在被子下的小拳头拽得紧紧的。 乔薇掀开被子,一眼看见他的小拳头,在床沿坐下,背靠着床柱,轻轻地看着他说:“生气了?” 鎏哥儿拉过被子蒙住头。 乔薇没体会过这种睡前还是好好的,一睁眼所有人都不见了的失落,但从理论上,乔薇猜得出他在气什么。 乔薇俯身,捏了捏他的小脸道:“不是故意偷偷走的,也不是故意不带你。” 被子下传来鎏哥儿哽咽的声音:“你都带景云和望舒了!” 乔薇还真不知怎么和他解释,要说景云和望舒是被坏人抓走了定然是不成的,小胖子到现在还不知自己被人劫持过,一直当自己是来夜罗走亲戚的。 乔薇把鎏哥儿从被子里捞了出来,看着他泪汪汪的眼睛道,软语说道:“我这不是把你接来了吗?” 小哭包不买账,坐在乔薇怀里一个劲儿地哭,怎么哄都哄不住,最后还是望舒和景云把大白小白抱过来,他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才堪堪止住眼泪了。 …… 安抚完鎏哥儿,乔薇去了乔峥房中,乔峥已经取完毒丹,神色有些古怪。 乔薇看了她爹一眼,不解地问道:“爹,怎么了?” 乔峥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道:“你知道她体内不止一颗毒丹吗?” 乔薇惊讶:“不止一颗毒丹?” 乔峥打开了防腐的紫檀木盒子,里头装着两个等待塑封的寒玉瓶,乔峥打开了瓶盖,递给乔薇面前道:“你自己看。” 乔薇是见过毒丹的,公孙长璃送来的一颗,她娘自鬼姬体内挖出来的一颗,以及鬼王打毒体的体内挖出来的一颗,其中以鬼姬的毒丹色泽最为浓郁,也最为紧实饱满,可这两颗,明显比鬼姬的毒丹优秀多了,单看颜色,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颗就够让人惊讶了,没想到竟然会是两颗! 难怪她衰弱得那么快了,体内供养着两颗纯阴之体的毒丹,没当场死掉都是奇迹了。 乔峥感慨说道:“我一直以为药丸对她没用,她吃了也比沐姑娘结丹快很多,我差点给她停药,现在看来,幸好没停。” 停了,指不定在夜凉城就去了。 这第二颗毒丹算是荀兰留给他们的惊喜了,若说一颗纯阴之体的毒丹能将鬼王与鬼帝之间的差距缩小成一个小浴缸的距离,那么两颗下去,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乔薇收好毒丹,等鬼王突破八阶时,便可以开始服用第一颗了。 …… 晌午时分,一行人出发前往青峰镇,镇上,姬冥修已经找到了易千音与姬无双,并在客栈等候多时。 昨夜鬼王来到青峰镇后,方圆百里的死士与高手都感受到鬼王的气息,慕秋阳当场撤了。 撤之前,姬无双看清了他的长相,认出了他便是从自己手中逃走的慕王府世子。 姬无双与姬冥修成功会合,易千音也找到了二人。 易千音起先以为自己把孩子给弄丢了,别提多难过了,后面知道鬼王是自己阵营的,乐得险些原地跳大绳。 易千音随后将看到公孙长璃的事与姬冥修说了。 慕秋阳是云夙的爪牙毋庸置疑了,推测一下二人被追杀的时间与地点,公孙长璃当时应当是与他在一起。 二人都在,想来云夙也在。 但云夙逃得太快了,等他们追过去时,云夙已经不在客栈了。 “逃得可真快!”易千音扼腕。 姬无双冷哼一声道:“能不快吗?等着让你抓?” 云夙如今忙着炼化血髓的功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他们硬碰硬,这若是大梁,云夙便插翅难飞了,偏偏是夜罗,是云夙自己的地盘! 姬冥修沉思着,没有说话。 很快,乔薇一行人到了。 队伍之中已经没有荀兰的身影了,但鎏哥儿与景云望舒蹦蹦跳跳地下了马车,一脸欢乐得要飞起的样子。 鎏哥儿抱着两只白,哒哒哒哒地上了楼,一出楼梯口,看见了神情威严的姬冥修,鎏哥儿的小身子就是一僵! “大……大大大大大……大哥……” 吓得他都结巴了。 姬冥修走上前,缓缓地将他抱了起来。 鎏哥儿在大哥怀里,吓得小身子一阵发抖。 “冷吗?”姬冥修用披风裹住了他。 暖暖的气息,一下子将他包围了。 姬冥修的身上有乔薇的香,也有他自己淡淡的幽香以及浑厚的男子气息。 鎏哥儿的脑袋晕晕乎乎的,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想看又不敢看,就那么偷瞄着大哥的侧脸。 姬冥修语气轻轻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中午想吃什么?” 鎏哥儿一愣。 姬冥修道:“羊肉吃不吃?” 鎏哥儿机械地点点头。 “馅饼呢?” 鎏哥儿继续点头。 “小奶皮还有桂花糕?” 大哥从前不是都不许他吃这么多甜食的嘛…… 鎏哥儿软软地趴在大哥肩头,忽然觉得大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夜里,景云与望舒歇在云珠的屋子,鎏哥儿睡在乔薇与姬冥修的屋,这是他头一次一个人睡在这边,好奇得有些睡不着,左瞅瞅,右瞄瞄。 乔薇一宿没合眼,这会子已经睡着了。 鎏哥儿睁大一双鹿眼,在被子里扭来扭去。 忽然,一只宽厚的大掌覆上了他眼睛。 他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扫过姬冥修的手心。 姬冥修长臂一搂,将他抱了过来。 哇哇哇,大哥的气息,太多太可怕啦! 鎏哥儿的心里一阵咆哮,我今天晚上要睡不着啦! 三秒后。 “呼~呼~呼~” 小呼噜打到飞起。 …… 这之后,众人赶路的速度快了许多,马不停蹄地出了夜罗,进入匈奴的沙漠。 沙漠的雪景美得像是人间仙境,若不是为了追踪云夙,一行人都想停下来好好游览一番。 一路上,天公还算作美,没遇上暴风雨,偶尔下几场大雪也全都在夜间下完了,白日里,连片小雪花都没碰到。 可赶路赶得太急,孩子们有些吃不消了,鎏哥儿与景云染了风寒,小慕颜高热三日,这次的风寒来势汹汹,不会武功的全都被传染了,只有乔薇与望舒还活蹦乱跳的。 所有人都裹成被子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时,望舒穿着一件薄薄的小夹袄,蹲在雪地里,用小木铲子一下一下铲着雪。 乔薇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夹袄都没穿,只一条长袖束腰罗裙,坐在廊下,一边吃着小奶皮,一边吹凉风。 行程略略耽搁了几日,等他们自元安城进入大梁境内时,云夙一行人也打蒲城进入大梁了。 姚珺出境时,给了蒲城城主四名长刀死士,而云夙此番过境,竟然豪气地给了他一个即将突破的准鬼王。 准鬼王可比长刀死士值钱多了,只是蒲城城主并不知道的是,准鬼王与鬼王尽管只有一字之差,可若是没有毒丹,他这辈子都别想突破,更何况,云夙原本也没有这么大方。 姬冥修没那么好心地去点醒他,打元安城入境后,便直奔齐水镇了。 没一会儿海十三便传回消息,那个云夙留在蒲城的准鬼王,携带四名长刀死士潜逃了,蒲城城主气得半死,想要通缉云夙,却又不敢闹大,只能硬生生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要说云夙也是厉害,本以为进了大梁就能很快地擒住他,却不想他一过齐水镇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十七与海十三全都探不到他的行踪了。 “应当是易容了。”易千音道。 乔薇不解道:“可是他带着一口玉棺,那么大的目标,难道就没人起疑吗?” 易千音就道:“年关来了,运货的多,他那么狡猾的人,总有法子避过的。” 姬冥修望向姬无双:“公主陵的入口都守住了?” 姬无双点点头:“我已经通知了煞血盟的人,守住公主陵以及西大营。” 既然不能在路上捉到他,那就在地宫的入口拦住他。 姬无双说道:“从目前我接到的消息来看,除了皇上偶尔会去走走,并没有其他人靠近过地宫的入口。” “皇上?”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还有多久到京城?” 姬无双挑开帘子,望了望阴暗的天色:“快的话,傍晚就能到了。” …… 临近傍晚,京城下了一场小雪。 大梁的气温比夜罗要高上不少,雪也温柔得多。 一辆奢华大气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公主陵外,马车前后,是两队随行的御林军侍。 看守陵墓的老太监迈步走了过来,替对方打开帘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恭迎皇上。” 皇帝神情沉痛地走下马车,并没有拿正眼瞧地上的太监,而是望向了风雪中的陵墓,淡淡地说:“都退下吧,朕想单独和昭明说会儿话。” 老太监不敢怠慢,往旁侧让出一条道:“皇上,请。” 皇帝缓缓地走了进去。 身后的御林军也打老太监跟前走了过去。 方才他没往后瞧,不知道御林军还抬了东西,眼下他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抬着一口玉棺。 老太监一愣:“皇上……这个是……” 刚一开口,老太监意识到自己逾越了,皇上想干什么,岂是他一个奴才能够过问的? 可令老太监惊讶的是,皇帝竟然破天荒地答复他了:“昭明的玉棺旧了,朕给她换一口新的。” 皇上不仅没责备自己多嘴,还这么好声好气地答了自己,老太监简直受宠若惊:“原来如此,皇上对公主真是用心良苦。” 皇帝道:“她是朕的小姑姑,朕待她好是应该的。” 老太监忙福了福身子:“皇上,您请。” …… 马车进入了京城。 姬冥修沉默着,若有所思。 “少主,你在想什么?”姬无双问。 姬冥修道:“我在想,皇上已经知道我娘的遗体不在陵墓里了,为什么还要去探望她?” 姬无双又不傻,被他这么一说,当即眉头就是一皱:“你怀疑……” 姬冥修蹙眉道:“没错,我怀疑那个人不是皇上。” 一名杀手施展轻功飞了过来,落在外车座上,大声禀报道:“盟主,皇上又去公主陵了,还带着一副玉棺。” 玉棺? 云夙! 章节目录 【90】鬼王威武(一更) 皇帝领着一众御林军入内。 老太监左右没什么事,乐得在前铺路,本想叫上底下的小太监,可回头一看,人家工具什么全都备得齐全。 要说皇上对这个公主啊,当真是宠到骨子里了,只是……他前儿些日子怎么听说公主其实没死,而是成了夜罗的王后呢?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大街小巷,茶楼画舫全都传开了,皇上起先也认定了对方是公主,可不知怎的,夜罗使臣厉害后,皇上又开始来公主陵了。 莫非那个王后并不是真正的昭明公主,只是长得有点儿像吗? 老太监想不明白,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揣测圣意,总之皇上让干什么,他一应配合就是了。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公主陵笼罩在一片流光溢彩的灯火中。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抵达了公主墓。 公主墓早在去年曾让胤王与昭王挖过,为此,皇帝还发了好大的火儿,事后丞相也来过两次,皇帝却都没再说什么,可见皇上啊,对昭明公主是真真儿疼到了骨子里。 老太监一边感慨着,一边打着灯笼停在了坟墓前,给皇帝行了一礼道:“皇上,到了,是现在就动土吗?” 这个时辰是不是不太对呀? 好歹是给公主换棺材,不得钦天监拟定个日子么? 老太监越想越不明白,却又不敢置喙什么,在皇帝沉沉地嗯了一声之后,他自觉地让开了。 一队御林军拿了铁锹上前,开始卖力地挖坟。 这可是公主的坟呐……老太监仰天长叹。 御林军人多力气大,很快便将坟墓挖开了,露出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这口棺材只是一个障眼法,在棺材的底部有一个机关,打开后能看见一条长长的通道,往下,方是真正的公主墓。 只不过,这口棺材能供人通过,却无法让那口崭新的玉棺运入其中。 皇帝又下令,让人将这口棺材彻底地撬了起来,入口的砖块也尽数拿开,如此,倒是能畅通无阻地下墓了。 哪知就在皇帝刚要带着玉棺走下墓穴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皇帝身子一顿。 老太监也循声望了过去,这可是公主陵啊,什么人敢在这里骑马?不要命了吗? 待到马蹄声渐近,老太监看清了马上的人影,当即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大胆了。 老太监恭恭敬敬地福下身来:“老奴,叩见丞相大人。” 姬冥修勒紧缰绳,翻身下马。 这一路赶得及,风尘仆仆的,并不宜见驾,只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谁都顾不上许多了。 皇帝朝姬冥修看了过来,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你这么快就回了?不是说还得过个三两日么?” 姬冥修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微臣……几时说过三两日再回?” 皇帝古怪道:“你让人给朕带了消息啊,就你个什么……贴身的长随,叫……铭……铭什么?” “铭安。”姬冥修道。 皇帝哦了一声:“对,就是他!” 姬冥修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皇帝道:“我没吩咐过他任何事。” 皇帝愕然。 姬冥修缓缓走向了皇帝,一把伸出手,探向他的脸。 皇帝没有闪躲。 一旁的御林军却被姬冥修杀气腾腾的动作刺激得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皇帝冷声道:“做什么?都给朕退下!” 御林军犹豫着退下了。 姬冥修没在皇帝的脸上发现任何端倪,当然,不排除用邪术易容的办法,但如果这个皇帝是假的,那方才不该毫无戒备才是。 “你怎么了?”皇帝问姬冥修。 姬冥修抽回了手,看了皇帝一眼,微微一叹道:“微臣以为皇上是人假扮的。” 皇帝笑了:“什么人敢假扮朕?” 想到了什么,皇帝笑容一收,蹙眉道:“你当真没让你的长随给朕递口信?” 姬冥修正色道:“没有。” 皇帝迟疑:“那……” 姬冥修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铭安不会背叛过,多半是让人给冒充了。” 皇帝想起那张与铭安长得一模一样,身形一样,连说话声都毫无差别的长随,似笑非笑地看了姬冥修一眼:“看来,你在夜罗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姬冥修道:“说来话长,回头再慢慢与皇上解释,皇上为什么会带一口玉棺来此?” 皇帝抱怨道:“还不是你的……那个假冒的长随,给朕带口信,说是你说的,昭明的遗体很快就要运回来了,原先的玉棺有磨损,让朕给准备一口新的。” 姬冥修淡道:“这您也信?” 皇帝抬起巴掌:“你小子!” 这一巴掌终究是没落下去,好歹这是昭明的墓地,遗体不在了,魂魄指不定还在四周游荡呢,让她看见他揍她儿子,她该难过了。 皇帝无奈地瞪了姬冥修一眼:“还不是怪你,一走这么久,连封书信都没有,不是那长随时不时给朕报个信,朕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所谓关心则乱,也不如此了。 姬冥修换上一副好脸色,客客气气地问道:“皇上的毒可解了?” 说的是紫藤罗玉的毒,姬冥修在离开前曾将解药给了皇帝。 皇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本想抓着姬冥修好生地训斥一番,可一看他清瘦得厉害,又一句狠话都放不出了:“小薇和冥烨都怎么样了?孩子找到了吗?” 姬冥修点点头:“都回来了,具体的……我改天再与您细说。” 皇帝黑了脸:“你什么意思?才回来又要走啊?” 姬冥修欠了欠身:“表哥告辞。” “你……”皇帝气得半死,想想这是昭明的陵墓,又深呼吸,压下了把姬冥修捞回来狠揍一顿的冲动。 老太监讪讪地走了过来:“皇上,您看这……” “这什么这?”皇帝瞪了瞪他,望向被挖得七零八落的坟墓,心烦意乱地说道,“填上填上,都填上!” 姬冥修回到马车上时,姬无双已经从杀手口中知道陵墓的动静了,不由地狐疑道:“那个假的长随应当是云夙安排的,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把皇上骗去陵墓。” 马车上除了姬冥修与姬无双,还有一个易千音。 易千音眨了眨眼:“不会是声东击西吧?” “声东击西?”姬无双朝他看了过来。 易千音挑眉道:“不是说有两个入口可以到达地宫吗?一个是公主陵,一个是西大营,会不会云夙在这边弄了个障眼法吸引我们的视线,事实上他是去了另一边?” 姬无双分析道:“西大营的秘密,按说是没有外传,不过地宫的秘密也没人外传,云夙连地宫都知道了,会知道西大营的秘密也不足为奇了。” 说罢,姬无双扼腕,这个男人的手段,令人胆寒啊。 西大营后山的入口是由孟婆婆一家看守的,孟婆婆不会允许姬冥修以外的任何人进入,对方强闯,只有一个法子,便是杀了孟婆婆一家。 易千音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啊了一声道:“孟婆婆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姬无双赶忙说道:“少主,我这就带人去一趟!” 易千音起身道:“还是我去,我比你快!” 易千音挑了一匹汗血宝马,马不停蹄地去了。 鬼王挑开车帘,一道黑影如同旋风一般,打他眼前刮了过去,把他的糖豆都刮掉了! 鬼王古怪地挑了挑眉。 下一秒,他也像一道旋风,唰的一下地自马车里刮跑了。 易千音跑着跑着,马蹄声不见了,周围的景物变低了。 错觉吧?这难道是一匹飞马? 他疑惑地咦了一声,低头一看,就见他的马果真是飞起来了! 他简直心惊肉跳啊! 鬼王举着他的马,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冲刺着。 那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路边摊全都被刮翻了,路人却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易千音的腮帮子都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变形了,乃至于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不然他可真想说—— 你……你举我就够了,你举马做什么呀?! ------题外话------ 双倍活动开始了,月票能生小宝宝了,快让你的月票生出好多好多的小宝宝吧!o(n_n)o~ 章节目录 【91】二更 易千音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着到达西大营的,活了近二十年,第一次发现自己晕马! 马:“……” 我特么也晕啊! 被人骑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也骑一次人,哪里晓得会是这种体验,难怪人都要骑马,实在是为了马好啊! 从今往后,谁特么不让人骑它,它跟谁急! 当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到达目的地后,鬼王将一人一马放了下来。 一人一马瘫在地上,腿肚子一阵哆嗦,脸发白、气发喘、天旋地转。 鬼王脸不红气不喘地拿出糖豆,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当鬼王吃到第三十七颗时,易千音总算是缓过劲来了。 易千音看看连头发都一丝不乱的鬼王,再看看被吹得像个难民的自己,一下子被虐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好在易千音还记得自己是来西大营做什么的,神色木木地收回视线后,踉踉跄跄地去找孟婆婆一家了。 从这儿到西大营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经过一个小村子,当易千音打村口走过时,猛地听见了一阵吹索拉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在不远处的小道上看见了一队发丧的村民,送葬的妇人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抬着一副外表看上去并不算起眼的木棺。 可令人起疑的是,这副棺材明显比易千音见过的棺材要粗大一些。 莫非是木棺里套着一个玉棺? 易千音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八名壮汉的脚上,从几人的步伐来看,个个都武艺不凡。 再看那几个哭葬的妇人孩子,俨然一副贫苦村名的打扮,村子里死了人,还能劳动这么多武林高手来抬棺材么? 这么一想,易千音几乎能确定棺材里有文章了。 易千音二话不说,施展轻功飞了过去,一个利落的空翻,稳稳地落在棺材上,将棺材嘭的一声压了下来! 八名抬着棺材的壮汉谁也没料到会有人偷袭他们的棺材,毫无防备之下,全都被压得趴在了地上。 “哎呀,什么人呐?你谁呀?”哭丧的老妇人朝着易千音扑了过来。 易千音看也没看她一眼,拔出腰间的长剑,一把斩断了棺材上的绳索,随后狠狠地打出一掌,将棺材盖子打飞了。 巨大的动静,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易千音却头脑清醒得很,他一个健步迈过去,扶住棺材,朝里头望了过去。 可当他看清里头的景象时,忽然傻眼得说不出话了! 这里头哪里有什么玉棺?分明躺着一个身材较寻常人粗壮些的汉子。 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过来:“你谁呀?你为什么不让我儿子下葬?你想干什么?你这个杀千刀的……” 老妇人骂着还觉不够,脱了鞋,用鞋底朝着易千音狠狠地抽了过来! 易千音当然是被抽得很惨。 …… 易千音也是事后去了一趟西大营才知,是营地的伙夫去世了,这伙夫就是村儿里的,家中有个老娘,有个哥哥、嫂嫂以及几个小侄儿,他自己则是鳏夫一个,但他为人不错,他病逝后,营地几个相熟的士兵自发地来给他抬棺送葬。 这事儿假不了,而且确实与云夙没有一文钱关系,纯粹是巧合! 事后易千音又去了一趟孟婆婆的家里,孟婆婆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看着易千音鼻青脸肿的样子,完全是一脸懵逼。 易千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京城的。 他幽怨地看了鬼王一眼,难怪这家伙从去了西大营就一直坐在树底下吃糖豆,他怕是知道棺材里什么古怪都没有…… …… 云珠不爱与人打交道,便既没住进姬家,也没住进乔家,而是住在了昭明生前的居所——四合院。 四合院年前又扩建了一番,厢房够多够大,多少人都住得下。 夜罗王后与三殿下也住在了这边。 乔薇与傅雪烟帮着收拾东西,一番收拾下来,天色暗了,也索性带着几个孩子住下了。 灵芝堂就在附近,贺兰倾与乔峥不着急过去,也暂时在四合院待着。 四合院从未如此热闹过,杨师傅与绿珠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当易千音灰头土脸地走进四合院时,绿珠正要去农户家里买点新鲜食材。 二人撞了个正着。 绿珠匆匆扫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怜悯,打开荷包,拉过他的手,掏出几个铜板放在了他的手上:“拿去买几个包子吃,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啊?” 易千音简直:“……” …… 最后的最后,还是贺兰倾发现了易千音,将易千音领了进来。 易千音将西大营的“事”与众人说了,省去了自己踢人棺材那一段,只道是云夙并没有去过西大营附近。 如此一来,众人都不禁有些疑惑了,云夙没去西大营,他不是在玩声东击西?那他干嘛把皇帝引去公主陵?引着玩儿的? 乔薇百思不得其解,蹙了蹙眉道:“云夙到底想干什么?他总不是白白在皇上身上做了那么多文章。” 易千音点点头:“是啊,怎么看他都是想用声东击西的法子想我们引去公主陵,他好去西大营,进入地宫……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姬无双想了想,揣测道:“会不会……是计划有变?” “什么意思?”乔薇不解地朝姬无双看了过来。 姬无双寻思道:“皇上说,最近一个月,那个假的铭安一直都在向他汇报少主的行踪。一个月前恰巧是云夙离开圣教的日子,可见云夙从离开的那一天就在谋划这一步了。他想声东击西应该是真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那边临时出了什么状况,导致他无法顺利地出兵前往地宫了。” “会是出了什么状况?”乔薇问。 姬无双摇头:“这我就不敢妄下结论了,或许是他受伤了,或许是他要突破了……总之,一定是一个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状况。” 一直沉默的姬冥修忽然开了口:“云夙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他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无法控制的状况。” 姬无双不赞同地说道:“要不是出了状况,为什么他没有出现呢?” 一屋子人,大半是赞同姬无双的,从云夙诱导皇帝抬着玉棺去公主陵的计策来看,他确实是打算利用皇帝吸引他们的视线,他没出现,一定是出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状况。 贺兰倾伸了伸大长腿:“行了,别猜了,洗洗睡了!都到京城了,还能让他跑了?” 众人各自回了屋,准备洗漱。 东厢,绿珠早早地备了三个热气腾腾的浴桶,三个小包子扒了衣裳,一个一个往里蹦。 景云蹦进去了,水量正好。 鎏哥儿蹦进去了,水量还好。 望舒蹦进去了,水没了…… 在三个浴桶旁,还放着三个迷你小桶桶,都是三小只从前洗过的。 小白蹦进去了,水量正好。 珠儿蹦进去了,水量还好。 大白蹦进去…… 它蹦不进去了。 …… 繁忙的两个时辰过去后,乔峥与贺兰倾回了灵芝堂,余下的人也盖着暖融融的棉被,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冷风幽幽地吹着廊下的八角玲珑灯,灯影晃动,树影婆娑。 忽然,一只猎鹰张开宽大的翅膀,悄无声息地飞了过来。 它先是落在屋顶上,顿了顿之后,又落在了东厢的窗台上。 东厢里放着两张床,一张是姬冥修与乔薇的,一张是三个孩子的,连续多日的赶路,让所有人都累得不像话,就连小白大白也睡得不省貂事了。 猎鹰转动了着犀利的眼睛,用鸟嘴轻轻地抵开窗子。 它的动作很轻很轻,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它扑哧了一下翅膀,准备飞进去,却一下子看见了一只比它体积庞大几十倍的大鸟! 大鸟杀气腾腾地看着它。 猎鹰吓得鸟毛都炸了!小翅膀一阵扑腾,险些从窗台上栽了下去! 金雕张开血盆大口,一把朝它啄了过去! 猎鹰被啄掉了一大撮羽毛,疼得浑身一跳,扑哧着翅膀飞了起来。 它飞入了夜空。 金雕不甘示弱,嗖的一声追了上去! 猎鹰拿出了吃肉的劲,逃命一般地飞进了城南的一处小宅院。 金雕在宅院上空盘旋了一阵,鸟目一凛,飞回了四合院。 ------题外话------ 投了月票的小伙伴,记得领红包哦~ 章节目录 【92】出手,交锋(一更) 金雕最近新换了个机关爪,还在努力的适应当中,着陆时,一个没稳住,吧唧一声摔进了大铜盆了。 铜盆旁边是一个水桶,水桶的另一边是一个水缸。 盆撞桶,桶撞缸,踢里哐啷一阵响。 几乎所有人都被惊醒了,燕飞绝光着脚丫子,顶着鸡窝头,抄着一把扫帚冲了出来:“谁?谁大半夜地闯进来了?!” 金雕扑哧了一下翅膀。 燕飞绝朝它一看,长长地松了口气:“是你啊,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闹什么呀?” 姬冥修也被惊醒了,他先是看了看身边的乔薇,就发现乔薇在动静响起的第一时间掀开被子,冲到了另一张床边,将受惊的景云抱进了怀里。 景云浅眠,十分容易被惊醒。 景云身子一抖,睁开了眼,看见自己被乔薇抱在怀中,又两眼一闭,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乔薇也睡了过去。 乔薇压根儿就没醒,只是凭着一股本能冲了出去。 姬冥修把景云从她怀里抱了出来,塞回被子,随后将她抱回床铺上,拉过棉被给她盖上。 做完这些,他走出东厢,院子里已经平静了,傅雪烟回了房,云珠也回了。 云珠一走,鬼王也走了。 鬼王跟在云珠身后,云珠推开门,进屋时,鬼王也跟了过来。 云珠回头看向他:“做什么?” 鬼王闷头一转,默默地回自己屋了。 海十三、十七、燕飞绝与易千音尚在院子站着,几人中间,是昂首挺胸的金雕。 金雕吐出了嘴里的鸟毛,用鸟嘴扒拉了一下。 燕飞绝腿伤已痊愈,能活动自如了,他蹲下身,捡起那几根鸟毛,一边看,一边狐疑地说道:“这不是猎鹰的羽毛吗?” 提到猎鹰,几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曾经攻击过景云,又盗走过九阳掌秘笈的那只鹰,那可不是一只好鹰! “这里也有!”易千音眼尖儿地发现东厢窗子下的一撮羽毛。 金雕刚回来,还没到窗边去,可窗边已经有这猎鹰的羽毛了,岂不是说明猎鹰一早便来过这里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朝东厢的窗子望了过去。 猎鹰难道想进东厢? 东厢里住着姬冥修、乔薇以及三个孩子,猎鹰想做什么? 易千音看着手中的鸟毛,愣了愣说道:“金雕是从外边飞回来的,它应当追猎鹰了,知道猎鹰的老巢在哪里吗?” 最后一句话,俨然是对金雕说的。 金雕扑哧了一下翅膀。 如果这只猎鹰确实是当初的那只鹰,那么它一定是和圣教那伙人在一起。 燕飞绝说道:“我和十七去一趟。” 易千音说道:“你腿伤刚好,还是我和十七去吧。” “我去。” “我去!” “还是我去!” “说了我去!” 二人唰的朝十七看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十七你和谁去?” 十七脚步一转,回屋了。 燕飞绝:“……” 易千音:“……” …… 小半个时辰后,易千音与燕飞绝共同出现在了京城以南的一个小胡同。 为防止打草惊蛇,二人既没骑马,也没坐马车,一路上全凭轻功。 若在以往,这么长时间的消耗,二人早累得趴下了,可近半年二人的功力突飞猛进,这么耗了一路,竟然只是有些轻微的喘息。 金雕在小宅院的上空盘旋着。 它是飞禽,一般人不会防备它,可燕飞绝与易千音皆是武林高手,气息一外露,便极容易暴露。 燕飞绝打了个手势,易千音会意,二人都将自己的气息压到了最低。 随后,燕飞绝先潜入宅院,确定没引起任何异动,才让易千音也进了宅院。 这间宅院看着不大,可谁又知道它的后罩房是连着两旁宅院的。 燕飞绝比了个手势:人还挺多。 易千音回了个手势:有没有鬼王? 燕飞绝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你当鬼王是烂大街的? 易千音:那有没有鬼帝? 燕飞绝嘴角一抽。 有巡逻的死士过来了,二人躲在树后,极力屏住呼吸。 死士打二人跟前走了过去。 看见死士的第一眼,二人基本能确定这就是云夙的据点了,只是它是不是云夙唯一的据点还有待查证。 燕飞绝与易千音决定分头行动,燕飞绝搜索这间宅院,易千音搜索东西两间宅院,燕飞绝查探完这边后再去支援。 易千音先去了东边的宅院,燕飞绝身形一闪,没入了后院。 此时已值后半夜,众人大多歇下了,只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里头隐隐有谈话声传来。 燕飞绝朝这间屋子靠了过去,躲在侧面的窗台下,这间宅子约莫是有些年代了,窗子尽管关上了,却有些合不拢,留了一条微弱的细缝。 燕飞绝透过细缝,朝屋子里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氤氲着热气的药桶,桶里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窗子,燕飞绝看不见他的脸,但那花白的头发,依稀能推测出此人是上了年纪。 可他肩膀上的肌理紧实,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他的身上,徐徐散发着一股凌人的威压。 这威压,似乎并不在鬼王之下。 若不是燕飞绝与鬼王相处这么久,早已习惯了这么强悍的威压,只怕这会子已经被对方吓得双腿打颤。 燕飞绝隐隐闻到了一股药味儿,在慕王府待了这么久,没少给乔峥打下手,他记得自己曾经闻到过这种药味,好像是给鬼王疗伤突破时用到的。 念头刚一闪过,屋子里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声音,他说的夜罗话,燕飞绝磕磕绊绊,勉强还是听懂了。 男子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突破了?” 燕飞绝狐疑地蹙了蹙眉,这不是慕秋阳的声音吗? 一名弟子道:“可能是毒丹吃得太多了,所以又要突破了。” 慕秋阳叹道:“突破是好事,可来得不是时候,都误了大事了。” 燕飞绝了然,敢情是因为这个,云夙一行人才没能去闯地宫的么?听二人的口气,分明是没料到对方会晋级,也就是说,确实是出了云夙无法掌控的状况。 “他还有多久才能突破完?”慕秋阳问。 弟子道:“按照以往的惯例,明晚子时应当就差不多了。” 慕秋阳咬牙:“还要等一天一夜?” 弟子低下头。 燕飞绝暗暗嘀咕,原来还要耽搁这么久,那他大可回去一趟,向少主复命,再带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弟子又道:“可惜没拿到小卓玛的血,不然……能将时间缩短一半不止呢。” 那只猎鹰竟然是去取小薇的血的? 混账东西! 燕飞绝冷着脸,缓缓地撤离了原地,前往东边的宅子寻找易千音。 哪知易千音却早已不在这座宅子里,也不在西边的宅子,而是跟着一个侍女绕过一条胡同,去了对街的另一处小院。 这处小院没有任何死士把守,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的民宅,若不是盯上了那名死士,易千音哪怕打它面前走过去,都不会相信有夜罗人住在这里。 “藏得可真深。”易千音冷冷一哼,施展轻功跃入了宅子。 侍女回宅院后,没多久便歇下了。 易千音则在宅院里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他挨个厢房搜了过去,当他搜到南厢时,发现门闩是插着的。 插着就对了,证明至少住了人。 易千音绕过屋子,来到轩窗外,正要“破”窗而入,窗子却先他一步往外推开了。 易千音哪里料到会有这个发展?连躲都躲不及,就这么被对方硬生生地抓了个正着! “诶?是你?”易千音都做好打一架的准备了,却又看清公孙长璃那张脸了,他已经知道公孙长璃是云夙的心腹了,会在这里看见他似乎也说得过去了,当然他也明白公孙长璃对他们毫无恶意,神色就是一松,“你怎么在……” 话未说完,廊下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低低的叩门声与男子温柔的说话声:“长璃,是我。” 易千音眸子一瞪。 公孙长璃定定地看着易千音。 易千音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另一边,男子又开口了:“还没弄完么?我进来了。” 公孙长璃淡淡地移开视线,拉下了窗子。 窗子在面前合上的一霎,易千音的心头掠过一丝古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古怪什么,总觉得那人对公孙长璃说话的口吻莫名让他觉得刺耳。 “是云夙么?” 除了云夙,他也想不到别人了。 易千音一边犯嘀咕,一边飞上了院墙。 落在墙头的一霎,他下意识地回头,往窗子那边望了一下。 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 易千音眉头一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云夙也歇在了这间屋子里。 这让他非常地不舒服,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易千音出着神,忽然不知燕飞绝已经过来了。 燕飞绝一把拍上他肩膀,他本能地打出一掌,燕飞绝面色一变,匆忙之下与他对了个掌。 二人都被对方的功力齐齐震退好几步。 燕飞绝稳住了身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压低音量道:“你疯了吧你!是我!” 易千音意识回笼,抬眸看向燕飞绝,抱歉地说道:“是你啊。” 燕飞绝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走近易千音道:“你想什么呢?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守着那两间宅子的吗?” 易千音说道:“云夙没住那边,他和公孙长璃还有一个侍女,住这边。” “什么?这边?”燕飞绝看了看易千音出来的地方,又看了看方才的据点,纳闷地说道,“离了这么远,你是怎么找到的?” 易千音就道:“我跟踪那个侍女过来的。” “云夙没发现你吧?”燕飞绝问。 易千音回想了一下云夙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总觉得当时的云夙,根本无暇发现自己:“应该……没有。” 燕飞绝看着易千音的脸色不大对:“你你你……你怎么了?” 易千音叹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 言及此处,他忽然顿住。 燕飞绝古怪地看了看他:“就是什么?” 易千音挠挠头,问道:“公孙长璃和云夙什么关系?” 燕飞绝想了想:“我们和少主这样的关系吧,怎么了?你怀疑他对少主不利啊?这个你不用怀疑了,他没害过少主,他本性不坏,只是可惜跟错了主子。” “真的只是主子么?”易千音的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闪过那道温柔到极致的声音,总觉得……不大舒服,大概是姬冥修总对他们冷冰冰的,从没那么温柔过? “千音,你开门,我洗好了,我进来了。” 易千音脑补了一下姬冥修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 二人回到四合院时,天还没亮,但姬冥修已经起了,云珠的房中也传来了动静。 二人去了书房,燕飞绝将查探到的消息与姬冥修说了:“云夙手下有个厉害的死士要突破,这才耽搁了行程,他们派那只猎鹰来,是想啄点小薇的血肉,好带回去给那人更快地突破。明晚子时之前,他们都会在宅院中,另外,云夙住在另一条街上,千音说,云夙的院子里没什么死士把守,只有长璃与一个侍女,侍女不会武功,长璃不会出手,我们若是围剿云夙,对付他一个就够了。” 姬冥修沉吟片刻,问道:“云夙的状况如何了?” 燕飞绝看了易千音一眼,这小子还在走神! 他一巴掌拍上易千音的后脑勺:“问你话呢!云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伤势痊愈没?功力如何?” 易千音摸着被拍痛的脑袋,幽怨地瞪了瞪燕飞绝:“我又没见到他!我只听见他说话了!听声音……好着呢!” 这便是痊愈了。 姬冥修沉思着没有说话。 倒是易千音眉梢一挑开了口:“他吸收了血魔的功力,会不会……已经变成第二个血魔了?” 燕飞绝嗤了一声道:“有祭师剑,还怕他变成血魔?” 易千音哦了一声:“忘了有祭师剑了。” 燕飞绝又看向姬冥修道:“少主,恐情况有变,我现在就带人杀过去吧?” “去哪里?” 云珠迈步走了进来。 “云夫人。”燕飞绝心情大好地说道,“找到云夙的据点了。” 云珠问道:“可看见昭明的玉棺了?” 燕飞绝拍拍脑袋,只顾着打探消息,竟然把昭明公主这一茬儿给忘了,当时那么多间屋子,他挨个搜查一遍就好了。 姬冥修道:“云夙既然在这里,我娘的遗体应该也在附近。” 云珠凝眸道:“我和你们去。” …… 匆匆解决早饭后,姬冥修便与云珠、燕飞绝、易千音以及鬼王去了云夙与慕秋阳的住处。 易千音领着姬冥修与云珠前往云夙的宅院,燕飞绝则带着鬼王去了另一边。 鬼王来势汹汹,一进入宅院,那股强悍的威压便将所有死士压制得无法动弹了。 慕秋阳刚去了一趟茅厕,还没来得及回屋,便在半路上,感觉自己的双脚死死地钉在地上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就见天光处,一道身着玄色铁甲的身影急速飞来,威武霸气地咆哮了一嗓子,树上的鸟儿都飞跑了,死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饶是慕秋阳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见到鬼王的威力,还是狠狠地震慑了一把。 他们手中并非没有鬼王,可实力如此强悍的,只有当初的鬼姬一个,奈何鬼姬已经被贺兰倾给杀了。 不过,没有这么厉害的鬼王又怎样?谁说对付他,只能用鬼王了? 慕秋阳唇角一勾。 下一秒,一道灰白的身影冲破屋顶飞了出来。 此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鬼王才有的气场,可若细细分别,又似乎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鬼王。 燕飞绝朝对方的脸看了过去,这么一看,险些被他的眼珠子给瞪出来了:“苍鸠?” 这个头发斑白、身材高大、杀气逼人的高手,不是苍鸠又是谁呢? 姚珺死后,燕飞绝曾在月华身边见过他一面,之后再无所踪,他还当他死了呢,没想到,竟然被炼成…… 燕飞绝想说死士,可对方印堂发黑、双目赤红、嘴唇发紫的样子,又太像一个毒体。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燕飞绝愕然。 苍鸠出来的一瞬,猛地释放出内力,截住了鬼王的威压。 慕秋阳得以动弹了,扬起头来,倨傲地笑了:“没想到吧,我们居然有一个用毒体炼成的死士。” 寻常人成为毒体后,力气会变大,攻击力会变强;习武之人成为毒体后,则会像二师姐那样,功力数倍甚至十倍地增长。 但这种增长是以消耗生命为代价的,没有一个毒体能够长命,用他们炼制死士并非不可以,可他们根本熬不到炼成的那一日。 没想到苍鸠熬到了。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苍鸠是活不久的。 他也不用活太久,对付完姬家人就够。 燕飞绝痛骂道:“卑鄙!” 慕秋阳冷笑:“是他自愿要为瑶姬尊主报仇的,谁让你们杀了他的主人呢?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 一个毒体炼成的鬼王,其威力根本难以想象。 苍鸠嗖的一下朝着鬼王撞了过去。 鬼王被撞飞在了地上。 苍鸠抡起拳头,朝着鬼王狠狠地砸了下来! 鬼王抬起手,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拳头。 二人就这么较量上了,强悍的内力相互绞杀着彼此,在四周卷起一道又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风刃,将屋顶、墙壁、大树、山石……切碎得七零八落。 燕飞绝与慕秋阳齐齐退出了二人的战场,用内力稳住身形,饶是如此,二人仍旧被鬼王与苍鸠的内力余波震碎不少筋脉。 这边,鬼王与苍鸠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另一边,姬冥修与云珠却扑了个空。 只见空荡荡的宅院里,哪里还有云夙的踪迹?早逃得没影了! 姬冥修喃喃道:“他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他莫非是知道我们会过来?” 云珠双耳一动,蓦地望向东南方:“那边!” 姬冥修拉住云珠的手腕:“你回四合院等我,我去追。” 云珠正要开口,却突然,海十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少主!少主不好了!有人袭击公主陵!” 云珠反握住姬冥修的手,正色道:“你去公主陵看看,我去追云夙。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云夙他就算炼成了血魔,也只是初期血魔,他不是我的对手。” 海十三焦急地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眸光一顿道:“还是我去追云夙,姥姥去公主陵,易千音去公主陵,海十三你去一趟灵芝堂,通知卓玛,公主陵出事了。” 云珠无奈一叹:“哎,你这孩子。” 这么安排的话,等云珠到公主陵时,贺兰倾也到了,算是有备无患了。 云珠不想浪费这孩子一片苦心,策马去了公主陵。 若是真的这么去了,倒还罢了,偏偏云珠走到一半时,余光唰的瞟到了巷子里的一道身影。 她心口就是一跳,鬼帝? 她勒紧缰绳,调头奔进了巷子。 可巷子里等待她的,并不是鬼帝。 ------题外话------ 巷子里的是谁呢、谁呢、谁呢? 章节目录 【93】开启地宫(二更) 姬冥修顺着东南方追了过去,可追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追到,京城人多路多,随便钻进哪家店铺都有可能隐匿在人群中,更别说原本就只看见一道影子,是不是云夙本人还得两说。 姬冥修的眸光冷了冷,没再继续朝前追了,他勒紧缰绳,策马朝公主陵的方向奔驰而去。 大梁的气温比夜罗要高上不少,虽也是冬季,可经历过夜罗的严冬,再步入大梁,哪怕是雨雪纷飞都再感觉不到半分冷意。 可今日,就在前往公主陵的途中,姬冥修少有地感到了一丝寒意。 就在姬冥修路过长安街时,街边的巷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是我先捡到的!” 一个老大爷扯着嗓门儿说。 “是我先看到的!我喊了一声,你才过来的!” 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毫不客气地说。 老大爷道:“什么你先看到的?是我!我捡起来了,你才喊说是你的!” 小伙子不甘示弱:“你这大爷怎么不讲理呢?” 老大爷哼道:“不讲理的是你!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啊,我先捡到的东西,你们都看见了的是吧?是不是我先捡到,他才开始喊的?” 人群里爆发出了阵阵热议。 姬冥修虽贵为丞相,但并不会去处理这种邻里街坊的口角,何况他还有要事在身,若在以往他就这么走过去了,可今日也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往人群中望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他的步子顿住了。 他停下马,朝小伙子与老大爷走了过来。 最先发现他的,是站在人群最外围的,几个凑热闹的小贩看了姬冥修一眼,那英俊的容貌,高贵的气质,愣像是有皇子莅临了一般,几人下意识地给姬冥修让出了一条道来。 小伙子与老大爷还在激烈地争执,索性没动粗,只是拉着一个东西,谁也不让谁。 就在二人争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逼近了。 空气里浮动起一丝好闻的幽香与男子气息,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齐齐朝着姬冥修看了过来。 姬冥修神色淡淡地伸出手。 二人不由自主地胆寒了一把,乖乖地把弓交到了姬冥修的手上。 姬冥修拿过血月弓,问二人道:“请问,这把弓是在哪里捡到的?” 二人都是寻常百姓,一看姬冥修便知惹不起,当下也不敢耍滑,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老大爷道:“你问他咯,是他先发现的。” 小伙子炸毛道:“哦,现在终于承认是我先看到的了?怎么不说是你先捡到的了?” 老大爷清了清嗓子,撇过脸去。 姬冥修看向小伙子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小伙子指了指巷子道:“就是那里。” 姬冥修的目光在狭窄的巷子里扫视了一番,又问小伙子道:“除了这把弓,你还看见什么人没有?” 小伙子摇头,嘀咕道:“没有了,我是看这把弓是铁做的,能卖点钱,就想把它捡回去,但我又怕是谁落下的,问了句谁的弓,哪知谁这老头儿便跑来捡便宜了!” 血月弓是云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一如姬冥修不会丢弃自己的祭师剑,云珠也绝不可能扔掉自己的血月弓。 除非—— 姬冥修握着血月弓,眸光一点一点变冷了。 小伙子被姬冥修的神色吓得够呛:“这、这、这把弓是你的吧?那……那还给你了啊!我……我先走了!” 说罢,他麻利地开溜了。 老大爷见机不对,也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日光斜斜地打下来,照在血月弓上,映射出一片冰凉。 …… 却说另一处宅院中,鬼王与苍鸠激战正酣,苍鸠不愧是鬼王级别的毒体,内力浑厚如绵延不绝的海浪,一招强过一招。 若是鬼姬还活着,对上他怕是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只不过,他遇上的并不是一个寻常的鬼王。 鬼王的招式也不是花架子,几乎每一招都实打实地碾压在了苍鸠的身上。 苍鸠如今不是普通的高手了,他是一个鬼王级别的死士,更是一个厉害的毒体,他对疼痛的耐受力几乎是提高了好几十倍,他虽是受了伤,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退缩,反而更猛地朝着鬼王攻击了过去。 燕飞绝恶寒了一把:“这么打,不要命啊!” 燕飞绝想了想云夙手下的人,若每个都这么不要命,那他们究竟还有没有胜算了? 就在二人斗得天翻地覆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哨音。 听见哨音后,苍鸠忽然收了手,侧身避过鬼王的攻击,足尖一点,身形一掠,抓起地上的慕秋阳,带着他飞离了宅院。 鬼王哪儿肯罢休,朝着二人狠狠地打出一掌。 慕秋阳早有准备,掀开披风,一把祭出了天水盾。 天水盾挡下了鬼王的一击,却没来得及收回,自半空跌落,被燕飞绝飞身一扑,抢在了手里。 慕秋阳骂了一句夜罗话,被苍鸠迅速地带走了。 燕飞绝哼了哼,虽然没弄死慕秋阳和苍鸠,但捡了一个天水盾,貌似也不错! 燕飞绝收好天水盾,与鬼王一道往公主陵的方向而去。 方才海十三前来向姬冥修报信,不知姬冥修到底在哪个宅院,先找来了这里,因此,燕飞绝也知道公主陵遇袭的事了。 燕飞绝与鬼王出发不久,便碰上了从巷子里出来的姬冥修。 姬冥修拿着一把血月弓,神情有些冰冷。 燕飞绝古怪地看了看他身后:“云夫人呢?” 鬼王:“吼!” 云珠呢? 姬冥修凝眸道:“不见了。” “不见了的意思是……”燕飞绝翻身下马,冲进巷子找了找,面色铁青地说道,“一定是云夙那个王八蛋!是他抓了云夫人!他是不是把云夫人抓去公主陵了?” 话音一落,鬼王不见了。 鬼王抵达公主陵时,贺兰倾也到了。 原本海十三接到煞血盟的消息时,袭击就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等海十三跑去通知了姬冥修,再去通知贺兰倾时,就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贺兰倾到达现场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现场血流成河,断肢残垣。 看守陵墓的侍卫以及埋伏在暗处的煞血盟杀手,全都遭了夜罗人的毒手。 老太监躲在尸体下,装死避过一劫。 据老太监交代,一伙黑衣人抬着一副棺材不由分说地闯进来,杀死了公主陵的侍卫,还杀了不知打哪儿飞过来的侠士,最后,更是连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都不放过。 那伙人挖开了公主陵的通道,抬着棺材进了墓穴。 “是一口玉棺吗?”贺兰倾问。 老太监点头如捣蒜! 贺兰倾又道:“可看清究竟有几个人了?长什么样?男人还是女人?” 老太监战战兢兢地摇头,他吓都吓死了,哪儿敢多看?只知道打头阵的以及抬棺材的是十几个黑衣人,后面还有没有,他就不清楚了。 贺兰倾要下墓穴,让海十三给拦住了。 海十三讪讪地说道:“墓穴里有机关。” 贺兰倾漫不经心道:“老子还怕机关?” 海十三轻咳一声道:“不是怕您被机关伤到了,是怕您……一个弄不好,把整个墓穴都轰塌了。” 贺兰倾:“……” 不过,海十三拦住一个贺兰倾,却没能拦住鬼王,他这边劝说着贺兰倾不要去闯公主陵,另一边,鬼王唰的一下闪了进去! “您看,咱们还是等少主来了再进去怎么……”海十三苦口婆心地劝着,还没劝完,墓穴下传来一阵天雷般的巨响。 海十三当场炸毛了:“谁啊谁啊?这是公主的陵墓!你想拆陵啊!” 索性是赶在鬼王将公主陵拆成一片废墟前,姬冥修与海十三及时赶到了。 老太监又将对贺兰倾说的话,对姬冥修再禀报了一遍,姬冥修淡淡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宫向皇上复命,我下去瞧瞧。” “是!”老太监恭恭敬敬地应下。 姬冥修与贺兰倾走进了墓穴,易千音、海十三与燕飞绝闷头跟上。 有姬冥修在,轻松地避开了墓穴的机关。 几人先是找到了暴怒的鬼王,再是顺着不速之客留下的痕迹,一路走到墓穴的最底层,这里是一个宽大的岩洞,四面都是石壁,看上去像是一个密封的空间,可在场几人都知道,在其中一面石壁的背后,就藏着夜罗尘封已久的地宫。 “哎呀,棺材怎么碎了!谁打碎的?”海十三一眼看见了曾经搁置棺材的地方,发现原本应当好端端躺在这里的棺材,竟然碎成了一堆玉片,“怎么会这样啊?” 这口玉棺虽然也是玉棺,却并不能与圣教的寒玉棺相提并论,碎了也没什么好心疼的,只不过,它上头有开启石壁的机关,如今机关不见了,岂不是……他们再也打不开前往地宫的…… 路。 轰! 鬼王将石壁撞出了一个窟窿。 海十三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 这一面石壁之后,往左是前往西大营的通道,此时也被一扇石壁密封着;往右,便是夜罗的地宫了。 地宫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的灰尘上有不少男人的鞋印,从鞋印的方向来看,他们只走向了地宫,却并没走回。 “看来,他们已经进去了。”燕飞绝摸了摸新得来的天水盾,“果真凑不齐四把钥匙也没关系,昭明公主的遗体和寒玉棺就是另一把开启地宫的钥匙。现在怎么办?云夙进去了,云夫人一定也让他抓进去了……” 姬冥修有些犹豫。 易千音一步迈上前,说道:“少主,事不宜迟,我们也进地宫吧,反正正好,我们也凑齐钥匙了!” “是啊。”燕飞绝扬了扬手中的天水盾,“云夙以为只有他能进啊,我们也行的!现在追,还来得及!” 云珠在云夙那个变态的手上,一刻都耽搁不得,这个道理姬冥修明白,可他就是有些犹豫:“先确定一下,孟婆婆那边有没有什么人出来。” 燕飞绝愣了愣,指向地宫的方向道:“你怀疑云夙在使诈?你看这些脚印,分明就是进去了啊!” 姬冥修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燕飞绝语重心长道:“可是你再小心下去,云夫人就没命了!他在云夙那个老变态的手里,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云夫人!” 姬冥修按开了石壁,对易千音道:“千音,你去一趟西大营。” 易千音:“哦。” 易千音认命地去了。 鬼王则是唰的一下奔出了公主陵,以投胎的速度赶回了四合院,找乔薇拿来焚天刃与另一把血月弓,又唰唰唰地回到公主陵了。 鬼王回公主岭时,易千音也兜了一圈儿回来了,对姬冥修道:“我问过孟婆婆了,没人从山洞里出去。” 姬冥修喃喃道:“难道真的是进地宫了?” 燕飞绝郑重地看向姬冥修:“少主,开启地宫吧!” 姬冥修望着尘封的大门,神色凝重地说:“我总觉得,还是不开的好。” 燕飞绝着急道:“再不开,云夙可就真的得到地宫了!” 贺兰倾说道:“开吧,瞧瞧又不死人。” 这边说话的功夫,鬼王已经将其中一把血月弓与焚天刃放到门上相应的位置了,又打燕飞绝手里夺过天水盾,摁进了凹槽里,最后还剩姬冥修手中的祭师剑时,鬼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吼!” 姬冥修将祭师剑递给了他。 鬼王将祭师剑也放上去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地宫的大门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了。 一阵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蛰伏万年的巨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呼吸,冰冷、古朴、令人不寒而栗。 鬼王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随后,贺兰倾也走了进去。 易千音这条小尾巴不甘示弱,蹭的跟上了贺兰倾。 随后,燕飞绝与海十三也捂住怦怦跳动的心口,迈步进了沉睡千年的地宫。 跨过门槛,踏在青石板的一霎,一股清凉之意,透过厚厚的鞋底,一下子钻进了脚心,随后,几人通身都被一丝清凉而又冰凉的感觉包裹了。 燕飞绝走了几步,有些紧张地笑了:“这可真是……” 他话未说完,地宫的大门轰隆隆地动了。 这时,除了姬冥修刚刚跨过门槛,其余几人全都已经走了几十步,鬼王更是消失得不见鬼影。 燕飞绝扭头一看,不解地问道:“怎么关门了?谁关的?” 姬冥修眉心一跳,一个旋身,闪出了地宫的大门。 大门继续合上,三尺,两尺半…… 贺兰倾意识到了什么,大喝一声:“都出去!” 来不及了,大门已经合得只剩不到两尺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轻功竟然施展不出来了。 贺兰倾一把抓过易千音,将他狠狠地扔了出去。 随后,她又打出两掌,将燕飞绝与海十三也打出去。 当海十三也出去后,大门彻底合上了。 姬冥修去找门上的钥匙,却发现所有的钥匙全都不在石槽里了! 难怪大门会合上! “呵~”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自不远处的石阶上响起,带着无尽的讥讽与嘲弄。 姬冥修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拿着四把开启地宫的钥匙,如神祗一般,倨傲地站在黑暗中。 “云夙?” 就算没有见过他,姬冥修也依旧是第一眼认出了他。 云夙得意地勾起了唇瓣:“祭师大人,幸会啊。” 易千音狂拍着地宫的大门,嘶吼道:“贺兰姐姐!贺兰姐姐!” 燕飞绝与海十三难以置信地朝着云夙看了过来,燕飞绝目瞪口呆道:“你不是……你怎么……” 姬冥修双目如炬地看着他:“我娘的玉棺从来都不是打开地宫的钥匙。” 云夙淡笑道:“没错,血月弓,焚天刃,祭师剑与天水盾才是。” 姬冥修道:“你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我们相信你已经进地宫了?” 云夙笑而不语。 到了这一刻,燕飞绝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太说不过去了。 云夙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明明不能用玉棺开启地宫,却还是把玉棺掳走了,随后对四把钥匙不闻不问,是个人都会认为玉棺就是另一把开启地宫的钥匙。 少主没有说错,云夙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无法掌控的状况,所谓误了声东击西的时机,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用声东击西的法子,他只是想让他们认为他用了。 他出动猎鹰,其实也不是冲着乔薇的血肉来的,他只是想要将他们引去宅院,听见慕秋阳与弟子故意为之的一番谈话,让他们以为他是因为苍鸠要突破才延误时机了。 一直到这里,他们都没有怀疑过,昭明公主的玉棺打不开地宫的大门。 他掳走云珠后,还特地留下了血月弓,分明是故意让人觉得他对地宫的钥匙毫无兴趣。 这一招以退为进,玩得可真好! 他怎么就这么的……这么的沉得住气呢?! 之后,他又袭击了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抬了一口玉棺进去,为了确定这个消息能被带到,他留了一个活口,就是那个老太监。 老太监只看见他们进,没看见他们出,便一口咬定他们还在墓穴之中。 事实上,他们早就出来了,瞒过了老太监的视线罢了。 老太监或是晕了,或是让人下药了,总之,这一段真相没有了。 地上的脚印也是云夙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云夙走过去,再施展轻功飞过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一旦他们进去了,蛰伏在暗处的云夙再偷偷地拿走门上的钥匙,如此,不仅钥匙得到了,还把贺兰倾与鬼王关在里头了。 “贺兰姐姐!贺兰姐姐!”易千音喊得嗓子都哑了。 地宫能经历上千年的洗礼,还能压制人的内力,绝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它只属于它的主人。 而它的主人,首先要打得开地宫的大门。 云夙看了看手中的四把钥匙,勾唇一笑:“祭师,多谢了。” “想走?”燕飞绝咬牙,猛地使出了一波暗器。 云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暗器便在他眼前碎成了粉末。 燕飞绝瞠目结舌:“怎么会……” 海十三叹道:“他已经是血魔了。” 燕飞绝怔住,云夙……云夙竟然真的……成为第二个血魔了?可不是有祭师剑吗? 燕飞绝刚要开口,话到嘴边,想起祭师剑已经在云夙的手中了。 没了祭师剑,血魔就是杀不死的存在了。 燕飞绝的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他这一刻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他就不撺掇少主开地宫了!明明还有机会的……明明可以不让鬼王与卓玛关在里头的……明明可以用祭师剑杀了这家伙的! 姬冥修冷冷地看着他:“你把我姥姥怎么样了?” 云夙勾唇,云淡风轻地说道:“没怎么样,只是让她给我传授一些功力罢了,她爹吸走了我全部内力,父债子偿,她总得还给我是不是?” 海十三狠狠一愣:“你想吸干云夫人的内力?” 云夙用披风裹好了四把钥匙,腾出一只手,自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素白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手上的灰尘,擦完后,将白帕子一扔,薄唇轻启道:“不是我想,是已经。” ------题外话------ 预测今天又有小伙伴想给我寄刀片了。 寄刀片没关系,红包别忘了领。 还有哪位小伙伴投了月票没领红包的,赶紧麻溜地领了,领完了咱们再商量寄刀片,啊不,虐云夙的事,可好? 章节目录 【94】云珠归来(一更) 乔薇一大早醒来,姬冥修已经不在了,燕飞绝一行人也陆陆续续地出门了,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了云夙的名字,能猜出他们是去找云夙了。 她娘没过来,倒是她爹拎着一盒两生果与几株千年人参,满头大汗地过来了:“你霍师公回隐族了,两生果是和卓让人送过来的,千年人参是你霍师公自己去摘的。” 霍师公被容妃的鬼王重创,贺兰倾离开京城前,派玄衣卫将他送回塔纳族疗伤了。 乔薇接过东西,放进了东厢的桌上,顺口问道:“师公他老人家还好吧?” 乔峥就道:“好着呢,不好能进山采人参吗?你这丫头,都不问问你外公的?” 乔薇挑眉道:“外公的身子不是已经被爹调理好了吗?我就不担心他了。” 这话听得舒坦,乔峥心里乐呵,嘴上还是严肃地说道:“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得多记挂记挂的。” 乔薇一笑:“知道了,爹,等这边的事忙完了,我就回族里看看他老人家。” “这还差不多。”对老丈人又惧又怕的乔峥,私心里还是十分孝顺的。 乔峥随着女儿进了东厢,见女儿忙前忙后地收拾,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就没个停着的时候?院子里没下人了吗?” 乔薇打开一个小箱子,装了一株千年人参进去,人参一共两株,她想好了,姬老夫人一株,云珠一株。 她装好人参,回乔峥的话到:“都回去了,只剩下绿珠与杨师傅几个,忙不过来。” “啊啊啊!看我的看我的!” 院子里,传来了鎏哥儿兴奋的叫喊声。 紧接着,哐啷一声,是鎏哥儿乐极生悲,脚底打滑摔倒了,摔在了绿珠正在洗衣服的水盆里,浑身都打湿了。 鎏哥儿眼泪汪汪地走了进来。 乔薇嗔了他一眼,拿了干爽衣裳给他换上:“以后当心点知道吗?” 鎏哥儿委屈巴巴的:“嗯。” 鎏哥儿换好衣裳后,又没心没肺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景云进来了,浑身都湿哒哒的。 景云:“妹妹推我。” 又没多久,望舒也进来了,她的身上也湿了,却不是跌进水盆里,而是自己捧水洗了脸,结果脸没洗干净,反把袖子与衣襟全都弄湿了。 望舒:“哥哥在我脸上画东西!” 乔薇扶额。 从前觉得自家孩子特别乖巧的错觉是怎么一回事? 看胤王被三个小尼姑闹得焦头烂额时,她没少庆幸自家孩子乖巧又懂事,从不给她添乱。 如今真是——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上午就在三个孩子的折腾里过去了。 乔薇总算忙完,转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向正在捯药的乔峥道:“对了爹,我娘呢?怎么没见她过来?” 乔峥将碾碎的药沫倒进碗里,又放了几片药草继续碾:“你娘去公主陵了。” 乔薇微微一愣:“公主陵出什么事了吗?” “哦,好像是的吧。”乔峥当时在厨房,没太听清,只知道是海十三把贺兰倾请走了。 “什么时候去的?”乔薇问。 “天亮没多久。”乔峥道。 “姥姥和冥修也差不多那会儿出去的。”乔薇说着,往往头顶的太阳,“都快中午了,怎么还没回来?” 乔峥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一路走来,再大的风浪都扛过去了,没道理都回京城了,临门一脚还让人给栽跟头了。 乔峥念头刚一闪过,院子里传来了绿珠的声音:“大少爷,你们……回来了?” 乔薇放下包袱,迈步走出了东厢,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她只看见了冥修、燕飞绝与海十三,却没见到鬼王、易千音、云珠以及她娘。 这些人不是都去公主陵了吗?怎么只回来了一半? 还有,这几个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乔薇怔怔地走过去,停在姬冥修的身前,往他身后望了一眼,“出什么事了吗?我娘呢?姥姥呢?” “青鸾没回来呀?”乔峥也睁大眼走了出来,“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怎么了?” 姬冥修看了乔薇一眼,隐忍着说道:“对不起。” “对……对不起什么?”乔薇纳闷地问。 乔峥神色微怔地走下台阶:“青鸾呢?她不是跟你们去了公主陵吗?她怎么没回来?” 姬冥修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娘她……” 乔峥面色一冷:“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海十三惭愧地说道:“卓玛她……她被关在地宫了。” 乔峥如遭当头一棒,气息一下子乱了,望着三人,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青鸾被关在地宫了?你们去地宫了吗?你们不是去公主陵的吗?你们连钥匙都没有,怎、怎么进的?!” 燕飞绝难为情地说道:“怪我……是我……上了慕秋阳的当,把天水盾捡回来了……” 如果不是捡到天水盾,他们根本打不开地宫的门。 现在一想,就连这所谓的天水盾也是慕秋阳故意掉落给他们的,慕秋阳做戏做全套,掉了天水盾还痛骂了他们一番,他死活没猜到一切都是云夙设计好的! 那个王八蛋,真是太狡猾、太可恶了! “青鸾……青鸾……”乔峥整个人都不好了,呼吸变得紊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乔薇的脸色也渐渐有些泛白,她捏紧了手指,声音颤抖地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去开地宫?是云夙进去了吗?” 燕飞绝气闷又难过地说道:“我们以为他进去,哪知他没有,他一直都在误导我们……公主的玉棺根本打不开地宫,四把钥匙才可以……他……他等我们进地宫后……把钥匙拿走了……卓玛把我们扔了出来,她自己……自己留在里头了……还有鬼王……鬼王也被关在里头了……” 乔薇的心都痛了! 那是她娘,她亲娘,她等了两辈子才等来的娘,就这么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宫了! “我娘出不来吗?” 她娘这么厉害,不就是一扇石门吗?难道还撞不开了?何况不是还有鬼王吗?他俩一起,难道还打不开一扇门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会儿,燕飞绝控制不住眼底的酸涩:“都怪我……是我撺掇少主开地宫的……” “决定权在我手上,这事不怨你。”姬冥修双目如炬地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姥姥呢?”乔薇追问。 燕飞绝蹲在墙角,默默地抹起了泪。 海十三难过地说道:“云夫人她……” “公子……你找哪位?”绿珠在院子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一袭红衣,容颜精致,气质如玉,除了自家少主,绿珠就没见过这般倾国倾城的男人。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当绿珠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时,眸子唰的一下瞪大了,“云……云夫人?” 几人赶忙朝这边望了过来。 姬冥修一把掀开帘子,自书房里走了出来。 公孙长璃抱着昏迷不醒的云珠,缓缓地跨过门槛,迈步进了院子。 乔薇迎了上来,探出手摸了摸云珠的鼻息,还有气,但气息十分微弱。 姬冥修走下台阶。 公孙长璃什么也没说,将云珠交到姬冥修的手上后,转身离开了。 “姥姥,姥姥!”乔薇捏住了云珠的脉搏,眸光一凉,道,“爹,你过来帮我看看,我探不到姥姥的脉!” 乔峥忍住心痛走了过来。 燕飞绝忽然几个健步冲出院子,扣住了即将上车的公孙长璃的肩膀:“云夙在哪里?你是不是跟他一伙儿的?你为什么由着他伤害云夫人?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海十三跑过去,拉住了燕飞绝:“你干什么呀?你疯了!” 燕飞绝撕扯着公孙长璃的衣衫道:“你告诉我云夙在哪里?你说!你说啊!云夙对云珠下毒手的时候,你上哪儿去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把她送回来了?” 姬冥修连名带姓地喊了他,语气如冰:“燕飞绝!” 海十三拼尽全力,将燕飞绝拽到了一旁:“你不要乱发火好不好?干公孙长璃什么事?他早就和少主脱离关系了,他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何况,他也不一定帮得上,你不要无理取闹。” 这一番话并没有说错,也没夹带任何恶意,可落进公孙长璃耳中,却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得他心口刺痛。 章节目录 【95】二更 这世上,最伤人的永远都是无心之言,因为真实,所以一针见血。 公孙长璃出了院子,坐上马车,就要离开。 姬冥修淡淡地走了出来:“长璃,我有话对你说。” 公孙长璃静默了一瞬,挑开帘幕下了马车。 二人去了一旁的巷子。 姬冥修说道:“他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公孙长璃问道:“你也这么认为的吗?” “认为什么?”姬冥修道。 “没什么。”公孙长璃垂眸,“如果你是要说这个,我知道了,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公孙长璃转身,静静地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姬冥修望着他的背影,定定地开了口:“谢谢你……把云珠送了回来。” 公孙长璃的步子顿了顿,却没回头,也没开口,继续向前走去。 姬冥修再次叫住了他:“长璃。” 公孙长璃停下来,微微偏过头,望向一侧的路面,余光似乎向身后伸展着,仿佛在期待他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姬冥修道:“云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不笨,你以后……不要再和他作对了。” 公孙长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失落。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如果他让我来杀你的?”公孙长璃问。 姬冥修毫不犹豫道:“你来便是。” 公孙长璃眸光微暗:“你就这么希望我听他的?” 当然不希望,可你听他的,我会让你活着;不听他的,他可会让你好过? 姬冥修最终什么也没说。 公孙长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去照顾云夫人吧,我走了。” 姬冥修道:“云中城的事,抱歉。” 他到底是低估云夙的能耐了,他以为与公孙长璃做的天衣无缝,而今看来,恐怕云夙早就心知肚明了,公孙长璃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在这样的形势下,公孙长璃不顾云夙的反对,将云珠送了回来,只怕更激怒云夙了。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道:“你……要不还是别回去了?” 公孙长璃缓缓地转过了身来,眸光微动:“你一会儿让我不要违背他,一会儿又让我留下,你到底希望我怎样。” 姬冥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定定地望进他眼眸深处,语重心长地说:“我没拿你当过外人,也没觉得你可能帮不上忙,我没怀疑过你的用心,更没质疑过你的能力,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去涉险。你留下,等我杀了云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强迫你。” 公孙长璃牵了牵唇角,仿佛露出了一抹似有还无的笑:“你当初也是这么说,结果,不也强留了我十年?” 姬冥修严肃脸:“揭短就没意思了啊。” 公孙长璃唇角微弯,精致的面庞在日辉的照耀下,闪动起一丝别样的神采:“保重。” 公孙长璃上了马车,姬冥修也回往四合院,马车打四合院门口经过时,公孙长璃忽然挑开了车窗的帘幕:“那个……” 姬冥修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他:“改变主意了?” 公孙长璃道:“是云夫人的事。” …… 半刻钟后,姬冥修进了四合院。 东厢外的小旮旯里,海十三正一板一眼地训斥着燕飞绝:“你怎么回事啊你?刚刚是脑子被驴个给踢了吗?怎么反倒怪罪起公孙长璃了?还当着少主的面!不怕少主削了你!” 少主的手底下一共有他们七员大将,其中,以十七最为受宠,少主对十七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惯得不得了,可明眼人都知道,其实少主也挺惯着公孙长璃的。 究其缘故,自然是少主当初祸害错了人,少主心中有愧,这么多年下来,对公孙长璃几乎是有求必应,就连公孙长璃想要隐族的秘术,少主也二话不说地给他了。 当然了,少主那会儿还不知那玩意儿是祭师殿不外传的秘术,可后来他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可见少主心里,对公孙长璃是不一样的。 后来公孙长璃这家伙还逼得少主挖自己一碗心头血,这种事换个人试试?看少主不把他祖坟都刨了?! “你何必惹少主的不痛快?再说这事……确实不怪公孙长璃啊,你真是!”海十三简直没嘴巴说他了。 道理燕飞绝都懂,易千音质问公孙长璃与云夙的关系时,他还替公孙长璃说话了呢,他方才是气过头了,才一时口没遮拦。 燕飞绝抓了抓脑袋,正要去给公孙长璃道个歉,就见姬冥修神色冰冷地进屋了。 燕飞绝灰溜溜地让到一旁,朝门外瞅了瞅,就见公孙长璃的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 东西,乔峥给云珠检查完了伤势,结果不容乐观。 云珠不仅让云夙吸干了内力,还被震断了全身的筋脉,这些筋脉一条一条地长回去是不可能了,虽说血魔的血丹之血具有十分强悍的修复功效,可那是对本体而言,真给别人修复这么多损伤,怕是得放干乔薇的血才能做到。 乔薇疑惑地问道:“云夙当初不是只得了一小碗都不到吗?” 乔峥摇头道:“云夙有血魔的血髓,他要那点血本也不是为了治疗伤势,是为了吸纳血髓的功力,将自己炼成血魔。” 练成血魔后,所有伤势都可不治而愈。 乔薇难过地问道:“难道姥姥没救了吗?” 乔峥叹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两生果和千年人参都用上吧!” 其实两生果虽对提升功力有奇效,治疗伤势的效果并不显著,补起身子来更是与人参差不多,但它比人参容易吸收。 随后,乔峥取了一点乔薇的血。 乔薇看着那半碗血,对乔峥说道:“多放点吧,我没事。” 乔峥没好气地说道:“你心疼你姥姥,我难道不心疼我女儿?” 乔薇心口一酸:“爹……” 乔峥的眼圈红了,背过身子,收拾好医药箱道:“我去熬药了,待会儿还要去看你娘。” 乔薇站起身:“我也去。” 乔峥严厉地说道:“你坐下!” 乔薇愣愣地看了乔峥一眼,乖乖地坐下了。 乔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抱歉地看了女儿一眼,似乎想解释,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端着药碗与药材出去了。 望着自家爹爹的背影,乔薇摸上微微隆起的肚子,起身跟去了厨房。 乔薇端着一碗新熬好的汤药回屋时,姬冥修已经在床前守了许久了。 他的神情,安静得有些可怕。 “冥修。”乔薇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姬冥修说道:“她从十五岁起,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我说了不让她受苦,我说会好好照顾她,到头来……” 乔薇走到他身侧,抬手,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了,不是你的错,当时的情况不是你能控制的。” 姬冥修握紧了拳头:“不是当时,整件事从一开始就估错了。” 骄傲如姬冥修,这辈子都没在任何人的手里挫败过,这次却被一个云夙给算计了,他的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块儿石头,闷闷的难受。 最难受的是,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失察,把鬼王与贺兰倾关在里头了,云珠也遭到云夙的暗算了。 这简直就是切肤之痛! 乔薇将药碗放在了凳子上,蹲下身来,仰起头,定定地望着他:“你啊,就是喜欢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做错事的人是云夙,该受指责的是他,不是你,你已经很努力地在阻止他了,只是阻止的过程,没有预想的那般一帆风顺罢了。你知道一个人要怎样才可以永远不犯错吗?” 姬冥修道:“什么都不做?” 乔薇点点头:“对啊,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任何错。何况,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 姬冥修张了张嘴:“你就不失望?” 乔薇没问我为什么要失望,而是看着他道:“我让自己受伤的时候,你对我失望了吗?” 姬冥修摇头:“从来没有。” 乔薇虔诚地看着他:“我也是。如果在这个世上,我只能选择去相信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不是我自己,而是你。” 姬冥修做梦都没料到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让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心口仿佛淌过了暖流,所有郁结一扫而空。 胸腔仿佛被什么填满,有热浪一般的情绪喷薄而出,他的呼吸都重了起来。 乔薇看着他,眸子亮晶晶的:“我就是信你。” 姬冥修抚摸着她发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乔薇轻轻地趴在他的腿上:“我们还没输。” 姬冥修凝眸:“嗯,没有。” “我姥姥的什么事?” “我听见云夙说,云夫人伤成这样,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除非云珠能进地宫。” 公孙长璃不会骗他,地宫里应当是有医治云珠的办法。 姬冥修看向乔薇道:“姥姥能撑多久?” 乔薇想了想,道:“我爹说,最多半个月。” 姬冥修眸光渐冷,为确保贺兰倾与鬼王在地宫活活饿死、渴死,云夙会消失至少一个月以上,他们必须赶在三人出事前,把地宫的钥匙夺回来! ------题外话------ 这么虐姥姥,我有罪,接下来罚我万更三天。 章节目录 【95】修哥出手(一更) 夜里,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场大雪,至天明时分,仍鹅毛一般地飘着,整个院子都被积雪覆盖着,屋檐下冰凌一根根地垂下来,如冰剑一般,晶莹剔透。 今三个孩子一大早掀开了被子,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在床铺上蹦来蹦去。 无忧无虑的年纪,真好。 乔薇披着外套走了过来:“怎么今天这么早?” 景云一贯早起,没什么可奇怪的,鎏哥儿与望舒却是两个死活不肯起来的大懒虫条子,但似乎,今天是他俩先醒的? “今天过年呀!”望舒蹦着说。 她不提,乔薇几乎要将这一茬给忘了,仔细算算日子,今天似乎……真的是除夕。 这是她……来这边之后过的第三个除夕了。 第一个除夕也是在这里,景云与望舒重病,四处求医午门,幸得当时还未相认的冥修收留,在四合院过了一个平平安安的年,第二个除夕是在隐族,没想到这么快,迎来了第三个。 回想起曾经那些事,简直如同昨日发生的一样,仿佛昨日她还兜着两个高热的孩子走在大街上,又仿佛她昨日还在塔纳族的海岛上,眨眼功夫,两年了。 那两个起初还只能抱着她大腿的小糯米团子,都长得—— “娘亲!”望舒满头大汗地扑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被撞了个满怀,嘴里吐出一簇她的头发丝,默默地抽了抽嘴角,都长得这么胖了…… 望舒抱住乔薇的脖子,张开红嘟嘟的小嘴儿,脆生生地说道:“娘亲我们今天回家吗?” “回……家?”乔薇一愣。 望舒眨巴着眸子道:“鎏哥儿说的啊,说今天过年啦,我们都要回家啦!” 鎏哥儿巴巴儿地望了过来,与乔薇对视了一眼,唰的低下头,小手捏着衣角。 老实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娘与鬼王生死不明,云珠命悬一线,鬼帝不知所踪,她还真没想过今天就是除夕、今天就得回姬家。 景云与望舒跟着她与冥修东奔西走的,有爹娘的地方就是家,鎏哥儿却不同了,他是在姬家长大的,他就没怎么离开过那里,到了过年的时候,自然要回家了。 出来这么久,这孩子也想家了。 但她方才那么一愣神的功夫,让这孩子敏锐地意识到她没有这项计划,他便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乔薇捏了捏鎏哥儿小脸,微微一笑:“我去和你大哥说一声,看你大哥怎么安排。” …… 姬冥修昨夜并没有歇在四合院,乔薇不知他是忙什么去了,一直到天亮时分才回来,回来后便坐在书房翻阅资料。 乔薇进屋,将回姬家的事与他说了:“……好歹把几个孩子送回去,让老夫人见一见,你不能去的话,我带他们去,稍后我去公主陵与你会合。” 眼下争分夺秒,每在外面多耗一秒,云珠与贺兰倾、鬼王便多一分凶险,所以乔薇并不要求姬冥修与自己同去。 哪知姬冥修听完她的话,稍稍地顿了顿,随即说道:“正好我回姬家有事,一起吧。” 乔薇叫上傅雪烟与教主大人,带着三个孩子以及新出生的小慕颜,一道回了一趟姬家。 姬老夫人与姬尚青高兴坏了,当初景云与望舒被掳走,得知消息后,姬老夫人当场晕了过去,事后虽是醒了过来,却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直到煞血盟的人上门接鎏哥儿,姬家才知两个孩子都找到了,可鎏哥儿要被带出去,又让姬老夫人与姬尚青狠狠担忧了一把。 好在,全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又带了一个小家伙。 小慕颜已经满月,比新出生时大了不少,但依旧比同龄人要瘦小,躺在襁褓中,不哭也不闹,睁大一双无辜的眸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珠转来转去,仿佛在好奇地打量着什么。 姬老夫人抱着她,看她那软萌可爱的小样子,激动得都抹泪了。 姬尚青将教主大人叫去书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约莫是“你真喜欢人家就该先上门提亲,我们姬家不是那种在乎门第的,就算她家破人亡了,只要你喜欢我还能不答应你了,你怎么能毁了姑娘家的清白”云云。 教主大人两眼望天:“姬冥修还不是这样的?你有本事也训他啊。” 姬尚青当场噎住。 姬老夫人抱完小慕颜,又去抱另外三个小重孙,她最担心的还是体弱多病的鎏哥儿,她抱了抱他,笑道:“都疼手了,长肉了!” 随后,她又抱了抱景云,也比年前重了,她笑容满面道:“景云也长了!” 望舒蹦过来,笑眯眯地道:“曾祖母!” 姬老夫人抱她,抱了两下没抱动,含糊不清地嘟哝道:“你……你怎么老不长?” 横着长了两斤的小望舒:“……” 姬婉也得了消息,与林书彦一块儿过来了。 长姐如母,昭明公主不在了,两个弟弟的亲事可不就劳动她这个做姐姐的操持了? 姬婉一见傅雪烟就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傅雪烟这样的情况,搁别的大户人家,就是个做妾的命了,可姬婉明白,自家那二愣子弟弟,能睡了一个这么漂亮又精明的老婆,简直是走狗屎运了好么? 何况人家姑娘还没说嫁不嫁呢! 落梅院一片暖融融的笑声,屋外飘着雪。 姬冥修与乔薇一道去了姬家禁地,这次,二人是光明正大地上门的,乔薇亮出了姬尚青给她的信物,看守禁地的护卫放了行。 二人进了石室,绕过兵器库,来到了存放着各种典籍的“藏书阁”。 乔薇随手拿起一本册子:“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姬冥修说道:“我在想,我娘当初是怎么发现地宫的,是她自己发现的,还是先辈已经发现了,留下了什么线索让我娘碰到了。” 乔薇似有顿悟:“是哦,地宫让埋藏了这么多年,不是说发现就能发现的……你怀疑线索就在姬家的禁地?” 姬家祖上是千年前最后一任祭师,当年就是他预言了天启皇朝的灭亡,也是在他预言后,夜罗皇族才着手建造了地宫,他能卜算出皇朝覆灭,难道卜不出夜罗私建了地宫? 其实不用卜了,凭他对夜罗皇族的了解,猜也能猜到了。 他或许早就找到了地宫所在地,所以才将姬家建在了地宫附近。 姬冥修望了望一屋子的册子,感慨道:“地宫的龙气滋养了这座城池,让它成为了大梁的都城,它不仅庇佑着城池,也庇佑着整个大梁。” 乔薇不信风水一说,撇了撇嘴儿:“迷信。” 姬冥修点了点她脑门儿,不再与她耍嘴皮子,转身在一堆书册中仔仔细细地寻找了起来。 乔薇如今勉强能听懂夜罗话,可认夜罗字仍是有些不够,只能给他打打下手。 二人在藏书阁翻阅了一阵后,姬冥修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匣中找出了一个竹简。 竹简上已经有些腐坏了,索性字迹还能辨认一部分。 姬冥修小心翼翼地将竹简摊在已经被乔薇擦拭干净的书桌上,看着纤尘不染的桌子,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扭头,望了一眼已经被收拾得像间新屋子的密室,不由地微微愣了一下。 乔薇讪讪地笑道:“我……没事干,就随便收拾了。” 姬冥修道:“辛苦了。” 乔薇笑了笑,望向竹简道:“上面写了什么?有地宫的线索吗?” “有。”姬冥修点头,“这上面记载的是上一任祭师勘察地宫的事,他果真是找到地宫了,不过他并没有进去,不仅如此,他还进去了。” 乔薇惊讶道:“他进去了?他怎么进去的?他集齐四把钥匙了吗?” 姬冥修摇摇头:“没有,他是从小道进去的。” 乔薇又是一怔:“地宫还有小道?” 姬冥修嗯了一声:“地宫是夜罗皇族命人暗地里打造的,为的就是给后嗣留下一个复国的希望,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天下人知道,所以那些修建地宫的人,最终都要与这座地宫陪葬。” 乔薇恶寒道:“好残忍。” 姬冥修说道:“也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赴死的,有些不想死的工匠,在建造地宫的同时,悄悄地给自己修了一条逃生的通道,祭师大人就是找到了这条通道,才进入地宫的。” 乔薇想了想:“那……地宫里都有什么?” 姬冥修看着后半卷残破不堪的竹简,惋惜地说道:“不知道,坏掉了,看不清了。” 乔薇摸了摸下巴:“怎么去通道上面有说吗?” 姬冥修顿住。 乔薇巴巴儿地看着他:“没说啊?” 姬冥修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说道:“说了。” “怎么去?”乔薇睁大眼,在残破的竹简上看来看去,“没地图啊。” 姬冥修解下水囊,找了一支毛笔,蘸了水,在地板上画道:“上面写了,我画给你看。” 乔薇一瞬不瞬地盯着地板,不过须臾功夫,一副丞相大人的亲笔地图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姬冥修指了指地图道:“这个是地宫,这个是公主陵,这个是姬家,这个是皇宫。” “从地图上来看,姬家离地宫不远啊。” 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城池建造,有街道有民宅,七弯八绕的,去公主陵的距离便显得不太近了。 可公主陵只是建造在地宫的门口,地宫“幅员辽阔”,根本已经快延伸到姬家的公主府了。 乔薇眸子一瞪:“公主府?公主府就是那个通道的入口吗?” 姬冥修摇头:“不是,入口在皇宫的东大门内外,正是因为这里有一条通道,致使地宫龙气泄露,龙气最密集的地方,成了皇宫的所在地。” 乔薇小嘴儿一撇:“又来。” 姬冥修轻轻一笑:“你可还记得云中城的地势?” 乔薇眼珠一转:“记得啊。” 记得才怪了。 姬冥修看破不点破,耐着性子与她说道:“莽荒山脉就好比一条游龙,夜凉城在龙首之上,本是个极佳的风水之地,哪知云中城又与莽荒山脉形成游龙戏珠之势,珠在龙首之上,狠狠地压住了夜凉城的气运,所以圣教的运势要比夜罗的强上一些。” 乔薇嘟哝道:“难道不是因为圣教太狡猾了?” 姬冥修点点头道:“狡猾倒是真的,当初选择在那里建造云中城,本就是想压住夜罗的气运。”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乔薇两眼望天,正色地说道:“我只信人定胜天。” 姬冥修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人定胜天……” …… 午后,乔薇去了公主陵,姬冥修则进了宫。 公主陵遇袭的事让皇帝龙颜大怒,皇帝已经下令封锁了整个京城,别说一个云夙了,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允许放出去。 刺客应该还没逃出京城。 只是京城这么大,刺客又狡猾,真把他搜出来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皇帝焦头烂额之际,太监通传,姬冥修求见。 皇帝着急道:“来得正好,快宣!” 姬冥修在御书房面见了皇帝,将夜罗与云中城的事,一件不落地向皇帝坦白了。 皇帝听完,眼皮子都开始抽抽了:“……你的意思是……夜罗王也是让人利用了,一切全都是那姓云的干的?” 姬冥修道:“可以这么说。” 想到了什么,皇帝沉声问:“容妃也是圣教的人?” 姬冥修说道:“容妃是姚珺的心腹,云夙是姚珺的教主,她俩的所作所为,全都与云夙脱不了干系。” 皇帝摸了摸头顶仿佛仍然残留的绿云,嘴角狠狠一抽:“混账东西,别让朕逮住他!朕非活活扒了他的皮不可!昭明的遗体呢?” 姬冥修如实道:“遗体还在云夙手里,当务之急,是赶紧进入地宫,卓玛与鬼王撑不了太久,姥姥也是。” 皇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 当日的下午,姬冥修便与皇帝一道去了皇宫的东大门。 “是这里吗?”皇帝站在东大门内,问。 姬冥修目测了一下门内门外的距离,不大确定地说道:“两边都挖一挖吧。” 顿了顿,又说道:“这件事,还是先别走漏风声的好,若是让云夙知道我们已经找到进入地宫了,他一定会想法设法地来破坏,姥姥的伤势经不起耽搁。” “朕明白。”皇帝叫来了一对御林军,对众人下了封口令,胆敢将今日之事外传者,杀无赦。 除此之外,皇帝令对外宣称东大门需要维修,让所有人都绕开东大门,往其余三门走。 至于东大门外,更是派了重兵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把守的御林军并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只有留在这里挖坑的二十人,知道皇帝是听信了丞相大人的话,在地里寻找一处所谓龙脉的东西。 四人一坑,东大门外两个,东大门内三个,御林军们挖得热火朝天,奈何一直到挖到晚上,挖了八九个深坑,也没挖出丞相大人满意的东西。 一名御林军站在三米深的坑底,蓬头垢面地问道:“大人,还要挖吗?” 姬冥修蹲下身,捏了捏地上的泥土道:“你们先吃个饭,吃完了,换个地方接着挖!” 御膳房早早地备了饭菜,拎着食盒给众人送了过来。 “我去趟茅厕啊!”方才那名挖坑的御林军放下碗筷,麻溜儿地去了后山的茅房。 一名送菜的太监眼神一闪,悄无声息地跟上。 半刻钟后,一名御林军打后山出来了,他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蹲下身,抓了一把泥,抹在自己俊美的面庞上,随后,他用白雪将头盔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题外话------ 【有奖问答】:这个假的御林军是谁呢? A:慕秋阳 B:云夙 C:鬼帝 章节目录 【97】二更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填饱了肚子,赶回东大门现场,男子也不例外。 当他回到刨坑的地方时,一只粗糙而长满老茧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肩膀。 他虎躯一震,眸子里遽然掠过一丝警惕,就在他下意识地想要将对方一招撂倒在地上时,对方爽朗地开口了:“哎,武子,你刚刚去哪儿了?你饭菜还凉着呢!” 男子紧绷的身子渐渐舒缓,用脏兮兮的大掌摸了摸鼻梁,让自己看上去更为难以辨认一些,随后,他刻意沙哑着嗓子道:“去茅厕了。” “你嗓子怎么了?”身后那名中年御林军问。 男子低声道:“有些不舒服。” 中年御林军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呀,没干过这种累活,能给皇上办事是咱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待会儿皇上来了,别拉长一张脸知道吗?” 男子欠了欠身:“嗯。” 中年御林军笑了笑,不再耽搁,迈步回到自己的岗位,拿起铁锹,继续开始挖坑。 男子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的形势,四人一个坑……他在东大门内的一个新坑里发现了三个合围成一团的御林军,他拉低头盔,默默地走了过去。 却说乔薇从姬家出来,坐上马车抵达公主陵后,燕飞绝与海十三也到那边了。 几人都带了些吃的,海十三还贴心地备了两床大棉被。 几人一道进了公主的墓穴,在墓穴最底层的洞府——地宫的大门外,看见了神情狼狈的乔峥与易千音。 二人都像丢了魂儿似的,木讷都望着紧闭的大门。 易千音的手里拿着一把瘸了口的剑,乔峥的手里拎着一个大铁锤,二人不知使了法子,始终无法砸开地宫的大门。 二人连挖地道、撬天花板的法子都试过了,可地宫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 到现在,二人已经累得一丝都无了。 乔薇走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乔峥,心疼地看了乔峥一眼,说:“爹,你先过来坐会儿,你看你都累成这样了。” 海十三麻溜儿地搬来一个小板凳。 乔薇扶着乔峥坐了上去,解下腰间的水囊,拔掉瓶塞,递到乔峥干涩开裂的唇瓣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娘,我也担心她,但你别把自己熬坏了,来,喝点水。” 乔峥拿过水囊,哽咽地哭了起来:“我听不见你娘说话……她会不会已经……” “当然不会!”乔薇想也不想地打断自家爹爹的话,一脸严肃道,“我娘什么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点小事算什么?不就是在门那边吗?等我们把门打开了,她就能回来了!” 乔峥泣不成声道:“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确实十分古怪,乔峥来得晚,没听见声音倒是说得过去,可易千音自打门被关上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大门外,据他交代,他也没听见她娘与鬼王的动静。 就像是……里头根本没有任何活人一样。 易千音喊了许久,也没得到她娘与鬼王的回应。 这确实……太不同寻常了。 乔薇的心口紧了紧。 “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乔峥委屈巴巴地朝女儿看了过来。 乔薇定了定神,安慰自家爹爹道:“我没觉得不对劲啊,娘和鬼王一定去找出路了,这才过了一夜而已,我相信娘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乔峥担忧又期待地问。 乔薇点点头:“真的。” 乔峥神色稍霁,可没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地说:“可是……可是这个门要怎么打开?” 这里除了乔峥与易千音,还有不少新下来把守的侍卫,乔薇恐混入了什么细作,压低了音量道:“地宫还有一条逃生的通道,能通往地宫的腹地,入口就在皇宫,冥修已经带人去挖了。” 乔峥眸子一亮:“你没骗我?” 乔薇把他手中的水囊往上托了托:“哪儿能啊?依我看,你别在这边守着了,先回去吧,等冥修那头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 乔峥喝了一口水,嗓子没那么冒烟了,徐徐一叹道:“不了,你娘一个人在里头,我不放心,我还是在这边等着吧,你那边有消息了,我再过去。” 乔薇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没再坚持了,只是凶悍地威胁道:“把你留下来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好好吃东西,不然我把你打晕了扛回去!” 乔峥闷闷地应下了。 乔薇与海十三回四合院照顾云珠,燕飞绝去了皇宫。 皇宫那边,已经挖了十几个深坑,仍是一无所获。 皇帝只在宴会上匆匆露了个脸便跑了,来这边时,龙袍都没来得及换下。 他看了一眼里里外外的大深坑,问向一旁的姬冥修道:“你会不会弄错了?入口不是在东大门,而是在别的地方?” 姬冥修无比笃定地说道:“就是在这附近,再扩大一下范围吧。” 御林军们手都挖出血泡了。 男子为掩藏身份,也挖得十分卖力。 “武子!”一个同伴站在地面上,杵着铁锹对他说道,“上来吧,换地方儿了。” 男子拽着绳索爬了上去。 燕飞绝匆匆忙忙地赶来,没料到坑里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冷不丁便与男子撞了个正着。 男子被撞下了深坑,燕飞绝本能地探出一只胳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随后,燕飞绝感到了一股强悍的内力,震得他手心都麻了一下,但这种感觉去的太快,不过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若在以往,燕飞绝多半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现在么,功力提升之后,他对对手的感知也越发敏锐,他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寻常的御林军。 短暂的怔愣后,他将人不着痕迹地拽了上来。 男子低着头,道了声谢,拿起铁锹离开了。 燕飞绝望着男子消失的背影,古怪地皱起了眉头。 姬冥修淡淡地走了过来:“怎么了?” 燕飞绝用眼神瞅了瞅背对着这边,卖力挖坑的男子:“这些人是普通的御林军,还是皇宫的暗卫?” 姬冥修道:“御林军,怎么这么问。” 燕飞绝努了努嘴儿道:“那个人,他的武功高得有些不对。” 姬冥修循声望去,恰巧此时,男子与同伴交换了一个位置,面向了姬冥修这边。 男子的余光朝这边投来,却并不敢与姬冥修的视线交汇。 姬冥修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方才他们吃过饭,你去吃放的地方瞧瞧。” “是!”燕飞绝应声去了。 吃饭的地方不远,就在宫道往右的一处回廊,几个小太监正在清扫饭后的痕迹。 燕飞绝在现场转悠了一番,问小太监们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小太监们纷纷摇头。 燕飞绝于顿了顿,蹙眉道:“茅房在哪儿?” 小太监们指了路。 皇宫的一景一物都是有讲究的,譬如茅房这种设施,就不大可能建在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 绕过回廊是一处人工建造的小后山,茅房就在后山之中。 燕飞绝去了茅房,没发现什么古怪,却在一旁的草丛里搜到了一套太监的衣裳。 这套衣裳新得很,还有皂胰子的味道,什么人会把这么好的衣裳遗弃在这种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 燕飞绝在后山仔细地搜查了一番,终于在一个废弃的小柴房里发现了一具冻僵的尸体。 尸体是一个常年习武的男人,手心与指腹长满了厚厚的老茧,也有着几个新磨出来的血泡。 “血泡……” 今天可是除夕,所有操练与工事都停了,整个皇宫除了那几个在挖地洞的御林军,再没什么人的手心会磨出血泡了。 燕飞绝即刻回到东大门,向姬冥修复了命:“……死者才是真正的御林军,那个人打扮着太监混进宫来,把御林军给杀了,然后冒充了对方的身份,混进那堆人里头了。” 姬冥修淡淡颔首,目光落在男子的身上。 男子约莫是察觉到姬冥修的打量了,额头渗出了一丝细密的薄汗。 燕飞绝眯着眼,将他上上下下瞧了一番:“少主,我怎么瞅着他……有点儿眼熟啊?” 姬冥修冷哼一声:“慕秋阳,能不眼熟吗?” 燕飞绝眸光一颤:“是他?他怎么混进皇宫了?” 姬冥修淡道:“当然是为了打探消息了。” 云夙躲着归躲着,却不能真的做个聋子瞎子,何况东大门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云夙不派个人过来瞧瞧才怪了。 只是慕秋阳当真混得进来,也是本事了。 燕飞绝咬牙切齿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云夙竟然敢派慕秋阳前来打探消息,呵,我们只要抓了这小子,就能问出云夙的老巢了吧?少主,让我去抓吧!”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嗯,去抓吧,记得要活口。” “誒,好嘞!” 燕飞绝兴奋地应下,大步流星地朝着慕秋阳走了过去。 刚走了两步,又被姬冥修叫住了:“若实在抓不住,就杀了他,别让他给云夙通风报信。” 燕飞绝想了想:“我……跟踪他到云夙的据点呢?”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他想甩开你,还是不难的。” 燕飞绝虽不愿承认,但那小子的轻功的确是在他之上! 若是十七在这儿就好了,十七一定可以盯紧他的…… 燕飞绝哼了哼:“你就等着吧,我给你抓活的!” 慕秋阳正挖着坑,突然感到一股凌然的杀气,他一抬眸,就见燕飞绝杀气腾腾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他眉心一跳! 燕飞绝飞身而起,三枚飞镖甩了过来! 慕秋阳抡起手中的铁锹,飞镖铎铎铎地钉在了铁锹上! 四周的御林军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茫然地看看燕飞绝——这个丞相大人手下的进侍,又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武子,实在不明白武子究竟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被丞相大人的手下追杀了! 而丞相大人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俨然也是默认的。 这…… 燕飞绝可不会理会众人的诧异,一把将慕秋阳逼出了深坑,与慕秋阳在原地交起了手来。 众人纷纷退开了。 “武子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有人嘀咕。 慕秋阳的功力并不在燕飞绝之下,但燕飞绝与鬼王混了这么久,怎么也学了点儿皮毛,只不过况燕飞绝得捉活口,这便有些棘手了。 燕飞绝一个犹豫的功夫,慕秋阳一掌拍上了燕飞绝的肩膀。 燕飞绝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打得后退了十几步,慕秋阳则是借着这股推力,飞身一跃,跃上了门外的一匹骏马。 “架!” 他飞速地离开了。 燕飞绝啐了一口,跑到门外,也挑选了一匹骏马,风驰电掣地追了过去! 东大门外的御林军没能拦住慕秋阳,慕秋阳杀出重围,在燕飞绝与一众御林军的追捕下,逃进了京城的街道。 今晚是除夕,街道上冷冷清清,马蹄声显得格外突兀。 慕秋阳赶忙弃了马,改为用轻功前行。 燕飞绝追到这边时,一望无际的街道上,已经只剩下一匹孤零零的战马了。 燕飞绝气得捶了自己一拳头:“这小子,溜得可真快!” 数十名御林军追了过来,领头的问他道:“燕大侠,还要追么?” “追!” “捉活的还是……” 能捉活的当然最好,毕竟撬开了慕秋阳的嘴巴,就能知道云夙的据点,可捉活的难度大,一不小心便能让慕秋阳给溜了,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早知道,他就下点狠手,用暗器把那家伙射成筛子了! 燕飞绝与御林军分头行动,将街道附近的路全都包抄了。 很快,慕秋阳东西南北都让人围住了,这倒是不是说他轻功不好,连区区几个御林军都甩不掉,而是御林军对京城比他熟悉,打哪家哪户穿过去,能最快地到达目的地,了如指掌。 相较之下,慕秋阳像一只无头苍蝇乱撞,就显得十分吃亏了。 果不其然,在东躲西藏小半刻钟后,慕秋阳让一队御林军给发现了。 领头的御林军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寒光闪闪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慕秋阳笼罩得严严实实。 慕秋阳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挑起剑花,将随时可能将他射成筛子的箭矢噼里啪啦地斩断。 可这一波箭矢刚过,下一波箭矢又来了。 他冷冷地皱起眉头,朝着众人狠狠地斩出一道剑气。 众人被剑气掀翻在了地上,他趁机逃开。 这之后,他又遭遇了包括燕飞绝在内的三四波追杀,每一次都是置他于死地。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那些人的手心的,等他到达一个坟场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中了三枚毒镖。 “燕、飞、绝!” 他咬牙,服下了一颗解毒丹,随后他四下看了看,确定甩开了任何人,才穿过这片坟场,进了一个小村庄。 “跟丢了吗?”燕飞绝问御林军。 众人惭愧地低下头。 燕飞绝气得半死,这么多人!出动了这么多人!却连区区一个慕秋阳都抓不住! 小村庄的山顶,一处早已无人居住的猎户家中,慕秋阳见到了正坐在门前赏雪的云夙。 云夙的身边坐着公孙长璃,公孙长璃静静地躺在一张铺了虎皮的藤椅上,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云夙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仿佛那个把公孙长璃害成这样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他含笑看向公孙长璃道:“长璃,不要再惹我不高兴。” 慕秋阳一进院子,听到的便是这笑里藏刀的一句话,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可不知怎的,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并不同情公孙长璃,毕竟这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擅作主张,把云珠给姬冥修还回去了? 可在见识了云夙的手段后,他又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担忧。 “打探得怎么样了?”云夙淡淡开口,再不是那股温柔到了骨子里的语气。 慕秋阳回神,恭敬地行了一礼,禀报道:“姬冥修找到地宫的通道了,就在皇宫的东大门附近。” 云夙漫不经心地说道:“怕不是故弄玄虚,想引本教主上钩吧?” 慕秋阳想起这一路的追杀,果断摇头:“他们起先想抓我活口,但后来发现抓不到,就改变主意想要杀死我,他们根本没有让我活着回来的打算!他们不想我给教主通风报信,他们是真的找到通道了!” ------题外话------ 快月底了,大家翻翻口袋,还有存票么?有的话投给我吧~ 章节目录 【98】望舒来啦(一更) 云夙听完慕秋阳信誓旦旦的话,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这俨然是不信了。 慕秋阳的心里不由地有些来气,在遇上云夙前,他也曾是个天之骄子,他何曾如此看人脸色行事?哪怕是落在了姬冥修手中成了一名俘虏,可说到底,他也没在自尊上受过太多委屈。 他投靠圣教其实并不算逼不得已,而是为了自己的那点野心,只是越与云夙公事,越能感觉到自己的野心正一点一点被云夙扼杀在摇篮里。 这是一个绝对专制的男人,他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的权威,也不接受任何人替他做任何决定。 云夙说道:“你只用打探消息就好,真的还是假的,由本教主自行判断。” 慕秋阳缓缓地垂下眸子,低声道:“是,我明白了,没什么事……我先回房疗伤了。” 云夙扔给他一瓶玉露琼浆。 玉露琼浆乃疗伤圣药,在大梁找不到能够配制的原材料,用一点少一点,可谓比金子还珍贵。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这样的套路,云夙也是烂熟于心的。 慕秋阳握紧药瓶:“多谢教主。” 云夙摆了摆手,慕秋阳拿着药瓶回屋了。 随后,云夙唤来苍鸠,不知对苍鸠吩咐了什么,苍鸠施展轻功,如一只翱翔的猎鹰,转瞬间没入无边的夜色。 在夜罗长大的人,对寒冷有着天生的耐受力,何况如今云夙已算半个血魔之躯,这种在常人眼中天寒地冻的天气,于他而言不过像是初秋的凉意罢了。 他怡然自得地坐在公孙长璃身旁,指尖轻抚着公孙长璃如玉精致的手,眸光投向无尽的苍穹,一脸享受。 一直到,耳畔传来公孙长璃无法压制的咳嗽声,云夙才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他:“冷了吗?” 公孙长璃没有说话。 全圣教敢这么给云夙甩脸子的人只有公孙长璃一个了。 云夙没恼,反而淡淡地笑了笑:“还生我气?” 公孙长璃神色淡淡地望着远方:“不敢。” 云夙握住他冰凉的玉手,轻轻地勾了勾唇角,站起来,弯下健硕的身躯,一手绕过他后背,一手绕过他后膝,将他整个儿抱了起来。 四周驻守的弟子与死士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这样的屈辱,并不是次数多了就能够习惯。 可公孙长璃的面上瞧不出没有丝毫异样,就像是心如死灰了一样。 云夙很满意,将他抱回了柔软的床铺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并温柔地说道:“你好生歇息,我去练会儿功,记得吃药。” 说罢,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 侍女熬好了汤药,正要给公孙长璃送过来,走到一半,碰见疗完伤的慕秋阳。 侍女微微欠了欠身:“慕护法。” 慕秋阳伸出手道:“给我吧,我给长璃公子送去。” 侍女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给他了。 慕秋阳一手端着黑漆漆的药汁,另一手叩响了房门:“是我,慕秋阳,我进来了。”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这是一间看似废弃不用,实则设施齐全的宅院,早在容妃在世时,便安排下了不少秘密的据点,其中一处便是这里。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毯,踩在上面,那柔软而舒适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夜罗的家乡。 慕秋阳的步子顿了顿,很快,又神色如常地走上前。 公孙长璃已经坐起来了,靠在床头,墨发如一匹光洁柔亮的墨色锦,随意地搭在他清瘦的身姿上,修饰着他如玉风华的脸庞,更多了几分玉洁冰清的美感。 慕秋阳从不会去在意一个男人的容貌,可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拥有迷惑任何人的资本。 慕秋阳拉搬过一个凳子,淡淡地坐下,将药碗递给他,本以为他会赌气不喝,哪知公孙长璃将药碗接过来,二话不说地喝完了。 慕秋阳惊讶了一把,随即,讥讽地笑了:“既然这么怕死,为什么还要找死?” 公孙长璃将药碗还给他:“你好像很闲,有功夫在这排揎我,不如想想怎么在云夙面前立功,他不养废物。” 慕秋阳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你说本世子是废物?” 公孙长璃拉过棉被,盖至腰腹,清清淡淡地说:“这么久了,一件大事没办成,不是废物是什么?” “那你呢?你又做成什么大事了?”慕秋阳冷冷地说完,想到了神,讥讽一笑,“是的了,我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我可没你这张勾魂摄魄的脸,你卖弄卖弄风骚,就能把教主哄得很好了。” 公孙长璃神色冷淡:“药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慕秋阳忽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他本不是来挖苦公孙长璃的,可被公孙长璃几句话一激,竟然失了往日的理智。 他定了定神,缓和了语气说道:“姬冥修在寻找地宫通道的事,你知道的吧?他禀报了皇上,皇上派了人在皇宫的东大门附近挖,这件事应当是真的吧?” 公孙长璃淡道:“我怎么知道?” 慕秋阳气笑了:“公孙长璃,是你傻还是我傻?你前脚把云珠给姬冥修送回去,后脚姬冥修就去开凿前往地宫的通道,你敢说,不是你和姬冥修说了什么?” 公孙长璃淡淡地看向了他:“你怀疑是我泄密了通道的消息?” 慕秋阳冷哼一声:“难道不是?” 公孙长璃面无表情道:“我根本连地宫有没有通道都不知道。” 慕秋阳捏紧了拳头:“姬冥修知道的事,你会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云夙突然走了进来。 慕秋阳赶忙站起身,微微地行了一礼:“教主。” 云夙冷眼睨着他,看到他手中的药碗,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慕秋阳离开后,云夙走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下,犀利的眸光望进公孙长璃的眼睛:“慕秋阳说,姬冥修找到一条前往地宫的通道了,你觉得呢?他真的找到了吗?” 公孙长璃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说:“没找到。” 云夙冷笑着捏住了他精致的下巴:“看来你是希望我相信他找到了。长璃,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惹我生气。” …… 除夕的皇宫,歌舞升平,灯火通明。 可宴会的主人却只在露了一次脸后便整个人都消失无踪。 皇帝神色凝重地站在东大门内,望着地上的十七八个九个深坑,微微地蹙了蹙眉道:“你给朕说实话,这里真的有去地宫的通道吗?” 姬冥修说道:“没有。” 皇帝:“?!” 皇帝炸毛了:“姬冥修!你这是欺君之罪!” 姬冥修无辜地看向皇帝:“表哥……” 皇帝炸毛得不要不要的:“别叫朕表哥!朕不是你表哥!” “确实有通道的。”姬冥修喃喃地说,“只是我不知道究竟是在哪儿。” 地宫的那本册子,前半卷记录了地宫的秘密,其中,提到了紧急通道的事,后半卷才是通道的地址,可后半卷毁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了。 皇帝被姬冥修气得不轻,亏得他是万年好脾气,换他老子在这儿,早把这混小子拖出去砍头十七八九回了! “还挖吗?”福公公弱弱地问。 皇帝气鼓鼓地看着姬冥修。 姬冥修一本正经地说道:“挖。” 福公公壮胆望向自家主子,皇帝满脸都写着要把姬冥修打死,可最终愣是没讲出一个字,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福公公偷笑,去吩咐御林军继续加班加点地挖坑了。 皇帝很快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问姬冥修道:“你是想引云夙上钩是吧?让他认为你找到通道了,好赶在你之前进入地宫,以免地宫的宝藏都被你给搬出去了。” 若是没有逃生的通道,那么多少人进去了都不重要,终归是在里头活活等死;有通道就不一样了,不仅贺兰倾与鬼王可能得救,就连地宫的宝藏都会被姬冥修从通道里搬运出去。 哪怕这时进入地宫可能会有遭遇贺兰倾与鬼王的风险,云夙也必须要孤注一掷。 皇帝喃喃道:“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云夙真的会上当吗?” “我根本不可能上当。”小茅屋中,云夙微笑着对公孙长璃说,“我知道姬冥修打的什么主意,他想引我去地宫,门儿都没有。” 公孙长璃的眸光暗了下来。 云夙将他的异样尽收眼底,心情大好地给他拉上了被子。 这时,前去巡逻的苍鸠回来了。 苍鸠将方圆三十里的地形全都巡视过了,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上慕秋阳。 如此,云夙便能高枕无忧了。 就算姬冥修将东大门乃至整个皇宫都挖一遍,他也不会离开这里,去给姬冥修做嫁衣的,贺兰倾也好,鬼王也罢,全都等着活活饿死在地宫吧! 云夙心情大好地歇下了。 另一边,慕秋阳也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不知是不是劳作太甚的缘故,他的掌心一抽一抽地疼。 他摊开手心,看着在铁锹上磨出来的血泡,郁闷地皱起了眉头。 …… 夜半山更,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一只扑哧着翅膀的小虫虫,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 小虫虫视觉不好,全凭着一股异于常蛊的嗅觉,才磕磕绊绊地找到了这里。 它闻到了同伴的气味,兴奋地嗡了一声,猛地飞过去,却吧唧一声撞在了窗子上。 小虫虫壮烈又英勇的一生,就这么不平凡地走完了。 云夙正熟睡着,突然一股瀚海一般的杀气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云夙双耳一动,一把睁开了眼睛! 嗖! 一支箭矢穿透窗户,朝着云夙的面门闪电一般飞了过来! 云夙拂袖一挥,挡开了那支箭。 随后,窗子里飞进了更多的箭。 这些箭,再多也伤不到云夙,可让云夙纳闷的是,谁会大半夜地偷袭至此? 云夙看了一眼昏睡的公孙长璃,披上外袍,冷冷地走出门去。 这时,慕秋阳也听到了动静,一脸凝重地自屋子里出来了。 二人站在山坡上,定定地望着山脚方向,就见那黑压压的一群人,身着玄色盔甲、手执玄铁长矛,个个都如地狱的修罗。 慕秋阳震到了:“贺兰倾的玄衣卫……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玄衣卫杀气震天地围了上来。 姬冥修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他骑在戴着头盔的高头骏马上,神色冰冷地望着二人的方向。 慕秋阳的脸色唰的变了:“不可能……我不是甩掉他们了吗?” 云夙的脸色比慕秋阳好不到哪儿去,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慕秋阳的手,看完左手看右手,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中长得有些古怪的血泡上时,眸光蓦地一下凉了:“蠢货,你让人下蛊了!” “下……下蛊?”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说起来,这不是他头一次被人下蛊,早在夜凉城,他捉到傅雪烟的那次,就让姬冥烨那个蠢货下了一次夜鸣蛊,事后他服了药,除掉了夜鸣蛊,可他自此都变得格外谨慎了,他怎么可能会又被人下蛊了呢? 慕秋阳恶寒地问道:“是不是弄错了?” 云夙将他的蛊虫逼出体外。 看到蛊虫的一霎,慕秋阳整个人都傻眼了,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被人下了蛊,他明明没有暴露身份……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么?” 慕秋阳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姬冥修又看向云夙:“恭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云夙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判断,在他眼中,连姬冥修都能轻而易举地被他戏弄,慕秋阳的智商,几乎等同于傻子了。 慕秋阳越是信誓旦旦地说姬冥修找到通道了,他越是觉得慕秋阳被耍了。 事实上,他的判断并没有失误,慕秋阳的确被耍了。 他也担心过姬冥修是想通过跟踪慕秋阳,找到他窝藏的地方。 可他派出苍鸠巡逻了方圆三十里,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靠近,连那只金雕都没有,他这才高枕无忧。 这个法子很难办到吗?并不是。 说到底,是他自负了。 他觉得自己那么摆了姬冥修一道,姬冥修便会以同样的办法来摆他一道,只有他自己的计策才是天衣无缝的,他早看穿了,所以不会上当了,结果真的上当了。 他若是早点去地宫…… 早点去也没辙,地宫外,重兵把守,他去了势必也要与姬冥修正面对上,与眼下的形势将会是一模一样。 这是一场无路可逃的困局,去地宫或者不去,他都会犯在姬冥修的手里。 除非—— 他一开始便没有派慕秋阳去打探消息。 但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这一局,不止云夙猜中了姬冥修的心思,姬冥修也算准了云夙的,至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各凭本事了。 玄衣卫人人多势众,可云夙的死士也不少,其中不乏好几个即将要突破鬼王的。 云夙出动了死士,以及几名武艺高强的毒体,与玄衣卫激烈地纠缠了起来。 他自己则回屋,抱上昏睡不醒的公孙长璃,背上装着四把钥匙的包袱,在苍鸠的掩护下,与慕秋阳一道施展轻功离开了原地。 姬冥修在身后穷追不舍。 三人逃出了坟场,逃进了城中。 姬冥修带了景云的童子尿,苍鸠并不是他的对手。 云夙将公孙长璃交到慕秋阳的手中:“找辆马车!” 慕秋阳咬牙,找什么找?这时候就该把这个拖油瓶扔了! 慕秋阳心里这么诽谤,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乖乖地去找了。 他今日运气不错,虽街道上大半的铺子都关了,可有几家灵芝堂开着,在一家灵芝堂的门口,停靠着几辆马车。 慕秋阳找了一辆还算宽敞的马车,车夫扶着一名病重的老爷进灵芝堂了,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出来,他将公孙长璃放在了马车上,随后,听见了苍鸠的痛叫,应当又让童子尿给泼中了。 他赶忙去接应二人:“教主,我来对付他,你们先走!马车在灵芝堂东边的巷子里!” 云夙带着苍鸠离开了。 却说那名车夫将自家老爷扶进灵芝堂后,立马回到马车上,去给自家夫人复命了。 又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同一个地方。 车夫是给灵芝堂的伙计送年礼的,笑眯眯地提着包袱下了马车。 云夙一把坐了上去,握紧缰绳:“驾!” 玄衣卫追了上来。 苍鸠断后。 马车里,乔薇与三个孩子睡得香甜。 景云趴在她怀中,鎏哥儿枕在景云的腿上,望舒四仰八叉的,两条腿分别搁在鎏哥儿与景云的肚子上。 乔薇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马车飞起来了,在一片金戈铁马中,杀出重围,撞开尘封千年的大门,冲进了一个古朴而神秘的地宫。 ------题外话------ 第二天,小望舒醒了。 小望舒(⊙o⊙):咦?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章节目录 【99】虐云夙(二更) 乔薇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她的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云夙被姬冥修与玄衣卫追杀得无处可逃,明知扔出四把钥匙能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从而更好地脱身,可云夙好不容易才得到它们,又如何甘心让姬冥修给抢了去? 何况,第一次抢来已如此不易,想再抢第二次,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念头闪过,云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马车驾去了公主陵。 公主陵外,重兵把守,但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拥有半个血魔之躯的他。 血魔的威压一释放,空气里浮动起一股浓稠的血腥气。 御林军们一个个捂住胸口,干呕了起来。 等他们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时,云夙的马车已经冲进了公主陵,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朝着墓穴飞奔而去。 御林军们纷纷追了上来,偏此时,苍鸠赶到了。 鬼王级别的死士与毒体,施展了他巨大的功力,不仅震退了一众御林军,还徒手劈开了昭明公主的墓穴,硬生生地为云夙的马车劈出了一条道来。 随后,他又用内力托住马车,将马车送下了墓底。 乔薇梦到马车飞起来,那是真的飞起来了。 易千音与乔峥一天一夜没合眼,正坐在石凳上,靠着石壁打盹。 人在睡眠中是没有嗅觉的,易千音并没有闻到那股浓稠的血腥气,可他听见了御林军的惨叫,他身子就是一抖,自睡梦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见一辆宽大的马车自半空跌落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将他与乔峥压成肉饼,他搂住乔峥的腰身,猛地一个翻滚,滚到了另一边的空地上。 马车落了下来! 与马车一同落下的还有一道灰白色的身影。 易千音这才闻到了一股浓稠的血腥气,以及一股鬼王身上才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场。 易千音警惕地看向了来人,可不待他看个明白,云夙便抛出了四把钥匙。 四把钥匙稳稳地落进了大门的凹槽之中,地宫的大门铿的一声打开了…… 易千音浓眉一蹙,放下乔峥,飞身而上,想要进入地宫,却被苍鸠死死地拦在了大门外。 那之后的事,就不是云夙能够知道的了。 两匹骏马收到了惊吓,落地后,简直疯了似的奔驰了起来。 地宫的大门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云夙死命地想要勒紧缰绳,却发现怎么也勒不动,他的内力……似乎使不出来了! 越往里,寒气越是逼人,耳畔传来马蹄声与车轱辘的回声,阴森又悠远,令人心头发紧。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就在云夙打算掏出火折子看看前方的路时,马车却陡然往下一沉—— …… 北风呼啸的街道,冷冷清清,唯独灵芝堂被人挤得满满当当。 车夫将乔薇给大夫与伙计们准备的年礼分发下去后,得了掌柜一个大红包,喜滋滋地哼着小曲儿往外走。 可当他来到一旁的巷子时,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停靠在这儿的马车不见了! 车夫挠头:“哎?我记错地儿了?” 一脸懵逼的车夫赶忙去别的巷子找了。 …… 另一边,姬冥修打跑慕秋阳后,追到了地宫。 苍鸠与易千音已经双双进去了,只乔峥抱着四把钥匙在角落里等着,他原本也想冲进去,可又担心会发生钥匙让人盗走的惨剧,于是索性将钥匙拿了下来,藏在一个小棺盒后。 一直到姬冥修现身,他才抱着钥匙走了出来。 姬冥修看着他满身狼狈的样子,关切地问道:“爹,你怎么样?” 乔峥抹了一把额上的尘土,将钥匙递给姬冥修道:“我没事,刚刚有人闯进去了,易千音也进去了!” 姬冥修问道:“都有谁进去的了?爹你看清他们的样子了吗?” 乔峥想了想,说道:“太快了,我没看清他们的样子,只知道……其中一个人赶着一辆马车,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的武艺十分高强,易千音似乎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着急进去,倒也没太为难易千音,他进去后,易千音也进去了。我也想进去,但是我又怕这门关上了,钥匙又不见了!” 乔峥的这个决策是对的,哪怕云夙与苍鸠全都进地宫了,慕秋阳也被打跑了,却不能保证云夙没有后招。 姬冥修感激地看了乔峥一眼:“爹,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乔峥抗议道:“不行,我得和你一起进去!青鸾在里头,我必须去找她!” 姬冥修理解他的心情,没再出言劝阻他。 燕飞绝与海十三得了消息,也各自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少主。”二人行了一礼。 姬冥修说道:“云夙已经进去了,我们也得尽快,我已经通知十七了,等他把姥姥带来,就能进去了。” 话音没多久,十七便背着云珠飞了下来。 云珠的气息十分微弱,不仔细探,几乎探不到她的脉搏。 乔峥给云珠把了脉,眉头一皱:“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赶紧进去吧!” 虽不知地宫里有什么医治云珠的办法,但进了,就意味着离治愈又近了一步了。 姬冥修将钥匙放上去,打开了地宫的大门。 地宫的大门只要有一把钥匙留在上面,便不会彻底关闭。 姬冥修拿下了祭师剑,让玄衣卫守住地宫的入口。 他手中还有另一把血月弓。 燕飞绝与海十三抬了一副担架,将云珠稳稳地放在担架上。 十七背上一大包水与干粮,乔峥则背上医药箱,与姬冥修一道进了地宫。 此时,几人全都不知乔薇与三个孩子也已到了地宫之中,所有人都当马车里躺着的是公孙长璃,浑然不知真正的公孙长璃已经坐着马车进入一家大宅院了。 姬冥修一行人是所有进入地宫的“队伍”中准备最充足的,不仅备了干粮与水,还带了能照明的“设备”——火把与夜明珠。 十七举着火把在前开路。 借着火把的光亮,姬冥修看清了目前所在的地方,火光亮度有限,全貌他看不着,却能知道脚下是一条美玉打造的宫道。 通道宽约十尺,两旁镶嵌着晶莹剔透的黑曜石,每一颗都是上乘的彩虹眼黑曜石。 火光照在黑曜石上,折射出千变万化的颜色。 燕飞绝深深地惊艳了:“哇,不是吧?这种黑曜石市面上都没得卖,这里满地都是啊!” 不说别的,单是把这一路的黑曜石全部挖回去,便能买下半个大梁了。 燕飞绝往日里不贪这些身外之物,可这些宝石确实好看得没天理,他一时手痒,想摘个玩玩,哪知刚一探出手,便发现自己的内力根本使不动。 他不解地蹙了蹙眉,再次催动丹田,可丹田却好似枯竭了一般,一丝内力都运不动了。 “怎么会这样?”他惶恐地问。 海十三在他身后,听到他的声音,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燕飞绝恶寒地说道:“我的武功没了。” 海十三好笑地说道:“看什么玩笑?” 燕飞绝道:“你试试!” 海十三摇摇头,随手打出一掌,随后,他惊到了。 因为他发现,他的内力也没有了…… 这之后,姬冥修与十七全都试了试,结果与二人一样,调动不了一丝一毫的内力了。 姬冥修琢磨了一会儿,冷静地说道:“先别惊慌,应当是地宫内有什么玄机,暂时将内力给压住了。” 内力压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还是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若是遇上云夙与苍鸠也不怕,他们的被压制了,云夙的也一样,他也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燕飞绝恍然大悟:“难怪卓玛与鬼王打不开地宫的大门了,话说回来,他们都去哪儿了?” “别动。”姬冥修扬起了右手,示意众人停下,众人全都静了下来,他凝神听了听,“有动静。” …… 有动静的不是别人,正是从高处摔下来,摔进了一片“玉米地”的云夙。 摔下的一瞬,云夙的脑袋受到巨大冲击,当场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一块柔软的草地上了。 这些草地散发着淡淡的玉米香气,闻上去,像是真的有人在这里播种过一样。 可当他取出火折子,仔细照了照时,又发现这块玉米地全都“种”的是假玉米。 云夙听到了骏马的呼呼声,循声来到马车前。 能把他摔晕过去,这距离定然不近,马车与马竟然全都完好无损,这怕不是寻常人家的马车。 云夙摘下了车上的油灯,用火折子轻轻地点燃。 随后,他走到马车前,挑开帘子,想看看公孙长璃怎么样了,哪知一掀开车帘,一个四四方方的、散发着浓浓暴发户气息的黄金小箱子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看到箱子的一霎,云夙的太阳穴本能地突突跳了两下! 这个箱子,怎么有点儿似曾相识…… 云夙压下心头涌上的异样,再一次挑开了帘子。 这一次,又一个小东西掉了下来,却不是箱子,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胖子。 小胖子咚的一声砸在了箱子上,可似乎没有砸醒,嘟哝了两句梦话,小胖手抱住百宝箱,继续口水横流地做大梦了。 云夙心头的异样越发浓烈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不仅见过那个箱子,还见过这个孩子。 “老伯伯,是你生病了啊?你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吗?我是来给你治病的小神医。” “你额头好烫哦,一定是病得很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小神医,我、我给很多人都看过病,就是、就是刚刚那个老伯伯啊,他也是我治好的,他还变年轻了呢,他头发都不白了。” “好了我要开始给你治病了,我先给你施针!” 是那个小傻子! 云夙整个人都不好了。 曾经被折磨的记忆,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几乎是一确定对方的身份,他便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遇上谁不好,怎么遇上这个小傻子了? 她怎么会在自己的马车里? 难道……这是她家的马车? 云夙索性一把将帘子扯了下来! 他举着油灯,照亮了马车,可马车上并没有公孙长璃的身影,只有一个女人与两个昏睡不醒的孩子。 包括那小傻子在内,几人全都均匀地打着小呼噜。 所以这不是晕过去了,是睡着了?! 云夙的眼皮子抽了抽,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乔薇的脸上。 如果他没记错画像,这应当就是姬冥修的夫人,隐族的小卓玛,就是她,将血魔的血丹据为己有了。 别说云夙本就需要活人的血液来维持功力,便是不需要,他如今正处在结丹的关键时刻,只要吸收了乔薇的血气,就能彻彻底底地变成血魔——比那人更为强大的血魔。 云夙的眸子里闪动起贪狼一般的绿光,他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唇角,轻轻地走上马车,自怀中拿出一方帕子,倒了迷药,捂在乔薇的鼻子上。 确定乔薇吸收了所有的药效后,云夙在乔薇身旁坐下,取出一把防身的匕首,一把割破自己的手掌,随后,他又割破了乔薇的手掌。 他的掌心,对上了乔薇的。 他凉凉一笑,就要开始吸收乔薇的血气。 哪知还不等他用力,乔薇的掌心便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一把将他的手掌吸住了。 汹涌的血气像奔流的江河,哗啦啦地涌进了乔薇的身体。 云夙的眸子瞬间瞪大了。 他感受到体内的血气正不受控制地朝着对方奔去,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乔薇,又看看二人贴合的手掌,血气流失过快,身体像是被慢慢掏空一样。 他赶忙催动内力,却绝望地发现丹田内一丝内力都没有!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云夙试图把手抽回来,可抽了半天抽不动! 血气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流失,云夙的脸都褪去了血色。 仓皇之下,云夙看到了一旁的匕首,他抓起匕首,朝着乔薇的手腕狠狠地砍了下去! 铿! 云夙举起匕首一看,刀刃瘸了……瘸了……瘸了…… 云夙简直要疯了,另一手死死地扒住车框,想奋力地把自己拽出来。 咔擦一声,胳膊脱臼了…… 而睡了一觉的乔薇也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她不是被云夙的动静惊醒的,是被自己的肚子饿醒的。 乔薇睁开眼,一下便看见了神色痛苦的云夙,她的眸子里本能地掠过一丝警惕,但这丝警惕在看见二人贴着的手掌后,又迅速地消散无踪了。 乔薇感觉到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进来,她并不知是血气,还当是内力呢。 给她输内力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坏人。 不过,她并不认识对方,莫非……是她娘派在她身边暗中保护她的人? 乔薇挑开车帘,望着阴森又漆黑的地方:“我做梦我们掉进一个什么地方了,还真是啊……是不是你救了我?” 云夙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地板上的帕子,十倍剂量的蒙汗药是假的么?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 乔薇看了看他的手:“我没事,你不用再给我输入功力了。” 你以为我想? 乔薇道:“真的不用了。” 那你倒是把手拿开啊! 乔薇笑道:“我其实没什么事,刚刚就是睡着了,您不用给我输内力了。” 你别只说不做!把手拿开! 就在他几乎要被乔薇吸干的时候,乔薇将手拿开了。 乔薇神清气爽,气色红润得不得了。 而反观云夙,整张脸都惨白得像僵尸了。 乔薇将呼呼大睡的小胖子抱回了马车上,云夙趁机将脱臼的胳膊接上,疼得他差点晕了。 血魔之力被压制后,对疼痛的耐受力也大幅度削弱了,寻常人只疼一分,他就得疼上三分。 三个孩子都只是睡着了,乔薇放下心来。 乔薇看了看周围这片假的玉米地,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哪儿啊?” 乔薇手心的伤口已经愈合,云夙的却还没有,他坐在乔薇的身边,能感觉到体内所剩不多的血气正在不安地躁动着。 这便是血丹之力,在引动血魔的血髓与血气。 云夙心知不能继续待在乔薇的身边了,再继续待下去,他的血气被吸干,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他对乔薇道:“我去探路。” 乔薇道:“不不不,你刚刚输了那么多功力给我,你看你的脸都白了,你留下来歇会儿,我去!” “还是我去。” “我去!” “我去。”他说着,站起身来,再不与乔薇废话。 乔薇一把拉住他,乔薇是诚心想让他在马车上歇,可拉错了地方,一把将他的裤子扯崩了—— “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乔薇无比愧疚地说。 云夙急忙将垮下来的裤子提了上去。 坏的是棉裤,里头还有,只是虽未走光,却也够让人尴尬的。 乔薇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我看看马车上有没有我相公的备用衣裳。” 乔薇找了半天没找着,难为情地说道:“真是抱歉,没有了,这样,你……你去外头……把裤子下来,我给你补补,我这儿有针线包。” 云夙看了看几乎被撕成两半的裤子,气闷地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下了马车,将裤子脱给乔薇缝补了。 乔薇补得还算漂亮,补完后,立马从窗子里递了出去。 乔薇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云夙换好裤子后,被乔薇拽回了马车上。 “你歇着,我去探路。” 乔薇留下云夙,点了另一盏油灯,走出玉米地去探路了。 她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云夙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眸子一瞪:“啊!忘记绣花针了!” ------题外话------ 哎呀,云夙又受伤了,望舒小神医要出诊了,5票一根镇魂钉,10票一盘剁椒鱼头,没有上限(~ ̄▽ ̄)~ 章节目录 【100】小神医治云夙(一更) “是云夙的叫声。”姬冥修凝眸道。 十七也听见了,他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是四周太过黑暗,一眼望去,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但十七有点高兴。 “啊——” 云夙的惨叫声继续传来。 十七更高兴了。 姬冥修却纳闷了,云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叫得如此凄惨?活生生像是被人给…… 燕飞绝与海十三没有听到,可瞧姬冥修与十七的样子,应当是确有此事。 燕飞绝望向了右前方的姬冥修道:“少主,要过去瞧瞧吗?” 海十三说道:“让十七去吧?” 乔峥打断二人道:“我看大家还是不要走散了,这个地方邪得很,进来的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是一起过去吧!不是说大家的内力都被压制了吗?应当不用怕云夙了。” 海十三犹豫道:“云夙身边还有个苍鸠……” 燕飞绝回头瞪了他一眼道:“苍鸠又怎样?现在还怕了他不成?都没内力了,打群架,我们人多势众!” 不仅人多势众,还年轻体力好,看看姬冥修与十七就知道了。 这么一想,众人一丝犹豫都无了,由着十七带路,往云夙惨叫的方向摸索过去。 这里目前看上去像是一个壮阔无比的殿堂,里头却空荡荡,除了几根仿佛耸入云端的梁柱,什么都没有,声音便是从殿堂的另一端传来的。 走在殿堂中,燕飞绝突然嚎了一嗓子:“嚯!” 紧接着,是一阵阵波纹般的回音——嚯~嚯~嚯~ 海十三瘆得慌,瞪了瞪他后脑勺,没好气地说道:“能消停点儿不?” 点儿不~点儿不~点儿不~ 海十三被自己的回音弄得心里更发毛了。 燕飞绝觉着好玩儿,又嚎叫了几嗓子,回音袅袅,珠光摇曳,长长的影子如鬼魅一般投射在地上、梁柱上,阴测测的,让人不寒而栗。 海十三咆哮道:“你别叫了!” 叫了~叫了~叫了~ 燕飞绝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手上还抬着担架,海十三都想冲过去打他! 不过很快,燕飞绝便没闹腾了,他想起另外一件事,他看向举着火把的姬冥修,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道:“对了少主,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忘了问你。” “什么事?”姬冥修问。 燕飞绝狐疑地问道:“云夙那老贼不是挺嚣张的吗?他跑什么呀?你手上又没有祭师剑,又杀不死他。” 海十三切了一声道:“猪脑子,祭师剑就在云夙的手上,少主难道不会夺吗?等少主夺到手了,不就能杀死他了?” 燕飞绝皱眉道:“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姬冥修举着火把,火光的照耀下,冷峻的眉眼非但没有暖上一分,反而更有了一种摄人的冷魅。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他的丹田内开始凝结血丹了。” 燕飞绝迟疑道:“凝结血丹?这么说……” 姬冥修点点头:“没错,他就要变成一个真正的血魔了,在凝结出一颗圆满的血丹前,他只算是半个血魔之躯,较常人耐痛、耐伤,却并非不死不灭。不过血魔的血丹并不是这么好凝结的,鬼王与毒体在凝结毒丹的过程中,实力都会随着毒丹变大而变得更加强悍,血魔则不然,血丹凝结期,血魔的功力会大幅度削弱,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消耗太过功力,否则不够供给血丹的话,血丹凝结的速度就会变慢了。” 燕飞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那老贼跑什么呢。现在祭师剑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就算他凝结出血丹也不怕了吧?” 姬冥修看了看手中的祭师剑,若有所思道:“内力都被压制了,祭师剑的力量……谁知道呢?” 说话间,夜色深处,又传来了一声云夙凄厉的惨叫。 已经跑进“玉米地”深处的乔薇,苦着脸捂住了心口。 她有罪,都是她的错!怎么能给人缝了裤裆,却把绣花针留那儿呢? 这么低级的错误搁从前她是绝对不会犯的,她最近一定是累傻了! 乔帮主心里的愧疚,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她想转回去看看,可刚走了两步又默默地折了回来。 对不住了大叔,绣花针什么的,您还是自个儿拔出来吧…… 乔帮主一溜烟儿跑掉了! 绣花针扎得有点儿不是地方,那里脆弱得要命,云夙当场疼得倒在了马车的地板上,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手脚抑制不住地哆嗦。 血魔失去血丹后,也怕疼了许多,当初有多耐受,事后便有多疼痛,如今云夙的情形与血魔差不多。 被压制了内力以及血魔之气后,他的身子简直比老人还要怕疼了。 不是他意志力强悍,这一针,他早疼晕过去了。 短暂的眩晕后,云夙总算缓过了劲儿,将绣花针给拔了出来。 哪知刚一拔出来,小胖子一个翻身,咚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身上。 绣花针又双叒叕地扎进去了…… 望舒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一个老伯伯的身上,她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伯伯。 其实云夙的样貌一点都不显老,只是乔峥也不显,可乔峥是望舒的外公,因此望舒见到差不多样子的男人,都会尊称一声老伯伯。 望舒好像记得自己掉下来,压到一个什么东西,原来就是这个老伯伯啊。 望舒赶忙爬了起来。 云夙总算能喘过气了。 望舒歪着脑袋,定定地了他半晌,随后,她惊喜地认出了对方:“老伯伯,是你呀!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就是我给你治病的!你看上去好多了哦!” 比起上一次的半死不活,眼下还能睁开眼,还能浑身一阵阵地哆嗦…… 云夙从看见这小傻子的一霎便整个人都不好了,适才又被这小傻子压了一把,他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失去知觉了。 望舒见他躺着不动,小脸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老伯伯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难受了?啊,我知道了,你……你……你一定是旧伤复发了!你等等,别着急,我先给你把个脉!” 说着,望舒捏起了云夙的手腕。 云夙哪里还肯让这小傻子碰? 望舒的小魔爪探来的一霎,他几乎是本能地挪开了手臂,哪知,却还是让望舒给抓住了。 云夙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死活抽不动。 云夙怀疑自己在做梦,这小傻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望舒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病情有点严重哦,不过没关系啦,我外公是神医,我娘亲是神医,我也是个小神医,我的医术很好的,我一定能把你治好!你在这里等等哦,我去车上拿箱子!” 望舒说着,放开云夙,跐溜溜地爬上了马车。 云夙乖乖地等在这里才怪了,趁着望舒去找百宝箱的功夫,云夙忍住某处的剧痛,随意地选了个方向,拔腿就跑! 哪知他没跑几步,一脚踩空,自台阶上咕噜噜地滚下去了,摔得鼻青脸肿,当场晕厥。 望舒找到百宝箱后,发现老伯伯不见了,她赶忙去找,结果也一脚踩空了,也打高得不可思议的台阶上咕噜噜地滚下去了,随后她毫发无损地站起来了! 她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云夙,拽住云夙的领子,将云夙一层层地拖上了台阶。 我真是个热心的小姑娘! 望舒自豪地想。 半梦半醒间,云夙感觉自己的屁股凉飕飕,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但是望舒迷路了,她把人拖上台阶后,找不到马车了。 云夙醒来时,是躺在一间冷冰冰的石室,石室里有望舒的夜明珠发出的微弱的光。 云夙浑身酸痛,扭过僵硬的脑袋,朝一旁望了望。 望舒正一头扎进百宝箱里,扑腾扑腾地翻动着:“完了完了,我好像没带银针,这可怎么办呐?我不能给你施针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下一秒,望舒自石室的架子上拿了个东西走过来:“老伯伯,我找到了!你看!” 这是一套通体泛着金光、比镇魂钉更为粗壮的钉子。 云夙的眸光落在钉身上,当他看见那盘龙一般的图腾时,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这不是传闻中连鬼帝都能轻易杀死的弑神钉吗?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这真的是弑神钉,那自己被它钉一下,还能有活路吗? 云夙拼尽全力,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喂喂,这不是……” 话未说完,望舒小神医已经按住了他的身体,娴熟地找到了记忆中的位置,一枚弑神钉钉了下去! 镇魂钉多痛,弑神钉只会更痛……十倍、百倍地痛! 云夙疼得都失禁了! 望舒小神医可不会因为这个就嫌弃患者哦,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专业与严肃,她很快找到了第二个位置,这次她放缓了速度,慢悠悠地、慢悠悠地,像外公与娘亲那样,轻轻地转了进去。 云夙却更疼了。 体内的血气继续地流逝。 当第三枚弑神钉进入他的身体时,云夙疼得两眼翻白、鼻歪嘴斜,更要命的是,体内好不容易才凝结而出的血丹,在弑神钉的冲击下,唰的一下解体了! 血喷如注啊…… 云夙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血气没了还能养回来,血丹没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凝结出新的了。 必须赶在血丹的碎片彻底流失掉之前,将它们再次凝结。 念头闪过,云夙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抬起虚弱的胳膊,颤颤巍巍地指了指望舒的身后:“那……那是什么?” 望舒回过头,无辜地问道:“什么呀?” 云夙溜了。 云夙托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一路血迹斑斑地冲进了玉米地,在玉米地的某处,他看见了静静停靠的马车。 马车上的两个孩子已经醒了,跳了下来,一脸茫然地四处找着。 云夙不着痕迹地摸上了马车,拽紧缰绳,赶着车,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他不知道马车跑了多久,总之他确定是跑出了玉米地,将小傻子与那行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现在,他要开始疗伤了。 云夙松开了缰绳,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闲庭信步一般,哒、哒、哒、哒地走在路面上。 云夙苍白着脸,抖抖索索地自怀中拿出一瓶雨露琼浆。 玉露琼浆乃疗伤圣药,止血效果奇佳。 云夙仰头喝了一口,感觉体内的血气仿佛没有那么翻涌了,随后才抬起另一只手,忍住剧痛,握住了一颗钉在他胸口的弑神钉。 他正要将弑神钉拔出来,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萌萌哒的声音:“老伯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小……小傻子?! 云夙吓得一个趔趄,自马车上栽下来了! 章节目录 【101】来一个虐一个(二更) 姬冥修一行人找到玉米地是云夙将马车驾走之后的事情,几人起先还能听见似有还无的马蹄声,后面不知马车驶去了哪里,竟然一丝动静都无了。 不过很快,几人又听见了孩童一抽一抽地哭声,顺着这股哭声找了过来,就看见玉米地中央的一条小道上,鎏哥儿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哭包,小手抹着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景云在一旁轻声安慰他:“好了,别哭了,我们会找到我娘和望舒的。” 鎏哥儿还是嚎啕大哭。 景云拿出帕子,给他又擦鼻涕又擦泪。 几人看到这一幕,嘴角都不禁抽了抽。 鎏哥儿你可是叔叔,做叔叔的这么胆小真的好么…… 景云看见了不远处的火光,转头望去,一眼前瞧见了自家爹爹,他无辜的眸子瞬间睁大了:“爹爹!” 姬冥修就是一惊,快步走了过来。 鎏哥儿生平最怕姬冥修,这会子却第一个扑进了他怀里,小手抱住他脖子,哇哇大哭! 姬冥修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鎏哥儿伤心欲绝地对上了大哥严肃又严厉的眼神,顿时更委屈了:“我……我本来就好怕了……你……你……你还凶我……” 燕飞绝逗他道:“胆子这么小呢,景云都没哭,你可是做叔叔的,羞不羞?” 鎏哥儿哭得更伤心了。 海十三瞪了燕飞绝一眼,有这么和孩子说话的吗?黑漆漆的,一个大人都没有,孩子能不吓到吗? “可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海十三一脸纳闷地问。 乔峥摸了摸景云的小脑袋:“是啊,景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娘呢?望舒呢?” 景云摇头:“不知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就停在那里了,然后娘亲和妹妹也不见了。” “马车?”乔峥一愣,与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脸惊诧地问,“你们是坐马车进来的?” 景云想了想:“应该……是的吧……” 他不记得怎么来的了,总之一睁眼,自己与鎏哥儿躺在马车上。 景云望向乔峥,眼神里闪动起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娘亲和妹妹呢,外公?” 夜色太深了,乔峥没看到他眼底的不安,乔峥自己心里也纳闷,他的小白菜呢?望舒呢?哪儿去了? 他拍了拍景云的肩膀:“外公也不知道,外公待会儿去找找,一定把他们找回来。” “哦。”景云垂下了眸子。 姬冥修看着儿子道:“你娘不会丢下你的。” 景云眸光一动,眨巴着眸子望向了自家爹爹。 姬冥修摸了摸他脑袋:“她不会的。” 景云就势牵住了爹爹的手。 燕飞绝弱弱地嘀咕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景云他们会来这儿?该不会……” 话到一半,他心里涌上一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云夙坐的马车正是景云他们的马车吧?云夙那个老贼,竟然把乔薇与几个孩子给劫持了?! 燕飞绝能猜到的,其余几人也差不多猜到了,毕竟在他们之前坐着马车进入地宫的只有云夙一个。 云夙在逃避姬冥修与玄衣卫的追杀时,一直都带着公孙长璃,众人便以为马车里坐着的也是公孙长璃,谁料,竟是乔薇与几个孩子?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叔叔?”姬冥修问。 景云摇头。 姬冥修又道:“是没有,还是你睡着了没看见?” 景云说道:“睡着了没看见。” 燕飞绝揣测道:“会不会是云夙把公孙长璃给带走了?为了胁迫我们,于是把望舒与乔丫头也抓走了?” 云夙那个大变态,连云珠的功力都敢吸,乔薇与望舒若果真犯在他手上,那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乔薇如今的体质,在云夙眼中根本就是一枚行走的血丹,云夙会轻易放过她才怪了。 至于望舒,她能拉开血月弓,她的血,想来对云夙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么一想,燕飞绝整个人不好了。 海十三正色道:“少夫人与望舒有危险!必须赶紧找到她们!” …… “有危险”的望舒,此时正站在一处空荡荡的宫殿前,当然她并不知身后就是一座宫殿,她的身旁是已经停下来的马车,马儿跑了一路,累得直打呼呼。 她身前的地板上,趴着出气多进气少的云夙。 云夙打死也没料到自己飞奔了这一路,就是为了逃离小傻子的魔掌,哪知这小傻子居然就坐在他的马车上。 小傻子几时坐上去的? 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望舒拽住云夙的领子,将他拽到马车上。 她是一个有始有终的小姑娘,不能半途而废的,老伯伯的针还没有施完,等施完了,老伯伯就能和从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你还会变年轻呢!” 上次那个老伯伯,就被她治很年轻了。 她的医术,就是这么高明! 三枚弑神针入体,云夙原本就没多少力气,是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才驾着马车潜逃了,这会子摔了一跤,五脏六腑都给摔痛了,别说逃,他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的最后,云夙被望舒小神医翻来覆去地施针了一遍,疼得死去又活来。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是。 最要命的是,他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去凝结散掉的血丹了……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凝结出的血丹,下一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莫非上天果真要亡他? 都走到这一步了,都进入地宫了,怎么可以功亏一篑?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纵然无法再凝结血丹,但只要他人在地宫,就还有一线生机。 姬冥修那个大傻子,大概并不知道地宫里究竟有什么宝贝吧?只要找到了那个宝贝,他的伤就能不治而愈,他散掉的血丹也能迅速凝结。 届时,即便没有血丹之血,他也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血魔! 望舒收了针,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如释重负地说道:“呼呼,好累好累呀!老伯伯,你感觉怎么样啦?是不是好多啦?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我娘亲的医书,我现在会生火啦!” 云夙浑身一抽!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上马车,去百宝箱里翻找娘亲亲手书写的医(食)书(谱)了。 就在云夙几近绝望的时候,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缓缓靠近了。 云夙余光瞄到了对方的样子,眸子里掠过一丝诧异,俨然没料到他也进来了。 对方也看见了云夙,对方竖起食指,压在嫣红的唇瓣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他自怀中取出了一方洒了浓烈蒙汗药的帕子,缓缓地靠近马车。 云夙的眼珠子一直追随着他。 他来到了马车前,不着痕迹地挑开帘子,就要用蒙汗药迷倒马车里的小姑娘,哪知等他定睛一看,就发现马车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人呢? 刚刚还在马车上的! “叔叔!” 一道萌萌哒的声音蓦地响在慕秋阳的身后。 慕秋阳的身子一抖,一把转过身来,就见本该在马车上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怀里抱着一个几乎能闪瞎人眼睛的黄金小箱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慕秋阳简直像见了鬼似的! 这家伙几时下来的?! “叔叔你帕子掉了哦。”望舒十分热心地给他捡了起来。 慕秋阳胆寒地接过了帕子。 别说慕秋阳暗地里见过望舒,就算没见过,只是凭着这张与乔薇五六分相似的脸,也能猜出对方就是姬家与隐族的小千金。 慕秋阳的目光在望舒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闪,和颜悦色地说道:“我是你爹爹的朋友,你爹爹让我来接你的。” 望舒眨巴着眸子:“真的吗?我爹爹也来了?” “当然是真的了。” 慕秋阳话音一落,姬冥修果真带人朝这边走来了。 慕秋阳听到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望了望身侧的宫殿,对望舒道:“你爹爹就在这里面,我们去找他吧!” 望舒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 慕秋阳来不及收拾马车,在马匹上狠狠地甩了一鞭子,马儿吃痛,马车绝尘而去。 随后,慕秋阳背上云夙,带着望舒,走进了一旁的宫殿。 宫殿里黑漆漆的,望舒举着一颗夜明珠,一边走一边问:“我爹爹在哪里呀?” “少主,你听,是马车!” 殿外,传来了燕飞绝激动的声音。 慕秋阳眉心一跳,腾出一只手,一把摁住了望舒的夜明珠。 殿内瞬间暗了下来。 随后,他望了望一旁的房门,哄骗道:“你爹娘在里头,快进去找他们。” 望舒乖乖地进去了。 ------题外话------ 然后她真的找到娘亲了23333 有想看三更的吗?有二十条留言我就更啦~ 章节目录 【102】小胖子厉害了(三更) 望舒进屋后,举起夜明珠一照。 乔薇感受到了屋子里的珠光,警惕地转过身来:“什么人?!” 望舒唔了一声:“娘亲?” 乔薇微微一愣:“望舒?” 走到门口的慕秋阳以及他背上的云夙:“……”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过来,一把扑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搂住女儿肉嘟嘟的小身子,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 慕秋阳在看见乔薇的一霎,本能地心虚了一把,但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 早在素心宗的时候他便见识过乔薇的实力,连几位长老都打得吃力,还是他放水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这样的废柴,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哪怕进入地宫后,他被压制了内力,可对付一个长老们的手下败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慕秋阳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一个小的不够,又来了个大的。 他用披风勒住了身上的云夙,腾出两只手来,不可一世地走向了乔薇。 乔薇对慕秋阳的印象,那可真是恶劣到了骨子里,此人阴险狡诈歹毒卑鄙,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与云夙基本算是半斤八两,只不过,没有云夙的段数那么高罢了。 云夙被慕秋阳的披风整个儿兜在背上,连脑袋都蒙住了,乔薇一时半会儿没认出他便是那个“忠心耿耿”的“玄衣卫”。 不然,乔帮主这么知恩图报,一定会“救对方于水火”的! 乔薇将望舒抱了起来:“眼睛闭上,耳朵捂上。” “哦。”望舒听话地照做了。 慕秋阳冷冷一笑,优雅又倨傲地朝着乔薇走了过来:“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等我来抓……” “你”字未说完,一只精致的绣花鞋踹上了他的肚子。 他只觉一觉山洪一般的力道猛烈地朝着自己袭来,身子唰的一声飞了出去,飞得太快,五脏六腑没反应过来,仿佛还停留在原地,又硬生生地被扯了过去。 他疼得面容都扭曲了,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随后,他撞上了身后的一堵墙……两堵墙……三堵墙……四堵墙…… 嘭!嘭!嘭!嘭! 他撞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每撞一下,都吐出一口鲜血,等撞到最后,他没有血吐,直接吐胆汁了…… 然而他并不是最惨的。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 云夙被撞得直翻白眼、口吐白沫,等撞到最后,他浑身的筋脉都断得七七八八了。 慕秋阳心知再这么下去云夙就不妙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拽过披风,将云夙拽到了自己身前,他给云夙当了肉垫,重重地跌在了一处冰凉而又坚硬的地板上。 他庆幸不是云夙给自己肉垫,否则—— 心中尚未嘀咕完,屋顶轰的一声坍塌了,一大块房梁砸在云夙的脑袋上,云夙当即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慕秋阳:“……” …… 宫殿中的巨大动静,惊来了姬冥修一行人,姬冥修与十七率先奔进了殿中,刚一走到门口,与抱着望舒的乔薇撞了个正着。 几人皆是一愣。 十七不由分说地扔了火把,将望舒“抢”了过来。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你和望舒没事吧?” 乔薇摇头:“没事啊,你们怎么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回家的路?” 姬冥修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道:“这是地宫。” 乔薇张了张嘴:“夜罗地宫的……那个地宫?” 姬冥修捏着她热乎乎的素手,说道:“没错。” 乔薇的眸子瞬间瞪大了:“我怎么会进地宫了?对了,玄衣卫和孩子还在马车上。” 这次,换姬冥修惊讶了:“玄衣卫?” 乔薇正要回答,乔峥牵着鎏哥儿与景云过来了。 两个孩子一见乔薇,立马撒开脚丫子跑了过来。 小哭包哇的一声哭了! 乔峥也想哭,就差一点,他的小望舒、小白菜还有小小白菜就让云夙那个大变态欺负了…… “爹。”乔薇看着眼圈红红的乔峥,“我没事,望舒也没事。” 乔峥强忍住泪水:“没事就好。” 随后,乔薇好生地抱了抱两个孩子。 燕飞绝将找到的马车驾了过来,有马车后,云珠便能躺在马车里,不必在担架上颠簸来颠簸去了。 乔薇让乔峥与两个孩子上了马车。 乔薇让望舒也上去。 十七不给。 这之后,小俩口牵着手,缓缓地走在马车后,说起了今晚发生的事。 乔薇知道的情况与景云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信息里多了一个“玄衣卫”:“……醒来就在玉米地了,他可能以为我受伤了,正在给我运功疗伤。” 姬冥修眸光一顿:“运功疗伤?进入地宫的人,都被压制了内力,没办法运功的。” “不可能啊,我明明感觉到他在给我输入内力啊!”不知血气为何物的乔帮主,一门心思认准了那股让她龙马精神的“东西”就是高手的内力。 对此,姬冥修也是十分不解,不过瞧乔薇的样子,确实比白日里精神了不少:“对了,你们是被云夙带进来的。” “云夙?”乔薇一愣。 姬冥修点点头道:“没错,云夙劫持了一辆马车,车上应当有公孙长璃才对……” 乔薇古怪地蹙了蹙眉:“没有啊,我没看见他,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娘的玄衣卫把云夙给打跑了,云夙逃脱之际,将他也带走了!” “这样的吗?”姬冥修呢喃,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对了,我方才看见慕秋阳了。” 姬冥修微怔:“慕秋阳?他不是没进地宫吗?” 云夙进入地宫后,他们紧接着也进来了,在此之前,慕秋阳都没有来过这边,而之后,地宫的大门又让玄衣卫给把守了。 莫非……慕秋阳强行闯进来了? …… 阴暗的石室内,慕秋阳自怀中艰难地掏出火折子与一根已经断裂的蜡烛。 他将蜡烛点上,滴蜡定在面前的地板上。 他浑身疼得厉害,可他不敢歇息,他摸了摸云夙的衣袍,摸出一瓶玉露琼浆,琼浆早已碎裂,沾满了云夙的衣襟。 他扯下衣襟,将琼浆拧进了云夙的嘴里。 云夙幽幽地转醒了。 慕秋阳低下头道:“属下护驾来迟,请教主恕罪!” 云夙迟缓地动了动眼皮。 慕秋阳能进入地宫,严格说来也是侥幸,他在公主陵外徘徊了许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公主陵突然陷入了混乱。 他不知这场混乱是怎么引起来的,总之他趁乱溜了进来,也算是万幸了。 云夙抓住慕秋阳的手,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颤颤巍巍地开口了:“我……怀里……有份……地图,你……把它……拿出来。” 慕秋阳依言,自云夙怀中拿出了一份地图:“是这个吗?教主。” 云夙没有多少力气了,用力用得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地宫……有……一处……神泉……能……起死……回……生……找……找到……神泉……” “神泉?”乔薇古怪地看向姬冥修,“地宫还有这种东西?” 姬冥修道:“我也是那日看了祭师的手札才知。” 乔薇眯了眯眼:“提到那日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居然骗我!东大门根本就没有通道!” 姬冥修失笑:“我担心云夙会利用傀儡术来问明真相,不得已才连你也蒙在鼓里了。” 乔帮主记仇地说道:“这笔账,我记着了,回头出了地宫,我好生和你算!” 姬冥修温柔一笑:“好。” 认错态度良好,乔帮主也不得理不饶人了,话锋一转道:“找到神泉,是不是就能医治姥姥了?” 姬冥修点头道:“没错,它不仅能医治姥姥,它还能修复云夙体内的血魔之气,让云夙变成一个更为强大的血魔。云夙此番进入地宫,第一个想要找到的宝贝应该就是它。” 乔薇寻思道:“可是我们又没有地图,我们根本连自己在地宫的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神泉?” “哇哇!好凉快呀!” 前方,突然传来了望舒兴奋的呼叫声。 乔薇与姬冥修循声望去,就见望舒不知怎的跑到他们后面去了。 粼粼烛光下,望舒趴在一块木板上,肉呼呼的小胖手在一汪潺潺流动的泉水里拨来拨去。 那泉水散发着清冽的香,像是山涧最干净的一丝凉风吹来了一样。 ------题外话------ 云夙要吐血了,有地图都干不过23333 还有月票的小伙伴,请多多支持小望舒~么么哒~ 章节目录 【103】一更 乔薇明明记得他们是打那边走过来的,走来时都没注意到有一汪泉水,是他们太大意了,还是泉水是现在才浮现的? “你方才发现这里有泉水了吗?”乔薇睁大了眸子问。 姬冥修凝眸:“没有。” 乔薇愕然:“连你都没发现,小胖子是怎么发现的……” 泉水柔软又清凉,带着一股仿佛能滋润灵魂的惬意,望舒越玩越喜欢:“哇哇哇!” 乔薇眨了眨眼:“没、没这么巧,这个泉水就是传说中的神泉吧?” 姬冥修缓缓地走了过去,在自家女儿身侧蹲了下来,一手抱住女儿,以防她太兴奋冲了进去,另一手轻轻地探入了潺潺流动的泉水中,那清凉却不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口都微微地晃了一下。 他单手捧起一点泉水,放到鼻尖闻了闻,那股清冽的香气,令他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这绝不是普通的泉水。 燕飞绝赶着车,突然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赶忙停下马车,朝姬冥修这边走了过来。 当他看见那汪仿佛有月光在流淌的泉水时,眸子狠狠地瞪了一下:“这地宫里居然有水的?” 乔峥也跳下马车走了过来。 姬冥修将望舒抱了起来,望舒还想玩,在爹爹怀里一阵扑腾。 姬冥修对乔峥道:“爹,您看看这里的泉水可有什么异常?” 乔峥用手捧了一捧泉水,轻轻地闻了闻,又用指尖蘸了一点尝了尝:“比寻常的泉水要清甜一些,这种去七八黑的地方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的泉水?” 燕飞绝一听此话,也跟着蹲下身来:“可以喝啊?” 说罢,不等乔峥开口,将身子俯在水面上,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众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站起身来,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水渍:“真甜!” 话音刚落,他便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望舒扑腾的动作一顿:“唔?” 乔峥忙给燕飞绝把脉,把完,如释重负地说道:“没什么大碍,这泉水比玉露琼浆的药效还要强,一口气喝这么多,难怪会倒了,先让自己吸收一会儿,吸收不了我再给他放点血,把药效放出来。” 乔薇惊讶地说道:“如此看来,它应当就是传说中的神泉了,它能治好姥姥的伤势对吗?” 来这边的路上,乔峥便已从姬冥修口中得知神泉的事了,此时听乔薇提起,并无多少诧异,想了想,说道:“它应当就是神泉了,只是要怎么给云夫人治伤,我还不太确定……先把云夫人扶进去,泡两日试试看。” 姬冥修将云珠抱下马车,轻轻地放进了泉水中。 祭师手札中关于泉水的记载十分有限,只道它能起死回生、增强功力,两生果与玉露琼浆能够做到的,它统统也能做到,还能做得更好,只是该怎么使用,却并无只言片语了。 乔峥是大夫,他让泡一泡,应当是有些眉目的,只是具体泡多久,就不是乔峥能够保证的了。 他们并不能一直待在这边,还得尽快找到鬼王、贺兰倾与易千音,这三人全都是赤手空拳进来的,身上一口干粮都没有,乔峥一想到青鸾可能饿肚子,便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乔峥看向姬冥修道:“我在这里守着云夫人,你们去找青鸾他们吧。” 姬冥修沉吟片刻,道:“也好,让十七、海十三与燕飞绝留下,我和小薇去找人。” “那……”乔峥下意识地看向了望舒。 望舒一把抱住自家爹爹的脖子,死活不撒手! 乔薇笑道:“她太闹腾了,爹你估计看不住,我带着吧。” “那让景云他们留下吧。”乔峥又道。 乔薇走向马车。 鎏哥儿与景云迅速缩回搁在窗子上的小脑袋,倒在马车的简榻上,闭眼装死! 乔薇掀开帘子,看了二人一眼,好气又好笑,下车对乔峥道:“不用了,我和冥修先把他们送出去。” 乔峥点头:“这样也好,地宫始终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把送出去最安全。” 乔薇分配了一下干粮与水,随后与姬冥修坐着马车,带着三个孩子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孩子小,不明白地宫为何物,更不知里头藏着什么样的凶险,只觉爹娘大哥大嫂都在,他们便不大愿意离开。 一个个小脸臭臭的,坐在马车上踢小腿儿。 都说老马识途,这两匹马按理说也认得来时的路,可不知怎的,马儿明明是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的,却越走,越感觉不大对劲了。 姬冥修与乔薇坐在外车座上,细细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象。 乔薇道:“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来这片玉米地的,你记得吗?” 姬冥修四下看了看:“我们进入地宫后,一直往前走,穿过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左拐,一直走,就看见了这片玉米地。进入玉米地后,也是直走,找到景云与鎏哥儿之后,仍旧是直走,很快便出了玉米地。出玉米地后,再左拐,便是我见到你的那座宫殿。” 乔薇举着油灯瞧了瞧:“这是方才你找到我的那座宫殿,我们右拐,就能进玉米地了。” 结果二人右拐,却怎么都找不到那片玉米地了。 二人驾车,回到神泉的地方,索性是神泉还在,乔峥一行人也在。 乔峥惊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乔薇讪讪地笑了笑,对姬冥修道:“再走一次吧。” 二人又走了一次,依旧是到宫殿那边,景象都没变,可再往前,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乔薇指了指光秃秃的路边道:“我记得刚刚这里好像有一块石头来着,怎么现在没有了?”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地宫的地形在变换,从这座宫殿到神泉是一个整体,玉米地可能是另外一个整体,进门之后到那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又可能是另外一个或两个整体,它们始终在变换着地形。” 乔薇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很难找到出口了?难道……我娘和鬼王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没办法回到出口的?它是以什么规律变的?” 姬冥修道:“这个只能凭猜测了。” 乔薇道:“那你是怎么猜的?” 姬冥修道:“我猜……大门每打开一次,地形就变换一次。” 如今大门是半闭合状态,姬冥修口中的打开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打开,而是有陌生的人马进来。 乔薇蹙眉,弱弱地吸了口凉气:“玉米地消失算一次,石头消失又算一次,这么说在我们之后一共进来过两拨人马,慕秋阳算是一拨,那第二拨又是谁?” 她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飞禽张开宽大的羽翼,闪电一般自半空翱翔而来。 它仍未很好地适应新的机关爪,着陆的一霎,吧唧一声撞在了马车上。 三个小团子,咚咚咚地掉在了地上。 景云一把掀开了帘子,眸子一眨道:“大白,小白,珠儿?” 小白吐出嘴里的一根鸟毛,跐溜溜地蹦上了马车。 大白扭动着肥嘟嘟的小身子,也蹦上了马车。 珠儿优雅地站起身来,甩了甩身上的小斗篷,吹了吹左手涂了豆蔻的指甲,晃了晃右手中的小竹简,戴上一个玄色小头盔,背着一把小木剑,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马车。 …… 慕秋阳与云夙恰巧就在这一块整体的地形之中,不论大门开多少次,这一块都不会有任何变动。 慕秋阳先是安顿好云夙,随即按照地图上的标识找到了神泉所在的位置。 只是令他无比诧异的是,神泉竟然已经被姬家那伙人给霸占了! 他仔细地看了看,一共五人,其中云珠与燕飞绝,一个泡在神泉里,一个躺在地板上,不省人事;余下三人分别是乔峥、海十三与那个年纪轻轻的死士——十七。 姬冥修不在,小卓玛与几个孩子也不在。 就这么几个家伙,他还是能有办法解决的。 乔峥坐在一个雕像旁,背对着他。 海十三与十七则各自守着一侧的方向。 慕秋阳自地上捡了个小石子儿,往十七前方的某处一扔。 十七眉眼一冷,迈步追过去了。 海十三越发警惕起来。 可海十三不会是慕秋阳的对手。 慕秋阳自怀中拿出了一把弹弓,放了一颗软骨散药丸,朝着海十三,动静十足地打了过去。 海十三一把用手挡开药丸,药丸却嘭的一下散开了。 软骨散浇了海十三满脸,海十三软软地倒了下去。 乔峥似乎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这让慕秋阳很满意。 慕秋阳不屑地笑了笑,抽出匕首,朝着乔峥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就在他走到乔峥身后,正要一刀子捅向乔峥时,乔峥身旁的“雕塑”却猝不及防地动了。 慕秋阳眉心一跳! 下一秒,金雕转过身来,凶悍地扑向了慕秋阳。 ------题外话------ 悲催的慕秋阳23333 小伙们们,月底了哦,票票就要过期了哦~过期了我会肉痛的说~赶紧投了吧~ 章节目录 【104】二更(题外附通知) 慕秋阳被扑得很惨,在地宫中,高手都被压制了内力,可金雕本身就没有内力,慕秋阳的实力削弱了,金雕的威力还是满格,打起慕秋阳来简直不要太随意。 慕秋阳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慕秋阳并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在云夙的身上,云夙活不了,等姬冥修得到地宫,他这辈子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今日就算是死,他也必须要得到神泉。 在求生欲的强烈驱使下,慕秋阳被激发出了无穷的潜能,就在金雕一翅膀扇向他,他就势倒在岸上,仿佛是被巨大的力道贯穿了身子,才会摆出这个姿势一样。 随后,他单臂一抖,掌心落入一个瓷瓶,他将瓷瓶猛地浸入水中。 瓷瓶咕噜咕噜地灌满。 他最终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神泉水。 只是为这一瓶神泉水,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瓶口开得小,灌满是需要时间的,而这个空档,金雕成功地飞了过来,慕秋阳虽用脚踹开了金雕几次,可架不住他起身收瓶的一霎,金雕俯冲而下,直直地啄瞎了他一只眼睛。 “啊——”慕秋阳倒地惨叫。 这叫声将十七惊了过来。 一只金雕尚且不好对付,再来个死士,他可彻底吃不消了。 慕秋阳捂住眼,忍住剧痛,丢了个烟雾珠,趁乱离开了。乔峥给海十三服用了一颗解毒丹,蒙汗药的药效很快便散了。 海十三一把站起身来,就要去追回神泉水,乔峥叫住了他:“别追了,地宫邪门得很,最后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地宫大门每开一次,地形就变换一次,如果将地宫比喻成一副七巧板的话,他们目前是在某一块小板儿上,可谁也不知道这块小板儿的边界在哪里,万一一脚踏出去,那么在此变化地形时,可就走不回来了。 海十三担忧道:“可是……他拿到了神泉,若是他给了云夙,岂不是要助云夙成为真正的血魔之躯?” 几人都还不知道云夙早已被小胖子用弑神钉钉碎了血丹的事,只是觉得神泉之水的效力如此可怕,一滴两滴怕是都够云夙晋级,更别说慕秋阳还拿走了一整瓶……虽然只是巴掌大的一瓶,但也妥妥地够了! 如果血丹未散,确实是够的。 只可惜,云夙的血丹都散成渣渣了。 神泉是神药不假,可弑神钉也不是摆设,就这么一瓶神泉水,连修复血丹的碎片都不够,还成血魔呢?可做梦吧! 果不其然,慕秋阳带着神泉水回到安置云夙的屋子后,云夙想也没想地发火了。 云夙如今很虚弱,连说话都十分费劲:“你个……蠢货……让你……找……神泉……你就……只找了……这么……一点?” 慕秋阳暗暗诽谤,你也没给我个更大的瓶子啊! 事实上,按照出发前的计划,慕秋阳只是负责去探路的,待找到神泉并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再将云夙给接过去。 可当慕秋阳感到那边时,神泉已经让姬家人占领了,云珠也已经泡在泉水中了,他不是没想过干掉他们,可他失败了不是吗? 就算只有这么一点神泉水,那也是他好不容易、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才得来的。 他不蠢,那他倒是自己去啊! 倒是别犯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啊! 不是自己将他救出来,他还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骂他蠢? 慕秋阳的心底升起了巨大的不满,他死死地拽紧了拳头,努力压下这股不满:“我尽力了,但他们人多势众,我又被压制了内力,实在是打不过。” “你……被……压制了……他们……没有……吗?”云夙怒气攻心地说道,俨然并不能接受这个借口。 慕秋阳的拳头又拽紧了几分,指甲都几乎掐进了肉里,语气如常地说道:“教主先将就着用一些,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再去。” 事实上他再也不想去了! 去一次就丢了一只眼睛,去第二次他直接可以瞎了。 可这话,他却是不敢当着云夙的面说的。 云夙气鼓鼓地瞪着他,连骂的话都快没力气开口了。 慕秋阳深吸几口气,拔掉了瓶塞:“教主不是说这种泉水比两生果与玉露琼浆还厉害吗?我想,它就算不能彻底修复您的伤势,但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说着,轻轻地扶起云夙,将瓶子味道云夙的嘴边,哪知云夙却抬起颤颤巍巍的手,一把将瓶子打掉了。 瓶子掉在了慕秋阳的身上,并没有摔碎,却洒出了一半。 慕秋阳心底的那根线,终于啪的一声绷断了,他牺牲了半条命才换来的东西,就这么被他毫不在乎地扔掉了。 他扔掉的不是神泉,是他的半条命。 慕秋阳在意无法抑制心底的怒火,又或是,他早已受够了云夙,只是没办法不去巴结,眼下云夙受了伤,可能再也医治不了了,他得不到云夙的庇佑了,没必要再巴结他,也无需再忌惮他。 毕竟,他快死了啊,谁会去忌惮一个死人? 慕秋阳拿起瓷瓶,收好了剩余的半瓶神泉水。 云夙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背靠着坚硬的墙壁,当慕秋阳站起身来时,他以为慕秋阳是要出去给他取更多的神泉水了,而慕秋阳也的的确确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云夙还算满意。 一条狗,指哪儿咬哪儿才是道理。 可云夙并未得意多久,慕秋阳便折回屋子了。 他回得这样快,云夙有些诧异,当云夙看见他手中提着的箱子时,神色更为诧异了。 这箱子并不是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应当是这座宫殿里的东西,虽经过了千年的洗礼,但保存得完好无损。 当慕秋阳用帕子擦掉上面的灰尘后,它的纹路、它的刀工,精致得令人赞叹。 慕秋阳将箱子放在地板上,又去拉了两条长板凳过来,将云夙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并着的长板凳上。 若是担心云夙在地上着凉,特地给云夙挪了个地方,倒也说得过去,可他突然扯下了云夙的腰带,徒手撕开,一分为二,将云夙的手脚死死地绑在了凳子上。 云夙震怒:“你……做什么?!” 只绑住手脚俨然有些不够,他的身子还能艰难地扭动。 慕秋阳冷冷地看着他,在他震惊的眸光下,扯下了自己的腰带,把他的腰肢死死地固定在板凳上。 云夙勃然大怒:“慕……秋……阳!” 慕秋阳冷漠地搬来一个小案桌,将箱子搁在了案桌上,将蜡烛点在了箱子旁,随后,借着蜡烛微弱的光,他打开了铁箱:“没想到吧,这里竟然有一间古老的药房,丹药已经化成灰了,可别的东西还在。” 云夙憎恶地看着他。 慕秋阳什么包袱都放下了,也就不再惧怕他的眼神了,从前他这么看他一眼,他得哆嗦老半天,而今,他只觉得讥讽。 慕秋阳晃了晃剩下的半瓶神泉:“没错,这点泉水救你是救不活了,但如果给我——” 后面的话,慕秋阳没说了。 可他不说,云夙就不会猜吗? 云夙的眸光狠狠一颤:“你……想……做……什么?!” 慕秋阳拿出了刀子,割破他衣裳,对准了他的丹田:“你不也是这么成为血魔的?抽了血魔的血髓,再拿到小卓玛的血。我就不必这么麻烦了,你都已经凝结出血丹了,抽了你的血髓,再挖出你的血丹碎片,我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血魔了。” 什么叫养虎为患,这就是了。 云夙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唤作惊恐的东西。 他万万没料到慕秋阳会有这样的野心。 又或许,他不是真的没有料到,只是自负地认为自己能轻松地磨平慕秋阳的野心。 显然,他失策了。 被压制了血魔之气,本就较常人更为怕疼,再挖出他的血丹,那他感受到的将会是十倍、百倍的痛楚。 血魔是怎么被生生凌虐致死的,他虽亲眼瞧见,不过也快要亲身体会了。 他不要那样! 苍鸠……苍鸠在哪里?! 慕秋阳用帕子堵住了他的嘴,他可不希望他的叫声暴露了藏身的地点。 云夙气得浑身发抖:“唔……唔……” “准备好了吗?我要动手了。”慕秋阳冷冷一笑,一刀划下去! 云夙疼得眼珠都凸起了:“唔——” 慕秋阳专心致志地动着自己的小手术,浑然不知一道较常人高大许多的暗影,悄咪咪地来到了他的身后。 ------题外话------ 这悄咪咪的人是谁呢?鬼王还是鬼帝呢?偷笑~ 今天就更到这里啦,接下来,要请假大结局了。 煽情的话留到完结感言再说(如果我写的话),现在公布一下请假的天数,一共请假3天,6月3号上传大结局。 还有月票、评价票的小伙伴们,再支持乔妹一次吧,给《侯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侯门》全体成员在此,鞠躬感谢! 章节目录 【105】大结局 油灯如豆的屋子,云夙大汗淋漓地躺在一对并排的长凳上,他自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便是让那小傻子几番折腾,也没眼前这般屈辱过。 他简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慕秋阳逆着光,容颜晦暗一片,只眼底奕奕跳动的波光,像是终于得到了垂涎已久的猎物的苍狼。 他斜斜地勾着一侧的唇角,整张脸都写满了报复的快感。 云夙的鲜血吧嗒吧嗒地滴了下来,混合着皮肉被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听来,说不出的阴森与怪异。 可更怪异的是慕秋阳的神色,知道的说他在取云夙的血丹碎片,不知道的,还当他在优雅而虔诚地摆弄着什么东西。 云夙疼得死去活来,偏偏嘴里被塞了帕子,想叫都叫不出来。 他只得死死地咬住嘴里的帕子,连牙根都压迫出了血来。 慕秋阳瞧出了他的难受,老实说,云夙虽落到了这步田地,可到底余威还在,慕秋阳做出这种不可饶恕的事,要说一丝心虚都没有也不尽然,可更多的,是那股触碰禁忌所带来的刺激。 这丝刺激,将报复的快感提升到了最高。 不是拿他当条狗吗? 不是想扼杀他的野心吗? 这下,到底是谁被谁扼杀了? 慕秋阳讥讽一笑,既紧张又痛快地说道:“抱歉,第一次,难免有些手生,还请教主多担待担待。” 云夙痛恨地看着他,只恨不得将撕碎碎片! 慕秋阳很快搜刮完了他的丹田,又拿出一根长钉。 看到长钉的一霎,云夙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眸子里不由地涌上一股惊恐。 慕秋阳抓起云夙的袖摆,轻轻地擦了擦手里的长钉:“现在知道怕了吗?当初何不对我好点?或许我会念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给你个痛快。” 这当然只是气话了,他既打定了主意取他血髓,怎么可能给他痛快?人一旦死了,血髓也就没用了。 云夙冷汗直面,眼神怨毒:“唔……唔……唔……唔……唔!” “想说我不得好死?”慕秋阳淡淡地勾了勾唇瓣,“我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确要不得好死了。你也别怪我,怪就怪你自己作恶多端,我只是……把你做过的事再对你做一遍罢了。” 云夙猛地抬起头来,想要一口咬死慕秋阳。 慕秋阳明知他被捆在了凳子上,可在他动弹的一霎,仍是惊吓得王后退了一把。 云夙当然没有得逞,只脑袋能动有什么用?身子可全都被绑住了。 慕秋阳猖狂地笑了:“你还有什么辙?嗯?什么辙?” 云夙没辙,只能眼睁睁忍受着那根长钉钉入自己的身体,随后,慕秋阳不知往里放了什么东西,他浑身都疼得抽搐了起来。 许是疼得眼花了,乃至于他在慕秋阳的身后看见了一道“鬼影”,“鬼影”悄咪咪地站在慕秋阳的身后,如影随形。 慕秋阳转过身,他也迈一步转身,慕秋阳望向云夙,他继续望向云夙,总之,不论慕秋阳做什么,他都仿佛始终贴在慕秋阳的背上。 而慕秋阳对此,毫无察觉。 地宫压制的是人的内力,又不是人的感官,以慕秋阳的警觉,怎么可能让人贴在背上了都不知道? 所以真的是他眼花了,云夙绝望地想。 失去血丹的云夙,对疼痛完全没了耐受力。 抽取血髓对他而言,不亚于将弑神针与镇魂钉翻来覆去地扎了十七八九遍,云夙疼得死去活来,然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云夙的整个身子都瘪了下去,慕秋阳也终于得到了他做梦都没敢奢望过的东西。 血丹、血髓、神泉水,从今往后,他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血魔了。 慕秋阳满意地看向了云夙:“教主请放心,你留给我的东西,我全都会物尽其用的。” 云夙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慕秋阳懒得去他是不是已经咽下最口一口气了,一个人若是连血髓都没有了,也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随后,慕秋阳开始打云夙其他宝贝的主意了,他把云夙所有的宝贝都搜刮出来,最好,能多搜刮出几份地宫的地图,因为慕秋阳发现,云夙方才给他的那一份只涵盖了这一块地方,而地宫绝不可能这么小,也绝不仅仅只有神泉一处宝藏。 就在慕秋阳抱着罐子,寻思着打哪儿搜比较方便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悄咪咪的声音:“吼~” 慕秋阳压根儿没料到屋子里进了人,还就站在他身后,他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啊! 他身子一抖,手一松,怀里的罐子掉了下来。 他失声大叫:“血髓!” 吧嗒! 装满血髓的罐子落进了一只宽大的手心。 慕秋阳转过身来一瞧,当即吓了一跳,如果他没有认错,这个戴着头盔、穿着铁甲的男人是—— “鬼王?” 鬼王吐了吐舌头。 慕秋阳是知道鬼王进了地宫的,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早碰见他,慕秋阳的心里不由地萌生起了一丝退意。 但很快,慕秋阳又回过了神来,地宫每个人都被压制了内力,鬼王也不例外,他如今与自己一样,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念头闪过,慕秋阳探出手,毫不客气地朝着鬼王怀里的罐子抓了过去。 鬼王却没让他得逞,一把转过身,抱着罐子嗖嗖嗖地溜掉了! 忙了半日却给别人做嫁衣,慕秋阳气得都要吐血了,连在云夙身上搜刮宝贝的计划都顾不上了,飞一般地追了出去,可当他追到门口时,却发现空荡荡的小道上,哪里还有鬼王的人影? …… 却说乔薇一行人坐着马车在地宫里细细搜寻着贺兰倾、鬼王以及易千音的身影,马车走得很慢,大白小白珠儿跳下地来,在空气中搜寻着三人的气息。 很快,大白闻到了鬼王的气息,原地蹦了起来。 乔薇眸光一动:“鬼王就在附近吗?” 姬冥修挑开车帘,这里是一条长长的宫道,左侧是一个废弃的花园,右侧是一座名为“朝(chao)音”的宫殿。 这座宫殿从外表上看,比先前乔薇遇上望舒的那座宫殿要小上一些。 “我们……还在那块地形吧?”乔薇略有些担忧地问,虽然能够确定先前的宫殿就是其中一处边缘,可一块地形有八方四面,余下几面的边缘在哪儿,他们一概不知了,要是一不小心踏出去,可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再也见不到她爹和姥姥了。 姬冥修拍拍她肩膀:“还在呢,放心吧。”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还在?” 丞相大人笑道:“猜的。” 乔帮主:“……” 大白一边闻着,一边拖着肥嘟嘟的身躯,奔进了大殿。 很快,小白与珠儿也进了大殿,它俩绝不是因为闻到鬼王的气息了,它俩是打架打进去的,认真工作的只有大白一个。 殿上有台阶,马驰只得停靠在殿门外。 许是方才在马车里狠狠一觉的缘故,这会子几个孩子全都精神得不像话,马车一停下,便一个接一个地蹦了下来。 这里黑漆漆又阴森森的,可鎏哥儿已经完全不怕了,他果断抓住景云与望舒的手,一脸镇定地走了进去。 朝音殿偏小,只一座正殿与两座偏殿,鬼王的气息便延伸到了其中一处偏殿。 偏殿中,有一个小院儿,几间屋子,最顶头的一间屋子像是书房,书房不大,却家具齐全,且全都是上等的黄梨木所制。 传闻黄梨木千年不腐,乔薇也不确定是不是黄梨木的缘故,这儿的一桌一椅确实没有腐坏的痕迹。 当然了,她可不是来这儿研究黄梨木的。 乔薇四下看了看,试探地唤道:“鬼王殿下,鬼王殿下你在吗?” 无人应答。 乔薇寻思着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与密室,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乔薇又去了姬冥修那边,姬冥修进的是一间库房,库房的东西就有些杂乱了,箱子倒了一地,柜门也开着,像是刚让人洗劫过似的。 “有什么发现吗?”乔薇走上前问。 姬冥修蹲下身,摸了摸箱子里的灰尘,对乔薇道:“这些箱子与柜子都是才打开的,与地面上的灰尘厚度不一致。” 乔薇一愣:“会是鬼王吗?” 大白的爪子在柜门上刨来刨去。 姬冥修点点头:“应当是他,不过看样子,他已经离开了。” 乔薇似有顿悟道:“他打开的都是大件,他是不是以为云夙把姥姥藏在箱子或柜子里了?” 姬冥修嗯了一声:“他没找到,于是又离开了,娘没有和他在一起。” 乔薇若有所思地虽说鬼王与贺兰倾是同一批进入地宫的,可鬼王冲得太快,当贺兰倾也跨过地宫的大门时,他老人家早已消失无影无踪了。 大白目前为止只闻到了鬼王的气息,也就是鬼王应当就在附近,而贺兰倾却很有可能去了另一块地形。 哐啷! 思量间,一个小匣子自书柜的顶上砸了下来。 很快,小白与珠儿也嗖的一声蹦了下来,二兽齐齐抓住匣子,谁也不让谁。 小白狮子吼:“吼~” 珠儿怒叫:“吱~” 乔薇淡淡地伸出手,将二兽抢得不可开交的小匣子一把夺了过来。 二兽委屈巴巴地瞪向了乔薇。 乔薇打开了匣子,发现里头有一把长长的钥匙,乔薇将钥匙拿了出来,对着夜明珠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不由地纳闷道:“这是干什么的?” “我看看。”姬冥修说道。 乔薇把姚氏递给了姬冥修。 除了它的尺寸比寻常钥匙大上一些外,姬冥修也没看出什么,姬冥修拿出一方帕子,将钥匙包好,递给乔薇道:“先收着吧。” “好。”乔薇将钥匙收好了,反正不重,也不占地方。 之后,二人又转悠去了另一处偏殿,这里的格局与方才的偏殿一样,连屋子里的摆设也几乎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边书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既不是山水景物,也不是美人图,而是一张……小白的肖像! 那通体雪白的毛,圆溜溜的大眼睛,棕色的瞳仁,机灵的小眼神,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小白吗? “这是……”乔薇走到画像前,当她看清对方的小肚子后,又打消这个猜测了,这不是小白,这是一只母貂,“画像上有字!” 可惜是夜罗字,乔帮主看不懂。 姬冥修将画像取了下来。 姬冥修借助着夜明珠的光,发现画像上不仅正面有字,反面也有,反面的字还更多一些,只是不大明显,姬冥修掏出火折子,用火苗熏了熏,字迹一个个地浮现了出来。 “画像上写了什么?”乔薇举着夜明珠凑了过来。 姬冥修道:“灵貂王血,天启皇朝最后一任皇帝的爱宠。” 原来是皇帝的爱宠,难怪能挂在地宫了,这么说来,这一只王血还是小白的祖先呢。 乔薇喃喃道:“还特地画了一幅画像挂在地宫,这位皇帝对灵貂王血是真爱啊。” 姬冥修被她逗乐,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你知道为何夜罗族这么宝贝灵貂王血吗?” 乔薇眉梢一挑,掰着手指头数到:“血能入药,百毒不侵,还扛揍。” 小白:?! 姬冥修道:“话是这样没错,但灵貂王血还有一个功效。” “什么功效?”乔薇问。 姬冥修说道:“能让血脉觉醒。” 乔薇似懂非懂:“血脉觉醒?你是说……像姥姥那样的?” 姬冥修说道:“云家乃巫王之后,体内流淌着巫王的血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觉醒,鬼帝就觉醒失败了,没能成为血月弓的主人,贺兰家也有王血的传承,你娘,应当是贺兰一族的史上,血脉觉醒最完美的一个。” “难怪我娘那么厉害!”乔薇由衷地感慨了一番,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暗嘀咕道,她初来时身子骨弱得不像话,后面慢慢地强壮起来了,她还当是自己锻炼出来的,而今一想,似乎正是从收养小白之后开始的。 景云与望舒也—— 乔薇看了一眼在肉嘟嘟的小望舒,这、这、这……这一定是吃多了! 姬冥修将画像挂了回去。 乔薇又道:“可话说回来,夜罗皇族的祖上也有什么牛逼哄哄的血脉吗?”不然养“小白”干嘛?没血脉的传承,觉醒个锤锤啊? 姬冥修道:“血魔。” “血、血魔?”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说是一道天雷也不为过,乔薇整个人都呛到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姬冥修瞅了瞅画像:“画像上写的。不过,夜罗皇族的史上并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血魔,我猜,他们多半是让人给骗了。” 乔薇拍拍心口:“吓我一跳,我差点以为夜罗皇族真是血魔之躯呢,那样的话,我都要猜测血魔才是当年那个走失的夜罗皇太子了。”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说道:“你想多了,年龄对不上。” 皇太子与姥姥差不多岁数,而血魔明显比二人年长,根本不可能是走丢的皇太子。 只能说夜罗皇族嫉妒塔纳族以及圣教的传承,才误信了谣传,认为自家祖上曾出过一任血魔。 乔薇记得云夙也养了一只“小白”,看来,他早就想变成血魔了。 姬冥修望了望空荡荡的寝殿:“走吧,这里没什么了。” 夫妻二人带着三个孩子出去了。 大白一貂当先,走在最前面,继续搜寻鬼王的气息。 珠儿拍了小白一巴掌,小白炸毛了,飞起一跳,朝着珠儿咬了过来,珠儿猴毛儿一炸,吱吱两声窜到了房梁上。 小白蹲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看着珠儿。 珠儿拿小拳拳捶它。 “你们俩干嘛呢?再不来走了啊!” 殿外,传来了乔薇的声音。 小白冷着小貂脸离开了。 珠儿抱住廊竹滑了下来,哼了哼,双手背在背后,大老爷们儿似的地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一道人影自后门窜了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追着鬼王的慕秋阳。 慕秋阳老远看见鬼王钻进了这个地方,可当他也追进来时,又没瞧见鬼王的影子。 不过,他看见了小卓玛养的这只小黑猴。 “珠儿!” 是乔薇催促的声音。 慕秋阳的眉心突突一跳,脊背没来由地掠过一丝森寒,他睁大眼,慌张地看向了珠儿。 珠儿俨然也发现他了,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朝珠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珠儿学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慕秋阳一愣,珠儿也一愣。 慕秋阳张大嘴,珠儿也张大嘴。 慕秋阳轻轻地迈出了左脚,脚尖点在地上。 珠儿依葫芦画瓢,连他一脸的踌躇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慕秋阳在心里笑开了,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笑意,蹲下身,捡了一根木棍。 珠儿也捡了一根木棍。 他拿着木棍,朝自己脑袋虚虚打了一下。 珠儿也虚虚地打了自己一下。 慕秋阳见她如此不好糊弄,咬咬牙,实打实朝着自己的脑袋打了下来! 珠儿也抡起木棍,实打实地朝着他的脑袋打了下来! 慕秋阳:“?!” 你特么在逗我! 珠儿又跳起来,梆梆梆地敲了他好几棍,敲完,把木棍一扔,撒开脚丫子啾啾啾啾地跑掉了! 暴力小珠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一脸害怕地扑进了乔薇怀里,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可怜。 也不知把慕秋阳揍得满脑袋大包的家伙是谁。 “装过头了啊。”乔帮主严肃地说。 珠儿撇嘴儿,翻了个小白眼,翘起兰花指,戴了戴头上并不存在的大红花,跐溜一声跳下地,优雅又傲娇地跳上马车了。 “出了什么事?”姬冥修将三个孩子抱上马车后,转头望向乔薇。 乔薇道:“没什么,我去瞧瞧。” “还是我去,你在这边等我。”姬冥修转身进了朝音殿。 殿中,慕秋阳已经捂住满是大包的脑袋打后门溜走了,姬冥修走到后门处,警惕地望了望两边的小道,神色冰冷地回到马车上了。 “怎么了?”乔薇问。 姬冥修道:“有人来过,但又走了。” 不是云夙就是慕秋阳。 苍鸠已成死士,没了正常人的心智,遇到他们,只会冲上来厮杀,不会躲避。 乔薇眉梢一挑:“哦,那家伙还没死啊?” 姬冥修道:“不必理他,地宫乃是非之地,即便我们不收拾他,他也未必能安然地活着走出去。” 乔薇连连点头:“也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马车晃悠晃悠地走了一阵,乔薇与几个孩子再次来了困意,三个小家伙躺在马车里,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乔薇靠上姬冥修的肩头,打了个呵欠,一手捧着肚子,也沉沉地睡着了。 姬冥修敞开自己的披风,将她娇小的身子罩住搂进怀里,另一手挂了一盏油灯,随后拽紧缰绳,驱着马儿在寂静的汉白玉宫道上静静地走了起来。 …… 却说慕秋阳夹着尾巴逃掉后,尽管心中愤怒,却也明白这个节骨眼儿上并不适合与乔薇一伙儿对上,等他追到鬼王,拿回血髓,炼成血魔,届时,他想怎么报仇都可以了。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追踪鬼王的途中,发现了一个兵器库,他在兵器库里发现一把破神弩。 破神弩可是好东西,比寻常弓箭快,还没那么麻烦,只用轻轻地扣动扳机,箭矢便会以数倍甚至十倍的速度射出去。 慕秋阳拿上破神弩,背了一满筒的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本意是追击鬼王,哪知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姬冥修。 地宫寂静,马蹄声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与清晰。 慕秋阳刚出兵器库,便听到了宫道尽头的动静,不是越行越远,而是越来越近。 慕秋阳赶忙退回去,躲在了大门口。 透过恰巧能容纳一支箭矢穿过的门缝,他看到了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外车座上坐着姬冥修与乔薇,乔薇似是已经睡着了,姬冥修搂着她,不时给她掖好披风。 敌人在明,他在暗。 这是一个绝佳的刺杀机会。 慕秋阳端起弓弩,上了一支箭,将箭头伸出门缝。 值得一提的是,破射弩的箭矢箭羽细窄,箭头是最宽的地方,只要箭头能顺利通过,箭身也能顺利通过。 马车走得很慢,乔薇坐在兵器库的这一侧,瞄准她十分容易,而姬冥修虽是被她挡着,可他个子太大,没挡住多少,瞄起来也不难。 慕秋阳的箭矢在乔薇与姬冥修的身上来回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干掉乔薇! 他的箭矢对准了乔薇的脖子,只要他扣动扳机,就能一箭封喉! 慕秋阳快意地勾了勾唇角,食指缓缓地贴上扳机。 哪知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霎,大地忽然抖了一下,整间兵器库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他一个不稳,撞在了门板上,破神弩也掉在了晃动不已的地板上。 姬冥修眸光一冷,唰的朝这边望了过来:“谁?” 不待他拾起地上的破神弩,地板抖得更厉害了,像是地震了异样,架子上的兵器哗啦啦地倒了下来。 慕秋阳赶忙抱住脑袋。 另一边的情况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兵器库“地震”没多久,宫道上也开始剧烈地晃动了。 姬冥修抱紧乔薇,勒紧缰绳,稳住受惊的马儿。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不同看也知道是小胖子摔在地板上了。 不过她没摔醒,继续呼噜呼噜地睡了。 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太久,等乔薇睁开眼时,动静已经停止了。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纳闷地坐起身来:“刚刚……是我在做梦吗?我怎么感觉地震了?” 姬冥修四下望了望,目光落在原先兵器库的方向,沉沉地说:“地形又变了?” 乔薇一愣:“又变了?难道又有人进来了?” “应该是这样。”姬冥修指了指乔薇那一侧的小杂物房,“方才这里是一个兵器库,现在成杂物房了。”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 姬冥修挑开帘子,起身将望舒抱回简榻上,给三个孩子盖上棉被,坐回乔薇身边时,乔薇不解地开口了:“这应当是我们进来之后第三次变换地形了,为什么前两次都没感觉,这一次的动静却这么大?” 姬冥修沉吟片刻,凝眸道:“或许是因为……神泉那一块的地形是永远不会移动的。” “这样啊。”乔薇仔细地琢磨了一番,觉得自家相公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前两次地形变换时,他们全都清醒着,如果那一块真的移动了,他们没理由察觉不到。 想到了什么,乔薇喃喃道:“只是……这是不是晃得太厉害了?方才我们站在神泉地形的边缘时,地形也变换了,如果也是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当时站在边儿上,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一点,姬冥修暂时也想不出答案。 乔薇又道:“怎么办?我们现在不在神泉的地形上了,待会儿要怎么回去?”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会有办法的。” 乔薇相信他,只因他从没让她失望过,他说会有办法,那就是一定能想出办法。 只是二人谁都没料到的是,办法没来,“不速之客”倒是先来了。 马车沿着长长的宫道,一路走到了尽头,穿过一个种满了假茉莉的小花园,来到了另一座宫殿。 变换地形后,大白三个再也闻不到鬼王的气息了。 乔薇猜测,鬼王要么也是去别的地形,要么是留在了神泉那个地形。 私心里,乔薇希望是后者,但地宫复杂多变,鬼王究竟是去了哪里,谁又说得准呢? 马儿累得走不动了,姬冥修将马车停靠宫殿前:“我进去瞧瞧,你们在这边等我。” 事到如今,他们已不仅是在找人,也在寻找地宫的出路,但凡任何与地宫有关的资料,全都不可错过。 乔薇又有些犯困了,强打起精神道:“你去吧。” 姬冥修心疼地看了一眼,将她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你累了就睡会儿。” 乔薇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你出来。” 姬冥修凝眸道:“我尽快。” 说罢,他跳下马车,迈步朝这座名唤“霜云”的宫殿走去。 姬冥修进入霜云殿没多久,趴在马车的地毯上打盹的小白突然坐了起来! 须臾,大白也坐起来了。 “吱!”珠儿跐溜窜出了马车,钻进乔薇怀里,小黑手死死地抓住乔薇的衣襟。 这回真不是装出来的了。 “怎么了你?”乔薇闭着眼打了个呵欠,一睁眼,一条通体黑鳞的毒蛇立在她面前,蛇身苍劲有力地挺了起来,尖尖的蛇脑袋正对着她的脸,不时吐出腥红的蛇信子。 许是隔得太近的缘故,乃至于乔薇觉得它的蛇信子几乎都要舔到她的鼻子了。 乔薇一愣,这种地方居然会有活物? 不会是假的吧? 机关做的? 那这也做得太真了。 乔薇探出手,一把抓住了毒蛇。 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吧唧一声合上了。 毒蛇:“?!” “手感和真的一样。”乔薇左手抓着毒蛇的七寸,右手扒开了它的嘴,“有毒牙。” 被蹂躏得直吐蛇信子的毒蛇:“……” 乔薇掐住了它的蛇信子,这下,乔薇确定它的真的了。 真的有什么好怕的? 乔薇拽了个麻袋出来,一把将它塞进了麻袋。 毒蛇不止这一条,路面上,越来越多的黑鳞毒蛇朝着马车的方向涌了过来。 自打入冬后,小白都多久没见过毒蛇宝宝了,一下来了这么多,它简直不能更兴奋了! 小白抓了个小麻袋,跐溜一下冲进了蛇群,左一条,右一条,一条一条又一条。 领头的蛇王冲着冲着感觉不对劲了,扭过头来一探。 尼玛,弟兄呢?! 小白拖着个沉甸甸的小麻袋,呼哧呼哧地打蛇王身边走过去了。 蛇王瑟瑟发抖。 小白摇头:太老,不好吃! 乔薇下了马车,想去宫殿瞧瞧里头的情况,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望了望一地英勇就义的蛇群,又看看正在擦剑的姬冥修,惋惜地说道:“你全都杀了啊?” 这么稀罕的黑鳞蛇,浑身都是宝啊,尤其蛇胆,比蝮蛇胆与眼镜王蛇胆的功效还要好。 姬冥修递了个罐子给她:“蛇胆给你留着了。” 乔薇接过罐子,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姬冥修收好了祭师剑,对乔薇道:“方才我猜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乔薇问。 姬冥修沉思片刻,望向无边的夜色,喃喃道:“早先变换了两次地形都没遇上这种状况……你猜的没错,方才的动静大得有些不正常,应该不止是有人进来了,还有人触动了地宫的机关,地宫开始抵制入侵者了。” …… 一处长长的宫道旁,泉水流淌。 云珠静坐在清凉的泉水中,眉目静婉。 乔峥守在岸边,每隔一刻钟,看看她的情况。 她的脉搏原本已微弱得几乎难以探到,眼下苍劲有力了许多,脸色也不若先前那般苍白了。 乔峥又看她的舌苔与瞳孔,确实在以惊人的速度好转。 见神泉的功效这么好,乔峥忍不住打个几罐子。 他身侧,燕飞绝依旧昏迷不醒着,乔峥原是打算给他放点血,后面诊了脉,又发现他的身子还可以承受,那便让他自己慢慢吸收吧! 乔峥打到一半时,感觉身下的地板似乎晃动了一下,他停下动作,等了一会儿,又没动静了,他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没往心里去。 他将装满神泉水的罐子一一密封,密封到最后一罐时,突然余光一扫,看到了一条鱼。 这里竟然有鱼? 乔峥把手伸进罐子,想捞起来瞧瞧是条什么鱼,哪知刚一碰到,那鱼便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嘴,朝着乔峥的手狠狠地咬了过来! 乔峥吓得一把抽回了手! 鱼儿咬了个空。 海十三听见乔峥倒抽凉气的声音,转过身来问道:“乔老爷,怎么了?” 乔峥瞅着罐子里的鱼,恶寒地说道:“食人鱼。” “什么?”海十三一步迈了过来,将罐子整个儿翻过来,连水带鱼倒在了岸边的木地板上。 他再定睛一看,乖乖,还真是食人鱼啊! “这鱼……哪儿来的?”他惊讶地问。 乔峥指了指神泉。 海十三扭头一看,险些没把魂儿给吓飞了,只见清澈见底的泉水中不知何时涌来了大片大片的食人鱼,正成群结队地朝着这边游过来。 来不及去思考好端端的泉水里怎么凭空多吃了这么多食人鱼,海十三一把抓住云珠的肩膀,赶在食人鱼咬伤她前,将她从水里拽了起来。 若是以为危机便这样轻易地解除了,那就太天真了。 海十三脱下外袍,裹住了云珠。 还不等他松口气,金雕扑哧着翅膀叫了起来。 紧接着,一股浪涛般的声音奔涌而来,水位开始上涨,眼看着就要淹没地面,水势却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 再这么下去,这一带就要被淹了。 被淹不可怕,可怕的是水里有食人鱼! 乔峥也意识到这一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好,这里要被淹了,赶紧到高处去。” 海十三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座宫殿的屋顶上:“那里!” 可怎么上去? 又没梯子又没轻功的,难道要徒手爬么? 就在几人焦头烂额之际,宫殿的方向忽然飞来一道健硕的人影。 在所有人都被压制了内力的情况,还能飞来飞去的高手便着实令人侧目了。 海十三抬头一看,瞬间怔住:“鬼王殿下?” 鬼王从天而降,威武霸气地落在了已经隐隐有些泡水的地面上。 海十三简直惊呆了。 不愧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鬼王啊,这样都能飞! 鬼王从海十三怀中抱过云珠,一只手不知在背后做了什么,足尖一点,整个人朝着屋顶飞了过去。 鬼王转身的一霎,海十三看见了他背后的绳子。 海十三满面黑线:“……” 原来你是这么飞的么? 鬼王吊着绳子,将云珠轻轻地放在了屋顶上,随后飞回来,抓住乔峥,将他也带上了屋顶。 当鬼王再一次返回来时,燕飞绝幽幽地转醒了,醒来发现手指头有些不对劲,睁眼一瞧,就看见上头挂着一条食人鱼。 “啊啊啊!”燕飞绝吓得一把站起来了!瞄了瞄暴涨的水面,炸毛地说道,“什么情况啊?发大水了?” 鬼王飞了过来。 燕飞绝一愣:“鬼王老前辈?” 已经将手伸向燕飞绝的鬼王,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改为抓住一旁的十七,嗖的一声飞了上去。 这时,泉水已经蔓过来了,淹没了二人的脚踝,一群体型娇小的食人鱼顽强地蹦跶了过来,在二人脚边咬来咬去。 海十三一边蹦着,一边冲忙鬼王挥胳膊:“鬼王殿下,救我救我!” 一条食人鱼咬了过来,两条食人鱼咬了过来,一大波食人鱼咬了过来。 燕飞绝心惊胆战啊! 眼珠子动了动后,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一把自怀中掏出了一包糖豆:“我有糖豆!我有糖豆!” 鬼王飞过来,救走了他的糖豆。 燕飞绝:“……” …… 燕飞绝最终还是被救了上来,当他被带出水面时,身上还挂着七八条撕咬着他衣裳的食人鱼。 鬼王将燕飞绝丢到了屋顶上。 燕飞绝摔了个狗吃屎。 泉水将这一片的宫道与屋子全都淹没了,万幸的是水位停留在屋檐下时便没接着往上涨了。 几人全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一口气没松完,一条矫健的食人鱼呲溜一下蹦出水面,蹦上了屋顶,好巧不巧地落在了燕飞绝的身上。 燕飞绝简直要崩溃了,为毛被咬的总是他? 燕飞绝一巴掌将食人鱼呼飞了,食人鱼在半空扑腾了一下,吧唧一身砸在一个罐子上,它一口咬住罐子,企图吊住自己,却连同罐子一并摔了下去。 那是鬼王的罐子。 …… 黑漆漆的屋子里,失去血髓与血丹的云夙躺在冷冰冰的凳子上等死。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回忆起生前的各种事,可他因为重伤与疼痛,早已变得意识模糊,别说回忆什么事,怕是连自己是个什么人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就在他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屋外突然涌进了一股水流,水势湍急,不过须臾便淹没了他的板凳。 咚!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板凳上。 …… 却说另一边,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后,慕秋阳被埋在了一大堆兵器与架子下。 他废了极大的功夫才让自己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他狼狈地爬出来后,赶忙推开兵器库的大门,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他明明记得前方是一条长长的宫道,宫道另一边是巍峨的围墙,眼下……眼下却变成了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场。 怎么会这样?! 宫道呢?墙呢?姬冥修与小卓玛呢?!都哪儿去了?! 慕秋阳当然想不通这是地形变换的原因,他也没功夫去想了。 草场正在一点点变黑,由远及近,慕秋阳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到他走到草场前,低头一看,才惊觉哪儿是草场变黑了?分明是爬来一群密密麻麻的毒蝎子了! 怎么会这样?! 这群毒蝎子通体黝黑,个头不大大,却速度奇快。 慕秋阳不是没被蝎子蛰过,可直觉告诉他,这群毒蝎子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蝎子都不一样,它们的毒性极有可能比毒蛇更强。 慕秋阳不敢怠慢,神色匆匆地跑回了兵器库,关上大门,合上窗子。 有毒蝎子打门缝里钻了进来。 原先庆幸门缝勾搭,能容一支箭矢穿过的慕秋阳,这会子突然有些懊恼,门缝那么大做什么?不知道建小一点吗?! 屋子里没有能堵住门缝的东西,毒蝎子一只接一只地钻了进来。 慕秋阳抡起一把大铁锤,狠狠地将地上的毒蝎子砸成肉碎。 可他砸了一只,还有两只,砸了两只,又涌进三五只。 慕秋阳砸了整整一夜,砸得精疲力尽,终于再也没了涌进来的蝎子。 慕秋阳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滚,他后退了几步,背靠着窗子,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一股更为浓烈的血腥气自窗棂子的缝隙透了进来,但他已经分辨不出了。 突然,一只布满鲜血的手捅破窗子,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慕秋阳被死死地勒在了窗子上,呼吸都被扼住。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谁?谁在暗算他?! 他企图被那只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哪知对方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从窗子里拽了出来。 窗棂子的碎片撒一地,他跌在碎片上,当场溅出了几滴血来。 一道危险的暗影将他笼罩,带着比屋子里浓郁十倍、百倍的血腥气,令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他愣愣地抬起头,望向对方笼在暗处的脸,当他看清后,吓得在地上挪了好几步。 “怎么是你?” “你不是已经……” “这不可能……” 对方一步步地走上前,探出手,缓缓地掐住他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举了起来。 他的神色更为惊恐了:“你……你怎么还会有内力?”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血红中闪动着绿光的眼睛,像打量猎物一般看着他。 慕秋阳的头皮一阵发麻:“你……你想做什么?” “呵~” 一声讥讽到了极致的冷笑,让慕秋阳的心陡然沉到谷底,慕秋阳猛烈地挣扎,可越挣扎,对方掐得越紧,就在他只剩最后一口气时,对方将他抓过来,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啊——” 慕秋阳发出了史无前例的惨叫。 …… 屋顶上,坐了一宿的几人靠在一块儿,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燕飞绝一个瞌睡打猛了,整个人朝下扑了过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燕飞绝揉了揉摔痛的脑袋,晕晕乎乎地站起身。 海十三睁开了眼,惊讶地说道:“燕飞绝!” “嗯?”燕飞绝打了个呵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见海十三几人全都坐在屋顶上,他猛地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吓得蹦了起来,“喂喂喂!我怎么下来了?快拉我上去!” “拉什么拉呀?”海十三白了他一眼。 燕飞绝低头一瞧:“咦?水退了?” 鬼王抱着云珠跳了下来。 余下三人则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终于退了,这一夜都不知是怎么过的。 其实地宫里没有日晒,也不见沙漏,几人很难判定究竟过去了多少时辰,只是估摸着时间过去了一整夜。 乔峥给云珠把了脉。 虽说昨夜只泡了一个时辰,可她的身体状况好多了,再泡上一天半天的,应当就能苏醒了。 燕飞绝望着清澈的泉水,心有余悸地说道:“这里头不会再飘来几条食人鱼了吧?” 海十三戏谑道:“要不你下去试试?” “我才不要!” 燕飞绝话音一落,鬼王抬起一脚,一把将他踹下了水! 燕飞绝简直是:“……” 不就是叫了你一声老前辈吗?至于这么记仇? 燕飞绝悻悻地爬上岸。 乔峥让鬼王将云珠放入水中。 燕飞绝担心鬼王一个不高兴,又跑来折腾他,索性躲得远远儿的,坐在宫道边的一个小石墩上,静静地给自己的衣裳拧起了水。 一只素手探了过来,淡淡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燕飞绝抖了抖肩膀:“海十三,别闹!” 被抖落的手再一次放了上去。 “我都说了你别闹!”燕飞绝抓住了那只作恶的手,触感有些不对,黏糊糊的,他看向自己的指尖,就见上面布满了浓稠的鲜血,他眉心一跳,蹦了起来,转过身,恶寒地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云夙?”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云夙,浑身血淋淋的,双眸赤红,眼底泛着嗜血的绿光。 这俨然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血魔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没得到神泉水吗? 难道—— 燕飞绝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了潺潺流动的泉水,昨夜这里被神泉给淹了,云夙他……得到神泉水了。 这个认知让燕飞绝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成了大血魔又怎样?内力被压制了,谁怕谁啊? 燕飞绝一步迈回了海十三与十七的身侧。 燕飞绝碰了碰海十三的胳膊:“云夙。” 海十三强装镇定道:“我知道。别怕,他的内力也被压制了,咱们人多势众,打得赢……” 十七冲上去了,被云夙一巴掌拍飞了。 海十三咽了咽口水:“……他。” 燕飞绝皮笑肉不笑地数到:“这时候是不是该鬼王出马了啊?鬼王殿下,鬼王殿下,鬼王殿下?!” 燕飞绝叫了几声没反应,一转头,只见鬼王不知何时已经将云珠捞了起来,带上云珠,哒哒哒哒地跑掉了…… 乔峥跟在二人身后,也十分不讲义气地跑掉了! 燕飞绝拽了拽海十三:“愣着干什么?跑啊!” 二人拔腿就跑! 云夙面无表情地对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缓缓抬起了手掌。 众人只觉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身子一轻,猛地朝云夙飞了过去! …… 却说姬冥修与乔薇收获了一波毒蛇后,又继续探索霜云殿了。 霜云殿里除了一些趁手的兵器,并无太大收获。 乔薇道:“地宫这么大,地形又时不时地变换一下,我们究竟要找多少天才能找到我娘他们?” 嘀咕完,乔薇吸了吸鼻子,“冥修,你流血了吗?” 姬冥修摇头:“我没有,怎么了?” 乔薇又闻了闻:“好浓的血腥气。” 姬冥修道:“我杀了很多蛇。” 乔薇蹙了蹙眉:“不是蛇,是……我说不上来,总之就是……” 姬冥修想了想,眸光一动道:“血魔?”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血魔?你是说……云夙?” 姬冥修看向乔薇道:“你体内有血魔的血丹,你能感应到血魔的存在,但如果能被你感应到,说明云夙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血魔了。” 而唯一做到这一点的办法,就是得到神泉。 姥姥他们危险了。 姬冥修眸光一凛:“快上车!” 乔薇坐上了马车。 姬冥修问道:“在哪里?” 乔薇闻了闻,摇手一指:“那边!” 姬冥修将马车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在穿过两条长长的宫道,经过一个小花园后,他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了。 马车在宫道上飞速地行驶着,将一座又一座的宫殿抛在身后。 浓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连干冷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湿漉漉的。 姬冥修拽紧了缰绳。 七弯八绕,行进了一刻钟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璀璨的灯火,灯火的映射下,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一路,他们见了不少宫殿,却没有任何一座能与眼前的相提并论。 它仿佛是由纯金打造的一般,地面铺着厚厚的金砖,两旁栽种着十几颗“硕果累累”的果树,每一颗果实都是一粒上等的宝石。 宫殿坐落在一朵盛放的巨大金莲中,金莲的花瓣美轮美奂,若非亲眼所见,大抵没人相信世上竟然真的能有如此巧夺天工的东西。 乔薇咽了咽口水:“这得多少金子啊……随便掰一瓣儿,都能买下一座城了。” 待走得近了,乔薇才发现看似美伦美伦的金宫,大门竟然是镶嵌在一个巨大的龙头之中。 毫无疑问,龙头也是金子做的。 如此威武霸气的门,乔薇活了两辈子,当真是想都没有想过。 威严的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 马车自大门驶入时,乔薇觉得自己不是进了一扇门,而是进了什么猛兽的肚子。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宫殿的外表有多华美,内里只会更奢华精美。 只可惜,眼下并不是欣赏文物的时候,乔薇已经听见里头的声音了,有燕飞绝、有海十三,还有乔峥。 姬冥修将马车停在了正殿外的空地上,跳下马车,手持祭师剑,迈步进了大殿。 乔薇让三小只守好孩子,紧接着也跟去了大殿。 云夙站在殿堂的中央。 殿堂空荡荡,却金碧辉煌,八根盘龙廊竹顶住房梁,前面四根廊柱上分别铁链绑着一个人——燕飞绝、海十三、乔峥,最后一个……是慕秋阳。 慕秋阳伤得不轻,早已昏死过去,其余三人倒是还能说话。 三人看见了姬冥修与乔薇。 “少主!” “少主!” “闺女!” 乔薇看向三人:“爹!燕叔叔,海叔叔!” 随后,乔薇的目光落在了云夙血迹斑斑的脸上,尽管这张脸已经有些难以辨认,可这通身的气度,还是让乔薇一眼认出了他来:“是你?” “你见过他?”姬冥修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炸毛道:“他就是那个玄衣卫!” 云夙笑道:“没错,就是我,我本想吸了你的血气,哪知反被你给吸了大半,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你慢慢地还。” 乔薇警惕地抱住了胳膊。 姬冥修走上前,将乔薇挡在了自己身后。 云夙淡淡一笑:“祭师大人,我们有见面了。” 姬冥修冷冷地看着他:“迟早是要见的,你我之间,还有好大一笔账要算。” 云夙笑道:“也好,今日就一并清算了,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再过一会儿你可就连说的机会都没了。”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你不要以为自己成了血魔,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可以吗?”云夙冷冷地勾起唇角,猛地抬起右手,朝着身侧打出一掌。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金桌碎成了粉末。 姬冥修的眸子紧了紧。 乔薇难以置信地说道:“不是都没内力了吗?怎么会这样?” 姬冥修说道:“内力被压制,是因为地宫内有阵法所带来的禁制,他突破这种禁制了。” 云夙倨傲地展开了双臂:“这座地宫本就是我慕家先祖所建,我乃夜罗真龙之血,当然能够轻易地突破禁制。现在,可以留遗言了吗,祭师大人?” 乔薇自姬冥修身后缓缓地走了出来:“云夙,你话别说得太慢,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你能突破禁制了不起吗?祭师剑还不是能够轻易地破了你的血魔之躯?” 云夙好笑:“是吗?” “不是吗?”乔薇问完,眉心一跳,唰的看向了姬冥修,“真是啊?” 姬冥修握紧了手中的祭师剑:“你出去等我。” “今天,谁都别想走出这个大殿!”云夙挥袖,隔空打出一道劲风,合上了大殿的门。 孩子还在外头呢! 乔薇抓紧了拳头:“云夙,是你不让我走的,你别后悔!” 云夙催动内力,一把打出一条铁链。 眼看着铁链就要卷走乔薇,姬冥修拔出祭师剑,狠狠地斩向了铁链。 铁链虽是堪堪被挡开了,可姬冥修的半条胳膊也麻了。 乔薇看着姬冥修微微颤抖的胳膊,眸光一动:“冥修……” 姬冥修将剑鞘递给她,低声叮嘱道:“我没事,你在那边等我。” 乔薇捏了捏手指,望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三人,抱着剑鞘,默默地退到了大殿的一侧。 姬冥修毫无畏惧地望向了云夙。 云夙不屑地说道:“祭师剑已经不能用了,你的内力也没有了,你没有胜算的,姬冥修。” 姬冥修冷声道:“你说了不算,打过才知道。” 云夙笑了笑:“你识相一点,拜入我麾下,我或许可以考虑封你个护法。” 姬冥修没接他的话,而是一脸冷肃地问道:“我娘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云夙承认得十分爽快。 姬冥修明知故问道:“为什么要用九阳掌?” 云夙笑意不变:“这就得问瑶姬了,我只让她想法子除掉她,可没管她怎么除掉她。”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强的杀气。 云夙忽然道:“不问我为什么杀她?” “不用了。”姬冥修说道。 云夙双手背在身后,闲适地往前走了几步:“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其实……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娘,我想得到她,只是为了她的巫后血脉。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姬冥修一字一顿道:“对你,意外不起来。” 云夙笑。 姬冥修又道:“古家呢?是不是也是你灭的门?” “是。”云夙承认道。 “为什么?”姬冥修问道。 云夙敷衍一笑:“我高兴。” 姬冥修信他才怪了:“是不是你怀疑古家藏了地宫的秘密?” 云夙意味深长地看了姬冥修一眼,俨然没料到他能猜到这一层上面,既然猜到了,他便也懒得藏着掖着了,他说道:“不是怀疑,是确定,你娘从姬家的禁地里带出了不少好东西,全都藏在了古家。” 姬冥修冷声道:“你让傅雪烟的娘混入古家,就是为了拿到那些东西?” 云夙自怀中拿出一本手札,手札里夹着几份地图:“没错,不是这些东西,我今晚又怎么能在地宫里游刃有余?”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他道:“东西都到手了,还要草菅人命,云夙,你根本不是人。” 云夙嚣张地笑道:“我的确不是人,我是血魔!” “很快就不是了。” 姬冥修说罢,再不与他废话,执着祭师剑朝他刺了过来。 云夙轻轻松松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废人,加上一块废铁,就敢来行刺本教主?不自量力!” 言罢,云夙单臂一震,打出一道强悍的内力。 姬冥修被狠狠地震了出去,撞在其中一根廊柱上,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乔薇心口一震,冥修! 姬冥修用剑支撑着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可根本不等他站稳,云夙的另一道掌风便如雷霆一般落了下来。 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在一个巅峰血魔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云夙的掌风落下来,瀚海一般的内力压得姬冥修血气翻涌,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云夙像看着一只蝼蚁一般看着姬冥修:“所谓的祭师,也不过如此。” 乔薇跺脚:“你根本是作弊!有本事你也别用内力啊!” 云夙得意地说道:“天助我,何逆天?” 王八蛋! 云夙加大了内力,他想要压得姬冥修低下头颅、跪下双膝,像个奴仆一样。 姬冥修被压得脚底都塌陷了,身子却没有佝偻半分,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退让。 云夙冷哼道:“性子够硬,可再这么下去,你就要筋脉俱断、骨骼尽碎了。” “是吗?”姬冥修艰难地说完,颤抖着抬起仿佛重如千斤的手臂,只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几乎把他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 云夙眯了眯眼:“还能动?” 云夙虎躯一震,再次加大了内力,他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上位者,他杀的全都是不听话的,其实只要姬冥修肯臣服在他脚下,他说什么都会留姬冥修一条活路。 是姬冥修自己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了。 源源不断的内力朝着姬冥修压了下去,死亡的气息在大殿内徐徐地蔓延开来,所有人看着姬冥修,看着他先是嘴角出了血,再是鼻子,之后,连眼睛与耳朵都流了血。 海十三大叫:“少主你别管我们了,你快走啊!” 走不了了,血魔的内力像大山一般,死死地压在了姬冥修的头顶。 但如果云夙以为这样便能杀死姬冥修,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在云夙觉得自己根本是在杀死一头小狼崽的时候,这头小狼崽却突然抬起了头来,犀利的像是出鞘的宝剑,冷不丁地刺得云夙一个哆嗦。 云夙以为自己眼花了,可下一秒,姬冥修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了。 云夙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很快,他双臂一震,一股更为强悍的内力朝着姬冥修压了过来。 然而这股内力就像是并没有压在他身上似的,他双目如炬地走了过来。 云夙不论释放多少内力,都像是石沉大海。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姬冥修,发现姬冥修周身的气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这是……突破禁制了?怎么可能?! 就算真的恢复内力,也不该如此强悍才是。 一定有什么古怪! 云夙狐疑地问道:“姬冥修,你到底做了什么?”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我什么也没做。” 云夙蹙眉:“那你怎么会……” 姬冥修打断他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别人打我,都会比我还伤得还重。” 云夙记起他体内封存着几位姬家长老内力的事了,可区区几个中原高手的内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血魔的攻击? 电光石火间,云夙捕捉到了一丝头绪,那些长老耗尽内力,压制的并不仅仅是姬冥修体内的掌毒,更是那股生来便强大到可怕的祭师之力。 每一次伤了别人的并不是长老的内力,而是这股祭师之力。 原本祭师之力沉睡得好好的,却赢生生让云夙的血魔之力给打醒了。 云夙简直、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似是感受到了熟悉而又强大的气息,祭师剑发出了一声兴奋的铮鸣。 空气中浓稠的血腥气,被一股清风瑞雪般的气息冲刷得干干净净。 云夙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姬冥修握紧祭师剑,狠狠地斩出一道剑气,云夙打出一道掌风,却没有丝毫用处,剑气势如破竹一般,穿透了他的身体。 云夙的胸口浮现起了一个大洞,大片大片的鲜血冒了出来,他试图修复伤口,可伤口的皮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焦黑了下去。 云夙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伤口。 “那一剑,是为姥姥。”姬冥修再次斩出一剑,“这一剑,是为我娘。” 云夙的身上又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接下来这一剑,是为古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 云夙被削掉了一条胳膊。 鲜血流了一地,浓郁的血腥气再次弥漫了开来,却并不是血魔的气息。 云夙面目狰狞地咆哮了起来,他并不是姬冥修的对手,便改为去攻击其余的人,他顺手抓向身后的廊下柱,却只抓了一条空荡荡的铁链。 他举眸一看,就发现柱子上的人不见了! 除了慕秋阳,其余三个全都……全都被乔薇救下来了。 难怪姬冥修要与他叽叽歪歪半天,他根本不是想调查当年的真相,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乔薇将三人拦在身后:“姓慕的,我警告你,别过来!当心我吸干你!” “就凭你?”云夙咬牙一笑,施展轻功朝着乔薇飞了过来,他张开魔爪,狠狠地抓向了乔薇的脖子。 就在他的手已经罩上乔薇脖子的时候,他突然不动了。 乔薇努努嘴儿,给了他一个小眼神。 他顺势低下头,就见自己的心口,冒出了一截冰冷的刀尖。 乔薇探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指尖点了点他脑门儿。 他嘭的一声倒下了。 海十三一行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乔薇蹲下身,在他身上扒拉了一阵,找出了昭明公主留在古家的地图与手札,这可是公主的遗物,不能让这家伙带入黄土了。 云夙的身子抽搐着,一点点变得焦黑,一双仿佛淬了毒的眼睛已经有些涣散,他一边吐着鲜血,一边狂妄地笑了:“你们……你们真以为……能活着……出去吗?” 乔薇淡淡一笑:“都这样了,还想耍花招呢。” 血魔之躯已破,就算把他泡进神泉,也无济于事了。 姬冥修淡淡地走过来,拔出祭师剑。 剑刃离体,云夙抽搐得更厉害了,所剩无几的力气朝看了乔薇一眼:“你们……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血魔大阵……已经……启动……就算我……死了……只要她在……所有人……都将……成为她的……祭品……除非……除非你们……把她……给杀……杀了……但是……她死了……阵法就……破了……地宫……地宫就——” 话未说完,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险些,随后,两腿一蹬,身子一僵,气绝身亡。 “他刚刚说什么?”乔薇不解地问道。 姬冥修沉思道:“夜罗皇室的祖上认为自己乃血魔之后,也认为唯有最强大血魔才能继承这座地宫,所以在主宫也就是这座金宫之中,设置了一个血魔大阵,能驾驭阵法的人,才能得到地宫,而完成血魔大阵需要足够的祭品。” 云夙事先应当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不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他们进入地宫,他是来了金宫才参悟整座地宫的秘密。 地宫里已被净化的血气再一次翻滚了起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出一股嫣红的血气,疯狂地涌入乔薇的身体。 不仅这间屋子里的人,就连远在数百米之外的十七、鬼王与云珠也开始流逝体内的血气。 “吼——” 众人听见了鬼王的怒吼。 乔薇一愣:“是鬼王,难道他也——” 身子骨最弱的乔峥,血气不足晕了过去。 马车上,鎏哥儿流出了一道腥红的鼻血。 云夙说的没错,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会成为乔薇的祭品。 “冥修……”乔薇不想死,可她更不想这么多人因她而出事。 姬冥修迅速地翻着手札与地图:“找到了,通道在这里!” 姬冥修走到殿外的空地上,用步子丈量了一下地方,随后蹲下身,撬开一块青石板,果真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来。 “你们先走。”乔薇俨然已经成了血魔大阵的主人,她走了,阵法便破了,而如果乔薇猜的没错,云夙方才是想说,阵法一破,地宫也会湮灭。 几人不动。 鬼王循着浓稠的血腥气奔了过来,他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了殿中的大阵,血魔大阵猛地迸发出一股强悍的力量,将鬼王掀翻在了地上。 鬼王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海十三走上前:“鬼王殿下,你怎么了?” 姬冥修凝眸道:“他要突破了。” “什、什么?突破?”海十三的表情简直像见了鬼一样,只听说被阵法重伤的,没听说被吸着血气,吸着吸着还突破的。 可这突破得有些不是时候,一个血魔大阵已经够可怕了,在这里突破鬼帝,是想把地宫给拆了吗? 姬冥修吩咐道:“快带鬼王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突破。” 这下,他们想不离开都不成了,让鬼王在这里突破,地宫一定会坍塌的。 托血魔大阵的福,这里血气冲天,十七很快也背着云珠找到了这边。 “给我吧!”燕飞绝将乔峥用绳子绑在了背上,从十七怀中接过云珠。 十七去抱望舒。 三小只唰唰唰地跳了下来,与飞来的金雕一块儿进了通道。 海十三去叫景云与鎏哥儿。 血气从孩子们的身上涌了出来,乔薇心急如焚:“你杀了我吧,再这么下去……” 姬冥修走进大殿,一把抱住了乔薇,用内力阻断了血魔大阵与殿外的联系。 可他的血气却开始疯狂地涌动了,如潮汐一般涌入乔薇的身体。 饶是如此,他一人的血气,也并不足以支撑整个大阵。 地宫轰隆隆地动了起来。 燕飞绝一行人已经走下了通道,只剩十七与海十三还在抱走三个孩子,可不等他们将人抱下马车,包裹着金宫的金莲花瓣陡然断裂了一片,不偏不倚地朝着马车砸了下来。 十七抱着望舒一滚。 海十三胡乱抓了个孩子,也没看清抓的是谁,可不论是谁,里头那个都逃不掉了。 乔薇勃然变色:“景云——” 姬冥修想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乔薇闭上了眼,可想象中的巨响没有传来,她缓缓地睁开了眸子,朝马车的方向望去,就见一袭黑红斗篷的贺兰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金莲下,轻轻松松地将跌落的巨物接住了。 她随手一扔,挑开车帘,将晕晕乎乎的小景云抱了出来。 她温柔地看了景云一眼,摸了摸他白嫩的小脸蛋,转过身,把他放进了气喘吁吁的易千音怀里:“再敢丢下我家景云,扒了你的皮!” 这话,俨然是对海十三说的。 海十三心里苦啊,他真不是故意的,那个情况,抓俩来不及啊…… 贺兰倾道:“你们走。” 易千音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贺兰倾,这会子让他走,他当然不乐意:“贺兰姐姐……” 贺兰倾打出一掌,将几人送下了通道。 贺兰倾望向殿内的姬冥修道:“带小薇走。” 乔薇道:“娘,我不能走,你走吧……” 贺兰倾道:“傻孩子,你已经给娘挡过一次刀了,还想让娘心痛第二次吗?” 乔薇摇摇头,红着眼圈道:“我真的不能走的……” 贺兰倾温柔地说道:“乖,听娘的话。” 姬冥修道:“我留下,娘带小薇离开。” 贺兰倾道:“通道不是那么好走的,你不去,他们这辈子都走不出去。” 乔薇哽咽道:“那待会儿你怎么出去呢?” 贺兰倾温柔一笑:“我自有办法。” 说着,她郑重其事地看向姬冥修,“我把小薇,两个孩子,还有阿铮都交给你了,我出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他们少了一根头发。” 乔薇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娘——” 贺兰倾看向姬冥修:“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你听好了冥修,我的内力并不足以支撑太久,你要赶在我内力耗尽之前,把所有人带出地宫。” 姬冥修神色复杂地捏紧了拳头:“娘先坚持一会儿,我把他们送出去了就回来接你。” 贺兰倾淡笑着点点头。 姬冥修拉过乔薇的手,乔薇哭成了泪人:“娘——” 二人走出金宫,血魔阵法失去阵眼,一瞬间轰然破裂。 地宫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顶上的“天”一寸寸龟裂,地板开始凹陷,附近的宫殿一座接一座地塌了下来。 贺兰倾飞身而起,凌空打出一掌,顶住了头顶的坍塌。 但地宫毁灭的速度远比她想象的快上许多,通道的地面裂开了,两旁的宫殿开始向通道内倾斜,贺兰倾腾出一只手来,用内力稳住了倾斜的宫殿。 可稳住了这两座,还有无数座。 贺兰倾不要命地耗费着自己的内力,她估摸着他们已经走过了这一段,单手一收,宫殿塌了下来,这一截通道被毁得一干二净。 更远处,又有宫殿要塌了。 贺兰倾再度用内力稳住,可前方第五座、第六座、甚至七八九十座……一下子哗啦啦地倒了下去。 真倒下去,通道就要堵死了。 贺兰倾内力再强悍,也抵不过她分身乏术。 就在那些宫殿一个接一个地塌下之际,一道威武雄壮的身影,威风凛凛地飞来了,如瀚海一般磅礴的内力,稳稳托住了十七八座正在倒塌的宫殿。 贺兰倾勾了勾嫣红的唇角:“鬼帝?” 这家伙可算是出现了,她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现身了呢。 有鬼帝的加入,贺兰倾轻松多了,还有余力与鬼帝打招呼了:“嗳。” 可鬼帝不理她。 鬼帝大人很记仇! 贺兰倾笑了笑:“我有糖豆。” 鬼帝的眸子里闪过精明的小眼神。 两刻钟后,姬冥修将所有人送出通道,并以最快的速度折了回来。 丞相大人做好了舍身救岳母的准备,可当他走出通道时,却听见了一阵古怪而又聒噪的声音。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 京城以北,一处僻静的小山坡下,海十三迈着步子跑了过来,神色激动地说道:“少主,找到了。” 姬冥修上了山,在山顶看见一间小茅屋,这并不是云夙曾经居住的那间,却与那间遥遥相望,站在对面的山顶上,恰巧能将这边一览无余。 姬冥修在门口站定。 海十三没上前打扰,默默地撤下了所有护卫。 姬冥修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精致的玉棺。 玉棺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依旧崭新得像是刚打造出来似的。 棺中的女子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脸上盖着一张红纸,如玉的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姬冥修眼眶微红,后退一步,撩开下摆,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郑重地说:“娘,儿子接您回家了。” …… 阳春三月,中旬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落梅院天不亮便忙碌了起来,姬老夫人一宿没合眼,早早地便起了。 荣妈妈拿过一件披风给老夫人披上:“都说了让你睡会儿,这还早呢。” 姬老夫人摆摆手:“哎呀不早了不早了,老二媳妇儿呢?” “来了来了!”李氏红光满面地进了屋,给姬老夫人行了一礼,“娘。” 姬老夫人拉过媳妇儿的手,喜色地问道:“东西都备好了?” 李氏笑道:“备好了,就差一把玉如意了。” 姬老夫人眉头一皱道:“怎么还差一把玉如意呢?” 李氏忙解释道:“啊,是这样的,昨日我把玉如意拿去给冥烨,冥烨嫌它长得丑,让我……换一把,我已经让人去挑了!” 姬老夫人叹气:“这孩子!” 教主大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没有颜色的东西?怎么也得来个金光闪闪的嘛! 果不其然,李氏又给挑了十几个上等的玉如意送过去,教主大人全都不满意。 “试试这个吧。” 姬老夫人与李氏焦头烂额之际,姬霜神色淡淡地进屋了,让丫鬟将一个桃木锦盒放在桌上。 李氏打开一瞧,这、这哪儿是玉如意?分明是个金如意啊? 姬霜都许久没出院子了,难得她肯出来一趟,李氏不好拂她面子,着人给教主大人送去了,没想到教主大人竟然收下了! …… 教主大人收下金如意后,喜滋滋地去换喜服了。 喜服是京城最好的五位绣娘,花了整整两个月的功夫为他精心打造的,料子矜贵自不必说,绣出来的图案也是一等一的精美。 可是当教主回到里屋时,他那是又贵又精美的喜服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青莲居的后院,一袭大红色喜服的鬼王,悄咪咪地拉开后门,不动声色地出去了。 鬼王离开地宫那日,服下了荀兰的毒丹,顺利突破成了鬼帝。 之后,冒死冲出地宫的鬼帝,也服下了一颗荀兰的毒丹,成了巅峰鬼帝。 鬼王还是打不赢,哭卿卿! …… 傅雪烟没了娘家人,乔薇便是她的娘家人,大婚前不久,乔薇带着她住进了山上的别墅。 在大梁,有孕妇不宜出席婚礼的说法,恐冲了新娘子的喜,但在夜罗并没有这样的习俗。 为新娘梳头的都是家庭和睦、福运双全的妇人,可对傅雪烟来说,那样的妇人有很多,贵人却只有乔薇一个。 傅雪烟坐在铜镜前,将梳子递给乔薇。 乔薇微微一笑,拿过梳子,托起她如云般的秀发,轻轻地梳了起来:“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 傅雪烟有些哽咽,再看铜镜里的乔薇,已经哭成一个小泪人了。 乔帮主抹着呼呼直冒的眼泪道:“呜呜……孕妇的情绪怎么这么容易波动啊?” …… 云珠与鬼帝也住在山上,云珠不爱住在宅子里,反倒是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让她感觉身心舒畅。 云珠仍不大习惯人多的场合,可今日两个孩子大婚,她还是鼓起勇气走了出来。 罗大娘正与七娘招呼客人,甫一见云珠出来,不由地愣了一下。 她们可是知道这位夫人喜欢清静的,莫非是院子里人太多,吵到她了? 云珠捏了捏衣角,问道:“有……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 这边,罗大娘亲热地拉着云珠去帮忙了,另一边,鬼帝也将自己打扮好了。 今日,他终于没再穿白衣了,喜庆的日子嘛,当然不能那么素了,他是个有品位的人。 他也换上了一袭红衣,他身材极好,高挑又健硕,但并不雄壮,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这身红衣,换了旁人或许难以驾驭,可能易容的鬼帝轻轻松松便传出了一股风流与恣意。 鬼帝没去前院凑热闹,而是在别墅旁的小院,他站在一棵桃树下(桃树昨日都光秃秃的,浇了一整夜的神泉水终于风风火火地开花啦)。 微风吹起他的衣袂,花美,人更美。 但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他恶狠狠地瞪了桃树一眼。 桃树吓得花枝乱颤,唰唰唰地下起了花瓣雨。 花瓣飞扬,画面美得超乎想象。 有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简直都挪不开眼睛了。 鬼帝拿起一管玉笛,轻轻地放到唇边,悠扬的笛声传了出来,宛若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云公子不仅长得好、人品好、才华也好,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 十里八乡的人气王就这么华丽丽地诞生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屋子里,易千音对着一管笛子可劲儿地吹,腮帮子都给吹疼了。 卧房里,景云也换上了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后面跟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小新娘,景云的内心也是蛮崩溃的。 另一边,傅雪烟收拾妥当了,吉时也快到了。 乔薇看向傅雪烟道:“先去一趟恭房吧,待会儿路上得走好久呢。”成孕妇后,担忧的东西果真不一样了。 傅雪烟点点头,从这里到姬家,二三十里路,路上走得慢,得大半日功夫。 傅雪烟去了恭房,乔薇记挂着几个孩子,去了一趟后院。 鬼王就是在这个时候悄咪咪地潜入别墅的,他走进了最红最大最漂亮的一间屋子,绕过屏风,他看见一张小房子一样的拔步床,他古怪地唔了一声,坐在了拔步床上。 手边放着一个盖头。 他随手蒙在脑袋上了。 迎亲的队伍到了。 傅雪烟没有兄长,教主大人亲自去背自己的新娘,他火急火燎冲进了上房,当走到屏风前时,他突然变得紧张了。 他扒住披风,歪着脑袋,匆匆地扫了一眼。 红盖头! 他的心像进了一只藏羚,咚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呼吸乱了,脸也红了,手心也出汗了。 别这么没出息啊! “我我我……我来接你了!” 教主大人说着,把心一横,一步迈过去,转过身:“上来吧!” 鬼王拽下了盖头,古怪地看着教主大人,无辜地眨了眨眼,上去了。 教主大人险些没给压死! 这个月你是把自己吃成猪了吗…… 教主大人被压得头晕眼花,可又有什么办法? 自己娶的媳妇儿,多重也得背! 教主大人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 当傅雪烟如厕归来时,就看见一身喜服的教主大人背着同样一身喜服的鬼王,颤颤巍巍地打她面前走过去了…… 据说姬家的二少爷大婚后,整整七天下不了床,据值夜的丫鬟说,里头的动静很大! 当这一消息传开后,灵芝堂的灰仁肾宝一日之内便一售而空了。 …… 转眼到了六月,鬼帝的魔气彻底消除了,云珠的伤势也痊愈了,父女二人在一个寂静的清晨,留下了一封回圣教的书信。 鬼王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同样留下了书信的还有公孙长璃。 公孙长璃那日昏迷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敞而又柔软的床铺上,床前,守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男子见他醒了,温和一笑:“我是林书彦,这里是国公府,你是哪家的公子啊?怎么晕倒在我爹的马车上了?” 林书彦,姬冥修的姐夫。 世上机缘竟是如此凑巧。 公孙长璃没留下姓名,也没在国公府待上太久,隔日便告辞了,他这一走,音讯全无,还是半年后,姬婉整理书册时,看见了一封用陌生文字书写的信,她拿去给了弟弟。 姬冥修才知,公孙长璃早在数月前便离开大梁了。 他没说会去哪里,也没说何时会再回来。 或许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当然信里并不只是说了这么一件事,还有关于乔薇的、关于大乔氏的。 看过信件后,姬冥修在书房待了许久。 乔薇孕龄渐大,越来越受不住热,六月初便再次搬回了山上。 值得一提的是,空置了三年的泳池总算派上了用场。 乔薇缓缓泡进了凉爽的泉水中,这可不是普通的泉水,而是自地宫引来的神泉。 地宫虽坍塌了,神泉的泉眼却让他们找到了。 乔薇泡得舒服极了。 大白与珠儿在水里游来游去。 雪貂生来会水,独独小白不敢下水。 小雪貂温柔地看了它一眼,小爪爪摸摸它脑袋。 小白依旧踌躇不前。 小雪貂扑通跳了下去。 小白……小白闭上眼,深呼吸,故作勇气,一把跳下去,可刚还没落水,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笑眯眯的声音:“我来啦——”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过来,浑身的小肥肉像水波一般晃荡着,她飞起一跳,咚的一声落了水。 巨大的水波将四小只震到了天上,又下豆子似的下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小白的下水初体验,就这么凄凄惨惨地结束了。 姬冥修处理完公务,回到山上时,乔薇还在池子里泡着,却似乎……已经睡着了。 姬冥修褪去外袍,缓缓下了水,双手绕到她身下,轻柔地托着她,本是要将她抱回屋,却刚一动,她便幽幽地睁开眼了。 “醒着呢。”姬冥修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乔薇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歪,靠上了他的肩头。 姬冥修抬手,将她搂入怀中。 她如今的月份很大了,肚子圆滚滚的,身子也圆润了些,小肩膀圆润又漂亮,惹人想咬。 禁了两个月,咬咬可能不够了,姬冥修的目光落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想想自家老三,最终还是忍住了。 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地说道:“夜罗来消息了,二师妹与沐小将军康复了,如今二人已回南楚,不日便会继承神将府。” 乔薇欣慰一笑:“真好。” 虽然家破人亡,但活着就是希望,沐小将军那样勇敢而坚韧的男人,一定会将神将府再次发扬光大。 “冥修啊。”乔薇忽然开口。 “嗯?”姬冥修看向她。 乔薇垂下眸子,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哪里来的?” 姬冥修的眸光动了动,语气很平静:“你哪里来的?” 乔薇抿了抿唇,望着夜色中跑来跑去的两道小身影,睫羽一颤,扭过头看向他,笑道:“你猜?”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如玉的指尖轻轻捏住她下巴:“确定要我猜吗?” 他说这话时,眸子里渐渐染上了一丝欲色,低沉的嗓音好听得让人耳朵都酥了。 乔薇的身子不由地有些酥软。 姬冥修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她娇嫩的唇瓣,大掌滑入她以内,轻揉慢捻,暧昧地说:“乔帮主,你还没回答我呢,确定我要猜吗?” 乔薇被撩拨得呼吸都不顺了,身子软成了这池子里的水,只差没老老实实地招供。 姬冥修却在这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捧起她的脸蛋,亲吻着她鬓角,轻轻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乔氏,但不论你是谁,我都会一直爱你,爱你到地久天长,爱你到天荒地老,爱你到两鬓斑白,步履蹒跚,走不动路,也说不了话。那时候,孩子们全都大了,不在身边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乔薇的眼圈红了。 姬冥修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看着她:“很感动?” 乔薇的眼圈更红了,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这还真是感动坏了,都哭成这样了,姬冥修骄傲又心疼,期待地问她道:“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嗯。”乔薇点点头,眼泪汪汪道,“我……我……” “你什么?” “我要生了——” (正文完)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发个完结月票红包聊表歉意。 番外见。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天莲山脚有个莲花村,村里有条小溪,小溪附近不知让谁盖了一座小茅屋。 屋子不大,只两间房,其中一间还是厨房。 天蒙蒙亮时,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厨房里走出来,提着一个旧得瞧不出颜色的小木桶,慢慢地走到溪边。 她用白嫩的小手捧着澄澈的溪水,饱饱地喝了一顿,随后,用小木桶打了一点水,呼哧呼哧地拎回小茅屋。 小茅屋前有些野生的小花,许是她每日浇水的缘故,小花们长得格外茁壮。 给小花浇完水,她把余下的溪水倒进了厨房的水缸。 随后,她搬了个小板凳,站在小板凳上,拉开锅盖,望向了蒸格上孤零零的一个白馒头。 她鼓了鼓腮帮子,拿起白馒头,转身去了卧房。 卧房里,另一个小姑娘也起了,那个小姑娘的年纪看上去比她略大一些,约莫八九岁,穿着一身干净的棉布衣裳,衣裳的料子有些旧了,袖口与裤腿儿都有些短。 她正在收拾包袱,听到屋里的动静,一边叠衣裳一边说道:“薇薇啊,东西我都收好了,赶紧上路吧!” 乔薇薇拿着仅剩的一个馒头,委屈巴巴地说:“又没吃的了,灵芝。” 被唤作灵芝的小姑娘将包袱背在身上,走过来,摸摸她圆溜溜的小脑袋,笑容亲切地说道:“那你吃。” 乔薇薇伸出拿着馒头的小手:“一起吃。” 灵芝笑道:“你还小,不吃会饿坏的,我饿一顿没关系,等过了今天,我们就能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了。” 乔薇薇不吃。 灵芝哄着她,把仅剩的馒头吃掉了。 灵芝与乔薇薇同住一屋,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姐妹,二人都是婆婆收留的孩子,婆婆去世后,只剩她俩了。 乔薇薇来的时候就这么大,一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大,灵芝严重怀疑她是营养不良,所以才不长个儿,可是灵芝也没有办法,她自己也是个孩子呢,虽是十一了,可经常饿肚子的缘故,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些,只八九岁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没把自己和乔薇薇饿死都不错了。 灵芝把乔薇薇抱到床上,脱了她那身湿漉漉的衣裳,带着一丝责备的口吻说:“又去打水了?” “嗯。”乔薇薇不看她。 灵芝打开包袱,取出一套干爽的衣衫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一个人去溪边,掉下去了怎么办?” 乔薇薇晃着小短腿儿道:“水浅。” “那万一发大水了呢?” “会水。” 灵芝嗔了她一眼,拿过衣裳给她穿上。 乔薇薇撇过脸:“翠花穿过,不要。” 灵芝瞪她:“就这穿过的衣裳还是我好不容易借来的呢!” 乔薇薇不穿。 说来也是怄人,明明就是个小乞丐,却从不捡人家的旧,宁可把自己的衣裳打上十个八个补丁,也不穿别人的。 灵芝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决定耐心地哄一哄:“乖,今天去选弟子,不能穿有补丁的衣裳,人家会嫌弃的,等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新的,买好多好多新的,一个月不带重样,怎么样?” 乔薇薇严肃着小脸,十分认真地想了想,乖乖地张开小胳膊了。 灵芝给乔薇薇换上了借来的衣裳,一手牵着乔薇薇,一手拎着包袱,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家乡。 她们的目的地是二十里之外的镇上,乔薇薇还小,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刚到村口,便盯着一辆牛车不动了。 赶车的老伯认识这俩孩子,也知道她们是去镇上干什么,正好同村的几个孩子也去,便让她俩搭了个顺风车。 车上的孩子有些瞧不上乔薇薇与灵芝,瘦得跟猴儿似的,还想选入千岚宗做弟子?可拉倒吧! 牛车很快到了镇上。 几人都不用问路,直往人多的地方走就是了。 果不其然,几人没走多久便遇上了千岚宗的弟子。 他们都服用过千岚宗的药散,也拿了千岚宗的参选牌,将牌子交给弟子后,弟子便领着他们去测试的地方排队了。 那是一块宽敞的空地,空地四周围着千岚宗的弟子,每个弟子都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空地的中央放着一张高高的桌子,桌上架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灵石。 参选的孩子们五岁到十五岁不等,排队都将手放在灵石上,若灵石发光了,就说明这个孩子的体内有灵根了。 有灵根便可以修炼,可以修炼就意味着有机会成仙。 但不是每个有灵根的孩子都能被选为千岚宗的弟子,也是得看质量的。 “水。”乔薇薇说。 灵芝道:“你都喝了一路了,怎么喝这么多?” “饿。”乔薇薇说。 灵芝暗暗一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水囊,发现已经让乔薇薇喝没了,又赶紧拿出了另一个,“给。” 乔薇薇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 她约莫是这里最小的孩子,周围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朝她打来,乔薇薇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奈何有些面黄肌瘦,又总耷拉着小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周围的人看了两眼,没看出什么奇特的,渐渐也就打消好奇心了。 前面的人一点一点在减少。 眼看着下一个就轮到灵芝了,人群后方却忽然开始骚动了。 正在监督测试的某位师兄朝人群后望了一眼,随后脸色一变,即刻停下这边的测试,理了理衣襟,迈步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众人顺着他走的方向转过身来,就见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不知何时被人清场了,古老而又宽阔的街面上,八名千岚宗弟子抬着一个精致而又奢华的步撵徐徐走来。 步撵的帘子是合上的,没人清楚里头坐着谁,但这里是测试的地方,莫非对方也是来测试的? “她可不是来测试的。” 乔薇薇身旁,一个十岁出头、身材胖胖的公子哥儿一边啃着嘴里的糖葫芦,一边说:“她是清水真人的女儿,早些年走失了,最近才找回来,是千岚宗找到她的。” 乔薇薇巴巴儿地望着胖公子。 胖公子察觉到自己被打量了,回看了小薇薇一眼,显摆道:“不知道清水真人是谁吧?他可不是凡夫俗子,是仙!” 乔薇薇死死地盯着他的糖葫芦,口水横流。 “所以他女儿都不用测试的,直接能上千岚宗。”胖公子叽叽咕咕地说。 “还是测一测吧。” 步撵外围满了千岚宗的弟子,千岚宗的师兄不知对步撵的少女说了什么,少女温柔地回了他一句。 那声音,真是说不出的婉转动听,好似山涧传来一股清风,把众人心头的燥热都吹散了。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真不知容貌该是何等的出尘绝艳? 所有人都朝步撵看了过去,只有乔薇薇,目不转睛地盯着胖公子的糖葫芦。 千岚宗的师兄亲自捧了灵石过来,恭恭敬敬地递到步撵旁。 步撵内,探出一只十三四岁少女的手,肤若凝脂,柔弱无骨,美得令人窒息。 那只手轻轻地放在了灵石上。 灵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转起了一道强烈的金光。 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天灵根!天啦!她竟然是天灵根!” 灵根从功用上可以分许多种,譬如金木水火土等等,可从来源上却只能分为两种:一种是吃药培养出来的,俗称后天的,另一种则是天生的。 天灵根便是天生的,且千百年不遇。 “不愧是上仙的血脉啊……” “就是啊,真厉害……” 人群中爆发出了阵阵热议,一直到少女离开,议论声都并没有小下来。 千岚宗弟子们一改测了一上午都没测出几个好灵根的颓废,个个红光满面地开始了接下来的测试。 接下来的第一个就是灵芝。 灵芝被测出了水灵根。 这是几乎能与天灵根媲美的灵根,在山下也属于千百年不遇的,千岚宗高兴得都快疯了。 之后是乔薇薇。 乔薇薇人小,面黄肌瘦,千岚宗本不大看好她,可她既是与水灵根的宝贝苗子一块儿来的,众人不免对她也多了几分期待。 然而当乔薇薇把手放上去时,灵石却毫无反应。 灵芝的心当即凉了半截:“怎么会这样?” 千岚宗的师兄道:“很遗憾,但你妹妹,没有灵根。” 灵芝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她和我一起的,为什么我有,她没有?” 师兄叹道:“修炼本就是一个人的机缘,你机缘不错,来千岚宗吧。” ------题外话------ 这是一个带着仙气的番外~希望大家能喜欢~ 本章掉落100留言红包。 【P。S。】明天双倍活动就结束了,月票红包还没有领完呢,加油领、加油领! 章节目录 【番外三】 容小公子一脸懵逼,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疼得嗷嗷直角才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天啦,他的灵根长出来了! 他就知道他是个天才! 他不用训练也能长出灵根,他简直是为千岚宗而生的! 前一秒还在嘲笑容小公子的人,这会子死也笑不出来了,他们即将面临被赶下山的厄运,可这个废物灵根却能够毫无悬念地留下来了。 容小公子的事迹很快在千岚宗传了出去。 老实说,千岚宗的历史上,不乏有半灵根经过不懈的努力与修炼长成完成灵根的事例,可三分之一的灵根还能长好的,简直闻所未闻,当初余师兄都不想带容小公子上山的,只是有宗规在,余师兄不得已,才硬着头皮将人招进来了。 就连这批新弟子的师父都不看好他,随便将他打发去了厨房,本以为月底,这倒霉孩子便要收拾包袱下山,却突然,灵根长出来了。 有眼红的弟子开始泼脏水了。 “该不会是偷吃了聚灵散吧?” “就是就是,他这样的废灵根,没吃聚灵散,怎么可能这么快长好?” 人家半灵根的,也需要两到——三个月才能长全呢。 刘执事是这一批新弟子的师父,他得知动静赶了过来,他与那几个不服气的弟子一样,第一反应也是这家伙偷偷服用了聚灵散。 他二话不说抓住了容小公子的手,仔细探了他的身体。 聚灵散虽是良药,对身体却不是没有副作用的,但凡服用聚灵散的人,脉搏都比常人要虚浮,而显然,容小公子的脉象并没有这样的古怪。 刘执事抽回了手。 刘执事的反应证实了容小公子的清白,于是这件事被传得越发沸沸扬扬了,一直到更厉害的人物来到现场,有关容小公子的议论声才渐渐地小了下去。 今日所有招新的弟子都必须参与灵根的测试,天灵根少女与灵芝也不例外,二人各自从自己练功的地方出发,虽是不顺路,却巧得很,一前一后到达了这里。 千岚宗的宗服皆以白色素衣打底,男弟子外罩一件冰蓝色纱衣,女弟子外罩一件嫩黄色纱衣。 天灵根少女款款而来,哪怕是穿着与所有人一样的衣裳,她也还是穿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场。 她戴着嫩黄色面纱,头发被高高地束起,额前坠了一副黄宝石华胜,衬得她靡颜腻理,眸子如泉水一般澄澈而明净。 她的到来,喧闹的场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与她相比,个子都没长开的灵芝就显得没那么起眼了。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天灵根少女走到测试台前,探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放在了灵石上。 灵石瞬间迸发出了一股比测试那日更为强烈的金光,监考师兄无比惊讶地报了出来:“天灵根,中品!” 所有人都惊呆了。 灵根也是有品级的,从最低的开始依次是:废灵根,也就是三分之一或以下的灵根、半灵根、全灵根,当全灵根彻底巩固之后,就能晋升为下品灵根。 下品灵根之上还有中品灵根、上品灵根,当一个人的灵根达到上品后,便能开始正式修习千岚宗的功法了。 他们所有人还在巩固灵根,一个下品都没有时,她却已经晋升为中品了! 这修炼的速度,实在是不能更强悍了! 虽说她与水灵根苗子都是天之骄子,但显然,她还是更胜一筹啊! 天根灵少女之后,是灵芝。 灵芝总是刚好排在她后面,上一次如此,这一次也是。 灵芝走到测试台前,深吸一口气,将纤瘦的手放在了灵石上。 看得出她还是有些紧张,她不是担心在自己保不住灵根的完整性,毕竟她已经花了两倍的时间来训练,若是连灵根都保不住,那她也太没用了,她担心的是自己追不上天灵根少女。 “水灵根,中品!” 监考师兄激动万分地报出了灵芝的成绩。 灵芝惊讶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另一边,根本没打算留下来看灵芝成绩的天灵根少女,明明已经转身要离开了,听到灵芝的成绩,又转过身来了。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拿正眼看灵芝。 灵芝在千岚宗养了一个月,虽是长了不少,却依旧比实际年纪显小。 一个俗世来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与上仙的血脉有了一样的成绩,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两个中品灵根的冲击下,容小废物长好灵根的劲霸消息渐渐被冲淡了,大家回去的路上,都在谈论灵芝与她的邻居。 “这才多久啊?她都已经是中品了,我听余师兄说,她第一次测试时,连下品都没达到呢。” “灵芝师叔不也是没达到下品吗?可是灵芝师叔今天也是中品了呀!依我看,灵芝师叔不比她差呢。” 几位与余师兄同辈的女弟子有说有笑地打回廊前的小道上走过去了。 灵芝自回廊的另一侧出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意——总算这次也有人谈论她了。 …… 修道之人以素食为主,但并不是全然不吃肉,今日灵芝晋级了中品灵根,大护法让厨房送来了一份烤肉,这可不是山下那些寻常猛兽或家禽的肉,而是灵畜的肉。 灵芝每顿饭里都有三颗灵米,而一片灵兽的肉相当于二十颗灵米,可以说是非常滋补的东西了。 灵芝没舍得吃,都给了乔薇薇。 乔薇薇最近天天吃肉,不像以往那么馋了,对灵芝道:“你吃。” 灵芝摸摸她脑袋道:“我不爱吃肉,你吃吧,知道你馋。” 乔薇薇吸了吸口水,她对肉果真还是没有抵抗力的。 乔薇薇埋头将盘子里的烤肉吃完了。 “好吃吗?”灵芝笑着问。 乔薇薇舔了舔唇角道:“好吃。” 灵芝很高兴。 上山果真是对的,她们终于每天都能吃上饱饭了。 吃过晚饭,灵芝给乔薇薇打了水洗澡。 乔薇薇洗澡的时候不让人在跟前,灵芝已经习惯了,虽然灵芝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应该都不会自己洗澡,但她家薇薇每次都洗得很好,真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乔薇薇洗了个舒舒服服的凉水澡,等灵芝回到屋子时,乔薇薇已经钻进被子里睡着了。 …… 测试完灵根的第二日,所有留下来的新弟子都要在师兄师姐们的带领下前往指定的地点进行第一次的历练。 历练的地点离千岚宗并不远,但由于任务艰难,没个三五日回不来。 灵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带乔薇薇,主要也是带不了:“我已经和厨房打过招呼了,他们每天都会按时送饭过来,你乖乖吃饭,衣裳留着等我回来洗,我和玉香师姐打过招呼了,她晚上会过来陪你,我回来之前,她都会好好照顾你。” 乔薇薇说道:“我要去。” 灵芝给乔薇薇穿好最后一件衣裳:“那里太危险了,听说有不少一阶凶兽,还有二阶的,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保护不了你。” 不知哪个字触动乔薇薇了,乔薇薇竟然吸了吸口水。 灵芝给她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好了,我走了,记得听玉香师姐的话。” 乔薇薇挥手。 灵芝温柔一笑,背上行囊出发了。 灵芝一走,乔薇薇也出门了。 乔薇薇本觉得灵芝不在也挺好的,她有更多的时间吃肉了,可当她赶到后山的小柴房时,却发现容小公子没来。 她在新弟子院的门口找到了即将出发的容小公子。 容小公子耷拉着一颗脑袋,心情特别不好,大家都出发去山脚集合了,只他一个还在原地磨磨蹭蹭的。 “你要去哪儿?”乔薇薇问。 容小公子眼泪汪汪道:“我要下山了,师父说我如今也是有灵根完好的人了,也该和他们一起去历练,我听说那里好多凶兽,每年都有好多历练的新人死在那里……呜呜……我回不来了怎么办?” “我要去。”乔薇薇说。 容小公子吸了吸鼻子,抹泪道:“你一个没有灵根的小屁孩儿去干什么?找死么……” 话到一半,容小公子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对呀,你是水灵根的妹妹,我带着你,找到她,到时候,她不就可以保护我了吗?” 若说这次历练,谁保命的本事最大,非天灵根少女与灵芝莫属了,可容小公子与天灵根少女话都没有说过,人家会理他才怪了,可水灵根的妹妹吃了他好多肉,他找她要点利息还不行啊?! 这么一想,容小公子又对生活充满希望了! 但这事儿不能让人发现,否则他会挨骂的。 容小公子找了个大背篓,让乔薇薇坐在背篓里,他在背篓上盖了快棉布,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此番历练的地点是一座山脉,山脉上种植了大片大片的茂林,领队的师兄师姐们将新弟子带到山脉的入口,便不再往前了。 余师兄叮嘱道:“你们每个人的任务是拿到一颗凶兽的内丹,这里头,有普通的凶兽,也有少量一阶与二阶凶兽,以你们目前的实力,还没有能力与修炼过的凶兽抗衡,所以尽量不要招惹它们,遇上了远远地躲开,你们只用拿到一颗普通的内丹就好,期限是五天。” 他说的轻巧,可事实上,这里的凶兽全都是吸收天地灵气长大的,就算是一只普通的凶兽,也比他们这群小菜鸟厉害好几倍,想击杀凶兽取得内丹,靠蛮力不行,怕是还得靠点脑子与运气。 余师兄正色道:“你们最好结伴同行,记住了,你们自己进去的,就自己出来,不论里头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进去帮你们,有害怕的,现在可以收拾东西下山。” 没人下山。 余师兄道:“很好,我最后再提醒你们一遍,千万不要追击有品阶的凶兽,尤其是二阶凶兽,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一头二阶凶兽的对手。” 这所有人里,自然包括灵芝与天灵根少女。 把她俩加上都不是对手,众人不由地深深忌惮了。 余师兄又道:“没猎到的不会有惩罚,所以如果你们对自己没自信,躲过这五天也罢,但是,作为奖励,谁猎到的内丹最好,谁就能去藏兵阁挑选一件兵器。” 这番话又将众人的胃口一下子吊起来了,谁不知道千岚宗的兵器好啊?若是能得一件,这辈子都光宗耀祖了。 余师兄鼓舞完士气,让众人进入林子了。 众人一进去,便开始挑选自己的同伴,有不少人朝天灵根少女与灵芝走了过来。 天灵根少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转身离开了。 灵芝见她一个人去执行任务,捏了捏拳头,也独自走掉了! 容小公子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想对灵芝说你妹妹手里在手里,却发现灵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哎呀,走那么快干嘛呀?”容小公子欲哭无泪,揉了揉自己快要断掉的肩膀,“我背了一路我容易吗?你就这么跑了?我白背一路了啊?” 有人过来,要与容小公子结伴,容小公子一看,全是半灵根,实力还不如他呢,结伴干嘛?投胎呀?! 容小公子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长出灵根了不起了?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一名弟子不屑地嗤了一声,与几个同伴翻着白眼离开了。 容小公子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灵芝。 这片山脉是千岚宗专门留给新弟子历练的地方,里头加持了千岚宗的阵法,只允许千岚宗的弟子以及三阶以下的凶兽自由出入,理论上来说,还是不致命的。 容小公子背着乔薇薇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气喘吁吁道:“你下来走吧,我背不动了。” 乔薇薇不下来。 容小公子无奈望天:“快找到你姐、快找到你姐、快找到你姐……” 灵芝此时还不知自己被人给惦记了,她碰到了一头一阶凶兽——红毛豺狼。 这种豺狼浑身都是火红色的毛,每一根毛看似柔软,实则像钢针一般,被它碰一下,能生生戳成筛子。 灵芝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对付她,灵芝拔出了防身的匕首,催动灵力,准备等红毛豺狼朝自己奔过来时,一刀子扎进他脖子。 哪知她还没下手,红毛豺狼的背上便中了一支箭。 红毛豺狼当即倒在了地上。 它倒地后,灵芝看见了不远处的少女。 少女淡道:“原来是有主的,给你了。” 这施舍的语气! 灵芝拽紧了拳头:“你猎获的,给你了!” 少女清高地说道:“一阶凶兽,我才不要。” 灵芝深深地被打击了,她在对付这头一阶凶兽前,还在犹豫自己究竟对不对付得了,人家却压根没将这头凶兽放在眼里:“那你还射什么?你不是不要吗?” 面纱下,少女的唇角弧度淡淡:“它的毛好看,能做件衣裳。” 灵芝被深深地打击了。 少女道:“我劝你取了它的内丹,毕竟下次,你可未必这么好运了。” 灵芝倔强地看着她:“我要什么,我自己猎!” 少女漫不经心道:“随你。” 说罢,再不搭理灵芝,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灵芝气得够呛,天灵根了不起吗?天灵根就能不将她放在眼里吗?同样是中品灵根,她能打二阶凶兽的主意,难道她不可以? 念头闪过,灵芝收了匕首,朝着天灵根少女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灵根少女见她追来,也没说什么。 二人都想猎一头二阶凶兽,但二阶凶兽的数量并不多,本以为十分难找,哪知没走几步,便迎面跑来了一头二阶狮虎兽。 二人都拿出了防身的兵器。 可不对,不是一头狮虎兽,是两头! 这样也好,一人一头,都不用抢了。 很快,二人都不这么想了,因为朝她们跑来的根本不是一对狮虎兽,是一群狮虎兽! 这么多狮虎兽,她们可对付不了! 可要逃也来不及了,因为太多了! 就在二人以为自己大难临头时,那群狮虎兽竟然像没长眼睛似的,打二人身侧飞快地跑过去了。 灵芝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 天灵根少女望了望那群落荒而逃的凶兽道:“它们方才不是在追我们,它们是……在别人追。” 灵芝喃喃道:“什么人能吓跑这么多二阶狮虎兽?” 二阶狮虎兽已经是这片山脉中最强大的存在,除非……来了比它们更强大的! 一声震天狮吼自不远处传来,大地都好似抖动了。 二人心肝都颤了颤,不好!三阶白狮! ------题外话------ 如果告诉大家,乔薇薇是条小魔龙,会不会有人觉得很带感呢? 章节目录 【番外四】凶残的薇薇 这片山脉之外设置了千岚宗的阵法,二阶以上的凶兽根本走不进来,除非,是这里头的某一头凶兽晋级突破了。 这样的事从前也并非没有发生过,只是概率太小,还从未被历练的弟子们碰上。 往往巡山的弟子察觉到有凶兽晋级,便会将其驱逐出山脉,今日也太赶巧了些,竟然发生在新弟子历练的时候。 守在入口,一直严阵以待的师兄师姐们发现了感应石的变化。 在感应石散发出淡淡黄光的时候,余师兄的面色就是一变:“糟糕,有三阶凶兽了!”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里头那些新弟子的水平,连对付二阶凶兽都没可能,更别提三阶了。 更可怕的是,品级低的凶兽并不会主动攻击有灵力的弟子,只要弟子不招惹它们,稍稍避避,一般都能避过,可三阶凶兽全都变得极富攻击性,若是弟子们碰上它,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它会一直追着弟子,一直到将弟子拆吃入腹为止。 余师兄如今只祈祷还没有哪个倒霉的弟子被三阶凶兽碰到。 余师兄留下两名师妹继续看守入口,领着三位师弟进了树林:“你们几个,随我进来!” 树林中,三阶白狮已经离灵芝与天灵根少女越来越近了。 三阶白狮能在三公里外嗅到活人的气息,不用说,白狮应该已经察觉到她们的气息,以她们的速度,是断不可能甩开这头白狮的。 灵芝犹豫了一下,眉心一蹙,对天灵根少女道:“我们分头跑,它只能追一个。” 天灵根少女扭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道:“谁要跑了?” 灵芝一愣。 下一秒,灵芝就见她自怀中拿出了一颗碧绿的珠子。 “匿息珠。”天灵根少女道。 虽是刚上山不久,可匿息珠灵芝还是听过的,这是千岚宗内部的一种法器,能帮助隐匿一个人的气息,只要躲在敌人看不见的位置,哪怕只是隔着一张门帘,敌人也绝对探测不到她们的存在。 灵芝问道:“你手上怎么有这种东西?” 他们连正儿八经的功法都没开始学习,别说法器了,一把厉害些的兵器都没有,若不然呢?众人怎么会挤破脑袋去争夺本次历练的第一,不就是因为第一可以进藏兵阁挑选一件趁手的法器吗? 天灵根少女挑眉道:“我师父送的。” 大护法都还没送灵芝法器呢! 天灵根少女恣意地说道:“你以为我是你们,死了也没人兴师问罪吗?” 灵芝噎住了。 尽管她一直在十分努力地缩短自己与天灵根少女的差距,当她听到自己也是中品灵根时,她甚至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与她已经几乎没了差距,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究竟离对方有多远。 就算她是千百年不遇的水灵根又怎样,只要她不是上仙的女儿,就得与所有招新的弟子一样,没有任何差别待遇,吃尽苦头才能一步步地爬上去。 如果她不幸在历练中死了,千岚宗会惋惜,但更多的只会觉得她没有修仙的命。 她的邻居就不同了,千岚宗可不敢让一个上仙的女儿出事! 白狮逼近了。 天灵根少女用灵力催动了匿息珠子,躲在一处凹进去的斜坡下:“不想死的,就过来!” 生死关头,灵芝没矫情,乖乖地过去了。 白狮来到附近,果真没闻到二人的气息,没一会儿便去追击其余的猎物了。 余师兄左手握着感应石,右手拿着罗盘,带着三位师弟一路往树林深处而去。 千岚宗的弟子,要达到化神期后才能散发神识,捕捉方圆多少里以内的任何动静,而以余师兄等人的资质,还不足以通过自身的灵力在这么大一片山脉里找出一头三阶凶兽,因此就需要专用的罗盘以及感应石了。 罗盘上千岚宗护法的神识,能离凶兽越近,感应石闪动的频率越快。 几人顺着罗盘上的指针一路往东而去,哪知走了一半,指针又忽然一转,往南边去了。 “哎,你说你姐姐到底在哪儿?”容小公子背着个小背篓,走得气喘吁吁。 他虽说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可到底没吃过太多苦,这个月除了在厨房扫扫地,喂喂灵兽,就没什么别的体力活儿了,他又不像别的新弟子们,扎扎实实地练了一个月的基本功,他现在……现在真的是快把两条腿给走断了喂! 咚、咚、咚、咚…… 容小公子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他停下步子,愕然地看着被抖起来的尘土,惊恐地张大了嘴:“不……不会有地动了吧?” 背篓中,乔薇薇缓缓地睁开了幽静的眼睛。 “吼——” 丛林深处传来了一声惊天怒吼。 容小公子没上课,分辨不出凶兽的品阶,可听这吼声,至少是头狮子。 狮子、狮子……妈呀! 他还没找到水灵根呢,怎么就碰上狮子了?! 三阶白狮冲过来了。 这是容小公子第一次看见一头活着的狮子,比他想象的大许多,只狮子的一颗脑袋,都好像有背篓里的小家伙那么大了。 容小公子简直魂飞魄散啊,当即双腿一软,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白狮飞起一跳,朝着容小公子咬了过来—— “余师兄!余师兄你看!快到了!”一名师弟指着拼命闪烁的感应石,“三阶白狮就在附近了!” 余师兄心头一喜,拔出了宝剑,正要率领师弟们前去诛杀那头凶兽,却突然,感应石暗下来了。 这说明那头凶兽没有了。 方才那名师弟一愣:“余师兄,怎么会这样?” 余师兄也纳闷呢,若不是确定这块感应石是今早师父亲手交到他手上的,他怕是要以为它坏掉了呢。 这颗感应式是与护山大阵相呼应的,一旦阵法中出现了二阶以上的凶兽,感应石便会发光示警,一旦危机解除,示警便会消失。 “应当是……离开了吧。”余师兄道。 总不会是死了,毕竟这么厉害的凶兽,绝不是那群新弟子能够对付的。 他知道二护法一定给了天灵根少女防身的法器,可法器也需要灵力才能催动,以天灵根少女目前的灵力,根本催动不了能够击杀三阶凶兽的法器,至多是一颗匿息珠罢了。 她有法器在身,都杀不死三阶凶兽,别的新弟子就不可能了,因此,三阶白狮一定是走出阵法了。 一棵大树后,乔薇薇坐在地上,背靠着树身,小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萌萌哒地打了个饱嗝。 …… 三阶白狮的事虽然过去了,可余师兄并不敢掉以轻心,山脉四周有阵法,二阶以上的凶兽只能出,不能进,他并不担心三阶凶兽回来,可他担心这片林子里还有别的凶兽要晋级。 凶兽晋级往往存在片区性,一个晋级,另一个也就不远了。 余师兄紧急召回了所有新弟子,提前结束了本次的历练。 因进去的时间太短,绝大多数弟子连个凶兽的毛儿都没摸着,更别说拿到内丹了,不过,却有一位十分幸运的女弟子,她只有半灵根的资质,却在半路碰到了一头不知被谁射死的一阶红毛豺狼。 当时周围没有别人,她便壮胆挖出了红毛豺狼的内丹,成为本次历练中唯一完成任务的弟子。 余师兄大力表扬了她:“……回头我禀报师父之后,便带你去一趟藏兵阁。” 女弟子激动地问道:“我能挑选一件法器吗?” 余师兄微笑:“能。” 女弟子简直要乐坏了! 天灵根少女瞥了一眼身侧的灵芝,清高地说道:“早让你挖你不挖,现在好了,便宜别人了?” 天灵根少女是不在意那点法器的,毕竟她是上仙的女儿,想要多少法器没有?藏兵阁的她还看不上呢! 灵芝却不同了,就她看不上的这些,还是灵芝求都求不来的呢。 奢华的步撵来了,天灵根少女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下,坐上她专属的步撵回千岚宗了。 灵芝的脸色有些难看。 余师兄看了灵芝一眼,眸光动了动,没说什么,领着众人离开了。 容小公子也打阵法中出来了,也结合众人口中的消息,猜出那头吓晕自己的白狮是一头三阶凶兽了。 乖乖,他们两个是怎么没死的啊…… 眼下,灵芝就走在前面,可他没勇气向灵芝坦白自己把她妹妹带来了,他都不知道他俩方才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只知道,如果水灵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弄死他、狠狠地弄死他! “小祖宗,你回去后,别跟你姐姐告密行吗?” 容小公子求了乔薇薇一路。 乔薇薇吃饱睡香,在背篓里打起了甜甜的小呼噜。 …… 灵芝回到小院时,乔薇薇已经坐在廊下的台阶上等她了。 灵芝一整日的郁闷,在看到乔薇薇那张稚嫩的小脸时,瞬间消散无踪了。 她将乔薇薇牵回了屋,乔薇薇脸上有些泥,她猜她又玩泥巴了,这么小的孩子正是玩泥巴的时候,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打来热水,给乔薇薇洗了脸。 洗到一半时,余师兄来了。 “你在这儿等我。”灵芝将乔薇薇放到椅子上,转身打了帘子出去。 此时,已入夜,有晚课的弟子去上晚课了,没晚课的回屋歇息了,路上没什么人。 但余师兄还是恪守礼仪,没进院子半步。 灵芝走了出来,客气地说道:“余师兄,进屋喝杯茶吧。” 余师兄道:“我叫余杰,你以后,直呼我名字吧。” “这……”对方比自己大很多,灵芝叫名字,有些叫不出口。 余师兄递给灵芝一个盒子。 灵芝打开盒子一瞧,竟然是一把泛着黑光的匕首。 余师兄道:“虽然……不是什么厉害法器,但上面有我师父的灵力,你遇到危险的话,可以用它抵御一次三阶凶兽的攻击。” 灵芝忙道:“这么宝贵的东西,我不能收。” 余师兄笑道:“收下吧,这是我做新弟子的时候,第一次历练赢来的法器。这些年一直没用到它,如今用不着了,放着也是浪费。” 余师兄是那一批里最优秀的弟子,这样的法器已经不能匹配他的实力,可对灵芝这种新弟子而言,简直是比匿息珠更好的东西。 灵芝抿唇道:“这会不会不合规矩?” 余师兄笑道:“你放心,我和大护法打过招呼了,你收下吧。” 既然师父都同意了,灵芝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多谢余师……余……杰。” 余师兄微笑着离开了。 灵芝抱着盒子,兴高采烈地回了屋,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法器展示给乔薇薇:“薇薇,我也是有法器的人了!你看!” 乔薇薇嫌弃地撇过脸。 灵芝去洗澡后,乔薇薇拿出匕首,无比嫌弃地扔到了床底下。 等灵芝洗完澡回来时,盒子里已经有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 ------题外话------ 有奖问答来一波:第二把匕首其实是什么呢? A:一把普通的匕首 B:乔薇薇的龙鳞 章节目录 【番外五】 千岚宗的新弟子每次历练结束后都会有一日假期。 天不亮,灵芝便与乔薇薇起了床。 灵芝已是大护法的亲传弟子,每月除了一定数量的灵米供应外,还额外有属于自己的月钱。 灵芝昨日去向大护法报平安时便已经领到了自己的第一份月钱,足足十两。 这些银子在那些大弟子眼中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灵芝与乔薇薇这种穷光蛋而言,足够她们花销许久了。 至少灵芝是这么认为的。 乔薇薇坐在床上,晃动着小短腿儿:“去哪儿啊?” 灵芝捉住乔薇薇不停晃动的小短腿儿,给她穿了鞋,说:“下山啊。” “不来了吗?”乔薇薇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 灵芝笑了笑:“当然要来啊,只是下山买点东西,我不是说了吗,等我有钱了就给你好多好多衣裳,每天不重样。” “哦。”乔薇薇放下心来。 灵芝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你很喜欢这里吗?” 乔薇薇:“嗯。” 有肉吃。 灵芝原本有些担心自己常把她一个人留在院子,她会感到不适应,没想到竟然还会喜欢。 转念一想,比起在山下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如今至少不用再挨饿受冻,似乎真的很不错。 穿戴整齐后,灵芝背了个空包袱,牵着乔薇薇的手出了院子。 今日,可不止她俩想下山,就连她邻居也早早地带着丫鬟出了门,她们虽住得近,可几乎没什么交流,天灵根少女自然不会邀请灵芝与乔薇薇坐她的马车了。 灵芝已经慢慢认清现实了,对这种差别待遇也就没最初那么大反应了。 “走吧。”灵芝对乔薇薇说。 乔薇薇不动。 “怎么了?”灵芝问。 乔薇薇伸出小胳膊:“抱。” 另一边,容小公子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山,刚走出新弟子院,厨房的师傅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了,揪住容小公子的耳朵一顿破口大骂:“臭小子!别以为你灵根长好了,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容小公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疼得嗷嗷直叫:“我做什么坏事了我?您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还装蒜是吧?好啊,你跟我来!”厨房的师傅将容小公子拽去了灵兽园,指着一大群瘦得皮包骨的灵兽道,“这就是你喂了一个月的灵兽?你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你怎么喂的?!” 容小公子心虚地眨了眨眼,含糊不清道:“就、就这么喂的啊。” “你真的喂了吗?” “喂、喂了啊。” 就是喂得少嘛…… 厨子威胁地看着他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饲料拿出去卖了?” 容小公子瞪大了眸子道:“怎么可能啊?除了历练那一次,我这个月就没下过山!” 厨子一想也是,新弟子没有令牌根本出不了千岚宗,可如果不是这小子把饲养灵兽的肉给卖了,灵兽怎么会全都像是没吃过东西似的? “你是不是私吞了?”厨子问道。 提到这个,容小公子有底气了,挺起了小胸脯:“怎么可能啊?那么多肉,我一个人吃得完吗?我是每天偷吃了一两块没错,但其余的,绝对不是我吃的!” 是那个小家伙吃的! “我对天发誓!”容小公子信誓旦旦地说。 厨子也觉得这小子吃不了那么多,但灵兽怎么就全都营养不良了呢? 厨子不耐烦说道:“行行行了!以后你别来喂了!” 都把他肥嘟嘟、圆滚滚的灵兽给喂瘦了,鬼知道他的灵兽经历了什么?! 千岚宗的山脚,往东南行进约莫十里,便有一个比莲花镇繁华不少的玉河镇,此镇以玉河而得名,三面环水,空气湿润,风景宜人。 灵芝抱了一路,有些抱不动了,放乔薇薇下来,让她自己走。 她给乔薇薇买了一串糖葫芦,乔薇薇一边吭哧吭哧地啃着糖葫芦,一边让灵芝牵着,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穿梭。 忽然,她眼珠一转,看见了一个做糖画的。 她不走了。 灵芝停下步子,顺着她的目光一瞧,问道:“你想要这个?” 乔薇薇点头。 灵芝牵着她走过去,指了指架子上用做好的糖画:“你要哪个?” 糖画种类繁多,有龙有虎有飞凤,也有牡丹寿桃小人儿等。 乔薇薇要了一只飞凤。 “五文钱。”老板说。 灵芝给了钱,将用糖做的飞凤递给了乔薇薇,恰巧乔薇薇把糖葫芦吃完了,又接着吃这个。 灵芝又带着乔薇薇去了裁缝铺子,给乔薇薇买了几套成衣,之后,她又买了些日常用的东西。 她从前不识字,可进了千岚宗后也开始学着识文断字了,她觉得薇薇也该学学,可又不好浪费千岚宗的笔墨,于是用月钱买了一套文房四宝。 这些东西下来,她的银子去得差不多了。 就在她打算打道回府时,乔薇薇看上了一家古董铺的金扇子。 那金扇子其实并不是古董,但做工极为精致,色泽明艳,金灿灿的,仿佛会发光一样。 乔薇薇看得眼睛都直了。 但这个东西,灵芝买不起啊! 别说她已经把钱都花出去了,便是没花,十两银子也是绝不可能买到金扇子的。 就在灵芝犹豫着怎么把乔薇薇哄走时,一道清隽的身影自她身后走了过来,对店铺的老板道:“这扇子我要了。” 灵芝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惊讶地转过身来:“余师兄?” 余师兄微微一笑:“还叫我师兄呢?” 灵芝尴尬地说道:“余……” 余不出来了。 余师兄花了两张银票,买下了那把金扇子,随后,将金扇子递给乔薇薇道:“给。” 灵芝没料到余师兄是给薇薇的,赶忙拒绝道:“使不得的……” 话未说完,乔薇薇将金扇子抱进怀里。 灵芝沉了沉脸:“薇薇。” 乔薇薇抱紧金扇子。 余师兄笑道:“一把扇子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灵芝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余师兄笑了笑,说道:“这些黄白之物何来贵重一说?” 灵芝了然,修道之人不说早已看破红尘,却并不在于这些金银珠宝,在他们眼里,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大概都不叫东西,求而不得的功法与兵器才是他们追求的至宝。 灵芝说道:“不论怎样,多谢……你了。” 不远处,有人在差楼上目睹了这一幕。 “小姐,你瞧,那不是新弟子院的大弟子吗?他怎么会和那两个野丫头在一起?还买东西送给人家妹妹,我听说,他还给她送了一个法器呢,是不是她嫉妒小姐有法器,她却没有,所以故意找余大师兄要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天灵根少女的贴身大丫鬟。 天灵根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谁许你背后议人是非了?再敢乱嚼舌根子,当心我把你送回洛阳!” 一听要被送回洛阳,大丫鬟果断噤声了。 天灵根少女有个做上仙的父亲,她不论资质与背景都在灵芝之上,她根本都没将灵芝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去嫉妒或在意灵芝所拥有的东西。 至于说那个小家伙—— 心思闪过,天灵根少女朝乔薇薇看了过去。 乔薇薇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边玩,还一边亲。 天灵根少女不屑一哼:“乡巴佬。” 乔薇薇唰的扭过头来! 天灵根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仿佛涌动着魔气的眼睛,她的心口就是一震,她眨了眨眼,再次朝对方看去,对方却已经低下头,继续亲亲手里的金扇子了。 天灵根少女喝了一口茶,一定是她眼花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双那么可怕的眼睛? “小姐,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大丫鬟提醒。 天灵根少女确实没了待下去的兴致,丢了一锭银子,没让找钱便带着丫鬟下楼了。 当她走到马车那边时,车夫苦着脸告诉她,不知哪个杀千刀干的,他就去了趟茅房,回来马车便散架了。 大丫鬟斥责道:“没了马车你让我们小姐怎么回去啊?” 车夫道:“我再去镇上租一辆?” 大丫鬟冷声道:“我们小姐千金之躯,怎么坐别人坐过的马车?” 天灵根少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灵芝也要回去了,灵芝一转头,看见巷口的邻居,她颔首打了招呼,便拉着乔薇薇的手离开了。 乔薇薇爱不释手地抱着金扇子,亲亲,亲亲,再亲亲。 没了马车,天灵根少女也只得步行,如此,倒是与灵芝等人走到一路了。 余师兄也在。 几人话不多,只安安静静地走着,相安无事,一直到出了玉河镇,走过一处小峡谷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三名千岚宗的新弟子,被一群泼皮散修给拦住了。 散修一共五人,个个的修为都在筑基中上,而这三个新弟子,除了容小公子以外,余下两根还都是半灵根的状态,难怪被人打劫得死死的了。 “什么人竟敢在千岚宗脚下闹事?” 余师兄一声厉喝,容小公子三人转过了身来,随即,几人像见了救星似的,拔腿跑向了余师兄。 “余师兄,余师兄,他们要打劫我们的灵石!”一名新弟子委屈巴巴地说。 容小公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傻叉啊!这种事你也敢往外说?! 果不其然,余师兄听了他的话,脸色瞬间沉下来了:“谁许你们私自购买灵石了?” 灵石与聚灵散一样,都是能为修道者提供灵力的东西,它的效果因品级高低而异,有些上品灵石,比聚灵散的效果还要好,但灵石多有杂质,这些人还没学会吸取灵石之气的法门,就这么买回去用,很有可能把灵石中的杂质一同吸收了进去,这对灵根而言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种极大的负担。 因此,新弟子院明确贴了告示——禁止购买或使用灵石。 “你怎么也要买?”余师兄看向了容小公子。 容小公子挠挠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忽悠过来的,太特么丢脸了。 这边,余师兄在训话,另一边,五个胡子邋遢的男人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扫了几人一眼道,惊喜地说道:“今天运气不错啊,竟然有个天灵根和一个水灵根。” 天灵根少女厌恶地看了几人一眼。 灵芝将乔薇薇藏到了自己身后。 新弟子涉世未深,不知对方身份,余师兄却是能猜出个大概的,这些人都是被名门正派逐出门户的散修,不走正道,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修行上也盲从捷径。 有灵根的少女都是天生的鼎炉,灵根资质越佳,功效越大,这群人俨然是打上灵芝与天灵根少女的主意了,想把她们炼成鼎炉,以此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余师兄道:“连千岚宗的人都敢动,你们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为首的男人道:“什么后果?杀了你们几个,千岚宗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话到这个份儿上,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了。 这几人与余师兄一样,都是筑基修为,可他们人多,打起来会有些麻烦。 余师兄对灵芝二人道:“我先拖住他们,二位师叔尽管带新弟子赶回千岚宗。” 二人自知留下也是累赘,听从了余师兄的建议。 灵芝抱着乔薇薇,天灵根少女带着丫鬟,与容小公子等人飞快地朝千岚宗的方向去了。 他们企图分出人来追击,全都被余师兄拦住了。 余师兄不愧是刘执事座下天赋最高的大弟子,以一敌五仍能立于不败之地,只是余师兄万万没料到的是,对方手里竟然还有后招! 一头比三阶白狮更可怕的凶兽——黑虎狮朝着几人扑了过来。 同问三阶凶兽,这只黑虎狮却达到三阶的巅峰,隐隐要突破四阶了,这个级别的凶兽,想要撕掉几个新弟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余师兄暗道不好,想过来击杀这头黑虎狮,却被那五人死死地缠住了。 灵芝是在山里长大的,对如何利用山中的地形十分熟悉,她望了一眼附近的峭壁以及峭壁下那条湍急的玉河,把乔薇薇递给容小公子说:“你带着薇薇先走,我去把它引开!” 容小公子结巴道:“你你你你……你能引开吗?” “能。” 不能也得能,让黑虎狮追上,他们所有人都没命了。 灵芝掏出了怀中的匕首,也递给了容小公子:“这是余师兄送给我的法器,能抵御三阶凶兽的一次攻击,你拿着防身。” “可是可是……” 不待容小公子可是完,灵芝咬破手指,在身上涂了鲜血,随后催动法诀,施展轻功朝着峭壁的方向奔了过去。 她身上的血腥气,很快便将黑虎狮吸引了。 黑虎狮调转了方向,朝着她飞快地追了过去! 灵芝是算好了距离的,对面的峭壁太高了,以她这三脚猫的跃不上去,可黑虎狮也不能轻松地跳过去,好在峭壁之上有个岩洞,她若是能跳进岩洞里,也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这么做有些冒险,毕竟岩洞太小,她若是没跳进去,就会掉进河里,而黑虎狮是会凫水的,那样她就死定了! 乔薇薇看着灵芝起跳,表情很冷静。 灵芝成功地扑进了岩洞。 岩洞小得刚好能容她进入,而黑虎狮一颗脑袋都比岩洞大了,当即撞得闷哼一声,挥舞着爪子掉进了河里。 河流湍急,将黑虎狮冲了下去。 可若是以为这样危机便解除了,那也太天真了。 就在黑虎狮掉进河里的一霎,一头更为凶猛的黑虎狮奔了出来,这头黑虎狮俨然已经突破五阶,气场强大得能散发出威压了了! 天灵根少女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赶忙自怀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钟鼎,青铜钟鼎飞速地变大,朝着几人罩了下来。 这是昨日自归去后,二护法新送给天灵根少女的法器,也是防守型的,上面加注了二护法自己的灵力,不需要少女再额外消耗灵力。 只是所有人都在往法器里跑时,容小公子却摔了一跤,等他抱着乔薇薇爬起来,想再进金钟鼎时,已经太迟了,金钟鼎已经彻底地罩在地上了。 四阶黑虎狮凶残地奔了过来。 “啊啊啊,怎么办呐?匕匕匕……匕首……”容小公子拔出了匕首,“你你你你你……你是三阶吧?” 开什么玩笑,这是实打实的五阶!一巴掌能拍死一名筑基高手! 别说一把这样的匕首了,一百把都不够! 所有人都不忍往下看了。 “吼——” 黑虎狮飞起一跳,狠狠地扑向了容小公子。 容小公子闭上眼,一把将匕首刺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好像使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力量,乌云层层叠叠地压了下来,山河失色,天空仿佛现出了一道龙吟,大地都抖动了,玉河的水卷起百尺高浪。 容小公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失聪了! 他维持着一手抱孩子,一手举匕首的姿势,持续了足足半晌,等他回过神来时,就发现四阶黑虎狮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这还不是最惊讶的。 咔! 在他身后,传闻能抵御九阶凶兽长达一个时辰攻击的金钟鼎,突然之间裂开了一道口子,口子越裂越大,直至,嘭的一声碎成了渣! ------题外话------ 修哥:媳妇儿这么厉害,怎么办呐? 章节目录 【番外06】 这一幕,简直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个容胖子真的把一头黑虎狮杀死了? 等等,黑虎狮死了就算了,为什么连金钟鼎也碎掉了?还给碎成了这幅德行! 难道那把匕首的威力如此之大,余波都能震碎一个如此法器吗? 天灵根少女是最惊讶的,因为除了她,没人知道这个金钟鼎究竟有多厉害,这是连九阶凶兽都能抵挡一个时辰的顶级法器,绝不可能轻易被震碎,可摆在她眼前的事实,又告诉她一切不是在做梦。 金钟鼎真的碎了。 在这个巨大的震惊下,乃至于她都没那么在意一个新弟子竟然击杀掉一头五阶黑虎狮了。 另一边,余师兄也结束了战斗,离开朝这边赶来。 早在结束前,他便听见了凶兽的怒吼,等打跑那五人后,他御剑飞了过来。 在山下御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毕竟山下灵气不多,只有出的,没有进的,筑基修文的弟子还不能在体内储存大量的灵气,他御剑消耗掉大半,若是那五人再折回来,他怕是没有多余的灵力折腾了。 好在那五人是真的跑远了。 余师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他都做好要与五阶黑虎狮一番恶斗的准备了,结果他定睛一看,黑虎狮已经死了。 当然金钟鼎也碎了,只是碎成那副德行,他压根儿没认出那是金钟鼎。 他看向了插在黑虎狮胸口的匕首,有些难以置信师父当年送给他的东西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师父用心良苦了。 很快,他发现匕首的新主人——灵芝并不在现场,他眉心一蹙:“灵芝呢?” 几人摇手指了指湍急的河流。 他再次御剑飞了过去,将灵芝从岩洞里救了出来。 灵芝的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等他带着灵芝回到大部队时,容小公子已经晕过去了,妥妥哒吓晕的。 余师兄挖掉了黑虎狮的内丹,将容小公子背了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赶紧回千岚宗吧。” 几名新弟子跟紧了余师兄。 灵芝将乔薇薇抱了起来。 天灵根少女总感觉今天的事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灵芝,尿。”乔薇薇突然捂着小屁屁说。 灵芝担心那伙人追上来,轻轻地说道:“现在要尿啊?能憋一下吗?” 乔薇薇的小脸涨得通红:“憋不住了。” 灵芝四下看了看,找到一片花丛,抱着乔薇薇走了过去。 天灵根少女的目光落在花丛里冒出来的一颗小脑袋上,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几乎所有人都吓坏了,就连灵芝的脸色都煞白煞白的,可那个差点儿被黑虎狮一口吞掉的小家伙,却连哭都没有哭过,俨然是……他们之中最冷静的一个。 要说她是有多厉害,天灵根少女是不信的,天灵根少女早就听说了,灵芝的妹妹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 天灵根少女又想起她抱着金扇子亲亲的画面,不由地呢喃道:“莫不是个傻子?” 灵芝也担心乔薇薇吓坏了,可见乔薇薇的样子,似乎压根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灵芝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薇薇还小,不认识那些凶兽,不知道它们是会吃人的,不怕也正常。 何况,她们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哪里那么娇贵? 天灵根少女的丫鬟哭哭啼啼了一路,一直在说小姐你把我送回洛阳吧…… …… 余师兄回到千岚宗后,即刻向宗门禀报了山下的事。 有散修带着五阶凶兽在附近出没,极有可能危机镇上百姓的安危,宗门即刻派了两名结丹境的高手,前去捉拿作恶的散修,违抗者,就地处决。 击杀五阶黑虎狮子的事让容小公子又火了一把,这确实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啊,人家连二阶凶兽都惹不起时,他就已经能击杀五阶的了。 刘执事也火了,毕竟那个法器是他亲手打造的,上面有他注入的一丝灵力,可没注入太多,就这样,都把顶级法器金钟罩给震成碎片了。 一时间,找刘执事打造法器的人几乎踏破门槛。 当然这是后话,当下,金钟罩碎裂的事还没彻底传开,只在场的几人知道。 天灵根少女回到自己所在的山峰后,先去了一趟二护法的住所,给她老人家请安。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二护法已从余杰口中得知了事发经过,明白她心里在不舒服什么,安抚她道:“虽然击杀黑虎狮的人不是你,但你也保护了几名新弟子,功不可没。” 天灵根少女垂眸道:“我还是太着急了,我应该等所有人都过来,再拿出金钟鼎的。” 这话是自责自己险些害死容小公子与灵芝妹妹,还是不甘自己给容小公子创造了一个大出风头的机会,恐怕只有她心里清楚了。 二护法一针见血道:“你对付不了它的。” 心思陡然被戳破,天灵根少女抓紧了手指。 二护法徐徐说道:“他不是赢在天赋上,是赢在法器上。你不必与一个俗世来的弟子较劲,你是上仙的血脉,不要降低自己的身份。” 天灵根少女低下头:“弟子知错了。” 二护法语重心长道:“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天赋究竟有多难得,天灵根只有上仙的血脉才会有,但不是每个上仙的血脉都是天灵根,你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不要被这些小事羁绊了。” 天灵根少女跪坐在垫子上,绕着腰间的流苏,嘀咕道:“那个俗世来的水灵根也很厉害。” 二护法淡淡地挑了挑眉道:“厉害么?花了两倍的时间来训练,不也才同你一样是中品灵根么?你若花上两倍的功夫,早已是上品灵根了。” 这么一说,天灵根少女的心里又舒坦了。 二护法站起身:“你跟我来。” “是。” 天灵根少女在二护法走过去后,徐徐站起身,跟着二护法出了大厅,右转绕过回廊,进了一间宽阔而又庄严的殿堂。 殿堂里摆放着不少好东西,大多都是法器。 二护法在一个用光波罩着的台子前停下脚步,挥手一划,光波消失了,露出一个沉甸甸的盒子来。 二护法打开了盒子,取出一块血红的晶石,递给天灵根少女道:“它叫龙晶,是吸收龙气日积月累凝结而成的晶石,里头有一滴珍贵的龙血,我将它送给你,以后,它就是你的兵器。” 说罢,二护法用法力将龙晶化作一柄长剑,递到了天灵根少女的手中。 她就知道她师父是疼她的,嘴上说着不让她争强好胜的话,却拿了这么宝贵的法器给她。 天灵根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激动地说道:“多谢师父!” 二护法点点头:“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天灵根少女微笑:“嗯!” 师徒二人迈步走出殿堂。 “哎呀,东西被人送走了。” 天灵根少女步子一顿,古怪地扭过了头来。 二护法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天灵根少女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二护法问道:“你能听见?” 天灵根少女愣了愣:“师父……没听见?” 二护法摇头:“我没有,但是在你之前,也有人在这里听见过说话的声音,不过并没找到说话的人。” “师父不觉得奇怪吗?”天灵根少女问。 二护法道:“奇怪呀,不过我想应该是你们听错了。” “是吗?”天灵根少女眨了眨眼,拿上宝剑,从一道虚晃的残影中一穿而过。 残影摇了摇头,没什么失望的,似乎是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了。 夜里,灵芝与乔薇薇洗白白后,躺在硬板床上睡着了。 睡到半夜时,乔薇薇被尿尿憋醒了,迷迷糊糊地爬下床,去找茅厕了。 这里的茅厕是在后院,可乔薇薇睡糊涂了,还当自己在村子里呢,稀里糊涂地走出了院子,往左一拐,朝着印象中的“茅房”走去。 她走着走着,走进了一扇大门,大门后,是一座清雅的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是正对着的方向,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暗红色官服,带着官帽,身材比余师兄的还要高大不少。 乔薇薇揉了揉眼睛。 男人转过身来,戏谑一笑:“哟,又有人来了。” 如果天灵根少女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就是她白日里听到的声音。 “还是个孩子。”男人笑道,说罢,却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乔薇薇了,毕竟过来的人那么多,他每个都理会一下,岂不是要累死了?何况这些来的人,全都看不见他们,理了又有什么用? 乔薇薇睁大无辜的眸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的个子还没桌子高,但她当走过来后,发现在男人的对面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她古怪的目光在两个男人的身上来回切换。 穿着官服的公子疑惑地开口了:“咦?她好像能看见我们?” 乔薇薇扒着桌沿,踮起脚尖,看了看桌上的棋子,她俨然对这些黑黑白白的东西没什么兴趣,稳稳地站回了地上。 “小家伙。”穿着官服的公子戏谑地弯下身来,伸出一根手指,要去戳戳乔薇薇的脸蛋,乔薇薇却张开小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啊!你这小家伙!居然咬我!”穿着官服的公子赶忙抽回了手指,一脸警惕地看着乔薇薇,“你属狗的?” 乔薇薇:“汪!” “……”没法儿接了。 乔薇薇又看向了另外一个男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道虚晃的残影,残影比穿着官府的男人还要高大,一身玄色宽袍,徐徐地垂落在地上。 男人的腰身束着一条闪动着金光的腰带,因被宽袍挡住了,倒是没让乔薇薇看见。 乔薇薇又看向了他的脸。 他的脸施展了幻术,外人看去只是一团黑漆漆的迷雾。 乔薇薇爬上了他的腿。 穿着官服的公子狠狠一怔:“呀,她能摸到你!” 乔薇薇站到了他的腿上,柔软的小身子贴进他怀中,抬起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小手,摸上了男人的脸。 男人的脸上有个金色小月牙,乔薇薇摸了摸小月牙。 这是连穿着官服的公子都看不到的容貌,却让这小丫头看到了,公子可不是会认为她是乱摸的,因为如果他记得没错,大人的那个地方,确实是长着一个很独特的印记。 公子惊得险些要说不出话了:“你的幻术对她没用?” 摸摸俨然是不够的,乔薇薇又踮起了脚尖,崛起软红的小嘴巴,亲了亲那金光闪闪的小月牙。 ------题外话------ 修哥:再亲是要负责任的,我告诉你! 第二卷 【番外07】 官服公子简直目瞪口呆,他没眼花吧,这小家伙对他家尊尊尊尊尊尊……尊敬的大人做了什么? 她竟敢如此亵渎大人! 放开大人,让我来! 官服公子死死地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这小家伙究竟怎么作死。 他家大人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吗?最讨厌别人碰他,连打他的虚影里穿过去都不可以,这小东西,竟还上手……不对,上嘴了! 那亮晶晶的口水,糊了大人满脸,幻术都快被她给糊没了。 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出乎意料的是,男子却并没有把冒犯他的小家伙推开。 又或者,就连男子自己都还没从这种真切的触碰中回过神来。 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碰”过一个人了,哪怕这小家伙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但也不影响他心底的怔愣。 只是他没怔愣多久,便被一股奇异的感觉唤醒了。 乔薇薇想把小月牙带走,开始用手去抠他的脸了。 “……”这就不可爱了啊。 乔薇薇踮起脚尖抠了半天,什么也没抠下来,忽然之间不动了。 男子以为她是要放弃了,却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顿,就要把乔薇薇拿开,谁知已经迟了。 他还没动手,便感觉自己腿心一热——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幼龙竟然在他身上尿了、尿了、尿了…… 虽然带不走,却成功地打上了自己标记的乔薇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灵芝,我尿裤裤了。” “……嗯……又尿了吗……我给你换……”灵芝半梦半醒地打了水来,神游一般地捯饬了一番,抱着乔薇薇睡着了。 …… 接下来的几日,陆陆续续有弟子长出了完成的灵根,所有拥有完整灵根的弟子都在师父的指导下开始了引气入体的训练。 这里的引气入体并不是简单地将灵气引入丹田,而是要引导大量的灵气在自身的筋脉中游走。 新弟子的筋脉还很细弱,灵气在体内游走,就像是有针在体内戳来戳去一样,这个过程本身是十分痛苦的。 而正因为痛苦,身子紧绷,不能放松,不能放松,灵气走得更难,因此也就更痛。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约莫就是这个道理了。 余师兄一大早去新弟子远巡查时,新弟子院里简直哀嚎一片,唯一没有哀嚎的是容小公子。 容小公子盘腿坐在第一排,他左边的人已经疼晕了,右边的人也差不离了,后面的嗷嗷直叫,眼泪都给嚎出来了。 他的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 引气入体这么痛苦,他还是不要引了。 死活不承认是自己引不了…… 刘执事出去晃悠了一圈,回来时新弟子已经“瘫痪”了大半,知道不到十个还坐在那里苦撑着,其中容小公子是其中身姿最挺拔的一个。 容小公子见师父来了,装模作样地结了个手印,长舒一口气。 刘执事点了点头,让容小公子过来了。 从前是他错开这个徒弟了,虽是个废物灵根,却顽强不屈地长出了完成的灵根,不仅如此,还用他的匕首击杀了一头五阶凶兽,虽说都他那把匕首的功劳,可金钟鼎都被震碎了,他却没被强大的灵力反噬到,足见他是块好苗子。 从现在开始,他决定好好栽培他! “练气练得怎么样了?” 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生活过得怎么样? 容小公子没料到师父会亲口与他说话,回头望了半晌,确定只有他一人被叫来了,才受宠若惊地答道:“挺、挺好的!” 刘执事不觉得这孩子会编谎话骗他,拍了拍容小公子的肩膀,说:“我看你练得差不多了,过来我教授你一套拳法,回头你再交给他们。” “我……我……我教给他们?”容小公子结巴了,这波宠爱来得太快,他简直反应不过来。 “正巧我下午有些事要出去。”这个任务原本是要交给余杰的,可刘执事既有心栽培容小公子,自然会将他推到明面上了。 容小公子怀揣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去了,一直到这时候,他都坚定坚信自己能学好的,毕竟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练气已经不行了,总得给他来个行的吧。 事实证明他错了。 刘执事折了一截树枝递给容小公子:“我先教你三招,第一招,大鹏展翅!” 刘执事张开双臂,一跃而起,一股强大的灵力伴随着他的迫近,自半空强势地压了下来。 容小公子的嘴巴都被吹斜了。 “第二招,移花接木!” 这一招容小公子根本没看清师父是怎么动作的,手里的树枝没了。 “第三招,探囊取物!” 刘执事一只手伸向了容小公子的丹田,在丹田的前一寸稳稳停住,随后他收了气:“看明白了吗?” 容小公子已经看傻了。 乔薇薇去后山的柴房找容小公子时,容小公子正一个劲儿地泪流满面:“……怎么办?我记不住……我一招也没记住……” 乔薇薇看着空荡荡的烤架,肚子饿饿,小心心有点难过。 “呜呜……我死定了……我师父还让我教他们……我自己都不会……我怎么教?”容小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想到了什么,眼泪汪汪地看向乔薇薇道,“你姐姐是不是也学了这套拳啊?能……能让她教教我吗?” 乔薇薇想了想,点点头,领着容小公子去找灵芝了。 灵芝很大方地将这套拳法施展了一遍,还分解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动作,帮助容小公子记忆。 “大鹏是鸟,你看这个动作像不像一只鸟?” 容小公子记住了“鸟”。 “你把敌人看作一棵树,你的目标是摘光它的树枝,这样,他的兵器就没有了。” 容小公子记住了“树枝”。 “丹田是每个习武之人的命根子,你若是攻击这个地方啊,一定要快、狠、准……” 容小公子记住了“命根子”、“快、狠、准”。 灵芝觉得,都已经简单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记住都不可能了。 很快,刘执事外出办事回来了。 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检验容小公子的劳动成果,与他同去的还有也完成了任务的余师兄。 师徒二人刚进院子便听见了一阵虎虎生威的呐喊。 刘执事满意地点了点头,气势不错。 容小公子见师父来了,忙上前行了一礼:“师父!” “嗯。”刘执事说道,“都训练好了?” 容小公子道:“训练好了!” 刘执事说道:“开始吧。” 容小公子严肃地看向了诸位新弟子:“第一招,大鸟展翅!” 十几二十名新弟子像大鸟一般张开了双臂。 容小公子:“第二招,移花栽树!” 十几二十名新弟子摘光了院子里的桃树。 容小公子:“第三招,这招一定要快、狠、准,猴子偷桃!” 十几二十只手齐刷刷地神到了刘执事的裤裆下…… 刘执事:“?!?!?!” 当晚,在新弟子院待了不到三日的容小公子,又被发配去喂灵兽了。 …… 却说那日天灵根少女在二护法的大殿里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后,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件事,这对修行之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她或是淡忘了这件事,或是查清楚这件事,否则总是横在心里,日积月累的,于修行不益。 她决定,再去那里瞧瞧。 千岚宗宗规森严,这个院子看似无人把守,却设了阵法,没有二护法给的令牌根本进不去。 天灵根少女拿着令牌,去了二护法办公的院子。 她刚走到转角处,突然看见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迷迷糊糊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天灵根少女定睛一看,这不是灵芝的妹妹吗?她怎么会来这里?谁让她来的? 乔薇薇来到院子的门口,旁若无人地自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幕里走了进去。 天灵根少女就是一愣。 阵法坏掉了吗?怎么会让一个孩子进去了? 天灵根少女紧跟而上,她看见乔薇薇进了存放着法器的大殿,可当她也迈步走过去时,却发现空荡荡的大殿,哪里还有乔薇薇的影子? 她狐疑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见她进来的!她去哪儿了?” 寂静的庭院,官府公子刚落下一枚白子,便扭头一看,惊得虎躯一震:“大人,她又来了!” 何止她来了?那个天灵根的姑娘也来了,只是天灵根的姑娘似乎进不了这个地方。 男子看着这条在自己身上尿了一泡的小幼龙,脸前的那团黑雾更黑了。 乔薇薇还不知自己被嫌弃了,她轻车熟路地爬上他的腿,踮起脚尖,亲了亲她的小月牙。 她亲着亲着又不动了。 男子预感到了一股不妙,连忙将她举了起来! 可还是迟了,尊敬的府君大人,再一次被小魔龙给标记了。 第二卷 【番外08】 府君大人的脸已经不需要使用幻术了,本身就能黑成炭了! 更要命的是,就在自己被标记的下一秒,小魔龙又发现了他掩在华服内的金色腰带。 小魔龙二话不说,将他的金腰带拽下来带走了。 府君大人:“……” 官服公子:“……” …… 天灵根少女没等到乔薇出现,二护法便过来了,二护法问她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看见灵芝的妹妹进去了。”天灵根少女如实说。 二护法说道:“她怎么可能进去?她又没有令牌。” 天灵根少女道:“她真的进去了。” 二护法神识一放,在大殿内巡视了一番:“这里头没人,你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 天灵根少女古怪地蹙了蹙眉:“可能……是的吧。” 二护法说道:“你不用太介怀灵芝。” 天灵根少女着急道:“我不是介怀她才故意这么说的,我是真的……” 二护法严肃地看向她。 天灵根少女纵然是上仙的女儿,却也不能不尊重自己的师父,她低下头:“徒儿知错了。” 二护法淡淡点头:“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天灵根少女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二护法又进屋,用神识搜索了一遍,确实没搜索到任何活人的踪迹,也转身回屋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乔薇薇出来了。 …… 乔薇薇继金扇子后,又有一条金腰带了,她的小荷包装不下了。 灵芝在收拾自己的小东西。 乔薇薇看着她放着杂物的小箱子,说道:“我也要。” 灵芝给她找了个小一号的箱子,刚好够她一抱。 从此,乔薇薇也是有私藏的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灵芝开始了更为刻苦的修炼。 她的水灵根达到了上品,大护法传授了她一套水系功法。 大护法是水土双灵根,一般说来,灵根越少,资质越好,越容易吸收天地灵气,双灵根修炼的速度比单灵根要慢,但大护法从不是个向命运妥协的人,她虽没有得天独厚的资质,却拥有常人所不及的韧性,这也是她无形之中传达给灵芝的最宝贵的东西。 另一边,天灵根少女也面临功法的选择了。 她是天灵根,可以修习任意一种功法,也可以修习多种功法,但最好不要选择相克的,譬如水与火。 每一种功法都尤其对应的功效,金系功法适合炼器,木系功法适合治愈,土系功法主防守,攻击力最强的两种功法是水系功法与火系功法,而同级别的水系功法与火系功法中,前者更为可怕一些,这也是为何水灵根是五行灵根中最好的一种灵根。 二护法的意思是她可以选择水系功法。 “我不要和灵芝一样!”天灵根少女说。 二护法语重心长道:“你听为师把话说完,天灵根虽能修习任何一种功法,却也不宜太多,多则乱,乱则入魔,但以你的资质,两种功法应当是能够驾驭的。” “哪两种?”天灵根少女问。 二护法道:“水系功法与金系功法。” 天灵根少女来了千岚宗这么久,该学的知识还是学了不少,一听对方这话,便会过意来对方是想做什么了:“师父……是希望我变异成雷灵根吗?” 二护法点点头:“没错,千岚宗虽没有这样的例子,可万象宗有过,当年万象宗的宗主在服用聚灵散后,滋生出了双灵根——水灵根与金灵根,一个人的体内存在两种灵根,便需要吸收两倍数量的灵气,还要平衡彼此之间的差异,修行起来十分艰难,可谁都没料到的是,他的灵根变异了,水金相融,成了传闻中的雷灵根。” 雷灵根是比水灵根更强大的存在,只要自己成了雷灵根,那个叫灵芝的拍马都追不上自己了。 她完全没想过若是自己失败了会怎样,在她看来,她是上仙的血脉,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失败的。 灵芝很快也知道了她的选择,比从前更为刻苦了。 乔薇薇偶尔会在宗门里溜达,主要是溜达去柴房找容小公子。 一个月过去,乔薇薇长肉了,那些好不容易被厨子养得圆滚滚的灵兽,却又一日日地消瘦下去了。 第二轮的新弟子考核即将到来,通过考核的弟子,将成为千岚宗的正式弟子,被授予千岚宗的玉牌。 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是,考核还没来,不速之客倒是来了。 来的是万象宗一位姓廖的掌教真人,以及几位最近才入宗门的新弟子。 万象宗在下届的名声不大好,嚣张跋扈、恃强凌弱,不少小门小派都让万象宗给欺负过,万象宗还每年向周边的门派征收高额保护费,众人苦不堪言,却拿万象宗没有办法。 在下届,也就是千岚宗底蕴深厚,不曾被这万象宗招惹过。 两宗门的关系并不算亲厚,私底下并无往来,也不知今日万象宗是吹了什么风,竟带着几个弟子找上门了。 怎么看,都像是来踢馆的。 掌教真人在宗门里约莫就是一峰之主的身份,新弟子峰的峰主去闭关了,这边由刘执事接待一行人。 廖真人的脸色有些臭,不过在看到大护法与二护法时,又露出了喜悦与满意的神色。 随后,廖真人道明了来意,果真是来踢馆的! 刘执事沉下了脸:“什么?你们要决斗?” 廖真人笑道:“诶?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怎么会是决斗呢?只是切磋一下罢了,我听说你们这次招了不少厉害的弟子,不巧,我们也招了几个,大家一块儿切磋一下功夫,也好相互长进嘛。” 这简直是众人听过的最无耻的借口了,看来万象宗终于是要把黑手伸向千岚宗了。 二护法冷声道:“你们不要以为出了一个雷灵根的化神尊者,就能不将千岚宗放在眼里!” 廖真人笑眯眯地道:“二护法言重了,真的只是切磋,况且我听说……千岚宗这次招进来的新弟子里有一个上仙的血脉,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上仙的血脉呢,也就是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 论底蕴,十个万象宗也不及一个千岚宗,只可惜千岚宗的几位老祖飞升后,千岚宗再没出过化神境以上的尊者,万象宗敢上门挑衅不是没理由的。 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廖真人见几人犹豫不决,忙自一名弟子的手中拿过一个锦盒,亲自递到了两位护法面前:“这是万象宗的诚意,请笑纳。” 二护法打开盒子一看,赫然是一颗金光闪闪的雷灵丹! 雷灵丹可是好东西,不仅是雷灵根的大补之物,还是所有修士承受雷劫时的护体神药,这种药千岚宗炼不出来,市面上也没得卖,只有万象宗的雷灵根尊者,才能炼制出这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颗丹药若是能让天灵根少女服下,她变异成雷灵根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二护法一下子心动了。 大护法俨然也有些心动,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廖真人就是在等这句话,笑了笑,和颜悦色地说道:“若是千岚宗赢了,我们再送上十颗中品雷灵丹!” 十颗?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若是你们赢了呢?”大护法冷静地问。 廖真人笑道:“若是我们赢了,就把天灵根与水灵根带走。” “混账!”刘执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她二人都已正式拜入千岚宗名下,是千岚宗的入室弟子,岂是你们说抢就抢的?!” 大护法眸光冰冷道:“这才是你们的目的?” “敢赌吗?”廖真人问。 二护法哼道:“赌什么?等我徒儿与上仙相认了,还怕没有雷灵丹送过来么?” “是么?”廖真人笑道。 雷灵丹这种宝贝,就算在仙界也是少有的,不得不说,万象宗是掐准千岚宗的软肋了。 廖真人接着道:“何况,你们也未必会输啊?还是说你们对自己的徒弟根本就没有信心?” 这句话,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么优秀的弟子,怎么可能输给万象宗的新弟子? 第二天,在千岚宗的新弟子院,一场别开生面的决斗拉开了序幕。 决斗没规定几局几胜,哪方先认输了,决斗便终止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天灵根少女。 其实通过这两月的训练,已有好几个新弟子表现出了不俗的修行天分,但综合排序上看,天灵根少女与灵芝依旧是最强者,二人已进入练气入体的最后阶段,相信很快就能筑基。 一般来说,上这种决斗,第一个出场的都是投石问路的,可大护法与二护法却偏反其道而行之。 天灵根少女戴着嫩黄色的面纱,身姿轻盈地落在了擂台上,她的手中拿着一把龙晶宝剑,封印着一滴龙血的缘故,整个剑刃看上去异常血红。 大护法、二护法与刘执事坐在擂台左侧,廖真人以及手下的七名弟子坐在右侧,这几名弟子中,除去一位与余师兄一样是筑基修为,其余几人都是练气期的新弟子。 天灵根少女一出来,廖真人便眯了眯眼:“不愧是天灵根,这么快就要筑基了,只可惜,没跟对人,这要是拜在万象宗的门下啊……” 后面的话,廖真人没说了,廖真人打了个手势,一名十五六岁的男弟子上了场。 这名弟子是上品土灵根,已步入练气期,从修为上来说,与天灵根少女不相上下。 天灵根少女有十足的把握干掉他,果不其然,才出了一招,土灵根便被打下擂台了。 场下一片嘘声。 第二个上场的是个木灵根的小姑娘,也是一招便被秒了。 至此,天灵根少女觉得灵芝都不用上场了,自己就能赢了他们所有人,可当第三个弟子上场时,局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 这也是个木灵根的弟子,他厉害的不是他的灵力与招式,而是他手中的兵器。 当他亮出那道九节鞭,天灵根少女感觉自己的灵力都滞了一下。 天灵根少女猛地斩出一剑,对方使出九节鞭,死死地缠住了她的剑。 天灵根少女欲灌入灵力,震开九节鞭,哪知那鞭子却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一口咬在了剑刃上。 一滴鲜红的龙血飞溅了出来。 九节鞭鞭尾一扬,吸走了那滴龙血。 千岚宗这边,有新弟子不淡定了:“天啦,这是什么法器?竟然把宝剑上的龙血都吸走了!” 这把宝剑最珍贵的就是这滴龙血,只要有它在,任何法器都不堪一击。 大护法的眸子紧了紧:“那是一件灵器。” “什么?灵器?”这下,新弟子们彻底不淡定了。 灵气是比法器更高一级的存在。 法器之所以叫法器,是因为上面注入了锻造者的灵力,或本身的材质就带有一丝灵力,而灵器却是它本身就封存着一个器灵,器灵的威力能彻底为器主所用,方才那条九节鞭上便有一个厉害的器灵——双翼巨蟒。 这一轮,没什么悬念的,万象宗胜了。 天灵根少女气得直哆嗦。 千岚宗也有灵器,但并不会给新弟子使用,以免新弟子太过依赖兵器,反而懈怠了修行。 廖真人笑道:“哎呀,好歹你们千岚宗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怎么连件像样的兵器都不给呢?小姑娘,不如来我们万象宗吧,灵器随你挑,挑到你手软!” 天灵根少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二护法身边了。 下一个出场的是灵芝。 灵芝入宗门不久,学会的兵器不多,除了那把防身的匕首,就属千岚宗的长剑了。 她持剑上了擂台。 众人看着那把扑通的铁剑,啧啧地摇了摇头,这几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了。 果不其然,灵芝长剑刚一使出,便被对方的九节鞭绞成碎片了。 九节鞭死死地缠住了她的右小臂。 以灵芝的修为还看不见那只器灵,可两位护法以及刘执事全都看见那头双翼巨蟒朝着灵芝张开了血盆大口,这头巨蟒已经有筑基期的实力,绝不是灵芝这样的新弟子可以对付的。 二护法气得咬牙:“卑鄙小人!” 余师兄道:“师父,二位护法,让弟子出手吧?” 新弟子不使用灵器,本就是下届不成文的规矩,万象宗这么不要脸,他们也不必再客气什么了! 就在大护法也快要下不去的时候,灵芝突然用左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匕首出鞘的一霎,一股强悍的狂风席卷而来,九节鞭的器灵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唰的松开灵芝,钻回了鞭中。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对方的九节鞭便断成了碎片。 廖真人见状不妙,连忙去收回那只器灵。 灵芝却感应到了器灵的存在,一把祭出手中的匕首! 匕首快如闪电,嗖的一下越过了廖真人的灵力。 器灵被刺中了,哀嚎一声,魂飞魄散! 那滴被它吸进去的龙血悬浮在了半空,灵芝用灵力将它裹住,往天灵根少女的面前一送:“还给你。” 龙血拿回来了,天灵根少女的嘴巴也合不上了。 其余人自不必说,全都被灵芝给惊呆了。 刘执事挺直了腰杆儿,咳咳,匕首是他做哒…… “你你你你……你们那是什么灵器?”廖真人气急败坏地问道。 “灵器?”刘执事笑了,“这不过是鄙人多年前闲来无事做的一件法器罢了。” 二护法神补刀:“所以说,灵器多又有什么用?还比不上我们千岚宗的一件法器。” 什么叫啪啪啪打脸,这就是了。 廖真人恼羞成怒地说道:“今天先到这里,明日继续!” 千岚宗的弟子们不屑地嗤了一声,继续就继续,谁怕谁呀? 灵芝打赢了天灵根少女都没能打赢的对手,大护法很欣慰。 天灵根少女虽然拿回了龙血,却没有想象的高兴,因为她发现龙血宝剑,还比不上一把匕首! 却说廖真人失去了一件灵器后,气冲冲地回了千岚宗安排的住所。 弟子们也跟着他回来了,除了方才使用灵器的那一位留在他房中,其余人全都回了各自的屋。 房门合上后,廖真人面色铁青地坐在了椅子上:“没想到区区一个水灵根,竟然能毁掉你一件灵器!池风,你怎么看?” 被唤作池风的弟子一改人前那副毫不起眼的气质,唇角浮现起了一个冷冽的弧度:“廖真人莫不真以为那是一件普通的法器吧?” 廖真人一愣:“难道是灵器?” 池风说道:“也不是灵器,如果我没猜错,应当是一片龙鳞。” “什么?龙鳞?”廖真人更惊讶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池风闭了闭眼:“我在那把匕首上,闻到了魔龙的气息,气息有些淡,是一条没长大的幼龙。” 廖真人迟疑了一会儿,纳闷道:“千岚宗怎么会有魔龙?不是说……最后一条魔龙已经飞升了吗?这条幼龙又是打哪儿来的?你确定自己没认错?” 池风仔细地回味了一番:“我确定,而且它应该就在附近。” 廖真人蹙眉道:“你是说它就在千岚宗?” 池风点点头。 廖真人讥讽道:“千岚宗胆子不小,竟然私自藏了一条魔龙!” 池风眸光一暗道:“不能让千岚宗得到这条魔龙。” 廖真人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是想偷龙吧?现在连他们把魔龙藏在哪儿都不知道,你有法子吗?” 池风胸有成竹道:“有。” …… 黑漆漆的庭院,男子眼神冰冷地坐在石凳上。 这个眼神冰冷是官服公子自己猜的,毕竟自家大人使用了幻术,他压根儿看不清他的脸。 但四周真是冷得吓人,一定是他家大人生气了! “崔判官,你是不是太久没做事,业务都不熟练了?”男子漫不经心地说。 崔判官清了清嗓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男子反问道:“难道本君还要等那条小龙来尿么?” 崔判官撇嘴儿道:“又要年轻,又要俊美,还要聪明,要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无亲朋好友……这,这根本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天煞孤星哪儿这么容易找——” 话到一半,崔判官翻了一页生死博,眼神一亮,“哦,找到了!绝对年轻,绝对俊美,也绝对聪明,是个孤儿!” 一刻钟后,一个三岁的奶娃子在新弟子峰呱呱坠地了。 府君大人吧唧一声跌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府君大人的眼底陡然迸发出一道凌厉的杀气,姓崔的,我觉得你可能是想死? 崔判官的头皮麻了麻:“好好好……好像是有点儿太……太年轻了啊……我……我这不是怕您老……” 府君大人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老?” 崔判官无比真诚道:“您——不——老!我去想别的办法,后后后后后……后会有期,府君大人!” 说罢,崔判官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他前脚一走,后脚万象宗的人找过来了。 “感应石亮了,这边有魔龙的气息!” 被小魔龙打过标记的府君大人,还没来得及适应自己的新身体,就被一个软绵绵的网兜给舀了过去。 ------题外话------ 府君大人:Σ(°△°|||)︴我究竟经历了什么?! 承蒙大家的鼎力支持,本月依旧有幸排在月票榜上,请大家多多捧场,大家的每一票都能为本文争取到更多的曝光率与关注。 比心,谢谢大家了。 【p。s。】修哥不是重生了,他只是附身了。 第二卷 【番外09】 “抓到了。”万象宗的一名新弟子拿着兜住了府君大人的网兜,快步朝着不远处也在搜寻魔龙气息的廖真人走了过去。 廖真人定睛一看:“这不是个奶娃子么?” 池风走了过来:“让我瞧瞧。” 廖真人抬抬手,新弟子连网兜带孩子,一并递到了池风的面前。 当池风看见这是个三岁的小娃娃时,老实说,他也惊讶了一把,魔龙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后可以根据自身的条件与喜好进行化形,可他还没听说哪条幼龙就能化形的。 他以为他们找到的会是一条正儿八经的龙—— 廖真人俨然与他想到了一块儿,廖真人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池风,是不是弄错了?” 池风看向那名新弟子手中的黑色感应石,感应石黑光闪耀,说明感应到了强大的魔龙之气。 而池风自己,也在对方身上闻到了小魔龙的气息。 池风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说道:“是魔龙,没错。” 虽不知这条小龙是怎么这么早便化了形的,可对方身上那股纯正的魔龙之气,他绝对不会认错。 池风缓缓地探出手,摸向孩子的脑袋:“多少年没遇到血统如此纯正的魔龙了。” 府君大人冷冷地看着那只随时可能落在自己脑门儿的手,心道敢碰本府君一下,你就死定了! 池风最终没有碰上去,而是抽回手,压下心头的激动,徐徐说道:“化形了也好,魔气没有那么强烈,不容易被人发现,明日速战速决,在他们发现之前,将魔龙带出千岚宗。” 府君大人都打算出手了,听完最后一句,又默默地把手收回来了。 府君大人“晕倒”在网兜里,无比配合地让一行人带回居住的别院了。 这一晚,灵芝没在睡前给乔薇薇水喝,乔薇薇没起夜,一觉睡到天大亮,也就发现她的金色小月牙已经不在那个院子了。 翌日,晴空万里,新弟子院开始了新一轮的决斗。 由于决斗前没有规定输掉的弟子不能二度上场,因此今日一开场,天灵根少女便施展轻功,飞到了擂台上。 灵芝见她抢了自己的机会,柳眉就是一蹙,昨日明明就是她赢了,按理说,今日该由她接着打才是,这人是怎么好意思捷足先登的? 灵芝瞪向天灵根少女,天灵根看也不看灵芝,似乎自己出站是理由当然的一样。 “师父!”灵芝看向了大护法。 大护法神色平静地说道:“你坐下。” 这是不让她较劲的意思了。 灵芝黑着脸地坐下了。 天灵根少女得意地挑了挑眉。 其余弟子并不知天灵根少女是自己上去的,还当一切是两位护法的安排。 “一定是二护法见对方有灵器,昨晚也给了灵儿师叔一样灵器呀?”一名新入门不久的女弟子问。 不怪她如此猜测,实在是金钟鼎的事已经传开了,全宗门上下都知道二护法私底下给过天灵根少女十分厉害的法器,如此,再破例给她一件灵器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不止他们这般猜测,就连灵芝也是这么想的。 要不是有了厉害的灵器,她的邻居怎么可能再上擂台,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但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他们猜错了。 天灵根少女之所以有胆量上台,并不是因为她手中多了什么灵器,而是她的修为……赫然已经达到了筑基! 短短一夜的功夫,她竟然筑基了! 千岚宗的历史上,从没出过筑基如此之快的弟子,就连千岚宗的开山祖师,也用了整整百日,而天灵根少女从进宗门到现在,也不过是六十日。 这速度……简直是缔造整个下届的奇迹了。 万象宗的人也惊到了。 原本有了魔龙,就该放弃天灵根与水灵根的,这会子,竟然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可筑基修为的高手,绝不是真正的新弟子能够对付的。 池风又不在,他去看守小龙了。 余下的几名新弟子,虽是持有灵器,可这些灵器的器灵也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天灵根少女打起同级别的对手毫无压力,几乎是很快便结束了前两局。 廖真有些不甘心,他手里还有更厉害的灵器,能拿给新弟子用用,只是灵器要认主,得花上一点功夫,如此一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想想千岚宗随时可能发现魔龙不见了,廖真人又觉得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毕竟天灵根再珍贵,千百年后还是可能有第二个的,而那条幼龙,却极有可能是六界最后一条魔龙了。 无论如何,都要顺利地将魔龙带走。 廖真人咬咬牙认了输,遵守承诺奉上了十颗雷灵丹。 雷灵丹到手了,天灵根少女与灵芝也保住了,千岚宗大获全胜,也就没去为难万象宗什么,十分客气地打包了几箱土特产,让廖真人一并带走了。 十一颗雷灵丹,只换了几箱土特产,要不是魔龙到手了,廖真人非得活活气死! 这边,廖真人一行人抬着箱子下山了,另一边,灵芝也回了自己的屋。 结束得早的缘故,此时还不到晌午,以往这个时辰她都在大护法的院子练功,今日突然回来,本想给乔薇薇一个惊喜,却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乔薇薇的人。 “你看见我妹妹出去了吗?”灵芝问隔壁院子一个正在洒扫的丫鬟。 丫鬟摇摇头:“没有。” 确实没有,她早上还看见那个小家伙在院子里浇花呢,一转头,人就不见了,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上午都会上演一遍,但没人猜到她是出去了,还以为她回屋了。 “不在屋里吗?”丫鬟问。 灵芝忧心忡忡道:“不在。” 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娇惯,早在山下时,灵芝为了二人能够填饱肚子,就常下地干活,有时,一干大半日,乔薇薇总是在屋子里乖乖等着,灵芝从没担心过她乱走,眼下她不见了,灵芝不由地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灵芝赶忙找到了大护法。 大护法散出了神识,在新弟子峰搜寻了起来。 池风对着箱子掐了个法诀:“好了,我已经隔绝掉魔龙的气息了,待会儿去出去,不会被千岚宗的人感应到。” 几人用扁担挑着箱子,一路往山下走去。 终于要摆脱那条小龙了,府君大人很高兴,乃至于万象宗的人给他喂迷药,他都十分配合地喝下去了。 可就在一行人快要走出新弟子峰时,大护法与灵芝赶到了。 廖真人眉心一跳,难道被发现了? 廖真人的眼神心虚地闪了闪,笑容满面道:“原来是大护法,大护法是来给我们践行的吗?” 大护法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指的正巧是装着府君大人的箱子。 廖真人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强装镇定道:“不是你们送我们的土特产吗?” 大护法说道:“我们只送了三箱东西,这第四个箱子是怎么来的?” 廖真人说道:“我们自己带来的呀!” 大护法正色道:“打开看看。” 池风挑着担子的手指紧了紧。 廖真人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大护法,你这样就不对了,你凭什么搜我们的东西呀?你是在怀疑我们手脚不干净吗?” 大护法说道:“我千岚宗的一个丫鬟不见了,我散出神识,没发现她的踪迹。” 廖真人讥讽道:“所以你就怀疑是我们?” 大护法看向池风挑着的第二个箱子:“这个箱子,我的神识散不进去。” 廖真人看她的神色便知她没有撒谎,她不是发现找魔龙不见了才拦住他们的,她是真的在找一个丫鬟! 廖真人要崩溃了,什么叫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这就是了,那个什么丫鬟,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这时候失踪,这不是存心不让他们好走么? 廖真人对手指道:“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偷你的丫鬟,我偷你一个丫鬟干什么呀?我万象宗难道还缺一个丫鬟了吗?再说你看看这箱子这么小,你丫鬟三岁啊?装得进去?” 灵芝说道:“我妹妹就是这么小!” 廖真人一愣。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大护法已经用灵力拿过了箱子。 廖真人想阻止,已然来不及,灵芝把箱子打开了。 虽与计划有所出入,可府君大人并不着急,毕竟这身子的原主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无亲朋好友,根本就是个天煞孤星,想来与千岚宗没什么关系,自己还是可以走人的。 下一秒,大护法叫他了:“小师弟?” 府君大人:“?!?!?!” ------题外话------ 修哥:姓崔的,你粗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求修哥的心理阴影面积23333 第二卷 【番外10】两小无猜,河神出没 这就尴尬了,万象宗口口声声不许人搜查的箱子里竟然藏着千岚宗的弟子—— 大护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廖真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小师弟怎么会在你们的箱子里?你们想做什么?要拐走我千岚宗的人么?” 被人当场抓包,说不心虚是假的,可廖真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吓跑的:“你别装蒜了,他真的是你师弟吗?你都多大年纪了,会有个这么小的师弟?” 这就很让人生气了,修道之人的年纪原本就很大,尤其像大护法这种元婴级别的高手,少说已经修道几个甲子了,只是修仙之人的容颜不易衰老,所以大护法看上去还是十分年轻的。 修道之人,活得年岁越长,越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可羡慕她长寿是一回事,讥讽她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护法的脸当场绿了:“你们万象宗简直欺人太甚!今天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还真当千岚宗好欺负了!” “姓聂的,你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风亮节,你们千岚宗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夫不过是替天行道,真要捅出去,老夫也不怕!届时,老夫倒要天下人瞧瞧,速来以天下第一宗自居的千岚宗究竟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士可杀还不可辱呢,这姓廖的有错在先,非但不知悔改,竟还如此诋毁千岚宗的清誉,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传出去,还当千岚宗是没人了! 大护法的身上陡然迸发出了凌厉的威压。 一个元婴高手的威压可不是廖真人能够承受的,廖真人连出动灵器的机会都没有,便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浑身筋脉扭转,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还是灵芝第一次见识师父出手,师父明明连根手指头都没动,就将廖真人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她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这么厉害? 廖真人捂住胸口,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开口道:“池风!” 池风却并没有出手,而是对着大护法,双手一抱,恭恭敬敬地福下身去:“一场误会,请大护法看在我家宗主的份儿上,饶恕我师父!” 这还像句人话。 大护法淡淡地收回了威压。 廖真人感觉自己终于能够动弹了,忍住浑身几乎被碾碎的疼痛,爬起来,恶狠狠地走向大护法。 就在此时,池风拽住了他,一脸真挚地说道:“师父,这件事怨我,原本是我看着箱子的,连什么时候爬进一个孩子了都没发现,害得师父与千岚宗起了龃龉,是徒儿的不是,请师父责罚!” 大护法冷声道:“爬进去?真是我小师弟自己爬进去的,你们为何在箱子外设下阵法,隔绝本护法的神识?” 池风语气恭敬地说道:“我师父并不是有意隔绝大护法的神识,我们不知道大护法会查探箱子,在来的路上我便听说千岚宗附近出了几个厉害的散修,这箱子里装着一瓶雷灵丹,我师父是怕那些散修窥探到了雷灵丹的气息,才掐了个法诀保护这箱子的。” 灵芝在箱子里找了找,确实找出了一瓶雷灵丹。 大护法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因为小师弟住在莲峰,两峰之间相距遥远,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自己走过来,只是,她也没有相关的证据证明人是他们抓的。 池风走到廖真人面前,在旁人看来,他小声地与廖真人说了什么话,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装模作样地哈了哈腰,再回到大护法身前时,手中多出了一个小玉瓶:“吓到小公子了,这是十颗雷灵丹,算是给小公子赔礼道歉的,请大护法笑纳。” 廖真人那个肉痛啊,你当雷灵丹是天下掉下来的么?就算在万象宗,雷灵丹也不是说到手就能到手的东西。 大护法收下了雷灵丹。 望着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灵芝不解地开了口:“师父,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吗?” 大护法深深地看了小师弟一眼,长长地叹道:“如今的千岚宗,已不是当年的千岚宗了。” 当年的千岚宗何等威风?如今却—— 灵芝来千岚宗这么久,早把千岚宗看作自己与乔薇薇的家了,更别提在山下时,她便听说千岚宗是天下第一宗,在她心里,没什么人是千岚宗得罪不起的,可现在,他们却给一个小小的万象宗给刁难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万象宗心怀不轨,但万象宗只用一瓶丹药,便将他们打发了。 灵芝的心里……说不出的憋屈与难受。 大护法看出了她的难过,其实她有多难过,大护法只会更难过,可大护法没说什么,只拍了拍她肩膀:“走吧。” 灵芝握紧拳头,叫住了转身离去的大护法,眼眶微红地说道:“师父,我会好好修炼的!我会打败他们,不让他们骑在千岚宗的脖子上!” 大护法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那就好好修炼吧。” …… 却说万象宗一行人离开千岚宗后,廖真人冷着脸将池风叫到了一旁:“你什么意思?你方才为何不出手?” 池风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出手?你想打草惊蛇,弄得天下皆知吗?” 廖真人皱眉:“你什么意思?” 池风回想了一番大护法的反应,无比笃定地说道:“大护法并不知道她的小师弟其实是一条魔龙,她是千岚宗的护法,她都不知道,我不信还有其他人知道。” 廖真人眸子一瞪:“你是说……” 池风唇角微勾道:“千岚宗只怕还被蒙在鼓里,我们只管回去,等想好万全之策再回来!届时,不止魔龙是我们的……” 廖真人会意,邪恶一笑:“整个千岚宗都是!” …… 大护法将小师弟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护法与二护法都有自己的山峰,但为了培育新弟子,更多的时候,她们都住在新弟子峰。 回去的路上,大护法与灵芝说起了小师弟的身世。 原来,小师弟是乐阳真人的独子,乐阳真人是千岚宗修为最高的尊者,已达到化神巅峰的实力,十年前,他与一位俗世的女子成了亲,几年后,那女子怀了身孕,生下一子,便是这位小师弟。 那女子生完孩子没多久,便病重去世了。 乐阳真人独自将他抚养至今日,可就在前不久,乐阳真人触碰到了小乘的屏障,迎来一场雷劫,若是熬过去了,离登仙又进了一步,偏偏他没熬过去,生生让雷劫劈成黑炭渣子了。 “当初若是有这些雷灵丹,师父他老人家或许能够扛过去……” 那件事,发生在招新前,大多数新弟子都不知道。 乐阳真人与亡妻都没什么亲人,连他也去世后,那孩子彻底成了孤儿。 那孩子本就胆儿小,一下爹没了,哭得那叫一个难过,没多久便大病了一场,前几天大护法还去看过他,只剩一口气了,本以为他会熬不过去—— 大护法瞅了瞅面前那个打进门就一直没说话的小包子。 只见他个子小小的,坐在椅子上,啾咪咪的一小团,却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双手抱怀,小脸严肃,拽不垃叽,一副谁掘了他祖坟的样子。 大护法觉得这孩子的身体应当是熬过去了,就是脑子……脑子可能留下点儿什么后遗症了。 大护法通知了莲峰的人,让他们前来将小师弟接回去。 莲峰的人来了。 府君大人不想去,他想下山。 莲峰的弟子好劝歹劝,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府君大人就是没动。 就在莲峰的弟子们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哄回去时,在后山的柴房吃了个半饱的乔薇薇,摸着略有些干瘪的小肚皮回来了。 她人还远在十米开外,府君大人便感受到了那股熟悉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 府君大人只祈祷着那个小家伙不要发现他。 可偏偏,乔薇薇发现了。 乔薇薇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跐溜溜地走了过来。 被深深盯上的府君大人:“……” 现在去莲峰还来得及吗? …… 乐阳真人的儿子是有些不大合群的,不论是千岚宗的弟子,还是打山下专程请来陪他的孩子,统统与他玩不到一块儿去,说不清是他嫌弃人家,还是人家嫌弃他,总之,没见过一个合得来的。 这下可好了,终于找到伴儿了! 瞧这俩孩子抱的,小姑娘还亲他。 乔薇薇捧起他的脸,摸着别人看不见的金色小月牙,亲亲,亲亲,再亲亲。 一个凡人的身体,哪里扛得住一条龙这么玩亲亲? 府君大人的脸都肿了。 “师弟不是不想回莲峰吗?要不就留在这里,和小姑娘做个伴儿吧?” “难得有个合得来的。” “是呀是呀,看小师弟多高兴。” 被蹂躏得直翻白眼的府君大人:你们怕不是瞎呀! 当晚,府君大人便被打扮得萌萌哒,怀中塞着一个小布偶,高(生)高(无)兴(可)兴(恋)地住进了灵芝与乔薇薇的院子。 托府君大人的福,院子里有专用的下人了,乔薇薇也从灵芝的小丫鬟,升级成了府君大人的小玩伴。 在千岚宗养了两个月后,乔薇薇不像在山下时那般面黄肌瘦了,她脸上有了肉,白白嫩嫩的,弯弯的柳叶眉,大眼睛眨巴眨巴,像天上的星子,一张小嘴儿红嘟嘟的,说不出的可爱。 府君大人也长了一副好面孔,千岚宗灵气充裕,在这里滋养出来的人,容貌都不会差,何况他底子奇佳,五官精致得像是画出来似的,哪怕他臭着一张脸,那也是世上最好看的一副容颜。 两个孩子并排坐在一块儿,那画面,赏心悦目得不像话。 没人知道府君大人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可乔薇薇抓着他的手,他就像是被一只小铁钳子给钳在那里了。 乐阳真人的儿子是有名字的,姓姬,名小修。 别看姬小修年纪小,辈分却不低,就连新弟子院的刘执事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小师叔,因此基本上姬小修走在新弟子峰,听到的招呼是这样的—— “小师祖好!” “小师祖安!” “小师祖吃饭了吗?” “小师祖要去哪儿啊?” 说到底,三岁的姬小修,只是一个拥有几千上万名徒孙的普通人罢了,所以被一条幼龙钳制住什么的,不丢人的不丢人。 …… 府君大人的到来,对灵芝的生活并没有造成任何负面影响,相反,因为多了下人照顾乔薇薇,灵芝反而能更专注于修炼了。 终于在潜心练气了半个月后,灵芝也成功筑基了。 新筑基的弟子都要外出进行一次历练,原本是去一处秘境,然而就在几人出发前一晚,一个叫杏花镇的地方来了一位赵员外,告知千岚宗,他们镇上发生了几件怪事——有孩子接二连三地失踪,千岚宗于是临时更改计划,指派筑基的新弟子前往杏花镇了。 此番历练依旧是由余师兄带领,容小公子也随行的行列。 要问为何会有他,不为别的,就为他一天都没修炼,却还是莫名其妙地筑基了。 容小公子心里苦:“……我听说那里有水怪,好大好大的水怪,比五阶黑虎狮还大!” 乔薇薇吸了吸口水。 容小公子苦逼地背上小背篓,去新弟子峰的山脚与余师兄会合了,丝毫不知乔薇薇已经坐在他的小背篓里,和他一块儿下山了。 同样下山的还有至高无上的府君大人,他是被乔薇薇打晕了塞进背篓的。 余师兄带着三个筑基的新弟子抵达了杏花镇,接待他们的正是那位上山求助的赵员外。 这位赵员外是杏花镇的首富,名下涉猎的产业极多,钱财富得花不完,娶了十八房小妾,两房侧室,可惜子嗣单薄,已年过四十了也才得了一儿一女而已。 两个孩子都是四岁,一个是正室所出,一个是侧室所出,生辰只相差八日,常被人认作龙凤胎。 赵员外对这双孩子十分疼爱,平日里宝贝疙瘩似的捧着,生怕出了半点意外,可谁料天降灾祸,今年竟是轮到他的孩子了! 几人不解地看向他。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有所不知,杏花镇其实一直都有个十分厉害的河神。” “河神?”余师兄疑惑。 天灵根少女与灵芝困惑地眨巴了一下眸子,俨然也没懂他口中的河神是个什么意思。 据她们所知,在下届是没有神的。 神的修为太高了,一旦进入下界,整个下届都会崩掉,想不崩掉也成,那就得全面压制自身的修为,可那样一来,就没有厉害一说了。 赵员外说道:“哪年来的不记得了,咱们镇呐,从前很苦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打河神来了之后大家的日子才变得好起来,我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也是托了河神的福,但河神的福……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余师兄问。 赵员外道:“河神需要我们每年向他献祭一对金童玉女,若是献出来了,来年必定风调雨顺、百姓安康;若是献不出来,那全镇的人都将受到河神的惩罚。我记得有一年,两个献给河神的孩子跑了,大家原本有些担心,可让再送两个孩子,又没人愿意,于是就抱着侥幸的心态静观其变,哪知第二天,镇上便发了大水,整个镇子都被淹了。打那儿之后,再不敢有谁对河神敷衍不敬了。” 余师兄想到那些无辜的孩子,眉心浮现起了一丝冷意:“今年轮到你们家,是指你要把自己的孩子献出去吗?” 赵员外难过地说道:“其实,一次,一家只献一个孩子的,可十年前我没有孩子,我没献,别人献了,现在轮到我了,十年前债的就该还上了。” 灵芝恶寒地说道:“竟有这种事!你们怎么不早些找到千岚宗?” 赵员外哽咽道:“不敢呐!不是我就这么两个孩子,献出去我就绝后了,我也我也不会豁出去的……” 余师兄宽慰道:“你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让你孩子出事。” 赵员外给几人跪下,被余师兄托住了。 余师兄去了赵员外的屋子,让人将两个孩子抱过来,他在屋外设了一个隔绝的阵法,叮嘱赵员外,不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让孩子离开这间屋子。 ------题外话------ 今天是小肥更~ 第二卷 【番外11】暴打河神,小龙要来 余师兄留下容小公子看守阵法,带着灵芝与天灵根少女去往河边查探实情。 约莫是献祭的日子到了,百姓担心冲撞了随时可能上岸的河神,不敢有一人在岸边走动。 河岸空荡荡,水面宽广,清风拂过微波粼粼的湖面,捎来丝丝凉意。 赵员外的管家将几人送到附近便吓得不过去了。 余师兄没为难他,让他早些回府,这边叫给他们就好。 天灵根少女的面纱被微风得翩然起舞,她潋滟的眸子望向看似平静的湖面,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柳眉微微地蹙起。 灵芝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是修习了水系功法后才能拥有的感应。 余师兄一脸严肃道:“你们也感应了是不是?” 天灵根少女道:“好强大的魔气。” 余师兄点点头:“没错,这水底怕是有一只厉害的凶兽,修为不在你我三人之下。” 天灵根少女淡淡地说道:“那也没什么,筑基修为的凶兽,又不是没打过。” 余师兄明白她说的是万象宗的那几个器灵,余师兄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当凶兽被封存成为一个器灵时,只能保住其一半的实力,你能打赢几个筑基修为的器灵,不代表也能打赢同级别的活兽,恰恰相反,由于先天体质上的差异,同级别的凶兽要比同级别的修士厉害不少。” 天灵根少女有些不服气,挑战同级别的对手对她来说毫无压力,她甚至越级打败对手,那凶兽虽厉害,可她未必会输。 余师兄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暗暗摇了摇头,苗子是好苗子,只是终究太年轻气盛了些,还是灵芝她—— 余师兄朝灵芝看了一眼。 灵芝比天灵根少女还要跃跃欲试。 余师兄:“……” 现在的孩子,咋都这么不怕死? 此番是新弟子的历练,余师兄尽量让二人出手。 天灵根少女拿出一颗高阶法器避水珠,不用说,这颗避水珠又是二护法送的宝贝了。 天灵根少女将灵力缓缓注入其中,避水珠飞了起来,变成了小屋子大小的一颗透明泡泡,将自己包裹其中。 避水珠除了能隔绝水幕,也能隔绝一部分的水下攻击,亦并不影响她将灵力输送出去,算是一个攻守兼备的法器。 灵芝掐了个避水诀,效果与避水珠差不多,只是更加耗费灵力。 余师兄也拿出了一样避水法器。 三人下了水。 水下的魔气比岸上的汹涌数倍,几人在感应石与罗盘的指引下,迅速而精准地找到了魔气四溢的位置。 灵芝试着走过去,却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灵芝按了按面前根本看不见的“墙壁”,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余师兄说道:“这里设了阵法,形成了结界,自动隔绝了外界的闯入,里头应当就是水怪的巢穴,想办法闯过去。” 天灵根少女抽出了腰间的龙血宝剑,开始奋力地攻击阵法。 但这个结界很奇怪,它是软的,天灵根少女每一次出剑,都像是刺在了棉花上。 灵芝也抽出匕首试了试,一刺,凹进去了,再刺,凹进去了:“这弹性也太好了。” 余师兄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柔克刚,不能以蛮力而为之:“再想想别的办法。” 就在两个新弟子绞尽脑汁破坏结界时,却不知另一端,早已有人悄然地打开了一道出口。 …… 却说余师兄带着两名女弟子离开后,留下了容小公子在此把守。 容小公子怕得要死,可又不敢让人瞧出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死死地瞪大了眸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其实衣摆下的腿儿已经开始抖了。 容小公子是唯一一个既见了三阶白狮,又杀了五阶黑虎狮的新弟子,然而这两段经历,非但没让他变得勇敢,反而让他更畏惧凶兽的厉害了。 没亲身经历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种险些葬身兽腹的凶险的。 太可怕了,他都想他妈了! 听说这次的水怪,比他见过的五阶黑狮还厉害,他他他他他……他大概再也没办法回家了…… 就在容小公子几乎要吓哭之际,一道黑影缓缓地打墙头翻了过来。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可容小公子已有筑基的修为,他几乎是被迫听到了墙角的动静,于是他更害怕了。 可是怕也没用,黑影还是越来越近了。 此时,背篓内的府君大人已经苏醒了,可他丝毫动弹不得,因为他被乔薇薇死死地抱着,而乔薇薇睡着了。 黑影放出了迷烟,整座宅子里的凡人都昏睡了过去。 容小公子怎么说也是个筑基高手了,这点对付凡人的迷烟对他没用。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朝这边走了过来。 十步、九步、八步……五步…… 容小公子抖若筛糠! 忽然间,容小公子记起了余师兄临走时交给他的符咒,余师兄说,恐水怪或魔修混进来,给了他一道黄符,只要把这道符贴在对方的身上,对方便会立刻受到重创。 容小公子二话不说,抓起符咒朝着对方的脑门儿贴了上去! 他的身形,简直如闪电一般,对方都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道符咒给贴住了。 黑衣人定在那里,眨了眨眼。 府君大人扶额,你都掐法诀啊,傻子! 没掐法诀的符咒与俗世的符咒并没什么分别,辟邪的效果还是有的,却十分微弱,对一个筑基境的高手来说,和挠痒痒差不多。 黑衣人像看智障似的看了容小公子一眼,md阵仗这么大,老子还以为要完! 余师兄俨然是教了容小公子怎么掐法诀的,可容小公子压根儿连法诀是个什么东西都没想起来,只觉得自己这符咒贴在了对方的印堂上,却没把对方怎么样,是不是说明……对方根本不是一个妖魔鬼怪,而是一个寻常的……窃贼? 容小公子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人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的,一定是窃贼! 赵员外家太有钱了,把窃贼给引来了,这推理,完美呀! 我就是这么聪明! 容小公子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府君大人简直没眼看了。 下一秒,就在黑衣人扯掉了符咒,抬起拳头,想与容小公子大战三百回合时,容小公子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你快把我抓走吧——” 黑衣人:“?!” 什么情况! 容小公子想过了,这个地方太可怕了,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可他又不能自己逃跑,如果是被窃贼掳走的,那就什么都说得过去了。 拳头都已经亮出去的黑衣人,忽然之间不敢出手了——这修士明明已经筑基了,却装出一副如此惊吓的样子,怕不是个陷阱…… 容小公子将防身的匕首以及剩下的几道符咒,统统扔到了地上:“我身上什么凶器都没有了,你放心抓我吧!” 黑衣人更惶恐了,连兵器都不用,这小子莫非能够徒手撕了他?! 或许这小子是压制了实力,故意露出一个筑基境的假象……呵呵,当本大爷会上当么? 此地不宜久留! 黑衣人转身就走! 容小公子拔腿追上! 黑衣人惊恐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容小公子哀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抓我?我听话,我听话还不行吗? 容小公子到底缺乏对敌经验,没追多久便把人给追丢了。 黑衣人躲在一颗梧桐树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直到容小公子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他才施展轻功跳下了来。 黑衣人本以为今晚的计划要失败了,谁料他一转身,在墙角看见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包子,一个男娃,一个女娃,看上去都才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这莫非就是赵府的孩子? 黑衣人的眸子瞬间亮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衣人忙撒了包迷药,随后,小姑娘背在背上,小男孩儿抱在怀里,掐了个御风诀,快速离开了赵府。 可也不知是不是黑衣人的错觉,这一路,他老是听见小姑娘在咽口水…… 却说余师兄那边,灵芝与天灵根少女总算是找出了破解结界的办法,这东西在水底是无敌的,说明能克制它的东西,必定是无法进入水中的。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火。 只是二人都不是火灵根,不懂火系功法,余师兄倒是火土双灵根,可看余师兄那副袖手旁观的架势,俨然没有帮助她们的打算。 最后,还是灵芝想起自己习惯性地带着一个火折子,用火折子一试,果真将结界烧出了一个大洞。 三人钻进了结界之中,里头的水域比几人想象中的还要宽广,而且感应石与罗盘似乎是受到某种强大力量的干扰,根本没办法使用了。 要找出那个水怪的东府,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几人在深水中努力地摸索了起来。 而另一头的黑衣人,则拿出一颗避水珠,安安稳稳地将拐来的“赵氏兄妹”带下了湖底。 黑衣人是魔修,平时并不住在水下,但每隔一段日子他都会给河神送去一些“补品”,作为回报,河神会允许他享用河神身上的一部分灵力。 要知道,下届的灵力越来越稀薄,最丰富的灵脉又都让宗门大派给占了,他们这些散修、魔修,不找个强大的靠山是没办法在修士中立足的。 黑衣人催动避水珠,轻车熟路地抵达了河神洞府。 洞府外,有不少虾兵蟹将把守着,这些虾兵蟹将都是吸收了河神的灵气才渐渐开了些灵智,长得比寻常河鲜肥美些,只是本身修为不高,最厉害的也才练气中期。 虾兵蟹将们认出了黑衣人,虾对虾、蟹对蟹地站着,对称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这里有阵法隔绝大水,已不再需要避水珠。 黑衣人收了珠子,带着两个被迷失了心智的孩子朝洞府内走去。 虾兵蟹将排好队,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黑衣人一回头,大虾不见了两只。 黑衣人再回头,螃蟹不见了两只。 黑衣人顿住脚步,古怪地蹙了蹙眉,在心中默念了一个一二三,随后唰的回过头,就见原本应该齐刷刷跟在他身后的几十号虾兵蟹将全都像是被清了场。 空荡荡的,一只也木有了! 乔薇薇打了个小饱嗝。 黑衣人那个惊吓呀,汗毛都竖起来了:“河河河河……河神大人!有情况!” 轰隆隆! 洞府内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湖底都抖动了起来,巨大的水浪彼此拍打着,水面激起了百尺高浪! 正在不远处搜寻洞府的三人,险些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水泼拍回了岸上。 余师兄一手一个,拽住了灵芝与天灵根少女。 天灵根少女赶忙丢出了避水珠,避水珠将三人团团围住,挡住了下一波强悍的巨浪。 灵芝稳住了身形,掐了个法诀,散去身上的水渍,问余师兄道:“好可怕的力量,对方到底什么来历?” 余师兄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什么来历不清楚,但修为……修为已经步入结丹境了。” 二人的脸色齐齐变了。 结丹境高手,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一群筑基的。 结丹境高手——河神,气吞山河地出来了,河神坐在一片巨大的砗磲(一种贝壳)中,四周浮现起了诡异的能量波动,黑衣人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威压,当即胸口一痛,吐出了一口血来。 河神乘坐着砗磲,在乔薇薇的面前停下了。 他凶神恶煞地看向了乔薇薇。 乔薇薇也看向了他,喃喃地唔了一声:“胖头鱼?” “?!” 河神一个趔趄,呱啦啦地自砗磲上滚下来了…… …… 河神大人觉得自己对付一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可事实远非如此。 河神大人刚要发功,乔薇薇便按住了河神大人圆滚滚的身子,好奇地一压。 卟—— 河神大人放气了,圆滚滚的身子一下子瘪了下来。 乔薇薇好奇地眨了眨眼,又抓住河神大人的尾巴,duang的往地上一砸。 河神大人受了刺激,身子唰的一下涨圆了! 于是接下来,三岁的姬小修就坐在一只大乌龟的背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一脸王之蔑视地看着乔薇薇将河神大人压瘪、打圆、压瘪、打圆、压瘪、打圆…… 河神简直要崩溃了! 余师兄三人最终还是找到了这边,可与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同的是,这里既没有厉害的魔修,也没有可怕的水怪,只一个被吓得中风的黑衣人,以及一个脑袋倒插进淤泥中、尾巴瑟瑟发抖的大河豚。 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当余师兄将河豚自淤泥里拔出来时,河豚都哭了。 …… 此番任务圆满完成,虽不知这河豚水怪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那副德行的(或许是练功走火入魔坏掉脑子了?)但只要任务完成了就是好的。 新弟子只负责降服水怪,如何处置它与魔修自有刑堂的人接手。 余师兄给千岚宗传了消息。 刑堂的弟子师叔们抵达后,余师兄便带着三个新弟子返回千岚宗,向刘执事以及两位护法复命了。 …… 新弟子出类拔萃,以筑基修为降服了结丹境的高手,虽运气成分不少,可运也,道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惜在座众人,谁都没有这个心情。 此时此刻的千岚宗,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愁云当中。 闭关多日的许宗主终于出关了,他此番闭关是为了冲击大乘登仙,但显然,他失败了,他连雷劫都没能成功地引来。 但这并不是他的错,以他的修为与资质,若是放在数百年前,早已经飞升上届,可如今的千岚宗灵气稀薄,满足不了飞升的需要了。 其实别说飞升了,就连在座的诸位高手,都许多年不曾突破了。 大护法停滞在元婴境的中期一个甲子了,她也想把境界提一提,可她就连多吸上一口灵气都不敢。 大家都在尽量地节省灵气,以满足新弟子峰的供给,可灵气还是捉襟见肘了。 今日召开紧急会议,就是要宣布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千岚宗的灵脉……枯竭了。 许宗主说道:“当初乐阳真人才臻至小乘的境界便冲击登仙,就是看出灵脉快枯竭了,他想尽快飞升。” 一个人在飞升时,会短暂地打开上届的通道,上届的灵力便会源源不断地涌下来,补充千岚宗的灵脉;而即便是飞升不成,只要引来了雷劫,雷劫中也蕴含大量灵力,也可支撑一阵。 “没想到只支撑了两个月。”二护法难过地说。 大护法说道:“这两个月,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如果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延续了千岚宗的灵脉,我们大概培育不出这么优秀的新弟子。” 灵脉趋于枯竭的缘故,他们不敢多招,这一批的新弟子是历年来人数最少的,却是质量最高的。 只是质量再高也没用,一旦灵力枯竭,他们的修为也将停滞不前。 二护法说道:“等清水真人来与灵儿相认时,一定会帮助我们补充灵脉的。” 大护法一盆冷水泼下来:“就不知他何时才会来。” 清水真人在闭关,上仙一旦闭关啊,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他们日日祈祷,明日一睁眼,上仙就来了,可一次次的失望,让他们不敢再把赌注押在对方的身上了。 许宗主道:“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众人看向了他。 他说道:“下届的灵气已经越来越稀少了,补充灵脉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需要找一个灵气充裕的地方。” 大护法问道:“宗主难道是想……迁入中域?” 中域是位于下届与上届之间的一个地方,早先也是属于下届的,但那一块魔族繁多,因此最初并没有多少名门正派过去,过去的门派都有些让下届的人不齿。 下届主动与中域划清了界限。 那时,下届的灵气并不比中域的少。 可谁能料到千百年后,下届的灵气快要枯竭了,中域却还在如日中天呢。 那些嘲笑搬去中域的人,现在恐怕再也笑不出来了。 当初是下届自己要与中域划清界限的,如今想要搬过去,中域的人自然不干了。 一位莲峰的护法说道:“我听说,中域对于想要搬迁过去的门派开出了十分苛刻的条件,必须要二十名结丹境修士、八名元婴高手,以及五位化神尊者,才能拿到排队的资格。” 这还仅仅是排队的资格,排队过后,还得再进行比对与审核,条件更为优异者方能迁入。 “哼!简直是欺人太甚!”一名化神尊者不高兴了,“千岚宗乃天下第一宗,如今却要跟那些流浪汉似的,挤破脑袋去求人家收留,这简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就算是羞辱吧,当初他们也羞辱过中域的人,天道好轮回罢了。 许宗主叹了口气道:“雷尊主请息怒,迁入中域乃大势所趋,只有迁入中域了,我们才能得到足够的灵力,才能飞升,才能将宗门发扬光大。如今灵脉已枯竭,灵石顶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尽快地迁过去。” 雷尊主语塞了。 二护法蹙眉道:“可就算我们想搬迁,也不够资格啊。” 他们只有十名结丹境修士,五名元婴高手,以及三位化神尊者,这连队都排不上! 中域的人摆明是给下届难堪,不希望有人迁上去! 众人气得够呛。 二护法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可前不久金刀门不是迁入中域了吗?他们连一个化神尊者都没有,连结丹境的修士都只有三个,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莲峰的消息是最灵通的,莲峰的护法羡慕地说:“他们找到了一条蛟龙。” 蛟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而是一种拥有龙族血脉的水兽,若是它渡劫成功,便有机会化为真龙。 莲峰的护法补充道:“金刀门人不多,一条蛟龙足以,可千岚宗……怕是得一条真龙才够。” 二护法直接瘫在了椅子上:“我们上哪儿去找一条龙啊?” ------题外话------ 乔薇薇:啾咪~啾咪~ 今天又是肥肥更哦,番外还更得这么用心的作者,简直是太可爱了,有木有? 第二卷 【番外12】 自从第二次历练归来后,灵芝就发现身边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譬如他们不再每日去山谷吸取灵气,而是用起了灵石。 灵石也是分种类的,有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与上品灵石,灵石的品级越低,杂质越多。 山下卖的多为下品灵石,有些甚至连下品的级别都未能达到,修为低的弟子不懂得剔除杂质,吸收起来反而容易乱了修为,这也是为何千岚宗并不允许新弟子私自采购灵石。 但如今,他们已学了入门的心法,能够保证自己不吸收灵力以外的东西,千岚宗按照他们个人的资质,分别发了不同品级的灵石。 灵芝自然分到了上品灵石。 可灵芝有些疑惑:“师父,不是不让新弟子用灵石的吗?” 大护法面不改色道:“怎么?用灵石不好么?” 灵芝摇摇头:“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大习惯。” 从前坐在山谷中,能够不间断地吸收天地灵气,可一块灵石很快就吸完了,总是换来换去挺麻烦。 大护法说道:“灵石有灵石的好处,日后你们修为高了,少不得有用到灵石的时候,现在先学着怎么用吧。” 灵芝想了想:“我能留着以后用吗?” 听说千岚宗的高手闭关突破时,灵石都是一车一车往里拉的,以后万一她没那么多灵石了怎么办?现在,能攒一颗是一颗。 大护法沉声道:“让你用就用,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灵芝愣了一下,入门这么久,师父还是头一回用如此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话。 大护法看了自家徒弟一眼,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头了,微微地定了定神,说:“去练功吧。” 灵芝欠了欠身:“是。” 大护法离开后,灵芝打算找个清净的地方吸收灵石,刚一转身,却与从二护法院子出来的天灵根少女碰了个正着。 虽是有过几次合作,可二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是不咸不淡。 灵芝没打算与她说话,她却清高傲慢地开了口:“千岚宗的灵脉枯竭了,你还不知道吧?” 灵芝古怪地看向了她:“你胡说什么?” 天灵根少女道:“我可没胡说,不信你就去平时练气的山谷瞧瞧,看是否还吸收得到一丝天地灵气。” 她都这么说了,灵芝当然不会怀疑她在撒谎了,但这怎么可能呢,灵脉是一个宗门的根本,没了灵脉,就和寻常人家里没了米粮是一样的,会饿死的。 天灵根少女清高地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等我父亲来接我的时候,自然会补充千岚宗的灵脉。” 这话就听得人不舒服了,好像从此以后,全宗门的人都得靠她的施舍过日子似的。 灵芝懒得与她说话了。 灵芝不由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还是万象宗来找茬之后,她气愤万象宗欺人太甚,信誓旦旦地对师父说,她会好好修炼,师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当时只觉得师父是被万象宗给气到了,心情不好,所以兴致才不高,而今再一回想,师父是早已知道灵脉要枯竭了,所以也知道她不论多努力都没用了。 晚饭时,灵芝闷闷不乐的。 乔薇薇把最爱吃的肉夹给了她。 灵芝摸了摸乔薇薇的脑袋。 …… 灵脉枯竭的事自然没瞒过府君大人的眼睛,府君大人本不欲多管闲事,可就在这时,崔判官找上门了。 “你还有脸来?”三岁的姬小修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啾咪咪的一小团,尽管眼神凶恶,杀气腾腾,可实在架不住他人小又可爱,一眼看去,特别像一只炸毛的小奶鸡。 崔判官都快被他给萌死了,险些伸出手来在他脑袋上揉捏一把。 三岁的姬小修王之蔑视地瞪了他一眼。 崔判官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府君大人。” 此时刚吃过晚饭,乔薇薇提着水桶去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了,灵芝在一旁陪着她。 府君大人将奶娘打发去厨房取点心了,屋子里只剩他与崔判官二人。 崔判官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这次来是有要事与府君大人商议的。” 府君大人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给自己找到死法了?” 崔判官捏了把冷汗:“真的是正经事,是有关您重塑真身的事。” 听到这里,府君大人的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 崔判官知道自己果然赌对了,府君大人天不稀罕地不稀罕,却总还是在意这个的,府君大人真身损毁,只剩下一道残魂留在冥界,这些年,府君大人一直在寻找重塑真身的办法,可府君大人身份特殊,他的真身不是那么容易重塑的。 崔判官说道:“我们需要的断魂石,在中域出现了。” 府君大人淡道:“那你还等着干什么?一块石头你都取不来了?” “石头好取,属下要说的是第二样东西。”崔判官说着,回头望了一眼院子里的乔薇薇。 府君大人没说话。 崔判官迟疑道:“大人……也是知道的吧?想要重塑真身,需得真龙精血,没有比魔龙更强大的龙族了,但是她还太小了,还未凝成魔龙精血。” 府君大人望向窗外,乔薇薇正提着一个小水桶,一勺一勺地浇下去,那些原本快枯死的花草,全都再一次地生机盎然。 灵芝笑着摸摸她脑袋。 乔薇薇喜欢灵芝,拿脑袋蹭了蹭灵芝的掌心。 府君大人收回了视线:“本君知道了。” …… 下届灵气稀薄,根本满足不了一条幼龙的需要,乔薇薇在这边长不大,想要她茁壮地成长,得带她去灵气充裕的地方。 但她不会离开那个叫灵芝的丫头,而灵芝又不会离开千岚宗…… 三岁的姬小修叹了叹气,为了养大一条龙,本君也是蛮拼的。 以千岚宗如今的资历,还不够迁入中域,如果加上乔薇薇就不一样了。 但府君大人并不打算彻底暴露乔薇薇的真身。 夜里,三岁的姬小修像往常那样回了自己屋,乔薇薇照例来亲亲自己的小月牙,姬小修全程无反抗,十分配合地让亲了。 亲完他的脸就肿了。 灵芝来抱乔薇薇抱过去,姬小修奶声奶气地说道:“就让她和我一起睡吧。” 这么小的孩子,一起睡当然没什么不好了,就是小师叔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她可真担心薇薇会一个翻身把他压坏了。 不过灵芝转念一想,屋子里有奶娘,会看着两个孩子的。 灵芝放心地去了。 月黑风高。 天灵根少女在屋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修道之人最忌讳心神不宁,她起身打坐,想要将心头烦躁的情绪压下去,却反而适得其反。 她如今是修为低,心烦意乱一下没什么,可修为高了还这样,会容易走火入魔。 天灵根少女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她当着灵芝的面夸下海口了,可她父亲究竟几时会来,她其实是没有把握的。 天灵根少女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披了衣裳,去院子外走走。 走着走着,就来了二护法的院子。 这段日子忙,有一阵儿没想起杂七杂八的小事了,眼下突然站在这里,突然就记起了大殿内的声音,以及莫名其妙消失在大殿里的乔薇薇。 反正是睡不着,天灵根少女索性再一次地进了大殿。 这次,她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大殿里走动的,可不知怎的,一转眼,就站在一条黑漆漆的街道上了。 天空无星无月,但遥远的天际,透着雾蒙蒙的光。 小道上一开始冷冷清清,可突然就多出不少声音。 她眨了眨眼,就见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大波的人。 这些人与她见过的人全都不一样,阴森森的,面色苍白,表情冷肃。 一个孩子打她身前走了过去。 她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想问问孩子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孩子却猛地回过头来,一双冰冷的眼睛,吓得她当即后退好几步。 随后,她不知撞到了什么人,肩膀都痛了一下。 她转过身,看见一个官差打扮的男子。 官差也看见了她,官差闻到她身上的气息,神色当即一冷,探出手来,扣住了她的肩膀。 天灵根少女想反抗,可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修为根本使不出来。 就在怪拆拿出了铁链,要将她铐回去审问时,前方传来了一阵空灵而缥缈的铜铃声。 官差立刻收了手,转过身,虔诚地跪拜在了地上。 四周的人,也全都与他一样,哗啦啦地跪了下来,整个身子伏下去,额头都点在了地上。 天灵根少女怔怔地望向远方,就见一片朦胧的光晕中,一头火红的麒麟兽拉着一辆暗红的鸾车,乘着月光飞来了。 车顶的铜铃声不大,却带着仿佛能震慑人心的力量,整片街道都静了。 鸾车外笼罩着一层薄纱,凉凉的薄纱被微风吹起,依稀露出一道健硕而冰冷的身影。 他淡淡地坐在鸾车中,优雅而闲适,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 天灵根少女抬起了头来,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道身影,她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股帝王一般的气息,压得她险些透不过气来。 下一秒,她的心脏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好像心脏不是自己的了。 男人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孩子似乎是睡着了,小手放在他脸上,一动也不动。 天灵根少女想看看二人都长什么样,鸾车却打她头顶飞过去了。 …… 鸾车一路往东,行至一处荒山的泉水上方停住。 崔判官追着鸾车到了这里,望了望下方毫无动静的泉水,毫不客气地说道:“府君大人驾到,尔等小蛇,还不速速出来接驾?” 一条通体泛着黑光的巨蟒摇摆着巨大的尾巴,破水而出,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吐着蛇信子,朝着崔判官狠狠地咬了过来,可不待它咬到崔判官的一根手指头,便撞到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整个蛇身扑通一声跌回了水里。 崔判官说道:“腾蛇,你被关押了这么多年,可想过出去?” 腾蛇撇过脸,甩了个大屁股给他! 崔判官道:“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做好了,从此你都不用再回到这里了,你可愿意?” …… 翌日天不亮,大护法还在房中打坐,弟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师父!师父!灵脉那里有发现!” 大护法一愣:“灵脉?莫非是又有灵气了?” 大护法连忙去了千岚宗的禁地,二护法以及许宗主等人也纷纷赶到了,第一个发现灵脉有异常的是雷尊主。 他半夜在房中参悟天道,忽然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力自灵脉的方向涌来,他以为是灵脉复苏了,哪知他赶到一看,竟然是一条受伤的青龙。 谁也不知道这条青龙是怎么来的,可它躺在千岚宗的灵脉上了,这简直就是天意,天不亡千岚宗! 许宗主激动得都快哭了:“雷尊主,你即刻随我去一趟中域!” ------题外话------ 青龙是腾蛇变的,不是乔薇薇~ 但它需要乔薇薇的龙气才能维持住龙形,所以其实还是咱们薇薇的功劳啦\(≧▽≦)/ 第二卷 【番外13】二更 因为有了青龙,千岚宗十分顺利地拿到了排队的资格。 尽管中域给开出的条件十分苛刻,但仍有不少门派击剑走偏锋,用别的法子弥补了高手不足的漏洞,因此,排队的门派还是挺多的。 在等待了足足半月后,千岚宗终于得到了中域的回应,允许其在本月的月底迁入中域。 新弟子的季度考核也在月底,可迁宗比考核重要,千岚宗将考核推迟到了下月,具体日期待定,随后,千岚宗开始着手迁宗一事了。 迁入中域不仅仅意味着搬去一个新的地方,更意味着将要永远离开这片故土,那些已修行了数百年的高手与弟子,尘世的家人早已离世,倒是能做到了无牵挂,但入宗不久的,尤其是新弟子,这一走,再见家人,可能就是一捧黄土了。 千岚宗先是道出了灵脉枯竭的事实,再提出了迁入中域的决定,但并不强迫所有弟子都随同他们一块儿过去,愿意留在下届的,千岚山将永远是属于他们的地方。 若是有想要离开宗门的,自力更生也好,去其它们拍也罢,千岚宗绝无二话。 千岚宗的做法可以说是十分厚道了,毕竟事到如此,各门各派从来就没有带着修为离开宗门的先例,就算千岚宗以他们不愿服从宗规为由,废黜了所有不愿一同跟去的弟子的修为,也不会给自己找来什么口舌。 大部分弟子还是同意跟去中域,只有不到两百人留了下来。 许宗主没苛待这群人,从中选了一个能挑大梁的,将千岚山交给了他,这里依旧保留了千岚宗的名号,他们仍可在此修行,但辉煌不再属于他们,他们从今往后要面对的,是辉煌之后的没落。 在尽可能多的留下灵石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中域与千岚宗对接了传送阵。 弟子们被一批批地送了过去,当最后一名弟子也站在了中域的地盘上时,传送阵圆满关闭了。 中域的灵气,比下届浓郁了三倍不止,所有新弟子的灵根都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长齐了,下品灵根一下子冲到了中品,中品则冲到了上品,还有几个练气期的弟子,隐隐触碰到了筑基的屏障。 虽然这只是灵气过剩带来的膨胀现象,最终还是要自己强行地压缩回去,但能有这么一次膨胀,也足够让人欢欣鼓舞了。 大护法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这么任性地吸收过灵气了。 乐阳真人为宗门壮烈牺牲,千岚宗感念他的恩德,待姬小修极好。 姬小修有自己的马车,乔薇薇也坐在马车内。 灵气太浓郁了,乔薇薇一个没憋住,龙尾巴跑出来了…… …… 在中域,有个域盟,中域的大小纠纷以及一切外交事务都由域盟进行打理,此番接待他们的是域盟的一位元婴使者。 元婴级别的人物在千岚宗都能做护法了,在这儿却只是一名接待的使者,中域的实力,可见一斑了。 使者清点完人数,一转头,马车的右窗跑出了一条黑光闪闪的小龙尾。 使者就是一愣,咦?怎么是黑色的?不说是青龙吗? 下一秒,马车的左车窗,钻出了一颗青光闪闪的龙头。 使者目瞪口呆,两、两色的啊…… 腾蛇被姬小修抓着,脑袋伸出了车窗。 腾蛇吐了吐舌头。 姬小修腾出一只三岁的小嫩手,将乔薇薇的龙尾巴抓了回来。 这条尾巴是进来了,腾蛇的尾巴又出去了,这次是青色的了。 使者眉心一跳,靠!会变色啊! 姬小修打死腾蛇的心都有了。 姬小修用小脚将腾蛇的尾巴勾了进来,下一秒,乔薇薇的龙尾又窜出去了。 姬小修:“……” 这边,府君大人与两条“龙”斗智斗勇之际,另一边,使者将一行人领去了他们新的驻地,是半座山脉,虽只半座,却并不比千岚山小,可当一行人抵达山脉的入口时,许宗主的眉头却皱起来了:“我记得当初不是这边,是南边。” 使者还算客气,笑了笑,说道:“域盟临时做了调整,以后千岚宗就用北边了。” 北山脉可比南山脉差多了,不仅小了一半不止,灵气也不如南山脉厚实,这也是为何许宗主一定要把北边争取到手的缘故。 他这么一说,千岚宗的人不干了。 “你们说调整就调整啊?问我们答应了吗?”雷尊者原本就觉得来中域是一种羞辱,这下又让人临时换了对方,火爆脾气压不住了。 使者的笑容还是那个笑容,眼神却犀利了几分:“当初域盟的原话是,如果没有别人搬来,这边就是你们的了,但现在,有人搬来了。” 这话简直太刺耳了,雷尊者怒不可遏道:“听你这么说,他们是后来的了,后来的凭什么排在我们前面,明明是我们先选的!” “先选又有什么用?中域可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带着浓浓的嘲讽,令所有人的面色都微微地沉了一下。 几人扭过头来,目光冰冷地望向来人。 廖真人倨傲一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看样子,以后还要做邻居了,真是缘分呐!” 被谁抢了不好?偏偏是万象宗! 上一次的羞辱还历历在目,不是乔薇薇阴差阳错“失踪”了,大护法也不会恰巧地找到了被拐进箱子里的姬小修,真要说起来,这笔账,他们都还没与万象宗清算呢,现在倒好,万象宗又与他们抢夺起地盘了! 大护法上前一步道:“你们万象宗可真是阴魂不散!” 廖真人笑道:“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中域灵气丰厚,不是只有你们千岚宗想迁过来,我们万象宗也早就有此打算了,只是没料到这么巧,与你们选在一块地方了。” 万象宗尽管近年来发展得十分迅猛,可真论起底蕴,还是不如千岚宗,大护法看向使者,不解地问道:“他们凭什么抢走我们的地盘?” 廖真人挺起胸脯道:“就凭我们宗主,渡劫成为半仙了!” 当大乘境界的高手修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引来雷劫。 一般说来,渡过雷劫了,就能飞升了;渡不过的,就被劈死了,乐阳真人便是后者,但也有一种人,既没被雷劈死,也没成功飞升,严格说来,这种算是飞升失败,但又因为成功熬过雷劫,修为大大提升,故而被尊称一声半仙。 当千岚宗一个大乘境界的高手都没有时,人家却已经有一个半仙了。 千岚宗的人全都心里堵得慌,可是没办法,半仙的实力就算在中域也是能呼风唤雨的,这个闷亏,他们吃定了。 以万象宗如今的实力,找一处更好的地方也不是找不到,却偏偏做了千岚宗的邻居,在大护法等人看来,万象宗纯粹是在羞辱他们。 姬小修却知道,他们是冲着小幼龙来的。 一条成年魔龙的实力,足以毁掉整个中域,万象宗想驯服幼龙,让它将来为他们所用。 若实在驯服不了也没关系,还可以拔了它的龙鳞,放干它的龙血,挖了它的龙心,砍去它的龙角,再抽了它的龙筋……反正魔龙浑身都是宝,随便得到一样,都受用不尽。 乔薇薇还不知自己让人惦记上了,小尾巴摇得可欢了,她打开小食盒,取出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吧唧吧唧地吸了起来。 姬小修看了她一眼:“嗳。” 乔薇薇以为他要吃,把糊了一嘴口水的糖葫芦送到他嘴边。 姬小修才不吃,严肃着小脸,小大人似的说道:“以后不要再把龙尾巴露出来了知道吗?再敢露出来,本君就给你剁了!做成红烧龙尾!” 乔薇薇委屈巴巴地抱住了自己的小尾巴。 ------题外话------ 悄咪咪的二更,会有人发现吗? 第二卷 【番外14】魔尊现世 千岚宗在北山脉落户了,北山脉虽不如南山脉雄伟、灵气充裕,可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各峰开始划分区域。 在千岚宗,并未设立掌教真人的职位,寻常情况下,一位护法坐镇一峰,大护法与二护法也分到了各自的山峰,但二人依旧极少过去,只将峰内事务交付给了首席大弟子,自己仍旧是带着灵芝与天灵根少女居住在新弟子峰。 建造房屋对于会法术的修士们而言毫无压力,几乎是一夜的功夫,北山脉便依照在下届的样子,建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千岚宗。 这让突然搬迁、又突然让人抢了地盘的弟子们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众人纷纷拿着自己的行李搬了进去。 因是一比一复制建造的,灵芝与天灵根少女依旧是邻居,唯一不同的是,因灵芝这边多出了一个宝贝疙瘩姬小修,以及时不时来一趟的“青龙”,灵芝的院子扩建了,比原先多出了好几间屋子不说,后面还专程建了一个供孩子玩耍的院子以及一个供“青龙”纳凉的池子。 如此一来,灵芝的院子变成原先的两倍大了。 建造院子的修士不知打哪儿知道了乔薇薇喜欢浇灌花草的事,特地在前院挖了一口水井、放了几个漂亮的水缸,一个水缸里养着莲花,一个水缸里养着锦鲤。 锦鲤当天就不见了…… 乔薇薇喜欢这个院子,抓着水壶去给花草浇水了。 姬小修酷帅狂霸拽地走在她身后。 灵芝将马车上的行李搬进去,恰巧此时,天灵根少女也抱着一堆东西过来了,就在快进门时,不小心与灵芝撞了一下,她怀里的一卷画轴掉在了地上,唰的一下铺开了。 画上是一辆火麒麟拉着的鸾车,车的四周挂着半透明的纱帘,纱帘被微风吹起了一道卷边,露出里头一袭玄色宽袍的男子。 那男子的容貌隐在了纱帘之后,但那通身的气度,说不出的冰冷与高贵。 灵芝微微愣了一下,将画像拾起来,还给天灵根少女,单纯地好奇道:“这谁呀?” 天灵根少女一把夺过画像,没好气地说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灵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 天灵根少女拿着画像进屋了。 灵芝还没开窍,不懂一个姑娘家拿着一个男人的画像是个什么意思,她只觉得这个邻居的反应有点怪,好像脸都红了。 灵芝一心想着修炼,自然不会花太多心思在这种与自己无关的问题上,她很快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一门心思回屋整理起了自己与乔薇薇的东西。 姬小修搬来后,两个孩子的东西有些混了,她光收拾就收拾了大半日。 另一边,容小公子也搬进了自己的住处,因修为高的缘故,他虽没像灵芝与天灵根少女那样分到独门独户的院子,却有了自己单独的屋子,不用与师兄弟们挤大通铺了,这个安排还是挺不错的,不枉费他背井离乡一场。 腾蛇被安排在了千岚宗最核心的水池,这里四周都是灵气充裕的山脉,十分利于修行,虽然腾蛇一点儿也没打算修行。 千岚宗弟子的办事效率极高,两天一夜的功夫,所有人都安顿好了。 但千岚宗并未立刻投入修行,不论怎么说,千岚宗都是下届的第一大宗,如今搬迁中域了,不少老相识应当会上门拜访,就算不认识的,听说了千岚宗的名号也会上门恭贺一二。 许宗主等人,一大早便在会客的松翠堂等着了。 姬小修辈分高,也在出席的行列。 两个孩子平日里形影不离,他去,乔薇薇自然也得去。 天不亮,两个孩子便被从被窝里捞起来了,又是新衣裳,又是扎鞭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去了松翠堂。 两个孩子坐在与身形完全不搭的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打着呵欠。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乔薇薇都饿了,可还是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许宗主等人不免感到了一阵尴尬。 就在这边冷清得门可罗雀时,另一边的万象宗却门庭若市,提着礼品上门拜访的客人几乎要将万象宗的门槛踏破了,喧闹的声音隔着这么远的山脉都听见了,几人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 为了今日的迎客,众人将修行都耽误了,各峰的弟子天不亮便开始打扫宗门,为的就是有人来访时能够更好地参观,他们甚至连接待的弟子都挑选出来了,哪里料到最后根本都没能派上用场呢。 这种落差,是在下届时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下届时,别说乔迁这样的大喜事,便是随便一个执事的生辰,都有数不清的人携着厚礼上门。 谁都想与千岚宗挂上一点关系,千岚宗一贯自持,不会将同道中人拒之门外,却也不会变现得太过热络,可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也还是让下届的人趋之若鹜。 可以说,千岚宗是一路让人捧过来的,今日这样的状况,真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二护法气闷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同一天搬来的,怎么万象宗那么热闹?都去万象宗了,不晓得顺道过来一趟千岚宗吗?” 众人谁都没有说话。 几名莲峰弟子的脑袋垂得低低的。 二护法扫了几人一眼,沉沉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几人面面相觑,想说却不敢说。 最后,在二护法的试压下,几人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外边都传开了,都咱们千岚宗得罪了万象宗,还说咱们不知天高地厚要和万象宗抢地盘,结果没抢赢。” 二护法气得够呛:“混账!这些话都是谁传去的?我们几时抢他们地盘了,明明就是他们抢我们的!” 不论谁抢谁的,结果是万象宗赢了,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万象宗的能耐了。 良禽还知道择木而栖呢,究竟是讨好万象宗还是讨好千岚宗似乎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了。 一直沉默的大护法突然开了口:“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都是下届搬迁过来的门派吗?” 莲峰的大弟子道:“不全是下届搬迁过来的,听说……听说中域的门派都过来了。” 中域的门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全都过来不大可能,这消息多少有点儿夸张的成分,但过来了不少是肯定的。 这很奇怪不是么?万象宗在下届的名声还不如千岚宗响亮,那些老门派巴结他们倒还罢了,中域的人怎么也对他们另眼相待了? “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大护法问。 那名莲峰的大弟子道:“好像是……万象宗宗主的千金与域盟副盟主的儿子定亲了。” 二护法狠狠一愣:“什么?” 莲峰的大弟子道:“这件事,整个中域都传遍了,大街上走一遭,每间茶楼都在议论,那些人与其说是去拜会万象宗的,不如说是卖副盟主一个面子的。” 雷尊者嗤之以鼻道:“我就说他们怎么这么顺利地迁入中域了,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到我们头上!原来是找了个副盟主做靠山!” 域盟是中域各大门派的联盟,它的副盟主,相当于整个中域的副域主,其权力不可谓不大。 万象宗一定是在来之前便已经搭上这层关系了,难怪他们在下届时就那么嚣张,都敢上千岚宗踢馆,还差点拐走了他们的弟子,敢情是找了这么大的靠山! 大护法一贯冷静,这会子也气得快要炸了。 二护法不满地说道:“副盟主了不起吗?灵儿是上仙的血脉,他们难道也不将上仙放在眼里了?” 莲峰的大弟子道:“二护法……可知那位副盟主是何来历?” 二护法哼道:“什么来历?难道比上仙还了不起了?” 莲峰的弟子是特地去外头打探了消息的,自然也就弄清了这位副盟主的来历:“他是魔尊的丈夫,他的儿子,也就是与万象宗千金定亲的那位公子,是魔尊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二护法的面色一变:“你说的魔尊……可是那个把仙界都差点毁掉的女人?” 那是一个让所有修士都瑟瑟发抖的女魔头,打遍六界无敌手不说,还差点把仙界给撕了,传闻仙尊出动了名下所有弟子缉拿她,结果让她给逃了,仙尊亲自出马,也只堪堪与她打成平手。 后来,她怀了身孕,又后来,她历经雷劫。 寻常人只用承受九重天雷便够了,但她肚子里有个成型的胎儿,天雷硬生生算成了两个人,十八重天雷降下来,她分娩了。 有人说,她被天雷劈死了,有人说,她渡劫飞升了。 不论怎样,自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她的下落。 十八重天雷毁掉了大半个魔界,她成了魔界的罪人,但她已经不在了,魔界于是将她的孩子放逐了。 一个新出生的孩子,被丢进了死亡之海,他们亲眼看着它沉下去,以为它怎么都活不了了。 谁料这时,她丈夫回来了。 她丈夫自然也是留不下来的,也被一并放逐了。 她丈夫带着孩子来到中域,中域是一个正邪两道都能和平共处的地方,父子两渐渐在此扎根了。 据说因为小时候在海水里泡太久伤了根本的缘故,那孩子的身体不大好,据说万象宗有一味灵药,能够治疗那孩子的旧疾,两家的亲事或许与这味灵药有什么关系。 另外,父子俩虽是被魔界放逐了,可据说三界内又出现魔尊的踪迹了,魔尊当年怕是没死,是真的飞升了,如今,她要返回魔界了。 这下魔界的人全都慌了,纷纷赶来负荆请罪,想把父子俩接回去,若这消息是真的,那么万象宗的靠山就不仅仅是一个域盟,还有即将出世的魔尊以及整个魔界了。 以上都是弟子们从外头打探回来的消息,具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人讹传的,就得在座的各位自行判断了。 乔薇薇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她抓着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一口一口地舔着。 姬小修被她传染了,在奶娘递过来一串糖葫芦时,他居然手贱地抓住了。 反应过来的姬小修:“……” “给!”姬小修一脸嫌弃地将糖葫芦递给了乔薇薇。 乔薇薇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串糖葫芦,呼啦呼啦地舔了起来。 那边,许宗主与诸位护法继续商讨万象宗的事了,没人在意这两个小家伙在做什么。 姬小修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问道:“嗳,我一直没问过你,你没有爹娘吗?” “嗯?”乔薇薇愣住了。 ------题外话------ o(n_n)o猜出魔尊是谁了吗? 第二卷 【番外15】龙威,大杀四方 消息太闭塞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两眼一抹黑,连自己为何被冷落都不清楚,大护法等人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不论怎样,都得多出门转转。 许宗主受的冲击不小,中域与下届的差别实在是大得有些离谱,祖祖辈辈教授的信仰与信念到了这边,似乎统统变成过眼云烟,就连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在中域都成了副盟主这样的抢手货。 许宗主摇摇头,表示自己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番,就不陪他们出去了。 大护法与余下几位护法下了山。 今日原就没打算修炼,是想接待客人的,可惜没有客人来,又不好再把弟子们赶去修炼,索性给他们也放了个假。 不少弟子也下山了,听说能下山,乔薇薇坐不住了。 灵芝恰巧也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便带着乔薇薇与姬小修一块儿去了。 北山脉与南山脉都有各自的出口与道路,两不相犯,并不会尴尬地碰上,只是下山后,仍能看见排着长龙的车马,眼下都快傍晚了,竟然还有新的访客,看来大半个中域的人都跑来万象宗道贺了。 灵芝的心里有一点落差,但落差更大的是天灵根少女。 她怎么说也是上仙的血脉,这些人就算不给千岚宗面子,难道也不给她面子? 天灵根少女的眼神有些冷。 灵芝本就与她关系平平,此时见她冷着一张脸,还当她是怎么了,便越发不肯与她一路,牵着乔薇薇与姬小修,坐上马车离开了。 中域的版图很大,共分为东西南北中四个区域,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北区,去的小镇叫北镇。 北镇是玉河镇的三倍大,十分热闹,在这里居住的人除了修士,也有普通的百姓,中域是个鱼目混珠的地方,没有修为的人想要混下去,没几个靠山可不行,因此镇上的店铺表面是普通百姓开的,背后却极有可能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门派。 灵芝就发现了早他们一个月迁入中域的金刀门,金刀门开了间兵器铺子,生意有些冷清。 千岚宗迁入中域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灵芝不信金刀门没听到消息,他们都不上门恭贺,灵芝也就不大愿意照顾他们生意。 灵芝牵着两个孩子打兵器铺子前走过去了。 乔薇薇盯着卖糖葫芦的流口水。 灵芝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给乔薇薇,一串给姬小修。 姬小修嫌弃死了,果断把糖葫芦给了乔薇薇。 这落在灵芝眼中却是个三岁孩子别扭的喜爱,灵芝是不敢摸自家小师叔了,就摸了摸乔薇薇的脑袋:“小师叔对你真好。” 乔薇薇嘴好忙,点了点头:“嗯嗯。” 步入筑基期的弟子已能使用灵石了,灵芝手上有不少大护法分发给她的上品灵石,听说灵石在这里可以当换东西,她想换些筑基液与聚灵丹。 筑基液是她自己用的,每日放洗澡水里泡泡,据说有温养筋脉的功效。 聚灵丹是给乔薇薇的,乔薇薇到如今都没长出灵根,听说聚灵丹的效果比聚灵散要好,她想试试。 在来之前,她便向莲峰的师叔们打听过了,北镇只有一家卖聚灵丹的,随便打听一下就到了。 灵芝早先以为只有一家是因为这儿的聚灵丹销路不好,质量可能也不怎么着,哪知等她到了那里一看,才发现店铺门口排起长龙,把整个街口都给堵住了。 原来,不是它质量不好,而是质量太好,把别的聚灵丹铺子全都干掉了,就连其余几镇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灵芝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规规矩矩地排起了队。 乔薇薇有糖葫芦吃,很乖很乖。 姬小修有自己的打算,他对聚灵丹没兴趣,但他对聚灵丹盒子里的草有兴趣。 这种草叫熏草,有特殊的香气,晒干后能起到一定的防腐功效,有人把它装在盒子里保存丹药,也有人拿去碾碎了做香料,事实上,这种草又名龙草,可以开花、可以结果,其果实的功效是聚灵丹的百倍不止,对小幼龙倒是有些好处,只是寻常人种不出花果来。 姬小修寻思着怎么找店家弄点新鲜的龙草,带回院子自己种。 “我要去茅厕!”姬小修突然说。 灵芝微微一愣:“现、现在?” 姬小修点点头。 灵芝不放心把乔薇薇一个人放在这边,却更不放心让姬小修自己去找茅厕,只得将车夫叫了过来,让车夫带姬小修去找茅厕。 姬小修当然没进茅厕,而是去铺子里找新鲜的龙草了。 灵芝与乔薇薇终于排到了。 “聚灵丹怎么卖?我用灵石买。”灵芝问。 店小二道:“上品吗?上品灵石十块。” 灵芝眸子一瞪:“十、十块?一颗聚灵丹吗?” 店小二反问:“不然你还想要半颗?” “怎么这么贵?”灵芝嘀咕,“你不会是宰我吧?” 店小二笑了:“咱们铺子开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是这个价,姑娘若是不信呐,上别家买吧。” 灵芝噎了一把:“我买。” 店小二用盒子装了一颗聚灵丹,就要递给她。 灵芝掏出一袋灵石:“我要两颗。” 店小二又装了一颗。 灵芝数了二十块上品灵石给他。 店小二拿过灵石掂了掂,随意挑了一颗,用手握住感受了一番,对灵芝道:“这种灵石,只能买一颗。” “你刚刚不是说了十块上品,一颗聚灵丹吗?我一块都没少给你。” “你这种灵石只比中品灵石好上也一点儿,可距离上品还差很多。” 灵芝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店小二打怀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灵石:“这才是上品灵石!” 灵芝握住灵石,催动灵力查看了一番,发现对方没有讹诈自己,这块灵石确实比她的灵石精纯许多。 “新来的吧?”店小二的表情有些散漫,俨然已经见惯了这种拿着下届的上品灵石前来购买丹药的修士,“在中域买东西,就得按中域的标准来。” 一旁有人朝她投来讥讽的目光。 灵芝的脸颊有些臊热,她又掏出一袋灵石:“二十颗,给。” 店小二拿过袋子,将盒子递到了她手上。 灵芝买完聚灵丹后,还不见姬小修与车夫回来,于是又去隔壁铺子选了会儿兵器。 千岚宗会给弟子配备兵器,但对一个修士来说,选兵器就和女人选首饰一样,没人会嫌多。 乔薇薇的糖葫芦吃完了,又盯上人家卖糖画的了,她荷包里还有几个铜板,灵芝与人谈价的空档,她捏着铜板去买糖画了。 糖画只剩最后一个了,是一只金灿灿的小凤凰,乔薇薇踮起脚尖,把铜板放在了摊子上。 这铜板其实有点儿不够,但看她踮起脚尖、口水横流的样子,小贩哭笑不得,还是把糖画给她了。 乔薇薇刚把糖画拿在手里,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小姑娘一脸神气地走过来了,小姑娘看上去比乔薇薇要大,却也不到五岁的样子,长得倒是好看,只是态度有些蛮横:“我要一个糖画!和她一样的!” 小贩见这姑娘的打扮,便知是有权有势的孩子,笑了笑说:“小姑娘,今天的糖画卖完了,明天再来吧。” “为什么她有?”小姑娘不悦地看向了乔薇薇。 小贩道:“这是最后一个。” 小姑娘道:“那你卖给我!” 小贩看了看已经被乔薇薇拿在手里的糖画,尴尬地说道:“这……我已经卖给她了呀。” 小姑娘转头走到乔薇薇的面前,伸出手,毫不客气地说道:“把糖画给我!” 乔薇薇不给。 小姑娘皱眉道:“糖画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随行的一名侍女道:“二小姐,我们去吃点别的吧。” 小姑娘指着乔薇薇的糖画道:“不行我就要这个!我就要她的凤凰!” 乔薇薇在凤凰的脑袋上舔了一下。 “你还舔?!”小姑娘炸毛了,伸出手去抢乔薇薇的糖画,乔薇薇本能地推了她一把,她整个人倒栽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侍女怒了,冷冷地看向乔薇薇道:“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一回事?不给就不给,还打人了?” 小姑娘坐在地上撒起了泼:“她欺负我!给我教训她!给我教训她!” 侍女原不觉得一块儿糖画有什么好吃的,都在劝自家小姐离开了,可被她劝走是一回事,让人家欺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当着她的面打了她家小姐,她若是不帮二小姐把场子找回来,回头二小姐在主子们面前告一状,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念头闪过,侍女伸出了手,朝着乔薇薇的耳朵掐了过去。 “住手!”灵芝自店铺内闪了出来,一把将乔薇薇挡在自己身后,扣住了侍女的手,“你想做什么?” 灵芝与乔薇薇都穿的是寻常百姓的衣裳,可灵芝手中的长剑上刻着千岚宗的徽记,侍女扫了一眼,冷冷地笑了:“千岚宗的人?我说谁的胆子这么大,竟敢欺负我家小姐呢。” 对方也没穿宗服,也没带兵器,灵芝疑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惹不起的人!”侍女说罢,冷冷地指向乔薇薇,“这丫头伤了我家小姐,你赶紧让她把糖画还给我家小姐,再给我家小姐磕头认错,这件事,我便劝我小姐作罢了!” 灵芝淡道:“我当什么大事呢,两个孩子争东西,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侍女怒道:“她伤了我家小姐!” 灵芝转头看向乔薇薇:“薇薇,你伤了她没有?” 乔薇薇摇头。 “那你抢了她的糖画吗?”灵芝问。 乔薇薇再次摇了摇头。 灵芝望向了侍女:“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妹妹先买的东西,你们要来硬抢,抢不过就想打人,你有本事让她自己来抢,她抢,我绝不动她,你抢,我可就不客气了!” 侍女扬起下巴道:“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灵芝道:“我管她是谁!东西是我妹妹先买的,我妹妹没抢你们东西,就绝不会让出去,更不会给你们磕头认错!” 侍女咬牙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教训她!” 侍女一声令下,几名随行的弟子蜂拥而上,将灵芝与乔薇薇的去路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灵芝将乔薇薇抱起来,放在了兵器铺子的屋檐下:“在这里等我,不要动。” 乔薇薇舔着糖画:“嗯嗯。” 灵芝与那几名弟子交起了手来,一交手,灵芝便知道对方是谁了,这种剑法与武功路数,不正是万象宗的弟子么? 真是冤家路窄,买个东西都能碰到千岚宗的死对头! 另一边,天灵根少女与大丫鬟打附近路过,二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大丫鬟惊讶道:“小姐,你看,灵芝与几个人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啊?” “万象宗的人?”天灵根少女漫不经心地说道,“自己得罪人家了,难道要我给她擦屁股吗?” “万一她受伤了怎么办?”大丫鬟问。 天灵根少女哼道:“几个练气期的弟子都打不过,那她不用混了。” 果不其然,对方虽然人多,可全都是练气期的修为,不一会儿便被灵芝打得满地找牙,就连那嚣张跋扈的丫鬟,也偷袭不成,反而狠狠地挨了灵芝一掌,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灵芝胜券在握时,天际忽然飞来了一头巨大的双翼紫狮,这头紫狮在中域并不陌生了,正是域盟副盟主儿子公子的爱宠,它已经脱离了寻常凶兽的范畴,是一头比九阶凶兽更为凶猛的魔兽,相当于一名结丹境修士的实力。 在它身上,驮着一名身着紫衣的少女。 紫衣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乌发如墨,肌肤如玉,五官精致,身姿婀娜,仿佛是从画上走来的美人一般。 她出现的一霎,整个街道都静了。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的众人:“什么人敢伤我万象宗的弟子?” 原本已经吓傻的小姑娘看见了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抬起了头来,哇哇哇哇地哭开了:“姐姐!她们欺负我!她们打我!” 灵芝可没打这小姑娘! 周围的路人全都知道真相,可没一人敢上前戳破,少女说了她是万象宗的人,又骑着副盟主儿子的爱宠,她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了。 她的妹妹,他们敢去得罪吗? 紫衣少女的眸光一下子变冷了:“竟然还伤我小妹!胆子不小!” 她说罢,抬起玉手,隔空狠狠地扇了灵芝一巴掌! 灵芝初步入筑基,而她却已是筑基小圆满,修为远在灵芝之上,这一巴掌下去,灵芝没能躲过。 啪的一声脆响,灵芝的脸颊上多了几道嫣红的手指印。 乔薇薇啃糖画的小嘴巴一顿,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了半空的少女。 少女察觉到了乔薇薇的目光,但她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她这样的天之骄女,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孩子的打量? 双翼紫狮在她的授意下,释放出了结丹境高手的威压。 只有筑基修为的灵芝被死死地压住了,想去拔腰间的匕首,都根本抬不起胳膊来。 少女又抬起了手,打算再给灵芝一巴掌,却在此时,一股浩瀚的龙威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过来,这股龙威并没有对修士造成任何攻击,可那头双翼紫狮突然发了狂,怒吼一声,整个身子立了起来,猛地向天空冲去! 少女没料到会有这个变故,一个不稳,自紫狮的背上跌了下来。 她迅速地祭出宝剑,御剑而行。 眼看着就要稳稳地落在地上,那头一飞冲天的紫狮却陡然调转方向,朝着她狠狠地扑了下来! 少女惊恐地睁大眼,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紫狮一口咬断了她的手! 那只……打过灵芝的手。 ------题外话------ 魔龙的本性是很凶残滴~ 好担心泥萌被吓到o(╯□╰)o 第二卷 【番外16】 前一秒还趾高气扬地坐在紫狮上的少女,这一瞬,已经痛苦地倒在了血泊中。 变化来得太快,在场围观的众人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头狮子会撕咬自己的主人? 虽然,不是彻头彻尾的主人,可方才在少女的授意下,它已经散发出威压了,足见它原本是该听命于少女的。 侍女吓傻了,万象宗的小千金吓尿了。 灵芝也很是惊讶了一把,当紫刷俯冲下来时,她一度以为它是来咬她的…… 这狮子怕不是咬错了吧…… 容不得灵芝多想,乔薇薇还站在那边,灵芝赶忙走过去,将乔薇薇抱进怀里,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另一边,万象宗的一位元婴境的吴长老赶到了。 这位长老本就是与少女一路,护送少女去了域盟,这会子又陪着少女回万象宗,但副盟主的儿子让自己的爱宠送小姐回家,小姐觉着新奇,骑着紫狮先走了。 整个中域的人都认得公子的爱宠,吴长老可不认为有谁敢打紫狮以及他家小姐的主意,因此,他没有急吼吼地追上去。 哪知就这么一个疏忽的功夫,小姐出事了。 吴长老以元婴境的修为制服了紫狮,迫使紫狮松开了少女的手,只是尽管松开了,那只手也没法用眼睛看了。 少女活活疼晕了过去。 吴长老赶忙施展了一个凝血咒,暂时控制住了少女的伤势,他着急把人带回去,没功夫细细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他在赶过来的路上,隐约听见少女问话究竟是何人伤了万象宗的弟子。 之后没多久,少女便出了事。 吴长老的目光落在了灵芝手中的那把长剑上时,不出意外的,他认出了灵芝是千岚宗的弟子。 只不过,灵芝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要说是她把少女与紫狮怎么样了,似乎有些勉强。 可在场的千岚宗弟子,除了她就是她怀里的孩子了。 那孩子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一看就没有灵根,说是她干的,更没人会信了。 可不论怎样,此事都因她们姐妹而起,是不是应该把二人抓回去? 吴长老犹豫着抓还是抓不抓时,三岁的姬小修走过来了,小小的身子,目光冰冷如一汪寒潭,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吴长老的去路。 吴长老已是元婴期的修为,他所能感知到的东西比寻常人要多得多,姬小修是个普通的孩子没错,但那眼神中散发出来的杀气,没来由地让吴长老的心里打了个突。 “啊——” 已经昏迷的少女又硬生生地疼醒了。 吴长老心知少女的伤势不能再拖延了,冷冷地看了姬小修一眼,带着少女与万象宗的人离开了。 紫狮也被他们带走了。 灵芝松了口气,方才实在是凶险,一个弄不好,她或许已经被弄死在大街上了,中域灵气虽多,却并没有下届那般安稳,看来日后,得更小心行事了。 灵芝没买筑基液了,牵着乔薇薇与姬小修的手上了回宗门的马车。 当事人全都离开了,围观者也渐渐地散了。 天灵根少女站在一间茶铺门口,定定地望着出事的地方,紫狮在发狂时,她隐隐感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威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瞧别的修士的样子,分明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他们之中,有人的修为不在她之下,她都能感受到的威压,那些人没理由毫无察觉才是。 不知为何,天灵根少女的脑海里闪过了乔薇薇那张懵懂无知的小脸。 “小姐,我们也回去吧。”大丫鬟轻轻地说。 天灵根意识回笼,或许真是她的错觉吧。 …… 这件事对万象宗的打击是巨大的。 当吴长老将少女带回万象宗后,万宗主即刻请来了宗门内唯一的半仙丘一山为爱女疗伤。 从灵根的性质上来说,拥有木系灵根的人治愈系的法术施展起来会更有疗效一些,只不过,万紫嫣的伤势俨然已经超出了木系修士能够医治的范畴,所以万宗主找邱一山是对的。 “丘师叔,紫嫣的伤势怎么样了?能治好吗?”万宗主心急如焚地问。 邱一山遗憾地摇了摇头:“治不了了。” 万宗主只觉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整个人都石化了,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师叔,紫嫣只是伤了手,以您的修为,一定能帮她接上去的是不是?” 邱一山道:“接上去不难,但从此都不能用了。” 万宗主又遭了一次重击:“为什么会这样?” 邱一山解释道:“双翼紫狮是魔兽,它体内充满了魔气,紫嫣手部的筋脉已经被魔气腐蚀透了,你要治好她,得找一位木灵根的魔修,他的修为要至少在化神境以上,据我所知,整个中域,超过化神境的魔修不会多余七个,其中没有一个是木灵根。” “爹……”万紫嫣醒了,听到邱一山的话,扑进万宗主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万宗主的心情糟透了,他这一生没有儿子,生了七个全是女儿,有四个女儿长不出灵根,早早地在俗世嫁了人,余下的三个女儿全都资质不错,就连最小的万紫欣都长出了火土双灵根,而这三人中,他最器重的是紫嫣。 不仅资质好,年纪轻轻便筑了基,更长了一副仙女一般的容貌,此番与副盟主的儿子联姻,他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地选定了她。 而副盟主的儿子俨然对此十分满意,不然也不会派自己的爱宠护送她回来了。 可这种满意是建造在某种基础上的,若是让副盟主知道他未来的儿媳残疾了,这门亲事还能不能定下就得两说了:“这件事先不要泄露出去,不论任何人问起,只说紫嫣的伤势很快就能痊愈了,知道吗?” 几位侍女领命:“是!” 万宗主又将今日随着小女儿出行的侍女叫了过来:“你和我说实话,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添油加醋地把与灵芝一行人的说了:“……那个女弟子的妹妹抢了紫欣小姐的糖画,还出手打了紫欣小姐,我们上前找她讨个说法,她又出手把我们给打了,后来紫嫣小姐赶到了,出手打了她一巴掌,然后不知道她对紫嫣做了什么,紫嫣小姐竟然从紫狮的背上跌下来了……” 万宗主又不是傻子,听到这里便知有水分了,别说一个筑基初期的弟子并不能对紫嫣做什么,就算能,紫嫣也绝不是因为这个才受伤的,紫嫣是被狮子生生咬伤的。 谁蛊惑那头狮子发了狂,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要杀了那头畜生!我要杀了它!”万紫嫣痛哭着咆哮。 万宗主又何尝不想杀?可那是副盟主家的爱宠,不是他们能动的! 万紫嫣都要气死了! 早知道她就不坐那头狮子了!都是那头狮子,害得她从此都是一个残废了! “我不想嫁给他了!都是他的狮子把我害成这样的!” 万宗主看着女儿痛哭流涕的画面,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邱一山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沉声道:“害我们对域盟有什么好处?秦公子还指望我们的丹药,他不会害紫嫣,更不会用这种办法逼我们退亲。” 万宗主也知自己多心了,可他想不通,好端端的狮子为什么会发狂。 这一点,别说万宗主想不通,千岚宗的大护法也没想通。 灵芝回到千岚宗后,没有任何隐瞒地将发生的事向师父坦白了:“……抱歉,徒儿闯祸了。” 大护法说道:“不是你的错,万象宗要欺负人,拦都拦不住,万象宗千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放在心上。” 一个筑基初期的新弟子,连万紫嫣都打不过,就更不可能对双翼紫狮动什么手脚了,她相信她徒弟是清白的,万象宗若真敢为这件事上门找茬,千岚宗也是不会客气的! 奇怪的是,万象宗并没有上门讨要任何说法。 这件事在城镇掀起了一股风波后,渐渐地平息下去了。 有传闻说,副盟主的儿子狠狠地教训了自己的爱宠,并将它关了起来,短期内都不会允许它擅自出来活动了。 又有传闻说,万象宗的千金恢复良好,两家的亲事照常进行,双方也依旧维持着良好的联盟关系。 当然了,这些都是传闻,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得看过的人才知道。 譬如明明婚期在即,应当高兴才对,万紫嫣却越来越没有好脾气,不明真相的万象宗弟子全都不明白宗主的千金是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却说那日回到院子后,灵芝便拿出两颗聚灵丹,让乔薇薇与姬小修服下了。 姬小修毕竟是灵芝的小师叔,灵芝不敢瞒着大护法,大护法没反对什么,让灵芝去试了。 大护法没告诉灵芝的是,早在这孩子刚满十个月时,乐阳真人便拿聚灵散给他试了,一共试了三次,一年一次,全都没有长出灵根来,乐阳真人甚至尝试了亲自为他聚灵,一个化神尊者的灵力,绝不是一颗聚灵丹能比的。 就这样姬小修都没长出灵根来,可以断定,基本是个废柴了。 但灵芝有这份心意,大护法不想打击她。 聚灵丹苦苦的,乔薇薇吃得直吐舌头。 姬小修机智地吞下去了,没有咀嚼。 聚灵丹至少三个月才能看出功效,在那之前,他们能做的唯有等待。 姬小修那日顺利地拔到了新鲜的龙草,但要种出花果来,没那么简单。 姬小修让崔判官取了黄泉水来,倒在了腾蛇的水池里,草也种在水池旁,腾蛇每日给它们浇浇黄泉水,很快龙草便开了花。 数日后,新弟子的考核终于还是来了,这是最后一轮考核,考核过后,资质差的弟子就要被分配去外门了。 考核共分三项,灵根、修为、功法与招式。 到了中域之后,所有新弟子都长出了完整的灵根,这一项基本上没什么不过关。 第二项,达到练气中期方为合格。 第三项,在规定的时间内施展出所学的法诀与招式。 三项考核下来,成绩最优异的,不出意外是天灵根少女,她在一个月的修炼之后,竟然已经奇迹地步入了筑基中期,这种提升的速度,可以说是非常变态了。 灵芝紧随其后,摘得第二。 第三是一个叫林淼的男弟子,今年十七岁,火木双灵根,练气后期,已经隐隐有了筑基的架势。 容小公子第一项与第二项全都合格了,甚至他的境界已经快超过灵芝赶上天灵根少女了,但他一个法诀都不会,一项招式都使不出,第三项妥妥哒鸭蛋。 刘执事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怒之下,又把他罚去喂灵兽了! 厨房的师傅都崩溃了! 他肥嘟嘟的灵兽喂,又特么地要瘦下去了! 一月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到了千岚宗发放月钱的日子,通过考核后,灵芝的月钱翻倍了,一月有二十两,外加两块中域的上品灵石、三十颗中域的上品灵米。 灵芝惊喜极了,觉得这待遇比她想象中的好上太多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向小薇薇炫耀一把,她将领到的东西拿回了屋。 作为姬小修的小玩伴,乔薇薇也是有月钱的人了。 然后灵芝就看见乔薇薇从一个大得都快背不下的包袱里里掏出了五十两银子、十块中域的上品灵石、一斤(约莫一千颗)中域的上品灵米。 灵芝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 自那次事故后,万象宗与千岚宗便过起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万紫嫣姐妹与灵芝乔薇薇的矛盾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两边都平静得不像话。 但有时候,越是平静的表象下,越是潜藏着无尽的暗涌。 果不其然,潜入中域第三个月的月初,千岚宗便收到了一封来自域盟的邀请函。 许宗主将雷尊主以及几位护法叫去了松翠堂,与一行人说了邀请函的事。 大护法道:“信函上说什么?” 许宗主道:“域盟十年一度的新弟子大比,千岚宗收到邀请了,但凡不满十岁的弟子、修行不足三年的弟子,都有资格参加本次大比。” 一般来说,不满十岁的弟子都才刚刚长出灵根,修为高不到哪儿去。 修行不足三年的弟子,修为也高不到哪儿去,最厉害的就是筑基大圆满。 所以这两项参加大比的条件,看似宽松,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结丹境以下。 大护法问道:“每个门派都收到邀请了吗?” 许宗主摇头:“据我所知,金刀门就没有,这种邀请通常不会发给没加入域盟的门派,是有人举荐了我们。” “谁?”几人异口同声地问。 许宗主凝眸道:“万象宗。” 二护法不解地问:“万象宗为什么会举荐我们?他们想干什么?” 许宗主蹙眉道:“看来,他们还是对上次的事怀恨在心了,想找机会报复我们。” 大护法徐徐说道:“他们老早看我们不顺眼了,在下届时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来了中域,又是抢地盘,又是欺负灵芝与她妹妹,就算没有北镇一事,这一茬儿也逃不过去。” 许宗主点点头:“没错,该来的总会来。” 大护法看向了他:“以宗主看,我们要不要参加这次大比?” 许宗主想了想:“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胜算有多少?” 大护法若有所思道:“三年以下的弟子,有一个筑基小圆满,两个筑基中期,四个筑基初期。这个实力,在下届还有的看,可在中域……恕我直言,胜算不大。” 这次大比,若是赢了,自然能将名头打响,可若是输了,本就不受待见的千岚宗,怕是更要沦为整个中域的笑柄。 万象宗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们想让千岚宗在中域混不下去。 许宗主望向无边的山色,眸光一点点变得坚毅:“比了或许会输,不比,现在就输了,千岚宗的人不是孬种!输也要输在决斗台上,绝不输在骨气上!” ------题外话------ 十岁以下?薇薇,你几岁了? 我我我……我来的时候四岁,我现在还是四岁!我一直都四岁! (论数学不过关的重要性,小魔龙要去大杀四方了\(≧▽≦)/) 关于薇薇的年龄,魔龙的寿命很长,换算成人类的年纪的话,薇薇现在也就才四岁不到的样子,她长大不是以年来计算的,要是营养跟不上,永远都只有这么大,所以真的得好好养,长一岁老不容易了,小小修哥辛苦了。 第二卷 【番外17】 千岚宗最终决定参加大比,关于大比的参赛弟子,有规定说是每个门派不能超过五人,许宗主与几位护法一番权衡后,决定让余杰、天灵根少女、灵芝、容小公子以及一位筑基中期的弟子参加。 临近出发时,那位筑基中期的弟子急于提升功力,好应付大比,却不慎伤到了筋脉,经过仔细的斟酌后,刘执事推荐了这一期的新弟子林淼。 林淼是练气后期,距离筑基一步之遥,而他并没有辜负刘执事的期望,在大比前两天,成功筑基了。 如此一来,他们参赛的弟子便全都是筑基修为,这样的阵容就算是放在中域,也算拿得出的了。 这样的大比在中域或许不算罕见,可在下届几乎没有,千岚宗的宗主与护法们有心让弟子们出去见见世面,其中也包括姬小修。 姬小修犹豫着自己究竟要不要去。 区区一个新弟子的比拼,还入不得府君大人的眼,何况本次万象宗举荐千岚宗参与大比,打的就是他这条“小幼龙”的主意,千岚宗没令万象宗失望,果真动念头把他捎上了。 姬小修坐在椅子上,一只带着婴儿肥的小手,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崔判官。” 崔判官应声出现,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大裤衩,湿漉漉的,俨然是泡澡泡到一半让府君大人强行给“催”来了。 他是冥界的人,在外界不可轻易地施展法术,否则容易引来天谴,他变不出衣裳,只得抓了床单把自己裹上,顺便苦着一张脸道:“大人,您下次叫我之前能先打个招呼吗?” 万一他在上茅厕怎么办? 万一他在办公怎么办? 他可是很忙的! 姬小修面不改色地睨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老子想几时叫你就几时叫你:“让你打听的消息呢?” 崔判官幽怨地裹紧了床单,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答道:“大比是真的,确实每十年一次,万象宗只推荐了千岚宗,但是除此之外,并未动其它手脚。” “我说的不是这个。” “您是想问大比的赛程?” 姬小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想知道这次的大比值不值得本君去。” 崔判官头皮一麻,心道您让我打听了那么多消息,难道不是想去吗? 心中诽谤,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实不相瞒,这次大比所有前十的门派,将有资格加入域盟,若是已经加入的,可提升一个级别,除此之外,前十的弟子还能获得一盒十分珍贵的丹药,据说是能提升修为的,另外,前三的弟子还将额外获得一套适合自己的功法,全都是玄级功法,十分难得。再另外,第一名可获得一件三品灵器。” 三品灵器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东西了,早先在万象宗上门踢馆时,所使用的就是一件一品灵器,一品灵器已经那样厉害了,三品灵器的威力跟不用说,整个千岚宗都没有几件三品灵器。 当然了,这些东西在府君大人眼中还算不得什么。 崔判官于是接着道:“大比的地点在半月坛,半月坛的背后就是冥王山,断魂石就出现在那个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姬小修问。 崔判官道:“不过冥王山还长了一颗菩提树,据说快结菩提子了,最近也有不少修士进入冥王山寻找菩提子。” 姬小修对菩提子兴趣不大,菩提子对修士来说是一味能治疗伤势的神药,可他是灵魂体,要了没用;对小幼龙的用处也不大,若是恰巧碰上了,摘两颗给小幼龙玩玩还可以,正儿八经地去找、去等,就不大值当了。 姬小修一(奶)本(声)正(奶)经气地说道:“他们找他们的菩提子,本君要本君的断魂石,你是担心本君会碰上那群找菩提子的人,两者隔得很近么?” 崔判官被自家大人的小奶音萌得不行,都忘记大人方才是怎么整得他不痛快了,直想伸出手来,在他家大人的脑袋上狠狠揉捏一把。 “咳!”崔判官收敛了思绪,讪讪地说道,“断魂石……就埋在菩提树下。” 这就很操蛋了,人家都只是去摘菩提子的,他倒好,却拿着个铲子去挖“菩提根”,那些人不撕了他才怪了。 “要不我去吧?”崔判官说道。 姬小修淡道:“不了,本君自己去,你那点法力,还是留着挡天谴吧。” 擅自给府君大人“投胎”,这事若是让天庭知道了,非得降天雷劈死他不可。 崔判官也就是嘴上一说,他哪里真敢去啊?当然若是府君大人强迫他也去,他不去也得去,幸好府君大人还算有点儿良心。 姬小修又道:“龙草开花了,迟迟不结果,你再弄碗孟婆汤来试试。” 崔判官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她不会给的。” 姬小修睨了他一眼:“她不给,你就不会偷?” 崔判官瞬间炸毛了:“偷孟婆的东西?你还不如让我被雷劈死!” 姬小修伸出手:“蹲下来。” 崔判官不明白他想干嘛,但还是乖乖地蹲下了。 这下,姬小修够得着了,姬小修拍了拍他肩膀:“就这么说定了。” 崔判官:“……” …… 大比定在八号的上午,地点在百里之外的半月坛,半月坛没有传送阵,大多数人选择御剑飞行。 新弟子早在上个月便全都能御剑了,除了容小公子。 他恐高。 因为这个,他倒是有机会坐了一次许宗主的飞舟。 飞舟顾名思义,就是能在天上飞的舟,严格说来它是一件二品灵器,里头封印着一只结丹境的骨翼鸟器灵,骨翼鸟双翼宽大,羽毛是透明的,看上去像是只有翅骨一般,骨翼鸟的名字由此而来。 骨翼鸟又稳又快,加上许宗主灵力的催动,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同坐在飞舟上的还有乔薇薇与姬小修。 乔薇薇舔着糖葫芦,乖极了。 姬小修严重怀疑她一口龙牙要给吃坏了,等她吃完第二串后便不许她再吃了。 乔薇薇果真没再吃糖葫芦了,然后她又去吃桂花糕了。 “……”姬小修露出了老父亲式的担忧。 许宗主看着小修终于有了自己的玩伴,感觉很欣慰,要知道这孩子从前是个鬼见愁,与亲爹都玩不到一块儿,他可没少担心他长大了怎么办,现在可好了,这么喜欢人家小姑娘。 姬小修: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一滴魔龙精血。 此番大比的主办方是域盟,所有花销由域盟一力承担,据说前来参加大比的门派一共有三百多个,是历年来人数最多的一次,由于人数过多,导致参赛的流程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原本一上午就能完成的三轮赛事,硬生生拉长了一整日。 这一日,所有参加大比的新弟子要完成三轮一对一的挑战,每一轮都由抽签来决定自己的对手。 选手到场后先去登记一个号牌,号牌上有自己的姓名、宗门、修为等级以及灵根特性,容小公子是千岚宗第一个到的,他登记时,前面才来了十个,他排到了十一号,主办方给他抽到的对手是一百一十一号。 显然,一百一十号还没有来,就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的家伙了。 很快,大护法、二护法、莲峰的三护法以及刘执事带着余下的弟子过来了,除去灵芝等参赛的四人外,还有十名在本次新弟子考核中成功留在内门的优秀弟子。 他们虽不能参赛,但看看别的门派新弟子的水平,增长一下见识也是好的。 宗主与护法们最不希望发现的事就是在第一天便碰上本门的“自相残杀”,好在几人运气不错,对手全都是别的门派的弟子。 “你多少号?”二护法问天灵根少女。 天灵根少女道:“七十六,我的对手是一号。” 这意外着她将会第一个出场。 不过半月坛并不只有一个决斗的地方,祭坛上用灵力划出了十个圈,待会儿将会有十组选手同时进行决斗。 灵芝是五百号,她的对手是八百零五号,这是下午场的号。 余师兄与林淼的号连在一起,五百零三、五百零四,二人的对手都是六百号之外,也是下午。 上午只有天灵根少女与容小公子出战。 容小公子的腿儿都在打抖,他一招功法都使不出,剑法记不住,刀工倒是挺好的,可那是用来切菜的…… 门派们陆陆续续到齐了。 弟子们观战的区域与师父们观战的区域是分开的,弟子们坐在场地的四周,师父们则乘坐各自门派的法器,悬浮在半空观战,但场地就这么大,主办方给划分了一个内圈、一个外圈,并规定了高度,内圈都是中域有头有脸的门派,千岚宗这种新迁入的菜鸟妥妥地被分在了外圈。 外圈比内圈要低一些,虽远,看还是能看见。 只是那种让别人骑在头上的感觉,有些微妙。 内圈正南方的位置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小宫殿,这就是本次大比奖励给榜首的的三品灵器,这座宫殿可攻克守,变幻莫测,还拥有一只元婴境修为的器灵——银翼大鹏鸟。 在大鹏鸟的威压下,四周的器灵们全都有些瑟瑟发抖。 此时坐在宫殿中的是域盟的盟主以及几名得力的心腹,原本副盟主也该来的,可听说他儿子犯病了,他便留在家中了。 但他虽没来,作为他亲家的万象宗却来了,万宗主一脸神气地坐在下首处,在他身旁,坐着万紫嫣与万紫欣姐妹。 万紫嫣并未参加大比,理由是还在养伤。 但万紫嫣一眼看到了下方的乔薇薇与灵芝,眸子里掠过一丝怨毒。 大比很快开始了。 天灵根少女不负众望,一开场便拿下胜利,接下来,等所有人都比完第一轮,便抽签开始第二轮,之后是第三轮。 她的运气不好不坏,碰上的全都是筑基修为的弟子,有一个甚至是筑基后期,但也被她一剑打趴下了。 上仙的血脉,注定不会在第一轮淘汰。 千岚宗很欣慰,接下来,就看容小公子的了。 老实说,千岚宗对容小公子没报什么希望,虽然他境界不差,可他连把剑都拿不稳,这次要不是许宗主心软,想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刘执事根本想把他放在家里喂灵兽的。 可容小公子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第一个对手竟然只是一个小门派的练气中期。 对手一看容小公子人高马大,还筑基了,当场吓晕了。 容小公子于是就这么赢了。 巧得很,第二回合又是这个门派的弟子,还是那一位的师弟,师兄都被吓晕了,师弟还有胆子打么? 容小公子一拔出刀来,他就给吓跑了! 容小公子默默地把拔错的菜刀塞了回去…… 至第三轮时,容小公子总算没这么走运了,对方是个筑基中期,值得一提的是,容小公子的修为在三天前又涨了,变成筑基中期了。 可人家的筑基中期和他的筑基中期能一样么? 一招就能把他秒了! 对方亮出了宝剑。 容小公子一把抱住头:“我认——” “输”字未说完,那边,万象宗的一名女弟子,一掌打飞了一个筑基中期的男弟子。 男弟子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中容小公子对手的脑袋。 对手两眼一翻,晕菜了。 容小公子赢了。 …… 容小公子成为了上午唯一一个一招都没出,便接连打败了三名对手的超强对手,他的名声响当当地传了出去,把天灵根少女的风头都给盖过了。 这边,比斗还在继续。 姬小修却没什么耐心看了,只是要离开现场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他虽是没坐在飞舟上,可弟子的席位上有刘执事看着。 姬小修望了望身后的大草坪,对刘执事道:“这里好无聊啊,我可不可以去那边玩一会儿?” 刘执事见草坪上有不少年纪小的弟子,想来都是坐不住的,便点了点头,叫了一名新弟子跟着:“别走远了。” 新弟子带着两个孩子去了。 在草坪上溜了一圈儿,姬小修指着不远处的林子道:“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果子!” 林子不算远,新弟子犹豫一下,带着他们去了。 一进林子,姬小修便给他贴了道定身符。 姬小修拉着乔薇薇往林子里去了,林子不大,穿过去便是冥王山。 姬小修想得很简单,可实施起来,却比想象中的要艰难。 乔薇薇不肯走路。 他忘了这是一条动不动就要抱的懒龙了! 这三岁的小身板儿可抱不动她。 姬小修黑宝石似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打开荷包,拿出一颗糖豆放在一片青草上。 乔薇薇一蹦一跳地走过去,拾起糖豆,放进了嘴里。 姬小修坏坏一笑,走五步,放一颗糖豆,走十步,放一颗糖豆,放着放着,走出林子了。 就在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走出林子时,不远处,一棵茂盛的梧桐树后,两道贴着隐形符、带着匿息珠的身影缓缓地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池风,是那小子没错吧?”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万象宗的廖真人。 池风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廖真人邪恶一笑:“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还以为千岚宗会把他护得死死的,没那么容易让人得手呢。” 池风淡道:“你可别小看一条幼龙,你的修为还不是他的对手。” 廖真人惊讶了一把,他可是结丹境的高手了,居然打不过一条小幼龙么? 但他明白池风不会骗他,短暂的惊愕后,他笑眯眯地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池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挑眉:“我原先也以为他很好对付,不过出了紫狮的事后,我有点儿对这条幼龙刮目相看了。” 廖真人又是一愣:“你是说紫狮的事是他干的?” 池风的目光落在姬小修的小背影上:“他当时也在场,不是么?” 廖真人惊到了。 池风淡道:“不过你放心,再厉害也只是一条幼龙。” “你打算怎么做?”廖真人问。 池风道:“自然是抓回去了,还能怎么做?” 廖真人讪讪道:“我能问问……少主打算拿幼龙怎么办吗?”如果是驯养,那就算了,如果是想宰杀了这条幼龙,他们万象宗或许能分到点什么。 池风冷下脸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用记住,我家少主与万象宗的亲事,全赖你们发现了这条幼龙,幼龙到不到手,少主都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你们敢打私吞幼龙的主意,就别怪少主对你们不客气!” 廖真人忙道:“不敢不敢!我们万象宗对少主是绝无二心的!” “最好是这样。”池风说着,亮出了一条魔气翻涌的铁链。 廖真人被那股强大的魔气刺激得目眩头摇:“这是……” 池风淡淡地说道:“龙浔链,专门用来对付龙族的,但也能重创修士,你待会儿闪开点。” 廖真人现在就闪开了! 池风催动灵力,对准姬小修的背影,唰的祭出了龙浔链! 第二卷 【番外18】 龙浔链既是对付龙族的东西,威力自然不容小觑了,它能迅速封锁住灵力与魔气,让魔龙失去行动与言语的能力,这种龙浔链本是用来对付成年魔龙的,一条幼龙就更不在话下了。 只是这样的法器,对凡人却是无效的。 不论在哪一届,凡人都是最为弱小的存在,若这世间的修士都能对凡人为所欲为,那凡人可能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世间自有它的天道法则,法器灵器这一类的东西,多数都不会伤害到凡人,龙浔链搁姬小修这种连灵根都没有的孩子身上,就只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链了。 “铁链”缠上姬小修的身子后,没有立刻将之束紧,而是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不远处观察着这一幕的廖真人与池风,齐齐睁大了眸子。 廖真人走回了池风的身边,惊讶地问道:“哎呀,怎么会这样?你的链子坏了?” “不可能,这是少主亲手交给我的,除非……”池风想到了什么,眸光唰的朝另一边捡糖豆、吃糖豆的乔薇薇望了过去。 就在他打算拿乔薇薇试一试时,姬小修忽然抱住小胳膊:“啊——好疼呀!” 一副被龙浔链伤到只是反射弧有些长的样子。 池风果断收回了视线,再次朝姬小修望去,冷冷一哼:“原来还是有用,我就说呢,龙浔链怎么可能会坏?” 池风打算再一次地祭出龙浔链,姬小修却跑过去抓住乔薇薇的手,哒哒哒哒地跑开了。 池风眸光一冷:“想跑?没那么容易!” 姬小修大叫:“救命呀!救命呀!有坏人抓孩子啦!” 菩提子要现世了,这几日前来冥王山寻宝的人不少,当即便有修士听到了姬小修的呼救,有的选择置之不理,也有古道热肠的朝这边找了过来。 其中,最近的是一对身着青衣的师兄们,二人距离姬小修与乔薇薇不过百步之距。 师妹双耳一动:“师兄你听,好像有什么人在喊救命?我们过去瞧瞧!” “小师妹,小师妹,小师妹!” 师妹已经跑没影了,师兄无奈地追了上来。 池风冷冷地收了手! 小师妹找到了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大树狂喘气的姬小修,以及站在一旁,嘎嘣嘎嘣吃着糖豆的乔薇薇。 两个三四岁的孩子,白白嫩嫩,粉雕玉琢,一个赛一个的可爱。 小师妹看得眼睛都直了,哇了一声走过去,蹲下身来,看看这个孩子,又看看那个,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欢:“小弟弟,刚刚喊救命的是你们吗?” 姬小修点点头。 那家伙收手了,却并未走远,还在原地伺机而动呢。 小师妹看了看二人的宗服,素白蓝衫,素白黄衫,这不是千岚宗的宗服吗? 她愣愣地问道:“你们是千岚宗的?” 姬小修再次点头,很快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千岚宗刚迁入中域不久,名声不响,没多少认得出千岚宗的衣裳。 小师妹垂眸,笑了笑,说道:“我就是知道啊,对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喊救命?” 乔薇薇嘎嘣嘎嘣地吃着糖豆。 姬小修省去了对方万象宗的身份,只说道:“我们和师兄走散了,我们去找师兄,然后就碰到了一个坏人,他要抓我们。” “原来是走散了。”小师妹打消了两个孩子缘何出现在深山老林的疑虑,又问,“他为什么要抓你们?” “不知道啊。”姬小修装傻。 小师妹道:“我姓许,你可以叫我许姐姐。” 姬小修哦了一声:“好有缘哦,我师伯也姓许呢。” 许宗主,乐阳真人的师兄。 小师妹笑了:“你也可以叫我璃月姐姐。” “你叫许璃月呀。”姬小修一脸呆萌道。 小师妹笑得更明媚了:“是啊,你真聪明。” 二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许璃月的师兄闻人丰赶到了。 闻人丰可没自家小师妹这般古道热肠,他看了一眼姬小修与乔薇薇的衣裳,也是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拉着许璃月走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小师妹,他们是千岚宗的人,千岚宗的事,我们最好不要管。” 许璃月看了一眼树下的孩子,乔薇薇吃糖豆没理她,倒是姬小修冲她露出了萌萌哒的微笑。 许璃月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对师兄道:“千岚宗怎么了?” 闻人丰道:“千岚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帮助他们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许璃月蹙眉道:“可是他们还这么小,你让我把他们丢下吗?而且,抓他们的未必就是什么名门正派,许是魔修想要两个孩子去修炼邪功呢。” 闻人丰无奈地叹了口气:“师妹,我们是要去找菩提子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来找菩提子吗?你以为那些参加新弟子大比的真是去大比的吗?不过是借这机会靠近冥王山,而不让人发现罢了。我们本就人单力薄,再带两个拖油瓶,可能连自保都不够了。” 许璃月犹豫:“可是……” 闻人丰打断她的话:“你的伤势这么多年都没有痊愈,修为也停留在筑基大圆满,死活结不了丹,只有菩提子才能治好你的伤势,可菩提子千年结一次果,你这一次等不到,就没有下一次了。” 一个修士,唯有结了丹,才算是脱离了凡胎肉骨,正式踏上修仙的旅途,那些没结丹的修士,寿命与正常人一样,不过百年便陨落了。 所以对许璃月来说,要么是得到菩提子,要么是永远停留在筑基的修为,百年后寿终正寝。 闻人丰说道:“听我的话,把孩子放在这边,他们既然是与同门走散了,同门很快便会找过来的。” 许璃月道:“我们把他们送回去行不行?” 闻人丰正色道:“没有时间了,小师妹。” 许璃月沉默。 半晌,低低地说:“师兄,其实就算我们去抢,也不一定能抢到的吧。但是如果把他们送回去,他们就一定可以活。” “小师妹你……” 许璃月定定地看向闻人丰。 闻人丰噎得够呛,不耐地抹了抹额头,说道:“带上他们,找到菩提子后我再把他们送回宗门。” 许璃月甜甜一笑:“师兄你真好!” 师兄妹两个于是将乔薇薇与姬小修带上了,并告诉他们,他们要去山里摘点果子,摘完便送他们回去。 两个孩子都很听话,不哭不闹也不吵,唯独一点,乔薇薇不走路。 许璃月抱着乔薇薇,走了没一会儿满头大汗:“我觉得这孩子有点重啊……” 姬小修:你抱的可是一条龙。 闻人丰与许璃月应当不是第一次进冥王山了,二人对山中的地形熟悉得不像话,起先姬小修还能察觉到附近有别的修士,可走了一段之后,所有修士都被甩开了,俨然这对师兄们是走了一条谁都不知道的小路。 许璃月的年纪与闻人丰看上去差不多,但闻人丰已经是一个结丹境的修士,这种修士的寿命比王八还长,所有别看他三十出头,说不定已经几百岁了。 许璃月倒是实打实的二十岁,这个年纪能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已经算是天赋相当了。 只不过,她身上有十分诡异的伤势,像是被魔修重创过,导致她再也无法提升境界。 难怪他们要找菩提子了。 姬小修收回了思绪,乖乖地跟着师兄妹二人。 二人走的路线十分怪异,不仅甩开了别的修士,就连万象宗的两个家伙也不见了踪影,这时候其实已经可以分道扬镳了。 但姬小修看了一眼抱乔薇薇抱得满头大汗的许璃月,再看看一颗糖豆都没剩下的荷包,觉得有个人抱小龙也是挺好的。 二人穿过一处长长的峡谷,到了人多的区域,一些耐不住气性的修士已经打起来了,但凡遇到这种情况,闻人丰与许璃月都会小心地避开。 毕竟,他们已经够势单力薄了,这时候消耗灵力就太不理智了,他们得避战,保存实力,这样在抢夺菩提子才能有一线生机。 几人正要进入一片白桦林时,闻人丰突然伸出胳膊,挡住了小师妹与姬小修的去路。 许璃月道:“怎么了,师兄?” “有人,快躲起来!”闻人丰带着三人躲在了一块小山坡下,闻人丰设了个结界,隐匿了几人的气息,但几人能够听到外边的动静。 不远处走来的是两名成年的男子。 一名男子道:“其他人都来了吗?” 另一名男子道:“来了,都过去了,就看谁先到。” “希望是我们,宗主不是说了吗?谁能替紫嫣小姐拿到菩提子,谁就能晋升为一峰的峰主真人。” “你想得容易,你以为只有我们万象宗派了人去?中域不知多少人垂涎菩提子,就连域盟都派了人去,大家明面上什么都不说,背地里较劲较得厉害。” “那有什么?我们可是带了法宝的。” 二人说说笑笑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闻人丰撤销了结界。 许璃月抱了抱怀里的乔薇薇,问闻人丰道:“师兄,他们是万象宗的人,他们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闻人丰蹙眉道:“我听说,万象宗的千金被魔兽咬伤了手,至今仍在养伤。” “伤得很厉害吗?”许璃月道。 闻人丰说道:“寻常的伤势,丹药就能应付了,须得菩提子才能治好的伤,多半是无法痊愈的伤。” 许璃月最清楚什么是无法痊愈的伤势了,顿了顿,脑海里灵光一闪道:“难道她的手废了?” 那可糟糕了。 许璃月再笨也是知道万象宗千金是要嫁给副盟主儿子的,但副盟主不会要一个废了手的儿媳,万象宗压着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能够拿到菩提子,不声不响地治好了,再把女儿嫁过去。 这种情况下,为了得到菩提子,万象宗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她与师兄抢到菩提子的可能……不大了。 闻人丰的心里一阵发堵,但他没表现在脸上,他拍了拍师妹的肩膀:“走吧,我们若是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菩提子,应当还是有希望的。” 菩提树就在山脉之中,但具体在山脉的哪个地方,没有修士知道。 菩提树的外面被当年种下它的人设了一层结界,隐蔽了菩提树的身影,传闻设置结界的是一位厉害的上仙,在中域,没有哪位尊者能窥破或闯入上仙的结界,但菩提树在结出菩提子的一霎时,巨大的能量会短暂地撕裂结界,那时候,谁第一个冲进去,谁就有可能拿到菩提子。 千年前,有修士拿到过菩提子,大致记下了菩提树的范围。 菩提树种在什么地方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了,但结界的口子会撕裂在哪个方向,就不是修士们能够控制的了。 许璃月垂眸道:“听万象宗的口气,他们来了很多人,大概是将结界包围了。” 他们连个站的位置都没有,更别说第一个冲进去了。 闻人丰也明白希望渺茫,可他不想放弃:“走隧洞吧。” 隧洞是前往菩提树最近的通道,但据说里头住着十分厉害的凶兽,所以有一定的凶险。 若在早先,闻人丰为了保存实力,必定不会冒这样的险,可现在,他顾不上这些了。 “给我吧。”闻人丰将乔薇薇抱了过来,找了块布条绑在自己背上。 孩子上身的一霎,闻人丰只觉自己的脚都往下陷了几分,这孩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重得跟个秤砣似的?! 闻人丰又舍不得消耗灵力,用肉身那么硬生生地背着,背得骨头都快断了! 第二卷 【番外19】薇薇吃肉,修哥虐渣(二更) 一行人来到一处山坡下,这里有他们的师父与师叔做的掩体,用法器遮蔽了入口,但法器能自动识别师父留在他们身上的神识,因此当闻人丰与许璃月走到掩体附近时,入口几乎是自动地呈现了出来。 二人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看得出不是头一回了。 里头的温度比外边要低上不少,许璃月担心两个孩子冻坏了,忙给两个孩子输了一股灵力,帮助他们御寒。 给姬小修输入灵力时倒是还好,可轮到乔薇薇时,也不知是不是许璃月的错觉,总感觉这孩子的手比她还要暖和。 闻人丰背得汗流浃背,别说御寒了,他巴不得跳进冰窟窿凉爽一番呢。 闻人丰实在是想不通这孩子怎么会这么重,她明明连灵根都没有—— 以闻人丰的境界,还看不出乔薇薇的本体,事实上当初在冥界,就连崔判官都没能看出来,要不是府君大人一口道破乔薇薇的身份,崔判官怕是如今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寻常的人类小幼崽。 背了一段路,闻人丰实在是没力气了:“歇……歇……歇会儿……” 到底是舍不得消耗灵力。 要说闻人丰也是矛盾,一边为了尽早赶去目的地,选了一条凶险异常的路;一边又为了节省灵力,而停下脚步来消耗时长。 许璃月对寻找菩提子俨然没那么上心,或者,她压根儿就没有信心,怎么走、打哪儿走、歇不歇、歇多久,她都能听闻人丰的。 二人找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岩洞坐下。 这里的温度低得越发吓人的,路面都是冰块,而冰下是潺潺流动的湖水。 几人如今就坐在冰面上,背靠着冷冰冰的石壁。 冰面的厚度整体在三尺到四尺左右,十分坚固,抱着一条龙走上去也没有丝毫问题,但也有相对薄脆的地方。 闻人丰看了一眼容颜疲倦的小师妹:“饿不饿?我去抓两条鱼来。” 许璃月还没正式辟谷,每天都得像正常人一样吃东西,她确实饿了,她看向一旁的两个孩子:“你们饿不饿?” 姬小修:“不饿。” 咕噜噜~肚子叫了。 府君大人瞬间黑了脸! 闻人丰去抓鱼了,他来过这边,知道冰面下有一种肉质十分鲜嫩的小冰鱼,身体是透明的,只有巴掌大小,很是鲜嫩可口。 这种鱼通常在比较薄的冰床下活动。 闻人丰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找着,很快便在附近找到了一处厚度一尺左右的冰面,他用灵力凿出了一个小坑。 但这个坑下没有,他又在三米开外凿了另外一个坑。 一个又一个坑。 乔薇薇迈着小短腿儿走了过来,他每凿出一个坑,乔薇薇都把小脑袋神进坑里探一下。 魔龙的柔韧性极好。 她的小短腿儿站得直直的,弯下腰去,脑袋还能钻进坑里。 终于在不知把脑袋钻进第几个坑里时,脑袋一下子卡住,拔不出来了…… 等闻人丰终于抓到了小冰鱼并转过身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肉呼呼的小家伙,小腿儿站得直直的,撅着圆嘟嘟的小屁股,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冰坑里…… 闻人丰满脑子都跑着一句话——谁家的傻狍子…… …… 闻人丰抓了满满一篓子小冰鱼,这种小冰鱼可以生吃,入口即化,也没什么鱼鳞,但内脏有剧毒,得把内脏去了。 闻人丰已是半辟谷状态,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都没有丝毫问题,他专心地在一旁剔除内脏,但他很快就悲催地发现,自己剔除内脏的速度,还赶不上乔薇薇吃小鱼的速度。 他已经是本门派出了名的快刀手了好么?! 一篓子小冰鱼以看得见的速度见了底。 姬小修只吃到了一条,许璃月稍稍好点,吃到了两条半。 隧洞连通各大岩洞,而某个不为人知的岩洞里是藏有凶兽的,他们还是不能耽搁太久。 勉强填饱肚子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没多久,几人走出了冰面,进入了一处常温的岩洞。 却走了没多久,许璃月突然捂住胸口,撞到了一旁的石壁上。 姬小修原本被她牵着,她这么一撞,姬小修也险些跌倒在地上。 背着乔薇薇的闻人丰赶忙走了过去:“师妹!你旧伤又复发了?” 许璃月疼痛地蹲下身子。 闻人丰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药瓶,倒出一颗血红的丹药喂进她嘴里,又拿出水囊,准备让她和着水吞下,可他发现水囊没水了:“我方才忘记打水了!师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许璃月艰难地点点头。 闻人丰解开“包袱”,将乔薇薇放下来,自己带着水囊飞快地奔向了方才捉到小冰鱼的地方。 他找了个最近的冰窟窿,蹲下身,将水囊放进去。 就在这时,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眸光一冷! “别动,刀剑无眼。” 闻人丰陡然散出结丹境的威压。 “我劝你不要浪费灵力,你不是我的对手。” 闻人丰的眸光动了动,将打满水的水囊拿了出来,塞上瓶塞,缓缓站起来,转过身,看向了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男子与他一样,都是结丹境的高手。 但男子身上有数不清的法器,譬如这把灵犀剑,就能爆发出化神尊者的一击。 闻人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 池风淡淡地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不用知道得这么清楚,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闻人丰蹙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风说道:“想同你做一笔交易。” 闻人丰眯了眯眼:“你想要菩提子?” 男子一笑:“怎么可能?我要菩提子的话,就该把你们杀了不是吗?” 闻人丰不置可否。 对方确实有这个实力杀了与他抢夺菩提子的修士。 男子淡道:“我要那两个孩子。” 闻人丰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方才追捕他们的人就是你?” 男子笑容淡淡:“我说过,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打听得太多,我知道你是下届的人,你和你师妹偷偷潜入中域,这可是无法饶恕的死罪,若是让域盟的人发现了,别说菩提子了,你和你的小师妹能不能活着离开中域都是一个迷了。” 闻人丰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是……” 话到这里,又及时打住了。 男子笑道:“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还是那句话,我的事,你最好别打听。” 闻人丰捏紧了拳头:“你想要孩子,拿菩提子来换。” 男子慢悠悠地说道:“你这就很贪心了,我没揭发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想利用我替你们得到菩提子?我耐心有限,在出下一个岩洞前,如果你没把孩子留下,我就要向域盟透露你们的行踪了。” 说罢,男子冷冷一笑,丢给闻人丰一条龙浔链:“拴住那两个孩子。” …… 小半刻钟后,闻人丰回来了,他将已经在路上捂热的水囊递给了许璃月。 许璃月喝了几口,缓过了劲儿来,看向闻人丰道:“师兄,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闻人丰垂眸道:“我本想再抓几条鱼来着,但是没有了。” 许璃月没怀疑什么,笑着把水囊还给了他。 服下丹药后,许璃月的疼痛渐渐消失了,又有力气赶路了。 他又去背乔薇薇。 姬小修突然道:“我妹妹要璃月姐姐抱!” 乔薇薇:“诶?” 谁是你妹妹? 许璃月温柔一笑:“我来吧。” 闻人丰道:“你有伤在身,还是我来。” 许璃月却已经将乔薇薇抱了起来:“我已经没事了,我消耗一点灵力没关系,师兄养精蓄锐,到时候全都靠你了。” 闻人丰含糊地应了一声,领着几人上路了。 这处岩洞有些大,四方都连通着隧洞,不知究竟通往哪里。 在闻人丰的印象中,这个岩洞是没有凶兽的,可走了一会儿之后,闻人丰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许璃月也感受到了,只是修为不够,感受并没有那么真切:“师兄,好像有凶兽。” 何止凶兽?根本是一头三阶魔兽,已经是达到了结丹境中期的实力,比咬伤了万紫嫣的双翼紫狮还要厉害十倍不止。 闻人丰隐约明白这头魔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对许璃月道:“没有凶兽啊,你想多了。” 许璃月如释重负:“没有就好!” 乔薇薇趴在许璃月怀中,眼神幽静。 “师妹。”闻人丰突然叫住她。 许璃月顿住脚步,微笑着回头:“嗯?” 闻人丰捏了捏拳头:“要是我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许璃月笑道:“会啊,你是我大师兄嘛,你对我最好了!除了我爹,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闻人丰的胸口被莫名的情绪填充得一阵胀痛。 许璃月古怪地问道:“你怎么了,师兄?从打水回来,你就怪怪的,你是不是怕拿不到菩提子啊?没关系的啊。” 闻人丰艰涩地说道:“对不住了小师妹。” 姬小修眯了眯眼。 闻人丰走向许璃月,抓住许璃月的手,一把自她袖中掏出了传送珠,催动灵力,朝着三人的脚底下一砸。 只见一道夺目的白光拔地而起,将许璃月三人团团罩住。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光不见了,许璃月三人也没有踪影了。 池风感受到了那股传送珠的气息,连忙掐了个法诀赶过来,可惜迟了一步,许璃月与那两个孩子全都已经被送走了。 池风蹲下身,摸了摸传送珠残留在地表的气息,讥讽道:“你把人传送回下届了?我可真是低估你们的本事了。” 下届与中域固然是有传送阵的,却并不允许私自建阵,一个小门小派,竟然背着域盟建了传送阵,胆子可真大! 池风冷冷地说道:“你是放弃菩提子了是吗?为了两个陌生的孩子,值得吗?” 为了两个孩子?闻人丰可没那么伟大,如果不是小师妹非得带上他们,他随时能把那两个拖油瓶留下,可现在,他看见了这个男人的脸,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勾当,、一旦他交出孩子,没了利用的价值,下一个死的就是小师妹和他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你有传送珠,难道我没有?”池风的传送珠比下届的传送珠厉害十倍、百倍,不等许璃月三人返回宗门,他半路就能追上! 池风拿出了一颗通体碧绿的传送珠。 闻人丰一看那颗珠子便知小师妹凶多吉少了,他本也没打算活着回去,能挡一阵是一阵,他用灵力凝出了一柄长剑,朝着池风狠狠地斩了过去。 这一击,凝聚了他八成以上的灵力,饶是池风境界在他之上,也不愿与之硬拼。 池风被逼退了一步。 闻人丰又不要命地斩出了第二剑! 闻人丰是火木双灵根,此时用的招式是火海无涯第二式,这一招使出,整个岩洞像是突然涌来了一股岩浆似的,所到之处,烫得冒出了轻烟。 池风真与他打,当然还是能够打赢他,可池风着急去追小幼龙,才没功夫与他纠缠:“逆水兽!” 一头壮似犀牛的青色独角猛兽,面目狰狞地朝着闻人丰扑了过来! 逆水兽是一头火属性的三阶魔兽,闻人丰建造出来的火海非得不会让它感受不适,反而能让如鱼得水,它迅速吸收掉了空气中的火灵力,在扑向闻人丰的一刹那,身体暴涨了一倍多。 同样是结丹境的修为,可身体素质上的差异,注定闻人丰被逆水兽压制得死死的。 闻人丰甚至不能动弹了。 他惊恐地看着逆水兽扑到了自己身上。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他听见了一道龙吟。 随后,根本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身上的逆水兽便被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暗影撞开了。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等他回过神来,朝逆水兽被撞开的方向望去时,却只听见扑通一声巨响,逆水兽被那道暗影扑下水了…… 闻人丰张大了嘴:“刚刚那是……” “师兄,你没事吧?”许璃月心急如焚地跑了过来。 闻人丰狠狠一怔:“你……你怎么回来了?” 许璃月幽怨地说道:“还说呢,你怎么把我送走了?” 他看了看许璃月的身后,却没那两个孩子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池风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他都没能看清撞开逆水兽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本能地自闻人丰的怀中吸过了龙浔链,迈步朝着岩洞下的水流走去。 可他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变了。 他脚下不再是厚重的冰面,他头顶也不是冷冰冰的岩洞,天色乌压压地暗了下来,不见星月,只天际一丝朦胧又缥缈的光。 而他自己,则置身与一条冷冷清清的街道上。 他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地方?”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空灵而又缥缈的铜铃声,池风循声望去,就见一头火麒麟拉着一辆精致的鸾车,缓缓地飞过了他的头顶。 “你是谁?”他望向了鸾车。 鸾车在他的上方停下了,一只精致如玉雕的手缓缓自车内探了出来,轻轻地拨开半透明的纱帘:“魔族的人,稀客啊。” 池风在外的身份是万象宗的新弟子,他服用了避魔丹,没人能看出他是魔族人! “你究竟是谁?!” 府君大人淡淡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不用知道得这么清楚,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这是他方才告诫闻人丰的原话! 他是怎么知道的? 池风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惊恐。 就在这时,鸾车内,吃饱渴足的乔薇薇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小饱嗝。 逆水兽太补了,补得小幼龙的尾巴都跑出来了。 池风朝男子的身侧望去,一眼看见了那个素心宗的小姑娘,以及小姑娘身后那条摇得正欢的小尾巴。 池风一个激灵,什么都明白了:“她才是魔龙!她才是!” 府君大人凉薄地勾起唇角:“现在才发现,迟了。” “你想灭口?呵,没这么容易!你真以为我是结丹境吗?”池风冷静下来了,凉凉一笑,吐出了腹中的避魔丹,随后,他的修为开始蹭蹭上涨——结丹境中期、结丹境后期、结丹境小圆满、结丹境大圆满、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大圆满! 竟是元婴巅峰的高手! 距离化神都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散发出了元婴巅峰的威压! 府君大人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薄唇轻轻一启:“破。” 池风的元神嘭的一声炸了! ------题外话------ 悄咪咪的二更,会有人发现不?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元神,修哥不能在人界动手,于是把池风的元神带进冥界了,元神破了之后,这个人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二卷 【番外20】厉害的薇薇,宗主要捡漏 岩洞中,闻人丰在池风奔向冰面的一霎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可他没走几步便看见池风像是让人施了定身咒或贴了定身符似的,诡异地定住了,就连周身的能量波动,都暂时地停下了。 闻人丰恐是陷阱,不敢贸然动手。 闻人丰警惕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在原地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许璃月走过来:“师兄?” 闻人丰抬了抬手:“别动,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许璃月也知道自己的修为根本帮不上师兄什么忙,反倒可能成为师兄的累赘,于是乖乖地在原地等着了。 闻人丰手持烈火剑,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朝着池风走了过去。 就在他走到一半时,正准备催动灵力,不论真假都给池风致命一击时,池风的身子却猝不及防地倒下了。 闻人丰简直吓了一跳! 这个人怎么就倒下了?这次总该不是陷阱了? 闻人丰壮着胆子走到了池风的身边,缓缓蹲下身来,看着池风如同死人一般的脸,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探出手,用灵力在池风的眉心上探了探,探完,他唰的站起了身! 许璃月被自家师兄接二连三的异常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想了想,还是奔了过来:“师兄,他怎么样了?” 闻人丰蹙眉道:“他死了。” “什么?他死了?怎……怎么死的?”许璃月方才就在现场,这个结丹境的高手力量大着呢,能召唤出那么厉害的魔兽,对付起他师兄来根本不在话下,可方才他师兄都没出手啊,这个高手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呢? 闻人丰古怪地说道:“他的元神毁掉了。” 一个人,若是身体灭亡了,元神还在,便可寻找下一个宿体或者重塑真神,可元神一旦灭了,那便是连六道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许璃月眨了眨眼道:“怎么毁的呀?” 闻人丰揣测道:“应当被什么高手毁掉的,总不会是他自己。” 修士兵解真身的不少,可毁自己的元神没有,所以一定是有第三个人动了手,对方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的,他毫无察觉。 许璃月惊恐地看向四周。 闻人丰拍拍她的手:“你别担心,那人应该对我们没有恶意,可能是这家伙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许璃月点点头,后怕地说道:“方才真是惊险啊,我险些以为你要被那头凶兽给吃掉了。” 提到逆水兽,闻人丰想起它被一道暗影撞下冰窟窿的事情,那道暗影来得太快,他虽没看清它的样子,可他隐约听见了一声龙吟,冷静下来后,他觉得那道暗影可能是一条龙。 他听说,千岚宗就是因为找到了一条小青龙才成功迁入中域的。 或许就是那条小青龙? 闻人丰赶忙跑到二兽落水的地方,这里有一个让二兽砸出来的屋子那么大的冰窟窿,可砸冰窟窿的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了。 “逆水兽不会水,多半是让小青龙拽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闻人丰在心中已认定了那个救了自己的暗影就是千岚宗的小青龙,既然知道是龙,就不会担心对方有危险了,虽说在陆地上,一条幼龙或许打不过这么厉害的成年魔兽,可在水里,逆水兽便毫无用武之地了。 “小青龙是什么呀?”许璃月刚刚什么都没看清。 “是千岚宗的灵兽,可能是闻到了千岚宗弟子的气息,跑来找他们,顺便把我给救了。”这一刻,闻人丰有些庆幸自己没丢下那两个孩子了,可转念一想,这场灾祸也是那两个孩子招惹来的,心里的庆幸又蹭蹭蹭地跌没了,“对了,那两个孩子呢?” “我让他们躲在树丛后了。”许璃月说着,将闻人丰带到了她藏孩子的地方。 府君大人已经带着乔薇薇回来了。 三岁的姬小修与乔薇薇肩并肩坐在草地上,乔薇薇吃饱喝足了,有些犯困,眼皮子闭上了,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红嘟嘟的小嘴儿上还有晶莹的口水流下来。 闻人丰见这两个孩子没事,悄然松了口气,小龙是千岚宗的,那位高手十有八九也是了,若千岚宗的弟子在他们手上出了事,以对方的能耐,怕是轻易就能将他与小师妹捏死。 不过,他既在附近,应该也发现这两个孩子了,为何迟迟没有现身? 许璃月见自家师兄左顾右盼,不解地问:“师兄,你在找什么?” 闻人丰说道:“没什么,那位高手不肯现身,可能有不便现身的理由,我们把孩子带着吧,等拿到菩提子,再送他们回去。” 二人带上了姬小修与乔薇薇,又穿过几个岩洞,走过几段长长的隧洞后,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这里是一片长着薰衣草的山谷,眼下并不是薰衣草的花期,山谷绿得有些寂寞。 但这种寂寞,很快便被前来抢夺菩提子的人打破了。 这片山谷只是一个幻象而已,它的四周设了阵法结界,里头的景象根本就不是这样,所有人都想站得离结界近一些,有人选东南方,有人选东北方,来的修士太多,便免不了杠上了。 有几名修士打着打着朝这边过来了。 姬小修定睛一看:“雷尊主?” 一掌劈开了一名魔修的雷尊者惊愕地回过头来:“小修?薇薇?你们怎么在这儿?” 乔薇薇已经在许璃月的怀里睡着了,小脸趴人家肩上,口水都把人家的肩膀打湿了。 雷尊主将修为压制到了结丹境,可架不住他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许璃月本能地有些惧怕,闻人丰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姬小修小大人似的道:“这应该我问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要留守宗门,才不和我们去新弟子大比的吗?” 雷尊者被噎得没办法反驳了。 姬小修又道:“还有你,陆师兄,别躲了。” 莲峰的三护法,自一棵大树后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 陆元稹是乐阳真人的徒弟,乐阳真人去世后,由他接管了莲峰,他真实年龄不祥,可看上去就是个不到三十的俊美青年。 陆元稹清了清嗓子:“小师弟,这么巧啊。” 这个师兄可是去了新弟子大比的,三岁的姬小修双手抱怀,一脸严肃地说道:“陆师兄,你溜号!” 被个三岁的孩子抓包,简直太丢脸了有木有?陆元稹脑门儿一热:“二……二师姐也溜号!” 施展隐身术的二护法一个趔趄,瓜拉拉地自山坡上滚下来了。 姬小修的小脸简直不能更严肃了:“二师姐,怎么你也来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做大人的哦?你们溜号,大师姐知道吗?” 二护法道:“大师姐你说呢?” 大护法被卖了。 大护法:“看什么看?我是和宗主一起过来的。” 许宗主也被卖了。 …… 几人不好好坐镇大比就算了,竟然还统统压制了修为,伪装成内门的结丹境弟子……许宗主最贼,他伪装得只剩练气中期了! 这是要捡漏啊! 姬小修都不忍直视了。 “咳,中场休息,下午开始前,我们会赶回去的。”许宗主讪讪地说。 闻人丰师兄妹看不出几人的真实修为,还当他们是千岚宗的普通高手,但还是客气地把姬小修与乔薇薇还给了他们,并如实地说了二人与师兄走散、又碰巧被他们遇上的情况,至于小青龙与那位隐藏在暗处的高手,闻人丰斟酌了一下,隐去了。 高手是千岚宗的人,他愿意让千岚宗知道,自己就会告诉他们;他不想让千岚宗知道,那么闻人丰说了,就是多此一举了。 他甚至提都没提被池风与逆水兽围堵过,反正两个孩子也没看到。 姬小修觉得闻人丰还算聪明,挺给他省事。 既是两个孩子的救命恩人,许宗主便大方地邀请他们同行了,菩提子结果后不止一颗,他们若是抢到手了,就分给他们一点。 有厉害的修士测出了结界可能会撕裂的方向,就在东面,东南、东北如今都让人围死了,南北两面也围了不少,唯独西面空荡荡的。 姬小修也看过结界,确实是东面的最为羸弱,待会儿菩提子能量爆发,一定是它最先撕裂,所以那些选择东面的修士没有站错地方。 只可惜,东面已经让域盟与万象宗的人霸占了,别的与之交好的门派或许能少量地分到一杯羹,但千岚宗只要过去,一定会被万象宗的人活活弄死。 “他们的半仙也来了,压制成了化神的修为。”许宗主说。 有个半仙在,千岚宗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乔薇薇被尿尿憋醒了,捂住小屁屁,自许璃月的怀里扭了下来。 她走去尿尿。 大护法提醒道:“别走远了,薇薇。” 乔薇薇揉了揉眼:“嗯嗯。” 她确实没走远,只走了七八步,可走着走着,景象就变了。 当然她自己没有发现。 她闭着眼睛走啊走,嘭的撞到了一棵大树,一屁股跌在地上。 她爬起来,在树下尿了一泡幼龙尿。 下一秒,那些原本还在努力生长的果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唰唰唰地成熟了,诱人的果香,瞬间充斥了整片天地。 乔薇薇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抬起头来,看向一颗又一颗亮晶晶的小果子,歪了歪小脑袋:“嗯?” 结界外,众人感应到了结界的变化了,结界开始发光了。 万象宗的邱一山道:“化神境以下的修士退后,结界要撕裂了!” 菩提树每次结出果实,都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直到把果子摘完,能量才会全部消失。 而结界撕裂的一霎,所爆发的能量是最强悍、也是最可怕的,足以摧毁一名元婴高手,就连化神境的尊者也极有可能被伤到,但为了菩提子,搏一次也无妨了。 化神境以下的修士们纷纷退开了! 邱一山催动了独属于半仙的浩瀚灵力,整片山脉都笼罩在了他的灵力之下,许宗主原本想去趁人不备捡个漏,哪知竟然被邱一山发现了。 邱一山毫不客气地将许宗主压住了! 邱一山不屑地说道:“不自量力!” 菩提子散发的能量还在继续,结界随时可能被撕裂,邱一山并不担心能有人在他的手中抢到菩提子,没有他的允许,这里所有人别说抢了,连动一步都不可能! 可就在他以为结界要被撕裂的一刻,那股能量突然消失了,明明就要撕裂的结界又恢复正常了! 邱一山瞬间懵掉了:“怎么会这样?” 大树下,乔薇薇望着头顶的果子,吸了吸口水,嘭的一声撞过去,天空下起了果子雨…… 第二卷 【21】集体突破,痛打万象宗(二更) 寻常来说,只有菩提子被摘完了,能量才会消失,但菩提子并不好摘,它上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不是火灵根的修士十分容易被灼伤,按照前人流传下来的经验,菩提子的能量都是一点一点消失的,像这样唰的一下不见了,简直太奇怪了。 莫非是菩提子结果结了一半,出了什么事又不结了? 总不会是有人闯进结界,把它们全都给摘了。 别说没人能摘这么快,便是有,结界也不是任何修士能够闯进去的。 在这里,修为最高的就是他了,他都撕裂不了结界,别的修士更没可能了。 但不论如何,结界内的能量暂时消失了,邱一山也把自己的灵力收回来了。 他这么一收,被他压制住的许宗主总算能够翻身了。 许宗主狼狈地站了起来,腿有些麻了,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西面。 其余人都去东南北三面守着了,这边除了千岚宗,没别人。 众人见他过来,又心疼又生气,万象宗的半仙分明是窥破了许宗主的真身,故意拿了灵力压他,还给压出伤来了。 “宗主,你没事吧?”大护法问。 比起腿上的伤势,丢了面子的事更让许宗主介怀,毕竟对一个修士而言,尊严是比性命还要宝贵的东西,他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整个千岚宗的。 “抱歉。”他愧疚地说。 不远处,有人嬉笑着朝这边看来了。 看来,邱大嘴巴已经将千岚宗宗主伪装成练气弟子的事捅出去了,伪装成这样本就够丢脸了,竟然还全程让万象宗的人压制在地上,可以说是出丑出到姥姥家了。 陆元稹递上一方帕子:“宗主。” 许宗主拿过帕子,擦了脸上的泥垢。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滞。 许宗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对了,结界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好像菩提子的能量消失了。” 提到这个,众人倒是齐齐将方才的不快抛诸脑后了。 雷尊主虽不是几人中修为最高的,却是资历最老的,按照辈分,许宗主得唤他一声太师叔,他的见识自然比这群小辈要高上许多。 可就连他也看不出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摇头道:“结界有动静,爆发出了那么强大的力量,应当是菩提子现世了,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说不上来。” 他说不上来,大护法几个以及闻人丰师兄妹就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唯独一直盯着乔薇薇的姬小修(女孩子尿尿你也盯着真的好么),亲眼看见乔薇薇消失在了大树后。 不用说也知道乔薇薇是闯进结界了。 这似乎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冥界她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甚至还能把府君大人自己都带不出去的金腰带,原封不动地带到人界来。 可仔细一想,其实有点儿不大正常。 姬小修相信以当年那位女魔尊的实力,能够撕裂任何空间,闯入任何一界,但那毕竟是靠撕的,乔薇薇却仿佛是天生的,她去任何地方,都和回自己家似的,来去自如。 这小家伙真的是只是一条幼龙么? 乔薇薇用小衣衣兜着果子回来了。 她嘴上都是红彤彤的果汁,看得出已经吃了不少了,这些是剩下的,但也有好几十颗。 下届其实也有菩提树,也结菩提子,但那是凡树,而这一棵是仙树,它千年才结一次果,它的果子长什么样,在场所有人除了姬小修,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 因此,当乔薇薇把那些红彤彤的小果子递到众人面前时,众人还当是一堆野生的小樱桃。 在座的除了许璃月与两个孩子,大多已经半辟谷或者全辟谷了,但孩子的心意,也不能浪费了。 因此,当另一边的邱一山与数百名修士苦苦相盼菩提子第二次爆发能量时,这边的画风却是这样的—— 许宗主:“这樱桃不错,没有核。” 大护法:“嗯,挺甜的,一点儿也不酸。” 二护法:“摸着是凉的,吃进去却是热的。” 雷尊主:“嗯嗯……真好吃。” 陆元稹:“薇薇你洗手了没啊?” 所有人:“……” 陆元稹被揍得很惨。 许璃月与闻人丰也分到了好几颗,闻人丰见小师妹爱吃,便把自己的也全都给她了。 吃得差不多时,大比的时辰也要到了,下午将会有三名千岚宗的新弟子出战——灵芝、余杰以及林淼,菩提子他们注定是等不到了,可不能再错过自家新弟子的大比了。 许宗主问了闻人丰与许璃月的安排,以许宗主的眼力,自然看出他们是“偷渡”来中域的了,可他们是两个孩子的救命恩人,许宗主没有点破。 闻人丰也知道他看破不说破,心中感激,这会子,是真的不后悔自己听小师妹的话带上两个孩子了。 他对许宗主抱拳行了一礼,语气恭敬地说道:“我和师妹本是来寻菩提子的,但有万象宗的半仙坐镇,我们怕是没机会了,我打算带小师妹回去,就此别过了。” 许宗主给了他一块玉牌道:“小伙子,我看你面相不错,日后是个有作为的,若是遇上什么难处,可拿着这块玉牌,上千岚宗找我。” 闻人丰一看上面的宗主徽记,惊得眸子都瞪大了。 许宗主拍拍他肩膀,带上众人下山了。 邱一山像看蝼蚁似的看着千岚宗的一行人离开,不屑地哼了一声。 闻人丰师兄妹与千岚宗的路不同,自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这会子众人都在关注结界的动静,没人会分出心思去对付一两个下届的“偷渡者”。 可就在闻人丰沿着隧洞返回时,许璃月突然顿住了。 闻人丰纳闷地看向她:“怎么了,小师妹?” 许璃月捂住灵气翻涌的丹田,不可思议地说道:“大师兄,我……我好像……” 她话未说完,闻人丰感到了一股浓稠的灵力,四面八方涌来,尽数涌进了许璃月的身体。 许璃月的修为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暴涨了起来。 闻人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用灵力一探,傻眼了:“师妹,你要结丹了!” 轰—— 许宗主一行人御剑飞到半山腰时,天际突然降下一道天雷,吓得几人差点跳剑了! “什么情况?!”陆元稹大惊失色。 雷尊者道:“有人在结丹。” 结丹是修士的一道分水岭,结丹前,修士的性命与常人没有太大迥异,而结丹后,一个人将获得至少数百年的寿命,这可以说是逆天而为的行径,会引起天道法则降下天雷来。 结丹境的天雷威力是最小的,只有三道,算不得严格意义上的雷劫,但对于这个级别的修士来说,也十分危险就算了。 许宗主望了望天雷降下的地方:“那不是闻人丰与许姑娘离开的方向吗?难道是许姑娘要结丹了?” 许姑娘明明是有内伤的人,按理说伤势痊愈前,是不可能再突破的,怎么一下子就结丹了? 不等许宗主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抱着姬小修的陆元稹突然开口了:“宗主!我……我……我好像……” 也是不等一句话结巴完,天际又降下了一道天雷,这次,实打实地朝着他们劈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陆元稹将姬小修抛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二护法,他自己则御剑而上,接下了今日属于他的第一道天雷! 许宗主惊讶得不行了:“元稹也要突破了?” 陆元稹本是结丹境后期的修士,可他的修为陡然暴涨——结丹境小圆满、结丹境大圆满、元婴—— 他要步入元婴境了! 从结丹境开始,每步入一个新的境界,都会引来新一轮的天雷,元婴境的天雷也是三道,却比结丹境的凶狠十倍不止。 陆元稹为了不祸害他们,一个人远远地飞开了。 轰! 又一道天雷朝着他们劈了下来! 这次是劈向抱着乔薇薇的大护法。 大护法也赶忙将乔薇薇抛了出去:“雷尊者!” 雷尊者正要伸手去接,尼玛,他的天雷也来了! 许宗主要疯了,你们今天都是怎么了?! 许宗主一个飞闪,抱住了乔薇薇。 雷尊者是化神境的高手,他即将突破的是小乘境,一共六道天雷,每一道都十分接近雷劫的威力。 雷尊者的头发都被劈糊了! 许宗主看了一眼吓得不轻的二护法:“我们两个一定要……” 轰隆隆—— 令所有修士九死一生的雷劫降临了。 不用说,这道雷劫是冲着许宗主来的了,因为只有他才拥有大乘境的修为,而大乘境,距离飞升仅仅一步之遥。 一个月前,他飞升失败,最快的雷劫,也要百年之后才对—— 麻蛋,怎么现在就来了?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许宗主看了一眼不远处抱着姬小修的二护法,却不敢再把乔薇薇给她了,他猛地祭出飞舟,一把将姬小修抓了过来,连同乔薇薇一起扔到了飞舟上,让飞舟将两个孩子带走了。 他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就在飞舟飞走的一霎,二护法的天雷也来了! …… 结界附近的人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冥王山一下子有那么多修士在突破,早先许璃月的结丹境天雷劈下来时,众人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今日来的修士多,偶尔碰上一两个突破,也算正常。 随后,相反的方向,一道元婴境的天雷劈下来了。 众人觉得,还、还算正常吧。 再随后,大护法的的化神境天雷、雷尊者的小乘境天雷…… 众人渐渐变了脸色。 一直到许宗主的飞升雷劫降临,劈得结界都抖了三抖,众人终于不淡定了! 怎么这年头,突破都带组团的?! 在许宗主的飞升雷劫的冲击下,二护法的化神境天雷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可再不扎眼,这一群群搞突破的,也太特么吓人了! 数不清的天雷与雷劫轰隆隆地落了下来,几乎劈毁了半座冥王山,此时待在山中,无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可菩提子将要现世,谁都舍不得离开。 邱一山催动了半仙的威压,设了阵法,将众人笼罩在他的庇护下。 天雷不是专程来劈他的,他只用挡住余波便够了,以他的实力,自然不至于挡不住。 但他很纳闷,据他所知,今日进入冥王山的人中,只有千岚宗的许宗主是即将飞升的大乘境高手,莫非是他引来了雷劫? 可他不是一个月前突破失败了吗?第二次没道理会这么快啊…… 九重雷劫,一重比一重(chong)重(zhong),寻常人在飞升前都有一定的计划与身体的预示,因此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可许宗主是做梦都没料到自己会突破,他完完全全赤手空拳来的,他连雷灵丹都没有带,唯一的灵器飞舟又载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他身上没有任何保障,这注定是要被劈死的。 可就在最后一重雷劫劈下来时,三岁的姬小修严肃地开了口:“腾蛇。” 腾蛇唰的一下飞来了! 腾蛇表示自己真的不是自愿的! 腾蛇被第九重天雷劈得糊糊的,吐着舌头、翻着白眼,瓜拉拉地坠下来了。 雷劫消停了,冥王山静了。 许宗主的身体冉冉地飞了起来,半仙的威压覆盖了整座冥王山。 所有围在结界外的修士们,下巴都惊掉了! “不可能!”邱一山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地挨过了九重天雷,要知道当初他可是差点死了! 邱一山不服气地打出了一道浩瀚的灵力。 许宗主拂袖一挥,一巴掌将邱一山呼进了臭水沟! ------题外话------ 属于千岚宗的时代要来啦! 悄咪咪的二更又来了哟,谁会第一个发现呢? 第二卷 【番外22】锋芒毕露,胜胜胜! 千岚宗的人集体突破了。 许宗主成了比邱一山更厉害的半仙自不必说,雷尊者步入了小乘境,大护法与二护法分别步入了化神境,就连修为最浅的陆元稹都成功地在体内结出了元婴。 虽然几人被天雷劈得够惨,尤其雷尊者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都被劈成地中海了,但在不借助任何法器与雷灵丹的情况下晋级,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只不过,此事来得蹊跷,他们隐约猜到与乔薇薇摘回来的野樱桃有关,毕竟除了吃樱桃,他们没一起干过第二件事了。 可他们怎么也没猜到那些清甜可口的“野樱桃”就是传闻中一千年才结一次果的菩提子。 原因有二:一,菩提树外有某一任上仙设下的结界,别说一个没有灵根的孩子了,便是放眼整个中域,都没有任何人、任何凶兽或任何灵器能够攻破它;二,只听说仙树菩提子有治疗一切伤势的神奇功效,没听说它能这么大幅度地提升修士的修为。 其实修道之人多年累积下来,体内或多或少都有些积压的伤势,这些伤势往日里不大明显,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能像瓶颈一样卡得修士难以晋级突破,这也是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慕名前来,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菩提子的缘故了。 若他们果真服下了菩提子,于今后修道大有裨益,在突破时能少上一两个瓶颈,可要说当场蹭蹭蹭晋级,还是有些不大可能。 姬小修看了一眼坐在大护法怀里,玩着大护法头发的乔薇薇,你这小幼龙,到底对菩提树做了什么…… 当然了,就算千岚宗的众人没猜出那是菩提子,也觉得应该是什么神奇的灵果。 许宗主清了清嗓子,和颜悦色地问道:“薇薇啊,你是在哪里摘到果子的?那里还有吗?”有的话他们再去统统地摘了! 乔薇薇摊手:“没有啦,都摘完啦。” 摘完了就摘完了吧,许宗主其实也满足了,想起方才扇邱一山的那一大耳刮子,许宗主就觉得扬眉吐气啊! 许宗主神清气爽地转过身,大摇大摆地去欣赏飞舟外的景色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陆元稹喃喃地开了口:“话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他的法衣被天雷劈坏了,他屁股蛋子还露在外头啊……” …… 菩提子到手了,接下来就是府君大人的断魂石了。 要得到断魂石也容易,找个人挖一挖就是了,但这种粗活儿,尊敬的府君大人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腾蛇为许宗主挡了一道天雷,此时正在飞舟上一间专供许宗主的屋子里歇息。 腾蛇满身焦黑地躺在地板上,理也不理姬小修。 姬小修说道:“不就是挖一块石头吗?让小幼龙带你进结界,一会儿就挖出来了。” 腾蛇扑了扑自己被劈出了两个黑窟窿的翅膀,表示已经替你挡天雷了,你还想怎样?! 姬小修耍赖地说道:“我又没叫你挡天雷,我是叫你来挖石头的,是你自己要挡的。” 腾蛇:“?!?!?!” 姬小修循循善诱道:“再说了,冥王山是你的地盘,你不去挖,谁去挖呀?” 腾蛇不理,不理不理就不理! 姬小修轻轻地唤道:“腾蛇~” 腾蛇臭着脸背过身去,甩了个大屁股给姬小修! 姬小修往前走了一步:“小飞龙~” 叮! 腾蛇转过身来,嗖的一下飞出去,驮着乔薇薇,隐身钻进了结界。 …… 下午的大比,未时两刻开始,中场休息的门派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千岚宗的飞舟也赶到了。 那位让姬小修贴了定身符的新弟子也让陆元稹给“救”回去了,没人猜到是姬小修干的,只以为是万象宗那群王八蛋。 冥王山就在半月坛附近,方才天雷与雷劫的动静那么大,这边的修士全都看到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突破了,还有一个晋级成半仙了。 他们还以为是不同门派的修士,在冥王山有了什么奇遇,可等千岚宗的飞舟一到,众人便感受到了飞舟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千岚宗的人!” “天啦,他们干嘛了?方才集体离开,就是找地方突破去了么?” “不会是……吃了菩提子吧?”也有人做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但很快,他的猜测便被同伴否认了:“不可能,结界还没破,菩提子并未现世。” “那他们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 修士们你一言,我一语,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众人全都十分震惊,震惊之余,也有些羡慕与嫉妒。 千岚宗在下届是一条龙,来中域后,资历浅,又得罪万象宗的缘故,一直备受排挤,就连新弟子大比也被分到了外圈最不好的位置,毫不夸张地说,千岚宗是跌进泥潭了。 谁都没料到,一个午休的功夫,千岚宗便多出了两名化神尊者、一位小乘境尊者以及一位半仙。 现场不淡定了。 飞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稳稳地悬浮在赛场上空。 忽然,一名域盟的弟子御剑飞了过来,站在飞舟的凭栏外,对着凭栏欣赏风景的许宗主抱拳行了一礼,指了指顶上内圈的一个空位:“我奉盟主之命,请千岚宗到那边观看大比。” 许宗主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知道了,替我转告你家盟主,就说许某多谢了。” 弟子抱拳:“是。” 许宗主压住内心的狂热,神色平静地转过身,淡定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霎,这名域盟的弟子也不知看见了什么,眸子一瞪,一个趔趄,自飞剑上四仰八叉地栽下去了…… 若干个月后,许宗主私底下多了一个绰号——中域第一翘。 他听说了之后,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翘了,他又没有尾巴,对吧? 当然这是后话,且说当下,新弟子大比的下半场开始了。 余师兄、林淼与灵芝都在差不多的时候上了场。 乔薇薇想看,大护法搬了两把椅子,放在凭栏处,乔薇薇与姬小修一人站在一把椅子上,小手扒着栏杆,小脑袋探出去,一眨不眨地观看着场上的动静。 乔薇薇看的自然是灵芝了。 灵芝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她的第一个对手也是筑基初期,但对方是火灵根,首先在功法上便让水灵根的灵芝克制住了。 灵芝一招天水诀便将对方的火属性法器浇灭得干干净净了。 这一场,灵芝胜得不费吹灰之力。 灵芝的第二个对手是一个魔修。 “居然是魔修!”二护法皱起了眉头,“中域真是个鱼目混珠之地,连魔修都能光明正大地参加这样的大比!” 中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从不排斥邪魔外道,只要遵守域盟的章法,不干伤天害理之事,即便是魔修,也能与正道修士得到一样的待遇。 魔修比同等级的正道修士要强大,当然他们晋级时,所要面临的天雷也更为可怕,如果说十个正道修士中,有七个能挨过天雷,那么魔修中便有七个挨不过天雷。 可眼下并不是比拼挨天雷,形式对灵芝有些不利。 魔修施出了一招烈风斩,灵芝的水灵力尚未凝结成功,便被烈风斩给硬生生地吹散了。 灵芝又迅速地结了个印,朝着魔修的天灵盖狠狠地拍了过去! 魔修眼神一冷,掐了个法诀,灵芝的掌印被冻住了。 灵芝就是一愣,长剑横天一指:“天水诀!” 一道强悍的水灵力,凝聚出无数的水刃,朝着对方铺天盖地地飞了过去! 天水诀一共九重,以灵芝目前的境界,只能施展出第一重,然而就算第一重,也能越级挑战对手了。 可这一招,似乎对魔修完全不管用。 魔修不过是单手一挥,那些水刃便顷刻间冻住了,随后,冻住的水刃在魔修的操控下,调头一转,朝着灵芝攻击过去了! 千岚宗的人吓得都站起来了! 灵芝的长剑根本就拦不住这群冰刃,千钧一发之际,灵芝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狠狠一劈,一道汹涌的火光飞了出去! 火光所到之处,所有冰刃化为虚无,就连魔修都没能抵挡住这道烈焰,身体一烫,像被喷薄的火山击中似的,他整个人飞出了决斗圈。 所有人惊呆了。 陆元稹连嘴巴都合不上了,他拽了拽大护法的袖子:“师姐,灵芝不是水灵根吗?怎么使出火系功法了?” ------题外话------ 猜猜今天有二更吗? 第二卷 【番外23】爹爹来了?(二更) 在胜了魔修之后,灵芝的天赋被整个大比现场的高手与弟子铭记了,当第三名筑基中期的修士对上灵芝时,竟然因为束手束脚放不开招,而惨烈地输给灵芝了。 灵芝赢了三轮,获得明日复赛的资格。 她下了决斗台后,被大护法叫到了飞舟上。 这是一间茶室,除了大护法与灵芝,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大护法严肃地看着她:“你修习别的功法了?” 灵芝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大护法说道:“你只有一种灵根,这样贸贸然去修习别的功法,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什么灵根就修习什么功法,这亘古至今不变的道理,修习两种功法的人往往也拥有双灵根,要不就是天灵根,除了天灵根确实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之外,其余的双灵根还不如单灵根的人晋级快。 灵根越多,是越不利于修炼的。 大护法说道:“你都来千岚宗这么久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你是单灵根,你注定会比双灵根、三灵根的弟子更早步入仙途,你做什么要去修习别的功法?会得不偿失的!” 灵芝嘀咕道:“为什么她能修习两种?如果水灵根真的是最好的灵根,她选水灵根就够了,可她还选一套金系功法!” 她这么说,大护法便什么都明白了,敢情这丫头是与二护法的徒弟较上劲儿了。 大护法道:“那是因为她想要变异成雷灵根,这世上,不存在双灵根比单灵根还要利于修炼的情况,她现在吃点苦头,将来还是要同你一样,单灵根修习下去的。” 灵芝咬唇。 大护法又道:“灵芝,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争强好胜了。” 灵芝望向大护法道:“可是我明明可以学啊,我没感觉到不适,我的境界也没受影响。” 大护法顿了顿,老实说,这一点连她也感到十分意外,修士的修行以自身的灵根属性为准,没听说哪个修士,能修习属性之外的功法,若是别的功法倒还罢了,偏偏是火系功法,水火不容,她是怎么没出事的? 莫非她是—— 大护法摇了摇头,不可能。 大护法敛起思绪,看向灵芝,语重心长道:“你才刚开始练,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你往后学的多了,火属性的灵力便会开始夺舍你的水灵力,到时候,你的灵根会坏掉,修为也会散掉,听为师的话,不要再铤而走险。” 灵芝低低地应道:“知道了,师父。” 大护法离开后,乔薇薇蹦下椅子,抓着小荷包走进来了:“灵芝。” 灵芝微微一笑,将她抱了起来:“我听说你们今天碰到万象宗的人了,没事吧?” 乔薇薇摇头,打开小荷包,递到她面前。 灵芝定睛一看:“这是什么?樱桃吗?” 乔薇薇想了想,那些大人都是这么叫的,她点头:“嗯嗯。” “我摘的。”她又说。 灵芝笑了,这小短腿儿,还能够得着果子啊? 灵芝问道:“你吃了吗?” 乔薇薇道:“嗯嗯,给你留的。” 灵芝拿起一颗,正要放进嘴里,天灵根少女来到门口了,她是被二护法叫上飞舟的,接下来也会在飞舟上观赛。 她看了灵芝那野果子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少吃点脏东西吧,都要大比了,万一吃坏肚子,可没人帮得了你了。” 灵芝瞪了她一眼:“要你管?” 天灵根少女倨傲地哼道:“明明是个单灵根,却偏要东施效颦!你以为你是我啊?” 灵芝是来了千岚宗后才识文断字的,她还没学这个成语,没听懂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但瞧对方那副拽不拉几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灵芝掂了掂手里的果子,淡淡一笑道:“你想吃东西就直说,我又不会不给你,你何必跑来酸我?” 天灵根少女不屑嗤道:“谁要吃了?几颗野果子,白送我都不要!” 灵芝做了个鬼脸。 天灵根少女冷冷地离开了。 …… 傍晚时分,最后一场决斗也结束了,第一日的初赛圆满落下帷幕,一千名弟子,经过三轮对决后,排除掉虽然赢了却伤势过重而无法再出场的修士,只剩下一百零三人。 这一百人零三人中,没有余师兄与林淼的名字。 林淼是实力不够,他刚筑基,修为还不稳定,碰上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便无计可施了。 余师兄更多的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厉害的魔修,对方的境界与他一样,都是筑基小圆满,按理说,同级别的正道修士是打不过魔修的,但余师兄凭着精湛的剑术与惊人的反应,将魔修逼出决斗圈了。 不巧,第二个又是筑基小圆满的魔修。 余师兄灵力消耗太大,虽是赢了,却受了轻伤。 第三个,很不幸,又是魔修。 他是今日唯一一个三轮都遭遇了魔修的修士,且每一个魔修的修为都不在他之下,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但他虽败犹荣。 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输得没有面子,恰恰相反,他拖着血肉模糊的身躯走下场时,不少修士都朝他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明日复赛的规则与今日有些迥异,也是三轮,但算总排名,譬如三连胜为最佳,其次是两胜一负,只选取十五人进入最后的决赛。 就在今晚,所有修士的对手都被公布了。 天灵根少女对战的三个人,有一个筑基大圆满的魔修,这个魔修是大比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天灵根少女不过是筑基中期,与他差了隔着两个级别的距离,老实说,胜算不大。 相较之下,灵芝的运气就好多了,为她抽签决定的三名对手居然全都是筑基中期或以下的正道修士,其中一个是万象宗的弟子,以灵芝的实力,胜出几乎没有压力。 “师父!这不公平!”天灵根少女得知自己与灵芝的对手后,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二护法说道:“时也,势也,运也,命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天灵根少女蹙眉道:“可是……” 二护法打断她的话:“早点歇息,明日全力应战,不论输赢,为师都不会怪你。” 可我自己会怪我自己! 天灵根少女捏紧拳头,面色冰冷地回了域盟为他们准备的庭院。 刚走到半路时,她被一道清丽的紫色身影拦住了去路。 二人都戴着面纱,一白、一紫,一个仙气飘飘,一个灵动娇俏,气势上倒是谁也不输谁,可若细看眉眼,天灵根少女更多了几分不可描述的妍丽。 万紫嫣讨厌所有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人,但很快压下了心头的不悦,慢悠悠地朝着对方走过去:“秦小姐,我是万紫嫣。” 天灵根少女当然知道她是万紫嫣,早在镇上她与灵芝打得不可开交时,自己就在一旁。 “万小姐有什么事?”天灵根少女问。 万紫嫣妩媚一笑道:“久仰秦小姐大名,我其实一直很想和你做朋友来着,只是我们宗门的关系不大好,想必你也知道。” 万紫嫣的身份再尊贵,天灵根少女都是要与她爹爹飞升上届的人,她才不会把一个副盟主的儿媳放在眼里:“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万紫嫣的眸光冷了冷,上仙的女儿了不起了?竟敢这么和她是说话! “你不说我走了。”天灵根少女说着,就要迈步离开。 万紫嫣含笑开了口:“我知道你很想赢,其实以你的实力,除了那位魔修,便没有人能是你的对手,可偏偏不凑巧,你明日便对上他了,有他在,你进入决赛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侥幸排个尾巴进去了,最后一局也还是会输给他的,不如……我帮你解决掉他怎么样?” 天灵根少女猛地看了过来! 万紫嫣笑盈盈地道:“那位魔修与我未婚夫有些交情,让他败给你,不过是我一句话而已。” 天灵根少女冷声道:“你这是作弊,让人知道了,万象宗也会被剔除资格的。” 万紫嫣淡淡一笑道:“你难道没听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天灵根少女警惕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万紫嫣笑道:“因为我也有个忙,想请你帮帮我啊。” “你想干什么?” “那个叫灵芝的丫头,我不想在明天的决斗台上看见她!” 天灵根少女的目光落在了她缠着绷带的右手上。 万紫嫣道:“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明天有个万象宗的弟子会对上她,我不希望她赢。” 天灵根少女道:“这个我帮不了你。” 万紫嫣自宽袖中掏出一朵白色的鲜花:“又不用你亲自出手,你只用把这个东西放进她的屋子,这是中域的一种安神花,能让人昏昏欲睡,她闻上一整晚,第二日必定体虚无力。你放心,这这种花香对身体没有损害,她过几日便能养过来了。” 天灵根少女怒道:“你想害我被赶出千岚宗吗?” 万紫嫣笑了笑:“你自己考虑吧,你明日的第一个对手便是那位魔修,你究竟是想让他输给你,还是想让他把你打得再也没办法继续接下来的比试,全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说罢,万紫嫣将鲜花塞进她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 千岚宗的别院,乔薇薇提了一个小水桶,一勺一勺地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不论她去哪里,都特别喜欢给花花草草浇水。 灵芝在一旁看着她。 有新弟子围了过来,不停地向灵芝道贺。 “灵芝师叔真厉害,能打败魔修!” “灵芝师叔还会火系功法!” “师叔你是怎么学的?” “师叔明天一定能打赢的吧?” 灵芝观察过这几个对手,对于明日的胜出没有什么悬念,她笑着点了点头:“应该不会给千岚宗丢脸。” 灵芝修为好、脾气好、大方又合群,比起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天灵根少女,大家其实更希望她能打赢。 天灵根少女站在不远处,仿佛看到了自己败得一塌糊涂,而灵芝风风光光胜出的样子。 她拿着鲜花的手指,一点一点捏紧了。 “灵芝我要尿尿。”乔薇薇放下水桶,捂着小屁屁蹦了过来。 灵芝告别了几位新弟子,抱着乔薇薇去了茅房。 她一走,弟子们也散了。 值得一提的是,姬小修让陆元稹叫过去,在他的屋子歇下了,因此灵芝与乔薇薇一走,院子里便没了人影。 天灵根少女悄然进了屋,她将鲜花压在了枕头上。 她走出了房门。 月凉如水,自大开的房门中斜斜地透射而入。 天灵根少女又折了回来,深吸几口气,拿出鲜花,从窗子里丢了出去! 她以为自己是把花儿给扔了,却不知就在鲜花待过一小会儿的枕头下,一只金光闪闪的小虫飞了出来…… 乔薇薇白日里吃了太多菩提子,回来总想尿,睡前尿了好几趟了,半夜又让尿尿憋醒了。 她咚的一声滚下床,爬起来,习惯性地去找茅厕。 一只小金虫飞到了她的眼前。 乔薇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小金虫飞呀飞。 她伸手去抓。 小金虫飞跑了。 乔薇薇迈着小短腿儿,半梦半醒地跟了上去。 小金虫飞着飞着出了山庄,山庄外,有一条人烟罕至的小道,这个时辰并不会有什么人来,可就在小道的另一边,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缓缓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笼子。 这个笼子是专门用来捕龙的,比龙浔链可厉害多了。 黑衣人甲:“诶?不说是个小子吗?怎么是个姑娘?” 黑衣人乙:“许是那小子长得像个姑娘!” 黑衣人甲:“是吗?” 黑衣人乙:“嘘,别出声,让人发现,捅到副盟主那儿,咱们可就死定了,少主吩咐过,千万不能让副盟主知道这条小幼龙。” 黑衣人甲赶忙噤了声。 二人拿出隐身符,贴在笼子上,笼子隐身了,二人恐气息外溢,掐了个法诀,遁到了百米之外。 小金虫飞进了笼子,发出最灿烂的金光,吸引着乔薇薇朝这边走来。 乔薇薇伸出小手,迷迷糊糊地横穿小道,就在她穿了一半时,一辆灵兽拉着的马车从天而降,险些落在了她的身上。 车夫赶忙勒紧了缰绳,灵兽都被勒痛了! “什么事?”马车内,传来一道低沉而又温润的男子声音。 车夫道:“副盟主,有个孩子。” 副盟主顿了顿:“许是参加大比的某门派弟子,你把人送回去。” “是!”车夫应下,正要下去把乔薇薇送走,乔薇薇却骨碌碌地爬上来了。 乔薇薇站在车辕上,小手扒开帘子,小脑袋探了进去。 ------题外话------ 悄咪咪的,我来啦~ 是不是很早呀? 第二卷 【番外24】父女相见? 车内,副盟主看到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探了进来,夜明珠的光亮徐徐照在她巴掌大的小圆脸儿上,她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珠跟那黑葡萄似的,又大又亮。 她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环境,小脑袋随着不安分的眼睛转来又转去,小嘴儿微微张着,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副盟主不知怎的,就给笑了。 一旁的车夫却是有点儿懵了,把这孩子拽出去也不是,不拽也不是,他家老爷可是跺跺脚,整个中域都要抖三抖的副盟主,他竟没看好门,把个路边的孩子给放进去了。 不对,还没完全进去,身子还搁外头呢。 车夫决定还是把孩子给拽出来时,乔薇薇松开帘子,跐溜溜地钻进去了。 车夫扑了个空。 车内有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碗,碗中盛满了五颜六色的珠子,本是做摆设而用,因此十分美观。 乔薇薇来到桌子前,巴巴儿地看着那些漂亮的珠子。 她看珠子,珠子的主人却在看她。 副盟主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不到四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素白的寝衣,寝衣略有些大,而她个子小,显得空荡荡的,却反而有些可爱。 她的脸白白嫩嫩的,五官漂亮得有些不像话,尤其是那双眼睛。 她的身上有一股令副盟主感到似曾相识的气息,仿佛是在哪里见过。 可会是在哪儿呢? 咕~ 乔薇薇的肚子叫了。 副盟主打开了桌上的小食盒,将三盘精致可口的点心送到了她的面前:“吃吧。” 乔薇薇扭头,一双无辜的眸子看了看他。 被这孩子看着的一霎,副盟主不知怎的,竟然紧张了一下,很快,他调整了表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以表示自己真的不吓人。 乔薇薇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了,小手抓了一块软香的栗子糕,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这孩子吃东西的样子也霎是可爱。 副盟主偏过头看着,不知是不是那股熟悉的气息作祟,他竟有些移不开视线了。 另一边,等着捕捉小龙的黑衣人却是吓得惨惨的了。 “怎么办?那小东西上了副盟主的马车!少主吩咐过,不能让副盟主发现小龙……你倒是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 “只差一步了,副盟主来得真不是时候!” “事不宜迟,赶紧通知少主!” 车内,乔薇薇继续吃着栗子糕,可她吃着吃着,竟然夹紧了双腿。 副盟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轻地问道:“你怎么了?” 乔薇薇不说话,只是把小短腿儿夹得更紧了。 副盟主见她仿佛在憋什么,憋得一张小脸都涨红了,副盟主愣了愣,试探地问道:“你是肚子痛吗?” 乔薇薇摇头。 副盟主又道:“是不好吃吗?” 乔薇薇再次摇头。 副盟主不知该怎么问了,见她憋得好不辛苦的样子,只得又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我送你回去?” “妹妹!” 不等乔薇薇开口,姬小修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在了马车后。 三岁的姬小修背着双手,威武霸气地走了过来,斜睨着一旁的车夫,拽拽地问道:“抱一下?” 车夫一脸懵逼地把他抱起来了。 姬小修上了马车,挑开车帘,走进车厢,看了看完好无损的乔薇薇,又看向一脸愕然的副盟主,小脸严肃地说道:“对不住了老人家,我妹妹乱跑,给你添麻烦了。” 老、老人家…… 副盟主的嘴角都抽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告辞了。”姬小修小大人似的说完,拉着乔薇薇走出了车厢,对车夫道,“再抱一下?” 车夫目瞪口呆地把俩孩子抱下来了。 随后,姬小修牵着乔薇薇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庄子。 姬小修很想训斥一下这条小蠢龙,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就敢往人家的马车里钻,万象宗的龌龊勾当与副盟主家脱不了干系,就不知是副盟主干的,还是那位小少主干的,亦或是父子俩合谋的,总之不论如何,最好是离副盟主一家远远的。 姬小修超凶地说道:“再敢乱上别人马车,乱吃别人给的东西,我就把你的尾巴剁了!” 他奶声奶气的话音一落,天际飞来一只巨大的双尾赤鹰。 这种鹰可不是寻常的鹰,它的体积比一只金雕还要巨大,双翼展开,遮天蔽日,却因拥有强大的风属性,能在天空一日千里。 双尾赤鹰发现了姬小修与乔薇薇,一声鹰啸,闪电一般俯冲了下来。 府君大人赶忙拉着乔薇薇进了冥界。 府君大人的元神以及乔薇薇进入冥界后,魔龙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了。 双尾赤鹰扑了个空,在半空盘旋了一阵,没发现目标,张开双翼往前方搜去了。 确定双尾赤鹰走远了,府君大人才对腿边的小家伙道:“好了,该回去了。” 乔薇薇不动。 府君大人黑了脸,真是一条懒龙! 府君大人弯身将乔薇薇抱了起来,他以为乔薇薇不动是因为不想走路,可抱到怀里的一霎,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将乔薇薇丢开时,只觉肚子一热,一股热浪流了下来…… …… 天蒙蒙亮,乔薇薇神清气爽地起来了,夜里吃得饱饱,尿得好好,小龙表示很开心。 三岁的姬小修却十分不高兴,一早上都黑着一张小脸,可吓坏给他穿衣裳的陆元稹了。 陆元稹还当他是怎么了,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嘲笑了一下你的小鸡鸡……” 麻蛋!你还嘲笑老子的鸡鸡! 姬小修的脸更黑了。 翌日辰时,大比的复赛正式开始。 决斗的场地依旧在半月坛,但因昨日淘汰了将近九成的弟子,今日的决斗场舒明开阔了许多。 可观看大比的修士不减,其中,不乏有继续观察菩提子动静的门派中的弟子,也有听闻了千岚宗的组团突破而慕名前来一探究竟的,总之,竟是比昨日还热闹了。 下方的观众席坐得满满当当,上方,各大门派的法器灵器也均已就位。 今日的内外圈又重新编排了,千岚宗竟是得到了一个比昨日更好的内圈位置,几乎与万象宗“齐头并进”了。 许宗主等人早早地坐到了飞舟上,担心俩孩子又四处乱跑,将二人也摁在了椅子上。 姬小修昨天坐下面,是想趁机去挖断魂石,如今断魂石已到手,自然不会吵着要下飞舟了。 两个孩子依旧是站在椅子上,小手扶着栏杆,探出两颗圆溜溜的脑袋,一眨不眨地往下看。 一眨不眨的是乔薇薇,三岁的姬小修全程冷漠脸。 以防高空坠落,二人的腰上都拴着一根绳子。 和暖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落在两张稚嫩的小脸上,那个只有乔薇薇能看见的小月牙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地闪着金光。 乔薇薇的小嘴儿凑过去,在小月牙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小姑娘的亲吻,柔柔的,甜甜的,仿佛撒了糖的云朵一般。 她身上还带着一丝阳光的味道,画面有些美好,如果忽略姬小修那张迅速肿起来的脸颊的话。 …… 决斗台上,被域盟的主办方用灵力划分了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灵力所形成的圈,但凡跌出圈外,便算是输了本次决斗。 千岚宗这边第一个上场的是天灵根少女。 她的上仙血脉早已不胫而走,中域修士那么多,上仙的女儿却独独这一个,她的关注度,还是挺高的,念到她名字时,观众席便有些小小的沸腾了。 尤其听到她将对战本场境界最高的魔修,众人一下子炸开锅了。 越是如此,她压力越大。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上仙血脉的光环,输了便输了,可现在,输一场,她就下不了台了。 天灵根少女站在备战的棚子里,握了握手中的兵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左手有些怪怪的,指尖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缩着,手掌也有些颤抖。 这是昨天那只碰过花的手。 “哎,到你了,还愣着做什么?”灵芝走过去,见她盯着自己的左手,不解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天灵根少女忙将手放了下来,转过身看向灵芝道:“没怎么,你不要瞎说!” 灵芝微微一愣:“我说什么了?” 天灵根少女睫羽一颤,拿着龙血宝剑上场了。 这把宝剑在下届还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法器,可来了中域之后,二护法带着她抓了一只一阶魔兽,将魔兽的魂魄炼入了剑中,如今,它也算是一件灵器了。 那位魔修却没携带任何兵器,想想也是,筑基境大圆满的魔修,其实力几乎能单挑一名正道的结丹境修士,又怎么会惧怕她区区一个筑基中期的新弟子? 天灵根少女只恨自己没早早地修炼,若是也给她三年两年的,她定已结丹,能把对面这家伙狠狠地打趴在地上了! 她这会子忽然有些后悔,昨晚做什么那么冲动把花给丢了?灵芝又不是她什么人,好了灵芝却苦了她! 天灵根少女懊恼地拔出了宝剑。 无数双眼睛看着她,这让她更为烦躁了。 对面的魔修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了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只是气质太过慑人,没多修士去注意他的容貌。 看到天灵根少女拔剑,他冷冷地笑了。 天灵根少女被刺激得火气蹭蹭直冒,一招天水诀朝对方狠狠地斩了过去! 天水诀灵芝也使用过,但灵芝只能使出第一式,她却能使出更厉害的第二式,只见有如实质的水刃,带着万箭穿心的架势,狠狠地攻向了对面的魔修。 魔修是火灵根,属性上不占优势,可架不住他境界高,他不过是弹指一挥,那些巨大而又迅猛的水刃,便被他的灵力化为虚无了。 他结了个烈火盾,隔绝了空气中的水灵力。 一个人只有结丹后才能在体内储存大量的灵力,在那之前,修士都必须依赖天地间的灵气,一旦抽不到四周的水灵力,天灵根少女便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当然她也修习了金系功法。 她使出了一招天罡剑。 魔修又结了个烈火盾,将四周的金系灵力也给隔绝了。 置身于浓浓的火海之中,天灵根少女只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烤焦了。 “情况不妙啊。”许宗主叹道。 大护法道:“不怪灵儿,实在是修为差太多了,她哪怕修炼到天水诀的第三式,都可轻易破了对方的烈火盾。” 天灵根少女剧烈地呛咳了起来,在确定她没了还手之力后,魔修开始发动攻击了。 就在魔修亮出手掌,朝着天灵根少女狠狠地冲来之际,天灵根少女的左手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掌心一阵发痛,她也不知那一瞬究竟想了些什么,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左手,对上了魔修的魔掌。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已经掌控了全局的魔修,竟然被天灵根少女狠狠地打飞了。 他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烈火盾灭了,空气中大量的水灵力涌进了天灵根少女的身体,天灵根少女一把挥出宝剑:“天水诀!” 铺天盖地的水刃刺进了魔修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都撞了出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天灵根少女便胜出了。 千岚宗的人也颇为意外,要说这赛场上有魔修因为怕得罪上仙而故意给上仙的女儿放水,他们是信的,只不过眼下这名魔修并没有这么做,他们看得很真切,他是拼劲了全力想把天灵根少女打下去,但他失败了。 “刚刚那一掌……不同凡响啊。”许宗主呢喃。 乔薇薇扭头,眨巴着眸子望向身后的二人。 大护法摸了摸她脑袋,望向决斗场说道:“许是激发了上仙的血脉。” 许宗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血脉觉醒,倒是有可能。” 天灵根少女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萦绕着一团黑雾,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吓得脸都白了。 她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能让人发现,她将手贴在裙裾上,拿着剑,神色仓皇地下台了。 下一个出场的是灵芝。 灵芝所有对阵的是丹宗的一名修士,丹宗顾名思义,以炼制丹药而闻名,丹宗只招收木土金这三种灵根的弟子,这种灵根所修习的功法都以防守为主,攻击性看上去不太强,可有时以柔克刚,也是一条制敌之策。 灵芝英姿飒爽地上场了。 在千岚宗的几个月,不仅乔薇薇被养得白白嫩嫩了,就连她也长了不少个子,有了同龄人的面向,只是五官依旧没怎么张开,漂亮归漂亮,却是孩子的漂亮。 乔薇薇踮起脚尖:“灵芝,灵芝。” 她想下去。 在栏杆上蹭了几下,脑袋伸出去,不停地往下探。 许是这颗脑袋太重了,一下子就栽过去了! 她身后本是栓了绳子的,可绳子啪的一声断了! 捏着绳头的陆元稹当下就懵了:“这孩子,怎么这么重啊?!” 乔薇薇自高高的飞舟下摔了下去,恰巧此时,大护法与许宗主回茶室了,雷尊者压根儿就没出来,默默地在屋子里养着自己的地中海,陆元稹是唯一一个看着他们的。 乔薇薇栽下去的一霎,陆元稹也赶忙飞了出去。 姬小修瞬间炸毛,喂喂喂,你是不是忘记你手里还有一根绳子了?! 三岁的姬小修被拽下去了—— 姬小修直翻白眼啊! 陆元稹这个没捞着,那个又下来了,简直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一道褐色的身影闪电一般地飞了过来,抱住了急速跌落的乔薇薇。 陆元稹一下子愣住了。 姬小修从他的身后坠下去了。 喂喂喂,还有我,我啊! 姬小修的小胳膊小腿儿一阵扑腾,面朝下,咚的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题外话------ 可怜的修哥23333 救了薇薇的人是谁呢?谁呢?谁呢? 第二卷 【番外25】强大天赋 乔薇薇跌进了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显然,怀抱的主人没料到这孩子竟然这么重,胳膊都麻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便被浩瀚的灵力给修复了。 他看向怀中的小家伙,乔薇薇也看向了他。 乔薇薇的眼神很陌生。 对方微微一笑:“不认识我了?” 乔薇薇歪过小脑袋:“嗯?” “还真不记得了。”副盟主气笑了。 一旁,摔得鼻青脸肿的姬小修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了,黑着脸抹了一把鼻血,抬起小短腿儿,照着落地呆住的陆元稹一脚踹了过去! 三岁孩子的脚力没什么杀伤力,却叫陆元稹回过了神来。 陆元稹走上前,再次打量起这个看似魔修又不像魔修的男人,但这次,他没有失态了,而是伸出手,道了声谢:“多谢了。” 副盟主这才看向了陆元稹,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发现陆元稹与乔薇薇以及昨晚见过的另外一个孩子穿着一个宗门的衣裳,他约莫明白过来这三人是一起的了。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陆元稹伸出来的手臂上时,莫名地,竟没反应过来陆元稹要做什么,一直到陆元稹望向乔薇薇:“薇薇,过来。” 乔薇薇朝陆元稹伸出了小手。 副盟主讪讪地笑了笑,将怀中的孩子递到了陆元稹的手上。 薇薇,他记下了她的名字。 陆元稹正要问问对方的名号,却在此时,一名域盟的弟子走过来。 弟子冲副盟主拱手行了一礼:“副盟主。” 陆元稹的神色瞬间淡下来了。 陆元稹可不会认为在这个地盘上还有第二个人能被域盟的弟子称作副盟主,他穿着一身锦衣,害陆元稹以为他是个厉害的散修,没想到,竟是千岚宗的死对头! 是的,千岚宗与万象宗撕破了脸,一切与万象宗牵扯不清,尤其还联了姻的副盟主,都被陆元稹打上了不可来往的标签。 “副盟主的大恩,陆某记下了,改日一定奉还,没什么别的事,陆某先告辞了。”陆元稹冷淡地说完,带着两个孩子去场下的观众席观看决斗了。 副盟主不解地看了一眼他远去背影,问一旁的弟子道:“他们是哪个门派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弟子恭敬地答道:“回副盟主的话,他们是千岚宗的,千岚宗新迁入中域不久,难怪您没见过了。” 听到这里,副盟主便明白对方的态度缘何陡转直下了,他的儿子看上了万象宗的千金,而万象宗又与千岚宗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副盟主摇摇头,没再说什么,飞上了域盟的宫殿。 对于副盟主突然现身救了千岚宗小弟子一事,在场不少修士都看见了,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只觉得是一个巧合罢了——凑巧那孩子掉下来,又凑巧副盟主打边上路过,顺手救了那孩子一把。 至于那孩子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 万象宗的宗主坐在域盟的宫殿中,亲眼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可就连他也觉得只是凑巧,他没什么意见,左不过是个没什么威胁的女娃娃罢了,救了便救了。 副盟主过来了。 万宗主领着万紫嫣与小女儿万紫欣向副盟主见礼。 万紫嫣话不多,一副温柔矜持的样子。 四岁的万紫欣就活泼多了,一口一个“伯伯”,嘴甜得不行,还把自己攒了一上午的好东西,全都拿出来孝敬副盟主。 不仅如此,她还会故意摔倒,做出一副笨拙娇憨的样子,又做出各种萌萌哒的表情,这些事换个人来做,可能就觉着恶心了,偏她正处在可爱的年纪,又长了一张纯真漂亮的脸,半点违和感都没有。 宫殿上的人全都被她逗乐了,只觉天底下再没比她可爱的孩子。 众人送了她不少好东西,宫殿上坐的都是中域举足轻重的人,他们随便出手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万紫欣赚了个满钵,怀里都要塞不下了,另一边,乔薇薇与姬小修被陆元稹领着,在千岚宗的观看席上坐下了。 这里自然不如飞舟舒服了,可离决斗台更近,看得也更为清楚。 灵芝上场了,她第一个对战的是一名中域老门派的修士,这名修士的年纪不小了,但资质不佳,修炼了多年依旧停留在筑基初期的修为,这是他第二次参加新弟子大比,老实说这人脸皮有点儿厚,都做了十年八载的修士了还新弟子呢,可看在他修为还不如新弟子的份儿上,众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他是水木双灵根,境界相同,功法又不相克,灵芝赢得很轻松。 灵芝的第二个对手是就不那么容易了,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还是一个土灵根,强大的防御能力让灵芝突破起来十分艰难。 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土灵力对水灵力确实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只不过,拥有水灵根的弟子,修行起来比土灵根的弟子要快,因此在大多人眼里,水灵根还是要优于土灵根。 可再优于也架不住对方修炼了足足两年,高出了灵芝一整个级别。 一刻钟下来,灵芝的水灵力消耗殆尽,身上也受了轻伤。 再这么下去,都不用打,对方抓着她,就能将她“送”下场了。 “灵芝。”乔薇薇呢喃。 陆元稹叹了口气,土灵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恰巧又在境界上压过了灵芝,五行中,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想要干掉境界高于自己的对手,最好的办法是在功法上克制他。 陆元稹摸了摸乔薇薇的脑袋:“你灵芝姐姐想要赢啊,除非是能使出木系的功法……” 他话音一落,空气里流转起了一股强大的木灵力。 他惊讶地望了过去,就见那些淡绿色的木灵力,四面八方地涌进了灵芝的身体。 明明已经灵力枯竭的灵芝,周身萦绕起了一圈淡淡的绿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股勃勃的生机。 她握紧了长剑,剑指苍穹。 灵芝没修习过木系功法,可她的头顶,以长剑为中心,汇聚了一股气势磅礴的木灵力,在这股木灵力的冲击下,悬浮在半空的法器们都被吹得撞在一起了。 许宗主及时撑开结界,稳住了自己的飞舟,两边的法器朝飞舟撞了过来,撞在结界上,又给弹了回去。 副盟主也撑开了结界,罩住灵芝的木灵力。 灵芝从未驾驭过木灵力,胳膊有些打颤,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她挥动长剑,将头顶那股浩瀚的木灵力朝着对手狠狠地挥了过去! 对手赶忙结了一个厚厚实实的土盾,可木灵力破土而出,瞬间击中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台下,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灵芝赢了! 场下一片喝彩,乔薇薇也拍手。 陆元稹却有些回不过神来,瞠目结舌地说道:“哎呀……我没眼花吧?那是灵芝吗?” 他看向大力拍巴掌的乔薇薇,扯了扯她的小辫子:“你姐姐是水灵根吗?” 乔薇薇点头:“嗯嗯。” 测出来说是啊。 陆元稹深深地怀疑当初测错了,哪儿有水灵根的人,又会火系功法,又有木灵力的? 同样的疑惑也涌上了许宗主等人的心头,许宗主凝眸道:“回去再把这孩子的灵根测一次。” 灵根并不是越多越好,平心而论,许宗主希望灵芝是水灵根,但水灵根的弟子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有了火灵力与木灵力。 大护法顿了顿:“宗主是怀疑……” 许宗主点点头:“没错,我怀疑她就是传闻中万万年不遇的混沌灵根。” 混沌灵根是比天灵根更为优秀的灵根,它能契合任何一种灵力,修习任何一种功法,其修炼的速度是寻常修士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且混沌灵根的修士在遭遇雷劫时,能连同天雷一道契合了,毫不夸张地说,混沌灵根就是为成仙而生的。 若灵芝果真是混沌灵根,千岚宗可就注定要有一位仙人了。 第二卷 【番外26】二更 天灵根少女还不知灵芝在场上造成轰动一事,她躲在决斗台后方的院子里,这个院子有茅厕、有水井、有起居室,主要供参赛的选手们解决生活上的需要。 所有人不是去参赛便是观赛了,真正留下的只有天灵根少女一个。 她站在水井旁,打了满满一桶水,将左手泡进水中,一个劲地揉搓,搓不掉,她又拿出帕子擦,可擦也擦不掉,掌心那团黑气就好像牢牢地长在了她手上似的。 “秦师叔,灵芝师叔赢了,下一个是你了,你准备好了吗?”院子门口,一名千岚宗的女新弟子笑着来叫人。 天灵根少女太慌了,慌到都忽略灵芝又赢了一场的事了,她将一双手都泡入水中,语气如常地说道:“我很快就好了,你先过去。” 女弟子高高兴兴地去了。 天灵根少女拿出了已经被泡出褶子的手,急得都要哭了,她又找来皂胰子,对准掌心一顿涂抹。 “没用的。” 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蓦地响在她身后。 天灵根少女吓得一把站了起来,转过身,将手藏在了身后。 她四下张望,却没看见任何人。 她警惕地皱起了眉头:“什么人?不要鬼鬼祟祟的,出来!”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去掉隐身的法术,自空气中显现了出来,男子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男子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容貌被掩住,只露出一双幽静如渊的眼睛。 天灵根少女看不出他的修为,可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以她如今的境界,打是打不过的,跑……大概也跑不了。 天灵根少女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这是域盟的地盘,你不要乱来。” 男子笑了一下,没接她的话,而是望向她身侧,仿佛试图拐个弯,将目光落在她那只出了事的左手上:“我可以帮你。” 天灵根少女的身子往后一退。 男子却朝前走了几步,天灵根少女被逼退到了墙角,满鼻子都是他的气息,男子扣住了她的手,拽出来,在她慌张又惊恐的眼神下,指尖轻轻一抹,那团黑气便凭空消失了。 天灵根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人应答。 天灵根少女一抬头,就发现院子里已经没有男人的影子了。 …… 天灵根少女最大的劲敌便是那名魔修,把魔修都打赢了,后面两位的问题也就不算太大了,她赢得不算轻松,可最终还是赢了。 她顺利获得了进入决赛的资格。 她是三场比完后,整个人放松下来时,才听见新弟子在谈论灵芝使出了木灵力。 她是看见过灵芝偷学火系功法的,虽然这是自毁前程,可灵芝硬要找死,她没拦着,当灵芝真的使出那招火系功法时,她虽有些惊讶灵芝真的做到了,却觉得毕竟是练过的,还算说得过去。 但木灵力是怎么回事? 灵芝可没偷学过木系功法! 难道灵芝是水火木三灵根吗?她用什么法子隐瞒了另外的两个灵根,以水灵根的天才资质混成了大护法的亲传弟子? 三灵根可比单灵根的资质差多了,若灵芝是三灵根,那么她绝对成不了大护法的亲传弟子! 但……别的三灵根倒还罢了,怎么会有人同时拥有水灵根与火灵根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况且,如果灵芝真的是三灵根,那么她的晋级速度绝不可能这么快。 天灵根少女蹙眉:“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丫头到底有什么秘密?” 灵芝在决斗完后,主动找到了大护法,向大护法解释今天的事:“……师父,我没偷学木系功法,真的没有,我当时……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着木克土,要是我有木灵力……” 后面的话,她没往下说了,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一个没修习过木系功法的人,怎么会用得了木灵力呢? 可她真的偷学! 她就想了想,木灵力便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大护法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怀疑,大护法点头说道:“为师知道了,今天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明天便是最后的大比了,好好准备,不要让为师失望。” 灵芝眼睛一亮,师父这是……相信她了? 大护法说道:“去吧,早点歇息。” “嗯,多谢师父,徒儿告退了!”灵芝心情大好地离开了。 许宗主、二护法、雷尊者以及陆元稹自屋内走了出来。 四人都望着灵芝活蹦乱跳的背影,神色各异。 大护法说道:“我了解灵芝的为人,她说没有偷学,就是真的没有偷学。” 雷尊者说道:“想偷学也得要有那个本事。”没有别的灵根,却偏去学别的功法,往往都是练不成的,侥幸练成了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反噬,可瞧灵芝那能捉麻雀的小样儿,像是被反噬了吗? “何时给她测灵根?”陆元稹问。 眼下,几人最关心的就是灵芝是不是真的拥有传闻中万万年不遇的混沌灵根。 许宗主看向大护法,这毕竟是她的徒弟,该怎么做,她说了算。 大护法想了想,说道:“回了千岚宗再测吧,我怕太早告诉她,影响她明天的发挥。” 许宗主点头:“也好。” 夜里,进入决赛的名单出来了,天灵根少女与灵芝全都榜上有名,容小公子惨遭淘汰,他淘汰的原因不是他打不过(虽然事实可能真的打不过),而是他刚要上场,便开始唰唰唰地突破了! 他从筑基的初期,疯狂地涨到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筑基小圆满! 修士在突破时是绝不能被打断的,等他突破完,一天的大比也结束了。 容小公子表示他真的只是吃了两颗灵芝给的红果果而已,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破啊,他一点都不想突破啊…… …… 最后一日的决赛依旧在半月坛,却不是一对一的打斗,而是抢夺法器,在规定的时辰内,将域盟事先藏在指定地点的法器找出来,谁找到了最厉害的,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但修士们事先并未被告知哪一样法器才是最好的,他们必须自己去发现、去估量,这个过程中,他们可以对其余修士的法器进行抢夺。 入选的十五名修士中,除了灵芝与天灵根少女是都来自千岚宗,其余修士均隶属不同的门派。 因不是打斗了,乔薇薇便没下场,而是趴在飞舟的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灵芝。 灵芝察觉到了乔薇薇的目光,扭过头,给了她一个灿灿的笑。 乔薇薇:“灵芝。” 半月坛上已经设好了八道生死门,每一道门口都是一个传送阵,至于传送到什么地方,是好还是歹,端看修士们的选择了。 开门、休门、生门为三吉门,这三道门口的地方是离法器最近,也最安全好走的。 死门、惊门、伤门为三凶门,若是进入这些门的传送阵,十有八九都会困在里头,别说寻找法器了,能毫发无损地出来都不错了。 杜门、景门为中平,多少有点儿凶险,却不致命。 生死八门之外被设了结界,外边的人能看进去,里头的修士却看不出来,修士看到的是一个完全密封的空间,没了太阳与影子,他们无法区分出准确的方位,自然就无从辨别哪道才是生门,哪道是死门。 每道门都被刷上不同的颜色,在每一个修士的面前,都摆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匣子里装着八颗与八门颜色对应的珠子,修士想见哪个门,便握住相同颜色的珠子,等想出来时,便捏爆手中的珠子。 当然,若是时辰到了,即便修士不捏爆珠子,也会被强行地传送回半月坛。 锣鼓声响,修士们纷纷握住了选中的珠子,先是天灵根少女,再是万象宗的弟子,最后,灵芝也消失了。 乔薇薇扭头望向身侧的陆元稹:“灵芝什么时候回来?” 陆元稹摸了摸下巴,说道:“时限是一天一夜,最晚可能明天早上吧。” “她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 “呃……”陆元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修士们看不清自己的选择,他们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灵芝进了死门,那是一条最凶险、最遥远的路,不到明早,她肯定是出不来的。 乔薇薇不开心。 她没有自己睡过。 没了灵芝,好难过。 …… 夜里,姬小修依旧是歇在了陆元稹的屋子。 大护法考虑到乔薇薇是个小姑娘,陆元稹照顾起来不大方便,便安排了一名女弟子过来照顾乔薇薇。 女弟子很快便睡着了。 乔薇薇躺在床上,睁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翻过来,翻过去。 女弟子被吵醒了,晕晕乎乎地问道:“怎么了,薇薇?” 乔薇薇道:“我睡不着。” “那你可以数羊,你会数数吗?一只羊、两只羊……”女弟子数着数着自己睡着了。 乔薇薇抱着一个小枕头,睁大眼,轻轻地数:“一个灵芝,两个灵芝,三个灵芝,四个灵芝,五个灵芝,八个灵芝,一百个灵芝……” 乔薇薇还是睡不着。 她爬起来,光着脚丫子走下地,推开门,跐溜溜地走了出去。 她来到了半月坛上。 夜色中,生死八门外的结界微微地发亮。 乔薇薇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踮起脚尖,将小手伸进匣子里,够了半天没够着,她索性把匣子抱了下来:“嗯……灵芝是……是绿色。” 她抓了一颗绿色的珠子,进了与灵芝一样的门。 ------题外话------ 悄咪咪的二更又来啦~ 好久没求月票了,能悄咪咪地求一个吗? 第二卷 【番外27】娘亲? 却说灵芝握住珠子后,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吸了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她还没回过神来,便重重地跌在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上。 这条小道两面都是林子,前方是一片耸入云端的山脉,后方仿佛是一座低矮的山谷。 半山腰? 灵芝给出了揣测。 此时的灵芝还不知自己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但瞧这一带山清水秀的,似乎有点儿生机勃勃的感觉,莫非是生门? 不待灵芝高兴一番,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是你?” 灵芝站了起来,转过身望向对方,神色比对方还要诧异:“你?” 天灵根少女冷冷地看着灵芝:“你是不是偷看我的珠子了?” 灵芝沉下小脸来:“谁看你珠子了?” 每个人的珠子都密封在匣子里,别的修士根本看不到,就算可以看到,她也不会去看这个家伙的! 天灵根少女俨然不信,在她看来,灵芝什么都学自己,就连功法都偷偷地多修习了一项,保不齐灵芝一直暗中窥伺她的动静:“你说你没看我的,那你怎么和我一样?” 灵芝道:“我自己选的不行啊?一共十五人,总会有人选在同一扇门的,还是你觉得,你的选择就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可事实证明,你好像也没那么独特嘛。” 天灵根少女道:“牙尖嘴利!” 灵芝不想和她吵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天灵根少女忽然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门吗?” “生门?”灵芝道。 天灵根少女不屑地勾起了唇角:“生门你就该笑了。” 灵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弱弱地嘀咕道:“难不成是死门?” 天灵女少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灵芝眸子一瞪:“还真是死门啊!天啦,我们要不要这么倒霉!那么多门,怎么偏偏进到死门来了?” “是你倒霉,不是我。”天灵根少女纠正道。 灵芝不解地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天灵根少女右手一转,掌心浮现起了另外一颗幽绿的珠子,虽然死门的珠子也是绿色,但显然不是这种,这是另一颗珠子。 灵芝愣愣地眨了眨眼:“这是……” 天灵根少女生怕她抢走似的,多给她看一眼都不让了,及时握紧了掌心,收回手来,恣意地说道:“是师父给我的传送珠,能让我往任何一个方位,传送十里,我想死门的区域不会超过十里吧?” 那岂不是她一传送,就能彻底出死门了? 灵芝简直羡慕嫉妒恨:“凶门可不止一扇,你当心又进了另一扇凶门。” 天灵根少女慢悠悠地笑了:“谁说我只有一颗传送珠了?” “你……”灵芝一怔。 天灵根少女恣意地说道:“怎么?你师父没给你一点法宝吗?看来你就算是能使出那么多功法,也还是没得到你师父的器重啊。” 灵芝心里酸溜溜的,同样是护法的亲传弟子,这家伙的资源却永远比她好上太多,人比人,果真是能气死人!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淡道:“你不过是就有个做上仙的爹,有什么了不起的?二护法是看了你爹的面子,才给你那么多宝贝的!” 天灵根少女得意地说道:“我就是有个这么厉害的爹爹,你有吗?” 灵芝要气死了啊! 天灵根少女掂了掂手里的传送珠:“你好好求我,或许我会分给你一颗。” 灵芝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好啊,我求你,你给我!” 天灵根少女俨然没料到她真的会求,一时间竟然微微地愣了一下,索性她愣的时间并不长,她很快恢复了冷静,揶揄着说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灵芝叉腰看着她:“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跪你?不想给就算了,小气!” 天灵根少女气得拽了一颗珠子抛给她:“不许再跟着我!让我发现,别怪我对你出手!” 灵芝接过了那颗珠子,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么小?和你的不一样!” 天灵根少女道:“你还想要和我一样的?做梦吧!” 灵芝根据两颗珠子的大小粗略地估量了一下,如果她邻居的大珠子可以传送十里,她手上这颗小的约莫能传送两到三里,这点距离,应当出不了死门的区域,而且,万一一下子落进某个凶兽的地盘,那她可就惨了! 灵芝哼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天灵根少女探出手去抢:“不想要就还给我!” 灵芝避开她的手,扬起下巴,将珠子塞进了怀中。 天灵根少女冷冷地哼了一声,用掉第一颗珠子,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灵芝决定暂时不用那颗小传送珠,等遇上了大的危险再用,届时,能逃一里是一里,眼下,她还是碰碰运气吧。 灵芝在山里搜索起了法器来,死门不愧是死门,短短一下午的功夫,灵芝便遭遇了四头凶兽,好在这几头凶兽的等级不高,灵芝都能应付,只是如此一来,她的进度被拖慢了,天都黑下来了,她还没走出这座山脉。 灵芝不知道的是,此行十五人中,已经有八个人找到法器了,法器的总量为十个,这意味着只剩两个法器等待修士去“开采”了。 留给灵芝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连夜翻过山脉,可夜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灵芝一咬牙,御剑飞入了山脉。 乔薇薇跨过死门时,恰巧落在灵芝与天灵根少女待过的地方,地上还残留着灵芝的气息,她顺着气息找啊找,可是没一会儿,气息便消失不见了。 乔薇薇郁闷地耷拉下小脑袋:“灵芝。” 乔薇薇光着小脚丫,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偶有几声凶兽的嘶吼,广阔的山林中,她小小的身子如同沧海一粟。 她从水洼里淌过去,从树根上爬过去,洁白的小寝衣弄得脏兮兮的,脸蛋儿脏了,小脚也红了。 “灵芝。” 她气喘吁吁地往前找着。 暗夜中,有一双双闪动着绿光的狼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口水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一个幼小的孩子,绝对是山林中不可多得的美味。 可就在狼群们蜂拥而上,扑向乔薇薇时,却一个个撞在了透明的结界上,又哗啦啦地滚在了地上。 是的了,乔薇薇又走进一个结界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进去了。 从外表看上去,只是一片孤林的地方,在她眼前却展现出了不同的景象。 她看见了一座阁楼。 她走进了阁楼。 阁楼一共有三层,第一层略高于地面,她小手一撑,骨碌碌地爬了上去。 随后,她站了起来,泥乎乎的小脚丫在干净的木地板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月牙。 她推开了木门。 一股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她在外面没有闻过的味道,却隐隐有些熟悉。 乔薇薇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四下张望,望了一会儿,她看见了一侧的楼梯。 她好奇地爬了上去。 楼梯蜿蜒而上,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竟有些咯吱咯吱作响。 乔薇薇一口气爬到了三楼。 三楼正中央的屋子里,挂着一幅女人的画像,那是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斗篷的正面是黑色,反面是红色,画里仿佛有清风吹过,卷起斗篷的一角,那一线明艳的红色露了出来,像是一抹鲜血晕染在了浓墨的夜色中。 这是女人的背影,女人正微微转过头来,却只堪堪露出一小片看不太真切的侧脸。 乔薇薇搭了一把椅子,爬上桌子,站在桌子上,摸着这幅画像。 然后,她将红嘟嘟的小嘴儿凑过去,在女人的脸上亲了亲。 第二卷 【28】二更 副盟主是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的,他自打前天夜里见了那小姑娘,回来便有些辗转难眠,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第二日又去了半月坛观看大比,老实说到了他这个境界,十天半个月不睡觉都不是难事了,可这次,他异常疲惫。 他打了会儿坐便靠在床头睡了过去,只是没睡多久便被吵醒了。 他赶忙散开神识,捕捉到动静的来源地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隐藏在结界中的小阁楼,阁楼里的气息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了,可地板上有一些残缺的小脚印,他顺着脚印上了阁楼,结果就发现,墙壁上的画像不见了! “父亲。” 一名年轻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口,担忧地看着副盟主,“出了什么事吗?我方才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 副盟主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娘的画像不见了。” 年轻人微微一愣:“娘的画像为什么会不见?被人盗走了吗?什么人这么大胆?” “不知道。”副盟主摇摇头,目光落在了一楼不太完整的小脚印上,“看脚印……像是个孩子?” …… 灵芝御剑飞行,她飞了有一会儿了,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飞出死门的区域,若是飞出去了,她就该落地去寻找法器了。 可就在她准备落地的一霎,隐隐从来时的方向听到了几声熟悉的声音,仿佛在唤她……灵芝。 “像薇薇的声音。”灵芝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薇薇在小院睡觉呢,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灵芝。” “灵芝。” 但那声音就是远远地传了过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灵芝担心是什么高阶魔兽的幻术,并不想予以理会,可心里控制不住的,担心万一真是薇薇来了怎么办? 虽然灵芝自己都觉得这种假设很可笑,但她扔是掉转发方向,回到了好不容易才离开的地方。 她庆幸自己回来了。 乔薇薇怀里抱着个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阴森森的林子里,四周全是虎视眈眈的凶兽。 灵芝猛地掐了个烈火诀,吓走了附近的凶兽,随后身形一纵,轻盈地落在了乔薇薇的身前。 乔薇薇抬起头,唔了一声:“灵芝?” 灵芝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捏了捏她白豆腐一般的小脸:“你不是什么魔兽变的吧?” 乔薇薇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反手摸住自己的小屁屁。 龙尾巴没出来啊…… 灵芝缓过劲来了:“真的是你啊,你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人来的吗?还是……陆师叔带你过来的?” 乔薇薇摊开小手,露出那颗绿色的珠子。 灵芝更惊讶了:“你还拿到生死门的珠子了?!” 乔薇薇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盯着自己一翘一翘的小脚丫。 “这些人,珠子都乱放的吗?”灵芝哪里知道这珠子是乔薇薇自己抓的,还当是她不小心捡到的,灵芝看了一眼乔薇薇怀里抱着的东西,“这是什么呀?” “画。”乔薇薇把画像递给了灵芝。 灵芝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副霸气魅惑的美人图,不同于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画上的美人只一个穿着斗篷的背影,连脸都只露了小半边,但灵芝就是感受到了那股不可一世的张狂。 “哪里来的画?”灵芝问乔薇薇。 “那里。”乔薇薇摇手一指。 灵芝顺着乔薇薇手指的地方,只看见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 灵芝问道:“林子里捡的?” 乔薇薇道:“林子里,嗯嗯!” 捡的?不是。 她是一个诚实的小幼崽,她不撒谎的。 灵芝没听出这个狡猾的小家伙只承认了前半段,还以为她就是在林子里捡的:“要不我先收着,回头等找到失主再还给他。” 乔薇薇将画像抢了过来,抱在怀里,背过小身子,不满地甩了灵芝一个伟岸的小背影! “哎哟你还有脾气了。”灵芝忍不住乐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乾坤袋,“行,你拿着吧,这是余师兄送给我的乾坤袋,你把画像装进去,又方便又安全。” 乔薇薇听话地将画像放进去了。 这是最初级的乾坤带,只有一个箱子的空间,但装一幅画绰绰有余了。 乔薇薇将乾坤袋系在了自己的小蛮(胖)腰上。 灵芝见她浑身脏兮兮的,把她带到附近的溪边,给她洗了脸,洗了小手和脚丫子,把她的小寝衣也洗了,又掐了个法诀弄干了,给她重新穿上。 “鞋子我是没带,反正你也不走路。” 灵芝将乔薇薇抱了起来。 乔薇薇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垂了两下,小脑袋一歪,沉沉地睡着了。 把乔薇薇送回去,只用捏爆乔薇薇的珠子就可以,但这会子深更半夜的,半月坛上无人把守,灵芝不放心她自己回去,于是带着乔薇薇一道上路了。 灵芝御剑朝山脉的深处飞去。 她走后不久,一个穿着斗篷的年轻人,与一只双尾赤鹰,也悄然地跟了上去。 灵芝用披风将乔薇薇兜在了背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薇薇上来后,这把剑就有点儿瑟瑟发抖…… 筑基期的修士还没办法散出神识,灵芝只能靠五感去听、去看,以此来判断附近有没有其余修士,她估摸着法器已经被修士们发掘得差不多了,她与其去找,还不如去抢。 这听着有点儿不厚道,可规则如此,不是她抢别人的,等她找到法器,也会有别人来抢她的。 飞了一刻钟后,灵芝总算是听到了动静,似乎人还不少。 灵芝飞近了一看,乖乖,何止不少?简直聚齐了好么?! 除去她之外,另外十四名修士全都来到了那一片山谷中,十三人打得正欢,一个似乎是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块儿石头上。 群殴得有点儿激烈,灵芝背着个孩子,暂时不想去凑热闹了,就在她打算飞走时,却被天灵根少女眼尖地发现了! 天灵根少女一剑格挡开了朝她厮杀过来的修士,抬眸望向半空的灵芝:“愣着干什么?快下来帮忙!” 灵芝挑眉道:“帮什么忙?我才不和你们抢呢,我自己去找!” 又一名修士朝天灵根少女砍了过来。 天灵根少女掐了个水遁,将他死死地挡住了,抬眸对灵芝道:“你瞎了还是傻了?没看出这里出事了吗?” “啊——”一名女修士被人刺中了肚子,她惨叫出声,可她并没因此而倒下,而是拔出了肚子上的匕首,疯魔了似的扎向了一旁的一名魔修,那名魔修根本都没惹她! 当然,现在她把人家惹了,人家也掉过头来对付她了。 灵芝蹙眉看了看,神色变得凝重了:“这些人……这些人都怎么了?” 天灵根少女的水遁维持不住了,只得挥剑厮杀:“我怎么知道?他们全都疯了!再这么下去,大家都会死的!”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除了天灵根少女,其余修士全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遇人就杀,不知疼痛,不惧生死。 天灵根少女快要支撑不住了:“你还犹豫什么?有人想要我们全都死在这里!” 灵芝眸光一凛,将熟睡的乔薇薇藏在了一棵大树上。 她落地后,一剑逼退了围攻天灵根少女的修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灵根少女与灵芝背对背,形成了完美的攻防之势:“我说了我不知道!我赶到这边时,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灵芝又逼退了一名修士:“打起来了你还过来,不知道跑?” 天灵根少女咬唇不语。 灵芝意识到了什么,眸子一瞪:“你想捡漏?” 天灵根少女一脚踹开了偷袭灵芝的修士:“看前面啊!别分心!” 灵芝冷声道:“不是你拉我下水,我都走了!还管它分不分心?” 天灵根少女继续挑剑厮杀:“十件法器都找齐了,就在他们身上,大不了待会儿我们一人一半!” 灵芝道:“这次我要先挑!” 天灵根少女咬牙:“……好!” 能晋入决赛的修士,个个都身手不凡,天灵根少女与灵芝虽然配合得极好,但架不住她们不想取人性命,那些人却压根儿不管她俩死活,更不要自己的命。 灵芝的灵力渐渐有些透支了:“不是说不能取人性命吗?这些修士都怎么了?中邪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天灵根少女眸光一顿:“我怀疑他们是让人操控了。” 灵芝的头皮都麻了:“能操控这么多修士,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吧?” 当然不是了,对方的修为至少在结丹境以上,极有可能是一名厉害的元婴甚至化神尊者。 看来,是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偷偷混入大比的场地了。 就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杀掉各大门派最有潜力的新弟子么? 两个加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小姑娘,揣测不透对方的目的。 灵芝道:“你听我说,我们打不过他们,为今之计,是赶紧离开这里。” 天灵根少女哼道:“你想放弃大比吗?” 离开固然简单,捏爆珠子就能被传送回半月坛,可他们空手而归,就意味着没有成绩。 灵芝气得跺脚:“命重要还是大比重要?” 天灵根少女凝眸道:“都重要,我两个都想要!” 十三名筑基修为的修士联起手来,绝不是灵芝与天灵根少女能够战胜的,更要命的是,这些修士似乎有着用之不尽的灵力。 天灵根少女沉下脸道:“有人在附近给他们输送灵力!” 灵芝想骂人了:“那这么打下去,我们不是被他们也砍死,也活活地耗死了!” “你能不能撑一会儿?我用追魂牌找找那个家伙!”天灵根少女道。 追魂牌是一种防守型的法器,能顺着一丝蛛丝马迹,追踪到灵力的源泉。 灵芝这会子已经没心思去感慨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好东西了,灵芝觉得自己撑不住,她扭头看了一眼树枝上睡得香甜的乔薇薇,咬咬牙,说道:“你动手吧!” 天灵根少女点点头,身形一闪,退出了战斗圈。 那群修士可没这么容易放过她,立时朝她围了过来。 灵芝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眸子,陡然睁开,一股强大的土灵力蔓延了开来,在空中形成了一块密不透风的墙,瞬间挡住了那群修士。 天灵根少女惊呆了,不止是火灵力、木灵力,这丫头还能调动土灵力吗? 灵芝的灵力透支得一塌糊涂:“你好了没啊?我快撑不住了……” 天灵根少女压下心头的震撼,掐了法诀,催动追魂牌,追魂牌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题外话------ 以为这章会写到乔妈出来,估计错误,得下章了。 欺负小魔龙,看大魔龙发威,嘎嘎嘎~ 第二卷 【番外29】娘亲来了,吊打渣渣 天灵根少女迈步朝那边走去。 灵芝叫住她:“你干嘛?” 天灵根少女道:“去找那个家伙啊!” 灵芝用土灵力凝聚的墙体快被发狂的修士们攻破了,这时候若是天灵根少女走了,那她一个人可就真的撑不下了:“你……你打得过他吗你就去?” 天灵根少女道:“我当然打不过了,但我有雷灵丹,能吓吓他!” 雷灵丹是尚在下届时,万象宗上门踢馆,结果输了十颗,又赔了十颗,但灵芝没到需要雷灵丹的时候,一颗也没分到,没想到二护法连这个也给天灵根少女了。 她可真是宝贝这个徒弟! 灵芝气呼呼地道:“那你也给我一颗雷灵丹!我撑不住了!” 这一次天灵根少女倒是没有吝啬,聪明的人永远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或许赢过灵芝很重要,但保存灵芝的实力,共同对付这些发狂的修士以及暗处的家伙更重要。 给了灵芝一颗雷灵丹后,天灵根少女朝着追魂牌的方向去了。 雷灵丹也分品级的,上品雷灵丹万金难求,万象宗给千岚宗的当然不会有那么高的质量,但就算是一颗下品雷灵丹,也蕴含了十分丰富的雷霆之力。 难得那小气鬼这么大方,灵芝可真不想把雷灵丹消耗在这种地方。 可是没办法,她确实一丝灵力都调动不了了,她的丹田枯竭得已经快要开裂了。 墙体倒塌的一霎,灵芝扔出了手中的雷灵丹,巨大的雷霆之力将地面炸出了一个十米的大深坑,十三命修士纷纷掉进了坑里。 追魂牌并未飞多远,天灵根少女很快便追上了。 但对方似乎是料到她会追来,早早地做了一手准备,他穿着一身银白的衣裳,头发也是白色,面目有些狰狞,一双手看着并不像人类的手,指尖粗厚,指甲长而弯曲,他的面前抓着一名万象宗的弟子。 这名弟子便是方才受了伤,趴在不远处奄奄一息的那位。 白发男子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天灵根少女看不出他的修为,但可以肯定远在她之上,天灵根少女悄然握紧了手中的雷灵丹,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怕是没去外头打听打听吧?不知道我们千岚宗与万象宗是什么关系吗?一个万象宗的弟子死在你这种妖人手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有本事你就杀了他呀!” 白发男子冷哼道:“你当我不敢?” 天灵根少女面不改色地说道:“你来呀!我等着!你杀了他,我立马杀了你,也算是为他报了仇,我还得了个除妖卫道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白发男子不屑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能杀得了我?” 天灵根少女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要是再加上十颗雷灵丹呢?” 十颗雷灵丹的威力,不亚于一道天雷! 白发男子的眼底当即掠过了一丝惊慌。 天灵根少女拔掉瓶塞,将瓶子里的丹药朝着白发男子狠狠地扔了过去:“接招!” 白发男子拔腿就跑! 一眨眼的功夫,跑得没影没踪了。 那些丹药一颗颗掉在地上,连泡都没鼓一个。 天灵根少女呵呵一笑:“蠢货!” 她当然没那么多雷灵丹了,统共才两颗,给了灵芝一颗,她手里的那一颗是用来救命的,这家伙抓了个万象宗的弟子做人肉盾牌,炸不死他,她就白费一颗雷灵丹了。 她方才不过是吓吓他,想吓得他把人扔了再对他出手,哪知他这么经不起吓,竟然嗖嗖嗖地逃掉了。 天灵根少女将那些治疗伤势的丹药拾掇了起来,装回瓶子里。 “多……多谢你啊。”万象宗的弟子道。 天灵根少女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可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扔给他一颗治疗伤势的丹药:“那家伙还没死,待会儿还会回来的,你最好把伤养好了,别拖累我们!” “……是!”万象宗的弟子战战兢兢地将丹药服下了。 这边,天灵根少女吓走那名白发男子后,十米深坑里的修士也挺直了杀戮,一个个晕了过去。 灵芝瘫在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哎。”天灵根少女看了她一眼,“死没死?” 灵芝瞪她:“你才死了!” 天灵根少女拿鞋子怼了怼她的脚:“没死赖着干什么?不是你要先选法器的?去挑啊!” 灵芝没好气地道:“不能让我喘口气?敢情方才差点被逼死的人不是你,是吧?” 天灵根少女道:“你不去,我去了啊。” “谁说我不去?”灵芝深呼吸,缓了缓,体内又有了一丝灵力,她纵身跳了下去。 天灵根少女也紧跟着跳了下来。 灵芝黑了脸:“不说我先挑吗?” 天灵根少女眉梢一挑:“你挑啊,我看着。” 这些法器自然是有等级之分的,若是一个元婴境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好歹,可她们这样的小菜鸟,见识还少,哪里认得出哪样法器才是最好? 灵芝挑来挑去。 天灵根少女催促道:“喂,你快点儿啊,我没杀死那个妖人,他还会回来的!” 灵芝知道她不是在危言耸听,当下也不敢再怠慢拖延,拿起一座宝塔与一把宝剑:“我要这两个。” “你还想要两个?”天灵根少女问。 灵芝问道:“两个怎么了?当初不是说一人一半吗?” 天灵根少女道:“一人一半,是说你挑选的范围是一半,你真拿两样法器,是出不了结界的,若是硬要出去,结界会随机地替你留下一样法器,你可想好了,是把决定权交给结界,还是交给你自己?” 灵芝嘀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天灵根少女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匣子上写了参赛规则,你都没看吗?” 灵芝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识字不多。 灵芝最终选了那个宝塔。 天灵根少女在一名魔修的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把弯弓,随后,她抬起头,望向上方道:“喂,那谁,他们都晕了,你也下来挑一件法器吧。” “你在和谁说话?”灵芝纳闷地看向她。 天灵根少女道:“一个万象宗的弟子,他被那个妖人救走了,我又把他救回来了。” 灵芝指了指深坑角落中的一个早已不省人事的少年:“万象宗的弟子……不是在这里吗?” 天灵根少女的脸色唰的变了! 灵芝也陡然想到了什么,眸光狠狠一颤:“薇薇!” 她话音一落,上方便传来了一阵嚣张的女子奸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尖锐而犀利,张狂而妖冶,带着无尽的讥讽与嘲弄,让人的汗毛都一根根地竖起来了! 灵芝忙一跃而上,可不待她飞回地面,天空便落下了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 大网中蕴含着雷霆的力量,灵芝刚一碰到,便被雷电击中,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灵芝跌了下来! 天灵根少女双手结印,去攻击那张大网,可大网看似“漏洞百出”,却连一颗细小的水滴都飞不出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那些晕倒在坑底的修士又醒了,一个个地又进入了失去理智的状态,面目狰狞地朝灵芝与天灵根少女攻击过来了。 这个大坑也就一个小院子的大小,扔颗雷灵丹,能把她俩一并给炸糊了。 不扔雷灵丹要怎么办? 她们可就打不过这么多修士! “余师兄送给你的匕首呢?”天灵根少女问。 “你想做什么?”灵芝警惕地看着她。 天灵根少女道:“那把匕首不是连金钟鼎都能震坏吗?” 灵芝眉心一蹙:“你想杀了他们?你疯了?他们只是被人控制了!” 天灵根少女淡淡地说道:“我倒是想,可你下得去手么?” 灵芝当然下不去手,别说大比的规则是不能伤及性命,便是没这规则,她也绝不给他人做嫁衣——那个妖人想要挑起门派之间的斗争,她把他们杀了,不就是中了那妖人的计了! 天灵根少女看着越来越精神的修士,捏了捏拳头:“我挡住他们,你用你的匕首,试试那张网。” 灵芝点头,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身形一掠,朝着顶上的大网刺了过去。 那大网不知用什么做的,竟然蕴含了大量的雷灵力,寻常法器在遭遇雷灵力时都会暂时性地失去效力,这把匕首虽然曾经十分厉害,可灵芝的心中到底是没底。 灵芝都做好了再次让雷电击中的准备,哪知噗嗤一声,大网竟然破了! 天灵根少女一边打飞了一名修士,一边暗暗咬牙,余杰到底送了这丫头一个什么宝贝,竟然如此厉害! 大网被刺破之后,二人催动灵力,飞上了地面。 灵芝第一时间朝着乔薇薇看了过去,结果就看见一道银白的女子身影,矫健敏捷地窜上树梢。 灵芝大惊失色:“不好,她要抓我妹妹!你的雷灵丹呢?快炸她!” 天灵根少女一愣:“你妹妹来了?” 灵芝道:“别废话了!雷灵丹呢?” 天灵根少女可真不想把雷灵丹浪费在这里,可她若是不干,灵芝得和她翻脸,现在,她与灵芝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她咬牙,使出了最后一颗雷灵丹。 银白女子嘴唇一张,一口将雷灵丹吞入了腹中,她毫不犹豫地咽下,享受地眯了眯眼。 二人齐齐怔住了,雷灵丹可不是谁都能克化的东西,便是化神境的尊者,都不敢这么盲目地吞服,这个妖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容不得二人多想,女子已经朝熟睡的乔薇薇探出了魔爪。 灵芝握紧匕首,飞身而起! 女子撑开了一道结界。 灵芝的匕首却划破了那层结界。 女子微微一愣,目光落在灵芝的匕首上:“龙鳞么?难怪了。” 灵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朝着她的胳膊狠狠地砍了下去! 女子轻轻松松地扣住了灵芝的皓腕,美得勾魂摄魄的面容上浮现起了一丝魅惑天成的笑:“小丫头,想偷袭我,再练个千儿八百年再说。” 千、千儿八百年……这个女人…… 灵芝狠狠地怔住了。 不待她回神,女子的娇躯一震,一条雪白的狐尾朝着灵芝拍了过来。 灵芝被拍飞了。 女子妩媚一笑,将熟睡的乔薇薇抱进怀中,随后她身形一掠,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 对面的山坡上,一名戴着斗篷年轻男子与一个长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青年修士站在一棵大树后,遥遥地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 青年修士道:“少主,狐妖为什么会抓那个孩子?” 男子淡淡一笑:“你还没看出来吗?她才是真正的幼龙。” 青年修士瞬间惊到了:“池风不是说……是个小子吗?” 男子漫不经心道:“池风,池风,他但凡有半点真本事,都不会给我一声不吭地死在外头了!” 青年修士显然与池风关系不错,替池风辩解道:“那日,千岚宗的高手都进了冥王山,池风寡不敌众。” 男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青年修士又道:“少主,既然她才是幼龙,我们要不要去把她夺回来?” 男子道:“为什么要夺回来?” 青年修士道:“少主不是一直在找她吗?” 男子呵呵道:“本少主找她,是为了灭掉她,现在这件事有狐妖代劳,本少主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 月光悠悠。 女子抱着乔薇薇回到了自己的山洞。 山洞很大,洞口用狐妖的灵力做了阵法。 洞内最柔软的地方,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银狐。 小银狐感受到了门口的动静,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 女子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幼崽:“嘘嘘嘘,别叫,知道你们饿了,今天吃龙肉。” 小银狐们开了些灵智,约莫听懂了女子带回来的是个好东西,一个个望着乔薇薇,露出了饥饿与贪婪的神色。 女子将乔薇薇放在石床上,为防止乔薇薇苏醒,她还掐了个蒙汗药的法诀,她其实有些多此一举了,乔薇薇一旦睡着,除非是要尿,否则雷打不醒。 女子俯下身,吸了吸乔薇薇身上的肉香,不愧是小龙,只是这么闻一下,她口水都流下来了。 小龙可是大补之物,吃了它的内丹,她便能飞升成为一名狐仙了。 女子沾沾自喜,却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她能在域盟的眼皮子潜藏这么多年,没点过硬的心性是不可能的。 她将不小心外漏的妖气一点点地收了回来,微笑着望向石床上的小姑娘,内丹一定要活挖才好,否则会没有功效。 女子伸出手来,五指一张,尖锐的指甲冒了出来。 她正要动手,天际却响起了一声雷霆怒喝——“大胆妖孽!还不快交出我千岚宗的弟子?!” 是许宗主! 乔薇薇被妖女掳走后,灵芝法器都没要了,当即捏破珠子回了半月坛,通知了千岚宗的长辈。 许宗主等人即刻握着珠子过来了。 与他一块儿赶过来的还有万象宗的邱一山、以及另外十几名修士所在门派高手。 许宗主投鼠忌器,不敢一下子放大招,而是散出了半仙的威压。 女子冷冷一哼:“我当是谁呢?一个刚突破的半仙罢了,也敢在本妖面前逞能!” 女子双手撑开一道结界,罩住了整片山顶。 许宗主的威压被结界反弹回去了。 邱一山也赶忙散出了半仙的威压,却也被结界给挡回来了。 女子嚣张地说道:“本妖渡劫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识相的赶紧离开,本妖今晚心情好,不想跟你们计较!” 雷尊者神色凝重道:“她也是一个半仙,但她比你们多经历了一次雷劫,是两劫半仙,你们不是她对手。” 有人飞升一次不成,会再去尝试第二次,第二次的雷劫会比第一次强悍许多,极少能有人熬过,尤其是妖族与魔族,第一次雷劫时便足以要了他们的命,第二次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而这只狐妖能扛过两次雷劫,其实力已经不亚于一个真正的仙人了。 许宗主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放了那孩子,你想要什么条件,一切好说!” “孩子?”女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前俯后仰地笑了,这群愚蠢的人类啊,竟没看出这是一条龙么? 女子懒得和他们废话,她吃了小龙的内丹,今晚便能飞升,这群修士若是不走,只管等着被她的雷劫劈死! 女子不再理会外头的那些人。 许宗主不要命地攻击起了狐妖的结界,众修士也纷纷使出了全力,可不论他们怎么用力,狐妖的结界都牢不可破。 “与本妖斗,你们还太嫩了些!”女子恣意地挑了挑眉,开始享受自己的小猎物了。 她指甲轻轻一划,割破了乔薇薇系在腰上的乾坤袋,乾坤袋的掉在地上,里头的画像滚了出来。 女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撩开了乔薇薇的寝衣,对准那圆滚滚的小肚皮,缓缓地挖了下去。 就在她挖着乔薇薇内丹的时候,没注意到地画上的女人,像是尘沙一般,一粒粒地自宣纸上飘起来了,这些微弱的尘粒自岩石的缝隙一颗颗地飞了出去。 山洞外,刮起了一股摧枯拉朽的风。 乌云自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罩住了整片山顶。 原本投射在地上的月光,唰的一下不见了,整个山洞陷入了一片黑暗。 女子的心口微微一震,指尖一动,掐了个引火诀,可火苗还没烧起来,便啪的一声熄灭了! 女子改为拿出几颗夜明珠,可珠子也啪啪啪地爆破了! 女子的心脏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山洞的另一边,小狐崽难受地叫了起来。 女子眸光冰冷地出了山洞:“什么人?竟胆敢在我的地盘造——” “次”字未说完,她的喉头哽住了。 只见山顶上方的修士不知何时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体黑色的魔龙。 魔龙大到不可思议,几乎占据了整片苍穹,它的身体盘踞着,仿佛这广袤乾坤,还不够它舒展身体似的。 它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可饶是如此,那股强大的龙威,也还是让整个大地都抖动了。 山脉中的凶兽全都发出了惊恐的嘶吼。 飞鸟吓得扑哧着翅膀,却刚扑哧了一下,便整个鸟身都石化了! 那层狐妖引以为傲的结界,就像是初春的冰块似的,在狐妖眼前一寸寸碎裂融化了。 女子简直吓得魂飞魄散,都这样了还认不出对方身份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原来传闻是真的,魔尊真的现世了! 她双膝一软,匍匐在地上现出了原形:“恭迎、恭迎魔尊大人!不知魔尊驾到,有失远迎,小妖已修行千年,道行不易,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魔尊手下留情,小妖新得了一条幼龙,愿献给魔尊大——” 魔龙缓缓地睁开一道眼缝,只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她便被魔龙的目光穿透了心脏! 可她没有竟然立刻死去,而是还有一口气,她眼睁睁看着魔龙的龙爪剖开了她的身体,取出了她的内丹。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洞内的小龙,是一条魔龙! 是魔尊大人的孩子! 魔尊记恨自己打了小龙内丹的注意,要以彼之身还治彼身了,魔龙要把她的内丹拿去喂小龙了! “嗤,垃圾东西,也配给老子的女儿吃么?” 垃、垃圾东西? 她一个两劫半仙的内丹,竟然被叫做……垃圾?! 狐妖真的真的还有一口气,可她被魔龙活生生地气死了。 ------题外话------ 今天是肥更哦~ 是不是肥肥哒,又早早哒? 能求个表扬吗? 第二卷 【番外30】她的命根子 狐妖想过许多种自己的死法——被雷劫劈死,被修士杀死,正常地老死……可她唯独没想过自己会被一条魔龙活活地气死。 狐妖觉得这个死法很丢脸,等她的元神找到新的宿主后,一定不死得这么难看了。 可惜,她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 魔尊要杀一个人,是不可能让她的元神潜逃的。 她的元神都还没来得及出窍,便被魔尊一把捏碎了! 为什么自己要落得这么惨……狐妖永远都等不到答案了。 狐妖气绝身亡后,天空那道巨大的魔龙暗影,渐渐缩小了体积,慢悠悠地飘入了山洞。 洞内的小银狐崽子吓个半死! 魔龙暗影看也没看它们,只是打它们身前飘过了,随后,这些开启了灵智的小银狐像是被雷电给击中了一般,齐刷刷地不动了! 山洞很大,魔龙缩小了体积,却依旧有些拥挤,魔龙盘踞在石床上,乔薇薇睡在魔龙的身体上,被魔龙小心又轻柔地包围着。 魔龙眼底的杀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六界都不曾见过的温柔。 魔龙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小额头。 乔薇薇睡得香甜,嘴里时不时发出两声梦呓。 魔龙轻轻地将自己的小宝贝团在怀中,眼神缱绻而温柔。 乔薇薇似乎是感受到了喜欢的气息,闭着眼,嗯嗯了两声,往魔龙的怀里钻了钻。 魔龙静静地守着她。 可她守不了多久。 这毕竟不是她的本体,只是一缕封印在画像上的神识。 神识用过了,也就意味着要消散了。 寻常高手的神识,一用过便会消散,魔龙却守了足足一宿,一直到天际第一道晨光打来,照在她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上,她才一点一点地……化作虚无了。 魔龙的神识彻底消失后,那些石化的高手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了。 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与狐妖斗法的一刻,中途不知出了什么事,天象突变,头顶突然出现一条巨龙,可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条巨龙是什么,便一个接一个断片了。 他们清醒过来就是现在,可此时距离事发已过去半夜,天都亮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护法问许宗主等人。 大护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大明白。 雷尊者回忆着那条盘踞在半空的黑色巨龙,虽只看了一眼便失去了意识,可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属于中域的存在:“我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魔龙。” 听到魔龙二字,二护法睁大了眼:“难道是……” “是魔尊。”许宗主开口说。 这二护法就不明白了:“魔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的意思是……她怎么能进中域的?” 中域可不是一个“容”得下魔尊的地方,以魔尊的修为,只要她踏进中域一步,便能将整个中域压毁。 许宗主摇摇头:“那不是魔尊的本体,是魔尊的一缕神识。” 就这一缕神识,都让这片山脉从中裂成两半了。 魔尊还不是故意的。 “狐妖呢?”大护法突然问。 雷尊者指了指附近的尸体道:“死了。” 众人再次惊到了。 二护法目瞪口呆道:“是、是魔尊杀死的吗?别告诉我……魔尊的一缕神识杀掉了一个两劫半仙,又压制我们这群人大半夜?” 这是什么逆天的存在?! 三个半仙啊! 在魔尊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这还仅仅是魔尊的一缕神识罢了,不敢想象她的本体究竟会有多强大。 至此,众人总算相信那些关于魔尊险些毁掉仙界的事不是什么夸大其词的传闻了,她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可是,魔尊的神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护法突然问。 这也是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们想不通魔尊与昨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魔尊可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她怎么会分出一缕神识来对付一个不知名的狐妖呢? 还有,比起狐妖,魔尊好像更讨厌的是他们这些正道修士,没道理狐妖都死了,他们还好端端地活着。 许宗主顿了顿:“是不是……和副盟主有关?” 雷尊者说道:“这个,恐怕得当面向副盟主求证了,先找孩子吧。” 几人进了山洞,在石床上找到了还在睡懒觉的乔薇薇,以往这个时辰,乔薇薇就该醒了,可她昨晚睡得迟,眼下还在做梦。 许宗主探了她的脉,一切正常。 千岚宗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很快,灵芝也进来了。 灵芝将失而复得的乔薇薇抱在怀里,悬了大半夜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雷尊者四下看了看,对众人道:“狐妖虽灭,可难保她没有同党,大家四下找找,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各大门派的高手都觉得雷尊者说得很有道理,各自分开,在洞内洞外仔仔细细地搜索了起来。 同党没找着,倒是一名万象宗的修士在地上发现了一个乾坤袋与一幅画,画像上没有落款,可乾坤袋上打了千岚宗的徽记。 别人或许不认识这个徽记,可作为死对头的万象宗可就不能更熟悉了。 万象宗的修士道:“这不是千岚宗的东西吗?” 抱着乔薇薇走出洞口的灵芝,闻言扭头一看,踅步走了进来:“是我的。” 万象宗的修士将乾坤袋与画像还给了她:“你看看东西少了没?” 灵芝检查了乾坤袋,里头的银子与灵石一个都没少,可那画像上的人没了:“咦?” “怎么了?”大护法走了过来。 灵芝将画像递给她:“这幅画是薇薇在林子里捡到的,我记得上面是有画的,现在怎么没了?” “是不是你看错了?”大护法问。 灵芝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但她不确定自己当时有没有中狐妖的幻术,或许这幅画是狐妖故意掉落在林子里的,谁捡了她,就能被她给盯上。 大护法也有此猜测,若有所思地说道:“许是狐妖将神识放在了画像上,你们捡到画像后,她便能不着痕迹地蛊惑你们,你想想薇薇捡到画像后,可有出现什么情况的现象?” 灵芝点点头:“有,她特别喜欢这幅画,都不让我拿着它。” 大护法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就是了,一定是狐妖在画像上做了法,薇薇被她迷惑了,好在大家最后都没事。我想……薇薇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八成也是狐妖暗中捣的鬼。” 早有传闻说,狐妖爱吃孩子、爱吸食精元。 灵芝觉得自家师父分析得很有道理,狐妖一定是想吃孩子,才将毒手伸向了薇薇。 …… 这一夜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域盟的高盟主也闻讯赶来了,对于大比的赛场出现狐妖的事情,高盟主表示很愧疚。 就在大比前,他都亲自带人巡视过这一带的山脉,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哪曾料到竟藏了个半仙修为的狐妖? 高盟主郑重地道了歉。 这次进入山脉的十五名修士,虽有人受了轻伤,到底性命无碍,高盟主的道歉很快便被接受了。 大比受了点干扰,可十名法器都被找到了,其中两个人的法器让灵芝与天灵根少女抢走了,鉴于这是规则内容许的情况,谁也没叽歪什么。 更何况这次要不是两个小姑娘机敏,他们可能已经自相残杀至死了。 在争取十五个门派同意的情况下,高盟主根据修士手中现有的法器进行了排名。 天灵根少女寻到的弯弓是品级第一的法器,灵芝的稍次一些,二人分别摘得了本次大比的第一名与第三名。 前三名的修士都能获得一套适合自己的玄级功法,第一名在获得功法之余,还能获得一件三品灵器。 天灵根少女先去领了属于自己的灵器,随后选了一套金系功法——金刚雷火诀。 灵芝选择了一套木系功法——斗转七莲诀。 千岚宗对二人的成绩十分满意,比成绩更开心的是千岚宗的名声打了出去。 乔薇薇根本不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觉睡到中午,醒来便开始找那幅画。 当她打开乾坤袋,却发现画像不见了时,委屈得哇的一声哭了! 画像已经让大护法当成狐妖的东西扔掉了,况且就算没有扔掉,上面的女人也没了。 姬小修睨了她一眼,她哭得太伤心了,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鼻尖都哭红了。 “你这条凶残的小龙,居然也会哭么?”姬小修鼻子哼哼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乔薇薇面前,“哎,别哭了。” 乔薇薇还是哭,老伤心老伤心了。 姬小修撇撇嘴儿,拿了个东西递给她:“看完再哭。” 乔薇薇一抽一抽地接过了画卷,铺开一看,不哭了。 她小手抓住画像,凑过去,亲了亲女人的脸蛋。 府君大人当然没被魔龙的法术压制住,他看到了整个经过,魔龙守了乔薇薇多久,他就看了她们多久。 他猜到她醒来会找画,偷偷地给她画好了。 三岁的姬小修踩着凳子,咕噜噜地爬上床,拿出帕子,给乔薇薇擦了眼泪和鼻涕,奶声奶气地哼道:“知道她是谁吗你就哭?” 乔薇薇不理姬小修,抓着画像亲亲又亲亲。 哎哟,居然不理他? 姬小修使坏地凑过去,小脑袋挡住画像,亮了亮脸上的小月牙。 来呀,来亲呀! 乔薇薇用手一扒,姬小修四仰八叉地摔下去了—— “……”所以,他是被嫌弃了吗? …… 却说大护法扔掉画像后,很快便被双尾赤鹰找到了,双尾赤鹰抓着空白画像,飞到了一棵梧桐树下,化作一名青年修士,将画像递给了梧桐树下的男子:“少主,我找到了!” 秦轩接过画像,打开了一看:“果真如此。” 青年修士道:“少主,什么果真如此?我不明白。” 秦轩缓缓地收起画像:“你不需要明白,我父亲呢?” 青年修士道:“副盟主还在寻找画像,大比宣布结果他都没去。” 秦轩淡淡一笑:“他心里只有我那个‘娘’,何曾有过别的东西?” 青年修士一头雾水,人类的心思太复杂了,他理解不了。 秦轩淡道:“你去把我父亲叫来。” “是!”红发青年修士化作双尾赤鹰,振翅飞上了高空。 他找到了副盟主,依照秦轩的指令,将副盟主带到了这边。 副盟主赶到梧桐树下时,秦轩已经抱着画像,靠着大树“睡着”了。 副盟主蹲下身,轻轻地拍了拍秦轩的肩膀:“轩儿,轩儿,轩儿!” 秦轩一个激灵,睁开了眸子,一脸惊讶地说道:“父亲?” 副盟主看着他苍白的脸,忙脱了披风给他穿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 秦轩蹙眉道:“娘亲的画像不见了,我想去找,便出来了,后面……” “后面怎么了?”副盟主追问。 秦轩道:“后面我碰到了一个狐妖。” “你碰到狐妖了?”副盟主狠狠一愣。 秦轩带着回忆的神色,点点头:“……是的,我碰到狐妖了,她抓着一个孩子,我担心她对孩子不利,就上前与她动了手,可我不是她的对手,她把我打晕了。” 副盟主道:“后来呢?” 秦轩摇摇头:“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醒来就看见你了。” 副盟主看了看他怀里的画轴:“这是……” 秦轩低头一看:“咦?我娘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画上的人呢?人怎么没了?” 副盟主呢喃:“昨晚果真不是我的错觉……我从前没与你说过,这幅画其实封印着你娘的一缕神识,昨晚,你娘出现,杀死了狐妖。” 秦轩一脸讶异地张大了嘴:“难道……是狐妖偷走了我娘的画像?狐妖知道画像的秘密,想要炼化我娘的神识,壮大她的元神?” 副盟主早先倒是没想到这个,可听儿子一说,又觉得不无道理:“看地上的脚印,似乎闯入结界的是个孩子。” 秦轩眨了眨眼道:“会不会是狐妖操控那个孩子去偷的画?” 副盟主点点头:“也有可能。” 秦轩抱紧了画像:“娘一定是为了保护我,才散掉神识,杀死狐妖的,难怪我昨晚一直在做梦,梦见娘亲就在我身边,原来她真的在我身边,她一直守着我。” 副盟主怜爱地摸了摸他脑袋:“你娘当初是拼了命才生下你的,她为你扛下了十八重雷劫,你就是她的命根子,就算她只剩一缕神识,她也知道要去保护你。” 秦轩期待地问道:“有生之年,我能再见到我娘吗?” 副盟主说道:“当然,她会来找你的,在那之前,你要养好身子,继承魔族。” 秦轩又道:“继承魔族后,我就能和娘一样强大了吗?” 副盟主笑着点点头:“你会让你娘骄傲的。” 秦轩甜甜地笑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年轻而干净的面孔上浮现起了一抹凌然的坚毅:“我听说魔族有一样能克制魔龙的神器,我继承魔族后,第一件事就是毁了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东西威胁到娘亲!” 副盟主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孩子,你一定会成功地继承魔族的,父亲答应你,会为了你,竭尽全力。” …… 大比结束后,修士们纷纷回了各自的门派,只有有少量修士还在妄想等到菩提子,显然他们得等上一千年了。 千岚宗的人凯旋了,据说万象宗连前十都没能拿到,可谓是打脸。 除了天灵根少女与灵芝摘得第一、第三的好成绩之外,许宗主突破成了半仙,雷尊者步入了小乘境,大护法、二护法步入了化神境,陆元稹结出了元婴,就连容小公子都成了筑基小圆满。 这一趟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千岚宗上上下下与有荣焉,全都高兴坏了,更高兴的是,许宗主等人前脚刚踏进北山脉,后脚便有门派前来道贺了。 许宗主没忘记给灵芝测灵根的事,对大护法说道:“我去招呼他们,你带灵芝去测一下灵根。” “好。”大护法带着灵芝去了测验室。 从前的测验石不够敏感,捕捉不到灵芝体内全部的能量波动,大护法拿出了一块顶级晶石,给灵芝一测。 ------题外话------ 有月票红包,投了月票的小伙伴们,记得领红包哟~ 【有奖问答】:测试的结果是什么呢? a:混沌灵根 b:水灵根 c:其它。 第二卷 【84】发现身世(一更) 入夜,两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座清净的院落前。 云夫人与乔薇下了马车。 云夫人进屋,将云钰的牌位与骨灰交给了乔薇,虔诚地鞠了一躬:“拜托姬夫人了。” 云夫人又走到另一辆马车旁,给公孙长璃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公子。” 公孙长璃微微颔首。 云夫人转身进屋。 乔薇走到车前,看向公孙长璃道:“她谢你什么?你又没请我们吃多好的东西,还是我结的账呢!” “啊,对了。”刚进门的云夫人又折了回来,“有件事,我忘了和你们说,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什么事?”乔薇问。 云夫人道:“我公公他……好像不姓云。” 乔薇就道:“没错,他是养子。” 云夫人回忆道:“我相公过世后,我公公来祭祀过他一回,我看见我公公给我相公烧的纸钱上写的名字是……慕云钰。” 乔薇不解地摸了摸下巴:“慕?这个姓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公孙长璃淡淡地问道:“你住的什么府?” “慕王府啊。”乔薇说着,眸子一瞪,“夜罗皇姓!” 云清是捡来的孩子,被捡到时穿着兽皮,不会说话,众人还当他是个深山里长大的小野人—— 眼下看来不是了。 乔薇抱紧了怀中的东西,对公孙长璃道:“我先回去了啊,不送你,你慢走!” 公孙长璃淡淡地放下了帘子。 乔薇撇嘴儿,这傲娇的小性子,不就是她要走了吗?至于这么给她摆脸色? 乔薇离开后,公孙长璃也让小护卫驱车回往云中城。 小护卫给奔波了一整日的骏马喂了点饲料,喂完,跳上马车,准备出发。 小护卫回头,不经意地往帘子里看了一眼,就看见公孙长璃静静地坐在车座上,手边是一本抄录的册子。 这册子有些年代了,小护卫跟了他这么久,还不至于连这个也认不出。 小护卫鼓了鼓腮帮子,略有些不悦地说道:“是祭师的那个什么……书吗?你还是少看的好,姬冥修他自己都不看的!你看那些祭师有一个长命的吗?窥伺天机是要造天谴的。” 公孙长璃没有说话,在凉薄的珠光下,他的面色又格外苍白了几分。 小护卫心疼地嘀咕道:“你总让别人放下,你自己呢?” …… 乔薇抵达王府时,姬冥修与云珠已经到了多时了,二人都知道云夫人让公孙长璃请走了,乔薇在云夫人的马车上,自然也一并跟去了。 二人虽不知公孙长璃找云夫人所为何事,但肯定不会是对云夫人不利的事。 乔薇回来的时辰不早不晚,刚刚好。 两个孩子已经被夜罗王后哄睡了,姬冥修刚洗漱完,正坐在房中继续研究云清的遗物。 虽然鬼帝屠戮圣教的事已经真相大白,可云清此人,仍旧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你在呢,正好,我有件事与你说。”乔薇推门走了进来。 姬冥修抬眸,看到了她怀中的牌位与骨灰盒,轻声道:“云夫人同意让云钰葬回圣教了?” 乔薇点点头,脸上浮现起一丝欣慰的神采。 姬冥修起身,接过乔薇手中的东西,转身放在了孩子们碰不到的柜子上,问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乔薇想了想,眉梢一挑道:“当然是被我劝的嘛!” 不然呢?难道是被公孙长璃劝的?那家伙根本就没怎么说话好么? 姬冥修顿了顿,轻轻一笑:“解决了就好,你方才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 “是有关云清和云钰的。”乔薇将云清给云钰烧纸钱的事说了一遍,“我们那儿烧纸钱都是不写名字的,可能是你们这儿的纸钱比较高级。” 姬冥修道:“隐族不烧纸钱。” 隐族信奉真神,不会祭拜任何亡人,即便是去陵墓探望,也只是寻常探望而已,下跪磕头烧纸钱根本是不可能的。 姬冥修好整以暇地看着乔薇。 乔薇眼神一闪,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犀牛村。” “是吗?”姬冥修将信将疑地笑道。 乔薇瞪圆了眸子,面不改色地说道:“当然是啊,村子那么穷,都没几个会认字的,谁能在纸钱上写啊?哎……你这重点是不是抓的不太对啊?云钰与云清姓慕,这是夜罗的皇姓,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姬冥修淡定地说:“啊,奇怪。” 你更奇怪。 姬冥修一转眼,见乔薇黑着脸坐在一边,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好,说云清的事。” “你说啊。”乔薇道。 姬冥修看着她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过来,我就说。” 乔薇淡道:“你说,我就过来。”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道:“慕虽是皇姓,可民间姓慕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从云清与圣教的种种来看,他是寻常老百姓的可能性不大。” 乔薇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知道他们爷俩姓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夜罗皇室的人。还有呢?” 乔薇眨巴着眸子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拍了拍一旁的凳子。 乔帮主认命地坐过去。 姬冥修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一边细细抚着她指尖,一边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在我查看过夜罗皇室的族谱,记得皇室里曾经走丢过一任太子。” 乔薇一愣:“皇太子?” 姬冥修道:“走失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他走丢后,皇室找了一年,没找到他的踪迹,王上便立了自己的侄儿为太子,便是上一任的夜罗王。” 乔薇眯了眯眼:“那个……听信国师的谗言,下令除去云珠胎儿的夜罗王?” 姬冥修点头:“就是他。他比皇太子年长十岁,当时不少人揣测皇太子是遭了他的暗算。据调查的结果来看,他虽有误信谗言的时候,可总体来说,算得上是一任贤王。” 乔薇狐疑地蹙了蹙眉:“所以……云清走丢的事其实与他无关咯?” 姬冥修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云清就是那个走丢的皇太子,但那件事确实是与上一任夜罗王无关的,其实不论是上一任夜罗王,还是这一任的王,都不知道圣教与云中城的事。” 乔薇摸了摸下巴:“难道是个意外?” 姬冥修摇头:“不是意外,当年与皇太子一同失踪的,还有夜罗的传国玉玺。” 玉玺可不是一个孩子能够随便碰到的东西。 乔薇想了想,说道:“带着玉溪失踪……我知道了,是云清他亲爹干的!他亲爹一定是发现云中城与圣教的秘密了,故意把儿子送去圣教,好让儿子将圣教据为己有,但他又担心儿子将来会要不回失去的王位,所以让儿子把玉玺一并带走了。”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在找到玉玺之前,并不能确定皇太子的身份。” 乔薇纳闷道:“可云清的遗物中没有玉玺。” “莲护法的遗物呢?”姬冥修问。 乔薇下意识地道:“还没清点。” 刚说完,乔薇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等等,你的意思是……莲护法手中的那个把柄……就是夜罗的传国玉玺?” 姬冥修凝眸道:“如果云清就是当年的皇太子,那么玉玺应该是被他带走了,如果不是在他手上,就是在能够威胁他的人手上。” 翌日,乔薇起了个大早,动身去了圣教。 圣教眼下有些混乱,虽说鬼帝一事真相大白了,鬼帝是无辜的,云珠也是让人陷害的,众人都欢迎鬼帝与云珠回来。 可欢迎他们回来,不代表愿意将教主之位交出来。 云清父子不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教主,二人在教中的威望还是十分庞大的,兼之鬼帝确实离开圣教太久了,支持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老了,哪怕有曾护法与两位老尊主鼎力撑腰,也架不住教中有那么多云夙的心腹。 圣教如今分成了两派,一派坚决拥护云夙与胤王;另一派,拥护鬼帝与云珠。 单从人数上来看,鬼帝与云珠并不占优势。 这个时候,就很有必要挖出云清的身世了。 圣教与夜罗王室势不两立,当初就是夜罗王室将圣教驱逐出夜凉城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云清是夜罗曾经的皇太子,还会拥戴他的后嗣当教主么? 乔薇与第一美人上了银湖岛,将莲护法的遗物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 值钱的金银珠宝与秘笈丹药倒是翻出来不少,可与与玉玺有关的东西,一个也没发现。 就在二人琢磨着莲护法究竟会把东西藏哪儿时,一名胤王的心腹弟子(如今是第一美人的小眼线啦),火急火燎地上了银湖岛,对着第一美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禀报道:“少夫人,三殿下出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104】二更(题外附) 慕秋阳被扑得很惨,在地宫中,高手都被压制了内力,可金雕本身就没有内力,慕秋阳的实力削弱了,金雕的威力还是满格,打起慕秋阳来简直不要太随意。 慕秋阳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慕秋阳并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在云夙的身上,云夙活不了,等姬冥修得到地宫,他这辈子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今日就算是死,他也必须要得到神泉。 在求生欲的强烈驱使下,慕秋阳被激发出了无穷的潜能,就在金雕一翅膀扇向他,他就势倒在岸上,仿佛是被巨大的力道贯穿了身子,才会摆出这个姿势一样。 随后,他单臂一抖,掌心落入一个瓷瓶,他将瓷瓶猛地浸入水中。 瓷瓶咕噜咕噜地灌满。 他最终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神泉水。 只是为这一瓶神泉水,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瓶口开得小,灌满是需要时间的,而这个空档,金雕成功地飞了过来,慕秋阳虽用脚踹开了金雕几次,可架不住他起身收瓶的一霎,金雕俯冲而下,直直地啄瞎了他一只眼睛。 “啊——”慕秋阳倒地惨叫。 这叫声将十七惊了过来。 一只金雕尚且不好对付,再来个死士,他可彻底吃不消了。 慕秋阳捂住眼,忍住剧痛,丢了个烟雾珠,趁乱离开了。乔峥给海十三服用了一颗解毒丹,蒙汗药的药效很快便散了。 海十三一把站起身来,就要去追回神泉水,乔峥叫住了他:“别追了,地宫邪门得很,最后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地宫大门每开一次,地形就变换一次,如果将地宫比喻成一副七巧板的话,他们目前是在某一块小板儿上,可谁也不知道这块小板儿的边界在哪里,万一一脚踏出去,那么在此变化地形时,可就走不回来了。 海十三担忧道:“可是……他拿到了神泉,若是他给了云夙,岂不是要助云夙成为真正的血魔之躯?” 几人都还不知道云夙早已被小胖子用弑神钉钉碎了血丹的事,只是觉得神泉之水的效力如此可怕,一滴两滴怕是都够云夙晋级,更别说慕秋阳还拿走了一整瓶……虽然只是巴掌大的一瓶,但也妥妥地够了! 如果血丹未散,确实是够的。 只可惜,云夙的血丹都散成渣渣了。 神泉是神药不假,可弑神钉也不是摆设,就这么一瓶神泉水,连修复血丹的碎片都不够,还成血魔呢?可做梦吧! 果不其然,慕秋阳带着神泉水回到安置云夙的屋子后,云夙想也没想地发火了。 云夙如今很虚弱,连说话都十分费劲:“你个……蠢货……让你……找……神泉……你就……只找了……这么……一点?” 慕秋阳暗暗诽谤,你也没给我个更大的瓶子啊! 事实上,按照出发前的计划,慕秋阳只是负责去探路的,待找到神泉并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再将云夙给接过去。 可当慕秋阳感到那边时,神泉已经让姬家人占领了,云珠也已经泡在泉水中了,他不是没想过干掉他们,可他失败了不是吗? 就算只有这么一点神泉水,那也是他好不容易、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才得来的。 他不蠢,那他倒是自己去啊! 倒是别犯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啊! 不是自己将他救出来,他还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骂他蠢? 慕秋阳的心底升起了巨大的不满,他死死地拽紧了拳头,努力压下这股不满:“我尽力了,但他们人多势众,我又被压制了内力,实在是打不过。” “你……被……压制了……他们……没有……吗?”云夙怒气攻心地说道,俨然并不能接受这个借口。 慕秋阳的拳头又拽紧了几分,指甲都几乎掐进了肉里,语气如常地说道:“教主先将就着用一些,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再去。” 事实上他再也不想去了! 去一次就丢了一只眼睛,去第二次他直接可以瞎了。 可这话,他却是不敢当着云夙的面说的。 云夙气鼓鼓地瞪着他,连骂的话都快没力气开口了。 慕秋阳深吸几口气,拔掉了瓶塞:“教主不是说这种泉水比两生果与玉露琼浆还厉害吗?我想,它就算不能彻底修复您的伤势,但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说着,轻轻地扶起云夙,将瓶子味道云夙的嘴边,哪知云夙却抬起颤颤巍巍的手,一把将瓶子打掉了。 瓶子掉在了慕秋阳的身上,并没有摔碎,却洒出了一半。 慕秋阳心底的那根线,终于啪的一声绷断了,他牺牲了半条命才换来的东西,就这么被他毫不在乎地扔掉了。 他扔掉的不是神泉,是他的半条命。 慕秋阳在意无法抑制心底的怒火,又或是,他早已受够了云夙,只是没办法不去巴结,眼下云夙受了伤,可能再也医治不了了,他得不到云夙的庇佑了,没必要再巴结他,也无需再忌惮他。 毕竟,他快死了啊,谁会去忌惮一个死人? 慕秋阳拿起瓷瓶,收好了剩余的半瓶神泉水。 云夙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背靠着坚硬的墙壁,当慕秋阳站起身来时,他以为慕秋阳是要出去给他取更多的神泉水了,而慕秋阳也的的确确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云夙还算满意。 一条狗,指哪儿咬哪儿才是道理。 可云夙并未得意多久,慕秋阳便折回屋子了。 他回得这样快,云夙有些诧异,当云夙看见他手中提着的箱子时,神色更为诧异了。 这箱子并不是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应当是这座宫殿里的东西,虽经过了千年的洗礼,但保存得完好无损。 当慕秋阳用帕子擦掉上面的灰尘后,它的纹路、它的刀工,精致得令人赞叹。 慕秋阳将箱子放在地板上,又去拉了两条长板凳过来,将云夙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并着的长板凳上。 若是担心云夙在地上着凉,特地给云夙挪了个地方,倒也说得过去,可他突然扯下了云夙的腰带,徒手撕开,一分为二,将云夙的手脚死死地绑在了凳子上。 云夙震怒:“你……做什么?!” 只绑住手脚俨然有些不够,他的身子还能艰难地扭动。 慕秋阳冷冷地看着他,在他震惊的眸光下,扯下了自己的腰带,把他的腰肢死死地固定在板凳上。 云夙勃然大怒:“慕……秋……阳!” 慕秋阳冷漠地搬来一个小案桌,将箱子搁在了案桌上,将蜡烛点在了箱子旁,随后,借着蜡烛微弱的光,他打开了铁箱:“没想到吧,这里竟然有一间古老的药房,丹药已经化成灰了,可别的东西还在。” 云夙憎恶地看着他。 慕秋阳什么包袱都放下了,也就不再惧怕他的眼神了,从前他这么看他一眼,他得哆嗦老半天,而今,他只觉得讥讽。 慕秋阳晃了晃剩下的半瓶神泉:“没错,这点泉水救你是救不活了,但如果给我——” 后面的话,慕秋阳没说了。 可他不说,云夙就不会猜吗? 云夙的眸光狠狠一颤:“你……想……做……什么?!” 慕秋阳拿出了刀子,割破他衣裳,对准了他的丹田:“你不也是这么成为血魔的?抽了血魔的血髓,再拿到小卓玛的血。我就不必这么麻烦了,你都已经凝结出血丹了,抽了你的血髓,再挖出你的血丹碎片,我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血魔了。” 什么叫养虎为患,这就是了。 云夙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唤作惊恐的东西。 他万万没料到慕秋阳会有这样的野心。 又或许,他不是真的没有料到,只是自负地认为自己能轻松地磨平慕秋阳的野心。 显然,他失策了。 被压制了血魔之气,本就较常人更为怕疼,再挖出他的血丹,那他感受到的将会是十倍、百倍的痛楚。 血魔是怎么被生生凌虐致死的,他虽亲眼瞧见,不过也快要亲身体会了。 他不要那样! 苍鸠……苍鸠在哪里?! 慕秋阳用帕子堵住了他的嘴,他可不希望他的叫声暴露了藏身的地点。 云夙气得浑身发抖:“唔……唔……” “准备好了吗?我要动手了。”慕秋阳冷冷一笑,一刀划下去! 云夙疼得眼珠都凸起了:“唔——” 慕秋阳专心致志地动着自己的小手术,浑然不知一道较常人高大许多的暗影,悄咪咪地来到了他的身后。 ------题外话------ 这悄咪咪的人是谁呢?鬼王还是鬼帝呢?偷笑~ 今天就更到这里啦,接下来,要请假大结局了。 煽情的话留到完结感言再说(如果我写的话),现在公布一下请假的天数,一共请假3天,6月3号上传大结局。 还有月票、评价票的小伙伴们,再支持乔妹一次吧,给《侯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侯门》全体成员在此,鞠躬感谢!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第二章】 灵芝求师兄将乔薇薇也带走:“……你们不用给她饭吃,她可以吃我的,也不用单独给她地方住,她可以跟我睡……她很乖的,从不惹事。” 师兄惋惜地拒绝道:“可是,她没有灵根,我不能带个这样的弟子回去,师父知道了,会骂我的。” “亲传弟子不是都会有丫鬟吗?你们让她妹妹做她的小丫鬟嘛!”那位糖葫芦胖公子不知何时来到了众人身后,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叽歪了两句。 师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子,就你话多! 偏偏胖公子没有说错,核心弟子确实会配备一两个侍奉的丫鬟,而以水灵根这样千百年不遇的资质,回千岚宗后没可能不成为某位师父的亲传弟子,即便师兄把乔薇薇带去千岚宗了,规矩上也没错什么。 可师兄是真心为灵芝好,修道之人最忌讳尘事纠葛,要心无旁骛地修炼,才能早日得道升天,带个小拖油瓶在身边,多少要分心去照料,难保她修炼的速度不会慢下来。 “我……我可以带个丫鬟吗?”灵芝哀求地问。 师兄看向乔薇薇,乔薇薇抬眸,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看着他。 师兄突然有些难以直视那样的眼神,他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对灵芝说道:“先说好,你若是因她而分心……” 灵芝想也不想地说道:“不会不会,我保证不会!” 乔薇薇于是跟着灵芝上千岚宗了。 这次前来参选的俗世弟子多达千人,可真正被选上的还不到百人,这百人之中,培育出了完整灵根的又少于十人,其中,只有灵芝一个水灵根。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天灵根少女,就属灵芝的资质最佳了。 那位小胖公子也被选上了,他是属于百人之中垫底的,他只长出了三分之一的灵根,千岚宗给他三个月的期限,若三个月后他能长出另外的三分之二,就留下;不能,就回家。 “哎,我姓容,我家开酒楼的,容记,听说过吗?”去千岚宗的路上,小胖公子笑眯眯地对乔薇薇说,他其实想和水灵根苗子说说话,可那个好苗子被几个师姐围住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与她妹妹说了。 都没糖葫芦了,乔薇薇懒得看他了。 容小公子挠头,这小家伙方才不是一直偷瞄他的么?这么一小会儿就看够了?不能啊,他这么帅! …… 乔薇薇到底年纪小,走了没一会儿便开始打瞌睡,灵芝将她抱了起来,她在灵芝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在千岚宗的邀月峰了。 千岚宗很大,邀月峰只是其中一座,也是以乔薇薇一行人目前的资历唯一能够登上的一座,别的峰,就算想去也是不够格的。 灵芝见乔薇薇醒了,将乔薇薇放到一棵大树下,找了块儿石头让她坐好:“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乔薇薇果真就没乱跑。 灵芝是跟着师兄去见千岚宗的护法了。 千岚宗都几百年没遇到过这么成功的招新了,一个天灵根,一个水灵根,简直就是撞了大运好么? 水灵根在修仙世家其实并不算太稀罕,毕竟灵根这种东西可以遗传,水灵根上仙的后人,往往也能继承一样的灵根,可在俗世不同了。 俗世的灵根都是通过聚灵散形成的,水灵根是最难聚成的一种灵根,而能聚成的人,说明其资质并不会比先天灵体差。 所以,千岚宗对灵芝,也是相当看重的。 灵芝拜在了大护法的座下,成为了大护法的亲传弟子,天灵根少女则成为了二护法的亲传弟子。 按理说,天灵根少女毕竟是先天灵体,又有个做上仙的父亲,排名上还是较灵芝更胜一筹,她才应该成为大护法的弟子才对,可据说她是二护法在民间找到的,二护法于她有恩,她便拜二护法为师了。 余下等人全都被送去了新弟子院,由那里的师父进行系统的授课与训练。 灵芝与天灵根少女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住处。 天灵根少女上山早,已经打点妥当,师兄只需帮灵芝打点打点即可。 “这边。”师兄客气地推开门,将灵芝与乔薇薇引进了一座清雅的小院,“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居所,我就不进去了,告辞。” “余师兄,多谢。”灵芝已打听到了他的姓氏。 余师兄讪讪一笑:“别,你现在是大护法的亲传弟子,与我师父是一辈的,你喊我师兄,折煞我了。” 灵芝只得简单道了谢,牵着乔薇薇的手,迈步朝台阶走去。 刚走到一半,乔薇薇扭过了头。 灵芝顺着她望的方向一瞧,就见隔壁的院子里,一个身着粉衣的侍女从一名弟子的手中接过千岚宗的宗服。 侍女笑着道了谢,还拿了什么东西送给他。 灵芝汗颜,她和薇薇太穷了,余师兄满头大汗地跑了一路,她连点谢礼都拿不出来。 不过,从此她就和那个上仙的女儿是邻居了吗? 灵芝又多看了一眼隔壁的院子,发现那个院子是自己的两倍大。 进屋的时候,乔薇薇又扭头,望向了身后。 两名女弟子正拎着食盒打院子门口经过,没注意到两个小姑娘已经搬进来了。 “听说了吗?她是天灵根。” “怎么没听说?整个千岚宗都传遍了,我还听说她爹是清水真人,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还没相认,清水真人在闭关,出关后应该就会来带她回去了。” “清水真人会感谢千岚宗的吧?” “那还用说?” 一个上仙的感谢可不便宜,千岚宗要走运了。 乔薇薇的目光追着她们手中的食盒,口水横流。 灵芝却有些不高兴。 “灵芝?”乔薇薇不解地看向她。 灵芝叹道:“我是大护法的亲传弟子,我才应该住大院子,这个小院子是她的。” 乔薇薇:“哦。” 灵芝摸摸她脑袋道:“对不起啊,都是我没用,没给你一个更大的地方。” 乔薇薇道:“我不要啊。” 她只要吃东西。 灵芝没看乔薇薇饥饿的小眼神,只是目光坚毅地盯着前方的一面墙壁,郑重地说:“不过我也听人说了,我的资质不比她差,我是自己聚出来的灵根,她是靠着血脉传承下来的灵根,没有血脉传承,她还不如我,我只要加把劲,一定能够超越她!” 乔薇薇:“哦。” 这一晚,乔薇薇终于吃上饱饭了,但由于伙食全是依照灵芝的身体来配备的,修道之人伙食清淡,以素食为主,分量还精致,弄得乔薇薇都没吃饱。 第二天,招新的弟子们便开始了艰难而刻苦的训练。 乔薇薇不用训练,只用把庭院里的落叶洒扫干净便够了,余下的活儿灵芝自己做完了,就这个还是灵芝特地留给她,让她做给路过的弟子看的。 乔薇薇认认真真地扫起了落叶,院子不大,没一会儿便扫完了。 乔薇薇干活时,隔壁院子也在干活儿,却不止昨日那一个侍女,而是三四个。 几人洒扫的洒扫,浇水的浇水,还有拿了剪子修剪盆栽与花枝的,好不热闹。 乔薇薇这边只有自己与几盆快要枯死的兰草。 乔薇薇给兰草浇了水。 之后她便没什么事干了,乖乖地坐在廊下的台阶上,两手托腮,等灵芝回来。 等到一半,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走出了院子。 乔薇薇闻着一股浓烈的香气来到了厨房的后山,山坡下有间废弃的小柴房,里头,容小公子正用火盆架了个简易的烧烤架子,咝啦咝啦地烤着肉。 这肉有些像山下吃的红烧肉,卤过,酱色,亮晶晶的,肥肉的部分被烤得嘶嘶冒油。 容小公子见烤得差不多了,自一旁的小罐子了抓了一把葱花撒上。 一股香得人口水横流的香气弥漫了整间屋子,乔薇薇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 “什么人?”容小公子警惕地转过身来,却见是昨日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换了一身千岚宗的衣裳,一板一眼却又流着口水的模样,倒是比昨日可爱了些。 容小公子吃独食被抓,怕她告密,索性将手里刚烤好的大肉递给了她,“吃不吃?” “吃。”乔薇薇接过了大肉。 容小公子淡淡地提醒道:“当心烫啊。” 肉是串在木签上的,她拿木签,不烫。 容小公子见她吃得香,估摸着她是不会去告密了,又赶忙拿起另一块也烤好的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他突然自嘲地说:“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去训练吧?” 乔薇薇吃肉。 “你以为我不想去吗?像我这样的灵根,就从来没有人长出来过,其实就是废物了,我留不下来的,师父也这么想的,我就被派去厨房干活儿了。” 乔薇薇吃肉。 “说的好听,干完了就去训练,可活儿那么多,我哪里干得完?” 乔薇薇朝容小公子看了过来。 容小公子自嘲一笑:“你也觉得我倒霉吧?早知道我就不该上山,在容记做我的小老板多好啊。” 乔薇薇把啃得干干净净的木签递给他:“还要。” 容小公子:“呃……” …… 灵芝的训练一日比一日辛苦,大护法其实并没有这么严格地要求她,可她一心想要超越自家邻居,愣是花了两倍的时间来训练。 她回院子里的时间变少了,因此也就没有发现乔薇薇在院子里的时间也变少了。 但乔薇薇再也没有喊过饿,她又觉得千岚宗的日子还是挺好的。 乔薇薇也觉得挺好。 啃着红烧大肘子的乔薇薇,在果断吸了一口软糯入味儿的肘子皮后,满足地舒了口气。 “我打算明天就和师父说,我不在千岚宗了,我要下山。” 乔薇薇抓住他:“不要下山。” 下山了她没肉吃。 在千岚宗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月底。 招新的弟子每月都需要测试灵根一次,以确保灵根的稳定性以及各种变化,曾有弟子上山时是完好的灵根,一个月过去,却退化成了半灵根。 为什么会这样,究其缘故就是形成灵根时,所有人都服用了聚灵散,而上山后,不再允许使用药物,得靠自己吸取天地灵气。 一群小菜鸟,自己吸,当然没药物来得快了。 一般来说,第一个月,弟子们能维持住原有的灵根就算合格,退化得不多的也能留用,若是退成了半灵根或以下,就得收拾包袱走人了。 容小公子俨然就是要走人的,毕竟这个月他一点都没修炼。 排名不分先后,先到先测。 容小公子前面已经测了一波,淘汰掉了几个拥有完整灵根的弟子,以及十几个半灵根的弟子。 很快便轮到了容小公子,他比来时又胖了,周围的人嘲笑地看着他,不论他们再差,至少还有个垫底的不是么? “愣着做什么?”监考师兄不耐烦地提醒道。 容小公子听着众人的嘲笑,看着师兄的脸色,难堪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起手,闭上眼,缓缓放在了灵石上。 “啊——” 他身后,响起了一片惊叫以及倒抽凉气的声音。 就算灵根彻底没了也不用这么惊讶吧?本来我就是个废物啊。 “容师弟!”监考的师兄第一次用了这么亲密的称呼。 容小公子心道完了完了,终于要把他赶出千岚宗了。 监考师兄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灵根长好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题外话------ 嘻嘻嘻,怎么做到的咧? 番外可以当成所有人的第一世来看,乔薇薇是乔妹。 然后我居然更新这么早,有表扬的么? 【P。S。】10点之后票票就不能翻倍了,还有月票的小伙伴赶紧投了吧,能多领一个小红包呢~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16】聚灵丹,新弟子大比 前一秒还趾高气扬地坐在紫狮上的少女,这一瞬,已经痛苦地倒在了血泊中。 变化来得太快,在场围观的众人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头狮子会撕咬自己的主人? 虽然,不是彻头彻尾的主人,可方才在少女的授意下,它已经散发出威压了,足见它原本是该听命于少女的。 侍女吓傻了,万象宗的小千金吓尿了。 灵芝也很是惊讶了一把,当紫狮俯冲下来时,她一度以为它是来咬她的…… 这狮子怕不是咬错了吧…… 容不得灵芝多想,乔薇薇还站在那边,灵芝赶忙走过去,将乔薇薇抱进怀里,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另一边,万象宗的一位元婴境的吴长老赶到了。 这位长老本就是与少女一路,护送少女去了域盟,这会子又陪着少女回万象宗,但副盟主的儿子让自己的爱宠送小姐回家,小姐觉着新奇,骑着紫狮先走了。 整个中域的人都认得公子的爱宠,吴长老可不认为有谁敢打紫狮以及他家小姐的主意,因此,他没有急吼吼地追上去。 哪知就这么一个疏忽的功夫,小姐出事了。 吴长老以元婴境的修为制服了紫狮,迫使紫狮松开了少女的手,只是尽管松开了,那只手也没法用眼睛看了。 少女活活疼晕了过去。 吴长老赶忙施展了一个凝血咒,暂时控制住了少女的伤势,他着急把人带回去,没功夫细细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他在赶过来的路上,隐约听见少女问话究竟是何人伤了万象宗的弟子。 之后没多久,少女便出了事。 吴长老的目光落在了灵芝手中的那把长剑上时,不出意外的,他认出了灵芝是千岚宗的弟子。 只不过,灵芝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要说是她把少女与紫狮怎么样了,似乎有些勉强。 可在场的千岚宗弟子,除了她就是她怀里的孩子了。 那孩子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一看就没有灵根,说是她干的,更没人会信了。 可不论怎样,此事都因她们姐妹而起,是不是应该把二人抓回去? 吴长老犹豫着抓还是不抓时,三岁的姬小修走过来了,小小的身子,目光冰冷如一汪寒潭,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吴长老的去路。 吴长老已是元婴期的修为,他所能感知到的东西比寻常人要多得多,姬小修是个普通的孩子没错,但那眼神中散发出来的杀气,没来由地让吴长老的心里打了个突。 “啊——” 已经昏迷的少女又硬生生地疼醒了。 吴长老心知少女的伤势不能再拖延了,冷冷地看了姬小修一眼,带着少女与万象宗的人离开了。 紫狮也被他们带走了。 灵芝松了口气,方才实在是凶险,一个弄不好,她或许已经被弄死在大街上了,中域灵气虽多,却并没有下届那般安稳,看来日后,得更小心行事了。 灵芝没买筑基液了,牵着乔薇薇与姬小修的手上了回宗门的马车。 当事人全都离开了,围观者也渐渐地散了。 天灵根少女站在一间茶铺门口,定定地望着出事的地方,紫狮在发狂时,她隐隐感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威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瞧别的修士的样子,分明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他们之中,有人的修为不在她之下,她都能感受到的威压,那些人没理由毫无察觉才是。 不知为何,天灵根少女的脑海里闪过了乔薇薇那张懵懂无知的小脸。 “小姐,我们也回去吧。”大丫鬟轻轻地说。 天灵根少女意识回笼,或许真是她的错觉吧。 …… 这件事对万象宗的打击是巨大的。 当吴长老将少女带回万象宗后,万宗主即刻请来了宗门内唯一的半仙邱一山为爱女疗伤。 从灵根的性质上来说,拥有木系灵根的人治愈系的法术施展起来会更有疗效一些,只不过,万紫嫣的伤势俨然已经超出了木系修士能够医治的范畴,所以万宗主找邱一山是对的。 “邱师叔,紫嫣的伤势怎么样了?能治好吗?”万宗主心急如焚地问。 邱一山遗憾地摇了摇头:“治不了了。” 万宗主只觉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整个人都石化了,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师叔,紫嫣只是伤了手,以您的修为,一定能帮她接上去的是不是?” 邱一山道:“接上去不难,但从此都不能用了。” 万宗主又遭了一次重击:“为什么会这样?” 邱一山解释道:“双翼紫狮是魔兽,它体内充满了魔气,紫嫣手部的筋脉已经被魔气腐蚀透了,你要治好她,得找一位木灵根的魔修,他的修为要至少在化神境以上,据我所知,整个中域,超过化神境的魔修不会多余七个,其中没有一个是木灵根。” “爹……”万紫嫣醒了,听到邱一山的话,扑进万宗主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万宗主的心情糟透了,他这一生没有儿子,生了七个全是女儿,有四个女儿长不出灵根,早早地在俗世嫁了人,余下的三个女儿全都资质不错,就连最小的万紫欣都长出了火土双灵根,而这三人中,他最器重的是紫嫣。 不仅资质好,年纪轻轻便筑了基,更长了一副仙女一般的容貌,此番与副盟主的儿子联姻,他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地选定了她。 而副盟主的儿子俨然对此十分满意,不然也不会派自己的爱宠护送她回来了。 可这种满意是建造在某种基础上的,若是让副盟主知道他未来的儿媳残疾了,这门亲事还能不能定下就得两说了:“这件事先不要泄露出去,不论任何人问起,只说紫嫣的伤势很快就能痊愈了,知道吗?” 几位侍女领命:“是!” 万宗主又将今日随着小女儿出行的侍女叫了过来:“你和我说实话,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添油加醋地把与灵芝一行人的说了:“……那个女弟子的妹妹抢了紫欣小姐的糖画,还出手打了紫欣小姐,我们上前找她讨个说法,她又出手把我们给打了,后来紫嫣小姐赶到了,出手打了她一巴掌,然后不知道她对紫嫣做了什么,紫嫣小姐竟然从紫狮的背上跌下来了……” 万宗主又不是傻子,听到这里便知有水分了,别说一个筑基初期的弟子并不能对紫嫣做什么,就算能,紫嫣也绝不是因为这个才受伤的,紫嫣是被狮子生生咬伤的。 谁蛊惑那头狮子发了狂,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要杀了那头畜生!我要杀了它!”万紫嫣痛哭着咆哮。 万宗主又何尝不想杀?可那是副盟主家的爱宠,不是他们能动的! 万紫嫣都要气死了! 早知道她就不坐那头狮子了!都是那头狮子,害得她从此都是一个残废了! “我不想嫁给他了!都是他的狮子把我害成这样的!” 万宗主看着女儿痛哭流涕的画面,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邱一山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沉声道:“害我们对域盟有什么好处?秦公子还指望我们的丹药,他不会害紫嫣,更不会用这种办法逼我们退亲。” 万宗主也知自己多心了,可他想不通,好端端的狮子为什么会发狂。 这一点,别说万宗主想不通,千岚宗的大护法也没想通。 灵芝回到千岚宗后,没有任何隐瞒地将发生的事向师父坦白了:“……抱歉,徒儿闯祸了。” 大护法说道:“不是你的错,万象宗要欺负人,拦都拦不住,万象宗千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放在心上。” 一个筑基初期的新弟子,连万紫嫣都打不过,就更不可能对双翼紫狮动什么手脚了,她相信她徒弟是清白的,万象宗若真敢为这件事上门找茬,千岚宗也是不会客气的! 奇怪的是,万象宗并没有上门讨要任何说法。 这件事在城镇掀起了一股风波后,渐渐地平息下去了。 有传闻说,副盟主的儿子狠狠地教训了自己的爱宠,并将它关了起来,短期内都不会允许它擅自出来活动了。 又有传闻说,万象宗的千金恢复良好,两家的亲事照常进行,双方也依旧维持着良好的联盟关系。 当然了,这些都是传闻,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得看过的人才知道。 譬如明明婚期在即,应当高兴才对,万紫嫣却越来越没有好脾气,不明真相的万象宗弟子全都不明白宗主的千金是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却说那日回到院子后,灵芝便拿出两颗聚灵丹,让乔薇薇与姬小修服下了。 姬小修毕竟是灵芝的小师叔,灵芝不敢瞒着大护法,大护法没反对什么,让灵芝去试了。 大护法没告诉灵芝的是,早在这孩子刚满十个月时,乐阳真人便拿聚灵散给他试了,一共试了三次,一年一次,全都没有长出灵根来,乐阳真人甚至尝试了亲自为他聚灵,一个化神尊者的灵力,绝不是一颗聚灵丹能比的。 就这样姬小修都没长出灵根来,可以断定,基本是个废柴了。 但灵芝有这份心意,大护法不想打击她。 聚灵丹苦苦的,乔薇薇吃得直吐舌头。 姬小修不想吃,他不想长灵根,长了灵根就意味着要修炼,而尊敬的府君大人一点儿也不想修炼。 他给乔薇薇。 乔薇薇嫌苦不吃。 姬小修无奈一叹,装模作样地吞下了,当然事后他又吐出来了。 聚灵丹至少三个月才能看出功效,在那之前,没什么人拘着他们。 姬小修那日顺利地拔到了新鲜的龙草,但要种出花果来,没那么简单。 姬小修让崔判官取了黄泉水来,倒在了腾蛇的水池里,草也种在水池旁,腾蛇每日给它们浇浇黄泉水,很快龙草便开了花,相信再过一段日子,就能结果。 数日后,新弟子的考核终于还是来了,这是最后一轮考核,考核过后,资质差的弟子就要被分配去外门了。 考核共分三项,灵根、修为、功法与招式。 到了中域之后,所有新弟子都长出了完整的灵根,这一项基本上没什么不过关。 第二项,达到练气中期方为合格。 第三项,在规定的时间内施展出所学的法诀与招式。 三项考核下来,成绩最优异的,不出意外是天灵根少女,她在一个月的修炼之后,竟然已经奇迹地步入了筑基中期,这种提升的速度,可以说是非常变态了。 灵芝紧随其后,摘得第二。 第三是一个叫林淼的男弟子,今年十七岁,火木双灵根,练气后期,已经隐隐有了筑基的架势。 容小公子第一项与第二项全都合格了,甚至他的境界已经快超过灵芝赶上天灵根少女了,但他一个法诀都不会,一项招式都使不出,第三项妥妥哒鸭蛋。 刘执事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怒之下,又把他罚去喂灵兽了! 厨房的师傅都崩溃了! 他肥嘟嘟的灵兽喂,又特么地要瘦下去了! 一月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到了千岚宗发放月钱的日子,通过考核后,灵芝的月钱翻倍了,一月有二十两,外加两块中域的上品灵石、三十颗中域的上品灵米。 灵芝惊喜极了,觉得这待遇比她想象中的好上太多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向小薇薇炫耀一把,她将领到的东西拿回了屋。 作为姬小修的小玩伴,乔薇薇也是有月钱的人了。 然后灵芝就看见乔薇薇从一个大得都快背不下的包袱里里掏出了五十两银子、十块中域的上品灵石、一斤(约莫一千颗)中域的上品灵米。 灵芝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 自那次事故后,万象宗与千岚宗便过起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万紫嫣姐妹与灵芝乔薇薇的矛盾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两边都平静得不像话。 但有时候,越是平静的表象下,越是潜藏着无尽的暗涌。 果不其然,迁入中域第三个月的月初,千岚宗便收到了一封来自域盟的邀请函。 许宗主将雷尊主以及几位护法叫去了松翠堂,与一行人说了邀请函的事。 大护法道:“信函上说什么?” 许宗主道:“域盟十年一度的新弟子大比,千岚宗收到邀请了,但凡不满十岁的弟子、修行不足三年的弟子,都有资格参加本次大比。” 一般来说,不满十岁的弟子都才刚刚长出灵根,修为高不到哪儿去。 修行不足三年的弟子,修为也高不到哪儿去,最厉害的就是筑基大圆满。 所以这两项参加大比的条件,看似宽松,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结丹境以下。 大护法问道:“每个门派都收到邀请了吗?” 许宗主摇头:“据我所知,金刀门就没有,这种邀请通常不会发给没加入域盟的门派,是有人举荐了我们。” “谁?”几人异口同声地问。 许宗主凝眸道:“万象宗。” 二护法不解地问:“万象宗为什么会举荐我们?他们想干什么?” 许宗主蹙眉道:“看来,他们还是对上次的事怀恨在心了,想找机会报复我们。” 大护法徐徐说道:“他们老早看我们不顺眼了,在下届时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来了中域,又是抢地盘,又是欺负灵芝与她妹妹,就算没有北镇一事,这一茬儿也逃不过去。” 许宗主点点头:“没错,该来的总会来。” 大护法看向了他:“以宗主看,我们要不要参加这次大比?” 许宗主想了想:“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胜算有多少?” 大护法若有所思道:“三年以下的弟子,有一个筑基小圆满,两个筑基中期,四个筑基初期。这个实力,在下届还有的看,可在中域……恕我直言,胜算不大。” 这次大比,若是赢了,自然能将名头打响,可若是输了,本就不受待见的千岚宗,怕是更要沦为整个中域的笑柄。 万象宗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们想让千岚宗在中域混不下去。 许宗主望向无边的山色,眸光一点点变得坚毅:“比了或许会输,不比,现在就输了,千岚宗的人不是孬种!输也要输在决斗台上,绝不输在骨气上!” ------题外话------ 十岁以下?薇薇,你几岁了? 我我我……我来的时候四岁,我现在还是四岁!我一直都四岁! (论数学不过关的重要性,小魔龙要去大杀四方了\(≧▽≦)/) 关于薇薇的年龄,魔龙的寿命很长,换算成人类的年纪的话,薇薇现在也就才四岁不到的样子,她长大不是以年来计算的,要是营养跟不上,永远都只有这么大,所以真的得好好养,长一岁老不容易了,小小修哥辛苦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17】大比开始,抓捕小龙 千岚宗最终决定参加大比,关于大比的参赛弟子,有规定说是每个门派不能超过五人,许宗主与几位护法一番权衡后,决定让余杰、天灵根少女、灵芝、容小公子以及一位筑基中期的弟子参加。 临近出发时,那位筑基中期的弟子急于提升功力,好应付大比,却不慎伤到了筋脉,经过仔细的斟酌后,刘执事推荐了这一期的新弟子林淼。 林淼是练气后期,距离筑基一步之遥,而他并没有辜负刘执事的期望,在大比前两天,成功筑基了。 如此一来,他们参赛的弟子便全都是筑基修为,这样的阵容就算是放在中域,也算拿得出的了。 这样的大比在中域或许不算罕见,可在下届几乎没有,千岚宗的宗主与护法们有心让弟子们出去见见世面,其中也包括姬小修。 姬小修犹豫着自己究竟要不要去。 区区一个新弟子的比拼,还入不得府君大人的眼,何况本次万象宗举荐千岚宗参与大比,打的就是他这条“小幼龙”的主意,千岚宗没令万象宗失望,果真动念头把他捎上了。 姬小修坐在椅子上,一只带着婴儿肥的小手,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崔判官。” 崔判官应声出现,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大裤衩,湿漉漉的,俨然是泡澡泡到一半让府君大人强行给“催”来了。 他是冥界的人,在外界不可轻易地施展法术,否则容易引来天谴,他变不出衣裳,只得抓了床单把自己裹上,顺便苦着一张脸道:“大人,您下次叫我之前能先打个招呼吗?” 万一他在上茅厕怎么办? 万一他在办公怎么办? 他可是很忙的! 姬小修面不改色地睨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老子想几时叫你就几时叫你:“让你打听的消息呢?” 崔判官幽怨地裹紧了床单,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答道:“大比是真的,确实每十年一次,万象宗只推荐了千岚宗,但是除此之外,并未动其它手脚。” “我说的不是这个。” “您是想问大比的赛程?” 姬小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想知道这次的大比值不值得本君去。” 崔判官头皮一麻,心道您让我打听了那么多消息,难道不是想去吗? 心中诽谤,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实不相瞒,这次大比所有前十的门派,将有资格加入域盟,若是已经加入的,可提升一个级别,除此之外,前十的弟子还能获得一盒十分珍贵的丹药,据说是能提升修为的,另外,前三的弟子还将额外获得一套适合自己的功法,全都是玄级功法,十分难得。再另外,第一名可获得一件三品灵器。” 三品灵器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东西了,早先在万象宗上门踢馆时,所使用的就是一件一品灵器,一品灵器已经那样厉害了,三品灵器的威力跟不用说,整个千岚宗都没有几件三品灵器。 当然了,这些东西在府君大人眼中还算不得什么。 崔判官于是接着道:“大比的地点在半月坛,半月坛的背后就是冥王山,断魂石就出现在那个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姬小修问。 崔判官道:“不过冥王山还长了一颗菩提树,据说快结菩提子了,最近也有不少修士进入冥王山寻找菩提子。” 姬小修对菩提子兴趣不大,菩提子对修士来说是一味能治疗伤势的神药,可他是灵魂体,要了没用;对小幼龙的用处也不大,若是恰巧碰上了,摘两颗给小幼龙玩玩还可以,正儿八经地去找、去等,就不大值当了。 姬小修一(奶)本(声)正(奶)经气地说道:“他们找他们的菩提子,本君要本君的断魂石,你是担心本君会碰上那群找菩提子的人,两者隔得很近么?” 崔判官被自家大人的小奶音萌得不行,都忘记大人方才是怎么整得他不痛快了,直想伸出手来,在他家大人的脑袋上狠狠揉捏一把。 “咳!”崔判官收敛了思绪,讪讪地说道,“断魂石……就埋在菩提树下。” 这就很操蛋了,人家都只是去摘菩提子的,他倒好,却拿着个铲子去挖“菩提根”,那些人不撕了他才怪了。 “要不我去吧?”崔判官说道。 姬小修淡道:“不了,本君自己去,你那点法力,还是留着挡天谴吧。” 擅自给府君大人“投胎”,这事若是让天庭知道了,非得降天雷劈死他不可。 崔判官也就是嘴上一说,他哪里真敢去啊?当然若是府君大人强迫他也去,他不去也得去,幸好府君大人还算有点儿良心。 姬小修又道:“龙草开花了,迟迟不结果,你再弄碗孟婆汤来试试。” 崔判官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她不会给的。” 姬小修睨了他一眼:“她不给,你就不会偷?” 崔判官瞬间炸毛了:“偷孟婆的东西?你还不如让我被雷劈死!” 姬小修伸出手:“蹲下来。” 崔判官不明白他想干嘛,但还是乖乖地蹲下了。 这下,姬小修够得着了,姬小修拍了拍他肩膀:“就这么说定了。” 崔判官:“……” …… 大比定在八号的上午,地点在百里之外的半月坛,半月坛没有传送阵,大多数人选择御剑飞行。 新弟子早在上个月便全都能御剑了,除了容小公子。 他恐高。 因为这个,他倒是有机会坐了一次许宗主的飞舟。 飞舟顾名思义,就是能在天上飞的舟,严格说来它是一件二品灵器,里头封印着一只结丹境的骨翼鸟器灵,骨翼鸟双翼宽大,羽毛是透明的,看上去像是只有翅骨一般,骨翼鸟的名字由此而来。 骨翼鸟又稳又快,加上许宗主灵力的催动,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同坐在飞舟上的还有乔薇薇与姬小修。 乔薇薇舔着糖葫芦,乖极了。 姬小修严重怀疑她一口龙牙要给吃坏了,等她吃完第二串后便不许她再吃了。 乔薇薇果真没再吃糖葫芦了,然后她又去吃桂花糕了。 “……”三岁的姬小修露出了老父亲式的担忧。 此番大比的主办方是域盟,所有花销包括往来路费(十里路一块上品灵石)全都由域盟一力承担,据说前来参加大比的门派一共有三百多个,是历年来人数最多的一次,大概占便宜是六界的传统美德。 这一日,所有参加大比的新弟子要完成三轮一对一的挑战,每一轮都由抽签来决定自己的对手。 选手到场后先去登记一个号牌,号牌上有自己的姓名、宗门、修为等级以及灵根特性,容小公子是千岚宗第一个到的,他登记时,前面才来了十个,他排到了十一号,主办方给他抽到的对手是一百一十一号。 一百一十号还没有来,就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的家伙。 很快,大护法、二护法、莲峰的三护法以及刘执事带着余下的弟子过来了,除去灵芝等参赛的四人外,还有十名在本次新弟子考核中成功留在内门的优秀弟子。 他们虽不能参赛,但看看别的门派新弟子的水平,增长一下见识也是好的。 宗主与护法们最不希望发现的事就是在第一天便碰上本门的“自相残杀”,好在几人运气不错,没再第一轮碰上。 “你多少号?”二护法问天灵根少女。 天灵根少女道:“七十六,我的对手是一号。” 这意外着她将会第一个出场。 半月坛并不只有一个决斗的地方,祭坛上用灵力划出了十个圈,待会儿将会有十组选手同时进行决斗。 灵芝是五百号,她的对手是八百零五号,这是下午的号。 余师兄与林淼的号连在一起,五百零三、五百零四,二人的对手都是六百号之外,也是下午。 上午只有天灵根少女与容小公子出战。 容小公子的腿儿都在打抖,他一招功法都使不出,剑法记不住,刀工倒是挺好的,可那是用来切菜的…… 门派们陆陆续续到齐了。 弟子们观战的区域与师父们观战的区域是分开的,弟子们坐在场地的四周,师父们则乘坐各自门派的法器,悬浮在半空观战,但场地就这么大,主办方给划分了一个内圈、一个外圈,并规定了高度,内圈都是中域有头有脸的门派,千岚宗这种新迁入的菜鸟妥妥地被分在了外圈。 外圈比内圈要低一些,虽远,看还是能看见。 只是那种让别人骑在头上的感觉,有些微妙。 内圈正南方的位置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小宫殿,这就是本次大比奖励给榜首的的三品灵器,这座宫殿可攻克守,变幻莫测,还拥有一只元婴境修为的器灵——银翼大鹏鸟。 在大鹏鸟的威压下,四周的器灵们全都有些瑟瑟发抖。 此时坐在宫殿中的是域盟的盟主以及几名得力的心腹,原本副盟主也该来的,可听说他儿子犯病了,他便留在家中了。 但他虽没来,作为他亲家的万象宗却来了,万宗主一脸神气地坐在下首处,在他身旁,坐着万紫嫣与万紫欣姐妹。 万紫嫣并未参加大比,理由是还在养伤。 但万紫嫣一眼看到了下方的乔薇薇与灵芝,眸子里掠过一丝怨毒。 大比很快开始了。 天灵根少女不负众望,一开场便拿下胜利,接下来,等这个范围的所有人都比完第一轮,便抽签开始第二轮,之后是第三轮。 她的运气不好不坏,碰上的全都是筑基修为的弟子,有一个甚至是筑基后期,但也被她一剑打趴下了。 千岚宗很欣慰,接下来,就看容小公子的了。 老实说,千岚宗对容小公子没报什么希望,虽然他境界不差,可他连把剑都拿不稳,这次要不是许宗主心软,想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刘执事根本想把他放在家里喂灵兽的。 可容小公子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第一个对手竟然只是一个小门派的练气中期。 对手一看容小公子人高马大,还筑基了,当场吓晕了。 容小公子于是就这么赢了。 巧得很,第二回合又是这个门派的弟子,还是那一位的师弟,师兄都被吓晕了,师弟还有胆子打么? 容小公子一拔出刀来,他就给吓跑了! 容小公子默默地把拔错的菜刀塞了回去…… 至第三轮时,容小公子总算没这么走运了,对方是个筑基中期,值得一提的是,容小公子的修为在三天前又涨了,变成筑基中期了。 可人家的筑基中期和他的筑基中期能一样么? 一招就能把他秒了! 对方亮出了宝剑。 容小公子一把抱住头:“我认——” “输”字未说完,那边,万象宗的一名女弟子,一掌打飞了一个筑基中期的男弟子。 男弟子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中容小公子对手的脑袋。 对手两眼一翻,晕菜了。 容小公子又赢了。 …… 容小公子成为了上午唯一一个一招都没出,便接连打败了三名对手的超强对手,他的名声响当当地传了出去,把天灵根少女的风头都给盖过了。 这边,比斗还在继续。 姬小修却没什么耐心看了,他原本也不是来看这个的,能坐这么久都是给千岚宗面子了。 绝不承认是被乔薇薇抓着手,半点都动不了…… 府君大人最终放弃了原则,拿出了一颗糖,乔薇薇松手了,但没过上一秒,又把他给抓住了。 甩不掉小幼龙的府君大人只能带龙跑了。 姬小修是坐在下方,弟子的观战席位上,他望了望身后的大草坪,对刘执事道:“这里好无聊啊,我们可不可以去那边玩一会儿?” 刘执事见草坪上有不少年纪小的弟子,想来都是坐不住的,便点了点头,叫了一名新弟子跟着:“别走远了。” 新弟子带着两个孩子去了。 在草坪上溜了一圈儿,姬小修指着不远处的林子道:“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果子!” 林子不算远,新弟子犹豫一下,带着他们去了。 一进林子,姬小修便给他贴了道定身符。 姬小修拉着乔薇薇往林子里去了,林子不大,穿过去便是冥王山。 姬小修想得很简单,可实施起来,却比想象中的要艰难。 乔薇薇不肯走路。 他忘了这是一条动不动就要抱的懒龙了! 这三岁的小身板儿可抱不动她。 姬小修黑宝石似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打开荷包,拿出一颗糖豆放在一片青草上。 乔薇薇一蹦一跳地走过去,拾起糖豆,放进了嘴里。 姬小修坏坏一笑,走五步,放一颗糖豆,走十步,放一颗糖豆,放着放着,走出林子了。 就在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走出林子时,不远处,一棵茂盛的梧桐树后,两道贴着隐形符、带着匿息珠的身影缓缓地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池风,是那小子没错吧?”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万象宗的廖真人。 池风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廖真人邪恶一笑:“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还以为千岚宗会把他护得死死的,没那么容易让人得手呢。” 池风淡道:“你可别小看一条幼龙,你的修为还不是他的对手。” 廖真人惊讶了一把,他可是结丹境的高手了,居然打不过一条小幼龙么? 但他明白池风不会骗他,短暂的惊愕后,他笑眯眯地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池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挑眉:“我原先也以为他很好对付,不过出了紫狮的事后,我有点儿对这条幼龙刮目相看了。” 廖真人又是一愣:“你是说紫狮的事是他干的?” 池风的目光落在姬小修的小背影上:“他当时也在场,不是么?” 廖真人惊到了。 池风淡道:“不过你放心,再厉害也只是一条幼龙。” “你打算怎么做?”廖真人问。 池风道:“自然是抓回去了,还能怎么做?” 廖真人讪讪道:“我能问问……少主打算拿幼龙怎么办吗?”如果是驯养,那就算了,如果是想宰杀了这条幼龙,他们万象宗或许能分到点什么。 池风冷下脸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用记住,我家少主与万象宗的亲事,全赖你们发现了这条幼龙,幼龙到不到手,少主都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你们敢打私吞幼龙的主意,就别怪少主对你们不客气!” 廖真人忙道:“不敢不敢!我们万象宗对少主是绝无二心的!” “最好是这样。”池风说着,亮出了一条魔气翻涌的铁链。 廖真人被那股强大的魔气刺激得目眩头摇:“这是……” 池风淡淡地说道:“龙浔链,专门用来对付龙族的,但也能重创修士,你待会儿闪开点。” 廖真人现在就闪开了! 池风催动灵力,对准姬小修的背影,唰的祭出了龙浔链!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18】成功脱险 龙浔链既是对付龙族的东西,威力自然不容小觑了,它能迅速封锁住灵力与魔气,让魔龙失去行动与言语的能力,这种龙浔链本是用来对付成年魔龙的,一条幼龙就更不在话下了。 只是这样的法器,对凡人却是无效的。 不论在哪一届,凡人都是最为弱小的存在,若这世间的修士都能对凡人为所欲为,那凡人可能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世间自有它的天道法则,法器灵器这一类的东西,多数都不会伤害到凡人,龙浔链搁姬小修这种连灵根都没有的孩子身上,就只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链了。 “铁链”缠上姬小修的身子后,没有立刻将之束紧,而是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不远处观察着这一幕的廖真人与池风,齐齐睁大了眸子。 廖真人走回了池风的身边,惊讶地问道:“哎呀,怎么会这样?你的链子坏了?” “不可能,这是少主亲手交给我的,除非……”池风想到了什么,眸光唰的朝另一边捡糖豆、吃糖豆的乔薇薇望了过去。 就在他打算拿乔薇薇试一试时,姬小修忽然抱住小胳膊:“啊——好疼呀!” 一副被龙浔链伤到只是反射弧有些长的样子。 池风果断收回了视线,再次朝姬小修望去,冷冷一哼:“原来还是有用,我就说呢,龙浔链怎么可能会坏?” 池风打算再一次地祭出龙浔链,姬小修却跑过去抓住乔薇薇的手,哒哒哒哒地跑开了。 池风眸光一冷:“想跑?没那么容易!” 姬小修大叫:“救命呀!救命呀!有坏人抓孩子啦!” 菩提子要现世了,这几日前来冥王山寻宝的人不少,当即便有修士听到了姬小修的呼救,有的选择置之不理,也有古道热肠的朝这边找了过来。 其中,最近的是一对身着青衣的师兄妹,二人距离姬小修与乔薇薇不过百步之距。 师妹双耳一动:“师兄你听,好像有什么人在喊救命?我们过去瞧瞧!” “小师妹,小师妹,小师妹!” 师妹已经跑没影了,师兄无奈地追了上来。 池风冷冷地收了手! 小师妹找到了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大树狂喘气的姬小修,以及站在一旁,嘎嘣嘎嘣吃着糖豆的乔薇薇。 两个三四岁的孩子,白白嫩嫩,粉雕玉琢,一个赛一个的可爱。 小师妹看得眼睛都直了,哇了一声走过去,蹲下身来,看看这个孩子,又看看那个,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欢:“小弟弟,刚刚喊救命的是你们吗?” 姬小修点点头。 那家伙收手了,却并未走远,还在原地伺机而动呢。 小师妹看了看二人的宗服,素白蓝衫,素白黄衫,这不是千岚宗的宗服吗? 她愣愣地问道:“你们是千岚宗的?” 姬小修再次点头,很快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千岚宗刚迁入中域不久,名声不响,没多少认得出千岚宗的衣裳。 小师妹垂眸,笑了笑,说道:“我就是知道啊,对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喊救命?” 乔薇薇嘎嘣嘎嘣地吃着糖豆。 姬小修省去了对方万象宗的身份,只说道:“我们和师兄走散了,我们去找师兄,然后就碰到了一个坏人,他要抓我们。” “原来是走散了。”小师妹打消了两个孩子缘何出现在深山老林的疑虑,又问,“他为什么要抓你们?” “不知道啊。”姬小修装傻。 小师妹道:“我姓许,你可以叫我许姐姐。” 姬小修哦了一声:“好有缘哦,我师伯也姓许呢。” 许宗主,乐阳真人的师兄。 小师妹笑了:“你也可以叫我璃月姐姐。” “你叫许璃月呀。”姬小修一脸呆萌道。 小师妹笑得更明媚了:“是啊,你真聪明。” 二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许璃月的师兄闻人丰赶到了。 闻人丰可没自家小师妹这般古道热肠,他看了一眼姬小修与乔薇薇的衣裳,也是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拉着许璃月走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小师妹,他们是千岚宗的人,千岚宗的事,我们最好不要管。” 许璃月看了一眼树下的孩子,乔薇薇吃糖豆没理她,倒是姬小修冲她露出了萌萌哒的微笑。 许璃月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对师兄道:“千岚宗怎么了?” 闻人丰道:“千岚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帮助他们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许璃月蹙眉道:“可是他们还这么小,你让我把他们丢下吗?而且,抓他们的未必就是什么名门正派,许是魔修想要两个孩子去修炼邪功呢。” 闻人丰无奈地叹了口气:“师妹,我们是要去找菩提子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来找菩提子吗?你以为那些参加新弟子大比的真是去大比的吗?不过是借这机会靠近冥王山,而不让人发现罢了。我们本就人单力薄,再带两个拖油瓶,可能连自保都不够了。” 许璃月犹豫:“可是……” 闻人丰打断她的话:“你的伤势这么多年都没有痊愈,修为也停留在筑基大圆满,死活结不了丹,只有菩提子才能治好你的伤势,可菩提子千年结一次果,你这一次等不到,就没有下一次了。” 一个修士,唯有结了丹,才算是脱离了凡胎肉骨,正式踏上修仙的旅途,那些没结丹的修士,寿命与正常人一样,不过百年便陨落了。 所以对许璃月来说,要么是得到菩提子,要么是永远停留在筑基的修为,百年后寿终正寝。 闻人丰说道:“听我的话,把孩子放在这边,他们既然是与同门走散了,同门很快便会找过来的。” 许璃月道:“我们把他们送回去行不行?” 闻人丰正色道:“没有时间了,小师妹。” 许璃月沉默。 半晌,低低地说:“师兄,其实就算我们去抢,也不一定能抢到的吧。但是如果把他们送回去,他们就一定可以活。” “小师妹你……” 许璃月定定地看向闻人丰。 闻人丰噎得够呛,不耐地抹了抹额头,说道:“带上他们,找到菩提子后我再把他们送回宗门。” 许璃月甜甜一笑:“师兄你真好!” 师兄妹两个于是将乔薇薇与姬小修带上了,并告诉他们,他们要去山里摘点果子,摘完便送他们回去。 两个孩子都很听话,不哭不闹也不吵,唯独一点,乔薇薇不走路。 许璃月抱着乔薇薇,走了没一会儿满头大汗:“我觉得这孩子有点重啊……” 姬小修:你抱的可是一条龙。 闻人丰与许璃月应当不是第一次进冥王山了,二人对山中的地形熟悉得不像话,起先姬小修还能察觉到附近有别的修士,可走了一段之后,所有修士都被甩开了,俨然这对师兄们是走了一条谁都不知道的小路。 许璃月的年纪与闻人丰看上去差不多,但闻人丰已经是一个结丹境的修士,这种修士的寿命比王八还长,所有别看他三十出头,说不定已经几百岁了。 许璃月倒是实打实的二十岁,这个年纪能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已经算是天赋相当了。 只不过,她身上有十分诡异的伤势,像是被魔修重创过,导致她再也无法提升境界。 难怪他们要找菩提子了。 姬小修收回了思绪,乖乖地跟着师兄妹二人。 二人走的路线十分怪异,不仅甩开了别的修士,就连万象宗的两个家伙也不见了踪影,这时候其实已经可以分道扬镳了。 但姬小修看了一眼抱乔薇薇抱得满头大汗的许璃月,再看看一颗糖豆都没剩下的荷包,觉得有个人抱小龙也是挺好的。 二人穿过一处长长的峡谷,到了人多的区域,一些耐不住气性的修士已经打起来了,但凡遇到这种情况,闻人丰与许璃月都会小心地避开。 毕竟,他们已经够势单力薄了,这时候消耗灵力就太不理智了,他们得避战,保存实力,这样在抢夺菩提子才能有一线生机。 几人正要进入一片白桦林时,闻人丰突然伸出胳膊,挡住了小师妹与姬小修的去路。 许璃月道:“怎么了,师兄?” “有人,快躲起来!”闻人丰带着三人躲在了一块小山坡下,闻人丰设了个结界,隐匿了几人的气息,但几人能够听到外边的动静。 不远处走来的是两名成年的男子。 一名男子道:“其他人都来了吗?” 另一名男子道:“来了,都过去了,就看谁先到。” “希望是我们,宗主不是说了吗?谁能替紫嫣小姐拿到菩提子,谁就能晋升为一峰的峰主真人。” “你想得容易,你以为只有我们万象宗派了人去?中域不知多少人垂涎菩提子,就连域盟都派了人去,大家明面上什么都不说,背地里较劲较得厉害。” “那有什么?我们可是带了法宝的。” 二人说说笑笑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闻人丰撤销了结界。 许璃月抱了抱怀里的乔薇薇,问闻人丰道:“师兄,他们是万象宗的人,他们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闻人丰蹙眉道:“我听说,万象宗的千金被魔兽咬伤了手,至今仍在养伤。” “伤得很厉害吗?”许璃月道。 闻人丰说道:“寻常的伤势,丹药就能应付了,须得菩提子才能治好的伤,多半是无法痊愈的伤。” 许璃月最清楚什么是无法痊愈的伤势了,顿了顿,脑海里灵光一闪道:“难道她的手废了?” 那可糟糕了。 许璃月再笨也是知道万象宗千金是要嫁给副盟主儿子的,但副盟主不会要一个废了手的儿媳,万象宗压着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能够拿到菩提子,不声不响地治好了,再把女儿嫁过去。 这种情况下,为了得到菩提子,万象宗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她与师兄抢到菩提子的可能……不大了。 闻人丰的心里一阵发堵,但他没表现在脸上,他拍了拍师妹的肩膀:“走吧,我们若是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菩提子,应当还是有希望的。” 菩提树就在山脉之中,但具体在山脉的哪个地方,没有修士知道。 菩提树的外面被当年种下它的人设了一层结界,隐蔽了菩提树的身影,传闻设置结界的是一位厉害的上仙,在中域,没有哪位尊者能窥破或闯入上仙的结界,但菩提树在结出菩提子的一霎时,巨大的能量会短暂地撕裂结界,那时候,谁第一个冲进去,谁就有可能拿到菩提子。 千年前,有修士拿到过菩提子,大致记下了菩提树的范围。 菩提树种在什么地方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了,但结界的口子会撕裂在哪个方向,就不是修士们能够控制的了。 许璃月垂眸道:“听万象宗的口气,他们来了很多人,大概是将结界包围了。” 他们连个站的位置都没有,更别说第一个冲进去了。 闻人丰也明白希望渺茫,可他不想放弃:“走隧洞吧。” 隧洞是前往菩提树最近的通道,但据说里头住着十分厉害的凶兽,所以有一定的凶险。 若在早先,闻人丰为了保存实力,必定不会冒这样的险,可现在,他顾不上这些了。 “给我吧。”闻人丰将乔薇薇抱了过来,找了块布条绑在自己背上。 孩子上身的一霎,闻人丰只觉自己的脚都往下陷了几分,这孩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重得跟个秤砣似的?! 闻人丰又舍不得消耗灵力,用肉身那么硬生生地背着,背得骨头都快断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19】吃肉,虐渣(二更) 一行人来到一处山坡下,这里有他们的师父与师叔做的掩体,用法器遮蔽了入口,但法器能自动识别师父留在他们身上的神识,因此当闻人丰与许璃月走到掩体附近时,入口几乎是自动地呈现了出来。 二人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看得出不是头一回了。 里头的温度比外边要低上不少,许璃月担心两个孩子冻坏了,忙给两个孩子输了一股灵力,帮助他们御寒。 给姬小修输入灵力时倒是还好,可轮到乔薇薇时,也不知是不是许璃月的错觉,总感觉这孩子的手比她还要暖和。 闻人丰背得汗流浃背,别说御寒了,他巴不得跳进冰窟窿凉爽一番呢。 闻人丰实在是想不通这孩子怎么会这么重,她明明连灵根都没有—— 以闻人丰的境界,还看不出乔薇薇的本体,事实上当初在冥界,就连崔判官都没能看出来,要不是府君大人一口道破乔薇薇的身份,崔判官怕是如今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寻常的人类小幼崽。 背了一段路,闻人丰实在是没力气了:“歇……歇……歇会儿……” 到底是舍不得消耗灵力。 要说闻人丰也是矛盾,一边为了尽早赶去目的地,选了一条凶险异常的路;一边又为了节省灵力,而停下脚步来消耗时长。 许璃月对寻找菩提子俨然没那么上心,或者,她压根儿就没有信心,怎么走、打哪儿走、歇不歇、歇多久,她都能听闻人丰的。 二人找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岩洞坐下。 这里的温度低得越发吓人的,路面都是冰块,而冰下是潺潺流动的湖水。 几人如今就坐在冰面上,背靠着冷冰冰的石壁。 冰面的厚度整体在三尺到四尺左右,十分坚固,抱着一条龙走上去也没有丝毫问题,但也有相对薄脆的地方。 闻人丰看了一眼容颜疲倦的小师妹:“饿不饿?我去抓两条鱼来。” 许璃月还没正式辟谷,每天都得像正常人一样吃东西,她确实饿了,她看向一旁的两个孩子:“你们饿不饿?” 姬小修:“不饿。” 咕噜噜~肚子叫了。 府君大人瞬间黑了脸! 闻人丰去抓鱼了,他来过这边,知道冰面下有一种肉质十分鲜嫩的小冰鱼,身体是透明的,只有巴掌大小,很是鲜嫩可口。 这种鱼通常在比较薄的冰床下活动。 闻人丰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找着,很快便在附近找到了一处厚度一尺左右的冰面,他用灵力凿出了一个小坑。 但这个坑下没有,他又在三米开外凿了另外一个坑。 一个又一个坑。 乔薇薇迈着小短腿儿走了过来,他每凿出一个坑,乔薇薇都把小脑袋神进坑里探一下。 魔龙的柔韧性极好。 她的小短腿儿站得直直的,弯下腰去,脑袋还能钻进坑里。 终于在不知把脑袋钻进第几个坑里时,脑袋一下子卡住,拔不出来了…… 等闻人丰终于抓到了小冰鱼并转过身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肉呼呼的小家伙,小腿儿站得直直的,撅着圆嘟嘟的小屁股,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冰坑里…… 闻人丰满脑子都跑着一句话——谁家的傻狍子…… …… 闻人丰抓了满满一篓子小冰鱼,这种小冰鱼可以生吃,入口即化,也没什么鱼鳞,但内脏有剧毒,得把内脏去了。 闻人丰已是半辟谷状态,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都没有丝毫问题,他专心地在一旁剔除内脏,但他很快就悲催地发现,自己剔除内脏的速度,还赶不上乔薇薇吃小鱼的速度。 他已经是本门派出了名的快刀手了好么?! 一篓子小冰鱼以看得见的速度见了底。 姬小修只吃到了一条,许璃月稍稍好点,吃到了两条半。 隧洞连通各大岩洞,而某个不为人知的岩洞里是藏有凶兽的,他们还是不能耽搁太久。 勉强填饱肚子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没多久,几人走出了冰面,进入了一处常温的岩洞。 却走了没多久,许璃月突然捂住胸口,撞到了一旁的石壁上。 姬小修原本被她牵着,她这么一撞,姬小修也险些跌倒在地上。 背着乔薇薇的闻人丰赶忙走了过去:“师妹!你旧伤又复发了?” 许璃月疼痛地蹲下身子。 闻人丰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药瓶,倒出一颗血红的丹药喂进她嘴里,又拿出水囊,准备让她和着水吞下,可他发现水囊没水了:“我方才忘记打水了!师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许璃月艰难地点点头。 闻人丰解开“包袱”,将乔薇薇放下来,自己带着水囊飞快地奔向了方才捉到小冰鱼的地方。 他找了个最近的冰窟窿,蹲下身,将水囊放进去。 就在这时,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眸光一冷! “别动,刀剑无眼。” 闻人丰陡然散出结丹境的威压。 “我劝你不要浪费灵力,你不是我的对手。” 闻人丰的眸光动了动,将打满水的水囊拿了出来,塞上瓶塞,缓缓站起来,转过身,看向了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男子与他一样,都是结丹境的高手。 但男子身上有数不清的法器,譬如这把灵犀剑,就能爆发出化神尊者的一击。 闻人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 池风淡淡地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不用知道得这么清楚,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闻人丰蹙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风说道:“想同你做一笔交易。” 闻人丰眯了眯眼:“你想要菩提子?” 男子一笑:“怎么可能?我要菩提子的话,就该把你们杀了不是吗?” 闻人丰不置可否。 对方确实有这个实力杀了与他抢夺菩提子的修士。 男子淡道:“我要那两个孩子。” 闻人丰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方才追捕他们的人就是你?” 男子笑容淡淡:“我说过,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打听得太多,我知道你是下届的人,你和你师妹偷偷潜入中域,这可是无法饶恕的死罪,若是让域盟的人发现了,别说菩提子了,你和你的小师妹能不能活着离开中域都是一个迷了。” 闻人丰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是……” 话到这里,又及时打住了。 男子笑道:“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还是那句话,我的事,你最好别打听。” 闻人丰捏紧了拳头:“你想要孩子,拿菩提子来换。” 男子慢悠悠地说道:“你这就很贪心了,我没揭发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想利用我替你们得到菩提子?我耐心有限,在出下一个岩洞前,如果你没把孩子留下,我就要向域盟透露你们的行踪了。” 说罢,男子冷冷一笑,丢给闻人丰一条龙浔链:“拴住那两个孩子。” …… 小半刻钟后,闻人丰回来了,他将已经在路上捂热的水囊递给了许璃月。 许璃月喝了几口,缓过了劲儿来,看向闻人丰道:“师兄,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闻人丰垂眸道:“我本想再抓几条鱼来着,但是没有了。” 许璃月没怀疑什么,笑着把水囊还给了他。 服下丹药后,许璃月的疼痛渐渐消失了,又有力气赶路了。 他又去背乔薇薇。 姬小修突然道:“我妹妹要璃月姐姐抱!” 乔薇薇:“诶?” 谁是你妹妹? 许璃月温柔一笑:“我来吧。” 闻人丰道:“你有伤在身,还是我来。” 许璃月却已经将乔薇薇抱了起来:“我已经没事了,我消耗一点灵力没关系,师兄养精蓄锐,到时候全都靠你了。” 闻人丰含糊地应了一声,领着几人上路了。 这处岩洞有些大,四方都连通着隧洞,不知究竟通往哪里。 在闻人丰的印象中,这个岩洞是没有凶兽的,可走了一会儿之后,闻人丰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许璃月也感受到了,只是修为不够,感受并没有那么真切:“师兄,好像有凶兽。” 何止凶兽?根本是一头三阶魔兽,已经是达到了结丹境中期的实力,比咬伤了万紫嫣的双翼紫狮还要厉害十倍不止。 闻人丰隐约明白这头魔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对许璃月道:“没有凶兽啊,你想多了。” 许璃月如释重负:“没有就好!” 乔薇薇趴在许璃月怀中,眼神幽静。 “师妹。”闻人丰突然叫住她。 许璃月顿住脚步,微笑着回头:“嗯?” 闻人丰捏了捏拳头:“要是我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许璃月笑道:“会啊,你是我大师兄嘛,你对我最好了!除了我爹,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闻人丰的胸口被莫名的情绪填充得一阵胀痛。 许璃月古怪地问道:“你怎么了,师兄?从打水回来,你就怪怪的,你是不是怕拿不到菩提子啊?没关系的啊。” 闻人丰艰涩地说道:“对不住了小师妹。” 姬小修眯了眯眼。 闻人丰走向许璃月,抓住许璃月的手,一把自她袖中掏出了传送珠,催动灵力,朝着三人的脚底下一砸。 只见一道夺目的白光拔地而起,将许璃月三人团团罩住。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光不见了,许璃月三人也没有踪影了。 池风感受到了那股传送珠的气息,连忙掐了个法诀赶过来,可惜迟了一步,许璃月与那两个孩子全都已经被送走了。 池风蹲下身,摸了摸传送珠残留在地表的气息,讥讽道:“你把人传送回下届了?我可真是低估你们的本事了。” 下届与中域固然是有传送阵的,却并不允许私自建阵,一个小门小派,竟然背着域盟建了传送阵,胆子可真大! 池风冷冷地说道:“你是放弃菩提子了是吗?为了两个陌生的孩子,值得吗?” 为了两个孩子?闻人丰可没那么伟大,如果不是小师妹非得带上他们,他随时能把那两个拖油瓶留下,可现在,他看见了这个男人的脸,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勾当,、一旦他交出孩子,没了利用的价值,下一个死的就是小师妹和他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你有传送珠,难道我没有?”池风的传送珠比下届的传送珠厉害十倍、百倍,不等许璃月三人返回宗门,他半路就能追上! 池风拿出了一颗通体碧绿的传送珠。 闻人丰一看那颗珠子便知小师妹凶多吉少了,他本也没打算活着回去,能挡一阵是一阵,他用灵力凝出了一柄长剑,朝着池风狠狠地斩了过去。 这一击,凝聚了他八成以上的灵力,饶是池风境界在他之上,也不愿与之硬拼。 池风被逼退了一步。 闻人丰又不要命地斩出了第二剑! 闻人丰是火木双灵根,此时用的招式是火海无涯第二式,这一招使出,整个岩洞像是突然涌来了一股岩浆似的,所到之处,烫得冒出了轻烟。 池风真与他打,当然还是能够打赢他,可池风着急去追小幼龙,才没功夫与他纠缠:“逆水兽!” 一头壮似犀牛的青色独角猛兽,面目狰狞地朝着闻人丰扑了过来! 逆水兽是一头火属性的三阶魔兽,闻人丰建造出来的火海非得不会让它感受不适,反而能让如鱼得水,它迅速吸收掉了空气中的火灵力,在扑向闻人丰的一刹那,身体暴涨了一倍多。 同样是结丹境的修为,可身体素质上的差异,注定闻人丰被逆水兽压制得死死的。 闻人丰甚至不能动弹了。 他惊恐地看着逆水兽扑到了自己身上。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他听见了一道龙吟。 随后,根本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身上的逆水兽便被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暗影撞开了。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等他回过神来,朝逆水兽被撞开的方向望去时,却只听见扑通一声巨响,逆水兽被那道暗影扑下水了…… 闻人丰张大了嘴:“刚刚那是……” “师兄,你没事吧?”许璃月心急如焚地跑了过来。 闻人丰狠狠一怔:“你……你怎么回来了?” 许璃月幽怨地说道:“还说呢,你怎么把我送走了?” 他看了看许璃月的身后,却没那两个孩子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池风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他都没能看清撞开逆水兽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本能地自闻人丰的怀中吸过了龙浔链,迈步朝着岩洞下的水流走去。 可他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变了。 他脚下不再是厚重的冰面,他头顶也不是冷冰冰的岩洞,天色乌压压地暗了下来,不见星月,只天际一丝朦胧又缥缈的光。 而他自己,则置身与一条冷冷清清的街道上。 他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地方?”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空灵而又缥缈的铜铃声,池风循声望去,就见一头火麒麟拉着一辆精致的鸾车,缓缓地飞过了他的头顶。 “你是谁?”他望向了鸾车。 鸾车在他的上方停下了,一只精致如玉雕的手缓缓自车内探了出来,轻轻地拨开半透明的纱帘:“魔族的人,稀客啊。” 池风在外的身份是万象宗的新弟子,他服用了避魔丹,没人能看出他是魔族人! “你究竟是谁?!” 府君大人淡淡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不用知道得这么清楚,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这是他方才告诫闻人丰的原话! 他是怎么知道的? 池风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惊恐。 就在这时,鸾车内,吃饱渴足的乔薇薇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小饱嗝。 逆水兽太补了,补得小幼龙的尾巴都跑出来了。 池风朝男子的身侧望去,一眼看见了那个素心宗的小姑娘,以及小姑娘身后那条摇得正欢的小尾巴。 池风一个激灵,什么都明白了:“她才是魔龙!她才是!” 府君大人凉薄地勾起唇角:“现在才发现,迟了。” “你想灭口?呵,没这么容易!你真以为我是结丹境吗?”池风冷静下来了,凉凉一笑,吐出了腹中的避魔丹,随后,他的修为开始蹭蹭上涨——结丹境中期、结丹境后期、结丹境小圆满、结丹境大圆满、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大圆满! 竟是元婴巅峰的高手! 距离化神都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散发出了元婴巅峰的威压! 府君大人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薄唇轻轻一启:“破。” 池风的元神嘭的一声炸了! ------题外话------ 悄咪咪的二更,会有人发现不?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元神,修哥不能在人界动手,于是把池风的元神带进冥界了,元神破了之后,这个人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0】她的女儿,大比结束 狐妖想过许多种自己的死法——被雷劫劈死,被修士杀死,正常地老死……可她唯独没想过自己会被一条魔龙活活地气死。 狐妖觉得这个死法很丢脸,等她的元神找到新的宿主后,一定不死得这么难看了。 可惜,她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 魔尊要杀一个人,是不可能让她的元神潜逃的。 她的元神都还没来得及出窍,便被魔尊一把捏碎了! 为什么自己要落得这么惨……狐妖永远都等不到答案了。 狐妖气绝身亡后,天空那道巨大的魔龙暗影,渐渐缩小了体积,慢悠悠地飘入了山洞。 洞内的小银狐崽子吓个半死! 魔龙暗影看也没看它们,只是打它们身前飘过了,随后,这些开启了灵智的小银狐像是被雷电给击中了一般,齐刷刷地不动了! 山洞很大,魔龙缩小了体积,却依旧有些拥挤,魔龙盘踞在石床上,乔薇薇睡在魔龙的身体上,被魔龙小心又轻柔地包围着。 魔龙眼底的杀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六界都不曾见过的温柔。 魔龙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小额头。 乔薇薇睡得香甜,嘴里时不时发出两声梦呓。 魔龙轻轻地将自己的小宝贝团在怀中,眼神缱绻而温柔。 乔薇薇似乎是感受到了喜欢的气息,闭着眼,嗯嗯了两声,往魔龙的怀里钻了钻。 魔龙静静地守着她。 可她守不了多久。 这毕竟不是她的本体,只是一缕封印在画像上的神识。 神识用过了,也就意味着要消散了。 寻常高手的神识,一用过便会消散,魔龙却守了足足一宿,一直到天际第一道晨光打来,照在她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上,她才一点一点地……化作虚无了。 魔龙的神识彻底消失后,那些石化的高手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了。 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与狐妖斗法的一刻,中途不知出了什么事,天象突变,头顶突然出现一条巨龙,可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条巨龙是什么,便一个接一个断片了。 他们清醒过来就是现在,可此时距离事发已过去半夜,天都亮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护法问许宗主等人。 大护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大明白。 雷尊者回忆着那条盘踞在半空的黑色巨龙,虽只看了一眼便失去了意识,可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属于中域的存在:“我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魔龙。” 听到魔龙二字,二护法睁大了眼:“难道是……” “是魔尊。”许宗主开口说。 这二护法就不明白了:“魔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的意思是……她怎么能进中域的?” 中域可不是一个“容”得下魔尊的地方,以魔尊的修为,只要她踏进中域一步,便能将整个中域压毁。 许宗主摇摇头:“那不是魔尊的本体,是魔尊的一缕神识。” 就这一缕神识,都让这片山脉从中裂成两半了。 魔尊还不是故意的。 “狐妖呢?”大护法突然问。 雷尊者指了指附近的尸体道:“死了。” 众人再次惊到了。 二护法目瞪口呆道:“是、是魔尊杀死的吗?别告诉我……魔尊的一缕神识杀掉了一个两劫半仙,又压制我们这群人大半夜?” 这是什么逆天的存在?! 三个半仙啊! 在魔尊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这还仅仅是魔尊的一缕神识罢了,不敢想象她的本体究竟会有多强大。 至此,众人总算相信那些关于魔尊险些毁掉仙界的事不是什么夸大其词的传闻了,她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可是,魔尊的神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护法突然问。 这也是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们想不通魔尊与昨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魔尊可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她怎么会分出一缕神识来对付一个不知名的狐妖呢? 还有,比起狐妖,魔尊好像更讨厌的是他们这些正道修士,没道理狐妖都死了,他们还好端端地活着。 许宗主顿了顿:“是不是……和副盟主有关?” 雷尊者说道:“这个,恐怕得当面向副盟主求证了,先找孩子吧。” 几人进了山洞,在石床上找到了还在睡懒觉的乔薇薇,以往这个时辰,乔薇薇就该醒了,可她昨晚睡得迟,眼下还在做梦。 许宗主探了她的脉,一切正常。 千岚宗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很快,灵芝也进来了。 灵芝将失而复得的乔薇薇抱在怀里,悬了大半夜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雷尊者四下看了看,对众人道:“狐妖虽灭,可难保她没有同党,大家四下找找,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各大门派的高手都觉得雷尊者说得很有道理,各自分开,在洞内洞外仔仔细细地搜索了起来。 同党没找着,倒是一名万象宗的修士在地上发现了一个乾坤袋与一幅画,画像上没有落款,可乾坤袋上打了千岚宗的徽记。 别人或许不认识这个徽记,可作为死对头的万象宗可就不能更熟悉了。 万象宗的修士道:“这不是千岚宗的东西吗?” 抱着乔薇薇走出洞口的灵芝,闻言扭头一看,踅步走了进来:“是我的。” 万象宗的修士将乾坤袋与画像还给了她:“你看看东西少了没?” 灵芝检查了乾坤袋,里头的银子与灵石一个都没少,可那画像上的人没了:“咦?” “怎么了?”大护法走了过来。 灵芝将画像递给她:“这幅画是薇薇在林子里捡到的,我记得上面是有画的,现在怎么没了?” “是不是你看错了?”大护法问。 灵芝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但她不确定自己当时有没有中狐妖的幻术,或许这幅画是狐妖故意掉落在林子里的,谁捡了她,就能被她给盯上。 大护法也有此猜测,若有所思地说道:“许是狐妖将神识放在了画像上,你们捡到画像后,她便能不着痕迹地蛊惑你们,你想想薇薇捡到画像后,可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 灵芝点点头:“有,她特别喜欢这幅画,都不让我拿着它。” 大护法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就是了,一定是狐妖在画像上做了法,薇薇被她迷惑了,好在大家最后都没事。我想……薇薇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八成也是狐妖暗中捣的鬼。” 早有传闻说,狐妖爱吃孩子、爱吸食精元。 灵芝觉得自家师父分析得很有道理,狐妖一定是想吃孩子,才将毒手伸向了薇薇。 …… 这一夜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域盟的高盟主也闻讯赶来了,对于大比的赛场出现狐妖的事情,高盟主表示很愧疚。 就在大比前,他都亲自带人巡视过这一带的山脉,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哪曾料到竟藏了个半仙修为的狐妖? 高盟主郑重地道了歉。 这次进入山脉的十五名修士,虽有人受了轻伤,到底性命无碍,高盟主的道歉很快便被接受了。 大比受了点干扰,可十名法器都被找到了,其中两个人的法器让灵芝与天灵根少女抢走了,鉴于这是规则内容许的情况,谁也没叽歪什么。 更何况这次要不是两个小姑娘机敏,他们可能已经自相残杀至死了。 在争取十五个门派同意的情况下,高盟主根据修士手中现有的法器进行了排名。 天灵根少女寻到的弯弓是品级第一的法器,灵芝的稍次一些,二人分别摘得了本次大比的第一名与第三名。 前三名的修士都能获得一套适合自己的玄级功法,第一名在获得功法之余,还能获得一件三品灵器。 天灵根少女先去领了属于自己的灵器,随后选了一套金系功法——金刚雷火诀。 灵芝选择了一套木系功法——斗转七莲诀。 千岚宗对二人的成绩十分满意,比成绩更开心的是千岚宗的名声打了出去。 乔薇薇根本不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觉睡到中午,醒来便开始找那幅画。 当她打开乾坤袋,却发现画像不见了时,委屈得哇的一声哭了! 画像已经让大护法当成狐妖的东西扔掉了,况且就算没有扔掉,上面的女人也没了。 姬小修睨了她一眼,她哭得太伤心了,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鼻尖都哭红了。 “你这条凶残的小龙,居然也会哭么?”姬小修鼻子哼哼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乔薇薇面前,“哎,别哭了。” 乔薇薇还是哭,老伤心老伤心了。 姬小修撇撇嘴儿,拿了个东西递给她:“看完再哭。” 乔薇薇一抽一抽地接过了画卷,铺开一看,不哭了。 她小手抓住画像,凑过去,亲了亲女人的脸蛋。 府君大人当然没被魔龙的法术压制住,他看到了整个经过,魔龙守了乔薇薇多久,他就看了她们多久。 他猜到她醒来会找画,偷偷地给她画好了。 三岁的姬小修踩着凳子,咕噜噜地爬上床,拿出帕子,给乔薇薇擦了眼泪和鼻涕,奶声奶气地哼道:“知道她是谁吗你就哭?” 乔薇薇不理姬小修,抓着画像亲亲又亲亲。 哎哟,居然不理他? 姬小修使坏地凑过去,小脑袋挡住画像,亮了亮脸上的小月牙。 来呀,来亲呀! 乔薇薇的小手一扒,姬小修四仰八叉地摔下去了—— “……”所以,他是被嫌弃了吗? …… 却说大护法扔掉画像后,很快便被双尾赤鹰找到了,双尾赤鹰抓着空白画像,飞到了一棵梧桐树下,化作一名青年修士,将画像递给了梧桐树下的男子:“少主,我找到了!” 秦轩接过画像,打开了一看:“果真如此。” 青年修士道:“少主,什么果真如此?我不明白。” 秦轩缓缓地收起画像:“你不需要明白,我父亲呢?” 青年修士道:“副盟主还在寻找画像,大比宣布结果他都没去。” 秦轩淡淡一笑:“他心里只有我那个‘娘’,何曾有过别的东西?” 青年修士一头雾水,人类的心思太复杂了,他理解不了。 秦轩淡道:“你去把我父亲叫来。” “是!”红发青年修士化作双尾赤鹰,振翅飞上了高空。 他找到了副盟主,依照秦轩的指令,将副盟主带到了这边。 副盟主赶到梧桐树下时,秦轩已经抱着画像,靠着大树“睡着”了。 副盟主蹲下身,轻轻地拍了拍秦轩的肩膀:“轩儿,轩儿,轩儿!” 秦轩一个激灵,睁开了眸子,一脸惊讶地说道:“父亲?” 副盟主看着他苍白的脸,忙脱了披风给他穿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 秦轩蹙眉道:“娘亲的画像不见了,我想去找,便出来了,后面……” “后面怎么了?”副盟主追问。 秦轩道:“后面我碰到了一个狐妖。” “你碰到狐妖了?”副盟主狠狠一愣。 秦轩带着回忆的神色,点点头:“……是的,我碰到狐妖了,她抓着一个孩子,我担心她对孩子不利,就上前与她动了手,可我不是她的对手,她把我打晕了。” 副盟主道:“后来呢?” 秦轩摇摇头:“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醒来就看见你了。” 副盟主看了看他怀里的画轴:“这是……” 秦轩低头一看:“咦?我娘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画上的人呢?人怎么没了?” 副盟主呢喃:“昨晚果真不是我的错觉……我从前没与你说过,这幅画其实封印着你娘的一缕神识,昨晚,你娘出现,杀死了狐妖。” 秦轩一脸讶异地张大了嘴:“难道……是狐妖偷走了我娘的画像?狐妖知道画像的秘密,想要炼化我娘的神识,壮大她的元神?” 副盟主早先倒是没想到这个,可听儿子一说,又觉得不无道理:“看地上的脚印,似乎闯入结界的是个孩子。” 秦轩眨了眨眼道:“会不会是狐妖操控那个孩子去偷的画?” 副盟主点点头:“也有可能。” 秦轩抱紧了画像:“娘一定是为了保护我,才散掉神识,杀死狐妖的,难怪我昨晚一直在做梦,梦见娘亲就在我身边,原来她真的在我身边,她一直守着我。” 副盟主怜爱地摸了摸他脑袋:“你娘当初是拼了命才生下你的,她为你扛下了十八重雷劫,你就是她的命根子,就算她只剩一缕神识,她也知道要去保护你。” 秦轩期待地问道:“有生之年,我能再见到我娘吗?” 副盟主说道:“当然,她会来找你的,在那之前,你要养好身子,继承魔族。” 秦轩又道:“继承魔族后,我就能和娘一样强大了吗?” 副盟主笑着点点头:“你会让你娘骄傲的。” 秦轩甜甜地笑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年轻而干净的面孔上浮现起了一抹凌然的坚毅:“我听说魔族有一样能克制魔龙的神器,我继承魔族后,第一件事就是毁了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东西威胁到娘亲!” 副盟主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孩子,你一定会成功地继承魔族的,父亲答应你,会为了你,竭尽全力。” …… 大比结束后,修士们纷纷回了各自的门派,只有有少量修士还在妄想等到菩提子,显然他们得等上一千年了。 千岚宗的人凯旋了,据说万象宗连前十都没能拿到,可谓是打脸。 除了天灵根少女与灵芝摘得第一、第三的好成绩之外,许宗主突破成了半仙,雷尊者步入了小乘境,大护法、二护法步入了化神境,陆元稹结出了元婴,就连容小公子都成了筑基小圆满。 这一趟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千岚宗上上下下与有荣焉,全都高兴坏了,更高兴的是,许宗主等人前脚刚踏进北山脉,后脚便有门派前来道贺了。 许宗主没忘记给灵芝测灵根的事,对大护法说道:“我去招呼他们,你带灵芝去测一下灵根。” “好。”大护法带着灵芝去了测验室。 从前的测验石不够敏感,捕捉不到灵芝体内全部的能量波动,大护法拿出了一块顶级晶石,给灵芝一测。 ------题外话------ 有月票红包,投了月票的小伙伴们,记得领红包哟~ 【有奖问答】:测试的结果是什么呢? A:混沌灵根 B:水灵根 C:其它。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1】真相(二更) 果真是混沌灵根! 灵芝看着本该是蓝色的测验石,却隐隐泛出了一圈灰色:“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水灵根的颜色是蓝色,金灵根为金色,火灵根为红色,土灵根为棕色,木灵根为绿色,而混沌灵根,却是淡淡的灰色。 混沌灵根实在是太罕见了,寻常的测验石根本不具备测试它的功能,招新那日,混沌灵根恰巧契合了别的弟子的水灵力,灵芝因此而被误诊了。 进入千岚宗后,灵芝一直吸收的是水灵力,练习的是水系功法,体内的灵根便一直以水灵根的形式存在,也就不怪她测出来的全都是水灵根了。 要不是这次大比,灵芝被迫激发了潜力,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其实万万年不遇的混沌灵根了。 大护法虽早已猜测,可真正确定的一刻,她还是抑制不住地高兴了一把:“灵芝,你是混沌灵根。” “混……混沌灵根?”灵芝愣住了。 大护法喜色地说道:“是万万年不遇的灵根,这么和你解释吧,拥有混沌灵根的人,相当于一次拥有了五种灵根。” 灵芝不解道:“那不是杂灵根,没办法修炼的吗?” 大护法淡淡地牵了牵唇角:“你先听为师把话说完,杂灵根的人无法修炼是因为灵根太多,他们必须满足每一种灵根的需要,才能增进自身的修为,可寻常人吸收一种灵气就已经够费劲了,哪里还分得出更多的精力去吸收别的?更别说五种灵气中还存在两两相克的,就算一刻不停地吸收,也有绝大部分灵气被彼此不相容的属性给抵消掉了。 混沌灵根却不同了,水灵根也好,火灵根也罢,都只是它当时的某一种形态,不论你修习的是哪一种形态,只要本体涨了修为,别的属性也都会跟着涨起来,这就是为何你明明没修习过木系功法,却还是发挥出了木灵力的缘故。” 这么说灵芝就明白了,灵芝眼波一转,小声地问道:“那我这个什么混沌灵根……比天灵根要好吗?” 这是自然了,不过为怕这孩子骄傲,大护法还是含蓄地没有回答。 灵芝离开后,大护法去了松翠堂,来的客人有点多,许宗主交给陆元稹与二护法去接待了。 大护法将灵芝的事告诉了许宗主。 许宗主眼睛一亮:“这可真是太好了,灵芝是混沌灵根,他日必能得道成仙!” 大护法顿了顿:“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许宗主问。 大护法看向他道:“混沌灵根是后天养成的还是先天的?” 许宗主迟疑:“这……我也不大清楚,这种灵根太罕见了,古书上几乎没多少记载。” 大护法若有所思道:“我在想,就算是后天养成的,可灵芝从服用聚灵散到第一次测试,也过去半年的时间了,这半年里,她的灵根连个品级都没长出来,着实有些奇怪。若是别的灵根倒还罢了,村子里灵气稀薄,没学会吸收灵气之法,确实很难让自己的灵根茁壮,可混沌灵根能自主吸收日月精华以及天地灵气,她怎么也该达到上品才对。” 许宗主蹙眉道:“你是怀疑有人吸走了她的灵力?” 大护法没有否认:“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为什么她刚到千岚宗时灵根会那么弱。” 许宗主嗯了一声,徐徐地说道:“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你有机会便查一下,没机会也别强摁着那孩子问,省得她后怕,反而乱了道心。” 大护法点点头:“我明白。” …… 另一边,灵芝高高兴兴地回到小院时,乔薇薇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姬小修也在门口,两个孩子搬了小板凳,排排坐。 自从有了那幅画以后,乔薇薇再也不亲亲小月牙了,要知道从前,她可是早一次,晚一次,中途加餐好几次,夜里醒了再一次! 三岁的姬小修左脚搭在右腿上,小手插抱胸前,自以为神色冰冷实则充满幽怨地说:“呵,小没良心的!” 乔薇薇站起身来了。 姬小修恣意地扬起下巴:“现在才想亲,不给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帅气地递过了脸上的小月牙。 “灵芝。”乔薇薇却打他身前跑过去了。 “……”府君大人当场石化! 乔薇薇伸出了小胳膊:“灵芝。” 灵芝牵了她的手。 乔薇薇不走。 灵芝好气又好笑,将她一股脑儿地抱了起来:“长胖了啊,都疼手了。” 乔薇薇鼓起腮帮子,憋气,将圆滚滚的小肚子努力地憋了回去。 可没憋一会儿,憋不住了,小肚子biu的一下弹了出来,就听见啪啪啪三声,扣子全被弹掉了。 灵芝:“……” 乔薇薇:“……” 乔薇薇捂住眼。 没看见没看见。 …… 大比过后没多久,魔族的毕长老与刘长老便率领一队族人进入了中域。 他们是来找副盟主与秦轩的。 这不是魔族第一次派人过来了,早在龙珠第一次感应到魔尊的气息时,魔族便吓得来找副盟主讲和了。 但那次的感应十分微弱,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龙珠根本没能探测出魔尊出现的位置,这一次,魔尊的神识在中域逗留了整整半宿,被龙珠顺利地感应到了。 于是一大早,魔族的两位长老便抵达了副盟主的府邸。 下人去向副盟主通传时,副盟主正在喂儿子喝药。 秦轩是药罐子泡大的,虽靠着不计其数的天材地宝硬生生养到了结丹境,可身体还是很弱,昨夜露宿一宿,他回来便晕倒了。 秦轩喝完药,将药碗递给副盟主:“都是我拖累父亲了,要不是父亲总忙于照顾我,无暇处理域盟的事务,现在域盟盟主之位早已是父亲的囊中之物了。” 副盟主看着他道:“为父不稀罕什么盟主之位的,为父只想你好好的。” 秦轩道:“我听管家说,当初我被族人沉下海,是父亲及时赶到,将我捞了起来……父亲,您怎么确定我就是您的孩子呢?” 副盟主笑了:“难道海里还有第二个孩子吗?何况血脉相连,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和你娘的孩子。” 秦轩垂下了眸子,语气感伤地说道:“所以父亲耗费那么多灵力,甚至不惜降了修为也要给我续命吗?” 副盟主正色道:“别说是降一点修为,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又如何?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秦轩愧疚地低下头:“可是……我要是一直都好不了,是不是就一直都不能继承魔族了?” 秦轩的身子骨弱并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在死亡之海泡过,五脏六腑都受了损,捞上来后大半条命都没了,副盟主用大量的灵力与天材地宝养了他这么多年,可他依旧是没能痊愈。 秦轩不由地想到了那条小龙,那小东西比他泡得还久,理应比他病得更重才是,可他瞧她的样子,肥嘟嘟又圆溜溜,分明是已经大好了! 该死的!那小家伙是怎么好起来的?! 思量间,府里的管家走过来了,对副盟主拱了拱手,恭敬地禀报道:“老爷,魔族的毕长老与刘长老来了。” 副盟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出去一下,你先睡一觉,别的什么都不用想,一切还有我。” 秦轩无比感动地点点头,目送副盟主出去了。 副盟主在茶厅见到了二位长老,他客气地打了招呼:“毕长老,刘长老。” 毕长老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儿,话不多,表情有些严肃。 刘长老身宽体胖,待人挺和气,见面三分笑,与副盟主打过招呼后,开门见山地道明了来意:“龙珠昨夜感应到了魔尊大人的气息,请问魔尊大人可是已经来中域了?” 副盟主摇头:“昨夜是倾儿的一缕神识。” 听到这个答案,两位长老的脸上都没多太多诧异,毕竟以魔尊的修为确实很难进入中域,除非她狠狠地压制自己的境界,瞒过中域的天道法则。 可一旦她这么做了,龙珠便也感应不到她的气息了。 刘长老叹道:“我猜也是神识,能带我们去魔尊神识出现的地方看看吗?” 副盟主道:“在半月坛东面百里之外的一座荒山,二位长老请随我来。” 三人来到了魔龙现身的山脉。 进入山脉后,龙珠便开始隐隐发亮了,在龙珠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狐妖的山洞。 龙珠的光一下子强烈了好几倍,这说明魔龙的气息在这里最为浓烈。 三人进了山洞。 毕长老独自拿着龙珠,在洞内探来探去。 刘长老笑着望向副盟主道:“我们这次来还有第二件事,是关于少主继承魔族一事,请问少主如今可能化形了?” 副盟主叹了口气道:“轩儿身子骨太弱,尚不能化形。” 一直沉默的毕长老突然开了口:“是吗?那这个是什么?” 副盟主与刘长老朝着毕长老手中的龙珠望了过去,就见金色的珠体内隐隐浮现起一团云雾,而云雾中,盘踞着一条黑光幽幽的魔龙,魔龙的怀里,又团着一条酣睡的小龙。 ------题外话------ 哎呀呀,纸要包不住火了! 又是悄咪咪的二更,这次会有人发现吗?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2】情窦初开,床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3】二更 冥界是六界之中最为特殊的存在,它里头的人或物不能随意地到其余五界去,哪怕去了,也只是元神或魂体,崔判官持证上岗,是个例外,另一个例外就是腾蛇了。 腾蛇自打来了千岚宗,就被当成祖宗一般供着了,许宗主除了每月定期来查看它是否安好外,别的时候都不会过来打搅它。 它一个人霸占一整座山峰,不仅有山有树还有水,外人不来的时候,它不用维持小青龙的样子,便以腾蛇的面目出现。 腾蛇虽名字里有蛇,实则健硕的体积都更接近龙族一些,它身上也有着十分坚固的鳞片,背上长着一双翅膀,据说有些厉害的腾蛇能够在头上长出角来,那便更像龙了。 姬小修与乔薇薇手拉手走到后山时,腾蛇正半截身子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尾巴惬意地泡在水里,一旁摆着一个新鲜的果盘,和一篮厨房刚送来的餐后小点——中域小龙虾。 乔薇薇看见了小龙虾:“唔?” 甩开姬小修的手,哒哒哒哒地跑过去了。 可不等她下嘴,腾蛇把东西收起来了。 腾蛇可是很爱吃独食的! 姬小修双手背在背后,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道:“腾蛇,你设个结界,我要带她训练。” 腾蛇翻了个白眼。 姬小修笑得萌萌哒:“小飞龙~” 腾蛇表示他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可完全抵挡不住被叫“小飞龙”的诱惑! “吼吼吼吼!”腾蛇兴奋地飞上半空,威武霸气地吐出了一道光波,光波在半空弥漫开来,瞬间将整座山峰罩住。 姬小修满意地拍了拍手:“好了,这样就不会人发现我们在做什么了!那谁,小龙,过来!” 他头也不回地勾了勾手指,勾了半天没反应,他立马转过身,就见本该站在他身后的乔薇薇不知怎的突然不见了! 他抬起小脑袋,腾蛇也不见了。 须臾,一旁的小洞府里传来了腾蛇无比凄厉的惨叫—— “啊——” “啊——” “啊啊啊啊啊——” 姬小修迈着小短腿儿走向洞府,一进去便瞧见乔薇薇的小手抓着腾蛇的尾巴,嘭嘭嘭嘭地往下砸。 腾蛇被砸得鼻青脸肿、目眩头摇、口吐白沫、两眼冒金星。 终于,一大波小龙虾从腾蛇的隐形乾坤袋里掉出来了。 乔薇薇将腾蛇一扔,走过去,弯下身,一手一只小龙虾,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腾蛇蜷缩在墙角,小翅膀抱住猪头一样的脑袋,泪流满面。 论吃独食的代价。 乔薇薇吃饱后,龙尾巴吧嗒一下跑出来了。 她欢快地摇了摇尾巴,学着腾蛇的样子,躺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晒起了圆滚滚的小肚皮。 姬小修可不是带她过来晒肚皮的! 虽然那肚皮白白的、圆圆的,戳一戳还软软的,能把人的心都弄化了…… 三岁的姬小修清了清嗓子,抽回手,回味了一下残留在指尖的软糯,一本正经地说:“魔龙先天体质的优势,生来就是最强悍的存在,不需要修习功法,也不用借助法器与灵器,只用不断地激发自身的潜能就够了。你们魔龙一族一共有两种血统——冰魔龙与火魔龙,我记得你娘是一头火魔龙,你十有八九也是。来,先试试喷火。” 乔薇薇不动。 三岁的姬小修老父亲似的叹了口气,循循善诱地哄道:“一个火灵根的修士能调动天地间的火灵力,可火魔龙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火灵力,比天地间的火灵力还要精纯数倍甚至十数倍,你要是能喷火了,就差不多能和你娘一样厉害了。” 姬小修夸张地说。 乔薇薇一脸懵懂地看向他。 姬小修寻思着她可能没听明白,于是冲腾蛇打了个响指:“小飞龙,火!” 腾蛇张开嘴,一道大火朝着姬小修喷了过来,姬小修被烧糊了…… 一阵凉风吹过,姬小修生无可恋地吐出一口黑烟:“我让你喷火……没让你喷我……” 小魔龙喷不出火来。 毕竟还小,这又不是出生就能发挥的技能,姬小修决定先不操之过急,先从最基础的本领练起:“修士往往借助御剑来飞行,而你们魔龙似乎天生便能腾云驾雾,如果你会腾云驾雾了,打不过别人没关系,还能跑。” 魔龙飞行与人走路是一个道理,不用刻意激发,基本都能会,乔薇薇已经能走路了,化形后的小魔龙应当也能上天了。 “这个比喷火容易,来,你试试。” 姬小修再不敢让腾蛇做示范了,他亲自将小魔龙带到了山顶:“待会儿你从这里飞下去。” 小魔龙往后缩了缩。 姬小修踮起脚尖,轻轻地摸了摸她脑袋:“别怕,我在下面等你。” 姬小修呼哧呼哧地跑了下去,站在绿油油的大草坪上,朝不停往后缩的小魔龙挥了挥手:“飞下来!” 小魔龙不飞。 姬小修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颗小糖豆。 小魔龙唰的飞出去了! “这才对嘛。”姬小修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可不待他高兴够,天空的小魔龙便扑腾着爪子,瓜啦啦地坠下来了! 姬小修连逃都来不及,便被失去平衡的小魔龙重重地砸进了坑里。 姬小修当场晕了过去…… 乔薇薇成了龙族史上第一条因体重而飞不起来的小胖龙。 …… 这边,姬小修带着乔薇薇秘密地训练,另一边,灵芝却是拿着自己在新弟子大比上赢来的木系功法去了新弟子院。 功法上的字她差不多都认识,可连起来,有几个地方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灵芝师叔!” “灵芝师叔!” 新弟子们见到她,十分热切地打了招呼。 一个女弟子上前道:“灵芝师叔,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灵芝抿了抿唇,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有事找你们大师兄。” 女弟子笑道:“他在练剑,灵芝师叔稍等,我这就去叫他!” 灵芝拉住她:“不必了,我自己去。” 女弟子给灵芝带了路。 灵芝进入教练场时,余杰已经练完了,刚放下兵器,满头大汗,脸颊微红,衣衫被汗水湿透,呼吸苍劲而有力。 灵芝也不过是才开窍的年纪,更有欲望的东西她领会不了,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很好看,哪哪儿都好看。 余杰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看,愕然了一瞬,很快,露出温暖的笑容来:“是灵芝师叔来了,师叔是来找我的吗?” 灵芝点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见他会不好意思,她垂下眸子,低低地说道:“我……我能进来吗?” 余杰微笑道:“当然。” 这是习武的地方,谁都能来的。 有机灵的弟子瞧出了端倪,拉着同伴笑眯眯地离开了。 偌大的场地只剩下灵芝与余杰,灵芝更难为情了。 余杰目光温和地看向她:“灵芝师叔找我什么事?” 灵芝低头,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灵芝。” 余杰笑了笑:“礼不可废。” 灵芝撇嘴儿:“那好吧。”说着,将手中的功法递给他,“我有几个地方看不明白。” 余杰瞟了一眼上面的五个大字——斗转七莲诀,会意道:“这是你在大比上赢来的功法,我不方便过目,你可以请教大护法。” 灵芝说道:“没关系的,这是木系功法,你正好也用得着。” 余杰是火木双灵根,这套功法确实对他有用,但这不是他的东西,他不能看。 余杰笑道:“师叔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师叔拼着性命才赢来的功夫,我不能白白地享用了。” 灵芝就道:“不算白白享用啊,你帮了我这么多忙、送了我这么多东西,只是一本功法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余杰无奈地笑了:“师叔知不知道这本功法究竟有重要?天、地、玄、黄,千岚宗最厉害的功法也不过是玄级中品,这本斗转千莲诀却是玄级上品,要不是创造它的人没什么名气,它早该是一本地级功法了。” 地级功法在中域简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据说连域盟也拿不出几本。 这些灵芝都知道,可灵芝就是想给他看。 余杰的态度很坚决。 灵芝无法,只得放弃了:“那好吧,你不看功法就是了,可教我认几个字总是没关系的吧?我有几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怕师父她笑我笨,不敢去找她老人家。” 余杰已经拒绝了灵芝一次,不大好拒绝第二次,笑着应下了。 灵芝眼睛一亮:“那我下午来找你?” 余杰顿了顿,含笑说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明天吧,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灵芝甜甜一笑:“嗯!” …… 与余杰定下约定后,灵芝快速地出了新弟子院,等她走出门口才想起方才忘记问红果果的事了,不知道他吃了没有,有没有用。 下午灵芝放假,灵芝想带乔薇薇与姬小修上街转转,可找了半天不见人,问了院子里的下人才知两个孩子去后山找小青龙了。 灵芝想了想,决定自己下山。 灵芝带上灵石去了北镇。 千岚宗也在北镇盘下了一间铺子,主要售卖法器、灵植以及接收一些棘手的任务。 千岚宗集体突破的消息传了出去,灵芝与天灵根少女又在新弟子大比上取得了傲人的成绩,慕名而来的人很多,铺子有些忙不过来。 灵芝便是抽空过来打个下手的。 她刚进铺子,便在后院瞟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余师兄?”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下午有事吗? 难道……他也是来铺子帮忙的? 灵芝觉得二人太有缘了,这样都能碰上,她心情雀跃地走过去,刚走到穿堂口,就在余杰的对面看见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多谢了,任务的话我一个人去做就可以了,不用师侄陪着。”天灵根少女淡淡一笑,鹅黄色的面纱在微风中轻轻地舞动,衬得她一双绝美的眼眸犹如清泉一般动人。 “那……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余师兄说罢,转身朝这边走来了。 灵芝赶忙躲进了一旁的茅房。 茅房中,一个男人刚脱下裤子。 男人:“……” 灵芝:“……” 灵芝面红耳赤地出了茅房。 天灵根少女打她面前走过去,她一把抓住了她的凝脂皓腕:“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在说什么?”天灵根少女睨了灵芝一眼,目光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扫了扫,淡淡一笑,“啊,你说余师侄啊。” 天灵根少女抛出一个东西。 灵芝抬手接住,她定睛一看,赫然是她送给余杰的红果子。 这种果子,天灵根少女曾见灵芝吃过,猜到是灵芝送给余杰的。 天灵根少女清高地笑了笑:“没想到吧,你心心念念去巴结的人,转头来却借花献佛,厚着脸皮巴结我,这东西我不稀罕,你替我还给他,顺便劳烦你告诉他,我是上仙的血脉,不是什么男人都高攀得起的。” 灵芝的脸火辣辣地烫,从没有哪一刻像眼下这样,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让人撕了下来,狠狠地踩在地上。 灵芝捏紧了拳头:“你既然不想要,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我拒绝了,你不就看不到这出好戏了?”天灵根少女抽回了被灵芝抓住的皓腕,讥讽道,“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什么男欢女爱,长点心吧!” ------题外话------ 虎摸灵芝姐姐一秒~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4】薇薇虐少主 灵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铺子的,接下来的几日,她都没再去找余杰。 可北镇就这么大,她不去找他,不代表碰不到他。 “灵芝师叔。”余杰在千岚宗的铺子门口碰到了灵芝,笑着与她打了招呼,“灵芝师叔,你那天没来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灵芝的情绪有些低落。 余杰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二愣子,几乎是从见灵芝的第一眼他便察觉到了灵芝的不对劲,他回想了一番灵芝这几日所做的事,除了修炼便没什么特别的,他实在是不明白灵芝的症结在哪里。 他顿了顿,揣测地问道:“灵芝师叔可是担心自己是水灵根,修习木系功法可能会走火入魔?虽然我没见过这样的先例,但如果大护法都说可以,那应当是没有问题。” 灵芝没接他的话,而是突然问道:“你喜欢秦师姐吗?” 天灵根少女比灵芝大两岁,又早灵芝一步入宗门,从资历上看,灵芝确实得称呼她一声师姐。 余杰俨然没料到灵芝会这么问,不禁愣了一下。 灵芝委屈地说道:“我都看见了。” 余杰正要问你看见什么了,灵芝摊开掌心,露出了那颗鲜红的宛若樱桃一般的小果实。 任谁把原主送自己的东西转送他人却被原主撞破,都不会感到十分自在。 余杰的神色僵住了。 灵芝低声道:“我知道东西送给你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你自己吃了我会很高兴,你要送人我也不介意,可为什么偏偏是她?你就看不出来我和她水火不容吗?” 余杰当然看出来了,所以他才避开了灵芝去送…… 灵芝接着道:“还是你就那么喜欢她?宁愿做这个恶人,也要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送给她?” 余杰的脸色有些尴尬:“这件事原本该拦在肚子里的……” 灵芝想说,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那家伙早看出来了,还让我转告你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灵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余杰没问灵芝是怎么拿到这个果子的,他想,那已经不重要了,他打错了算盘,本以为二人平时练话都不说一句,秦师叔就算从他这里收到什么东西都不会告诉灵芝,哪知这么快就给东窗事发了。 果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余杰惭愧地叹了口气:“灵芝,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 灵芝难过地说道:“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又给我妹妹买金扇子,又送给我法器和乾坤袋,还去救我,还送我书……” 余杰听到这里,方知灵芝真正在难过什么了,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灵芝一眼:“你……” 他欲言又止,顿了顿,终究选择不去戳破,而是低声说:“是大护法让我照顾你的,那些东西,也都是她授意我给你的,她其实对你很好,但她怕你会骄傲,会不思进取,所以才拜托了我,时不时地照顾你一下。她本想过用自己的亲传弟子,可又怕让你猜出来……” 这话简直让灵芝的心跌进了谷底,他这会子倒是宁愿他左右逢源,也不希望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听从了师父的命令:“要是我师父没拜托你,你是不是连话都不会我说了?” 余杰语重心长道:“你终究是我师叔,我怎么会不和你说话?” 灵芝气红了眼眶,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铺子。 余杰担心她不想看到自己,没有追上来。 灵芝又气又憋屈地来到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原本想买些东西,这会子却没了心情,她脚步一转,往人少的巷子走了过去。 殊不知一道暗影,悄然尾随着她,一直到她进了巷子,暗影的主人猛地扑了上来! 灵芝心中警铃大作:“谁?” 却没机会知道是谁了。 结丹境的高手,不是一个筑基小圆满能够抵挡的。 秦轩使了个定身术,将灵芝死死地定在了那里。 双尾赤鹰化作青年修士走了过来:“少主,就是她吗?” 秦轩淡笑道:“没错,就是她,她是小魔龙在人间的姐姐,有了她,我们就能接近小魔龙,拿到龙丹了。” 双尾赤鹰撑开了一个结界,让外人看不进来这条巷子。 秦轩拿出一颗易形珠,取了两滴灵芝的手指血,随后他握紧易形珠,催动灵力,一道红光闪过,他变成了灵芝的样子。 可徒有其表还不够,他的修为也必须降到灵芝的筑基期,包括灵芝的灵根。 有易形珠在,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易形珠当然变不出真正的混沌灵根,但瞒过那些测验石还是不成问题。 一会儿后,秦轩便彻头彻尾地成为第二个灵芝了。 青年修士惊讶地看着他:“少主,真的太像了!” 他是魔禽,他的五感比修士们要强悍许多,可连他都辨别不出差别,千岚宗一定也没办法识破少主的伪装。 秦轩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了,易形珠可是仙家法器。” 易形过后的秦轩,按照早已勘察好的路线,御剑飞回了千岚宗。 “灵芝师叔好!” “灵芝师叔!” “灵芝师姐!” “灵芝师妹!” 一路上,不时有人与秦轩打招呼,秦轩微笑着回应,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像灵芝这样的姑娘,出身贫寒,没架子,心思单纯,为人处世简单,模仿起来并不难。 双尾赤鹰早将千岚宗的地形看得一清二楚了,要找到灵芝的院子也不难。 秦轩走回灵芝的院子时,恰巧邻居的院门口碰到了天灵根少女,秦轩看也没看天灵根少女一眼,面无表情地打她面前走过去了。 天灵根少女不屑地嗤了一声:“装什么清高!” 成功瞒过天灵根少女的秦轩,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灵芝的院子除了灵芝自己外,还居住着两个孩子,一个奶娘,两个促使丫鬟。 下人们全都在,孩子却不知野到哪儿去了。 就在秦轩思索着孩子的下落时,一条矫健的小青龙驮着两个累得睡着的孩子回来了。 这几日姬小修没事便拉着小魔龙训练,把自己和乔薇薇都累得半死,每天都是让腾蛇给驮回来的。 奶娘赶忙去抱姬小修,顺便给“灵芝”使了个眼色,表示谁的妹妹谁去抱,那个小秤砣她可抱不动! 秦轩想过自己易容成灵芝后,会有大量的机会接触小魔龙,可他没料到机会来得如此快、如此迅猛。 也好。 早挖内丹,早成事! 秦轩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波光,微笑着走上前,伸出胳膊,轻轻松松地抱过了乔薇薇。 结果就听见咚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谁能告诉他这孩子为什么这么重?这怕不是一条魔龙,是一条铅龙吧! 秦轩的两条胳膊当场麻掉了,一直到晚上都没能恢复知觉。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乔薇薇露出白花花的小肚皮,四仰八叉地摊在床上,毫无防备打着小呼噜,他却连把刀都握不住。 等他好不容易恢复如初了,又开始吃晚饭了。 秦轩想,不着急,他有一整晚的时间,他不信等不到机会。 夜里,乔薇薇泡了个花瓣浴,趴在床上,香喷喷睡着了。 秦轩等啊等,等到乔薇薇的鼻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他才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匕首。 这并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专程用来屠龙的灭龙斩,它能斩破任何一种龙鳞,尤其乔薇薇还只是一条幼龙,就不堪一击了。 夜色幽静,整个院子的人都睡着了,没人听到屋子里的声音。 秦轩阴测测地勾起唇角,撩开乔薇薇的衣裳,露出她圆滚滚的小肚皮,随后,他倾过身子,用刀尖对准了乔薇薇的小肚皮。 就在他即将一刀划开乔薇薇的小肚皮时,他如墨的青丝落在了乔薇薇的脸上,掠过乔薇薇的小鼻尖,乔薇薇鼻子一痒:“阿——嚏!” 秦轩被小魔龙一个喷嚏打飞了,哐啷一声撞在墙壁上,重重地跌了下来,脑袋磕在桌上,被反推得整个人朝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掉落的匕首上! 秦少主:“啊——” ------题外话------ 这个月没有31号,明天就月底,还有票票的小伙伴们不要浪费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5】二更 “灵芝”受伤了,伤得有点儿不是地方,大护法派了懂医术的弟子来,“灵芝”捂着不让看。 懂医术的弟子瞅了一眼“灵芝”捂着的地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回到院子,给秦轩开了一盒痔疮膏。 秦轩看着上面的字:“……” 灭龙斩是能连魔龙都能伤到的东西,秦轩这样的就更不在话下了,更别提他身子骨弱,一刀戳进去,他几乎是当场昏死过去,又活活疼醒过来。 要不是身上带着救命的丹药,他已经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了。 秦轩服了药,趴在床上静养。 乔薇薇和姬小修手拉手地出去了。 易形珠原本可维持半月的状态,但昨夜被灭龙斩伤到,只剩下几个时辰了,天黑前他必须得到龙丹,否则他就暴露了,届时别说龙丹了,他能不能安全地离开千岚宗都难讲了。 可他现在受着伤,怕是挖不了龙丹…… 该怎么办呢? 就在秦轩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位中域的魔修找上门了。 千岚宗自创办宗门以来,没少接各种棘手的任务,通常这些任务都会获得一定的报酬,若是遇上贫苦老百姓,也可以免酬。 可一名魔修,实在是闻所未闻。 接待魔修的是三护法陆元稹,陆元稹向魔修了解完信息后,即刻去了许宗主的院子。 许宗主正在打坐,见他火急火燎地过来,古怪地睨了他一眼:“陆元稹,你这么大老远地跑来找本宗主,不会是想说那个魔修的生意吧?” 陆元稹道:“那位魔修实在可怜,他前几年结丹,被天雷劈中,虽是捡回了一条命,却伤到了根基,他弟弟为了治好他的伤势一直在等待菩提子,奈何今年菩提子根本就没有动静,他弟弟又听说寒冰山脉有一株奇特的浆果能治疗他的伤势,于是瞒着他偷偷地去了。他是好几天后看到他弟弟的来信才知道他弟弟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此番找上门来,就是希望我们能帮他找到他弟弟。” 许宗主对魔道深恶痛绝,听了这感人肺腑的故事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不屑地嗤了一声:“这种事,他何不去找域盟?何不去找万象宗?” 陆元稹指了指许宗主:“他说他是慕您老人家的名而来的。” 许宗主掸了掸宽袖,无比坚决地说道:“你去告诉他,我们千岚宗乃名门正派,不接魔修的生意!” 陆元稹:“一万上品灵石。” 许宗主:“但人命关天,不分正邪。” 陆元稹:“……” …… 那位魔修姓郑,得知千岚宗接下郑魔修的生意时,秦轩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寒冰山脉位于中域边界,翻过山脉再往东便是魔族的地界,那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想要在那里寻人,千岚宗非出动所有高手不可,一旦他们全都走了,他便能为所欲为了。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许宗主便与雷尊者、大护法、二护法以及三护法集体出动了,留下刘执事坐镇千岚宗。 秦轩向刘执事请了个假:“……我好多了,我想带薇薇下山买点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刘执事爽快地应允了,“要我给你找辆马车吗?” “嗯?”秦轩一愣,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坐马车? 刘执事笑道:“小师叔他不爱御剑。” 这倒是提醒了秦轩,那两个孩子形影不离的,他只带一个,未免太奇怪了些。 他感激了看了刘执事一眼,笑容可掬地说道:“那就麻烦刘执事帮我准备一辆马车了。” 刘执事心道,这孩子平日里也是个客气的,却没笑得这么甜呀…… 刘执事还是把马车备好了,下午,腾蛇将呼呼大睡的乔薇薇与姬小修驮了回来。 秦轩用力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 车夫是千岚宗的杂役,没什么修为,只是个练气中期,秦轩解决掉他并不困难。 “灵芝师叔,今天想去哪儿啊?”车夫问道。 秦轩眼神一闪,看了看身旁睡得香甜的孩子,唇角浮现起一抹冷笑:“我平时去哪儿,今天就去哪儿吧。” 车夫道:“那就是咱们的铺子?” 秦轩笑道:“嗯,就咱们的铺子。” “好嘞!”车夫挥动了手里的鞭子,马车慢悠悠地驶了出去。 大家都是能御剑的修士,这条山路平时没什么人走动,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马蹄声便是车轱辘转动的咯吱咯吱声。 车夫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儿。 秦轩如同狩猎的苍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一直到马车出了千岚宗的地界,秦轩才忽然掐了个法诀,车夫与骏马齐齐定住了。 秦轩忍住某个不可言说之处的剧烈疼痛,将车夫推下地,随后,秦轩摸出一颗碧绿的传送珠,进入了传送阵。 与他一道进入传送阵的还有一直在山下待命的双尾赤鹰。 秦轩要去的地方是魔族,但千岚宗没有直达魔族的传送阵,域盟附近倒是有一个,可他不敢冒用那一个。 这颗珠子是他师父亲手建造的空间通道,出口在寒冰山脉,离魔族不远。 不出意外的话,他过去的路上并不会碰上千岚宗的人。 他运气不错,千岚宗是先乘坐飞舟去中域,再利用中域的传送阵进去寒冰山脉,不仅时间上比秦轩要晚一些,到达的地点也在寒冰山脉的另一面。 秦轩完美地避开了威胁。 马车停靠在一座白茫茫的山谷中。 青年修士怕冷,用灵力给自己变了一件加厚的氅衣:“少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轩眼神冰冷地说道:“没有魔族的令牌,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过边界,就算我是魔族的少主也不能,在这里等着好了,我用了师父的传送阵,她一定知道我来了,很快便会找来。” 青年修士看着秦轩渐渐变回来的脸:“少主你……” 秦轩面色苍白道:“易形珠的时效过了。” 比他估计的还要快,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不然这会子就该在千岚宗原形毕露了。 “少主,我好冷。”青年修士说。 双尾赤鹰是火属性的魔禽,寻常的冰天雪地倒还罢了,可这里靠近死亡之海,除了山脉本身的寒冰之气,还有死亡之海的瘴气,他有些难受。 秦轩也并没有多好受,事实上,化神境以下的修士在这里都不会太好受。 姬小修是被冻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千岚宗的马车里,乔薇薇躺在他身边。 如果他记得没错,眼下正值夏天,他怎么会冻得浑身发抖? 一阵北风刮了过来,吹起马车的窗帘,姬小修透过帘幕的缝隙,看见了外头的光景。 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一望无垠。 空气中传来一阵彻骨的寒意,以及一丝死亡一般的气息。 “这是……寒冰山脉?” 姬小修的眸光冷下来了,他可不认为千岚宗的人会把两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 他探出冰凉的小手,挑开了面前的车帘,结果就瞧见两个年轻的修士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升了一簇篝火。 二人侧对着姬小修,左边的修士年纪要轻一些,长了一张干净的面孔,容颜精致,气色略有些苍白;右边的修士头红发,身材高大,却十分精瘦,他长了一只异于常人的鹰钩鼻,一双犀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一看便不是人。 姬小修元神出窍,进入冥界窥伺了二人一番:“结丹魔修,双尾赤鹰,元神被锁住了?呵,有意思。” 元神被锁住,就意味着不能随意地带进冥界杀掉。 姬小修叫醒了乔薇薇。 乔薇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小呵欠。 姬小修忙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热乎乎的小手,偷偷地下了马车。 ------题外话------ 嗯,离真相大白不远了,准备好一大波狗血来袭了咩?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6】祭司驾到,南海鲛人 这里的寒气会大大降低修士的警觉性,等二人烧好了一壶水,准备拿上去给两个孩子喝上两口时,才发现马车里的孩子已经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青年修士勃然变色:“少主!孩子不见了!” 秦轩的脸色沉了下来:“还不去找!” “是!”青年修士一把化作双尾赤鹰,在一望无垠的冰原上搜索了起来。 姬小修与乔薇薇躲进了一个冰洞。 “感应石!”秦轩对青年修士说。 青年修士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颗魔族的感应石,这块石头并不如龙珠好用,但也能感应到一丝龙气。 乔薇薇不化形成小魔龙时是没有龙气外溢的,只有被她打了标记的府君大人的元神中透着一丝丝龙气,而府君大人带着乔薇薇进入冥界后,这丝龙气也没了。 感应石没有反应。 “难道他们已经走远了吗?”青年修士问道。 秦轩冷声道:“不可能,他们一定是用什么法子避过了感应石。” 凡人的身体不能进入冥界,这是违反天道法则的事,一旦进去了,便会被冥界的天道法则销毁,因此府君大人的元神与乔薇薇虽是进入冥界了,可姬小修还在洞里躺着。 府君大人也没有办法让乔薇薇一个孩子抓着“死掉”的姬小修在风雪中前行,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府君大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舍弃肉身,但那是万不得已的选择,眼下,他还不想这么做,毕竟,找到一个契合他元神的肉身不容易,而既要契合,还要能在千岚宗来去自如的就更不容易了。 当初百般这副身体,真到了快要舍弃时,才发现它是最合适的。 咕~ 乔薇薇的肚子叫了。 府君大人扶额:“要吃东西了吗?” 乔薇薇点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像条嗷嗷待哺的小奶龙。 府君大人其实并不能离开肉身太久,一旦肉身彻底冷下来,元神便很难归位了。 一个饿了,一个要元神归位,似乎怎么样都不能继续待在冥界了。 府君大人抱着乔薇薇回到山洞。 恰巧此时,秦轩也让青年修士收好了感应石:“再找找吧。” 青年修士再度化作双尾赤鹰,在天空盘旋了起来。 姬小修拉着乔薇薇的手,跑出了山洞。 双尾赤鹰一眼看见了地上移动的小身影,尖啸一声,朝着二人俯冲而下。 眼看着他就要抓住二人,姬小修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雷灵丹,朝着双尾赤鹰狠狠地砸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巨响,双尾赤鹰惨叫着跌在了地上。 乔薇薇流口水。 姬小修拉着她的手:“鸟不好吃,快走!” 乔薇薇乖乖地走了。 秦轩听到了巨响,御剑飞了过来,就看见双尾赤鹰血淋淋地躺在雪地中,一只翅膀都给炸糊了。 秦轩喂了它一颗疗伤的丹药,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姬小修又扔出了一颗雷灵丹。 秦轩身形一闪,避过了。 姬小修唰唰唰地掏出了五颗,朝着秦轩“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 秦轩躲过了四颗,却没躲过第五颗,第五颗砸中了他的飞剑,飞剑嘭的一声炸开了! 秦轩及时弃了剑,撑开结界挡住雷灵力的余波。 姬小修继续拉着乔薇薇往前跑,跑过前方的峡谷就到了千岚宗此行的目的地,许宗主等人应当在赶来的路上了。 秦轩并不认为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他只觉得他们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巧往千岚宗的目的地跑去了,秦轩可不会给他们逃生的机会。 就在姬小修与乔薇薇即将冲进峡谷时,秦轩猛地毁掉了两旁的山体,山体轰隆隆地塌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堵塞了峡谷。 姬小修看了看峡谷的高度,对乔薇薇道:“化形!” 嘭! 小魔龙出来了。 姬小修抱住她脖子:“飞过去!” 小魔龙飞了几下,飞不动。 秦轩第一次见到小魔龙的本体,没想到这么漂亮,那泛着黑光的龙鳞,崭新又锃亮,再配上那象征高贵的身躯,简直就是六界最完美、最宝贵的存在。 秦轩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姬小修感受到了秦轩的不怀好意,目光锁定秦轩道:“火!” 小魔龙张开嘴:“呼呼~” 却只吐出了一团小烟雾。 秦轩讥讽一笑,抽出灭龙斩,对准小魔龙的脑袋,狠狠地斩了过来! 姬小修抱着小魔龙一滚,呼啦啦地滚到了一旁。 秦轩扑了个空,眼神一冷,又赶忙朝着二人杀来了。 索性姬小修还有不少许宗主给的……好吧,自己偷的……雷灵丹。 姬小修将雷灵丹不要钱似的砸了出去。 正在中域准备进入传送阵的许宗主:莫名有些肉痛,不知道是为什么! 雷灵丹抵挡了一阵,姬小修抓着变回人形的乔薇薇飞快地朝前另一个山洞跑去。 秦轩一飞而至,眼看着要追上了,却在洞口处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挡住了。 姬小修疑惑地扭过头,只见秦轩不停地撞啊撞,却始终撞不进来。 “莫非这个山洞有结界?”姬小修看了看与乔薇薇拉着的小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松开乔薇薇的手,走到洞口,抬手摸了摸,果真摸着了一道冷冰冰的屏障。 姬小修的眸子一下子瞪圆了。 秦轩冷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姬小修。 姬小修得意地笑了。 秦轩听不见姬小修的声音,可看他嘴型,俨然是在说:“你进来呀,你进来呀!” 秦轩气得胸口都痛了! 他不高兴,姬小修就高兴了。 姬小修吹了声口哨,双手背在身后,扬起下巴,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可他没走几步,笑容僵住了。 小龙呢? 小龙哪儿去了?! 姬小修哒哒哒哒地朝着山洞深处跑了过去,越往里,他越是惊奇,因为过了那个狭窄的洞口后,他似乎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虽依旧是岩洞,却大得出奇,洞顶悬挂着冰蓝色与淡紫色的冰凌,冰凌的光映射在石壁上,也投映贯穿了整条岩洞的溪水上。 随着姬小修的不断深入,溪水渐渐变得开阔。 姬小修顺着溪水,进入了另一个岩洞,这个岩洞更精致了,不仅有发着光的冰凌,还有冰雕、冰树、冰果…… 一眼看去,像一座天然水晶宫。 而在这座天然水晶宫的中央,有一个悬挂的笼子,乔薇薇就坐在笼子里,怀里抱着一个小鱼篓,她正抓着鲜嫩多汁的小冰鱼,一条一条往嘴里送。 这小蠢龙,知不知道自己被抓了?! 等等,她该不会是自己钻进笼子的吧…… 姬小修简直要风中凌乱了。 …… 洞外,秦轩想尽办法,始终破不了结界,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从天而降。 女子肌肤如雪,容颜精致,五官像是被老天爷精心雕琢过,每一处都美得不可方物。 她落地的一霎,像一朵倾世冰莲,在雪域之巅怦然绽放。 秦轩每次见她,都能发现她比以往更令人惊艳,他收回视线,拱手行了一礼:“师父。” 青年修士也拖着受伤的身躯赶来了:“祭司!” 姚祭司轻抬玉手,指尖打出一道灵力,瞬间修复了青年修士的伤口。 青年修士喜色道:“多谢祭司!” 女子淡淡地说道:“出了什么事?小龙呢?” 秦轩蹙眉道:“小龙进去了,这里不知让谁设了结界,我竟然闯不进去。” 女子拂袖一挥,一道透明的屏障隐隐约约地显现了出来,她的手贴上屏障,却听见咝的一声,她掌心仿佛被灼伤了似的,冒出了一道轻烟。 秦轩面色一变:“师父!” 姚祭司淡淡地抽回手来,手心被灼伤的地方,不过须臾便恢复如常:“我没事。” 秦轩问道:“师父,这结界好生厉害,什么人设下?” 女子薄唇轻启道:“南海鲛人。” …… 另一边,姬小修与洞府的“居民”会面了,他没料到竟然是一大群神色冰冷的南海鲛人。 鲛人是一种奇异的种族,人身鱼尾,男俊女美,他们拥有天地间最完美的容貌,每一个鲛人都像是从壁画里走下来似的,他们的歌声如天籁一般动人,传闻他们的歌声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听到鲛人唱歌,便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灵魂交出去。 甚至有传闻说,鲛人族的强悍魂力就是吞噬了太多被迷者的魂魄而得来的。 姬小修想,传闻都是假的。 因为这些鲛人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还全都凶巴巴的! 一名男性鲛人浮在水中,用手里的长矛戳了戳姬小修的头发:“小子,你是不是魔族的?!” 姬小修说道:“我不是魔族的,我们只是不小心闯进来了,无意冒犯你们,你们放我们走吧。” 男性鲛人在他身上嗅了嗅,确定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对他道:“你走可以,她不行!她是魔龙,我们要杀了她!” 他话音一落,姬小修的目光冷了下来。 下一秒,原本还置身在岩洞的鲛人们,全都呼啦啦地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这里雾蒙蒙的,只遥远的天际透来一丝朦胧的光。 府君大人的元神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强大的威压,如泰山一般碾压着众鲛人的元神。 鲛人们惊呆了,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怎么会突然就离开岩洞了,难道是结界破了? 府君大人冷漠的声音在众人的头顶徐徐响起:“她死了,你们所有人都得和她陪葬。” “也包括你自己吗?” 一道温柔又缥缈的声音自众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这声音倒是极为好听的,像是柔软的云,也像清冽的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惬意,听得人通体舒畅。 这是一个已经化出了双腿的女鲛人,她的身材较寻常女子高挑一些,披着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容颜精致,气质空灵。 她有一双世上最美丽的眼睛,府君大人活了几万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六界之中见到这么美丽的明眸。 那群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鲛人像见了救星似的朝着她望了过去:“王后!” 府君大人薄唇微微勾起:“原来是鲛人族的王后。” 鲛人族王后缓缓地笑了笑,拂袖一挥,天际浮现起了一道素白的身影,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魔族的祭司:“现在,府君大人还要杀了我的族人吗?” 府君大人淡淡笑道:“不杀,你有办法对付她吗?” 鲛人族王后道:“至少能坚持到千岚宗的修士赶过来。” 府君大人眯了眯眼。 鲛人族王后道:“我们鲛人族与魔族势不两立,但与笼子里的那条小龙相比,外头那些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敌。” “小龙?”这是他之后,第一个看穿乔薇薇本体的人。 鲛人族王后温柔地说道:“府君大人不必惊讶,毕竟除了这个,我也没别的本事了。” 府君大人道:“王后倒是诚实。” 鲛人族王后道:“现在,可以放了我的族人吗?” 府君大人可没那么好说话:“王后有本事,就自己带他们出去,没本事,就让他们留下做本君的人质,什么时候千岚宗的人来了,本君便什么时候把他们放了。” 元神不能离体太久,谁知道千岚宗的人什么时候过来,万一是半夜,鲛人的身体都凉透了,那即便府君大人把他们的元神放了,他们也归不了位了。 鲛人族王后道:“府君大人,其实我们可以合作。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鲛人一族会被困在寒冰山脉吗?” “被困?”府君大人眉梢一挑。 鲛人族王后点点头:“是的。我们原本是南海鲛人,居住于南海鲛宫,千年前,仙尊大寿,我与我夫君带领部分族人奔赴仙界为仙尊贺寿……不曾想回来的路上,族里竟然出现了叛徒,联合魔族的人想要杀害我们,我夫君遭了他们的暗算,伤势严重,但我夫君并没有让他们得逞,我夫君拼劲全力击退了他们……只是我夫君与族人全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南海,我夫君担心那些人卷土重来,便燃烧他的元神设下了这个结界。” 府君大人的重点本该是魔族为何要攻打鲛人族,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可他看了一眼笼子里的乔薇薇,又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那件事……应当与魔尊没有关系。” 魔尊连仙界都差点灭了,区区一个鲛人族,她用得着玩儿阴的? 鲛人族王后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就算与她有关,她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算在小龙的头上。” 这句话还算好听,府君大人道:“魔族为什么要对付你们?他们是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东西,还是——” 鲛人族王后怅然地说道:“只想得到什么东西,我们就给他们了,偏偏他们要的是我们全族的命。” “命?”府君大人道。 鲛人族叹道:“我们鲛人天生便拥有强大的治愈力,我们甚至能在死亡之海畅行,他们想把我们全都炼成器灵。” 这就很残忍了。 鲛人族王后抬起冰蓝色的宽袖,对准乔薇薇的方向,轻轻一拂,乔薇薇的体内便出现了几个隐隐泛着黑红之气的地方:“她在死亡之海浸泡过,她身上还残留着死亡之海的气息,虽然不知靠着谁的灵力活了下来,但她一天不将残留在体内的死气祛除,她就一天不能长大。” 府君大人喃喃道:“难怪吃了这么多好东西,都不见长个儿。” 鲛人族王后温柔一笑:“论斗法,我们斗不过府君大人,可论治病,府君大人不如我们。府君大人若是同意与我合作,我便答应府君大人,治好她的伤势。” “条件?”府君大人不爱兜圈子。 鲛人族王后也喜欢爽快人:“我夫君当年设下的结界将魔族挡在了外头,却也将我们困在了里头,在他的元神燃烧殆尽前,没有一个族人能够离开这里。我一边期盼着能够早日带领族人回去,一边又不希望他的元神燃烧殆尽。”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府君大人直言问。 “把我夫君带回来。”鲛人族王后道。 府君大人若有所思道:“你夫君是仙,他燃烧过后的元神并不会消失,也不会去冥界,而是以残魂的形式前往仙界的镇魂塔,你是希望我去镇魂塔把他的魂魄抓回来?” 鲛人族王后看向他:“你可以吗?” 府君大人淡淡一笑:“镇魂塔和魔族,谁都不会选择去闯镇魂塔。” 鲛人族王后对这样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毕竟镇魂塔里收纳的全都是仙魂,比一个魔族重要多了,把守的人也十分厉害,并不是说闯就能闯的。 若是他真身还在,或许能够一试,可他都只剩一道残魂了,他的修为不足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这样去镇魂塔,几乎是没有胜算的。 鲛人族王后叹息道:“我知道这个很难为你,可是小龙的伤势,只有我夫君的魂力才能治愈。” 府君大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王后的坑挖得可以啊。” 鲛人族王后定定地望进府君大人的眼睛:“我还知道,府君大人的真身没了,想重塑真身,必须集齐断魂石、千凰木,万阴之泉、万域妖火、女娲土,除此之外,还需要魔龙的精血,不治愈这小龙,府君大人何来精血?” 府君大人淡道:“也不是只有你们能够治愈。” 鲛人族王后没有否认:“当然,我相信以府君大人的本事,总有一天能够找出第二个大夫,可那会过去多久呢?是一个月、一年、一百年?府君大人等得了吗?就算大人等得了,可那些宝物呢?府君大人难道不想要了吗?别的东西我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找到,可万阴之泉,大人一定还没有。” 府君大人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鲛人族魂力惊人,王后更是个中翘楚,基本他知道的事,她差不多都能感知到:“万阴之泉在你们鲛人族?” 鲛人族王后道:“没错。所以大人,只要你把我夫君带回来,我不仅会让我夫君治愈小龙的伤势,也会亲自给大人奉上万阴之泉。” “南海鲛人,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也知道你们能听见本祭司的话!本祭司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再不把小龙交出来,本祭司就要强行摧毁结界了!” 鲛人族王后望了望头顶一点点变得透明的结界,担忧地说道:“不好,魔族开始进攻了!我夫君的元神燃烧得更快了!一旦我夫君的元神燃烧殆尽,镇魂塔的残魂便会聚齐,届时,他将被迫往生,再也回不来了。” 府君大人看了一眼笼子里的乔薇薇,淡淡地说道:“我可以把你族人的元神放出去,但你,留在这里,本君回来时,她少了一根头发,本君都会让你再也走不出去。” 鲛人族王后闭了闭眼:“好,我留下。” 她的元神留在了冥界。 她的族人将她的身体用暖炉与棉被裹了起来。 这之后,除了认真吃着小冰鱼的乔薇薇,所有人都开始了焦急而紧张的等待。 ------题外话------ 估计错误,还得一章才能撒狗血。 最后一天,月票要清空啦~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7】乔爹来了,父女真相 镇魂塔位于仙界最寂静萧条之地,当然这并不是说镇魂塔本身是个不毛之地,恰恰相反,正因为它是仙界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所以才会安排在远离人烟的地方,由八十八名天兵天将合围把守。 仙的寿命比人要长得多,但并非没有界限,等仙人逝世后,无明显过失者将被请入镇魂塔,无痛无灾地往生;有重大过失者则要被遣送诛仙台,魂飞魄散。 鲛人王秉性纯良,生前没作恶,仙魂被安排在镇魂塔最安全、最奢华的地方,这意味着府君大人要把他从镇魂塔里带出来,除了要应付塔外的八十八名天兵天将外,还需要对付每一层的十八名守塔罗汉。 镇魂塔一共九九八十一层,鲛人王在最顶层。 府君大人略略地估算了一下胜出的可能,得出的结论为负——珍爱生命,远离镇魂塔。 府君大人决定另辟蹊径。 镇守镇魂塔的除了这群天兵天将与罗汉外,还有一个人,是仙尊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整个仙界最年轻、最风华正茂、最扶摇直上的上仙,传闻他出身微寒,没什么得力的背景,可成仙时不过百岁。 传闻他法力高强,整个仙界都没几个人打得过他。 但让他享誉整个仙界的却并不是他本身的资历与势力,而是他的颜。 他素有仙界第一美人之称,他才是镇魂塔真正的掌权人。 仙气缭绕的庭院,一汪氤氲着白色雾气的池子中,一名身形高大却略显清瘦的男子缓缓地池子里站了起来。 他的身子隐在白色的雾气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紧实而优美的轮廓。 男子走出浴池,穿上一件素白的宽袍,如墨的青丝随意散在身后,像一匹光洁而柔亮的墨色锦缎。 他在凉亭坐下。 有仙鹤衔了茶壶过来,他拎起茶壶,轻轻地倒了一碗仙茶。 他端起茶碗来,正要喝上一口,茶水中却蓦地射出一道暗光,直直地戳进了他的眉心! 下一秒,他的元神被人逼了出来。 府君大人的元神夺舍了这具身体,府君大人笑了笑,把他没喝完的茶端起来,轻轻地喝了一小口,随后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挑眉道:“啧,这身子也挺契合的!” 男子的元神爆发出了一阵极强的杀气! 府君大人慢悠悠地抬起手:“本君混仙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胎里呢,不知投胎了几次,才得来这一世的仙缘,仙缘不易,本君劝你不要白白浪费了。” 男子捏紧了拳头。 府君大人舒展了一下筋骨,这身子比他想象的要舒服,他闭上眼,享受地舒了口气,随后府君大人感受到了他的杀气,看着他道:“你不是本君的对手,省省吧。本君今天来不是要和你打架的,你的身子呢,本君满意了,稍后也会还给你,只要你答应替本君办一件事情。” 男子冷冷地看着府君大人:“我不答应呢?” 府君大人摊手,一脸无辜地道:“那我只要得罪咯。” 说罢,府君大人跳到了石桌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腰带上。 男子道:“你要做什么?” 府君大人道:“裸奔啊。” 男子眸光一冷:“你!” 府君大人唇角一勾,使坏地解开了腰带:“仙界第一美人的身体,应该会有很多人想看吧。” “你找死!”男子的元神带着凌然的肃杀之气,朝着府君大人狠狠地打了一道灵力。 府君大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摊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挨了他的一击。 这一击没把府君大人怎么样,倒是炸烂了他的衣裳,宽阔的肩膀以及整片健硕的胸膛露了出来。 头顶恰巧有几名仙姑腾云驾雾地路过,一眼看见了男子的半个裸体,鼻血当场噗嗤噗嗤地喷了出来! 这还不够,府君大人还无比骚包地抬起了头,冲几名仙姑抛了个闪亮亮的媚眼。 仙姑们呼吸一滞,法力尽失,集体从云雾上栽了下来! 男子气得元神都发抖了! 府君大人跳下地,朝着一名摔得鼻青脸肿、鼻血狂喷的仙姑走了过去。 仙姑的眼睛都瞪直了! 府君大人一把将她壁咚在柱子上,独属于上仙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了仙姑。 仙姑从没与上仙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她、她、她、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府君大人回头,邪气地勾了勾唇角,用只有男子的元神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哎呀,我要求亲了!” 男子元神大怒:“你敢!” 府君大人耸耸肩:“我当然敢了,反正娶她们的又不是我,而是长璃上仙……你呀。” 她、她们? 男子看了一眼地上花痴的女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撕掉府君的心都有了! 府君大人笑容一收道:“不想马上多出几个未婚妻来,就去镇魂塔,把鲛人王的残魂带过来。” …… 一刻钟后,鲛人王的残魂被男子的元神带过来了。 为避免让人发现,残魂被封印在一个青色的玉瓶中。 府君大人没问他是怎么办到的,想想也不难,元神在外头不容易让人看见,可镇魂塔那种地方守护的全都是仙魂,他以仙魂的状态过去,自然能被手下瞧见了。 府君大人接过了玉瓶,唇角一勾:“封印设得不错,可惜了。” 话落,他指尖一动,封印破除了。 男子的脸色更黑了。 须臾,男子说道:“还不把……还给我?” “还,这就还。”府君大人将玉瓶扔进了冥界,低头,挑开“自己”的裤子,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唔~” 男子的元神抬起手,一枚寒光闪闪的弑神针飞了过来! 竟是拼着毁去自己仙躯的危险也要将府君大人给灭了。 可惜,府君大人不是这么好灭的。 府君大人徒手接住了弑神针,不得不说,仙界对于这个男人的吹捧不是没有一两分道理,这确实是府君大人见过的最强悍的仙躯,就连弑神针都能轻轻松松地接住:“哪天小龙长大了,本君就把你给夺舍了。” 男子眸光一冷,又唰唰唰地打出了好几枚弑神针。 府君大人早料到他会如此,唇角一勾,打开瓶塞,元神抓着鲛人王的残魂进了冥界。 …… 冥界是六界之中地域最广阔的一届,它能与任何一届重合,就像是另外一个空间压在了这个空间上,它的出口与入口无处不在,上一秒府君大人还在仙界,下一瞬,便已经抵达了鲛人族山洞。 这道结界是鲛人王设下的,他自然有办法进去了,二人进了山洞,见到了被族人守护在床榻上的鲛人族王后。 二人如今都是残魂状态,除了乔薇薇,没人看得见他们。 鲛人王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着妻子走了过去,他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妻子的脸,却从她脸上穿过去了。 府君大人道:“你只是残魂,摸不到她的。” 魂魄没有眼泪,可府君大人觉得鲛人王落泪了。 鲛人王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府君大人道:“不过,你碰不到她的躯体,却可以碰到她的元神。” 鲛人王一愣,下意识地转过了身来,就见身后不远处,鲛人族王后双眸含泪地看着他。 府君大人摸了摸下巴,元神也能有眼泪? 鲛人王怔怔地走了过去:“阿瑶!” 鲛人族王后的泪水落了下来:“陛下!” 鲛人王颤抖着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她的脸庞,虽不像肉身那般真切,但到底是能碰到她了:“阿瑶……我回来了……” 鲛人族王后按住他落在自己脸上的手,泪如泉涌:“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轰隆一声巨响,山洞抖了三抖。 府君大人嗯了一声道:“魔族快攻进来了,能不能先别煽情了?” 鲛人族王后抹了泪,握住夫君的手道:“陛下,我答应了府君大人,只要他将你的魂魄带回来,你就会治愈那条小龙。” “小龙?”鲛人王有些惊讶,朝乔薇薇望了过去。 府君大人离开时,乔薇薇在吃小冰鱼,回来了她还在吃小冰鱼,她就那么坐在笼子里,丝毫不知自己被人囚禁了。 “是她啊。”鲛人王认出乔薇薇了,“魔尊的孩子吧?” “你也知道?她出生好像是你进镇魂塔之后的事。”府君大人问完便后悔了,鲛人族魂力惊人,鲛人王又是魂力最强大的鲛人,他能感知的东西远比想象中的多得多。 果不其然,鲛人王说:“我的元神还在,我能感应到,魔尊当年生下她,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便被雷劫劈毁了肉身,魔尊的元神下落不明,可怜这孩子连亲娘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人扔进了死亡之海。魔尊离去前,曾抽出了一缕神识裹住她,她在海里飘了许多年,一直被魔尊的神识守护着,后面魔尊的神识耗尽了,她也被死亡之海吞噬了。我以为她死了,没想到还活着,看样子,活得还不错,似乎……是有人一直用灵力滋养着她,但她的伤势不是灵力能够治愈的。” 鲛人王说着,转头望向府君大人:“先让我妻子的元神归位吧,我需要她的帮助。” 府君大人点点头,将鲛人族王后的元神送回了她的躯体。 床榻上的王后睁开了眼睛,鲛人们惊喜地欢呼了起来。 鲛人族王后走进乔薇薇的笼子,温柔地看着乔薇薇:“吃饱了吗,薇薇?” 乔薇薇眨巴着眸子看向她,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小冰鱼。 鲛人族王后将乔薇薇抱了起来。 乔薇薇没有反抗。 乔薇薇看着她那双清泉一般动人的眼睛,忽然凑过去,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她可是连灵芝都没有亲过的,但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 鲛人族王后温柔一笑,将乔薇薇抱进了自己的卧房,将她放在柔软而又宽大的床铺上,轻轻地哼着优美的旋律,乔薇薇眼皮子一沉,歪过小脑袋睡着了。 鲛人王对府君大人解释道:“这过程有些痛苦,所以把她迷晕是最好的。” “治愈了她就能长大了吗?”府君大人问。 “立竿见影。”鲛人王说道。 鲛人王将手放在了乔薇薇的额头,灌入一股强大的魂力,一点一点地逼出了乔薇薇体内的死亡之气。 当最后一丝死亡之气也被逼出体外时,乔薇薇的身子突然被金光闪了一下。 嘭! 一团白雾笼罩了乔薇薇,待到白雾散去时,乔薇薇长大了。 ……一厘。 府君大人黑了脸。 鲛人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一毫你就该笑了,你当魔龙是那么好长的?她一口奶都没有吃过。” 府君大人冷漠脸:“本君是绝对不会给她喂奶的!” 一刻钟后,三岁的姬小修打劫了一头哺乳期的小河狸,扬起下巴,将装着河狸奶的小瓶威武霸气地甩进了乔薇薇手里! 乔薇薇抱着小奶瓶,吧唧吧唧地喝了起来。 小龙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谈谈最后两件正事了。 姬小修对鲛人族王后道:“我给你开了天眼,你即便出了冥界也能够看见他的元神,但你的族人看不到,还有,我在他的元神外设了封印,镇魂塔短期内感知不到仙魂的气息,但这个封印不会持续太久,你们必须在三个月内为他找到合适的身躯,否则,他的仙魂会再一次被镇魂塔收回。” 夫妻二人彼此望了一眼,点点头。 这件事不难,他们只有回了南海,很快就能找到。 姬小修又道:“第二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你们答应我的万阴之泉呢?” 鲛人王的脸色沉下来了:“你说什么?” “万阴之泉,怎么?想反悔?” “你……” “陛下!”鲛人族王后拦住了他,“你先息怒,是我自愿的,我答应府君大人,事成之后,会把万阴之泉交给他。” “可是你……” 鲛人族王后微笑着摇摇头:“我没关系,只要你能回来,我不要万阴之泉也可以。” 姬小修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 鲛人族王后微微地笑了笑,抬起手来,自眼前轻轻地一抹,两颗冰蓝色的光珠浮现在了她的掌心,她掌心一握,光珠合成了一颗。 “万阴之泉是我的眼睛。” 她没有任何遗憾地说。 …… 魔族的攻击越来越剧烈,结界开始出现裂缝。 鲛人族天生不善战,除了鲛人王,其余鲛人都没有任何实力与魔族对上。 鲛人王不想冒这个险,他要带着他的族人离开。 但他不能带上姬小修与乔薇薇,因为他们会把魔族引来。 鲛人王很清楚魔族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如果不是这条小龙,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魔族的追杀,眼下,魔族更希望得到这条小龙,这是他们逃生的唯一机会。 鲛人王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府君与小龙的,他妻子的眼睛都给出去了! 鲛人王给两个孩子留下了一道结界:“希望你们能坚持到千岚宗赶来。” 随后,鲛人王用强大的元神撑开结界,带着族人离开了。 秦轩第一个看到了天空的动静:“师父,你看,是鲛人族!他们要走了!” 女祭司眯了眯眼:“鲛人王回来了!罢了,让他们走吧,眼下最紧要的是那条小龙,至于鲛人族……日后再慢慢地想办法对付!” 没了鲛人王的守护,那道结界几乎不堪一击,女祭司一道掌风打过去,结界便嘭的一声炸成了粉碎! “去,把那小龙抓来。” 女祭司一声令下,三名结丹境魔修朝着乔薇薇走了过去。 乔薇薇正抓着小奶瓶,危险的气息逼近了,她将奶瓶递给姬小修。 小魔龙出世了。 看到小魔龙的一霎,魔修们齐齐怔住了。 小魔龙凶悍地瞪着他们。 血脉上的威压,让魔修们有些心惊胆战。 女祭司启声道:“一条幼龙罢了,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快把她抓来?” 三名魔修把心一横,朝着小魔龙扑了过去。 小魔龙张开嘴,一道炙热的龙焰喷了出来。 姬小修惊呆了,看看手中的小奶瓶,再看看终于能喷火的小魔龙:“哇,这么厉害的?” 龙焰可不是寻常的火,它灼伤的不止是肉身,还有元神。 三名魔修的境界以看得见的速度跌了下去,空气中的水灵力扑灭不了龙焰,等女祭司用法术灭了龙焰时,他们体内的金丹已经被彻底烧毁了。 秦轩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极强的嫉妒,一条幼龙罢了,竟然就能如此厉害……这就是龙族的力量吗? 越来越多的魔修朝着小魔龙扑了过去,也有魔修见不是她的对手,转头去攻击她身后的姬小修。 一名魔修用大网兜住了姬小修。 小魔龙回过头,一口龙焰喷了过去,大网被烧断了。 但龙焰并不是取之不竭的,她太小了,几口龙焰下来,便只剩烟雾了。 女祭司见时机已到,飞身而起,抓向了快要支撑不住的小魔龙。 就在这时,一道蓝白色的身影飞了过来,在小魔龙,确切的说,是在姬小修的头顶撑开了一个结界。 女祭司一掌打在了结界上,结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女祭司及时抽身退了回来。 女祭司定睛一看:“半仙……千岚宗……许宗主?” 许宗主冷声道:“魔族祭司?我记得魔族的边界那边,你们私自进入中域,还对我千岚宗的弟子大开杀戒,怎么?你们想在中域造反吗?” 女祭司淡淡地笑道:“许宗主误会了,我并没有对千岚宗的弟子大开杀戒,事实上,我们是在救千岚宗的弟子。” “救?”许宗主蹙眉。 女祭司道:“这条魔龙是我们魔族的,它不听话,偷跑出来了,半路遇上千岚宗的小弟子,想要吃了他,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这位小弟子可能已经成了魔龙的盘中餐了。” 姬小修道:“你撒谎!” 女祭司看向姬小修道:“我知道,小魔龙对你很好,但孩子,你要清楚这是小魔龙一贯的伎俩,等它玩腻了,就会把你吃掉了。” 这确实像魔龙的做派,魔龙生性凶残,又喜逗食猎物。 许宗主就有些信了。 女祭司继续循循善诱道:“若不是为了抓捕魔龙,我们何至于越过边界呢?我们对中域拥有绝对的尊重,我们的少主是副盟主的儿子,我们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中域不利的事?” 这话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 女祭司道:“现在,可以允许我把魔龙带回去了吗?” 姬小修抱住了小魔龙:“不行!” “小修!”许宗主一把将姬小修抓了起来,“你疯了还是傻了?它会吃了你的!” 女祭司缓缓地走过去,没有任何敌意。 许宗主于是没有阻止她。 小魔龙累得趴在地上,正打算变回人形。 女祭司自怀中掏出一道光圈,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魔龙无法化形了。 女祭司温柔地抚了抚小魔龙的脖子:“许宗主,请问我现在可以带她回去了吗?” 许宗主神色复杂地看了那小龙一眼,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这毕竟是人家魔族的内务,他不好插手:“你们走吧。” 女祭司用法术划出了一个笼子,将小魔龙关了进去。 “呜~”小魔龙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姬小修闭上眼。 府君大人的元神进了冥界,试图将小魔龙带进去,却发现那个光圈把小魔龙死死地锁住了。 光圈上有仙气! 奇怪,魔族怎么可能弄得到仙家的东西? 府君大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天空慢悠悠地飘下一张字条,他展开一看:“下次再敢对本仙不敬,就把你也关进去。” 府君大人捏碎了纸条,公孙长璃,很好,很好! 姬小修睁开了眼,对许宗主道:“她是薇薇,她不是魔族的人!不能让他们带她带走!” “你胡说什么?”许宗主沉下脸来。 姬小修道:“我没胡说!她就是薇薇!” 女祭司缓缓地合上了笼子的门:“他可能是中了魔龙的幻术。” 许宗主也觉得这孩子是中了幻术,如果薇薇真的是魔龙,他们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丝毫魔龙的气息? 许宗主用法术封住了姬小修的嘴,抱着姬小修上了飞舟。 飞舟嗖的一下消失了,被抛弃的小魔龙拼命地撞着笼子,撞得龙鳞都掉了。 女祭司拾起鲜血淋漓的龙鳞,面无表情地递给下属:“拿去做兵器。” …… 仙界,清水真人出关了。 他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召来了刚从凡间归来的弟子:“怎么样?打听到她的下落了吗?” 弟子恭敬地说道:“打听到小姐的下落了,她在千岚宗,是千岚宗的护法找到她的。” 清水真人很高兴:“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找到她的下落了,你刚刚说……她在千岚宗?” 弟子道:“是的,真人,小姐在千岚宗,几个月前千岚宗还在下届,现在,他们搬迁到中域了,真人,你要去中域吗?” 清水真人激动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当然要去,我找了她这么多年,总算是有她的消息了……你准备一下……算了,不用准备了,我这就去!” “哎,真人!真人!仙尊让你去找他呢!真人!” …… 清水真人下凡了。 他将上仙的修为强行压制到了半仙的境界,饶是如此,他踏入中域时,中域的天还是抑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清水真人飞去了千岚宗。 千岚宗的弟子正在打坐吐纳灵气,突然容小公子叫了起来:“啊!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蔚蓝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金色的口子,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自里头飞了出来。 刹那间,千岚宗的灵气暴涨了好几倍。 所有人惊到了。 清水真人落在了众人的面前。 刘执事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只望了一眼,便感悟了天道,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突破了! 不止刘执事如此,在座的不少已经几十年不曾突破的弟子,就因为看了清水真人一眼,便悟到了自己的道。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个……二十个! 整整二十名弟子开始原地突破了! 刘执事按耐住突破的冲动,走到清水真人的面前:“请问您是……” 清水真人温声道:“我是清水真人。” “父亲?” 天灵根少女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清水真人扭头看向她。 天灵根少女缓缓地摘下了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摘下的面纱,她激动得红了眼眶,心潮澎湃地说道:“你……你真的是清水真人吗?” “我是。” “父亲!”天灵根少女一头扎进他怀里。 清水真人伸出手,摁住了她额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父亲。” 天灵根少女狠狠一愣。 刘执事也跟着一愣。 清水真人温和地说道:“我女儿叫薇薇,她是条小龙。” ------题外话------ 肥章~ 月初了,向大家求个保底月票,投了票的小伙伴记得去领红包哦~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8】父女相见,灭渣 自寒冰山脉返回魔族,最快的方式是走传送阵,但魔族的传送阵外有人把守,小龙的身份有暴露的风险;其次是飞行,可魔族的领空有飞禽巡逻,也不大好走。 最后,女祭司决定用最笨拙的法子,走一条隐蔽的陆路。 女祭司与秦轩坐在由凶兽拉着的马车上,马车舒适而宽敞,顶端悬挂着的南海夜明珠,隐隐散发着玉润的清光。 女祭司喜爱凡间的茶叶。 秦轩便时常在各地搜罗上等的新茶献给她,眼下秦轩泡制的便是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 秦轩泡好茶,双手递给她一杯:“这次能抓到小龙,全都是托师父的福,如果不是师父及时赶到,恐怕已经让这小龙溜了。” 女祭司抿了一口浓茶,漫不经心地说道:“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不可能让她溜掉的。” 秦轩挑开车帘,望了望一旁随行的魔族侍卫,放下帘子,对祭司道:“这些人……应当不会走漏风声吧?” 女祭司似笑非笑道:“当然不会,你可以信任他们。” 秦轩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师父打算什么时候取小龙的内丹?” “你想什么时候?”女祭司反问。 秦轩当然希望越快越好,可他没这么说,而是笑着道:“全凭师父安排。” 这话还算受用,女子淡淡地牵了牵唇角:“你以为我取她龙丹是做什么的?” 秦轩迟疑道:“助我……化形?” 女祭司叹道:“轩儿,为师不仅想把你化形成一条龙,为师更希望你能彻彻底底地变成一条魔龙。” “可以这么做吗?”秦轩眨巴了一下眸子。 女祭司道:“除非你愿意夺舍她的身体。” 秦轩撇嘴儿:“那岂不是要变成女人?轩儿不要。” 女祭司微微一笑:“为师也就是这么一说,你放心吧,为师会助你化形的。等你化形后,便能继承魔族,继承了魔族,便能拿到神龙印,那是六界唯一能封印魔尊的东西。” 讲到最后,女祭司的脸上再也没了一丝笑容。 秦轩觉得这样的师父有些可怕,他知道师父不喜欢魔尊,却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事实上,魔尊凶残又霸道,还是一条小龙时,魔族半数以上的魔修便已经被她揍过,喜欢她的人可真不多,但她师父的不喜欢,与那些族人的不喜欢,似乎不大一样。 “轩儿你在想什么?为师刚刚的话你听见去了吗?” 女祭司打断了秦轩的思绪。 秦轩意识回笼,眼神闪了闪,说道:“我在想……那个……那个……” 女祭司淡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厌恶魔尊?” 秦轩见被戳穿了,索性不遮遮掩掩了,低声道:“徒儿……确实有些疑惑。” 女祭司讥讽地说道:“魔尊与你父亲是自小定下的亲,你父亲与她青梅竹马长大,你没与她相处过,不知道她的脾气究竟有多臭,你父亲能耐着性子娶她都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可她非但不珍惜你父亲,还在洞房花烛夜逃跑了,之后,她在外面有的别的男人。” 秦轩狠狠一愣:“什……什么?别的男人?” 女祭司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意:“没错,那条小龙,就是她的野种。” 秦轩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他从不知道魔尊的孩子是这么来的,他一直以为,那是他父亲亲生的…… “我父亲知道吗?” 女祭司冷笑着没有说话了。 秦轩知道他师父是不乐意往下说了,他于是话锋一转:“对了师父,那个丫头怎么处置?” 女祭司道:“你说的是那个混沌灵根?” 秦轩点点头:“对,就是她!” 女祭司淡道:“为师自有打算。” 日暮时分,众人在一处山谷停了下来,今夜将宿在这里,明日再穿过山脉。 队伍中,有两个用黑布罩着的铁笼,一个笼子里关着一条小龙,另一个笼子里关着一个少女。 一名身着金甲的侍卫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 在魔族,侍卫分为三个等级——铜甲、银甲、金甲,金甲地位最高,等同于一名副手。 看到金甲侍卫过来,看守铁笼的铜甲卫赶忙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 金甲卫道:“那丫头关在哪里?” 铜甲卫扯落了一个笼子上的黑布:“这里。” 灵芝的手脚都戴着镣铐,背靠着笼子的栏杆,席地而坐。 黑布被摘下的一霎,她的眼睛被不远处的火光狠狠地刺痛了一把,她闭了闭眼,听见一个人男人说:“把笼子打开。” 铜甲卫将笼子打开了。 金甲卫端着药碗走了进去。 灵芝的灵力被手铐与脚铐锁住了,她现在连与一个凡间的闺阁女子无异。 金甲卫毫无畏惧地伸出手来,掐住了她下巴。 灵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金甲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乖乖听话,我好交差,你也少受点罪。” 灵芝的目光落在了他端来的药碗上,不论这里头装的什么,总归不是好东西。 灵芝闭紧了嘴巴。 金甲卫不屑地嗤了一声,一把掰开她的嘴。 灵芝叫了起来:“混账!你走开!把手拿开!” 趴在另一个笼子里的小魔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把抬起了头来。 金甲卫:“给我喝了它!” 灵芝挣扎:“你休想!” 小魔龙在笼子里撞了起来。 守笼子的铜甲卫不耐地踹了踹笼子:“你跟着吵什么?再吵抽你了!” 小魔龙撞得更厉害了。 铜甲卫一把扯下了黑布,打开笼门,用降龙鞭在小魔龙的身上狠狠地抽了起来。 降龙鞭是专门用来对付龙族的法器,每一鞭打下去,都像是有针尖与荆棘戳进了肉里。 小魔龙疼得四处乱撞,最后被打得撞不动了,才奄奄一息地趴下了。 她趴在血迹斑斑的地板上,怔怔地望着另一个笼子的方向,灵芝被人掐着,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碗药。 …… 夜里,铜甲卫来给小魔龙喂食。 小魔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铜甲卫用长矛戳了戳她:“哎,哎!哎!” 小魔龙没有反应。 铜甲卫慌了,赶忙将顶头上司——一名银甲卫叫了过来。 银甲卫让铜甲卫开了门。 银甲卫进入笼子后,发现小魔龙的身上多了不少鞭伤,他狠狠地瞪向了铜甲卫。 铜甲卫吓得低下了脑袋:“她……她不听话,我怕……吵到了少主与祭司……” 银甲卫一把大耳刮子扇了下去:“这条龙不能有任何闪失,你难道不知道吗?她要是没了,你和我都得给她陪葬!” “我……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呐?”铜甲卫吓得魂儿都飞了,他只是拿这小龙泄泄愤,顺带着觉得打打小龙挺牛气,哪里想过会把自己命搭进去啊? 银甲卫道:“你先给她度些灵力。我去拿些丹药来。” “是!”铜甲卫在小龙身边蹲下,一手按住小龙的额头,开始给她输送灵力。 没多久,银甲卫拿着一颗棕色的药丸过来了,他掰开小魔龙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便进了小魔龙的肚子,“以后别再干这种糊涂事了,让人发现你对凌虐小龙,你就死定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铜甲卫战战兢兢地保证完,目送银甲卫离开了,银甲卫一走,他自己也起身出了笼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躬身走出去的一霎,一条灵活的龙尾巴勾住了他腰间的一串钥匙。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只留下一队魔族的侍卫在山谷静静地巡逻着。 等这队侍卫打笼子前走过去时,笼子的门悄悄地开了。 小魔龙自黑布底下跐溜溜地钻出了一颗小脑袋,小脑袋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危险,将龙身拽了出来。 小魔龙来到了关押灵芝的笼子,咬掉黑布,用小尾巴卷住钥匙,轻松地打开了铁门。 灵芝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小魔龙走到她身旁,撒娇地舔了舔地她的脸,没把她舔醒,小魔龙又张开嘴,咬断了她手铐与脚铐上的铁链。 随后,小魔龙叼着灵芝,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夜色。 …… 灵芝醒来时,正躺在一个冷冰冰的山洞中,山洞不深,有月光斜斜地照进来,照亮了大半个山洞。 灵芝动了动,觉得浑身都有些酸痛。 她揉了揉有些晕乎的脑袋,她记得自己是在笼子里,她以为这里依旧是笼子,她想喝水,爬到“笼子”的边缘,将手探出去,本想将黑布捞起来,问问侍卫可有水喝。 但她迷迷糊糊地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她不由地揉了揉眼,定睛一看。 妈呀! 悬崖! 才醒一秒的灵芝又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是峭壁中的一个山洞,洞内原本住着一条魔蛇,让小魔龙赶走了……呃不,吃掉了。 但小魔龙留下了蛇蛋。 小魔龙一边舔着伤口,一边守着一窝小蛇蛋。 灵芝爱吃鸡蛋。 这虽不是鸡下的,但也白白的、圆圆的,四舍五入一下,约莫就是鸡蛋了。 可当小魔龙把蛇蛋一个个吹着滚到灵芝身边时,灵芝又晕过去了。 灵芝原本没有这么虚弱的,她只是喝了一碗副作用有些嗜睡的药,那碗药的药效其实早就过了,但……在来的途中,由于这是小魔龙第一次飞行,方向感不大好,平衡感更糟,愣是把灵芝撞得鼻青脸肿、七零八落,门牙都瘸了半颗。 小魔龙又将吹过来的蛇蛋,呼呼呼呼地吹了回去。 随后,小魔龙来到灵芝身边。 灵芝受了很严重的外伤,她一定疼坏了。 每次她很疼的时候,灵芝都会给呼呼。 小魔龙决定,也给灵芝呼呼。 小魔龙张大嘴,深吸了一口气:“呼~呼——” 灵芝被呼飞了,掉下悬崖了…… 小魔龙:“……” 当灵芝第二次醒来时,已经回到山洞了。 她身上更疼了,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 另一边,许宗主还不知道清水真人上门了,正带着姬小修前去寒冰山脉的入口与雷尊者等人会合。 雷尊者与大护法找到了那名魔修的弟弟,弟弟是被困在一个不知谁留下的残缺阵法中了,雷尊者将他救了出来,他虽受了点轻伤,但并无大碍。 魔修付了一万灵石,高高兴兴地带着弟弟离开了。 许宗主去接完雷尊者他们,便能返回千岚宗。 在去接他们的路上,许宗主尝试着与姬小修说话:“……哑巴了?师伯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出现在寒冰山脉的?你不是和薇薇去后山找小青龙了吗?谁把你带来的?” “哼!”三岁的姬小修双手抱怀,撇过脸不理他! 许宗主沉下脸,严肃地说道:“什么态度,啊?我是你师伯!敢给师伯甩脸子,你胆子挺大啊!不是师伯救你,你已经被魔龙给吃掉了!” 姬小修很生气:“她是薇薇!” 许宗主气得咬牙:“你这小子,说不通了是不是?” “宗主——” 不远处的天际,传来了刘执事惊天动地的呐喊声。 许宗主的心肝儿都抖了抖,轻咳一声,正襟危坐地看向飞来的刘执事。 刘执事停留在结丹境中期一百年了,始终不得突破,可这一次,许宗主明显感觉到他的气息已经到了结丹境的大圆满,离元婴都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不是才走了一天吗?怎么刘执事就突破了? “宗主!”刘执事激动地跳进了飞舟,看见黑着脸的姬小修,他微微一愣,“诶?小师叔也在?” 姬小修:“哼!” 许宗主说道:“不用管他,使性子呢,我不是让你留守宗门吗?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宗门出了什么事?” 刘执事道:“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要先听哪件事。” “都行。”许宗主道。 刘执事说道:“好事就是清水真人来了。” 许宗主眸子一亮:“此话当真?” 刘执事说道:“千真万确,我之所以会突破,也是托了清水真人的福,以上都是好事,接下来可能是一件不那么好的事——二护法的徒弟,天灵根弟子不是清水真人的女儿。” “什么?”许宗主问。 刘执事一脸纳闷地说道:“我当时和你一样,更惊讶的是,清水真人他说……说什么……她女儿叫薇薇,是条小龙。咱们这儿确实有个叫薇薇的,可薇薇不是龙啊……” 咚! 许宗主晕倒了! …… 魔族的人发现小魔龙与灵芝不见了。 看守的那名铜甲卫与银甲卫战战兢兢地跪在女祭司面前。 女祭司冷冷地说道:“一条幼龙你们都看不住,本祭司要你们何用?” 铜甲卫求饶道:“祭司饶命啊!属下没料到那小龙会装病,引我进去,偷走了我的钥匙……” 女祭司打断他的话道:“住嘴!一条没断奶的龙都能把你耍得团团转,你还好意思让本祭司绕了你?拖下去!” 铜甲卫被另外两名魔族侍卫拖下去了,这样的重罪,活下来是不可能了。 女祭司又看向一旁面色煞白的银甲卫:“还有你,念在你追随了本祭司一场的份儿上,本祭司给你一次机会将功补过,若是能将小龙抓回来,本祭司就绕了你,如若不能,你自行了断!” “是!” …… 灵芝总算是彻底清醒了,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魔族的笼子里了,而是在一个峭壁上的山洞。 山洞其实不算小,可如果里头盘着一条龙,那就显得十分拥挤了。 灵芝惊悚地看着面前的小龙。 她阅历浅,没亲眼见过小青龙之外的第二条龙,但她看过书,她知道这是一条魔族的龙! 灵芝吓坏了。 小魔龙叼起一颗蛋蛋,朝灵芝走过来。 灵芝抬起手,警惕地说道:“你别过来!” 小魔龙顿住了,歪了歪脑袋,继续朝灵芝走来。 灵芝掐了个天水诀,一招拍上小魔龙的脑袋。 小魔龙被打得后退了一步,嘴里的蛋掉了下来,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小魔龙委屈巴巴地看了灵芝一眼,把余下的蛋蛋叼到面前,用嘴轻轻地吹了过去。 灵芝看着朝自己滚来的蛋,再看看缩在角落、眼巴巴看着她的小龙,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小龙的眼神有些委屈。 龙涎是一味很好的疗伤圣药,小魔龙趁灵芝昏睡时把她的伤势全都舔了舔,灵芝身上没了外伤,就是残留着丝丝痛感。 灵芝一天一夜没吃饭了,确实有些饿,她看着地上的蛋,犹豫了一会儿,拿起一颗。 小魔龙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很快,小魔龙看见灵芝的腿上有一处自己忘舔的伤。 小魔龙张开嘴,朝着灵芝的右小腿走了过去。 灵芝掐了个烈火诀,烤熟了蛋,正要开吃,却发现小魔龙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正对着自己受伤的右腿张开“血盆大口”,她当即打出一道火灵力! 小魔龙被掀翻在了地上。 这一翻,倒是让灵芝看见了它身上的伤。 它的龙鳞,缺了好多。 每一片龙鳞对龙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它们不仅是能保护自己的外壳,也是除了龙角之外,最能体现身份的象征,一条拥有完美龙鳞的龙,就像是一个有着倾世容颜的人。 龙鳞没了,相当于一个人毁容了。 至于说拔掉龙鳞究竟有多痛,换成人类来讲,约莫等于拔掉指甲的痛。 灵芝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一条魔龙,她不该同情它,可她心里很难受。 小魔龙赶忙翻了个身,将自己团起来,遮住没有龙鳞的地方。 灵芝本来就很嫌弃她,丑丑的样子,不能给灵芝看到。 灵芝张了张嘴:“你……”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魔气铺天盖地而来,山洞中,一下子充斥起了浓稠的魔气。 这股魔气,让灵芝浑身不适。 “他们来了……”灵芝转过身,想说,我们快走,却说不出口了。 天空飞来一群骑着骨翼鸟的魔族侍卫,黑压压的一大片,足有百人之多。 他们之中,有人抓着降龙鞭,也有人拉着特制的铁笼,也有拉开了大网。 天罗地网,她们无处可逃。 小魔龙一跃蹦至洞口,将灵芝挡在身后,望着渐渐逼近的魔族侍卫,发出了一声愤怒的龙吟! 骨翼鸟承受不住龙吟的威压,在天空凄厉地哀嚎了起来。 灵芝御剑飞了出去:“天水诀!” 浩瀚的水灵力,凝结成了了无数的冰刃,朝着哭撑的骨翼鸟射了过去! 若在平时,她定难射中,可骨翼鸟被龙威压制住了,一个个逃窜不及,生生中了灵芝的水刃。 将近半数的骨翼鸟发出了惨叫。 魔族侍卫见状不妙,纷纷弃了骨翼鸟,御剑朝灵芝攻了过来。 灵芝可不是这么多魔修的对手。 小魔龙咆哮着冲了出去,撞开了偷袭灵芝的侍卫。 侍卫们等的就是这一刻,一张弥天大网朝着小魔龙网了过来。 可就在小魔龙被网住的一霎,一道白光自穹顶落了下来。 那白花花的东西实在是太亮眼了,侍卫们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侍卫们大叫:“好厉害的法器!” 许宗主的屁股:“……” 清水真人得知许宗主让魔族带走了自己女儿后,立马降了一道天雷,许宗主被劈得衣衫尽毁,瓜啦啦地坠下来了。 许宗主大叫:“接——住——我——” 灵芝抽回了手。 小魔龙收回了尾巴。 一人一龙就那么看着许宗主自她们中间华丽丽地摔下去了。 大网继续朝着小魔龙网来,可还没网住便一寸寸化作了灰烬。 很快,降龙鞭与铁笼也化成了灰烬。 所有用来捕捉小龙的东西,全都化成了灰烬。 银甲卫大惊失色:“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悬浮在半空的小魔龙维持不住平衡了,唰的跌了下去,可没跌一会儿她定住了,她缓缓地浮了起来。 “唔?” 小魔龙翻了个身,没掉。 打了个滚儿,没掉。 栽了个跟头,还是没掉! 小魔龙发现自己不论怎么动,都不会掉下去了。 这个发现,让小魔龙兴奋极了。 她开始像在水里遨游一样,在清水真人的灵力里,欢快地游了起来。 ------题外话------ 发现一百多票的红包无人认领┓(?′?`?)┏ 投了票的小伙伴,麻溜儿地领了吧~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39】相认,打脸渣男 清水真人的到来让魔族大军全军覆没了。 灵芝站在飞剑上,运了一半的水灵力还凝结在指尖,就发现四周的敌人全都跟下豆子似的,哗啦啦地掉下去了。 灵芝惊得目瞪口呆。 而另一边的山坡后,同样目睹了这一幕的秦轩也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一百魔族侍卫全都是他师父的心腹,最差的也是筑基中期的魔修,最厉害的甚至有一名元婴境的高手,竟然在眨眼睛,让人灭得干干净净了。 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是谁?! 秦轩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的背影,而对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条半空滚过来、滚过去的小龙,秦轩觉得自己仿佛有了一丝头绪,但他又不愿承认小龙与一个如此强大的男人有着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 ……是的,他嫉妒。 秦轩看了看身旁的女祭司,他本祈祷着师父能够出手制住那个男人,可瞧他师父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张了张嘴:“师父……” 女祭司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没因他出声便移到他的身上来。 女祭司抬了抬手,打断他的话:“我还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为什么?”秦轩不解。 女祭司眸光犀利道:“这里离魔族不远,出了这么大的事,族里很快便会得到消息,我们最好赶在那之前,想想怎么把自己摘干净。” 秦轩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师父说的是对的,魔族的人赶来了,一定会查探发生了什么事,若是让魔族知道了那条小龙的存在,他们一切计划都付诸流水了。 现在,他们不能拖延时间,得尽快撤离,他们撤离了,那个高手与小龙也才会撤离。 但他真的不甘心! “师父,就那么让那条小龙逃了吗?” 女祭司道:“不然你还怎样?他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为师与他斗法,一时半会儿怕是分不出胜负,届时魔族的人赶来了,为师要怎么向魔族解释那条小龙的事?” 秦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滚,徐徐说道:“师父,他到底是谁?我没听说过中域有这样一位人物。” 中域的半仙不出五个,每个他都见过,这个男人尽管只给了他一个背影,但股那仿佛能灼伤他元神的仙气,让他能够肯定,他并不是他那五位半仙中的任何一个。 女祭司眯了眯眼:“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中域的。” 秦轩还想说什么,女祭司却一把抓住他肩膀,掷出传送珠,进了传送阵。 可她明明都进去了,还是被那股强大的仙气重创了,她只觉自己的后背被一块巨大的圆木狠狠地撞了一下,撞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秦轩吓得赶忙扶住她:“师父!师父!师父——” …… 大战过后的地方有些安静,山谷七零八落地横陈着魔族大军的尸体,空气中本该有浓郁的血腥流动,可灵芝闻到的全都是淡淡的、清冽的莲香。 小魔龙对周遭的事一无所知,她在灵力里翻过来,倒过去,脑袋抵在下头,小尾巴一动,翻了个跟头。 清水真人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掐出水来。 见她玩得欢,清水真人又引来了一朵云。 小魔龙跐溜钻进了云里,大半个龙身被云裹住了,只留一条灵活的小尾巴,兴奋地摆来摆去。 没摆一会儿,小尾巴不动了。 小魔龙趴在柔软的云朵里,呼吸绵长地睡着了。 清水真人飞了过去,将小魔龙自云朵里捞出来,抬手摘掉了套在她脖子上的金圈,小魔龙嘭的一声化了形。 灵芝看着清水真人怀里的孩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薇薇?!” 很快,雷尊者与陆元稹也赶到了。 他俩是来找许宗主的,他们记得许宗主被天雷给劈到这一带了,怎么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 二人飞下了山谷。 陆元稹着了陆,山谷的土质真好,软软的,还有弹性,他踩踩,踩踩,又踩踩:“哇,真舒服!雷尊者,宗主不会是死了吧?” 被踩了屁股的许宗主:“……” 突然不想和这小子说话了。 …… 清水真人与小魔龙的事在千岚宗传开了,谁都没料到清水真人的女儿不是天赋异禀的天灵根少女,而是废柴小包子乔薇薇,当然,也没人料到乔薇薇其实不是一个小废柴,而是一条小魔龙。 要问哪件事更让人觉得离奇,端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天灵根少女自打知晓真相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滴米不进,以泪洗面。 二护法前去安慰她:“……是为师不好,认错了,害你空欢喜一场。” 天灵根少女抽泣道:“怎么会认错呢?我是天灵根,不是只有上仙的血脉才会是天灵根吗?还有……当初师父不是还用法器测了我,说我身上确实有清水真人的气息吗?” “这……”二护法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其实她有多难过,二护法只会更难过,当初她拼了命地找到这孩子,还不惜违背规矩,把她弄到了自己名下,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赢她师姐一回了,谁料还是被她师姐啪啪啪打脸了。 二护法委屈,心塞塞! 天灵根少女哭道:“师父你说话呀!” 二护法叹道:“我起先……并不知道清水真人的孩子究竟有多大,清水真人怕有人对孩子不利,没过多透露孩子的信息,只道是个女儿,当时,很多门派都在帮忙打探他女儿的下落,我偶然在秦家遇见你,我发现你身上有清水真人的气息,我问了你家人,得知你是抱养的,你母亲生产时,孩子不幸夭折,你父亲恐你母亲难过,于是托人买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就是你。你既不是秦家亲生的,又有清水真人的气息……我于是将你带回了千岚宗,后面测出你是天灵根,我越发笃定你是清水真人的血脉了。” 天灵根少女难过地说道:“那为什么我又不是了呢?” 二护法说道:“清水真人在下届寻找孩子时,曾经救治过一个弃婴。” 天灵根少女的眸光颤了颤:“我吗?” 二护法点点头。 天灵根少女难以置信道:“所以我的灵根……我的气息……都是……” 二护法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清水真人在救你时,为你留下的。他没有时间一直守着你,于是留下仙气,让你自己慢慢地治愈。但能长出天灵根也是你的造化,清水真人在下届救治过无数病患,其中长出灵根的不少,长成天灵根的只有你一个。” 天灵根少女伏在桌上,难过地哭了。 二护法明白不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更好过,她失去的不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身份,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未来,如果她是上仙的血脉……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如果? 自己一时大意,让这孩子承受了如此沉重的结果与后果。 二护法拿出一个平安符,轻轻地系在了天灵根少女的脖子上:“为师的一点歉意。” 天灵根少女哭得更凶了。 二护法回了自己的屋,大护法、许宗主以及雷尊者、陆元稹全都等候多时了。 许宗主的屁股有点肿,没有坐下。 他不坐,别人也不敢坐。 既然小魔龙真相大白了,天灵根少女的事自然也藏不住,回来的路上,为弄清当年的真相,清水真人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秦灵儿……并不是普通的弃婴。 当年清水真人会为她改造灵根,完全是为了救她的命。 “平安符给她戴上了?”许宗主问。 二护法点头道:“戴上了。” 许宗主望向无边的夜色道:“后面怎样,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 翌日天大亮,乔薇薇睡醒了,坐在床沿上,晃动着小胖腿儿,抓了个小奶瓶,咕叽咕叽地喝着灵兽的奶。 姬小修作为她唯一的小玩伴,也分到了一瓶灵兽奶。 姬小修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他都已经多少岁了,他这么可以喝这么幼稚的东—— “唔,真好喝。” 三岁的姬小修抱着小奶瓶,完全抵挡不住身体的需要,咕叽咕叽地喝了起来。 清水真人走了进来,抱着喝得满头大汗的乔薇薇,去了后院。 灵芝正在后院打坐,听到脚步声,忙收了内息,起身,对清水真人行了一礼:“上仙。” 又看了一眼清水真人怀中的孩子,欲言又止。 从前只当她是个没人要的小孤女,没想过她竟是上仙的孩子,灵芝有些无所适从了。 乔薇薇扭了扭小屁股,自清水真人的怀里扭了下来,走到灵芝的面前。 灵芝犹豫了一下,将她抱了起来。 清水真人温和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多谢你照顾了薇薇,还用灵力滋养了她这么久。” 灵芝一愣:“我没有啊。” 乔薇薇心虚地低下头。 灵芝一看她这副样子便知她心里有鬼,灵芝挑了挑眉:“我真的有?” 乔薇薇抓着小奶瓶,不敢看灵芝的眼睛:“我……我问了你的,你说好,我才吸的。” 这信息有点大,灵芝努力地回忆了一番,总算是想到了一点什么。 那是乔薇薇刚被婆婆捡回家的事了,乔薇薇趴在她怀里,小鼻子在脖子上一顿猛吸:“灵芝,你身上香香的,我好想吸一吸你。” 她还当是小孩子表达不当,把闻一闻说成了吸一吸,于是她爽快地说:“好啊。” “我吸多少都可以吗?” “当然啊。” “天天吸呢?” “可以,都可以!” 所以她是真的在吸一吸,她还给同意了! 这小屁孩儿,怎么那么会给人下套呢?! 灵芝好想揍她! 乔薇薇感受到了灵芝的杀气,赶忙跳下地,跑回清水真人的身后躲起来,抓着小奶瓶,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作为答谢,也作为补偿,清水真人送了灵芝两套功法以及一件仙器,这间仙器只有等到灵芝步入化神境才能使用。 灵芝并不吝啬那点灵力,她只是很气自己让个小屁孩儿给套路了,她什么猪脑子,居然一直没反应过来! 这家伙洗澡时从不给她看,想来是偷偷地化成小龙戏水了吧。 她这榆木疙瘩啊,怎么就没给察觉出半点端倪呢? 灵芝觉得自己真的要必要去看看脑子。 关于乔薇薇是小龙以及是上仙血脉的事,整个千岚宗都知道了,随后千岚宗开始疑惑了,据他们所知,魔族的魔龙在千百年前便逐渐消失灭绝,魔尊大人是最后一条成年的魔龙,她只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副盟主的儿子。 所以……这条小魔龙是怎么一回事? 事关重大,许宗主暂时对外封锁了消息,可纸包不住火,小魔龙的事还是不胫而走了。 最惊讶的当属万象宗了,万象宗当然知道小魔龙才是真少主,秦轩是假的,但他们做梦都没料到小魔龙居然不是副盟主亲生的,而是清水真人的!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仙,一个魔,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消息传到域盟,副盟主的头顶绿成了草原。 副盟主坚决认定是有人冒充倾儿的骨肉,于是他决定上千岚宗走一遭。 他先将毕长老与刘长老送回了魔族,再带着自己的心腹,出现在了千岚宗。 许宗主亲自接待了他:“不知副盟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副盟主冷着一张脸道:“我听说有人冒充我与倾儿的骨肉,可有此事?” “这……”许宗主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杯茶,不疾不徐地说道,“说冒充……是不是有点过了?” 副盟主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许宗主!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是要与域盟为敌吗?别以为随便找了个半仙冒充上仙,就能瞒过域盟与魔族的眼睛!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许宗主头疼,老实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是个什么来历,魔尊明明是有丈夫的,魔尊也明明是差点毁了仙界的,怎么看,魔尊与清水真人都搅和不到一块儿去。 但清水真人是真的,小魔龙也不是假的。 好吧,他糊涂了。 “那个人在哪儿?!”副盟主怒发冲冠地问。 许宗主比了个手势:“后山。” 清水真人在后山给小魔龙治疗伤势。 小魔龙的身上,除了自己主动拔掉的一片龙鳞外,还撞掉了不少,一条漂亮的小龙,几乎就这么毁容了。 清水真人心疼又愤怒,但他没让小魔龙瞧出来。 他用灵力一点点修复她的龙躯,修复的过程有些痛苦,但每修复一次,龙鳞变会多长出一片。 小魔龙看着尾巴上三片新长出来的龙鳞,兴奋地蹦了蹦。 脊背上与脖子上还有不少,脑袋上缺了一小片,得亏是还没开始长龙角,龙角一旦掉了,便再也长不出来了。 清水真人又用灵力修复了两片小魔龙尾巴上的龙鳞,至此,尾巴全部完整。 整个过程,小魔龙都忍住疼痛,没哭也没叫。 清水真人摸了摸她脑袋:“真勇敢,和你娘一样。” 小魔龙将脑袋伸了过去,示意他先修复她的脑袋,她可是一条有头有脸的龙! 清水真人于是将她脑袋上的龙鳞修复了。 小魔龙跑到泉水边,照了照“镜子”,见自己又美回来了,臭美地打了个璇儿。 清水真人正准备给小魔龙修复肚子上的龙鳞时,许宗主领着杀气腾腾的副盟主过来了。 清水真人的眸光凉了凉,徒手撑开一道结界,将小魔龙罩在了里头。 除了他自己,谁都看不见结界里有什么。 许宗主将人带到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两个男人目光冰冷地看着彼此,空气里迸发出了一道诡异的杀气。 副盟主也算是容颜俊美了,整个中域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美的,可面前这个男人,冰莲一般完美的容貌,仙风道骨的气质,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腿又长,以倾儿那好色的性子,若是真碰上了,十有八九会被这男狐狸精给迷惑呢! 副盟主原本是不信的,这会子却酸得牙都痛了:“你就是那个冒充上仙的家伙?” 清水真人的表情很淡定:“我就是我,无需冒充。” 副盟主从看他的第一眼便知道他不是冒充的了,半仙与仙,虽只一字之差,可境界却不是用丹药、法器或任何因素能够弥补的,就算清水真人将自己的修为压制了,他身上的仙气却不是什么半仙能够拥有的。 副盟主冷声道:“我听说你找了一条小龙,来冒充倾儿的孩子。” 清水真人道:“她就是青鸾的孩子。” “青鸾?”副盟主冷笑。 清水真人云淡风轻地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不大喜欢龙,倾儿为了接近我,伪装成一只青鸾,日日夜夜地守在我门口……” 副盟主瞬间暴走:“住口!倾儿才不会这么做!她是魔尊!” 她最讨厌的就是鸟,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狐狸精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东西?! 清水真人才不管他信不信,定定地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姓秦的,你听好了,你与青鸾没有夫妻之实,你儿子才是假冒的,你儿子弄伤了我女儿,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念在你还算不知情的份儿上,我今日便饶过你,但你给我记住了,属于薇薇的东西,除非她自己不想要,否则,我便是杀光你们所有人,也要给她一样不少地拿回来!” 副盟主气鼓鼓地离开了! 他觉得这个男人有病,他与倾儿才是夫妻,他们怎么可能没夫妻之实?他的儿子才是魔尊的骨肉! 他从看到轩儿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血脉的联系,轩儿是他的儿子,他不会认错。 魔族的一处山脉中,秦轩守在女祭司的身侧,一直到她疗完所有的伤,才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女祭司揉了揉仍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我大意了。” 秦轩道:“师父,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连你都能伤到?” 女祭司傲慢地说道:“我只是大意才让他伤到,真正地打起来,我才不惧他。” 双尾赤鹰飞了进来,化作青年修士,在秦轩的耳畔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秦轩的面色就是一变:“师父!小魔龙的消息走漏出去了,我父亲他……他找上千岚宗了!” 女祭司神色淡淡道:“你父亲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了,可如果他想起来你是他与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你的地位……恐怕有些不好说了。” 秦轩摇头:“不会的,我父亲很疼我。” 女祭司道:“我知道他疼你,但我怕他会露出马脚来,不能再等了,事不宜迟,你必须立刻化形,赶在长老们将小龙找回魔族前,取得魔族的继承权。” 秦轩忧心忡忡道:“可我们没有拿到小龙的内丹。” 女祭司打开了一个盒子,拨了拨里头的龙鳞:“内丹效果最好,但这么多龙鳞,再加上为师的法力,应该也够你撑到最后了。” ------题外话------ 下一章,小龙来搅局,hiahiahia~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0】一更 三天之后,乔薇薇的伤势彻底痊愈了。 乔薇薇依旧和姬小修住在灵芝的院子,清水真人倒是很想让乔薇薇住到自己的院子来,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在她生命里空缺了那么多年,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这一日,天刚亮,清水真人又去了灵芝的院子。 灵芝已经去修炼了,她早先便修习了水系功法与火系功法,之后又在大比上赢了一套木系功法,这次清水真人赠送给她的是一套土系功法与一套金系功法,这么算起来,她五种功法都齐全了。 她不存在无法消化的问题,她每个都想练一下。 清水真人进屋时,乔薇薇已经起了,正坐在床上,小手抓着一幅在外人看来完全空白的画,放在唇边亲亲又亲亲。 三岁的姬小修坐在她身旁,一脸王之蔑视,喝完自己的小奶瓶,又去喝乔薇薇的。 看到清水真人进来,姬小修强行控制住这具身体对奶的强烈渴望,将小奶瓶丢到了一旁,跳下地,扬起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 清水真人摸了摸小斗鸡的脑袋,须臾,走到床边坐下。 乔薇薇依旧自顾自地亲着画。 清水真人张了张嘴:“薇薇。” 乔薇薇嘴好忙:“嗯?” 清水真人温声道:“爹爹来了。” 乔薇薇:“嗯嗯。” 清水真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薇薇长这么大,真正的记忆是从离开死亡之海之后开始的,被她娘亲的神识包裹住的那些年,她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她醒来,便是在死亡之海,她拖着一口气,游到了岸边,之后,不知怎么兜兜转转的来到了灵芝的村子。 灵芝的婆婆将她捡了回去,自此,她在那个简陋的家里生活了下来。 或许,她根本都还不知道爹娘究竟有什么意义。 被叫做爹的男人,与千岚宗的宗主护法尊者们,在她眼里可能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名字叫宗主,而另一个人的名字叫爹。 清水真人的心里有些酸楚,他看了看她不停亲亲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能给爹爹看看吗?” 乔薇薇犹豫了一下,把画像递给了他。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让清水真人意识到了两件事——一,这幅画对她来说很重要;二,自己对她来说,可能还没有那么重要。 清水真人心里酸呐,他这做亲爹的,还活得不如一幅画。 以清水真人的法力,当然看得见上面的东西,他有些意外,这竟然是薇薇娘亲的画像:“薇薇,这幅画像是哪里来的?” 乔薇薇摇摇头。 清水真人以为她是不记得了,没再追问画像的来历,而是问她画像上的人:“知道她是谁吗?” 乔薇薇再次摇头。 清水真人温声道:“她是你娘。” 乔薇薇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清水真人问道:“你的名字是你娘给你取的,你出生的时候应该见过你娘,你都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是不是也记得她?” 乔薇薇只好再次摇头了。 清水真人摸摸她脑袋:“你还小,不记得也没关系,就算不记得了,你也还是很喜欢她不是吗?” 乔薇薇把画像抱了过来。 清水真人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原本有些迟疑要不要这么早做决定,这会儿全都想通了。 他用法术变出了一大堆东西——仙器、功法秘籍、丹药、算盘、书册、文房四宝、霓裳羽衣、魔族玉玺……足足一百二十样东西。 他温柔地说道:“薇薇,你想要什么,自己选一个。” 乔薇薇伸出肉呼呼的小胖手,抓住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魔族玉玺。 …… 魔族近日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魔族在寒冰山脉发现了一百具魔族侍卫的死尸,死因是高空坠落,以他们的修为,不大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这就像他们全都忘记了自己的修为,像个凡人一样,活活地从半空跌落了。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愤怒又惊讶的事。 有人认出这群人曾经是女祭司的手下,于是魔族内部所有长老将女祭司叫去焚音谷,对她展开了盘问。 五位长老端坐在椅子上,女祭司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 魔尊“去世”后,族内的事务一直由几位长老与女祭司共同打理,双方分庭抗礼,这些年倒也还算太平。 女祭司不卑不亢地望着五人:“几位长老今天把我叫过来,可是为了那些侍卫的事?” 答话的是素来沉默寡言的毕长老,毕长老神色严肃地说道:“这是其中一件事,但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 女祭司的眼神闪了闪。 毕长老道:“姚祭司可知道我们在那片山谷发现了什么?” “什么?”女祭司试探地问。 毕长老道:“我与刘长老得到飞禽传回的动静赶到山谷时,龙珠感应到了魔龙的气息。” 女祭司的神色没有丝毫异样:“所以毕长老想说什么?” 毕长老说道:“我就想问问这两件事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你的人为什么会赶去那里,又为什么被人杀了?” 女祭司淡淡地笑了笑:“其实,就算几位长老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向长老们报告这个好消息的,少主会化形了,你们用龙珠感应到的魔龙气息就是少主残留下来的。” “此话当真?”余下的四位长老不约而同地问。 女祭司胸有成竹地点点头:“千真万确,说起来,昨晚的事也怨我,我听说少主曾经在域盟新弟子大比的山脉中化了形,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于是打算让人去把少主接来,可不等我的侍卫出发,双尾赤鹰飞来了,告诉我,少主有危险。 双尾赤鹰能直接找到魔族来,说明情况十分危急,我来不及通知族里,急忙带着一百侍卫赶了过去,等我赶到那边时,就发现已经化形的少主与千岚宗的人打了起来,少主被他们打伤了,我无奈之下,才出动了侍卫,可我没料到的是,千岚宗竟然来了两个半仙,把我的侍卫活活的……活活的……” 言及此处,女祭司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眼眶开始微微泛红,满脸的懊恼与悲愤,“我也受了伤,对于侍卫的死,我很难过,我难辞其咎,是我考虑不周,低估了敌人的实力,但我并不后悔,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与族里交涉了,再率领更多的高手赶过去,或许少主早已遭遇不测。他们是死了,但他们保住了少主的命,他们死得其所。” 几位长老听完,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千岚宗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打魔族少主的主意! 刘长老捋了捋胡子,古怪地问道:“等等,千岚宗不是只有一位半仙吗?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了?” 女祭司说道:“我听说,千岚宗有一个上仙的血脉,我们魔族与仙界素来不合,会不会……千岚宗是为了讨好上仙,才要抓了魔族少主去邀功的?” 魔族并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毕竟当初魔尊险些把仙界轰塌的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仙尊为了捉拿魔尊,不惜亲自出手,虽然最后他没有抓到,可梁子结下了。 没人知道当初仙界为什么差点塌了,也没人知道仙尊之所以会捉拿魔尊其实并不是为了这个,而是因为魔尊睡了仙尊最纯洁无瑕的小师弟,仙尊快要气死了,这才与魔尊大打出手。 打到最后,仙尊的毛儿都被魔尊给秃噜干净了,但为了仙家颜面,仙尊对外宣称“打成平手了”。 魔尊之所以没有出面澄清,是因为仙尊把他纯洁无瑕的小师弟,又送去给魔尊美滋滋地睡了一回。 ------题外话------ 早早的,是不是很惊喜呀?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1】真相大白(前面还有一更) 刘长老拍桌而起:“千岚宗若是以为巴结一个上仙便能不将魔族放在眼里,那他们可大错特错了!” “我们一定要给千岚宗一个教训!” “没错,要好好地教训他们!” 女祭司打断几人的话:“……几位长老,能容我说几句吗?” “什么?”刘长老问。 女祭司语重心长道:“千岚宗之所以有胆子欺负到魔族头上,也不过是看我们群龙无首。其实……不怪人家这么有恃无恐,自打魔尊离开后,魔族确实分化了许多,别的不谈,就谈我与几位长老,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客气,我们内部一盘散沙,外人又怎么会忌惮我们呢?千岚宗只是一个开始,魔族再不改变如今的状况,那么他日,将不止一个宗门欺负到我们头上。所以我建议,先立主,再收拾千岚宗!” …… 立主的事很快便得到了几位长老的支持,随后,也得到了几大世家的支持,虽不是没人反对,可大势所趋,日子很快定了下来,就在三日之后。 三日时光一晃而过。 清早的焚音谷,沐浴在一片血红的晨光下,大得能够容纳上千人的祭坛上,五位长老、各大世家、魔族侍卫、魔族子民以及女祭司,全都井然有序地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副盟主与秦轩被请到了祭坛的正中央。 本次继承仪式由女祭司亲自主持,她在宣读完族规后,每一位长老以及每一个世家家主,都将交出他们手中的魔珠。 这代表他们同意秦轩继承魔族。 届时,魔族的禁地将为秦轩打开,秦轩将拥有魔族的整个未来。 女祭司站在高台上,庄严地念着古册中的誓词。 秦轩与副盟主站在台下,目光虔诚地仰望着她。 副盟主握住儿子的手,感受到了他掌心的薄汗,小声地宽慰道:“别紧张,一切都会好的。” 秦轩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激动,因为今天一过,他便会成为新一任的魔尊,魔族会是他的,神器会是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将变成他的! “秦轩。” 女祭司念到了他的名字。 副盟主拍拍他的手,鼓励地笑道:“去吧。” 秦轩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走上了高台。 长老与世家的家主们开始投票了,几乎没有异议,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魔珠。 最后一位是大长老,就在他老人家即将投出这关键性的一票时,魔族的天……被人劈开了。 天空撕裂的地方,一道金光闪了过来,所有人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只这么一闭眼的功夫,祭坛之上多出了一艘飞舟。 许宗主傲然于飞舟上,他扬起下巴,不可一世。 但下一秒,他恭恭敬敬地闪到了一旁,并比了个请的手势:“上仙,请。” 清水真人飞下了祭坛。 冰莲一般完美的容貌、仙风道骨的气质、宽肩窄腰、身材高大、双腿修长,魔族从没出现过这么俊美的男人,众人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给看掉了。 不少前来瞻仰秦轩容貌的魔族少女,在看见清水真人的第一眼,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在场的男人也听见了心若擂鼓的声音。 还是女祭司率先回过神,下令魔族的侍卫围了过来。 大长老紧了紧冷静而睿智的眼睛,抬起手,示意他们先别轻举妄动。 可就在此时,刘长老与毕长老认出了飞舟上的徽记,刘长老惊讶道:“千岚宗?” 一听是千岚宗,气氛刹那间变得剑拔弩张了。 许宗主、雷尊者与陆元稹也飞了下来,一脸冰冷地望着蓄势待发的魔族。 刘长老怒声道:“你们千岚宗怎么还有脸过来?杀了我们魔族那么多侍卫,竟然敢送上门来,也罢,今日便叫你们有去无回!” 他一声令下,十多名化神境的高手朝着众人飞来了。 清水真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仙气一震,便将十多名化神境的高手定在半空了。 刘长老瞳仁一缩。 大长老冷冷一笑:“一个上仙罢了,就敢擅闯魔族,真当魔尊不在,魔族就拿你们这些人没有办法了么?” “你是指他么?”清水真人随手一指,一名刚从传送阵出来的仙魔便被一道闪电一般的金光击倒在了祭坛上。 魔仙,顾名思义,便是魔族的仙,其实力已十分接近上仙,远远高于半仙。 问题上,清水真人进入魔族后,并没有立刻恢复自己的修为,他依旧是个半仙。 他以半仙的实力,一招放倒了一个魔仙,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 刘长老咽了咽口水,凑近大长老低声道:“大长老,我们要不要……” 大长老抬手,刘长老噤了声。 大长老望向清水真人道:“阁下是……” 许宗主介绍道:“清水真人!” 大长老愣了一下,原来是仙尊的小师弟,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年轻又英俊。 大长老说道:“清水真人,失敬,失敬,不知真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清水真人道:“自然是有事,不过在解决事情之前,我要澄清一件事,我方才听到你们说,千岚宗杀了你们的侍卫,我想你们弄错了,千岚宗并没有,是我。” 许宗主可没想把锅甩给清水真人,把自己摘干净,就是与清水真人撇干净,许宗主没这么傻,他赶忙补充道:“关于这件事,我也需要向你们一下,那就是上仙之所以会对那群侍卫动手,是因为他们抓了上仙的女儿——我们千岚宗的弟子……以及另一名弟子。” 陆元稹疑惑地蹙了蹙眉:“薇薇不是个小丫鬟么?几时变成弟子了?你连玉牌都没给她。” 许宗主炸毛:“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刘长老反唇相讥道:“难道不是你们抓捕我们少主,我们才动手的吗?几时变成我们抓你们的弟子了?” “你们少主?”清水真人淡淡地道。 刘长老冷哼道:“没错,就是我们少主,魔尊的亲生骨肉!魔尊就要回来了,若是让她知道你们竟敢抓捕她的骨肉,我想,你们仙界又准备要塌一次了吧?” 这话本该是会激怒清水真人的,可不知为何,在听完最后一句话,清水真人的耳根子微微泛红了。 “塌、塌什么塌?你别胡说。”清水真人结巴了一下。 大家都在生死关头,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刘长老冷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六界全都知道了,魔尊当年就是差点把你们仙界弄塌了!” 这下,清水真人不仅耳朵根子红了,脸也红了。 许宗主眼尖地看见了,心道一定是气的!被这群王八蛋气的,上仙才不会害羞,不存在的! 清水真人敛去了面上的异样,神色平静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来拿回属于我女儿的东西的。” 秦轩面色一变:“师父!” 女祭司不动声色道:“冷静,不要慌。” 秦轩握紧了拳头。 “你女儿的东西?”大长老狐疑地看向他,“你女儿的什么东西?” 清水真人一字一顿道:“魔族。” 众人狠狠一愣,他说什么?他女儿的东西?魔族? 清水真人冲着飞舟,温柔地点了点头:“薇薇,出来。” 一条黑光闪闪的小魔龙嗖的飞了出来。 所有人都怔住了。 如果他们没有认错,这是他们的魔龙? 薇薇无疑是一条漂亮的小魔龙,完美的龙鳞,矫健的龙身,恰到好处的龙爪,符合了所有关于魔龙的赞美。 除了……那有些圆溜溜的小肚子。 小魔龙在天空欢实地飞了一圈,栽了两个跟头,打了两个小滚儿,突然灵力耗尽,失去平衡,瓜啦啦地追了下来。 清水真人打出一道灵力,轻轻地裹住了她。 大长老张了张嘴:“清水真人,她是……” 清水真人道:“我和魔尊的孩子。” 祭坛唰的炸开了锅! 许宗主啧啧摇头,他们今早听说这个消息时,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副盟主愤怒地站了出来:“你胡说!魔尊没有第二个孩子!她只生下了轩儿!轩儿才是她的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 魔尊确实只生下过一个孩子,这一点,几位长老们心知肚明,如果魔尊曾经生下好几个,他们都不用去分辨真假,铁定是家里一个,外头又生了一个呗。 刘长老后悔地嘀咕道:“当年孩子生下来后,没看清到底是男是女就给扔进海里了。” 清水真人云淡风轻道:“如果薇薇不是魔尊的骨肉,为何她会化形成魔龙?” 女祭司哼道:“因为你们在抓捕轩儿的时候,轩儿刚刚化了形,你们拔下了轩儿身上的龙鳞,用了秘术帮助这孩子吸收了龙鳞中的龙气,如此,她也能暂时地化形。” 清水真人抬起头:“这么专业,说的好像你做过一样。” 女祭司当即一噎:“你……长老,你们不要被他给骗了,秦家主才是魔尊大人的丈夫,他的孩子才是魔尊大人的骨肉。” 秦轩是副盟主亲生骨肉的事,魔族的长老们早已滴水认亲,如若不然,他们又怎么可能肯承认秦轩是他们的少主? 清水真人沉默。 女祭司趁热打铁道:“诸位长老,诸位家主,魔族的子民,如果大家不信任轩儿,那么就请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魔龙。” 这是让秦轩化形的意思了。 如果两个都能化形,他们当然愿意相信秦轩,毕竟秦轩的亲爹才是魔尊名义上的丈夫,至于清水真人与魔尊的私情,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 “去吧,轩儿。”女祭司给了秦轩一个眼神。 秦轩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 陆元稹纳闷了:“他也能化形啊?他是个假的,为什么能化形?” 许宗主呵呵道:“没听那个丑八怪说吗?她用了薇薇的龙鳞。” 丑八怪?他当她是聋子听不见是不是?她可是魔族第一美人! 瞎子! 女祭司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秦轩开始化形了。 长老们十分期待,老实说,他们更希望秦轩才是真正的魔龙,毕竟,副盟主是魔族人,副盟主与魔族的结合才能生出最纯正的魔族血统,魔族血统里混了一点上仙的血脉算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不…… 长老们想说不纯,可当他们看见悬浮在半空的那条几乎与魔尊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龙时,又讲不出任何一个反驳的字。 它实在是太漂亮、太像魔尊了。 可如果它是用少主的龙鳞化的,那就什么都说得过去了。 女祭司清高一笑:“不用怕,轩儿,你化出来的小龙,将会与她没有差别。” 秦轩飞身而起,爆发出了一股强大而又熟悉的龙气。 “是魔尊的气息!是魔……” 刘长老的魔什么还没说完,便听见嘭嘭几声巨响,秦轩化形成功了。 魔族沸腾了! 他们的少主,终于成为一条—— 一个黑漆漆的物体掉了下来,吧唧一声砸在祭坛上。 众人定睛一看:“呃……胖头鱼?” ------题外话------ 化形成胖头鱼了23333 熬夜写到凌晨四点,不仅更得早,还更得多,是不是要夸夸我? 今天一共更新了两章,前面还有个一更,大家别忘了看。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2】 本该化形成小魔龙的少主竟然从天而降,变成了一条胖头鱼,要不是众人一直盯着秦轩的身影,怕是要以为这只是一条不小心路过的倒霉鱼。 女祭司一个趔趄,险些从祭坛上栽了下来:“这不可能……我明明用了龙鳞,怎么会……是谁动了手脚?怎么动的?!” 雷尊者都笑了:“现在,还有人说他是魔尊的骨肉吗?” 众人看着那条在地上挣扎的胖头鱼,恶寒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不明摆着的吗?龙怎么可能生出一条鱼呢?秦轩就算没能继承魔尊的血脉,但至少该是继承了他爹的,是个彻头彻尾的人。 陆元稹唰的看向了副盟主:“哎我说,你不会是条胖头鱼吧?” 副盟主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你不要胡说!” 陆元稹无辜道:“怎么是我胡说了?你刚刚不都亲口承认了这小子是你的骨肉吗?他是胖头鱼,那至少他爹娘里有一个也是胖头鱼吧?” 副盟主被陆元稹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不是胖头鱼了,可魔尊也不是啊! 难道轩儿真是他和一条鱼…… 副盟主不敢往下想了。 其实别说想,他连看都有些不敢了。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秦轩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种”出了一条鱼…… 陆元稹瞅了瞅地上的胖头鱼,挑眉道:“咯,事实摆在眼前了,要么秦轩是魔尊的孩子,但你是一条胖头鱼;要么,他不是魔尊的孩子,是你和一条胖头鱼精生的!” 副盟主大概是被气傻了,果真想象了一下自己睡了一条胖头鱼的画像,结果给恶心得当场干呕了起来。 事到如今,众人已经不相信秦轩是魔尊的孩子了,想必真是副盟主背着魔尊大人偷腥,还偷腥出了一条小胖头鱼。 众人快要鄙视死副盟主了,魔族美人那么多,你却睡了一条鱼,特么的还是一条丑哈哈的胖头鱼! 副盟主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无数箭! 女祭司缓过了劲儿来,望向诸位家主与长老道:“这一定是有什么人从中作梗!少主是魔尊的骨肉,他昨晚都化了形,我亲眼看见的,是一条魔龙!” 昨夜,为了验证法术与龙鳞的功效,女祭司确的确让秦轩化了一次魔龙,若是没有成功,她也不会对今天的事胜券在握。 她做梦都没料到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女祭司不知道的是,她采集到的龙鳞早让清水真人用法术换成了鱼鳞,唯一一片真龙鳞的龙气已经在昨晚秦轩化形时耗掉了,如果她昨晚没多此一举,今日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有时,太小心也不是一件好事。 女祭司道:“几位长老,各位家主,你们一定要相信少主,少主他才是真的啊!” 她话音一落,小魔龙自半空飞了下来,将在地上死命挣扎的胖头鱼一口吞进了嘴里! 众人齐齐色变! 下一秒,小魔龙嫌弃地吐了出来。 胖头鱼当场吓晕了! …… 这之后,众人脑补了一出精彩的伦理大戏——副盟主搞大了一条鱼精的肚子,此事让魔尊发现,魔尊一怒之下弃副盟主而去,半路遇到了谪仙一般的……呃,就是谪仙的清水真人,二人一见钟情、两见倾心、三见定终身,并最终孕育了一个幸福的小结晶。 众人开始围观起小魔龙来。 小魔龙十分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晃动着漂亮的尾巴,她的每一片龙鳞都在日辉的照耀下闪烁着无比夺目的光芒。 这要不是魔尊的孩子,都没人会信了。 长老们与诸位家主全都拿出了自己的魔珠,最后一颗魔珠在副盟主的手中,副盟主犹豫了一下,将魔珠给交出来了。 女祭司难以置信:“秦家主!” 小魔龙的身份就这样定了下来。 那一百名魔族侍卫究竟有没有抓捕小魔龙的事,大长老也吩咐了刘长老与毕长老去深入调查,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小魔龙继承魔族,这样等魔尊大人回来了,看在小魔龙已经继承了魔族的份儿上,或许不会计较当年把小魔龙丢入死亡之海的事了。 说到底,他们也是受了贼人蛊惑,认为魔尊触怒了天条,天庭要派天兵天将来灭了他们,有魔尊大人在,他们自是无惧天庭的,可魔尊被劈死了,全族都慌了。 那时,前任祭司又跳出来说,放逐了魔尊大人的骨肉便能避过灾祸。 他们便这么做了。 后面那个祭司渡劫不成,被天雷给活活劈死了,再之后,姚家女成为了新一任的祭司。 没过多久,女祭司便发现了魔尊现世的痕迹。 族里更慌了。 魔尊没死,要是发现他们把她孩子扔海里了,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呀? 就在这时,女祭司提议,让魔尊的孩子继承魔族,届时,有了这孩子的庇佑,魔尊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女祭司当初提出这个建议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早知道她不这么说了!她气得脸都绿了! 大长老对清水真人道:“明日开禁地,小姐……摘一株龙草出来,便算是继承魔族了。” “龙草?”女祭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用取魔龙令吗?” “魔龙令是什么东西?”陆元稹用只有自己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雷尊者低声道:“一种龙族的令牌,每一条魔龙在成年的时候都会进入禁地,领取一块属于自己的令牌,这代表它拥有了继承魔族的资格。” 陆元稹道:“薇薇还没有成年啊。” 雷尊者道:“我还没说完,不是每条魔龙都能拿到魔龙令的,拿不到的,将被视为没有继承的资格,魔族的长老就是怕薇薇太小了拿不到,才改成摘一株龙草的。当年许宗主继承千岚宗的时候,也是还小,前宗主给放了点水。” 许宗主黑着脸:“诶,我能听见的好吗?” 大长老道:“当初不是你说,少主还小,取魔龙令恐怕难以取到,所以等少主成年了再取吗?” 女祭司面不改色地说道:“那是因为,那时候的少主是魔族最纯正的血统,可眼下……” 女祭司说着,瞥了清水真人一眼,“这条小龙只有一半的魔族血统,也许她魔龙令根本就不会出现呢!”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原本魔龙令就不是什么龙都能找到的东西,成年的魔龙还有多少找不到的呢,更别说这么小的幼龙了,当初秦轩是少主时,她极力给秦轩放水,眼下换成了乔薇薇,她就开始规行矩步了。 许宗主、雷尊者、陆元稹集体鄙视脸:“双标狗!” “你们……”女祭司涨红了脸。 副盟主开口道:“我赞成祭司的话,取得魔龙令,才算是正式继承魔族。” 副盟主的身份有点微妙,要说他是偏袒自己,他又为乔薇薇交出了魔珠,要说他全然大公无私,他又同意了让乔薇薇去取魔龙令。 这明明就是取不到的。 大长老徐徐一叹道:“我明白你心里不好受,但是……” 副盟主打断他的话:“但是事关魔族,我还是希望能够秉公处理,倾儿不是还活着吗?就算这条小龙继承不了又有什么关系?她继续回来做她的魔尊就是了,更何况,她还可以生第二个、第三个孩子……总有一个能继承魔族的不是?” 陆元稹:“他还想和魔尊和生孩子呢!” 雷尊者:“痴心妄想!” 许宗主:“丑人多作怪!” 副盟主:“……” 我没有聋好么?! 能把这三个多事的家伙拖出去吗?! “姚祭司……”大长老沉沉地开了口。 清水真人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让薇薇去取魔龙令。” 几位长老闻言色变。 刘长老好言劝道:“清水真人,魔宫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进去的魔龙很少有不受伤的,小姐还这么小……” 清水真人摸了摸小魔龙的脑袋:“我相信薇薇,她一定能取到的。” 大长老对魔尊的这个小情人可真心不满意,榆木疙瘩一个,没看出他们长老院在极力给小姐放水吗?他们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说服全族的人接受少主是个孩子长大了再去取魔龙令的事。 他倒好,一句话把小姐的后路斩断了。 这要是拿不到魔龙令,小姐便永远失去继承魔族的资格了。 女祭司淡淡一笑:“大长老,人家亲爹都同意了,你还犹豫什么?” “但我有个条件。”清水真人突然说。 “什么条件?”大长老问。 清水真人的目光自女祭司、副盟主以及在地上翻着白眼的胖头鱼身上一一扫过:“要是薇薇成功地拿到了魔龙令,我要你、你、还有这条鱼,永永远远地离开魔族。” ------题外话------ 薇薇能拿到魔龙令吗?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3】威武霸气的薇薇 取魔龙令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在场所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副盟主转身走下祭坛时,陆元稹叫住了他:“副盟主!” 副盟主郑重地转过身来,想知道陆元稹究竟有何要事,就见陆元稹徒手一扔:“你的鱼!” 副盟主黑了脸。 …… 秦轩是在夜里恢复人形的,他恢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下人自河里打捞了一条胖头鱼。 他只看了那条鱼一眼,便血气上涌,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倒了。 秦轩想过无数次化形的场景,其中,出于自身的不自信,大多数场景都是失败的,譬如他想过自己可能变得出龙头,变不出龙尾,或者变得出龙尾,却变不出龙爪……又或者根本就变不了。 可成千上百次的幻想中,没有一次是像今天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条又丑又肥的胖头鱼。 秦轩光是想想都恨不得昏死过去! 秦轩去找副盟主,被告知副盟主已经歇下了。 他知道他父亲是生气了,究竟是气他,还是气他自己,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副盟主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秦轩。 在弄清楚秦轩的生母是不是真的是一条鱼精前,秦轩最好别自讨苦吃。 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怀疑秦轩的,就算全世界都当秦轩是条鱼了,这个女人却无论如何都会相信秦轩是清白的。 “师父。”秦轩在魔族的一处祭司殿见到了自己的师父。 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女祭司的情况并不秦轩要好上多少,只不过在秦轩过来前,她已经砸了八件法器、两件灵器、一整间屋子的金银玉器,火泄得差不多了。 “你来了。”女祭司盘腿坐在铺垫上,淡淡地睨了秦轩一眼,“过来坐吧。” 秦轩脱了鞋,穿着素白的足衣踩在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地板上,他来到女祭司对面,席地而坐。 想到白日里出的糗,他的面色抑制不住地有些涨红。 女祭司皓腕轻抬,倒了一杯凡间的雨前龙井给他:“已经发生的事,再懊悔也没用,回不来了。” 秦轩的大掌捏成了拳头:“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女祭司放下茶壶,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为师大意了,那日离开的时候,我被清水真人打了一掌,当时我只以为他是要取我性命,可眼下想来,他应当是附了一抹神识在我身上,我与你谋划龙鳞的事早被他洞悉了,他利用那抹神识把龙鳞拿走了,只留下一片,够你化一次形,余下的,全都换成了别的。” “真是太可恶了!”秦轩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女祭司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我不知道他是仙界的人,是我大意了。” 秦轩说道:“分明是那个男人狡猾!师父无需自责。” 女祭司没有说话。 秦轩一直到当女祭司这么做是为了他,却不知女祭司是有自己的打量,所以输掉了局面,她比秦轩还难以接受。 秦轩道:“师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女祭司淡道:“想必你也听见了,明日那小龙要入魔宫寻找魔龙令,一旦她得手,你和我还有你父亲都将被逐出魔族。” 秦轩气闷地说道:“我们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那条小龙才只出现一天……” 女祭司道:“你也说了,她是龙。” 魔龙乃魔族之首,这是几万年前便沿袭至今的规矩,乔薇薇出身高贵,这是无可抹煞的事实。 这些话,女祭司没当着秦轩的面说出来,可秦轩什么都明白,但就是因为明白,才更为不甘了:“我父亲是秦家的家主,秦家世代守护魔族,魔族本就应该是我们秦家的!” 女祭司对这种大放厥词似乎早习以为常了,她知道自己徒弟并非真的口没遮拦,只是装出一副口没遮拦的样子,好让人觉得他很单纯,很容易掌控。 女祭司看破不点破,只淡淡地说道:“这些话,等有能力你杀掉魔尊之后再说。” 秦轩卖傻卖够了,见女祭司的茶杯空了,忙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虽说……她还小,可万一她瞎猫撞上死耗子,真给取到了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再无翻身之法了?” 女祭司眉梢一挑,端起茶杯,唇角一勾道:“谁说的?这不是机会来了么?” …… 因第二日要取魔龙令,为养精蓄锐,清水真人早早地将女儿抱到床上了。 清水真人是一个年轻的父亲,他的容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他的育儿经验与他的容貌一样年轻。 好在乔薇薇是个十分好带的孩子,不挑食、不闹腾、不认生、不发脾气。 清水真人给女儿盖好被子,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温柔地笑道:“睡吧,明天爹爹叫你。” 乔薇薇乖乖地闭上了眼。 清水真人躺在她身侧,拂袖熄了灯,静静地守着她。 没守一会儿,他听见乔薇薇软软糯糯地开口了:“一个灵芝、两个灵芝、三个灵芝、四个灵芝……” “怎么了?”清水真人亮起了一盏烛火。 烛火下,乔薇薇的眸子亮晶晶的,一丝睡意都无:“睡不着,就要数灵芝。” 灵芝修为不够,魔族的魔气会让她感到不适,清水真人便没带她过来,姬小修没有灵根,自然也没带。 当然清水真人有办法让他们不受魔气的侵袭,但清水真人有自己的私心。 清水真人侧过身,单手直着头,探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在她的小肩膀上:“你数,爹爹听着。” 乔薇薇果真继续数了:“……五个灵芝、六个灵芝、八个灵芝、一百个灵芝……” 她一边数,清水真人一边轻拍着她脊背,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乔薇薇睡着睡着没声音了。 清水真人宠溺一笑,守着她,一夜好梦。 …… 转眼到了第二日,今日是小魔龙挑战魔龙令的日子,魔龙令这种东西既不是法器,也不是灵器,要说有什么具体的功效,魔族的人答不上来,可如果没有它,魔龙是不能继承魔族的,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天没亮,清水真人便将乔薇薇自被窝里捞出来了。 乔薇薇还有点困,洗漱完后,化形成了小龙接着睡。 清水真人去禁地勘察地形,叮嘱许宗主三人照顾好薇薇,等薇薇醒了把她直接带去禁地。 许宗主三人走了进来,借着夜明珠的光,看着自家的小龙,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陆元稹摸下巴:“咱们薇薇……应该不需要打扮吧?” 雷尊者:“当然不需要了!” 许宗主:“问都不必问!” 三人合上门,回了各自的屋。 廊下的烛火照在精致的门凌上,忽然,一道暗影闪了过来,正是雷尊者。 屋子里没有灯,雷尊者也没点,他怕把薇薇给吵醒了。 他摸黑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坨红彤彤的东西,戴在了小魔龙的头上。 威武霸气的小魔龙,瞬间有了一丝媒婆的气息! 雷尊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很快,许宗主进来了。 屋子里依旧没点灯,许宗主没看见小魔龙头上那朵骚包的大红花,他自宽袖中抽出了一条粉嫩粉嫩的东西,在小龙的脖子上系了一个漂亮又精致的结。 他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出去后没多久,陆元稹也进来了。 他没给小魔龙穿戴什么,而是掏出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小魔龙的嘴巴上抹了一阵。 于是,一刻钟后,一条头戴大红花、颈系蝴蝶结、涂着烈焰红唇的小魔龙华丽丽地诞生了。 当它威武霸气地出现在禁地外时,清水真人的眼睛都被闪瞎了…… ------题外话------ 还有月票吗? 我有二更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4】小龙虐渣,一锅端(二更) 小魔龙没见过魔龙令,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几位长老将往年搜集到的魔龙令用法术一比一复制了出来,全都是菱形的金属牌,大多是黑色,极个别是青色。 它们大小不一,最大的有一本书那么大,最小的,又只有乔薇薇的巴掌大。 “都在这儿了吗?”清水真人问。 大长老说道:“除了魔尊大人的那一块在她遭受天劫被劈毁了,其余都在。往往说来,魔龙的修为越高,找到的魔龙令也就越大,魔尊大人的那块魔龙令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块。” 大长老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几乎有一块砖头那么大。 “以小姐的修为……”大长老含蓄地说道,“大概能找一块儿这么大的。” 他的目光落在最小的那块魔龙令上。 “这个?”清水真人拿起了小魔龙令。 大长老轻咳一声点点头,他担心清水真人怪罪他小瞧了小姐,实际上他已经夸大了。 清水真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法术变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系在了小魔龙的……脖子上的……粉色丝带上。 许宗主莫名感觉屁股凉飕飕…… 清水真人忍住用天雷劈死许宗主的冲动,温柔地对小魔龙说:“你进去,找和它一样大的令牌,小一点也可以,找到了就出来,找不到也没关系,爹爹在这边等你。” 小魔龙听话地点点头,用涂满了口脂的烈焰红唇在自家爹爹的脸上香了一下。 清水真人现在也想劈死陆元稹了! 小魔龙一蹦一跳地进了禁地。 如果不看那朵大红花,清水真人是想饶过雷尊者的。 …… 魔宫就在禁地之中,跨过一座小木桥便到了,众人目送小魔龙进了魔宫大门,之后,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魔宫有它的法则,就连清水真人都不能轻易地窥视。 众人渐渐开始了紧张而又漫长的等待。 有的魔龙运气好,几天便能出来,运气差的,可能需要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 他们不确定小龙有没有那样的运气。 “姚祭司还没来?”大长老不满地问一旁的侍卫。 侍卫道:“姚祭司不来了,她说她不舒服。” 自己的徒弟当众出了糗,会“不舒服”也在情理之中,大长老表示理解,副盟主与秦轩也没来,大长老索性不问了。 副盟主是真的待在家里生闷气,姚祭司与秦轩则不然,二人乘坐姚祭司的飞扇,避开众人的视线,绕到了魔宫的小门。 这个门除了魔尊之外,便只有姚祭司知道了,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不大愿意去回想那段给魔尊当牛做马的时光。 “师父,这里头就是魔宫吗?”秦轩看着毫不起眼的铁门,以及铁门两旁稀稀拉拉的围墙,略显怀疑地说。 姚祭司淡淡一笑:“别被你的眼睛骗到了,这些都是魔宫的障眼法。” 她说着,抬起手来,拂袖一挥,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呈现在了二人眼前。 秦轩的眸子瞬间瞪大了。 姚祭司撕裂结界,带着秦轩进了魔宫。 这一处小门是魔宫结界最微弱的地方,也是最偏僻、最荒无人烟的地方,打这里进去,基本不会有人发现。 姚祭司递给秦轩一颗易形珠:“虽然为师并不觉得会有第三个人进来,可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本来的面目的好。” 秦轩点点头,接过易形珠,与姚祭司双双易容成了陌生的模样。 “师父,魔宫这么大,神器究竟在什么地方?”秦轩不解地问道。 姚祭司自怀中拿出一个水晶罗盘:“有时候,为师觉得伺候魔尊一场也不错。” 秦轩微微一愣:“师父偷了魔尊的东西?” “是拿。”她伺候了那个姓贺兰的那么多年,像个奴婢一样被使唤来使唤去,她也需要得到一点报酬的,不是吗?何况,那时魔尊已经“死了”,拿一个死人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 姚祭司望着水晶罗盘上浮现的小红点,微微地勾起了唇瓣:“神器在这边。” 却说小魔龙进入魔宫后,便开始立刻寻找起小牌牌来。 她进了一处宫殿。 宫殿里悬浮着几块肉眼看不见的令牌。 “大家注意,有龙来了!”一号令牌说。 它话音一落,所有浮在半空的令牌唰的一下挺直了,让自己锃亮锃亮的,努力发出最强烈的光。 小魔龙蹦进来了。 二号令牌一愣:“呃……怎么是条幼龙?” 三号令牌像块被烤化的小奶皮,蔫蔫地耷拉了下来:“完了完了,又出不去了,牌生惨淡啊!” 四号令牌道:“不对,她好像可以看见我们!” 被烤化的小奶皮,三号令牌,瞬间将自己捋直了,精神抖擞抖擞的! 它们在这里已经几万年了,看着牌子牌孙们一个个被魔龙们领了出去,它们却因为修为太高始终无法被魔龙发现,眼下终于来了个能看见它们的,它们激动得都快哭了! 一号令牌:“选我选我!” 二号令牌:“它有脚臭!选我选我!” 三号令牌:“它狐臭!你选我!” 四号令牌给自己穿了一件粉红粉红的衣裳,细声细气道:“我也是个小姑娘哦,快选我快选我。” 一号、二号、三号集体鄙视脸:你一个抠脚大汉这么作真的好么?! 小魔龙朝着四块令牌一一看了过去,可一块比一块大,没有一块比她脖子上的小,她好苦恼。 爹爹说,要找个一样大小的,或者更小的。 小魔龙苦恼地离开了。 一号令牌:我们是被嫌弃了了吗? 二号令牌:她居然不要我们?! 三号令牌:她去找隔壁那群小贱人了! 四号令牌变出一个小铁锅:小贱人!敢跟老娘抢!你特么的活腻了! 小魔龙出了第一座宫殿,进入了第二座宫殿,这座宫殿里的牌子更大了,小魔龙更苦恼了。 无缘无故打了一场群架的八块令牌们,鼻青脸肿地分开了。 小魔龙唉声叹气地出了第二座宫殿,去了第三座。 令牌们跐溜溜地跟在她身后,全都拿着小铁锅,到哪儿都先打一架,打完再说。 半个时辰后,小魔龙屁股后最大的令牌已经有一块墓碑那么大了。 小魔龙没走多久,遇到了正在寻找神器的女祭司与秦轩。 二人易了容,也隐蔽了原有的气息,小魔龙自然不认得他们。 他们只看得见小魔龙,却看不见屁颠屁颠跟在小魔龙身后的令牌。 秦轩心中警铃大作。 女祭司不动声色地压住了他的手,冲小魔龙微微地笑了笑:“是薇薇吗?我们是魔宫的侍卫。” 小魔龙歪着脑袋看向她。 “师父。” “别着急,为师能稳住她。” 女祭司低声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颗糖,缓缓地递到小魔龙的嘴边:“要吃吗?” 小魔龙一口将糖糖吃掉了! 真甜! 女祭司温柔一笑:“我这里还有,全都给你。” 女祭司给了小魔龙一大包酥糖。 小魔龙一颗不剩地吃掉了,吃完,拿脑袋蹭了蹭女祭司的手心。 她喜欢她。 秦轩在女祭司耳畔道:“师父,给她下点毒,她在魔宫出事了又怪不到我们头上。” 女祭司小声道:“你傻不傻,她出事了,清水真人会没有察觉吗?找神器要紧,魔宫危险重重,这小龙,就交给魔宫自己去对付吧。” 秦轩还想说什么,女祭司摸了摸小魔龙的脑袋,无比温柔地说道:“你是不是在找令牌啊?我知道令牌在哪儿,你往那边,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回头,也不要转弯,穿过一个小院子,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小魔龙一蹦一跳地去了。 望着小魔龙远去的背影,秦轩狐疑道:“那边没有令牌的吧?” 女祭司冷笑:“令牌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有个天坑倒是真的。” 秦轩蹙眉:“天坑?” 女祭司看着罗盘上的一个小黑点,得意洋洋地说:“天坑是个无底洞,掉进去的魔龙再也没上来过,这样,既解决了这条小龙,又避免了让清水真人发现,你说是不是一举两得?” 天坑就在那个院子里,看着与寻常的草坪无异,但那不过是天坑的伪装。 小魔龙蹦进了院子。 “不好!是天坑!”一号令牌大叫。 二号令牌唰的飞了过去! 紧接着,三号令牌,四号令牌,五号令牌……二十六号令牌,全都嗖嗖嗖地飞了过去。 小魔龙一蹦一跳地踩在令牌上,有惊无险地走过天坑了。 秦轩皱起了英俊的眉头:“不是说有天坑吗?怎么她还过去了?” 秦轩不信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哪知他刚进院子,便脚底一轻,跌了下去! “轩儿!”女祭司急忙祭出,可惜迟了,秦轩已经掉进坑里了。 女祭司气得魔气涌动,凝出了一柄长魔剑。 天坑见状不妙,唰的一下逃走了! 女祭司:“?!” …… 小魔龙按照女祭司的指示,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回头,她穿过了院子,看见一间小木屋。 小木屋里悬浮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 看到盒子的一霎,小魔龙的眼睛都亮了! 屋子太小了,小魔龙钻不进去,转过身,用小尾巴将金光闪闪的盒子叼了出来。 金光闪闪的盒子里,有一块金光闪闪的小牌,虽然是圆形的,但与她脖子上的一样大,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她要找的牌子了! 一号令牌:我们需要提醒她,那只是一块凡间的金币吗? 小魔龙找到了牌子,开心极了,叼着金光闪闪的盒子离开了原地,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女祭司虽没找回秦轩,却成功找到了神器——九龙珠。 九龙珠分开了不过是几件普通的灵器而已,可若是合在一块儿,便是能击杀魔龙的神器。 女祭司贪婪地看着被分别封印在九个金属龙头中的龙珠,耗费半身修为,解除了封印。 就在她伸出手去摘龙珠时,小魔龙一个趔趄,滚进来了。 女祭司娇躯一震,难以置信地转过身:“你……你怎么来了?” 天坑不见了,院子变没了,小魔龙不认识回去的路了,但她闻到了女祭司的气息,于是呼哧呼哧地追过来了,跑得有些快,没刹住,被门槛绊倒了。 小魔龙看见了五颜六色的龙珠,麻溜儿地爬起来,哒哒哒哒地朝着珠子跑了过去。 女祭司眉心一跳:“别动!别过去!” 小魔龙顿住,眨巴着龙眼无辜地看着她。 女祭司眼神一闪道:“那……那不是小孩子玩的。” 小魔龙定定地看着她,悄咪咪地,一点点地,往珠子边上挪。 女祭司只要不是瞎子就看见小魔龙在做什么了,她抽了抽嘴角,挤出一副温柔的笑,轻轻地诱哄道:“我刚刚还给你糖吃了,你忘了吗?你要听我的话,那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那个……它……它很危险!” 小魔龙的小身子一下绷紧了。 女祭司趁热打铁道:“你看我的手,就是刚刚碰了一下,都被烫伤了呢!” 女祭司用法术不着痕迹地弄伤了自己的左手,拿给小魔龙看。 小魔龙一看,果真受伤了! 小魔龙暴走了,她飞起一跳,一巴掌将龙珠捶烂了! 捶完这颗还不够,她又飞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余下的八颗龙珠也全都唰唰唰唰地捶烂了! 女祭司整张脸都变白了,她的神器……她的神器…… 小魔龙得意地蹦到女祭司面前,邀功地摇了摇小尾巴。 女祭司简直都要崩溃了,那是她唯一能用来对付魔尊与清水真人的东西,她还摸都没有摸到,就让这条小龙给捶成稀巴烂了?! 女祭司暴跳如雷:“谁让你这么做的?我说要你毁掉它们了吗?我说了吗?!” 小魔龙委屈巴巴。 女祭司气得头都痛了,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她心中的愤怒! 她按住眩晕的脑袋,深吸一口气,浑身发抖道:“我现在只想有谁给我一刀!” 卟—— 小魔龙给了她一刀。 正中要害。 女祭司:“……” ------题外话------ (/≧▽≦/) 谢谢大家的月票,有月票红包~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5】大获全胜 禁地外,围满了等待的族人,众人的神情都有些焦急。 从小魔龙进入魔宫,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这对于成年魔龙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那毕竟是一条小幼龙,它连龙角都没长出来,万一碰上什么凶险,岂不是很难避过? 大长老突然有些后悔同意女祭司的提议了,他们当初执意找小魔龙回来,就是为了预防魔尊的怒火,可若是小魔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大长老有些不敢往下想。 余下几位长老全都与他一样,开始替魔宫中的小魔龙担忧了起来。 同样为小龙担忧的还有许宗主三人,三人被天雷劈得外焦里嫩,头顶冒青烟,一眼望去,像是三块大黑炭直挺挺地插在了地里,脸太黑了,担忧什么的反而看不出来了。 唯一还算镇定的是清水真人。 当然了,他内心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这倒不是说他担心薇薇拿不到魔龙令,事实上,他相信以薇薇的天赋,怎么也不可能空手而归的。 他只是想她了,很想、很想。 就在清水真人犹豫着要不要冒着被魔宫的法制碾碎的危险进去见女儿一面时,小魔龙迈着轻快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来了。 她的大红花已经歪了,蝴蝶结也散了,一根长长的丝带在半空烈烈地飘飞着,她的唇脂已经花了,烈焰红唇变成了烈焰小脸颊,成功从小媒婆晋级成了小村花。 小村花叼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 看到它安然无恙的一霎,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清水真人的眼底掠过一丝清浅的笑意。 小魔龙把盒子吧嗒一声放在了地上。 几位长老围了过来。 魔宫的令牌是只能被魔龙看到以及感知到的东西,当魔龙将令牌带出魔宫后,便算是契约了这块令牌,这时候,它才能真真正正成为一枚魔龙令。 而成为魔龙令后,所有人都能看见它,也能摸到它了。 传闻魔龙令是能号召先祖的神物,只是这么多年前过去,从没有谁把先祖召出来过,更多的时候,魔龙令成为了一种继承人身份的象征。 大长老满心欢喜地打开了盒子,定睛一看,发现不过是一块凡间的金币,大长老顿时有些失望。 刘长老叹了口气:“难怪这么快就出来了,原来是没找着。” 毕长老道:“能出来也好。” 总比死在里头强。 大长老遗憾地放下盒子,虽然早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仍是感到无比的失望。 副盟主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用传送珠赶了过来,他看见了盒子里的金币,忍俊不禁地笑了:“我说什么来着,她不是命定的继承人,她血统不纯,根本就不可能拿到魔龙令,现在,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小魔龙眨巴着无辜的眸子,望向自家爹爹。 清水真人抚摸着她小脑袋,将她抱了起来。 小魔龙灵力不够了,化成了人形的状态。 乔薇薇坐在自家爹爹的怀里,掰着手指道:“是这个令牌吗?” 清水真人不好说是,又不忍说不是,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还有别的令牌吗?” 乔薇薇点点头,苦恼地说道:“但是它们都好大。” 清水真人一愣。 乔薇薇扭着小屁屁,从自家爹爹的怀里滑了下来。 清水真人突然道:“几位长老!能让薇薇再进去一次吗?” 不待几位长老开口,副盟主不屑地笑了,他扫了乔薇薇一眼,平心而论,他曾经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因为她身上有着他所熟悉的气息,让他能想到倾儿,可自打知道她是倾儿与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野种,他对她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了。 他收回落在乔薇薇脸上的目光,转头看向清水真人:“你当魔宫是什么地方?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吗?所有魔龙都只有一次进入魔宫的机会,再进去便需要魔龙令,可她没有魔龙令,我恐怕得遗憾地告诉你,你女儿没机会成为魔族的少主了。” “是吗?”清水真人给了个眼神,让副盟主体会。 副盟主顺着他的目光一望,就见乔薇薇不知何时已经再次进入魔宫了。 所有人都有些傻眼。 说好的只能进一次呢? 乔薇薇进去后,没一会儿便出来了,她将一块比书本还大的魔龙令放在清水真人的手里:“是这个吗?” 清水真人看向大长老:“是这个吗?” 大长老惊呆了。 “不是啊?可这个是最小的了。”乔薇薇没等到大长老的回答,以为自己还是拿错了,又跑进去,抓了一块第二小的出来了。 这块,比先前那块还大了整整一圈。 大长老惊得说出话了。 “还不是啊?”乔薇薇又跑进了魔宫,左手抓了一块,右手抓了一块,“它们嗯?” 大长老简直要中风了…… 这、这这这、这真的是魔龙令吗?魔尊当年的那块都没这么大啊! “怎么还不是呢?”乔薇薇苦恼极了,又跑进魔宫,这次,她不是用手抓着的了,因为令牌太大了,足足有一块墓碑那么大,她用小身子给背出来的。 当她“哎哟哎哟”地把巨大号魔龙令背出来时,大长老直接两眼一翻,华丽丽地晕倒了。 乔薇薇将所有的令牌“背”了出来,一共一百零八块。 整个魔族都吓尿了! 副盟主难以置信:“这……这不可能……一条魔龙只能契约一块令牌,魔尊当年都没能契约第二块,一条幼龙……怎么可能比魔尊还厉害?” 这也是诸位长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争辩。 或许……是因为她体内流淌着上仙血脉的缘故? 她是仙魔的结合,是六界之中最逆天的存在。 都说仙魔结合的孩子,一出生便只有死,因为仙气与魔气本就是不可相融的两股力量,一个躯体承载不了两种力量的厮杀。 乔薇薇是个例外。 她身上没有丝毫的魔气,也感知不到任何仙气,仿佛她体内根本就没有这些力量一样,但她既能在魔族自由行走,也能从清水真人的仙气中得到灵力。 她同时吸收着仙魔之气,不仅没爆体,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 大长老还算客气地说道:“副盟主,事实摆在眼前,小姐她成功取到了魔龙令……” 副盟主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怎么确定这些都是真正的魔龙令?你见过这么大的魔龙令吗?” 这话大长老就不爱听了,这是在怀疑他放水,还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大长老双手结印,自东南方打出一道浩瀚的魔气,就见原本蔚蓝的天空突然浮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巨龙,巨龙只有一团残缺不堪的影子,但那仿佛能毁天灭地的龙威,让所有生灵都变了脸色。 大长老自己拿下来的魔龙令拂袖还了回去,巨龙的影子完整了一些,大长老又将乔薇薇搬出来的一百零八块魔龙令送了上去。 一条巨龙,基本成型了。 大长老指着天空庞大的龙影道:“就差魔尊手中的那一块魔龙令,龙影便彻底完整了,届时,我们将能召唤出魔祖来。现在,你还怀疑令牌的真实性吗?” 副盟主哑口无言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副盟主与清水真人的赌约了。 在乔薇薇进入魔宫前,二人便立下赌注,只要乔薇薇成功地找到魔龙令,便将副盟主与秦轩以及女祭司逐出魔族。 眼下,显然是乔薇薇赢了。 但几位长老并没有把三人逐出魔族的意思,毕竟在几位长老看来,三人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副盟主睡了一条鱼精不假,但他本人并不知情。 秦轩还年少,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是知情的。 至于说女祭司,她倒是有些嫌疑,当初是谁把秦轩丢进海里,故意让副盟主捡回去的,她是秦轩的师父,她或许是个知情人,又或者一切都是她算计的。 可这些仅仅是长老们的猜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不能给女祭司定罪。 “清水真人。”就在大长老要开口替三人求情时,一旁的许宗主忽然尖叫一声,身子一坠,不见了! 众人连忙朝后退开! 清水真人看着仿佛没什么异常的青石地板,凝眸掐了个仙术,其中一块石板一痛,身躯一扭,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无底洞。 大长老勃然变色:“天坑!” 谁把天坑带出来了?! 雷尊者与陆元稹赶忙去救自家宗主,却有去无回,一个接一个地跌进去了。 乔薇薇跳下地,跐溜溜地走过去,像抓一块大抹布似的抓住天坑,往地上狠狠一砸! 天坑:“啊——” 再砸! “啊——” 又砸! “啊——” 我砸,我砸,我砸砸砸! 天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呕——” 天坑被砸得几乎要散架了,它终于不堪凌虐,张开黑漆漆的大嘴,将许宗主三人哗啦啦地吐出来了。 这三人出来后,秦轩也被吐出来了。 秦轩的易形珠早已被天坑吞噬,他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天坑是魔宫里的东西,长老们无比确定天坑是跟着乔薇薇溜出来的,秦轩今天根本就没来现场,他怎么会出现在天坑里? 难道……他偷偷地进魔宫了? 大长老看向了清水真人。 清水真人问乔薇薇道:“薇薇,你在魔宫里还看见了谁?” 乔薇薇没认出秦轩是那个易容的年轻人,掰着手指道:“一个年轻的哥哥,还有一个漂亮的姨姨。” 年轻的哥哥自不必说,是秦轩无疑了,那个漂亮的姨姨……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猜测。 大长老隐去了天空的龙影,取了一道可供长老们使用的魔龙令:“四位长老请随我来。” 几人一道进了魔宫,他们作为魔宫的守卫者,并不会触动魔宫的法制,但要在如此庞大的魔宫寻找出一个人来,怕是得借助魔宫的力量。 乔薇薇的一百零八颗令牌出动了,嗖嗖嗖地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祭司。 女祭司的胸口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是这把匕首,瞬间要了她的命。 她的命没了,法力也消失了,易形珠没了法力的支撑,暴露出了她原本的面貌。 “果真是她……”刘长老说道。 其实比起女祭司为何会擅自闯入魔宫,众人更难以置信的是法力高强的她竟然会死在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下。 她傻了吗? 大长老探了她的眉心,蹙眉道:“她的元神逃走了。传令下去,即日起,废黜姚氏女的祭司身份,出动龙影卫,全力缉拿她的元神!” …… “我是冤枉的——我是魔尊的骨肉——魔尊是我娘——你们不能驱逐我!我娘回来了,会杀了你们的!” 私闯魔宫可是重罪,秦轩苏醒后,被人强行拖了下去。 不确定是否与此事有关的副盟主也被关进了大牢。 怎么处置他们是魔族内部的事,清水真人就不干涉了。 乔薇薇没有继承魔族,当乔薇薇看到那黑不溜秋的魔族王座时,说什么都不肯坐上去。 她被王座丑哭了。 她趴在清水真人的怀里,死死地抱住爹爹的脖子:“我不去!我不去!” 大长老又交给她魔族的玉玺。 清水真人变出来的玉玺自带仙境特效,金光闪闪的,可真正的魔族玉玺却是十分庄重的黑色。 乔薇薇又被丑哭了。 “我不要!我不要!” 至于魔族的王冠,那就更黑了。 乔薇薇捧着黑不溜秋的王冠,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 辛苦了一整天,却惩罚她拿这么丑的东西,真是太委屈了! 乔薇薇是大哭着离开魔族的。 她嗓子都哭哑了。 这么丑的地方,她再也不要来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6】亲吻,未婚妻 魔族一行,收获不小,撇开被乔薇薇嫌弃的魔族“宝贝们”,乔薇薇的身份得到了承认,从今往后,她便是魔族的少主,她能光明正大地出入魔族,虽然她自己大概不大想去。 另一个收获便是打听到了魔尊的下落,说是下落有些牵强,据大长老透露,几年前,龙珠感应到了魔尊大人的气息,但并不是在魔族,而是在妖界。 妖界是六界之中版图最小的一届,从舆图上看,它甚至没有中域大,但妖界天坑无数,几乎每个天坑下都潜藏着另外一个空间,所以就连清水真人都不清楚,妖界究竟有多大。 如果魔尊确实是在妖界出现过,那么她极有可能是迷失在了某个空间中。 “没派人去找她吗?”清水真人问。 大长老惭愧,他们躲魔尊都来不及,哪儿敢派人去找?在把魔族交到少主手里之前,他们巴不得魔尊不要出现。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魔族与妖界的关系不好,魔尊即位后双方便斩断了往来。 这也是为何中域能容纳无数魔修,却容不下一个狐妖的缘故。 大长老说道:“我们不能踏足妖界,否则会遭到妖王的追杀,追杀我们倒是不怕,怕就怕魔尊大人还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迹,我们这么一去,反而让人猜出什么端倪。魔尊当年肉身被毁,神识也被打得七零八碎,我不确定她恢复得怎么样了,不敢让妖族的人发现她。” 清水真人点点头:“你们做的对。” 大长老轻咳一声道:“当年的事,多有得罪,我们也是受了奸人蛊惑,那奸人已被天雷劈死,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希望真人在找到魔尊大人后,替我们美言几句。” 清水真人没说不好,也没说好,带着哭得昏天暗地的乔薇薇回到千岚宗了。 几日功夫,对魔族来说是翻天覆地的,千岚宗却没什么大事,平静一如往昔。 刘执事带领新弟子修炼,容小公子被罚去厨房,又被领回新弟子院。 灵芝与天灵根少女每日都在大护法、二护法的督促下勤勤恳恳地修炼。 姬小修一不想念书,二不想习武,特别心机地装了两天病。 乔薇薇抵达千岚宗时,他的“病”痊愈了。 乔薇薇又看见小月牙了,在被魔族丑哭了一路后,再见小月牙简直不能更欢喜了。 乔薇薇捧着姬小修的脸亲了亲,亲亲,亲亲,再亲亲。 姬小修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肿起来了…… 清水真人教导薇薇做个懂事的孩子,回程时让乔薇薇给几人带了礼物。 魔族的礼物想来不同凡响,几人全都十分期待,然而当乔薇薇拿出两朵大红花送给大护法与二护法、一条粉丝带送给灵芝,以及一张烈焰红唇的唇纸送给姬小修时,几人当场石化了…… …… 清水真人下凡寻找女儿的事,没能瞒过仙尊大人,几乎是清水真人前脚一走,后脚仙尊便出动了最心爱的仙鹤,在凡间寻找清水真人的下落。 仙鹤先是去了下届,没搜到人影才又飞到中域。 中域这么大,要找出一个压制了修为与气息的仙人不容易,所以一直到清水真人从魔族回来,仙鹤才扑哧着翅膀找上了门。 乔薇薇正拎着水壶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一转头,看见一只凭空飞来的仙鹤,她大眼睛一眨:“唔,大白鹅?” 仙鹤:“?!” 仙鹤一个趔趄,吧唧一声摔在地上。 乔薇薇抓住了仙鹤的脖子,口水横流。 清水真人走了出来,对馋得直流口水的乔薇薇道:“薇薇乖,这只仙鹤不能吃的,它不是食物。” 乔薇薇咽了咽口水,听话地把仙鹤给放了。 清水真人给了她一瓶灵兽奶。 乔薇薇抓着小奶瓶,去找姬小修了。 仙尊大人的仙鹤具有千里传音的功效,它稳稳地落在草坪上,张开嘴,仙尊的声音便毫无阻碍地跑出来了。 仙尊:“我找你有事,给我回来!” 清水真人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仙尊:“大事!总之你给我回来!” 清水真人道:“我暂时不能回仙界,我还有事。” 仙尊:“你办完了再去!” 清水真人估摸着是什么急事,非他不可,但耗时不长,自己速度快一些,应当耽误不了太久:“我找到薇薇了,我带她一起回去。” 仙尊炸毛:“带什么带?不许带!我可没承认她!天黑之前回来,就这么说定了!” 话落,仙鹤的传音功能被关闭了。 仙鹤傲慢地甩甩头,扑哧了一下漂亮的翅膀。 清水真人挑了挑眉:“薇薇。” 乔薇薇一边喝着灵兽奶,一边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清水真人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仙鹤,温柔地说道:“现在可以吃大白鹅了。” …… 日暮时分,清水真人去仙界。 两个孩子洗白白后,爬到各自的床上睡了。 乔薇薇睡得香甜,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小呼噜。 姬小修却有些睡不着。 他脸疼。 等他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有了丝丝困意时,崔判官又出现在了他的屋子。 姬小修脸色有点臭:“还好意思来?一碗孟婆汤你打算给我要个几百上千年是吧?” “咳咳。”崔判官清了清嗓子,“小龙都与亲爹相认了,也身世大白了,她还缺几颗龙果啊?” 姬小修面无表情:“孟婆汤呢?” 崔判官撇撇嘴儿,自宽袖中拿出一个瓶子抛给了他:“一次一滴,一日三次,保管一个月后能长出六界最美味的龙果来。” 三岁的姬小修一本正经地收下了。 崔判官深深地看了姬小修一眼,屋子里光线微弱,只一点零碎的星光,可冥界的人,目力极好,崔判官还是一清二楚地看到了:“大人,你的脸怎么肿了?你被人揍了吗?” 姬小修炸毛:“你才被人揍了!” 崔判官的头皮麻了麻:“没揍就没揍嘛,那么大火气做什么?” 姬小修摸了摸被亲肿的脸颊,神色严肃,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来找本君就是为了一瓶孟婆汤?” 崔判官说道:“当然不是,我是来给大人送消息的,我找到万域妖火了。” 府君大人要重塑真身,需要集齐魔龙精血与五行之物,其中属性为金的断魂石、属性为水的万阴之泉都已到手,还剩下千凰木、万域妖火与女娲土尚在不断地探寻中。 “在哪儿?”姬小修问。 “妖界。”崔判官说。 姬小修哼了哼:“世人都知道它在妖界,是历代妖王的火种,你这也算找到了?” 崔判官语重心长道:“我是说真的,万域妖火在几千年前弄丢了,妖王也一直在寻找它的下落,可就在最近,它现世了。我们若是能赶在妖王之前找到它,或许能避免一场恶战。” 万域妖火是府君大人志在必得的东西,不论它在不在妖王手里,府君大人都一定要得到它,区别不过是好拿与不好拿,从妖王的手里拿,自然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到万不得已,府君大人不想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妖界……”姬小修奶白的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你应该知道本君不能去妖界的吧?” 崔判官笑道:“可是小龙和清水真人要去的啊!您跟着一块儿过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姬小修有些犹豫。 崔判官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万域妖火本是数千年前便可得到的东西,但就因为府君大人自身的关系,迟迟不肯去妖界,这才导致后面万域妖火不见了,他想要都没得要了。 眼下好不容易来了个机会,崔判官认为大人应该好好地把握住。 “本君的元神只要一踏进妖界……” 后面的话,姬小修没说了,给了崔判官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崔判官笑了笑,自怀中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符:“我知道,您的元神上有妖王打下的烙印,只要您去了妖界,妖王就能感应到。这些我都替大人想好了,这是孟婆的匿魂符,只要大人把它戴在身上,我保证妖王感应不到大人的元神。” …… 夜深人静。 天灵根少女练功归来,辛苦了一整日,本该倒床就睡,可她毫无睡意。 事实上,自从知晓了自己并非清水真人的女儿后,她便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了。 她觉得自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尽管没有一个人当面笑过她,可她总觉得,在她看不到她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她想起自己曾趾高气昂地告诉灵芝,哪日她与上仙相认了,便送给灵芝一件仙器,如今灵芝的确得到仙器了,她却不是上仙的女儿了。 天灵根少女一阵窘迫,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她越是这样想着,越是难以平静。 她的左手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但没痛多久,胸口的平安符便涌出一股凉意,凉意蔓延至全身,抚平了手心的疼痛。 天灵根少女出了一身冷汗,她擦了汗,拉开抽屉,取出一瓶二护法给她的凝神护心丹,喘息着吃了一颗。 服药后,她感觉到了困意。 她躺在宽大的床铺上,眼皮子渐渐沉重,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见了洛阳城的爹娘。 爹娘带着年仅四岁的她走在洛阳城的夜市上,洛阳繁华,夜景奇佳,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 爹爹怕她走丢了,让她骑在他的脖子上。 她娘买了一串糖葫芦:“灵儿,给。” 她去拿那串糖葫芦,可刚一拿到,画面就变了。 爹娘不见了,洛阳城没了,她站在千岚宗的入口,怔怔地看着一袭白衣的清水真人。 她丢了手中的糖葫芦,双眸含泪地跑过去:“父亲!是我,灵儿!” 清水真人冷漠地看着她:“你不是我女儿,薇薇才是。” 她哭着说道:“薇薇不是!我才是!我才是你女儿!我才是上仙的血脉!” 清水真人拉着乔薇薇的手,打她面前消失了。 她朝二人追去,可追着追着,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这是一条黑漆漆的街道,四周雾蒙蒙的,遥远的天际透来一丝朦胧的光。 一头火麒麟拉着一辆鸾车,自她头顶缓缓飞过。 鸾车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袭袖口宽大的玄色长袍,袍袖无风自动,在鸾车中猎猎起舞。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男人却好似根本没有看见她。 她试图用灵力飞上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没用的,就算是在梦里,你也飞不上去。” 一道女子的声音,含笑响在了天灵根少女的身后。 “谁?”天灵根少女警惕地转过身来,却看见一个穿着衣着古怪的女人。 这绝不是中域任何一个门派的打扮,也不像是下届的。 “你是谁?”天灵根少女警惕地问。 女子嫣然一笑:“我是能帮你的人。” 天灵根少女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女子笑道:“到手的上仙父亲被人抢了,很不甘吧?” 天灵根少女冷声道:“干你什么事?” 女子笑意不变道:“其实你不甘的又何止这一件事?论身份,你输给了一条小龙;论灵根,你比不过灵芝……你原本高高在上,可到头来却发现,随便一个邻居都要比你强,如果我是你……” “你住口!”天灵根少女喝止了她。 女子笑了笑,没再往下说了,女子指了指在半空定住的鸾车,那当然不是真的鸾车,只是一个画面罢了。 女子道:“我长话短说,那个男人是冥界的府君,以你如今的身份,断没可能与他在一起,但如果……” “如果怎样?” 女子含笑走向了天灵根少女,抬起玉手,轻轻地系了系天灵根少女胸前的丝带:“如果你找回自己的身份,你会发现,你是他的未婚妻。”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7】 中域今日发生了几件大事,其中一件便是域盟的副盟主突然告假了,告假的理由众说纷坛,有说他是得罪副盟主,让域盟除名了,也有说他是带着儿子回到魔族了,当然也有小道消息称他在魔族犯了事,回不来中域了。 这件事的热度尚未过去,又传出了第二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万象宗解除了万紫嫣与秦轩的婚约。 中域不信万象宗干得出这种得罪副盟主的事情,纷纷认为是副盟主解除的婚约,为支撑自己的结论,域盟的修士还挖出了万紫嫣右手被废永远无法痊愈一事。 副盟主不想要个残疾儿媳,如此简单而已。 万象宗听说了这些小道消息后气得够呛,万宗主亲自找上千岚宗,请许宗主出面澄清这些误会。 许宗主好笑地说道:“你万象宗的误会为什么要千岚宗去澄清?千岚宗欠你们的?当初似乎抢夺山脉的人不是千岚宗,而是你们万象宗吧?” 万宗主碰了个软钉子,胸中憋闷,却又无计可施,当初万象宗能在中域立足这么快,靠的就是副盟主这座大山,现在这座大山倒了,连带着他们也跟着让人唾弃了。 他现在着急与副盟主撇清关系,且他需要让全中域的人知道,不是他女儿被秦轩退亲了,是秦轩让他女儿给甩了! 但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先证明副盟主大势已去。 除了清水真人与千岚宗,没人可以证明。 但清水真人……他请不动啊…… 万宗主好声好气地说道:“从前多有误会,还望许大哥海涵,我其实也是为了千岚宗好,我听说灵芝的妹妹已经与魔族相认了,可中域的人还不清楚她的身份,还以为秦轩才是魔族的少主,许大哥看……是不是该替灵芝的妹妹正个名啊?” “正名是假,给副盟主落井下石才是真吧?”许宗主不是傻子,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副盟主何去何从,该由魔族来宣判,薇薇需要正名与否,清水真人说了算。 真人都不在乎这些虚名,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何况,魔尊还没回来呢,眼下就操持名声的事是不是太早了? 许宗主将万宗主轰走了。 万宗主还不死心,第二天竟然派了最优秀的徒弟上门向灵芝提亲。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灵芝的终身大事当然得交由大护法决断了。 大护法想都没想便将那弟子轰出山门了。 “灵儿,灵儿你在什么?”练功的庭院中,二护法拍了拍天灵根少女的肩膀。 天灵根少女娇躯一震,回过了神来,尴尬地看了二护法一眼,余光瞟到了打门口路过的万象宗弟子,机智地说道:“我在想……万象宗的人怎么来了?” 二护法哦了一声,说道:“他们是来向灵芝提亲的。” 天灵根少女狠狠一愣:“什么?向灵芝提亲?灵芝才十三啊……” 二护法道:“在凡间,这个年龄的姑娘就开始说亲了。” “可是……” 为什么是灵芝? 天灵根少女并非真的不明白,只是不大愿意去相信,自打乔薇薇成为清水真人的女儿后,灵芝水涨船头高,也成了所有人巴结与讨好的对象,而反观自己,空有一身天赋,却再不是众星拱月的主角了。 二护法定定看着她道:“灵儿,你最近的修炼不大专心,是不是……还在对身世的事耿耿于怀?” 天灵根少女低下头:“对不起。” 二护法叹息一声道:“你不用和为师说对不去,这件事是为师的错,要道歉也该为师道歉才是。” 天灵根少女摇摇头:“师父,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我明白,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二护法笑着说。 天灵根少女低下头:“我……我只是偶尔会想,我究竟是谁。” “你是我的徒弟,是千岚宗的弟子。”二护法说着,抬手理了理她的衣襟,结果就发现她脖子上空空的,二护法眉心一蹙,“灵儿,你的护身符呢?” 天灵根少女道:“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取下来,之后忘记戴了。” 二护法道:“你一定要随身戴着。” “为什么?”天灵根少女看着师父的眼睛问。 二护法轻咳一声,和颜悦色道:“护身符上有为师的法力,关键时刻可以保护你。” 天灵根少女垂下了眸子。 …… 离开千岚宗三天后,清水真人回来了。 清水真人决定带乔薇薇去一趟妖界,不知会去多久,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乔薇薇离不开灵芝那么久,清水真人把灵芝也带上了。 姬小修要寻找万域妖火,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想错过,于是撒娇地抓着乔薇薇的手,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想和薇薇分开!我也要去!” 许宗主不许他去。 姬小修倒在地上,撒泼大哭。 这种胸孩子,关几天就老实了,可姬小修是被宠大的,许宗主只要一想到去世的乐阳真人,便狠不下心来管教姬小修。 可真让姬小修去,又担心灵芝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我也去吧。”天灵根少女出现在了松翠堂的门口,她缓缓走进屋,神情真挚地说,“我会照顾好小师叔的,绝不给清水真人添麻烦。” 妖界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一个筑基修为的灵芝就够给清水真人添麻烦了,再来个一样境界的小修士,根本是在扯清水真人的后腿。 况且—— 许宗主与几位护法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护法开口道:“灵儿,别闹,又不是去玩儿的。” 天灵根少女道:“我知道不是去玩儿的,所以才要去照顾小师叔啊,不然灵芝一个人一定照顾不过来的,我明白从前是我不好,但我已经想通了,我不会再和谁争什么了,我只觉得如果能有幸去妖界历练一番,对我的修为将大有裨益。” 去妖界历练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不然呢,千岚宗为何同意灵芝一道前往?真的只是为了陪陪乔薇薇吗?怎么可能? 但灵儿不能去。 天灵根少女不解地说道:“师父,为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难道……有什么我不可踏足妖界的理由吗?” 二护法当场噎住。 许宗主将二护法与大护法叫到跟前:“让她去吧,路上看紧一点儿。” 两位护法点点头。 大护法望向清水真人说:“真人若是不嫌弃,我与师妹也愿助真人一臂之力。” 大护法说这话并非单纯为了照顾几个孩子,而是千岚宗确实有帮忙寻找魔尊的打算,虽说正邪不两立,可他们的联系从乔薇薇上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斩不断了。 清水真人看向自家女儿:“你想和小修一起去吗?” 乔薇薇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去干嘛的,还以为就是下山走一趟,她每次下山都和姬小修一起,于是她点了点头。 出行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妖界在魔族的西边,此去妖界,最快的路线便是穿越魔族。 几人先是去了域盟,走域盟的传送阵进入魔族境内,再从魔族东面,走传送阵横穿整个魔族。 约莫日暮时分,几人抵达了魔族的边境小镇。 过了这个小镇,再翻阅一座荒山,便正式进入妖界了。 妖界妖气浓郁,清水真人与两位护法修为高,倒是没什么妨害,乔薇薇天生体质强悍,妖气不侵,但姬小修、灵芝与天灵根少女却不得不借助丹药来抵御妖气的侵袭。 清水真人给了三人一颗护体的仙丹。 姬小修与灵芝都十分配合地吃下了,天灵根少女拿着丹药回了房,她也想吃下,可那道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来了:“你不用吃,妖气对你非但没有任何伤害,还能大大增进你的修为。” 天灵根少女警惕道:“你究竟是谁?” 女子一笑:“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我只会帮助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天灵根少女问。 女子道:“当然是与你公平交易了,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帮我得到那条小龙,如何?” 天灵根少女素手一握:“那小龙可是上仙的孩子!你让我与一个上仙作对?” 女子傲慢地说道:“如果你拿回了属于的东西,区区一个上仙,根本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天灵根少女的眸光动了动:“你让我拿回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究竟是谁?” 女子淡淡地笑道:“去妖族,找到妖王,他会告诉你,你究竟是谁。”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天灵根少女猛地转过身来。 房门被推开了,二护法缓缓地走了进来:“灵儿,你方才在与谁说话?” 天灵根少女眼神一瞟,什么都没瞟到,她压下心虚,故作镇定地说道:“啊……没有,我自己在念内功心法。” 二护法徐徐一叹:“为师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你不必放在心上,修行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天灵根少女冒着冷汗道:“弟子明白。” 二护法道:“仙丹可吃了?” 天灵根少女道:“……吃了。” 二护法拍拍她肩膀,状似无疑地抚了抚她衣领,看见护身符的红线,微微一笑:“早点歇息,明天就要进入妖界了,妖界有不少洞天福地,但也有无数类似天坑的东西,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离开为师或你师伯身边。” 天灵根少女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二护法满意地离开了。 天灵根少女可没忽略对方检查护身符的动作,天灵根少女缓缓地将护身符拿了出来,二护法不知道的是,这个护身符早已不是她送的那个,而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了。 …… 魔族的人进入妖界不易,但一行人中,只有乔薇薇是一条小魔龙,在不化形的情况下,她的身上探测不出任何的魔气,她想避过妖族的检查并不困难。 其余几个都是人族修士,妖界并不禁止与修士们的往来。 只不过,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寻找魔尊的踪迹,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魔尊也有暴露的风险。 他们需要一个正当的进入妖界且能四处溜达而不让人怀疑的理由。 一刻钟后,几人出现在了妖界边境的一座军大营外。 这不是什么正规军,而是一种妖界的门派,有些类似于凡间的镖局,主要提供保驾护航的生意,但也接手一些比较棘手的任务,值得一提的是,军大营本身没有多少高手,都是外聘的。 来这儿的人,可以是做任务,也可以是接任务。 清水真人将自己的容貌化得平庸了些,看上去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修士,但因他有半仙的修为,一进门,便让小二请到了贵宾厅。 “这位半仙怎么称呼啊?”接待清水真人的是一名人族修士。 清水真人道:“我姓乔。” 人族修士客气道:“乔半仙是第一次来妖族吧?不知所为何事啊?” 清水真人惭愧道:“下届灵气不够充裕了,我们门派快支撑不下去解散了,现在就只剩我们几人,我想出来谋条生路。” 人族修士笑道:“那你找对地方了,只要你有实力,在我们这儿就不愁混不下去,等你混个十年八年的站稳脚跟了,我再想法子给你落个户,你就是妖界的人了!” 人族在妖界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他口中的落户,也不过是让清水真人与他一样,世世代代成为妖族的奴隶罢了。 清水真人看破不说破:“那就多谢这位小兄弟了,我家中还有两个姐姐,她们都是化神境的高手,我们可不可以一次多接几个任务?” 这有些不合规矩,可最近任务实在多得做不完,人族修士犹豫一番后,还是同意了。 人族修士正色道:“先交保证金,任务完成后,再到当地的分营进行交接,领取保证金与赏金,你可别想着中途拿着东西跑了,那样你会遭到全妖界的追杀的。” “知道了。”清水真人特地挑选了几个分布在不同区域的任务,交了五千上品灵石的保证金,领了大营分发的腰牌,带着乔薇薇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妖界。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8】 清水真人一共接了五个任务,分别分布在妖界的东、西、南、北、中部,五个任务做完,整个妖界也溜达完了。 这是清水真人的计划,当然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魔尊。 第一个计划是护送一只玉兔精返回东临城。 这只玉兔精是东临城城主的第十八房小妾,数月前回乡探亲,她的家乡就在边境。 城主大人本派了一名大乘境高手护送,哪知刚走到边境,那位高手便迎来了飞升雷劫,妖族的雷劫九死一生,那位高手没能熬过,连元神都被劈散了。 玉兔精身旁没了高手,恐回去的路上遭遇不测,这才找上了军大营。 清水真人也是赶巧,恰好碰上了。 这任务既不凶险,也不麻烦,玉兔精为了替东临城城主守身如玉,多数情况下都是以原形状态待在一个精致的兔屋(笼)里。 兔笼由乔薇薇提着,乔薇薇喜欢小兔子。 可不知是不是玉兔精的错觉,总感觉头顶吧嗒吧嗒的,好像有什么兽兽在流着口水。 妖族没有传送阵,想抵达东临城就必须御剑或陆行。 巧的是玉兔精恐高,非得路行,这恰巧合了清水真人的心意,他正愁没机会四处溜达,有了这只矫情的兔子,他倒是能一路慢慢地找过去了。 白日里,众人带着玉兔精赶路,夜里便找个地方打尖,将白日里走过的地方细细地探寻一遍。 第三天晚上,几人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外,这里有一家客栈,清水真人带着几人在客栈住下了,他与两位护法无需歇息,只要了两间屋子,原本是一间给灵芝与乔薇薇,另一间给天灵根少女与姬小修,但两个孩子玩得晚,喝了奶便躺在床铺上睡着了。 乔薇薇将姬小修抱得死死的,天灵根少女抓都抓不出来,最后只得放弃,独自一人回了隔壁屋。 玉兔精也在灵芝的屋,早早地睡着了。 “我与你们师父出去一趟,我在屋子里设了阵法,没人能闯进来,你们没事不要乱跑。” 临走前,清水真人叮嘱灵芝与天灵根少女。 他是上仙,虽压制了修为,但他设下的结界不是随便什么妖都能破除的,除非是妖王来了。 但妖王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灵芝乖乖地应下了:“真人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薇薇和小修的,也会看好玉兔精的。” 清水真人点点头,带着两位护法出了客栈。 白日赶路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处秘境,那个秘境只有达到了化神境的高手才能进入,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把他们几个留在外头。 清水真人与两位护法离开后,灵芝给乔薇薇和姬小修盖上棉被,盘腿在床上打起了坐来。 而另一间屋子,天灵根少女去了后山,不为别的,只为她又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担心让灵芝发现,于是远远地躲开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不见她,只以为她是施展了什么隐身的术法,并不知对方其实只是一个元神而已。 “他们全都走了,这是一个动手的大好时机。”女子微笑着说。 天灵根少女淡道:“什么大好时机?” 女子笑道:“带上小龙,我带你去找妖王。” 天灵根少女顿了顿,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那条小龙?” 女子淡淡一笑:“小龙浑身是宝,天底下大概没什么人不想得到她,如果你也想要,我可以分你一点。” 分一点的意思是……把那条小龙给肢解了吗? 天灵根少女的心底涌上一股恶寒:“我可没兴趣!” 女子并非真心想要分给她,见她拒绝了,见好就收,话锋一转道:“感觉到你体内的力量有什么不同了吗?” 天灵根少女气沉丹田,忽然感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内息:“这是……” 女子一笑:“恭喜你,你要突破了。” 天灵根少女一愣:“可我才……”突然没多久啊? 女子慢悠悠地道:“我早说过,妖族的妖气对你大有裨益,试着突破吧。” 天灵根少女盘腿坐下,闭上眼,静静地感受了一番体内的灵力,她从没感觉自己的灵力如此汹涌过,像是惊涛骇浪一般,疯狂地冲刷着她的丹田。 但她丹田中又并非只有灵力,还隐隐萦绕着一圈黑气—— “我走火入魔了吗?”她心头一跳。 女子的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膀上:“傻孩子,你本就是魔。” 天灵根少女猛地睁开了眼:“你胡说!我不是魔!” 女子凑近她耳畔:“好好感受自己的力量。” 天灵根在听说自己是魔的一刻,已经开始反感本次的突破了,可她越是反感,越是压制,体内那股力量便是汹涌澎湃,终于,在一股几乎疼晕的刺激下,她的筋脉被打开了。 她的境界陡然由筑基的中期飙升至了筑基小圆满。 四面八方的妖气,不要命地涌了进来。 天灵根少女枯竭的丹田再一次充盈了起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她的境界再一次突破,赫然到了筑基大圆满! 天灵根少女的眉心隐隐浮现了一团火焰一般的印记。 这印记只出现了一瞬,在她压下自己的气息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天灵根少女狂喘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女子的声音再次含笑响起:“恭喜你,照这个进度下去,你很快便能结丹了。” 天灵根少女的心中却提不起半死兴致,她惶恐地站起身来:“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魔……我不是……我不是……我是秦灵儿!我是千岚宗的弟子!我是正道修士!我不是魔!” 女子哼道:“做魔有什么不好?那条小龙不也是条魔龙么?” “我不是魔……我不是……我不是……”天灵根少女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魔是不能吸收妖气的,我能吸收妖气,我不是魔!” 女子唇角一勾:“你是一个妖魔。” 天灵根少女咆哮:“我不是!我不是——” “喂,你怎么了?”灵芝突然在了天灵根少女的身后。 天灵根少女心虚地浑身一抖,下意识地爆发出了一股强悍的力量,这股力量猛地击中了灵芝。 灵芝身上穿着由乔薇薇的龙鳞做成的龙甲,这一击自是没有伤到她,只是害得她毫无防备地跌倒了,她的头撞在了一块石头上,当场晕了过去。 天灵根少女面色一变:“灵芝!” 女子赶忙道:“还等什么?还不快杀了她?” 天灵根少女惊恐地看着不省人事的灵芝,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女子蛊惑道:“她身上的龙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杀了她,龙甲就是你的了,还有,她是混沌灵根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挖了她的灵根,你是纯阴之体,你有一半的可能融合掉她的灵根。” 融合灵根一事在六界并不常见,毕竟只有纯阳之体与纯阴之体具备融合灵根的能力,但并不是每一次的融合都能成功,若是不成功,遭到灵根的反噬,那么自己的灵根也极有可能一并毁掉,这是一种邪术,也是一种禁术,风险太大,一般的修士都不会冒险去用它。 但这种风险,在妖魔的身上并不管用。 女子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动手啊!先解决了她,再带走那条小龙,时间晚了,等上仙与你师父师伯回来,你想动手都没机会了。她的灵根对你来说是大补之物,融合不了也没关系,你是妖魔,你原本就可以通过吃掉修士的灵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没有风险的,你相信我!” “我不是妖魔!”天灵根少女冷冷地转过了身来,望向声音的方向,“我是千岚宗的弟子,我不会伤害千岚宗的人,我也不会动那条小龙,你死了这条心!” “难道你不想见妖王……” 天灵根少女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妖王和我没关系,我是秦灵儿,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识相的,你就赶紧给我滚开!等我师父他们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你在我身边阴魂不散!” 女子握紧了拳头:“秦灵儿,你会求我的,总有一天!” …… 却说乔薇薇搂着姬小修入睡后,府君大人便闪(元)神进入了冥界。 崔判官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出现,赶忙走上前:“大人,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什么事?”府君大人问。 崔判官道:“我打听到万域妖火的下落了,就在虞山秘境之中。” 府君大人挑眉道:“那不是清水真人他们去的秘境吗?” 崔判官一怔:“他们也去了那个秘境?” 府君大人点点头:“嗯,刚去。” 崔判官想了想,说道:“这倒没关系,我们在冥界之中,不会与他们打照面的。” 冥界是属于另一个维度的空间,能重叠在任何一个空间之上,但不是冥界的人,往往感受不到这个空间的存在。 想到了什么,崔判官又问:“您就这么走了,没事吧?” “没事。”他今晚故意歇在乔薇薇的那边,就是想借助小龙的身躯暖一暖姬小修的身子,有小龙暖着,身子一整晚不会凉透,不凉透,他便还可以回来。 崔判官不再废话,带着府君大人前往秘境了。 这处秘境有自己的法则,冥界没那么容易压进去。 寻常修士的元神能够在妖界、魔界、人界行动自如,可府君大人只剩下一道残魂,一旦离开冥界,便会面临撕裂的风险。 “怎么办?”崔判官问。 府君大人道:“出冥界呗。” “可是……” 府君大人云淡风轻道:“一小会儿没关系,上次去仙界不也是出去了?不也好好儿的?” 崔判官嘀咕道:“您那是附了长璃上仙的身!真让您的元神在仙界待那么久,一定会撕裂的!” “妖王不在吧?” “不在,您就放心吧!” “哦。”妖王不在,那便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府君大人身形一纵,出了冥界。 崔判官摇摇头,硬着头皮跟上了。 二人运气不大好,刚进入秘境,便遇到了一只气势磅礴的火狐狸。 火狐狸身躯不大,却散发着一股比上仙还要可怕的气息。 这是妖仙的气息。 对方便是化成灰,府君大人也认识:“几千年不见,没想到他竟然突破成妖仙了。” 崔判官睁大了眼:“哎呀,这、这、这不是妖王吗?” 府君大人的脸阴测测地眯了眯眼,你可算是认出来了,说好的妖王不在呢? 崔判官冷汗直冒,刚刚……刚刚是不在啊…… 他们如今是元神,妖王看不见他们,就怕—— “咳咳,匿息符您没摘吧?”崔判官清了清嗓子问。 府君大人嗯了一声,睡前还检查了,一直戴在姬小修的脖子上,只要姬小修戴着匿息符,他的元神并不会被妖王感知到。 火狐狸果真没感知到他们,后腿儿一蹬,窜入秘境深处了。 府君大人淡道:“妖王一定是为了万域妖火来的。” 崔判官说道:“万域妖火本就是他们家的东西,他有一定的感应也说得过去。” 府君大人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很会自己的失职找借口。” 崔判官讪讪。 府君大人挑了挑眉:“走吧,不能让那老妖捷足先登了。” ------题外话------ 做好心理准备,薇薇可能要…你们懂的(是好事,好事,好事!)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49】二更 这处秘境从外看去像是一座山谷,进入山谷后,便来到了一处堪称世外桃源的地方,不仅山清水秀,还风景秀美,更奇特的是,这里竟然是白日。 二护法惊叹道:“都天亮了吗?我们才出来啊。” “应当不是天亮了……”大护法摇摇头,可具体是什么,她也答不上来,有句话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番若非随清水真人出来走一遭,怕是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如此离奇的秘境。 清水真人顿了顿:“这里的时间与外头不一样,是快了还是慢了暂且不清楚。” 快了倒是不怕,就怕慢了,若是他们在这里一个晚上,外头已经过去一年,几个孩子会吓坏的。 大护法了悟,四下看了看,说道:“清水真人,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也能快些把秘境找完。” 清水真人自怀中拿出两片龙鳞,这些是乔薇薇的龙鳞,当初被女祭司关在笼子里掉了一地的龙鳞,清水真人拿回来后,给灵芝做了一件龙甲,有两片没用完:“青鸾若是在附近闻到薇薇的气息,会主动出来找你们的。” 二人接过龙鳞,与清水真人就此别过。 清水真人一路往北而去,没走多久,他感应到了一股万分灼热的气息,魔尊是一条火魔龙,这股气息指不定是她的龙焰,清水真人赶忙找了过去。 恰巧此时,妖王也感应到了热浪一般的气息,迈着矫健的步伐,嗖的一声窜过来了。 那团烈焰躲在一处岩缝之下。 当妖王看见一个人族修士靠近它时,几乎是本能地朝对方吐出了一团火球。 清水真人随手掐了个水盾,将火球熄掉了。 虽是熄掉了,可莫名其妙地让人攻击一把,也够让清水真人恼火的了。 而妖王见那人族的修士竟然如此轻松地灭掉了自己的火球,当即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挑衅。 更别说,他紧接着便从对方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滔天的杀气。 清水真人并不知道对方便是妖王,但清水真人知道青鸾有那么一半的可能藏在此处秘境中,这只狐狸分明也是冲着那团火焰去的,难道他也发现青鸾的踪迹了? 若让这只妖发现魔族的龙藏在他们的地盘,少不得要对青鸾大开杀戒。 这么一想,清水真人就很想捏死这只火狐狸了! 火狐狸心道,老子只想给你个警告,你他妈的退开就完事儿了,你居然还敢挑衅?! 一人一狐就这么交起了手来。 清水真人原本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可与火狐狸打着打着,半仙的修为便有些不够用了。 妖界不像中域那般脆弱,它与魔族一样都能承受上仙的威压,清水真人于是恢复了自己的境界。 当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上仙时,妖王有些惊呆了。 怎么这年头,上仙也打他家万域妖火的主意了?就说仙届那些王八羔子不是好东西吧! 当府君大人与崔判官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清水真人与妖王打得难舍难分的一幕。 崔判官张了张嘴:“呃……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仙妖两届可没什么仇怨,况且他俩一个是来找龙的,一个是来找火的,怎么这样都能打起来啊? 府君大人才不管二人是怎么打起来的,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人牵制妖王正好。 府君大人偷偷地摸到了岩缝下。 岩缝下的万域妖火看两位大仙的打斗看得眼睛都直了,没注意到一个强大的元神靠近了。 府君大人探出手,一把抓住万域妖火! 万域妖火一怔! 下一秒,它被府君大人带进冥界了。 妖王是对万域妖火最敏感的,它消失的一霎,火狐狸瞬间警觉了:“万域妖火!” 清水真人结印的手一顿,他也发现那团烈焰不见了:“什么火?” “万域妖火啊!”妖王幻化成了人形,一个美艳得几乎让人窒息的男子裸呈着身子出现在了清水真人的面前。 这男子有着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肌肤雪白,肌理精壮而紧实,双眸红如玛瑙,一头火红的头发缓缓地垂至后腰。 妖可以化形成人,却不是真正的人,因此并不具备人族应有的羞耻之心。 他露着自己的“火烈鸟”,浑然不觉清水真人的脸已经黑成了炭,他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道:“你难道不是为了万域妖火才来秘境的吗?” 清水真人眉心一蹙:“方才那个是万域妖火?” 妖王哼道:“你以为是什么火?” 这可不怪清水真人认错了,实在是他没见过万域妖火,除了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便只有青鸾的龙焰能发挥出如此强悍的力量,他还以为是青鸾—— 既不是,那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与一个…… 清水真人恶寒的眸光扫过妖王的身子,妖王挺了挺自己的“火烈鸟”,露鸟对妖来说不仅不是一件丑事,反而是一种荣耀,毕竟放眼整个妖族,也找不出比他这更大的鸟! 他骄傲! 清水真人恶心巴拉地离开了! 妖王化回了火狐狸,继续寻找万域妖火的踪迹。 万域妖火不会凭空消失,更像是让什么厉害的高手给硬生生地拽走了。 冥界之中,崔判官屏住呼吸,看着火狐狸打他的身体里穿过去,尽管知道火狐狸感受不到他与府君大人的存在,可架不住他心虚,冷汗都冒出来了。 “大人,不会有事的吧?”他小声问。 府君大人戳着手心的万域妖火,淡淡一笑:“能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床铺上的乔薇薇翻了个身,抓住了姬小修脖子上的匿息符,乔薇薇迷迷糊糊地一扯,匿息符被扯掉了…… 府君大人的气息嗖的一下外溢了! 火狐狸鼻尖动了动,猛地转过身来,双目如炬地瞪着自己曾经打在府君元神上的红色烙印,是的,他看不见府君,但他能看见自己的烙印。 看到烙印的一霎,火狐狸明白过来万域妖火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了。 他嘭的化作了人形,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是、你!” 府君大人一把将万域妖火扔给了崔判官:“快走!” 崔判官赶忙带着万域妖火,往冥界深处逃去了。 万域妖火在冥界,火狐狸看不到它,也看不到崔判官,火狐狸唯一能看到的是府君大人的烙印。 他不知道府君大人还有同党,他坚信,烙印在哪儿,万域妖火便在哪儿。 “姓姬的,你给我出来!” 出来才怪了。 府君大人一路往客栈飞去,他只有回到了姬小修的身体,重新把匿息符戴上,才能隔绝妖王的感知。 可这毕竟是妖界,妖王比他对地形熟悉多了,一看他远去的方向,便猜出他的目的地在哪儿了。 当府君大人元神归位,姬小修猛地睁开眸子时,天竟然快要亮了。 他明明在秘境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里却过去了大半夜,看来秘笈的的时间流逝比妖界的要快上许多。 姬小修赶忙朝自己的身旁看去,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乔薇薇与灵芝不见了,只剩兔笼里一只被妖王吓晕过去的玉兔精。 虽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姬小修还是用水泼醒了玉兔精,严肃地问道:“刚刚谁来过?” 玉兔精吓尿了,胆战心惊地说道:“妖、妖王大人让我带句话给……给叫醒我的那个人……是……是你叫醒我的吗?” 姬小修的神色异常冰冷:“别废话!” 玉兔精打了个哆嗦,当下也不敢再当他是个三岁的孩子了,一股脑儿地招了:“妖王大人说……说你想赎回她们,就拿……拿万域妖火来换!” ------题外话------ 悄咪咪的二更来啦,是不是棒棒哒? 妖王抓了薇薇,我只想说……自求多福吧,妖王大人!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0】实力坑妖王,要长大了(三更) 乔薇薇是被肚子饿醒了的,她睁开眼,眨巴了一下眸子,她已经忘记昨天的客栈长什么样儿了,因此也不知道自己换地方了。 她瞄了一眼,姬小修虽不在了,可灵芝还在。 她坐起身,摇了摇灵芝的肩膀:“灵芝,我饿。” 灵芝还在昏睡之中。 乔薇薇打她身上爬过去,滑下床,光着脚丫子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这是一间镶满了红宝石的屋子,廊柱上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图腾,既宽敞,又透亮,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吃的。 乔薇薇踮起脚尖,抓住桌上的茶壶。 可茶壶里装的是酒,乔薇薇喝了一口,辣得直吐舌头。 乔薇薇撅起小嘴儿,将茶壶放了回去,随后,她迈着小短腿儿朝门口走去。 房门是关着的,门柄有些高。 乔薇薇蹦了蹦,她越发胖了,蹦起来,浑身的小肥肉都荡开了水波纹。 “哎呀!哎呀!” 蹦了半天,总算是抱住门柄了,她整个人挂在门柄上,小脚踩了踩另外半扇门,借力一蹬,将房门打开了。 乔薇薇蹦了下来,随后就看见门外站着一头凶悍的独角貔貅兽。 另一座如同火烧云一般的宫殿中,身材完美、容颜俊美的妖王大人,端着一杯凡间的葡萄酒,优哉游哉地躺在铺了虎皮薄毯的火石椅上。 三名身姿婀娜的美艳女子,一个给他捶着腿,一个给他捏着肩,还有一个替他打着扇,时不时倒上一杯美酒。 三人都是狐妖,化成人形后全都美艳得不像话,只是与这位妖王大人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两分颜色。 捶腿的美人娇滴滴地说道:“大王,听说你抓了一条小龙,是不是真的啊?” 妖王喝了一口美酒,慵懒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捶腿的美人接着道:“我听说……是一条魔龙,吃了魔龙的内丹,姐妹们便都能飞升了,陛下……不如把那小龙的内丹挖了给我们吃了吧?” 这种贪得无厌的话,也就是妖王的宠姬才有胆子说了,换别的妖来打小龙的主意试试?早被妖王拖下去喂妖兽了! 妖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挑起她下巴,轻轻地说道:“美人儿,这小龙对我大有用处,你打谁的主意都不能打它的。” “我不打她主意,难道就没有别人打吗?”捶腿的美人另有所指地瞄了身旁的姐妹,二人都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她翻了个白眼,“可是大王,她自己溜出去了怎么办?” 妖王笑道:“怎么会?我可是让独角貔貅兽守着她的。” 独角貔貅兽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神兽,但也拥有化神境的实力,一条连龙角都没长出来的幼龙,根本不是独角貔貅兽的对手! 光灿灿的屋门口,乔薇薇坐在地板上,一手抓着一只独角,一手摸上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小饱嗝。 …… “大王,我们不吃小龙,吃妖果总可以吧?我们都好久没突破了。”捏肩的美人更为娇滴滴地说。 妖果是只能生长在妖界的一种奇果,其果实中蕴含着丰富的火灵力,比菩提子的功效还要强上十倍、百倍不止,只是这妖果得来不易,必须由万域妖火为它供给灵力,它才能每五百年结出一颗果子来。 当年天庭想用王母娘娘的蟠桃与镇元子【注①】的人参果来交换,妖王都没有同意。 屁的蟠桃,屁的人生果,有他的妖果功效好么? 自打万域妖火失踪后,妖果树已经几千年没结出新的果子了,仅剩的几十颗,吃一颗少一颗,妖王自己吃都舍不得,更别说赏赐这些姬妾了。 可被这小妖精一提,妖王怪馋的。 几百年没吃了,要不……吃一颗? 乔薇薇没有吃够,走出屋子后,来到了一个小果园,果园外设了结界,但乔薇薇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 里头只种着一棵果树。 “好穷哦。”乔薇薇说。 乔薇薇爬上了果树,坐在沉甸甸的枝丫上,摘了一棵水蜜桃一样的果子。 果子酸酸甜甜的,像桃子却比桃子的味儿更浓一些,酸酸甜甜哒,乔薇薇很喜欢,一口气吃了十七八个。 …… 几名美妾见大王既舍不得小龙,又舍不得妖果,心中愤愤。 扇扇子的美人,整个身子都贴进了妖王的怀里:“大王,那你好歹给我们些什么好处吧?难道你忍心看我们姐妹三人一直停留在元婴境,化不神吗?” 妖王啧了一声道:“我可没这么说,我怎么会忍心看你们突破不了呢?” 扇扇子的美人委屈道:“那您把妖尊的石钟乳拿来给我们姐妹喝喝。” 说的好像妖尊的石钟乳比小龙内丹和妖果差似的!那才是妖界真正的宝物好么?! 一万年才凝结一滴! 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三滴而已! 他也想喝呢! 可那结界是妖尊在世时设下的,他除非也达到妖尊的境界,否则他根本就进不去。 那天不远了,只要他融合了万域妖火,以他如今的实力,应该能够破除妖尊当年留下的结界了。 等他喝下妖尊的石钟乳,他便能脱离妖仙之躯,成为一个神,仙尊与魔尊都打不过的神! 乔薇薇吃太多东西,吃得都渴了,她来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岩洞,岩洞之中有一个悬浮着的小砗磲。 砗磲里,躺着一层乳白色的东西。 “唔……奶?” 乔薇薇的奶瘾犯了,忙伸出手去端小砗磲,端了半天端不动,她俯下身,伸出小舌头,把香香甜甜的“奶”一点一点地舔进了嘴里。 舔完,她咂咂嘴,又打了个小饱嗝。 …… 灵芝是在乔薇薇走后不久醒来的,她一睁眼,猛地抽了口凉气:“薇薇!” “嘘——” 一只素手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灵芝的心里原本警铃大作,手中已经握住了那把龙鳞匕首,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又暂时放弃了抵抗。 她瞟了一眼身旁的天灵根少女,拿开她的手,冷冷地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她说着,四下看了看,“还有,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天灵根少女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小声说道:“不是我带你来的,昨天……昨天我刚突破,碰到一个妖修,她想打玉兔精的主意,我和她交起手来,她跑了,后面你来了,我把你当成妖修了,才不小心对你出了手。” 这话半真半假,听起来却像是那么一回事。 灵芝又道:“然后呢?” 天灵根少女道:“然后你晕过去了,我把你抱回房,自己也回了房,但没多久,又一个妖修来了。” “是同一个吗?”灵芝问。 天灵根少女摇头:“不是,那人的修为远在我之上,他撕裂了清水真人留下的结界,把你与薇薇带走了,我拦不住他,唯有悄悄地跟来。” 这些确实是大实话,她当时心烦意乱,想着怎么向灵芝解释自己出现在后山的事,一宿未眠,这才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原本以她的修为是追不上那么厉害的妖修的,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妖族的速度,如鱼得水,简直像是……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 这种感觉,在潜入这座宫殿后,越发的明显了。 当然这些她并没有告诉灵芝,索性灵芝也没去怀疑。 灵芝望了望屋子:“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觉得这里似曾相识,可她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有一件她没向灵芝坦白的事情是,一路上,她碰到了不少妖族的结界,可那些结界全都对她不管用,反倒是人族修士留下的结界,把她拦住了好一会儿。 这些发现让她感到惶恐。 可没人能替她分担她的惶恐。 灵芝不是没察觉到她的不安,可灵芝也不安,灵芝以为她与自己一样,是在担心目前的处境。 灵芝低声问:“薇薇和小师叔呢?” 以天灵根少女的修为,还探不出姬小修的元神已经出窍了,只按照自己所看到的事实说道:“小师叔在屋子里,他没被妖修带走,大概……他是个凡人,对妖修没什么用吧。” 灵芝跳下床:“我们去找薇薇!” “慢着。”天灵根少女抓住了她的手,闭上眼,静静地感知了一番,“我知道她在哪里。” 灵芝狐疑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的?” 天灵根少女睁开眼:“我刚刚好像……”好像散出神识了。 只有到了元婴境的高手才有办法散出神识,显然她离那样的境界还太遥远,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与这座宫殿产生共鸣,在那一瞬间仿佛融为了一体的。 “好像在来的路上看紧薇薇了!”天灵根少女面不改色地说。 灵芝不疑有他,与天灵根少女一块儿去了乔薇薇所在的岩洞。 天灵根少女能进入任何妖族的结界,可唯独眼前这个进不去,她不明白乔薇薇是怎么进去的,好在这时,乔薇薇看见灵芝了。 “灵芝。”乔薇薇走了出来。 她吃得太饱,小肚子沉甸甸的,都快走不动了。 灵芝伸手去抱她,险些没抱动。 天灵根少女双耳一动:“有人来了,快走!” 灵芝抱着乔薇薇,与她飞速地离开了原地。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妖王本尊,几位小妾好劝歹劝,总算是劝动妖王赏赐她们一人一颗妖果了。 妖王是来摘果子的,可当他赶到果园时,却发现繁茂的果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与满地的果核了! 就在这时,一名妖修失声叫了起来:“大王,石石石石……” “石什么石?” 妖王不耐地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脚丫子一撒,跑去了岩洞,结果就看见原先悬浮着砗磲的地方,只剩下几块碎裂的砗磲壳子了。 妖王:“……” 妖王吐血三升! …… 却说天灵根少女与灵芝、乔薇薇逃出妖宫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客栈。 虽说如今的客栈已经不够安全了,可姬小修还在那边,她们必须带上姬小修,才能开始下一步的打算。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几人在林子里逃亡着,乔薇薇太重了,比平时还重了好多,灵芝的灵力不能从妖界得到补给,她全都依赖着身上的灵石,可再多的灵石也经不起她这样的消耗。 “给我吧。”天灵根少女伸出手。 乔薇薇不要她抱,抓住灵芝的脖子,撇过小脸,小腿儿一阵蹦跶。 “那就歇会儿吧。”天灵根少女道,“他们暂时没追上来。” 灵芝抱着乔薇薇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乔薇薇两手不停地抓脑袋。 灵芝喘息道:“怎么了薇薇?你的头很痒吗?” 乔薇薇委屈巴巴道:“疼。” 灵芝纳闷道:“怎么会疼?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 乔薇薇拿开了小手,将小脑袋伸过去,乖乖地给灵芝瞧。 灵芝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没受伤啊,连红肿的地方都没有,你是刚刚撞到什么东西了吗?” 乔薇薇摇头,又伸出手来,在脑袋上抓啊抓。 “我这有跌打损伤的药,先给你擦一点吧。”灵芝自乾坤袋中取出一瓶疗伤又止痛的药膏,给乔薇薇发痛的地方均匀地抹上了。 可乔薇薇还是疼,痒痒的那种疼。 眼看着她都要把自己的脑袋抓破了,灵芝扣住她的手,给她轻轻地吹了起来:“别抓了别抓了。” 乔薇薇抓狂:“疼!痒!疼!” 灵芝心疼坏了,将乾坤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药。” 天灵根少女深深地看了乔薇薇一眼,说道:“没用的,她不是病了,她是要长龙角了。” ------题外话------ 三更哦,有没有很惊喜呀? * 【注①】《西游记》里的人物。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1】失控的小龙,修哥来了 龙角是龙族成年的标志,当一条小龙开始长龙角了,就意味着它要开始长大了。 但龙角并不是一次性、一天两天就能长好的,这好比人族长牙齿一样,都有一个十分漫长且难熬的过程,只不过,长龙角的过程更为漫长、也更为难熬一些。 据魔族人观察,从一条魔龙的头顶感受到痛感到彻底长出龙角来,最短需要几十年的功夫,最长的可达百年。 “薇薇要疼这么多年吗?”灵芝惶恐地问。 天灵根少女在知晓了乔薇薇的身世后,曾去千岚宗的藏书阁翻阅过有关龙族的书籍,想起书籍上记载的情况,困惑地摇了摇头:“她平时很怕疼吗?” “怎么这么说?”灵芝纳闷地问。 乔薇薇又开始抓脑袋了。 天灵根少女看了她一眼,说道:“书上写的长龙角只是轻微的疼痒,她看上去似乎太难受了些,除非是她很娇气……” 灵芝不假思索地打断她的话:“薇薇不娇气的!” “那她这疼得有些过头了……”天灵根少女不解地蹙了蹙眉,“她方才吃了什么?” “这个不是应该问你吗?你来了之后我才醒的,你说你先看见薇薇的。” “我……”天灵根少女噎住。 乔薇薇难受得开始蹬小腿儿了。 灵芝手足无措:“这可怎么办呐?” 天灵根少女眉心一跳:“不好,他们来了!快走!” 灵芝抱起乔薇薇,就要与天灵根女一道离开,可惜迟了一步。 火狐狸已经追来了,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像一道红色的闪电,眨眼睛便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妖与兽都只有在化作人形时才能讲人话。 火狐狸唰唰唰地化作了人形。 双尾赤鹰与乔薇薇也时常化形,但二人在人族生活太久,懂得化形时给自己化一件法衣,火狐狸却不同了。 他就那么赤裸裸、坦荡荡的、光明正大的、昂首挺胸地出现在了几个小姑娘的面前。 乔薇薇抓脑袋抓得没注意到他,灵芝与天灵根少女却一点不剩地看光了。 两个小姑娘何曾见过如此不可描述的画面,当即啊了一声,一把捂住了眼睛! 妖王还当是自己威武雄风的形象把两个小筑基的修士给吓到了,叉着腰,唔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妖王化形时引起的能量波动,刺激到乔薇薇,乔薇薇也嘭的一声化了形。 小魔龙滚落到了地上。 体内的巨大能量像岩浆,在小魔龙的胸口不停地翻滚。 小魔龙的热量无处宣泄,她难受地张开嘴,猛地吐出了一道龙焰。 不巧的是,妖王就站在龙焰的当口。 前一秒还在仰天长笑,唔哈哈哈哈的妖王,下一秒便陷入了一片汪洋一般的火海。 妖王浑身的毛发都被点燃了,他引以为傲的“火烈鸟”也真真正正地成为一只火烈鸟了。 唔、唔、唔,这只火烈鸟~ 一道龙焰并不足以化解小魔龙的难受,但她确实有喷吐龙焰的冲动,一道又一道的龙焰自她的嘴里喷吐了出来,湿润润的树林很快变成了一片火海。 妖王是火属性的狐狸,他对火天生便具有融合以及驾驭的能力,如若不然,他又何至于能让万域妖火认他为主呢? 当然,那小不死的几千年前开了灵智,然后就跑了…… 但不论如何,妖王是不惧火的,可这一刻,他被小魔龙的龙焰烧得想哭爹喊娘了! 他光屁股抱在一棵大树上,用妖器维持住这棵树的水能量,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屁股被烤糊了。 嗷! 他尾巴都让这龙焰给烤出来了! 小魔龙控制不住自己,龙焰还在继续。 天灵根少女与灵芝拼命地从四面八方运来水灵力,奈何根本浇灭不了龙焰。 再这么下去,她们全都要被活活烧死了。 妖王四只爪子抱在大树上,着急上火地说道:“喂!你们快制止她啊!再烧下去,本王的妖界就没了!” 呜呜呜,他当个妖王容易么? 还没享几天清福,就要国破家亡了! 早知道不招惹这条小龙了,不但妖果没了,妖尊石钟乳没了,就连他的妖界、他的妖界……也要给毁于一旦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米九的汉子,像只无尾熊似的抱着大树,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 灵芝:“……” 天灵根少女:“……” 灵芝也知道不能再让乔薇薇继续了,灵芝试图接近她,可刚一靠近,一道炙热的龙焰喷了过来! 万幸的是灵芝穿着乔薇薇的龙甲衣,否则,就凭她筑基的修为,非得被这龙焰活活烧成焦尸不可。 小魔龙彻底失控了,天灵根少女催动了天地间最精纯的妖气,凝成结界,试图将小魔龙困住。 灵芝感应不出她的妖气,妖王却深深地震撼了:“好强大的妖魔之气!这小丫头……” 小魔龙被困在了天灵根少女的结界中,她喷出的龙焰,全都烧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这样会害死薇薇的!”灵芝冲过去,打断了天灵根少女。 天灵根少女被打断,猛地遭到反噬,朝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瞪向灵芝道:“怎么可能伤到她?她自己体内喷出来的,她自己还受不住了?” 灵芝生气道:“她就是难受才喷出龙焰来!你把她困在龙焰里,不是让她更难受吗?” 天灵根少女怒声道:“为了她舒服,难道要我们所有人去死吗?” 灵芝一噎,但很快,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她难受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会爆体而亡的,你走吧,我看着她。” “就凭你的修为?迟早被烧死!”天灵根少女再次结印,催动四周的妖气,但这次,她没能把小魔龙困在里头。 小魔龙本能地发出抵抗,朝她吐出了一道龙焰。 妖王猛地撑开一道结界,护住了险些被烧死的天灵根少女。 天灵根少女一愣。 小魔龙越来越失控,龙焰已经烧毁了整片森林,并开始朝附近的山脉延伸而去。 就在此时,一道银河似的天光自天际摇摇地垂了下来,像一只玉骨冰清的手,轻轻地拢住小魔龙。 小魔龙嗖的一下不见了! 灵芝就是一怔:“薇薇!” 小魔龙被府君大人带入了冥界,由火麒麟驮在背上,一路往忘川河而去。 一路上,小魔龙仍在不停地喷火。 府君大人拿出了万域妖火。 这火对别人来说是噩梦,对万域妖火却是大补之物。 万域妖火贪婪地吸收着小魔龙的龙焰。 但让龙焰被吸收只是治标,想治本还得下忘川河。 府君大人与驮着小魔龙的火麒麟来到了忘川河边。 崔判官满头大汗(如果他能流汗的话)地赶了过来:“大人!” 府君大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抱起仍在喷火的小魔龙,有万域妖火在,这龙焰不等落在他身上便尽数让万域妖火吸收了去。 龙焰伤不到府君。 可这忘川河—— 崔判官担忧地看向自家大人。 府君大人站在岸边,将小魔龙轻轻地放进了水里。 小魔龙不下水! 小爪子死死地抓住府君大人的衣裳。 府君大人说道:“谁让你贪吃的?那妖果倒还罢了,也就是千儿八百的菩提子,但妖尊的石钟乳,你娘喝一滴都受不住,你还喝了三滴!” 小魔龙委屈巴巴。 府君大人听到了她的呜咽声,心头一软,语气也轻柔了些:“这忘川河能化解你体内的浊气,乖,泡一会儿,我拉你上来。” 小魔龙不干! 她如今的状况,与一个发着高烧的人族小孩儿没有任何区别,她很难受,很委屈,很害怕,有些娇气,有些不想听话。 府君大人无奈地叹了一声,抱着她,缓缓地走下忘川河。 崔判官勃然变色:“大人!你不能下忘川河啊!” 忘川河是冥界冥气最重、最阴凉甚至最冰寒的地方,有数不尽的孤魂野鬼葬身此处,那些不想投胎的、死了肉身没死魂的,便会偷偷跑来这里。 一入忘川河,永绝轮回路。 忘川河的河水能让冥界之中的一切魂飞魄散,府君大人并非常人,可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道残魂。 残魂入了这河水,还是有被腐蚀的可能。 小魔龙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委屈又难过地看向府君大人。 府君大人抱紧她,毅然下了忘川河。 冰冷彻骨的河水,如刀刃一般戳进了府君大人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残魂被忘川河的力量撕扯着、腐蚀着、蚕食着。 可他怀中的小龙安静了下来。 冰凉的河水让小魔龙通体舒畅,小魔龙舒适地趴在他怀里,懒懒地摇了摇水下的尾巴。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2】少女薇薇,修哥情动 府君大人的残魂进入了休眠状态,等他再一次睁开眼,已是数个时辰之后的事。 他依旧泡在忘川河中,残魂被侵蚀严重,已经变得有些透明了。 冥界无风亦无雨,四周很静。 崔判官不知何时离开了,万域妖火也不知溜达到何处去了,偌大的忘川河,河水静静地淌着。 府君大人动了动有些乏力的残魂,忽然感觉臂膀一沉。 他淡淡地睁开眼,定睛一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坐在他腿上、躺在他怀中的不是那圆滚滚的小魔龙,也不是肉嘟嘟的小胖子,而是一个身姿纤细、眉目如画的少女。 少女的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水面之上是被乌发遮掩住的半片莹润的肩膀,晶莹的水珠一滴都挂不住,顺着凝脂般的肌肤滑了下来。 她的乌发在水中散开,像是柔滑的水草。 她纤细的双腿挂在他另一只臂弯上,他轻轻一动,便感受到了掌心托着的软糯又富有弹性的一团。 似乎是某人化形,忘记化一件法衣了…… 府君大人怔住了。 她在他怀里甜甜地睡着,呼吸轻柔而均匀。 府君大人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一点点落在自己心口。 从府君大人的角度,恰巧能看见她蝶翼般美丽的睫羽,挺巧的鼻梁,与一张粉润的唇瓣。 府君大人忽然有些燥热。 “大人!” 崔判官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府君大人宽袖一拂,用幻术将她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站住!” 崔判官紧急刹住,险些重心不稳栽倒在了地上。 稳住身形后,崔判官望着自家大人的背影道:“大人,你醒了?” “嗯。”府君大人含糊地应了一声。 崔判官道:“小龙没事了吧?” 府君大人没有说话,方才他那么一动,震到了怀中的少女,少女不满地嘟了嘟嘴儿,修长的美腿往上蹭了蹭,好巧不巧地蹭在了某个不该蹭的地方。 府君大人整个身子都绷住了! 崔判官:“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不等府君大人回答,崔判官便看见本就有些透明与虚弱的府君残魂,像是中了无数刀似的,魂气嗖嗖嗖地从看不见的“刀口”里喷了出去。 魂魄是没有血液的。 若非说有,那便是魂气。 魂气是十分宝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轻易泄露。 府君大人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控制不住地喷了这么多魂气,按人间的说法,就是这个男人,喷了一大盆的鼻血。 崔判官目瞪口呆地走开了。 对着个孩子也能喷鼻血,府君怕不是变态…… 被“变态”了一把的府君大人在念了一百遍清心咒后,总算稳住了泄露的魂气。 这时他体内的魂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可刚稳住没多久,怀中的少女不安分地扭了扭小屁屁。 府君大人是个男人,还是个憋了几万年的男人。 府君大人仰起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躁动,将她放到了一旁。 可没过一秒,她便跐溜溜地缠了上来。 少女柔软的娇躯,贴在他紧实的胸口。 府君大人的喉头滑动了一下。 少女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小脑袋埋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府君大人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去寻她唇瓣。 却突然,嘭的一声,亭亭玉立的少女不见了,变回一个肉嘟嘟、圆滚滚的小包子了。 府君大人:“?!” …… 清水真人与两位护法花了四个时辰的功夫找遍了整个秘境,他们实则只在秘境中待了一个晚上,可出来时已是七天之后的事。 他们回到了客栈,几个孩子都在,玉兔精也在。 玉兔精早吓得六神无主,变回最原始的状态,终日装晕过活了。 灵芝房中的结界被撕裂了,天灵根少女这边的还在,几人都在她房中。 “发生了什么事?谁把灵芝那边的结界撕裂了?”清水真人问。 灵芝已经知道那个被烧得毛儿都不剩的男人是妖王了,她没有隐瞒什么,把自己知道的事实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她自然不知天灵根少女拥有妖气的事,只将一切都归咎到了妖王的头上。 “妖王为什么要抓灵芝与薇薇?”大护法不解。 清水真人这会子约莫猜出在秘境中遇到的火狐狸就是妖王了,他道:“我在秘境中与妖王交了一次手,他误以为我要与他争夺万域妖火,怕是这个缘故,才抓了薇薇与灵芝,想逼我放弃万域妖火,或是帮他找出万域妖火。”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清水真人不解的是,以妖王的实力,怎么会让这几个孩子逃走了? “薇薇喷火了,喷了好多好多的火,妖王被烧跑了,薇薇也不见了,之后我们回了客栈,然后薇薇已经回来了。”灵芝说。 清水真人古怪地蹙了蹙眉。 乔薇薇跳下床,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伸出自己圆溜溜的小脑袋:“爹爹,看!” 清水真人看见了她头上的小角,小咪咪的两个,摸上去并不十分坚硬,像是软骨一般。 这便是新生的龙角了。 清水真人眼睛一亮:“薇薇长龙角了?” 乔薇薇点头如捣蒜。 “怎么毫无预兆地就长了?”按理说,长龙角最初会感到不适,这种不适需持续几十年才能彻底地长出一小团,而且龙角并不是一对一起长,而是先长出一个,第一个长出一两寸后,第二个才冒头,薇薇竟然两个都长出来了! 乔薇薇有些得意,小龙尾吧嗒一声跑出来了。 清水真人想去找妖王,不论怎么说,妖王掳了她女儿一场,这笔账,他不会这么算了。 姬小修心道,你女儿吃光了人家的妖果,喝光了人家的万年石钟乳,人家没闹上仙界算你面子大了。 妖王这会儿在养伤,府君大人几千年前曾欠过他人情,不打算让他折损在清水真人手里,于是对清水真人道:“上仙,我有事对你说。” …… “什么?你说薇薇长大了?” 灵芝的屋内,只有清水真人与姬小修两个。 听完姬小修的话,清水真人惊得都站起来了。 灵芝与天灵根少女是在他与乔薇薇之后才回到客栈的,那时乔薇薇已经变回小孩子了,只是头上多了一对小龙角而已,而在此之前发生的事,还不是姬小修怎么编怎么来了。 “……是啊,我一觉睡到天大亮,没看见你们,我好害怕,想出去找你们,这时候,薇薇回来啦!我亲眼看见的,她这么高、这么高。”姬小修踮起脚尖,伸长手,比了个自己够不着的高度。 清水真人明白他所指的高度。 姬小修继续奶声奶气地说道:“我都没认出来是她啊,然后她就在我床上睡着了,我好无聊,我也睡着了,醒来,就这样了。” 孩子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清水真人听懂了。 他一直都知道薇薇没长大是因为营养不够,可她既然能长大,就说明营养够了,为什么又变回来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 清水真人再没心情去找妖王的麻烦了,他必须弄清楚薇薇是怎么了。 这也是府君大人想要弄明白的事,他不觉得在服用了几十颗妖果与三滴万年石钟乳后,小龙依旧还是一条小龙,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他与清水真人都忽略了的地方。 若是找不出“病因”,那日后不论供给给小龙多少东西,都只会像是一个无底洞。 清水真人去了隔壁:“我有点急事需要带薇薇去一趟仙界,妖界的事……” 大护法笑了笑,会意地说道:“清水真人请放心,我们会留在妖界,继续寻找魔尊的下落。” 清水真人感激地说道:“多谢两位护法。” 姬小修抱住了乔薇薇:“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大护法沉声道:“小修,别胡闹!” 不胡闹可不行,用脚趾头都猜得到清水真人要带乔薇薇去找谁。 重塑真身所需的东西,除去魔龙精血外,只剩千凰木与女娲土没到手了,如果他记得没错,千凰木就在仙尊的手里。 他从前是没机会接近仙尊,眼下简直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他不去才是傻了! 何况,他也很想知道乔薇薇长不大的原因。 一哭二闹三上吊后,姬小修被清水真人带走了。 …… 仙尊与魔尊不对付,连带着也不大接纳乔薇薇。 去探望仙尊的途中,清水真人不停地给乔薇薇灌输着讨好仙尊的法子:“……你师伯人很好的,他看起来很凶,但其实最疼爹爹了,他也会很疼你的,你师伯爱喝碧霞宫的桂花酿,只要你拿着桂花酿去,你师伯一定会很开心。” 姬小修撇嘴儿,还自称是仙尊最疼爱的小师弟呢?与仙尊处了上万年,难道没发现仙尊垂涎的从来不是桂花酿,而是酿制桂花酿的人吗? 清水真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碧霞宫。 碧霞仙子热情地接待了三人。 “这两个是你的孩子吗?不说只有一个女儿?”碧霞仙子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喜爱地问。 清水真人解释道:“薇薇是,小修是千岚宗的弟子。” 碧霞仙子捏了捏两个小娃娃的脸蛋,嫩嫩的,如水豆腐一般,手感好极了。 碧霞仙子喜滋滋地笑了。 “我今日来……是想向仙子买些桂花酿。”清水真人客气地道明了来意。 碧霞仙子温柔一笑:“你知道规矩的?” 清水真人点点头。 碧霞仙子广袖一拂,一副精致的棋盘浮现在石桌上:“赢了我,桂花酿我分文不取,若是你输了,一滴也不给你。” 碧霞仙子是仙界出了名的棋痴,棋痴有两层意思,既痴迷,又白痴。 下不赢她的人还真不多,但通常没几个人会赢,因为谁赢了,她便会送谁一坛桂花酿,而她的桂花酿,真心是难喝死了。 清水真人要赢她很容易,但要赢得她高兴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谁让你高兴了,能送我两坛呢。” “真人说什么?”碧霞仙子没听清。 清水真人微微一笑:“没什么,想着怎么才能赢你。” 碧霞仙子骄傲地挑了挑眉:“那你可得小心了,我的棋艺,在整个仙界都是没什么敌手的。” 二人愉快地下起了棋。 乔薇薇与姬小修去了小花园,二人玩着玩着,姬小修古灵精怪地四下望了望,抓住乔薇薇的手:“跟我来!” …… 一个时辰后,清水真人险胜碧霞仙子。 要与一个棋艺烂到家的人杀出一种巅峰对决之感,实在是太耗费心神,清水真人的脑子都被榨干了。 碧霞仙子拍了拍桌子:“痛快!好久没有人能在我手里坚持这么久了!看在你棋艺这么好的份儿上,我送你两坛!” “……”不容易啊! 清水真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仙宫。 乔薇薇一手提着一坛桂花酿。 清水真人掐了个法诀,来到了仙尊的别院。 别院的大门紧闭着。 以仙尊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来了,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仙尊不想见他们。 清水真人清了清嗓子,对着紧闭的大门道:“师兄,我带薇薇来看你了。” 屋子里的仙尊哼了哼。 清水真人推开大门,对乔薇薇道:“薇薇,把桂花酿给你师伯送进去。” 乔薇薇听话地进去了。 她走进大堂。 仙尊就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 仙尊看也没看乔薇薇,自顾自地翻着手中的仙册。 乔薇薇眨巴着眸子看向仙尊。 仙尊不理她。 乔薇薇踮起脚尖,把桂花酿放在捉上。 仙尊鼻子一哼,小丫头片子,别以为两坛酒便能贿赂本尊!本尊是绝不会承认你的! 乔薇薇打开乾坤袋,抓了一块粉艳艳的布料放在桌上。 仙尊用余光一瞟,差点儿从椅子上栽下来了! 霞光流彩冰丝绸,全仙界只一个人有,那便是碧霞仙子。 这、这这这这……这是碧霞仙子的肚兜?! 乔薇薇继续掏乾坤袋。 碧霞仙子的发带。 碧霞仙子的丝带。 碧霞仙子的腰带。 碧霞仙子的月事带…… 仙尊眸子一瞪,这丫头片子怎么连碧霞仙子的月事带都偷来了?! 姬小修:“……” 只是让你拿根发带,你咋拿了这么多…… 仙尊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东西团进了怀里。 清水真人明白仅凭两坛桂花酿,还打动不了自家师兄,但先让师兄看见薇薇的诚意也好的。 至于接纳薇薇的事,慢慢来就是。 当清水真人带着姬小修走进大堂时,桌上的东西已经统统不见了。 本该横眉冷对的仙尊,此时却笑眯眯的,那笑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亲亲小侄女儿,中午想吃什么?” 清水真人:“……”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题外话------ 深夜放个毒23333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3】薇薇的真相 仙尊留下乔薇薇绝不仅仅是因为被乔薇薇的礼物收买了,事实上乔薇薇偷了这么多碧霞仙子的贴身之物,仙尊气不过,想把这丫头提起来打一顿屁股的。 可乔薇薇告诉他:“碧霞仙子说,晚上会来看我和小修。” 仙尊:“……” 清水真人总觉得师兄今天不太对,撇开薇薇的身世不谈,师兄一贯讨厌孩子,在他与青鸾相遇前便如此了,真不知怎么突然对薇薇另眼相看了。 “小侄女儿,这是仙鹅肉,这是飞鱼肉,这是神仙草,这是……”仙尊把乔薇薇的碗里堆出了一个小丘。 清水真人给姬小修夹了一片鱼肉,随后对仙尊说道:“师兄,我这次带薇薇来,是想……” “你想问这孩子怎么长不大是吧?”仙尊打断他的话,又给乔薇薇夹了一筷子肉。 清水真人微微一愣:“师兄知道?” 仙尊冷哼道:“本尊神机妙算,有什么事不知道?” 清水真人道:“我忘记师兄有千凰木了。” 千凰木是仙尊的本名仙器,只要仙尊愿意,六界之事可尽知。 当然了,仙尊没这么闲,之所以知晓乔薇薇的事,完全是因为副盟主与清水真人的矛盾闹大了,副盟主成了六界的笑话,秦轩那条“胖头鱼”也在六界臭名昭著了。 秦轩是与乔薇薇差不多时日出生的,秦轩都已经成年了,乔薇薇才包子大,想也知道清水真人会很着急了。 姬小修不动声色地扒了一口饭。 千凰木果真在这老家伙手上! 清水真人又道:“薇薇长大了,又变小了,我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这才特来向师兄请教。” “什么缘故?那还不是因为……”仙尊话未说完,大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姬小修睁了睁眼道:“唔?是碧霞仙子来了吗?” 仙尊连忙放下了筷子啊! 掐了个仙界漂漂诀【注①】,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生生地美颜了一番,不仅年轻了十岁,肌肤水润光泽,五官硬朗俊美,还香喷喷、闪亮亮,仙气飘飘,自带鼓风特效。 结果来的是长璃上仙。 仙尊:“……” 长璃上仙缓步入内,一袭白衣、清风霁月,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乔薇薇一眨不眨地看着进来的男人。 姬小修鼻子一哼,抓了个鸡腿塞进她嘴里:“吃饭啦!” 长璃上仙给仙尊与清水真人打了招呼:“师父,师叔。” 随后,他看到了座上的两个孩子:“他们是……” 清水真人道:“薇薇,我女儿。” 长璃上仙微微点头:“原来是小师妹。” 他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姬小修。 姬小修两眼望天不理他。 清水真人道:“千岚宗的弟子,薇薇在下届时,就是待在千岚宗。” “原来如此。”长璃上仙的目光在姬小修的身上扫了一个来回,说不清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孩子有些古怪,可具体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长璃有事吗?”清水真人问。 长璃上仙犹豫了一番,看向仙尊,仙尊神色淡淡地喝着茶,俨然没有让人避开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直说了:“是……有件事。” 一件不大光彩的事。 清水真人忙着闭关,一出关便去了下届,根本不知道仙界出了一桩“风流韵事”,具体从哪个小仙那儿开始的已无从查知了,总之长璃上仙发现时,整个仙界几乎已经传遍了。 那是一本名为《上仙猎艳记》的春宫图,里头记载着各种无法描述的画面,男主人美肤白,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好到令人尖叫,偏又戴着一张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全脸,可越是如此,越是惹人遐思。 众仙纷纷猜测,这画上的上仙是谁。 长璃上仙是无意中在一个小弟子的桌上看到的,别人认不出画上的男人是谁,他却是一眼认出来了,那胸口的胎记,那大腿上的痣,以及某个惊人的尺寸,可不都是他的吗?! 这春宫图画的是他! 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全仙界都把他看光了! “阿嚏!”正在吃饭的姬小修,狠狠地打了个小喷嚏。 总之,长璃上仙快被气死了,以清心除邪为由,将这些不堪入目的画册销毁了。 但据说漏掉了一本。 长璃上仙硬着头皮道:“弟子只剩碧霞宫没有搜过了,还请师父准许弟子搜查碧霞宫。” 仙尊拍桌而起:“你反了天了!碧霞宫是你能搜的吗?” 乔薇薇看看仙尊,又看看公孙长璃,也拍桌而起,小大人似的说道:“你反了天了!碧霞宫是你能搜的吗?” 长璃上仙:“……” 清水真人:“……” 长璃上仙最终也没能得到师父的允许,气闷地离开了。 吃过饭,仙尊回了自己的寝殿,从枕头下摸出一本《上仙猎艳记》:“先学几招,将来和碧霞仙子双修……” …… 夜里,碧霞仙子果真来乔薇薇与姬小修了,她不是空手来的,她带了一坛新出的桂花酿。 结果一桌子人全都喝吐了…… 碧霞仙子喜欢两个孩子是真的,特别是乔薇薇,看着乔薇薇在地上翻跟头,滚过来滚过去,碧霞仙子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真想生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仙尊:我和你生。 “给她买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仙尊:我给你买。 “每年蟠桃会,都带她一块儿过去。” 仙尊:我带你们娘俩去。 “每隔三年,我就带她回一趟娘家。” 仙尊:我带你们回。 碧霞仙子扭头,含笑望向了一旁的仙尊:“你说这日子是不是很逍遥,仙尊?仙尊,仙尊,仙尊!仙尊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仙尊猛地回神,绷紧身子,噼里啪啦道:“我什么都没想!尤其是没想和你生女儿给她买漂亮衣裳带你和她去蟠桃会每三年往娘家回一回!” 碧霞仙子:“呃……” …… 仙尊睡觉时,是将千凰木枕在脑袋下的,姬小修在仙界的第一晚,没有得逞。 翌日天大亮,仙尊便开始着手乔薇薇长不大的事了。 仙尊带着乔薇薇去了碧霞宫,这不是假公济私,是真的需要碧霞仙子的地盘。 碧霞仙子拥有仙界最大的仙池,桂花酿便是以仙池水而制,虽说她的桂花酿并不好喝,但那也仅仅是手艺的缘故,仙池水本身是清甜又可口,且仙气十分充裕的。 池子里种了不少仙莲,其中一部分已开了灵智,见到碧霞仙子过来,纷纷舒展开碧绿的荷叶,打开芳香的花瓣,将自己开得美美的。 碧霞仙子、姬小修、清水真人以及仙尊站在岸边,乔薇薇已化作小魔龙,在仙池上方盘旋。 魔龙是不能吸收仙气的,便是魔尊大人也不能,但这条小龙是仙魔,仙气入体,一样滋养得她通体舒畅。 仙尊给仙池的仙莲们设下了一个个独立的结界,随后抬起头,望向在半空翻着跟头的小魔龙,眸光一凝道:“龙焰!” 小魔龙张开嘴,猛地喷出了一道龙焰。 龙焰落进了仙池中,一半烧到了仙尊的结界上。 尽管有结界护着,可仙池的仙莲们还是吓坏了,唰的收紧了花瓣,纷纷沉下了水底。 碧霞仙子拂袖一挥,仙池水浇灭了龙焰。 紧接着,仙尊又望向小魔龙,指尖弹出一道金光,嗖的落在了小魔龙的眉心之上:“冰焰!” 清水真人一愣。 薇薇是火魔龙啊,怎么可能会有冰焰? 念头刚一闪过,小魔龙张开嘴,吐出一道寒冰之气,空气里响起了寸寸冻结的声响,待清水真人回过神来,就见仙池水的水面已被小魔龙的冰焰彻底冻住了。 姬小修惊讶。 清水真人更惊讶:“薇薇……薇薇是火魔龙啊,青鸾也是……” “我知道了,薇薇不是你的孩子,是魔尊和一条冰魔龙生的孩子!”碧霞仙子觉得自己真相了,否则怎么解释火魔龙的后代能吐出冰焰的事! 清水真人瞬间黑了脸。 仙尊心道,若果真如此,我求之不得呢。 “师兄!”清水真人委屈地看向了自家师兄。 仙尊徐徐一叹:“安啦,是你的。” “那怎么会……”清水真人话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子蓦地瞪大了。 仙尊瞪他道:“你本是仙雪山上最精纯的一丝仙气所化,开启灵智后附在了一株将死的冰莲之上,你以冰莲为骨,你的孩子,自然也拥有冰莲之体了,你以为她只是一条龙么?” 话落,仙尊掐了个法诀,方才那丝打入小魔龙眉心的金光骤然一闪,小魔龙嘭的一声不见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小冰莲从天而降。 仙尊化去了水面的浮冰。 小冰莲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虽然,薇薇是魔龙他也很开心,但如果薇薇也继承了他的本体,这种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其实,不是没有预兆的,灵芝曾告诉他,薇薇每日给会给花草浇水,在村子里便是如此,到了千岚宗更是每天都在坚持,快死的植物,在她手里都能重新活过来,他只当是孩子心性,没往心里去,却忽略了一条凶残的魔龙是不可能对着一群花花草草生出什么怜悯之心的,这是她小冰莲的天性。 清水真人激动地笑了。 仙尊冷哼道:“就知道给她补龙吃的东西!冰莲的本体长不大,她怎么长大?” ------题外话------ 哈哈,有没有人关心修哥的本体是什么?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4】暴力小薇薇,府君身世 小冰莲在水里欢快地打着璇儿,飘过来,飘过去,小花瓣秃噜秃噜地吐着水。 原先被龙焰吓到水底的仙莲们,见水面上忽然来了个调皮的新伙伴,不由地有些好奇。 有胆子大的仙莲缓缓朝小冰莲靠了过去。 小冰莲玩自己的,没理它们。 仙莲们没察觉到任何危险,一朵一朵地浮出了水面,碧霞仙子的仙池又热闹起来了。 清水真人一直很担心薇薇作为世上唯一的一条小魔龙,会因为找不到同伴而寂寞,眼下她成了小冰莲,可不愁没有仙莲做玩伴了。 清水真人很欣慰。 碧霞仙子的心情也不错,她望着池子里的小冰莲,惊喜地挑了挑眉:“我怎么就没想到种一朵冰莲呢,真好看呀……” 仙尊淡淡地说道:“碧霞宫的仙池是最适合仙莲生长的地方,且让她泡着吧,明早再来看她。” 清水真人担心薇薇一个人会害怕,可这毕竟是碧霞仙子的寝宫,他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像话。 他转头望向碧霞仙子。 碧霞仙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池子里的仙莲们,她满眼都是温柔,看得出确实很喜欢这群孩子。 这让清水真人稍稍心安了些,但也只是稍稍而已,一想到要把薇薇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还是充满了担忧。 碧霞仙子察觉到了他的担忧,笑着说道:“清水真人放心吧,我会照顾她的。” 清水真人感激地说道:“那就拜托仙子了,若是薇薇哭闹了,劳烦仙子传音给我,我来接她。” 仙尊一把将他挤到了身后:“我的宝贝小侄女儿,当然是我来接了!怎么?你当爹没当够啊?还想将薇薇据为己有啊?” 清水真人:“呃……” 有人当爹当够的么?何况他也才当了没几天啊,他当然想将薇薇据为己有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仙尊扬起下巴,义正辞严地说道:“碧霞仙子,我最疼薇薇了,有什么事你通知我。” 碧霞仙子微微一笑:“好啊。” 姬小修走到岸边,朝小冰莲招了招手:“过来。” 小冰莲在水里打着璇儿,像个小风车似的哗啦啦地旋了过来。 姬小修摸了摸它的小花骨朵儿。 小冰莲吸了一口水,噗的吐了姬小修一脸。 花枝招展的仙莲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碧霞仙子也很喜欢奶声奶气的姬小修,想让姬小修留下,可姬小修惦记着仙尊的千凰木,还是抱着清水真人的大腿离开了。 碧霞仙子守了一会儿,去隔壁的花园摘仙桂了。 大人们全都离开了,仙莲芽芽们坐不住了。 六朵开了灵智的漂亮仙莲朝着小冰莲围了过来。 它们其实也不算大,只相当于人族里七到十岁的孩子,可小冰莲还是个冰莲宝宝,小咪咪的一团,和小冰莲一比,它们简直就是庞然大物了。 紫莲骄傲地说道:“哎,我叫紫儿,你叫什么?” 红莲乖乖地说道:“我叫红儿。” 绿莲翻了个白眼:“没问你,是问它!” 蓝莲细声细气道:“问我吗?我叫蓝儿。” 橙莲踹了蓝莲一脚:“是问那个小东西啊!” 青莲是六朵莲花里最小的,它当即对号入座,傻乎乎地道:“我啊?我我我……我叫青儿啊!” 小冰莲实在是小,青莲随便一片花瓣都比它大。 青莲感觉自己做老幺的日子终于要终结了,从今往后,她也是能做姐姐的人了! “你会开花吗?我教你开花。”青莲用莲叶碰了碰小冰莲。 小冰莲好奇地看着它。 青莲先是舒展了自己的莲叶,让莲叶浮在清澈的水面之上,随后它一片片展开了自己的天青色花瓣,它华丽地绽放着,连仙光都被引了过来。 余下的仙莲们受到感应,也不由自主地展开了花瓣。 开了灵智的,没开灵智的,统统开始了连锁反应,仙池的莲花全都盛开了,有红的、白的、蓝的、紫的、绿的……无一不美轮美奂。 黄橙橙的花蕊,闪动着夺目的金光。 小冰莲很想憋住、憋住,不开花,可它的身子根本就不听使唤嘛! 薄冰一般的花瓣,一片一片地舒展开了,无色的天光照在剔透的花瓣上,折射出了流光溢彩的冰芒。 就像是映入仙池的极光,整座碧霞宫都被照亮了。 争奇斗艳的仙莲们目瞪口呆地怔在了那里。 一直到……小冰莲的花瓣彻底打开,露出本该是黄橙橙、金灿灿实则并不然的莲心来。 “哈!黑心莲!她是一朵黑心莲!” “居然有莲的莲心是黑色的,它一定是没洗澡!哈哈哈哈哈!” “没洗澡,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仙莲们捶水大笑。 “哼!”小黑心莲生气了! 小黑心莲抡起拳头,将一池子仙莲一个不漏地群殴了! …… 碧霞仙子摘完桂花回来探望它们时,战况已经结束了,仙池很安静,仙莲们全都闭紧了花瓣,安安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小冰莲在水中央,打着璇儿,哗啦啦地飘过来,哗啦啦地飘过去。 碧霞仙子蹲下身,望向安静乖巧的仙莲们,温柔地笑着说:“薇薇还小,她刚来你们不要欺负她,知道吗?” 仙莲们直抽抽,泪往心里流,到底谁欺负谁呀? 仙莲们死死地闭紧花瓣,约莫等于人类的孩子死死地闭紧嘴巴,因为它们的第二片花瓣全都被揍掉了,约等于人族的熊孩子被揍掉了大门牙。 这么丢脸的事,不能让碧霞娘亲发现了。 碧霞仙子见小冰莲与仙莲们相处得这么融洽,十分放心地回屋了。 这一晚,仙莲们被蹂躏得很惨! …… 小冰莲折腾了一宿,夜里没睡觉,白日里才开始呼呼大睡,恰巧白日,清水真人与姬小修全都过来了,仙莲们想报仇都没个机会了。 小冰莲白日睡饱了,晚上又开始折腾这群小仙莲。 小仙莲们哭死了。 仙池对于小冰莲的生长发育是至关重要的,小冰莲一天一个样,从起先的巴掌大,渐渐长到了碗口大,很快又有了小花盆那么大,它的莲叶是冰色的,花瓣也是冰色,唯独莲心彰显着它的魔族身份。 但也迷死人的好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仙尊为小冰莲引来了仙界最精纯的仙气,然而令所有人感到诧异的是,小冰莲长到小花盆那么大后,便不再往上长了,或者说,长得十分缓慢,几乎看不出了。 清水真人、仙尊、牵着姬小修的碧霞仙子站在岸边,一脸沉思。 清水真人道:“怎么会这样?” 碧霞仙子也不明白:“是啊,怎么会这样?我这里的仙池是最能养仙莲的,何况仙尊还把别处的仙气也引来了,这么多仙气,别说是养一朵仙莲,就算是十朵、百朵也不在话下了。” 仙尊沉吟片刻:“当初小师弟化出仙骨来,也只用了这一半的仙气……” 按理说,薇薇还这么小,不该需要这么多仙气才对,可仙尊却隐隐觉得,这些仙气好像还不够给小家伙塞牙缝。 碧霞仙子愣了愣:“她……不会要把仙界吸干了才能长大吧?” 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变态啊?! 仙尊撇了撇嘴儿:“就怕吸干了也不够她长大的。” 清水真人:“……” 仙尊瞪小师弟:“你咋给我生了个这么麻烦的娃?!” 养都养不大! 传出去,好像他堂堂仙尊,仙界之主,连个小侄女儿都养不活似的,丢不丢人了? 清水真人正色道:“薇薇还需要什么,魔界,妖界,冥界,我去找!只要师兄你说得出来,我就一定找得出来!” “魔尊她……她可能不是死了。” 仙尊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与话题毫不相干的话,清水真人与碧霞仙子全都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他们不是在说怎么养大薇薇么?怎么扯到魔尊的头上了? 仙尊若有所思道:“若是连仙界都没办法让她长大,那就寄希望于神界了。” 碧霞仙子疑惑道:“神界的通道……不是两万年前就给封死了吗?” 虽不知是谁封死的、怎么封死的,但就是给封死了。 仙尊点点头:“是啊,自那之后,再无上仙飞升,也无神君过来,我猜……魔尊是去神界了,她去给这孩子……找能让她长大的神灵之气了。” 清水真人不愿意相信青鸾是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可通道被堵死了……” 仙尊不假思索道:“所以她回不来了。” 清水真人本想说,通道被堵死了,她根本就过不去,可话到唇边,又觉得为了薇薇,青鸾一定会豁出去,不论用什么法子,哪怕赔上自己的命。 清水真人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么说,薇薇是长不大了?” 他也找不到青鸾了? 仙尊叹息一声,拍拍他肩膀:“听天由命吧。” 碧霞仙子与仙尊带着姬小修去了凉亭,清水真人一个人站在岸边,身影清瘦而寂寞。 姬小修遥遥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将目光落在那株睡得香甜的小冰莲上,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缓缓垂下了眸子。 …… 府君大人不在冥界的日子,崔判官的日子无比逍遥,除了每日必须处理的几样公务外,便是给府君大人打扫打扫院子。 这一日,他照例来给府君大人打扫,刚扫到一半,府君大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大人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仙界了吗?” 府君大人高大的身影笼在冥光之中,容颜施展了幻术,只一双犀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让崔判官不寒而栗。 府君大人迈步进了屋。 崔判官不知他要做什么,放下鸡毛掸子,偷摸着跟了上去。 这间屋子看上去与寻常的屋子并没有任何不同,简单、朴素、淡雅、庄严,可就在府君大人进入屋中之后,里头的一切都变了,狭窄的屋子陡然铺出一条康庄大道,两边的墙壁往后铿铿锵锵地舒展,屋顶也变幻莫测地拔高了,毫不起眼的屋子,转瞬间成了雕梁画栋的殿堂。 这是被封印了上万年的地方。 崔判官不明白大人为何突然想起要到这里来。 “大人……” 府君大人没说话,顺着殿堂中央的金毯,缓步到尽头,走上台阶,走上王座。 王座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匣子。 匣子里装着三个宝瓶。 府君大人拿走了其中一个宝瓶。 崔判官面色一变:“大人,您拿自己的血做什么?” 府君肉身已毁,唯独剩了三滴残血,就是靠着这三滴残血,才凝聚住了如今这道残魂。 神血不灭,天魂不散。 反之,一旦血没了,他也就—— 崔判官张了张嘴道:“大人,我知道您泡忘川河泡散了不少魂气,但您与那些冤魂不一样,您的魂气是能养回来的,您没必要动自己的血。” 府君大人看着手中的宝瓶:“崔判官,我想回去。” 崔判官说道:“您重塑真身后,就能打开通道回去了啊。” 府君大人低低地说道:“但如果小龙长不大,我永远都重塑不了真身。” “是给小龙的啊……”崔判官紧张的神色松懈了下来,阴阳怪气地哼道,“您确定是为了回去吗?” ------题外话------ 悄咪咪的二更,谁会最先发现呢?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5】 府君大人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本君当然是为了回去,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崔判官哼哼道:“为的什么你心里清楚!这么着急那小龙长大,我看你是……” 府君大人的脸色沉了沉:“是怎样?” 这语气明显有些危险了。 崔判官缩了缩脖子,不敢又不甘地嘀咕道:“怎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府君大人不与他废话,拿着宝瓶出了宫殿。 崔判官紧跟而上。 二人一离开,那雕梁画栋的殿堂又变回了那间简陋屋子的模样。 “我丑话说在前头啊,你统共就三滴血了,用一滴少一滴,养不回来的!你本是要取她的血的,怎么反倒把自己的血给出去了!” 崔判官越想越来气,总觉得自家大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府君大人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世上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吗?那小龙越强大,凝结出的魔龙真血威力也就越大,这不过是一本万利罢了。” 崔判官切了一声道:“编,你接着编!” 府君大人懒得理他,将冥界的空间压到了碧霞宫的莲池。 神血出世,恐引起天地间的能量波动,还是将小冰莲带入冥界比较稳妥,只不过,还有另外一件需要府君去担忧的事。 那便是,如何解释小冰莲即将出现的异常。 好在仙尊大人贴心,口头上讲着让清水真人听天由命的话,回头便取了一滴自己的本命真血,拿去仙池给小冰莲服下了。 仙尊的本体是一只凤凰,凤凰真血是不输给妖尊石钟乳的宝物,而凤凰真血中,又以心头血最为珍贵,缺一滴,少半条命,故而被称为本名真血。 这一滴真血下去,仙尊一千年的修为耗没了。 明明讨厌这丫头片子,对她好只为了做戏给碧霞仙子看的仙尊,竟然没有吱声,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混进莲池,把自己的本名真血给了小冰莲:“师伯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你再长不大师伯也没办法了。” 小冰莲摇曳着小莲叶,哗啦啦地打了两个旋。 仙尊恐碧霞仙子过来,不敢多留,给小冰莲滴入本命真血后便嗖嗖嗖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府君大人便过来了。 府君大人将用莲叶给自己挠痒痒的小冰莲捧入了冥界之中。 小冰莲吸收得极快,一滴凤凰真血下去,不过眨眼睛便被它吸收得干干净净。 小冰莲满足又得意地地摇了摇自己的小叶子。 府君大人轻笑,打开了瓶口,一股巨大的力量,如狂风暴雨,在冥界肆虐了起来。 忘川河水卷起百尺高浪。 风暴的最中央却宁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府君大人托着掌心的小冰莲,将瓶口对准了她的小花骨朵儿。 小冰莲像是突然闻到世间最美味的东西,贪婪得汲取了起来。 小冰莲渐渐发生了变化,冰色的花瓣仿佛突然有了血液在流淌一般,她成了一朵生机勃勃的血莲。 …… 翌日天没亮,清水真人便带着姬小修与仙尊去了碧霞宫。 姬小修的精神状态有些差,但给他把脉又不像是生了病,清水真人便只当他是夜里没睡好,走到半路,又把他送回仙宫歇息了。 当清水真人与仙尊抵达碧霞宫时,碧霞仙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碧霞仙子的神色有些古怪,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你?还是你?不对,不是你,你是她爹,她血肉之躯都是你给的,你的真血对她已经没多大用了,这么说是你咯?” 碧霞仙子严肃地看向了仙尊。 仙尊就是一愣:“我……我什么我?” 碧霞仙子严肃的神色一收,露出一抹明艳动人的笑来:“没想到你这么疼薇薇,连本名真血都给她了!” 这下,换清水真人愣住:“师兄,你……” 仙尊清了清嗓子,没接话,大踏步地进了碧霞宫。 仙池中,小冰莲已经成了小血莲,安安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她进入休眠的状态了,换句话说,她开始闭关了。 仙尊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凤凰血居然这么强大,他还以为不到半夜,就会被这小家伙给吸收干净呢。 仙尊当然不会想到他的凤凰血早被小冰莲消化了,这是府君大人的残血。 碧霞仙子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地望向仙尊,眼神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崇拜:“我一直以为只有神血才有这样的功效,哪曾想到仙尊的凤凰血也能这么厉害?这是不是说……仙尊已经拥有神君的法力了?” 仙尊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那必须是! 碧霞仙子喜色道:“等小冰莲彻底吸收了仙尊的凤凰血,应当就能长大了。” 清水真人郑重地拱了拱手:“多谢师兄。” 仙尊愉悦地勾了勾唇角,一本正经地说道:“行了,别谢我,也是这丫头的造化,谁让她师伯我,这么举世无双、神通广大又善良仁厚呢?” 神血蕴含的力量太大,小冰莲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吸收完的,而再待在仙池的意义也不大了,一番思量后,清水真人决定先带着小冰莲返回妖界。 临走前,仙尊叫来了清水真人。 清水真人进了他的寝宫:“师兄,你叫我?” 仙尊拿过自己的“枕头”:“给。” 清水真人不明所以:“师兄,你把千凰木给我做什么?” 千凰木,顾名思义,就是一千只凤凰栖息过的仙木,凤凰一族虽不如龙族凋零得那么厉害,但也不剩几只了,千凰木一直都是凤凰一族的守护之物,清水真人还小的时候,想碰一下仙尊都不许,如今,竟然要给他? 仙尊冷着脸道:“别说我小气,小侄女儿来了连个见面礼都不给。” 清水真人道:“师兄已经给了。”还有比本命真血更宝贵的见面礼吗? 仙尊看了他一眼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丫头修为太高,也不知是福是祸,等她长大了,把这个给她吧,用不着最好,用得着……也不枉我忍痛割爱一场。” 清水真人定定地看着他道:“师兄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仙尊没好气地道:“难道我一直对你很差吗?” “我是说……那个。”清水真人指了指床头,这是原先放置千凰木的地方,有千凰木压着倒是不显,可千凰木没了,下方的肚兜、发带、腰带、丝带、月事带,统统地暴露在了清水真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师兄…… 仙尊的老脸唰的一下涨红了! 清水真人是被仙尊踹下仙界的。 …… 清水真人一共在仙界待了一个月,可当他回到妖界去大护法等人会合时,却发现灵芝与天灵根少女齐齐长大了三四岁。 二人都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大护法与二护法与原先的差别不大,毕竟到了她们这样的境界,岁月已经很难在她们脸上留下印记。 “我们是走了一个月吗?”清水真人问。 “事情是这样的。”大护法忙将三人离开后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在寻找魔尊的途中,不小心进了一个时间秘境,妖界一日,秘境一年,她们在秘境中兜兜转转了三年,才总算找到了秘境的出口。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那个秘境中蕴含着丰富的仙灵之气,灵芝靠着那些仙灵之气,成功地结了丹,这修炼的速度,在整个中域都算绝无仅有了。 出来后不久,天灵根少女也结了丹。 大护法又道:“任务已经完成了,妖界能找的,我们也全都找遍了,但没有发现魔族的下落,倒是……找到了一片魔尊的龙鳞。我问了拿着龙鳞的妖修,才知道龙鳞是在他无意中捡到的,那日他遭到仇家的追杀,靠着龙鳞挡下对方的攻击,也就是那一次,龙珠感应到了魔尊的气息。我想,自始至终,魔尊都没有出现在妖界,一切都是这片龙鳞。至于龙鳞的来历,我想,可能是魔尊历经雷劫时,不小心被劈落的,其中一片飞入了妖界。” 虽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可真正听到大护法这么说,清水真人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妖界是他最后的线索,如果连这条线索都不是对的,那么薇薇的娘可能真的不在五界之内了。 难道真的去神界了吗? 他要怎么才能过去找她呢? 清水真人紧紧地拽紧了拳头。 “对了,薇薇呢?”大护法只看见了姬小修,没看见乔薇薇。 姬小修抱着一个用仙气裹住的小水缸,瞅了瞅里头那朵血红色的小冰莲,奶声奶气道:“咯!”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6】二更 离开时还是一条小魔龙,回来却成了一朵小冰莲,这变化来得毫无预兆,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了,这其中多大也有他们事先不知清水真人的本体是仙雪冰莲的缘故,他们一直以为清水真人是人族。 可饶是如此,也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同时拥有两个本体。 “所以……薇薇不仅是仙魔的结晶,还同时是一条小魔龙,和一朵小冰莲?”闻讯赶来的二护法简直要惊掉下巴。 清水真人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两位护法与天灵根少女都感到十分意外,反倒是本就对这些天道法则不了解的灵芝接受起来比谁都快一些。 灵芝趴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小水缸里的血色小冰莲:“真好看!” 姬小修闷闷嘀咕:“当然好看了,也不看是谁的血养的!” 姬小修就坐在灵芝对面,右脚搭在左腿膝盖上,大老爷们儿似的只差抽个烟袋了。 他声音很小,灵芝没有听清,灵芝抬起头来:“小师叔你说什么?” 姬小修道:“没什么。” 大护法也从小魔龙变成小冰莲的事件中缓过了劲儿来,望了望水缸里的小冰莲道:“那是……” 她虽没有说完,可清水真人明白她指的什么,解释道:“仙尊的本命真血。” 大护法只是听着仙尊二字,便有一股敬意油然而生,曾经觉得八辈子都打不着边的仙界之主,这一刻,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哪怕只是他的一滴血,也够大护法心潮澎湃许久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得见仙尊的本命真血……” 说着,她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薇薇好福气。” 有个上仙父亲,魔尊娘亲,还有个仙尊师伯,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身世,当然,这孩子的苦也没少吃,就凭在死亡之海漂泊的一两百年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忍下来的。 之后又没爹没娘磕磕绊绊长到现在,总算苦尽甘来。 “上仙日后有什么打算?”大护法问。 清水真人还没从彻底失去魔尊的打击中缓过劲来,他定了定神说道:“先回千岚宗吧,等薇薇长大了,我再想办法。” 想办法去神界吗?大护法没问出口,她觉得没必要,毕竟神界的通道早在两万年前便让一股奇怪的力量莫名封死了,没有任何人能打开那条通道。 清水真人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大家歇息一晚,明早启程返回千岚宗。” 灵芝抱住小水缸道:“能让薇薇留在我这里吗?” 她真的好喜欢小冰莲啊! 清水真人没什么犹豫地答应了。 灵芝与小冰莲一屋,除了姬小修被安排在大护法的屋里,其余人都各自一屋。 夜里,所有人都歇下了,清水真人记挂龙鳞的事,决定亲自去找拾到龙鳞的妖修一趟。 天灵根少女躺在客栈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天就要离开妖界了,这辈子可能没有再过来一次的机会了。 她真的不要去找妖王吗?真的不用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吗?或许她与乔薇薇一样,也有个厉害的爹,和一个厉害的娘呢?也许她根本就不输给乔薇薇呢? 那个女人不是说,她是府君的未婚妻吗? 能配得上府君的人,能是什么身份低贱的人吗? 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在没有对比时还不大明显,可乔薇薇一回来,她便感觉自己的内心生出了一股滔天的嫉妒。 她知道这样不对,她很理智地在压制。 可她越压制,就越想知道自己是谁。 但越想知道,便越害怕知道,她担心自己会失望。 就在天灵根少女犹豫不决要不要去找妖王时,妖王且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然,妖王不是来找她的,她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散出自己的神识,就发现三岁的小奶修独自拉开门,一脸严肃地走出了清水真人设下的结界。 这结界只能阻挡外人进来,却并不限制自己出去,否则万一有个天灾人祸的,他们想逃都逃不掉。 天灵根少女起先以为他是要去茅厕,正要收回神识,却见姬小修脚步一转,去了客栈之外的后山。 大半夜的,这孩子怎么会去后山了?! 天灵根少女赶忙追了上去,可她刚到后山的入口,便看见一个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的男人——妖王。 妖王这次倒是没有光着了,华丽的衣裳,美艳的容貌,沐浴在冷冰冰的夜色下,像是一幅浓墨异彩的壁画。 姬小修走到他面前停下了。 天灵根少女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妖王勾起嫣红的唇瓣,笑容满面地开口了:“你终于肯现身了,我还当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呢?” 姬小修伸出手:“抱一下。” 妖王一愣,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姬小修一眼,姬小修是个没有修为的孩子,只要府君的元神还在他体内,就会受到这副身体的约束。 因此妖王疑惑归疑惑,却是不怕他的,妖王将姬小修抱了起来:“做什么?” 姬小修瞅了瞅一旁的石墩。 妖王将姬小修放在了石墩上,如此一来,姬小修与妖王的视线齐平了。 姬小修淡淡地说道:“本君不喜欢仰起头和人说话,然后本君也没有躲你,本君去仙界了,今日才回来。” 妖王自是知道他没撒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听说你们明天就要立刻妖界了。” “是又怎样?”姬小修说道。 妖王笑道:“府君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留下吗?” 姬小修反问道:“本君为什么要留下?” 妖王眯了眯眼:“府君莫不是忘了与妖尊有婚约的事?妖尊的转世已经出现了,府君是不是也该履行当初的承诺了?” 姬小修眉梢一挑:“啊,原来是为了这个,也罢,今日你既提起,我便不妨与你交个底,你们妖尊转世也好,灰飞烟灭也罢,都与本君没有任何关系。” 妖王冷下脸来:“你当初可是在三生石下许下了诺言的!你若是敢违背诺言,定会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天灵根少女试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他们隔得太远,她一个字都听不见,姬小修背对着她的方向,她只能看见他坐在石墩上的小背影,而妖王的表情被他的后脑勺挡住了。 她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姬小修听了妖王的话,一丝害怕都无,反而淡淡地笑了。 妖王狐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你难道不怕天谴吗?” 修士的天谴是很灵验的,许下的承诺不兑现,后果只会重不轻。 姬小修却笑着摇了摇头:“当初许诺要娶妖尊的人不是我。” 妖王面色一变:“不是你?不可能!你的元神上还有我打下的烙印!” 妖尊对府君一往情深,奈何府君一心飞升,迟迟不肯完婚,为防止婚事生变,妖尊在府君的元神上打下了烙印。 事后妖尊飞升失败,被雷劫劈得没了命,留在府君元神上的烙印也随之消失了。 但妖王一直相信妖尊总有一日会转世,于是代替妖尊在府君的元神上打下烙印。 姬小修淡道:“多亏你的烙印,本君的身份才没让冥界识破。” 妖王狠狠一怔:“你……你是说……” 姬小修毫不闪躲地望进了他的眸子:“倾城府君早已仙逝,我用他的身份留在了冥界,我对外称飞升时遭遇雷劫,只剩下一缕残魂,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对本君的身份心存怀疑,多亏你承认了我,自此本君都能在冥界安享太平了。” 妖王气得跳脚:“你……你这家伙!我就说你当初怎么那么好说话呢!” 姬小修淡淡一笑道:“本君可没白占你便宜,这次不是本君出马,你的小命已经葬送在清水真人手里了。欠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日后大道通天,各走一边,有缘再会。” 说罢,姬小修朝他伸出了小胳膊。 妖王凶悍地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姬小修瞪圆了眸子,奶凶奶凶地说道:“抱我下来呀!” ------题外话------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6】惊人力量,山谷魑魅 妖王气鼓鼓地离开后,姬小修也转身回往客栈了。 天灵根少女原本是该抓着姬小修好生盘问一番,可说不上为什么,她竟有些犹豫。 她虽未听清二人说了什么,可姬小修与妖王举止亲昵,根本不像是头一回见似的。 难道姬小修与妖王是老相识吗? 但这怎么可能呢?姬小修是乐阳真人的儿子,长这么大,从来没独自离开过千岚宗,他没机会认识妖王,何况不要忘了他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天灵根少女越想越糊涂,她甚至开始臆测或许姬小修并不是乐阳真人的亲生骨肉,而是妖王的小世子了。 很快,天灵根少女便否认了这种猜测,乐阳真人若是连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都认不出,那他也白当这个真人了。 几人都住在客栈的二楼,但姬小修的屋子在南边,天灵根少女的屋子在北边,姬小修回屋时,没碰上天灵根少女。 见他安然无恙地合上房门,天灵根少女也回了自己屋。 她刚一进门,便看见二护法神色严肃地坐在她的椅子上。 她的眉心就是一跳:“师父!” 二护法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天灵根少女指了指门外:“我刚刚……” 她决定把妖王与姬小修的事告诉二护法,哪知她话未说完,二护法语重心长地开了口:“灵儿,为师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疑惑,有些事,为师不是故意瞒着你,为师是为了你好,该你知道的,为师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为师不告诉你的,就是你不该去知道的。” 天灵根少女张了张嘴。 二护法又道:“明天就要离开妖界了,为师不希望再出什么岔子。” 一句话,将天灵根少女最后一丝勇气也堵死了。 天灵根少女胸中憋闷,一句话也不想和二护法说了。 …… 翌日天大亮,众人起身,准备返回中域。 初到妖界时,得知妖界没有传送阵,众人还有些沾沾自喜,这会子不用找人了,想快些回家了,反而开始抱怨没有传送阵的不便了。 “堂堂妖界,怎么连个传送阵都没有?小修又不能御剑,咱们得走多少天啊?”二护法幽怨。 大护法说道:“妖界秘境太多,又随时都在变换,一不留神,传送到了哪个秘境中,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二护法想起她们在一个小秘境中逗留三年的事,顿时闭嘴了。 小冰莲的血色淡了一点点,但并不十分明显,神血的能量太强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吸收完的。 灵芝给小冰莲浇了点清水真人自碧霞宫带过来的仙池水。 小冰莲在休眠,都不知道自己被浇水了。 灵芝用指尖戳了戳小冰莲的花瓣,小冰莲迷迷糊糊地抬起小莲叶,裹住了自己的小花苞。 灵芝好玩地笑了。 早饭后,几人收拾妥当,离开客栈出发了。 鉴于上一回大护法几人便是在御剑飞行的途中误入一个空间秘境的,保险起见,几人决定陆行。 几人购买了两辆灵兽拉着的马车,两位护法与各自的徒弟一车,清水真人与姬小修一车,小冰莲泡在小水缸里,被姬小修抱着。 马车能以神识驱使,无需车夫。 这一路倒也还算顺遂,可临近边界时,灵兽突然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灵芝纳闷地问。 大护法挑开车帘,望了望四周环伺的山脉,一股诡异的阴风自山涧徐徐地吹了过来。 大护法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大汒山吗?” 二护法跳下了马车,四下看了看,说道:“是啊,我们当初进入边境,前往东城,就是走的大汒山,但我怎么觉得这座大汒山与一个月前的不一样了?” 大护法也下了马车,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所处的地形。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山谷,四面环山,正前方是一座峡谷,那道阴风便是打峡谷里吹来的。 大护法本能地觉得那处峡谷不太对,但这里又没有别的出口。 大护法散出了自己的神识,她的神识覆盖了整片山脉与山谷,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这就怪了,明明看着不对劲,却又什么都感知不到。” “师姐,我去瞧瞧。”二护法说。 大护法抓住她的手:“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清水真人下了马车,朝二人走了过来:“还是我去,二位护法请留步。” 眼下并不是与清水真人客套的时候,连大护法的神识都探测不出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寻常的妖物,或许两位护法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两位护法分别守在了两辆马车前。 清水真人催动灵气,往峡谷的方向飞过去了。 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影竟然在飞入峡谷的一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大护法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是我眼花了吗?清水真人刚刚突然就……不见了?” 二护法道:“或许……是真人的身法太快了?要不就是真人隐身了?” 大护法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定了定神,启声唤道:“清水真人!清水真人!” 清水真人没有回应。 如果他真是隐身了,听到大护法的传音,一定会及时地回答她,他没做声,要么是没听见,要么是回应不了,不论哪一种,都太不寻常。 大护法正色道:“师妹,我过去瞧瞧,你守住小修他们。” 二护法道:“师姐,还是我去吧,若是我也消失了,你就赶紧带小修他们离开。” 大护法道:“你法力不如我。” 二护法说道:“就是不如你,才要我去,万一那里真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东西,你带着小修他们离开,胜算会更大。” 大护法当然不同意自己师妹前去冒险,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之际,天灵根少女朝这边走来了:“师父,师伯,你们不要吵了,这里是妖界,没人比我去更合适了。” 大护法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灵儿你……” 窗户纸其实已经薄得近乎透明了,但还是没有人愿意把它捅破,天灵根少女淡淡地笑了笑:“我去吧。” 从清水真人告诉千岚宗他为何更改了秦灵儿的灵根时,几人便知晓秦灵儿的真实身份了,之所以一直瞒着,是不希望秦灵儿重蹈前世的覆辙,不论她前世是谁,如今都是秦灵儿,是千岚宗的弟子,是她们这辈子都想要去保护的人。 天灵根少女道:“我才是最合适的人,在妖界,我的法力比师父与师伯还要强大。” 大护法徐徐一叹:“正因为如此,你才不能去。” 二护法领会了大护法的意思:“师姐,我们一起去吧。” 大护法看了天灵根少女一眼,点点头:“也好,灵儿,小修他们就拜托你了,我与你师父若是去了一刻钟还没有回来,你即刻带着他们离开。” 两位护法进了峡谷,如她们所料,她们果真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见了。 天灵根少女等了足足一刻钟,没等到任何一个人出来,她果断拽着灵芝上了姬小修的马车:“坐稳了!” 她催动妖气,调转灵兽,往来时的方向猛地奔了出去。 灵芝挑开车帘,看着被飞速抛在身后的景物,不解地问道:“我们要往回走吗?师父他们怎么办?” 天灵根少女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灵芝着急道:“你就这么丢下他们不管了?” 天灵根少女冷声道:“清水真人都不见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办法?” 灵芝一把掀开了帘子:“要走你自己走,我去找师父!” 天灵根少女一把将灵芝扑在了地板上,倒下的一刻,天灵根少女拽住姬小修的胳膊,将他与怀中的小水缸也吧嗒一声扯了下来。 咻咻咻! 几道赤红色的霞光破窗而入,直直地打在了灵芝与姬小修方才所在的位置上。 车壁被霞光轰出了几个洞来。 灵芝冒了一身冷汗:“什么人?” 天灵根少女的眼神冷冷地一扫,拂袖挥出一道凌冽的妖气,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一只鼹鼠跌落在了地上。 四周响起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天灵根少女心口一震,身躯都晃了一下。 “喂,你怎么了?”灵芝古怪地看向她。 天灵根少女望向声音的方向,看到的却并非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而是一个身着玄色宽袍,身材高大,气场强大的男人。 天灵根少女怔怔地走下了马车。 灵芝叫道:“哎,你去哪里?” 天灵根少女没有理她,整个人像是被勾了魂儿似的,傻呆呆地朝着丛林中的男人走去。 男人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过来呀。” “喂!秦灵儿!你去哪儿?秦灵儿!秦灵儿你给我回来!”灵芝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她想跳下马车,可车上还有一个。 姬小修将小水缸抱了起来,这是个仙缸,表面设了结界,就算是倒着也不会让水洒出来,但小冰莲摔出去了。 姬小修急忙去抓小冰莲,可他还没碰到,便飞来一道霞光,将小冰莲给卷走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8】薇薇发飙,修哥的宠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59】相公,我是青鸾(二更) 忘川河的魂虺从未让人捕捞过,又傻又多,看到小冰莲过来,都不知道躲的,当然了,躲也躲不过。 小冰莲一口气吃了百八十个魂虺,吃得肚子圆滚滚,都要沉下水了,才咂咂嘴,心满意足地回了扁舟上。 小冰莲也知道忘川河的河水对府君大人不妙,上船后,可劲儿地抖了抖小身子,把水珠全都抖没了才蹦进府君大人的怀里。 府君大人双眸微闭,似是睡着了。 小冰莲见他没伸手抱她,不满地晃了晃小身子,随后用莲叶拉开他衣襟,跐溜溜地钻了进去。 …… 灵芝找到岩洞时,小冰莲早已不见了,魑魅也不知所终,她在一处隐秘的小岩洞中找到了衣衫凌乱的天灵根少女。 天灵根少女被脱得只剩一件肚兜与一条亵裤,肚兜还往上推了一大半,依稀露出一团饱满的半圆来。 灵芝当即眉心一跳,脸一红,赶忙掐了个法诀,将天灵根少女的衣裳穿上了。 可天灵根少女依旧呆呆的,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灵芝又掐了个天水诀。 一盆凉水浇下来,天灵根少女总算清醒了,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一把抱住自己的胸口。 方才发生的事,她虽是被迷惑的,可她有记忆,知道自己都遭遇了什么,不是男魑魅突然冲了出去,她或许已经……已经让人糟蹋了。 灵芝一贯与她不和,可真正看她出了这种事,还是难免有些不忍:“你没事吧?” 天灵根少女瞟了灵芝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别多想,我还是清白的!” 灵芝觉得自己白关心她了,瞧她这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哪里像个受了欺负的姑娘?自己果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灵芝切了一声道:“谁多想了?我就想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薇薇哪儿去了?” 天灵根少女适才躺在岩洞中,并没有亲眼瞧见事件的经过,但从男魑魅的口中,不难听出薇薇把两个女魑魅的元神吃掉了,而那个男魑魅又被另外一个男人杀死了。 “之后薇薇就不见了,我猜或许是那个男人把薇薇带走了。”天灵根少女揣测着说。 “男人?清水真人吗?”灵芝能想到的搭救薇薇的男人只有他了。 天灵根少女摇摇头:“听声音不像,但我能肯定他与魑魅不是一伙儿的,他对薇薇没用恶意。” 说出这番话时,天灵根少女的心中无端泛起一阵酸意,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灵芝可没功夫去揣度她的感受,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薇薇,哪怕天灵根少女说了那个男人对薇薇没用恶意,可不亲眼看到薇薇,灵芝还是放不下心来:“你现在没事的话,我们分头去找,小师叔还在外头,我先去接他。” 天灵根少女站起身来:“我和你一起去,我听那些魑魅的称呼,似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在外头,你这点修为对付不了魑魅。” 灵芝一听这话,淡淡地笑了:“说的好像刚刚被抓走的人是我一样!” 天灵根少女噎了一把。 灵芝心里没什么执念,不担心会被魑魅迷惑,最多就是打不过咯,可打不过她还能跑不是吗?秦灵儿不同了,她可真担心再来个厉害的魑魅,再把秦灵儿给迷惑了。 这么一想,她确实不该与秦灵儿分开。 想到了什么,灵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也喜欢余杰啊?” 天灵根少女像看傻子看了灵芝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只要是你看上的男人,别的女人也会跟你一样稀罕?” 灵芝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天灵根少女懒得理她了,绕过她出了小岩洞。 魑魅的巢穴中还有不少未成气候的小魑魅,天灵根少女用妖气将它们裹了起来,收入自己的乾坤瓶中。 乾坤瓶可比乾坤袋高级多了,不仅空间大,还能装活物,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耗灵力,不过在妖界,天灵根少女的妖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倒是不必太在意这些。 “你刚刚捉了什么?”灵芝问。 天灵根少女道:“小魑魅啊。” 灵芝不解地嘟哝道:“我怎么看不见小魑魅?” “修为太浅呗!”天灵根少女嘴里这么埋汰灵芝,心中却明白绝不是修为的关系,是她的体质问题,论灵根,她或许不如灵芝,可她似乎……能看见寻常修士看不见的东西。 二人出了瀑布,来到姬小修隐身的地方。 府君大人已经元神归位了,也揭掉了身上的隐身符。 二人看见了坐在小背篓中的姬小修,以及姬小修怀里抱着的小水缸,小水缸中,泡着一朵血红的小冰莲。 小冰莲的颜色浅了不少。 当然了,比起小冰莲的颜色,二人更惊讶的是小冰莲竟然回到小水缸了,不是说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了吗? 灵芝古怪地看向了天灵根少女。 天灵根少女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确实有一个男人从男魑魅的手中救下了小冰莲,之后,男人问了句“你喜欢吃这个”,再之后,男人与小冰莲的气息便消失不见了。 天灵根少女蹲下身来,看着水缸里的小冰莲,问姬小修道:“你是……从哪里找到她的?” 姬小修面不改色地说道:“她自己飞回来的呀!” 天灵根少女一愣:“自己?不是一个男人把她送回来的?” 姬小修摊手:“不是啊。” 灵芝望向天灵根少女道:“你是中了魑魅的媚术,出现幻觉了吧?薇薇是自己出来的,不是被什么男人带走的。” 天灵根少女怔怔地说道:“……可能……是吧。” 小冰莲已经吃饱喝足,又在小水缸里呼呼大睡了。 姬小修拨弄了一下她的小莲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眨巴着无辜的眸子问:“清水真人呢?找到他了吗?” 灵芝猛地拍了拍脑袋:“哎呀,差点把真人与师父她们给忘了!他们一定也是被魑魅迷住了!怎么找他们啊?” 灵芝之所以能找到这边,完全是感应到了巢穴里的能量波动,可一旦魑魅出去了,灵芝便感知不到了。 “有这个,怕什么。”天灵根少女自乾坤瓶中放出了一个小魑魅。 小魑魅被关了那么久,早给吓坏了,一得自由,赶忙朝大魑魅的方向飞去了。 姬小修如今肉眼凡胎的,和灵芝一样,看不见小魑魅,灵芝背着他,跟紧天灵根少女的步子,一路往南而去。 在南面的一座精致的庭院中,清水真人与“魔尊大人”面对面地坐在石凳上,二人之间隔着一张圆圆的小石桌,石桌上摆满了清香可口的菜肴以及一瓶上好的美酒。 “魔尊大人”给清水真人倒了一杯美酒:“相公,青鸾好想你。” 清水真人双眸微红道:“我也想你,我找了你这么久,一直都没找到你……你究竟去了哪里?” “魔尊大人”委屈地说道:“我还能去哪里?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呀。” 清水真人怔怔地看着她:“青鸾……你真的是青鸾?” “我当然是青鸾。”“魔尊大人”站起身,轻轻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诱人的玉臂勾住他脖子,呵气如兰地说,“相公,青鸾困了。” “那我们早点歇息。”清水真人说着,将她温柔地抱了起来,朝着敞开的房门走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魔尊大人”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清水真人将她放在了柔软而又奢华的床铺上,正要起身,却被她双手圈住了脖子,她轻轻一拽,他整个人倒了下去,她就势一个翻滚,暧昧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冰莲一般完美的容貌,仙风道骨的气质,禁欲却又魅惑。 女魑魅活了上万年,头一次见这般极品的男人,不怪魔尊要将他据为己有,若是能尝尝这男人的滋味,她便是折寿也愿意的。 女魑魅抱着他一转,换自己躺在他身下了,她解了自己衣衫,在他耳畔撩人地说:“相公,要我。”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0】府君真相,终于长大 清水真人一听这话便怔住了。 女魑魅妩媚地看着他:“怎么了?相公?” 清水真人呆滞的眼神忽然恢复了清明:“你不是青鸾!” 这下,换女魑魅怔住了。 她的媚术出了什么岔子吗?不可能啊。 她能看见他心里的幻境,确定自己在他眼中依旧是魔尊大人的模样。 女魑魅笑了笑:“相公,我是青鸾呀,你睁大眼看清楚,我真的是青鸾。” “你不是!”清水真人厌恶地下了床,站在离女魑魅足足七八尺的地方,“青鸾不会这么和我说话,她从来不……” “不怎样?”女魑魅娇滴滴地问。 清水真人的脸红了红,不欲与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探讨自己与青鸾的闺房之乐,他掐了个法诀,一个冰色的光团浮现在了指尖。 在光团的照耀下,精致奢华的院子渐渐浮现出了它原本的面貌——光秃秃的山洼,两旁长着脏乱的水草,原本柔软的大床变成了一个杂乱不堪的土炕。 石桌石凳也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发霉的树桩。 至于女魑魅本人,也在清水真人的眼中现出了原形。 她是鬼怪,按理说上仙未必能够看见他,可清水真人本就是仙雪山上最精纯的一丝仙气所化,能与天地间任何一种灵气融为一体,他融合了妖界的灵气后,自然就看见女魑魅的本体了。 简直就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一想到这怪物竟然变成他日思夜想的模样,清水真人的心底便涌上一股浓烈的恶寒与厌恶:“竟敢亵渎青鸾的样子……” 女魑魅知道自己暴露了,当即也不再继续伪装,她敛起一脸的讨好,冷冷地笑了笑:“古往今来,识破我法术的人,你是第一个,我很欣赏你,不如你留下来,做我的压寨夫君如何?” 清水真人眸光一冷:“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女魑魅张开利爪,呲牙咧嘴朝着清水真人扑了过去。 清水真人既然识破了她的伪装,便没那么容易中招了,只见他指尖一动,冰色的光团袭向了朝他扑来的魑魅。 女魑魅躲也没躲,就那么直直地撞入了光团中,女魑魅约莫是想将它撞破的,却没料到反而让它打得四分五裂了。 女魑魅的元神化作漫天魂光的一霎,便知自己不是清水真人的对手了,她想就此离去,却突然凌空飞来一朵小冰莲。 不待女魑魅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冰莲便张开花瓣,将她的魂光一口吞掉了! “薇薇!”清水真人将跌落的小冰莲托在了掌心。 继吃了四个魑魅的元神以及百八十条忘川河的魂虺之后,小冰莲终于打了个饱嗝。 天灵根少女与灵芝赶了过来。 灵芝背着小背篓,关切地问道:“真人,你没事吧?” 清水真人淡淡点头:“我没事。” 女魑魅消亡后,她所设下的迷宫也失去了效力,大护法、二护法提剑冲了过来,见所有人都聚在一块儿,担忧之余,又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护法与二护法没什么执念,女魑魅见迷惑不了她们,便改为用迷宫将二人困住,那迷宫虽不致死,却能渐渐吸收二人的修为,亏得女魑魅被及时灭掉,否则她二人非得掉境界不可。 “好强大的魑魅!”大护法后怕地捏了把冷汗,望向众人道,“你们都没事吧?灵儿,不是让你带着小修他们离开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天灵根少女欲言又止。 灵芝道:“是我拉她一起的,我们方才找到魑魅的洞穴了……” 二护法气愤地皱起了眉头:“你们找到魑魅的洞穴了?那群东西可恶得很,我今天非得捣了它们的老巢不可!” 清水真人散出神识感知了一番:“不用了,魑魅已经灭了。” 二位护法惊讶。 灵芝便将洞穴内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省去了天灵根少女险些被凌辱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姑娘家在谈起这种事时,总有些难以启齿,她只道天灵根少女被魑魅掳走了,她找过去时,魑魅已经让小冰莲给吃掉了。 小冰莲找到了小修,之后她与天灵根少女也出来了。 清水真人是亲眼看见女儿吃掉了方才那个女魑魅的元神的,对灵芝的话不疑有他,很快,他发现小冰莲的血色浅了一大半,这说明方才分开的一小会儿功夫,小冰莲已经将凤凰真血吸收得差不多了。 清水真人喃喃道:“看来,魑魅也是大补之物。” 大护法若有所思道:“魑魅乃魂体,能补元神,薇薇是不是要元神强大了,才能更好地吸收仙尊的凤凰真血?” 清水真人点点头:“恐怕是这样。” “你们可在巢穴内发现什么小魑魅了?”清水真人问。 天灵根少女拿出乾坤瓶:“在这里,方才我就是放出了一条小魑魅,追着它才来到这边的,不过我刚刚已经把它收回去了,真人需要小魑魅吗?” 清水真人并不惊讶天灵根少女能够看见并捉住小魑魅,两位护法对此也显得十分平静,这让灵芝一头雾水,秦灵儿能看见魑魅啊,这些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自己修为太低,只要修为上去了,魑魅是每个修士都可以看见的? 清水真人点了点头,他要小魑魅主要是想给薇薇补元神,小魑魅虽不如大魑魅这么滋补,但也有些用处。 小魑魅毕竟是天灵根少女抓的,他不好白要人家东西,便用了一样厉害的仙器与天灵根少女交换。 哪知当他拿着用仙器换来的小魑魅给小冰莲喂食时,小冰莲却嫌弃不吃。 在吃了“肥嫩多汁”的魂虺后,连大魑魅的味道都有些差强人意,何况这些没什么修为的小魑魅? 简直和啃烂菜叶子没什么区别。 小冰莲用莲叶死死地裹住自己的小花骨朵儿。 不吃不吃就不吃! 清水真人不解:“咦?怎么不吃了?” 姬小修嘴角一抽,这小龙的嘴巴是让他给养刁了么? …… 既然魑魅解决了,几人也该重新上路了,这之后虽也遇上了几个妖修,但都不如魑魅厉害,一行人安然无恙地返回了千岚宗。 许宗主、雷尊者以及陆元稹感应到了清水真人的气息,早早地在山下等着了,几人第一眼看见的是明显长大了三、四岁的灵芝与天灵根少女。 出门前二人才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怎么才一个月的功夫,都成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 个子都拔高了! 再看二人的修为,竟然已经、结、丹、了! 许宗主:“呃……这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之后,几人又发现乔薇薇不见了,当姬小修抱着一缸小冰莲走到几人面前时,几人简直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条龙不够,她又成了一朵莲么?! 这个世界疯狂了! 清水真人抛下风中凌乱的三人,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居所。 此去妖界最大的收获,当属薇薇终于不再每晚吵着要灵芝了,但她也不吵着要清水真人,所以……其实没什么好得意的。 清水真人去了一趟魔族。 他如今既然已认定青鸾去了神界,那么他就要着手考虑打开神界通道的事了,虽然,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不论为何,为了青鸾,他都必须要试一试。 …… 魔族,长老院。 大长老与清水真人席地而坐。 听完清水真人的话,大长老惊讶地睁大了眸子:“你是说……魔尊她了神界?她飞升了?这不可能啊,飞往神界的通道已经堵死了,她不可能飞升的。” 清水真人道:“如果她没有飞升,那么她去了哪里?” 大长老迟疑道:“被雷劫给……劈毁了?” 清水真人拿出了一片龙鳞:“这是青鸾的龙鳞,当年她历经雷劫,其中一片龙鳞被劈到了妖界。” 大长老接过龙鳞,上面确实有魔尊的气息,大长老眸光一顿:“你想说什么?” 清水真人道:“我想说……青鸾的肉身没被雷劫劈毁,她扛过雷劫了,飞升去神界了……” “可是通道……”大长老一根筋地钻进去了,总觉得通道堵死了,便谁都无法进入神界了。 清水真人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想说的就是通道,青鸾既然能飞升,就说明通道没有被彻底堵死,还有打开的可能。” 大长老缓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接受了这种大胆的猜测:“就算是这样,但也只有神君才能打开通道,你不要问为什么魔尊也能,我想,那此应该也是个意外,如果她真能自由地打开,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回到魔族来了。” 这也正是清水真人想说的,他觉得青鸾一定是被困在神界了,否则她不会丢下薇薇、丢下他。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契机,而即便他有了,薇薇又该怎么办?难道他自己飞升去神界,把薇薇独自留在仙界或魔族中域吗?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大长老叹息着开了口:“其实……两万年前,有一名神君来到下届,通道关闭的时候,他没能回去。” 清水真人眸子一亮:“他为什么没能回去?” 大长老望向无边的夜色道:“他死了,确切地说是肉身毁了,元神也灭了七七八八,但有一缕残魂飘走了,时隔两万年,不知那缕残魂是不是还在世间?如果在的话,或许能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打开通道的办法。” 清水真人古怪地问道:“他是神君,他的肉身为什么会毁掉?” “仇家追杀。”大长老道,“这件事我并没有亲眼见到,我也是听老魔尊提到过,当年那场大战毁掉了半个妖界,妖界如今会有那么多秘境与空间,也全拜那场大战所赐。原本神界可以不被堵死的,但那位神君的残魂逃掉了,为防止神君卷土重来,才将通道给封死了。” 清水真人纳闷道:“我怎么从没听人提过?” 大长老说道:“那件事发生在妖界,目击者全都被神界的人洗去了记忆,老魔尊也在,他是唯一一个没洗干净的,但作为代价,他的寿命减少了。” 清水真人顿悟,难怪老魔尊那么早就去了。 想到了什么,清水真人眉心一蹙:“那青鸾去了神界岂不是很危险?” 以魔尊的性子,不碰上害了老魔尊的神君倒还罢了,若是碰上了,一定会给老魔尊报仇的。 但她势单力薄的,怎么打得过一群神君? 清水真人更心焦了,他只恨不得立马就能打开通道飞到神界去! 谈话结束后,双方都开始着手找人的事了。 而此时,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他们心心念念要找的对象正泛舟在忘川河上。 小冰莲在河水里欢实地游着,一口一条“鲜嫩多汁”的魂虺。 崔判官在府君大人对面,如坐针毡:“大人……能不能别让她吃了?” “怎么了?” “孟婆被投诉了,有人说她私自捕捞忘川河的魂虺?”恐府君大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崔判官补了句,“这船是孟婆的。” 府君大人的关注点与他完全不一样:“有说过不能魂虺吗?” “有啊!”崔判官义正辞严道,“《冥界新律》第一百一十八条——私捕魂虺者,炼狱禁之!” 府君大人对冥界的律法一窍不通,眉梢挑了挑,哼道:“魂虺什么时候还变成好东西?” 崔判官叹道:“就是不是好东西才不让捕捞啊!冥界的高手用魂虺提升修为,与人界的修士饮鸩止渴差不多,但饶是如此,仍有些冥顽不灵的偷偷抓了魂虺去补,结果不是把自己给补死了,就是把别人给补没了!总之,魂虺是不能抓的,这是冥界的规定!早知道你是要船抓魂虺的,我才不帮你借呢!” 府君大人云淡风轻道:“我又不带走,不去祸害别人,他们管得着?” 崔判官语重心长道:“规矩如此,那有什么办法?你是府君,你总不能知法犯法。” 府君大人唉声叹气道:“难怪倾城府君会想不开了,这日子,真是无聊透顶了。” 崔判官幽怨脸。 当着他的面这么非议他前主人真的好么? 府君大人道:“放心吧,天塌下来本君顶着,怪罪不到你头上。” “我哪儿是怕我被怪罪了,我明明是……”崔判官说着,眸光一扫,“诶?小冰莲呢?” 小冰莲不见了! 方才还在水里吐噜吐噜,一眨眼的功夫,不知所终了! “难道是潜入水底了?”崔判官趴在船舷上往下看,奈何忘川河水太暗了,除了几条发光的魂虺,他什么也看不见。 府君大人蹙了蹙眉,小冰莲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这在以往是绝不可能的事,但自从少了一滴残血后,他的修为也大幅减弱,乃至于一朵刚召唤出本体的小冰莲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他的神识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小冰莲变得更加强大了。 前方传来动静,府君大人掐了个法诀,凌空飞了个过去。 就见一块小冰莲趴在一块自己凝出来的浮冰上,叶子病怏怏的,花瓣掉了好几片,在小冰莲对面,是两名凶神恶煞的夜叉。 夜叉乃冥界侍卫,此番奉命巡逻忘川河,抓捕私吞魂虺的修士。 小冰莲运气不好,潜了个水,追一条大魂虺,追着追着便中了夜叉的套。 夜叉早有防备,当即祭出三叉戟,狠狠地刺向了小冰莲。 小冰莲被刺中了,叶子蔫了,花瓣也掉了,可疼死她了! 冥界的夜叉智商不高,只听从号令,号令是反抗者,杀无赦,那么这不听话的小莲,就必须灰飞烟灭。 两个夜叉见小冰莲还有生息,又朝那小冰莲祭出了三叉戟。 就在这时,府君大人赶到了,府君大人拂袖一挥,一股强大的魂力将三叉戟弹开了,魂力并未就此而停下,而是像锁链一般,唰的困住了夜叉。 府君大人将小冰莲抱了起来。 小冰莲委屈得直抽抽,让他看自己的小叶子,还有小花瓣。 府君大人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本君看你们是活腻了。” 说罢,他探出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尖一点。 “大人——”崔判官想阻止都来不及,两个夜叉嘭的一声,灰飞烟灭了。 崔判官单手捂住脸:“哎呀,又得写报告了……” …… 在忘川河泛滥成灾的魂虺被捕食得几乎绝种的时候,小冰莲体内的神血终于被彻底吸收了。 那是一个清晨,清水真人正在用仙鹤与仙尊传送消息,灵芝与天灵根少女在试练台比试武功,许宗主等人正坐在松翠堂例行早会,姬小修在后山给乔薇薇采成熟的龙果。 突然间,一道夺目的金光照耀了天上。 众人纷纷停下手头的事,朝着金光的方向望了过去。 二护法:“诶?那不是灵芝的屋子吗?” 大护法:“灵芝在试炼台。” 许宗主:“难道是薇薇?” 几人齐齐一怔,薇薇要长大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1】雷劫 许宗主等人赶忙放下手头的公务,朝着灵芝的院子走了过来。 而灵芝与天灵根少女在看到了直冲天际的那道金光后,也即刻停下了彼此的打斗,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往了自己的院子。 许宗主几人走得早,可架不住灵芝与天灵根少女近,几人是差不多时候抵达的,当他们到了灵芝的院门口时,就发现那里早已被路过的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光实在是太亮了,这是白日,大半个中域都沐浴在了那束金光下。 隔壁的万象宗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个异样。 万宗主与邱一山走到了门口,目光怔愣地望着千岚宗的方向,那一束直冲九天的光柱。 天地间的灵气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撕扯着,扭曲得变了形。 有弟子突然吸收不了灵气,也有弟子突然灵气暴涨。 轰隆隆! 一道天雷劈下来。 一名万象宗的弟子兴奋大叫:“我要结丹了——” 天雷劈到了他的身上,他运足了浑身的灵力去抵挡。 对正道修士而言,结丹境的天雷并不可怕,若是妖族、魔族就惨了,十有七八是扛不过的,可正道修士,十有七八都能扛得过,因此这名万象宗的弟子还是很有自信的。 哪知当天雷真正劈在他身上时,他的元神嘭的一声炸裂了! 万宗主:“……” 一个结丹境的弟子就这么没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万宗主不解地问。 邱一山望着越来越亮眼的光柱,若有所思道:“魔族的少主要长大了。” 乔薇薇长不大的缘故主要是营养不够,同龄的秦轩早已长得比万紫嫣还大了,因此听到邱一山说乔薇薇要长大,万宗主半点不感到惊奇,毕竟如今有上仙来养她,上仙总不可能比副盟主差,养大一个女儿有什么难的? 但令万宗主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长大就长大吧,怎么闹出这等异象? 邱一山望了望天际渐渐压来的黑云,眉心一跳,一把撑开一道结界,护住了整个万象宗。 他结界刚一撑好,便有一道更为强大的天雷劈了下来。 整个山脉都抖了抖,虽是有结界的庇护,可所有人都感到了脚底的震动。 万宗主更不明白了:“没人结丹,没人突破啊?哪儿来的天雷?” 邱一山催动了更强大的灵力,加固了结界:“是那小龙的。” “小、小龙?”万宗主蹙眉。 邱一山哼道:“仙魔之躯,本就是不容于世的存在,她出生时,天降九重雷劫,就是为了劈死她,现在她要长大了,雷劫会放过她才怪了。” 万宗主没料到那小龙如此厉害,当初世人都说魔尊飞升时,降下十八重雷劫,是因为将她肚子里算了进去,哪里料到那九重雷劫本就是冲着那个孩子去的:“这么说来……我们是被千岚宗给连累了?早知道当初和他们抢什么地盘?搬得远远儿的岂不是挺好?”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雷劫可不会因为万象宗与千岚宗是敌对关系便缩小自己的攻击范围,自求多福吧! 寻常修士的雷劫还是挺准确的,但这一次的雷劫似乎不长眼睛,劈到哪儿是哪儿,前三道全都劈在了万象宗。 究其缘故,或许是万象宗灵气充裕,更像是小龙的栖息地,想毁掉小龙,就得先断了它的补给。 万象宗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当初没与千岚宗抢山脉,如今也没这么一波遭遇了。 三道雷劫之后,邱一山与万宗主全都受了伤,万象宗灵脉俱毁。 副盟主“下台”后,万象宗可没域盟这座强大的靠山了,想再找一处新的宗址几乎是难于登天,千年基业,终究是毁在了这一天。 而从第四道雷劫开始,便全都落在千岚宗了。 清水真人第一时间撑开了结界,他整个人悬浮在半空,单手托举着自己本名冰莲,冰莲发出夺目的光,牢牢地罩住千岚宗。 清水真人如果只护住乔薇薇,需要耗费的灵力会少许多,但他选择护住整个宗门。 许宗主的神色里掠过一丝感激。 这时候,就算他只护乔薇薇也无可厚非,毕竟乔薇薇从来都不是千岚宗的弟子,只是一个记名的小丫鬟,小修的小玩伴—— 清水真人的做法,让许宗主的心情忽然有些难以言喻。 雷尊者突然吩咐道:“让所有人都不要修炼了!” 四周的灵力极不稳定,这时候修炼,无疑是引火上身。 许宗主用传音术,通知了所有弟子。 众人果真停止了修炼,就连原本要突破的也全都死死地压住了。 他们可不想像万象宗的那个弟子一样,还没突破完就让雷劫给劈死了。 雷劫疯狂地劈了下来,一重比一重强悍,力量成倍叠加,清水真人也飞速地催动着自身的仙气,一点点地加固着自己的结界。 一名正常的修士,第一次接触天雷是在结丹的时候,但这时的天雷还够不上雷劫,往后每突破一个境界,都会遇到一波天雷,一直到进入大乘境,飞升上仙,才会遭遇真正的雷劫。 乔薇薇是打一出生,便遭遇了比飞升还要可怕十倍的雷劫。 雷劫是不可能比从前弱的,她小时候遭遇过的,长大了只会遭遇更强大的。 从第一道雷劫劈在万象宗,许宗主便感知到它的威力比自己当初在冥王山遭遇的雷劫可怕多了。 所以,哪怕是曾经扛过了九重雷劫的邱一山,集合全宗门之力,也只扛下三道,便再无还手之力了。 许宗主也飞上了半空,浩瀚的灵力朝着清水真人的冰莲涌了过去。 又一道雷劫劈下。 冰莲成功地挡下了,可许宗主也吐出一口鲜血,丹田都撕裂了! 他是比邱一山还厉害的半仙,居然只一重雷劫便倒下了,可见眼下的雷劫已经强悍到什么程度了。 雷尊者、大护法、二护法以及陆元稹见状不妙,也全都飞上了半空,将自身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清水真人的本命冰莲。 灵芝凝神聚气,开始疯狂地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虽说此时的灵气不稳定,忽多忽少,但这对灵芝来说不重要,毕竟就算水灵力没了,也还有火灵力,火灵力缺失了,还有土灵力与木灵力,不论哪一种灵力出现波动,她都能迅速地切换成另一种。 她将吸收的灵力全部转化为木灵力,输入了清水真人的冰莲。 所有人合力之下,又挡住了一道雷劫。 可下一道雷劫来临时,众人知道挡不住了,果不其然,雷劫还没正式劈上来,仅仅是一点前奏,便将所有人震得鲜血狂吐,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来。 清水真人的肉身也融入了冰莲,雷劫劈上来,众人听到了他骨骼碎裂的声音。 这一道雷劫之后,结界裂开了一道口子。 “还剩多少?”许宗主擦了嘴角的血迹问。 雷尊者有气无力地说道:“三重。” 倒数第三重雷劫劈下来,冰莲整个儿迎了上去,众人勃然变色:“真人!” 清水真人的本体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雷劫,一道刺目的金光,在半空怦然绽放! 雷劫被挡下了,可清水真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自半空跌落了下来。 可不等他喘上一口气,又一道雷劫劈下来了。 所有人都没眼看了,这下恐怕不止乔薇薇,不止真人,就连他们也要葬身雷劫之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天灵根少女忽然飞身而起,双手结印,掌心浮现起了一团黑金色的能量:“千雷决!” 没人料到她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竟然变异出了雷灵根。 原则上来说,雷灵根是能吸收天雷的,雷灵根的修士在突破时几乎没什么障碍,哪怕是飞升时的雷劫,运气差的也能混个半仙。 只不过,这道雷劫实在是太过强悍,远远超出了她能吸收的程度。 眼看着她就要爆体而亡,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凤鸣! 一只七彩凤凰振翅飞了过来,宽大的羽翼遮天蔽日,长长的凤尾划出两道霞光,方才还被雷劫撕扯得有些暴躁的灵力,一瞬间突然静止了。 凤啸九天,雷劫灭! 仙尊以凤凰之躯挡下了最后两重雷劫。 轰隆隆的山峦终于宁静了,但千岚宗也被劈毁得黑布隆冬没法儿看了。 雷尊者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又给劈成一片光秃秃的地中海了。 仙尊化作一名三十岁的青年,宽袖如云,容貌俊朗,清风霁月,腰舒七彩玉带,仙气飘飘里,难掩一丝凤凰的尊贵。 他拂袖一挥,千疮百孔的千岚宗像春回大地似的,眨眼间恢复了勃勃生机。 雷尊者的地中海也长出了浓密的……黑发,呃不,绿草。 雷尊者:“……?!” 为毛是绿草?! “咳,种错了。”仙尊掐了个法诀,把雷尊者头上的绿草拔了,改种了一盆金光闪闪的仙草。 雷尊者:“……” …… 仙尊度了些仙气给自家师弟,清水真人变回了仙风道骨的模样,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已没什么大碍。 二人一道进了灵芝的院子。 灵芝的房门虚掩着,里头静若石室。 清水真人很激动,他的薇薇终于要长大了,虽说小孩子很可爱,但估计天底下没哪个爹妈希望自己的孩子迟迟长不大。 姓秦的都能把胖头鱼儿子养那么大,他的薇薇也要白胖白胖地长大! 这么想着,清水真人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简洁朴素的房屋内,一扇山水屏风迎门而立,屏风后,依稀能看见一道瘦小的倩影。 这么小,难道没有长大吗? 清水真人狐疑地绕过屏风:“薇薇!薇……呃,小修?” 凌乱的床铺上,散落了一床的衣裳,三岁的小奶修坐在一堆女人的衣物中,鼻血横流…… 清水真人惊讶道:“小修,薇薇呢?” 姬小修流着鼻血没说话。 清水真人吓到了,该不会方才的雷劫钻了什么空子,把他的薇薇给劈没了吧?! 就在清水真人整个人如坠冰窖之际,一道柔软如云朵的声音自碧纱橱后徐徐地传来了。 “爹爹。” 清水真人身躯一震,愣愣地扭过头,望向了穿着一条素白裙衫、外罩一件嫩黄色薄纱上衣的少女。 少女拥有世上最完美的容貌,和一对漂亮的小龙角,像极了豆蔻年华的魔尊,但眉心那一点冰莲的印记,又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了一丝缥缈出尘的气息,有了几分清水真人的影子。 清水真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他的女儿? 她真的长大了?真的真的再也不会变回孩子了? 清水真人突然有些想哭。 呜呜……他的薇薇长大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2】二更 乔薇薇长大了,但也不是很大,比灵芝要小一些,长得水灵灵的,肌肤如冰莲一般,冰凉而细滑,一双眸子像是流淌的泉水,透亮得不像话。 灵芝见她还是比自己小,心里十分平衡。 要不然,养了一两年的小包子突然比自己还大了,灵芝会抓狂的。 至此灵芝也总算明白为何一直以来薇薇都不叫她姐姐了,虽然薇薇是一条小幼龙,但也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幼龙,做她祖宗都够了。 不过薇薇的心智还是和人族的孩子差不多,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讲,灵芝依旧是姐姐。 雷劫动静太大,不出一日功夫,整个中域都知道魔族少主是乔薇薇,且乔薇薇同时还是一朵小冰莲,然后这朵小冰莲是清水真人的闺女儿、仙尊大人的侄女儿,再然后,乔薇薇顶着雷劫的击杀长大了。 运气好的,甚至亲眼目睹了清水真人的本体,以及仙尊的五彩凤凰,而这些目睹了他们本体的修士中,行善者当场感悟了天道,为恶者即刻放下了屠刀。 中域,仿佛一日之间便多出了好些清灵之气。 唯一备受打击的当属万象宗了,万象宗被毁得不成样子,可眼下已经没人去关心它了,全都在想着怎么上千岚宗道贺。 翌日天没亮,千岚宗的山脚便排起了长龙。 “金刀门门主,稀客,稀客啊!”陆元稹半夜就让许宗主撵出来“接客”了,这些上门的客人里绝大多数曾撂过千岚宗的面子,如今见千岚宗发迹了,又开始上门巴结了,陆元稹心里是不屑的,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金刀门门主笑道:“恭喜恭喜呀,我听说仙宫的千金及笄了!” 哦,因清水真人与仙尊的降临,不知谁将魔族少主的称呼改了口,之后,不少门派也跟着这么叫了。 陆元稹笑得脸都僵了:“及笄还早呢。” 及笄你个毛,那不是凡间才有的玩意儿吗?我家小龙几百岁了你知道吗?! 金刀门门主觉得陆元稹的笑容怪瘆人的,寒暄一番后,麻溜儿地追上前面的仇家,手挽手地进宗门了。 这群前来道和的人中,将近一半是想来拜会一番仙尊大人的,但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仙尊见过自家亲亲小侄女儿后,便“没有遗憾”地返回仙界了。 院子里,乔薇薇正在为待会儿的大典沐浴焚香。 这什么大典据说是个十分正式的仪式,中途得换好几套衣裳。 灵芝和姬小修在隔壁屋给乔薇薇细细地挑选着,挑到一半,乔薇薇光溜溜地出来了,手里抱着团成腌菜的肚兜、里衣与中衣:“灵芝,我不会穿。” 灵芝挑眉:“那你昨天是怎么穿的?” 小奶修捂着鼻血跑出去了…… 大典的目的是让乔薇薇的身份正式大白于中域,她自己并不需要做什么事情,乖乖地坐在清水真人身边就好,其余的,自有许宗主来主持。 仙子的容貌是不能轻易示人的,这也是为何天灵根少女从进千岚宗便始终戴着面纱,一直到见了清水真人才将面纱摘下来的缘故。 乔薇薇坐在一朵悬浮在半空的冰莲上,她穿着素白的衣裳,两袖间挽了一道淡粉色的霓裳,霓裳被微风轻轻地吹起,在她身后翩然起舞。 她的肌肤宛若美玉,乌黑的刘海儿下,是一双亮若清泉的眼睛。 她端庄地坐着,清丽而优雅。 但没人知道,这只是清水真人用结界幻出来的假象,真实的状况是,他的宝贝女儿早就已经扯掉了面纱,正抓着一只烤得酥黄流油的羊腿,一小口一小口地、无比认真地啃着…… 姬小修觉得大典无聊死了,趁着陆元稹他们不注意,蹦下了椅子,回往灵芝的院子。 他还小,如今仍能与灵芝和乔薇薇同住。 灵芝的院子一贯比较清冷,但今日却被各大门派的弟子围得水泄不通。 灵芝让那群人拦住了,余杰挡在灵芝的前面,客气地对众人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不如你们请回吧,你们的心意,我会替你们带到的。” “心意?”姬小修蹙眉。 “哎,你怎么也得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吧?” “就是就是,我们来都来了。” “这位兄弟,你这话就不妥了,这院子里住的是两个小姑娘,你们几个大男人坐进去成何体统?” 几个年长的修士走了出来,慈眉善目却无比急切地说道:“我们是长辈!我们能进去吗?我们待会儿有要紧事与清水真人商议!” 余杰维持着客套而得体的笑容道:“我说过了,清水真人不住这边,你们去他的院子等吧。” 一位年长的修士道:“但真人待会儿会过来的呀!”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好像余杰与灵芝不让道就是待客有多不周到似的。 这些人都是名门正派的修士,在中域名声极好,余杰与灵芝这样的辈分,还不好贸贸然地得罪他们。 就在二人焦头烂额之际,姬小修背着双手,扬起下巴,威武霸气地走过来了。 有人认出了他来:“哎?这不就是仙宫千金的小书童吗?” 从小主人跌成小玩伴还不够,居然还给跌成了小书童?! 姬小修的怒气值蹭蹭蹭地涨起来了! 姬小修无比威严地望向那个唤他小书童的修士,叉着腰,奶声奶气地呵斥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那修士哪管一个孩子耍了什么横,当即扑过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包好的酥糖:“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和上仙的女儿很要好啊?你知道她最喜欢什么吗?你告诉哥哥,哥哥就把这块糖给你!” 哥哥?老子是你祖宗! 姬小修当即炸毛了,抓过他的糖,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随后,姬小修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群,接过灵芝递来的小奶瓶,无比凶狠地吸了一口! …… 府君大人很生气,崔判官正在去给府君大人打扫庭院的路上,隔着十万八千里便已经感受到了府君身上那股恨不得把冥界给崩塌的冰寒之气。 崔判官的小心肝儿抽了抽,有点不想去了,刚转身,准备折回自个儿屋时,十万八千里外的府君大人慢悠悠地开口了:“还不快给本君滚过来?!” 崔判官心有戚戚地去了。 府君大人坐在石桌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 崔判官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道:“大人要下棋啊?我陪大人啊!” 他说着,在石凳上坐下,抬手去拿棋子,却怎么都拿不到。 这是大人施了法,不让他拿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低低地说道:“大人今天怎么回来了?” 府君大人在棋盘中落下一枚黑子,语气如常地说:“女娲土找得怎么样了?” 崔判官想说没消息呢,话到嘴边,瞄了一眼他周身翻滚的冰寒之气,又改口道:“快了。” 府君大人淡道:“给你三天,找不出来,就别再回来了。” 崔判官腾地站起来了:“三……三天?确定不是三年?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去找女娲土啊?” 府君大人说道:“我不管,总之你只有三天。” 崔判官嘀咕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两万年你都等了,两三年你等不得?” 府君大人没吭声,冷着脸,继续下棋。 崔判官眯了眯眼,双手撑着桌子,看着他坏坏地笑道:“这么迫不及待地重塑金身,是不是想做坏事啊……” 府君大人忽然抬起手来。 崔判官吓得一把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了脑袋:“金刚护体!” 府君大人古怪地睨了他一眼,落下一枚白子。 崔判官尴尬了,轻咳一声坐回椅子上:“那什么……其实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件事和你说。” “什么事?”府君大人问。 崔判官说道:“清水真人好像知道大人你的事了,正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魔族的长老以及仙尊全都派人来冥界问过,问有没有人见过你的下落?” 府君大人顿了顿:“然后呢?” 崔判官道:“然后当然是没有问到了,你代替倾城府君的事,除了我就没第二个人知道,除了那只狐妖,但狐妖与魔族的关系不好,与清水真人也闹成了仇敌,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狐妖跟前去。不过……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打听你的下落?” 府君大人落下一枚黑子:“不如你亲自问问他。” “嗯?”崔判官一愣。 府君大人朝崔判官身后看了看。 崔判官扭过头,就见清水真人的元神不知何时竟然来到自己的身后了。 ------题外话------ 悄咪咪的二更来了,能求个月票吗?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3】旖旎的夜,翁婿相见 “呃……清水真人?” 崔判官是见过清水真人的,但清水真人没有见过他,因此当崔判官唤出他名讳时,他下意识地眉心一蹙:“你认识我?” 崔判官可真想告诉清水真人我不仅认识你,我还认识你女儿,我家主子天天和她厮混。 府君大人给了崔判官一个警告的眼神,崔判官的小心肝儿一阵乱颤,定了定神色,露出官场式的迷之微笑:“一千年前,仙尊的寿辰上,下官曾有幸见过清水真人一面,清水真人贵人多忘事,大概已经不记得下官了,我姓崔,冥东判官。” 冥界共分东西南北中五个地界,每个地界都有一任判官,东判官是五位判官之首,冥界当初确实派人参加了仙尊的寿宴,东判官极有可能在赴宴的行列,只不过,这么有身份的人物若果真与自己打过照面,自己不该不记得才是。 清水真人狐疑地看了崔判官一眼,有心继续追问,但又显得自己太唐突,何况他并不觉得冥界的判官有什么理由捏造事实。 他敛起不必要的思绪,与崔判官打了招呼,随后望向石桌后的男人道:“敢问阁下可是倾城府君?” 府君大人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真人请坐。” 崔判官一瞧自家大人这副云端高阳的小样儿便知他又摆谱儿了,两万年了还改不了这摆谱的臭毛病,这谱儿是和谁都能摆的吗?那人可是小龙他爹! 以后有你受的! 府君大人云淡风轻道:“去给真人泡壶茶来,要上等的碧螺春。” 崔判官白了自家大人一眼,进屋去给二人泡茶了。 冥界的茶,自然不是真正的茶,而是一种养魂的冥气,这种冥气也并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找到的,尤其他家大人喝的“碧螺春”,那必须是冥界最精纯、最滋补,其功效仅次于魂虺的。 这种碧螺春,连他都极少喝到,看得出自家大人还是十分在意清水真人的。 崔判官泡了“茶”来。 清水真人不大习惯喝这种东西,没动杯子,而是切入了正题道:“我今天来找倾城府君其实是有要事相问。” 府君大人淡淡地问道:“真人是想问当年的神君残魂?” 清水真人客气一笑:“府君料事如神,不知府君可知他下落?” 府君大人端起茶杯,静静地喝了一口:“本君当然知道,只不过,本君不可以向外人透露他的行踪,还望清水真人见谅。” 清水真人毕竟是来求人的,态度极好,况且从另一方面来说,倾城府君的资历与仙尊差不多,清水真人也就更没什么理由不在对方面前客气了:“我找他有急事,若府君大人能行个方便,清水感激不尽。” 府君大人微微一叹道:“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他的行踪确实不宜暴露,不如这样吧,真人若是信得过本君,就告诉本君究竟找他何事,本君会替真人转达。” 崔判官:“呵!” 清水真人古怪地朝他看了过来。 府君大人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真人若是信不过本君……” 话到此处,府君大人顿了一下。 清水真人赶忙道:“不,我没有信不过府君的意思,府君愿意代我传话,我感激都来不及。” 崔判官张嘴,又想蹦出点什么,府君大人掐了个法诀,崔判官哑巴了。 府君大人含笑望向清水真人:“真人请讲,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不遗余力。” “我在此先谢过府君了。”清水真人拱了拱手,随后开始道明来意,“我其实想找那位神君打开通往神界的通道的。” 清水真人没说为何要打开通道,府君大人也没问,若是别的修士前来找他,那定是想飞升成神,可清水真人,他十有八九是为了寻找小龙的娘亲。 府君大人原本就是要打开通道的,眼下多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 府君大人装模作样地迟疑了一番:“其实,神君也正有意返回神界,只不过他肉身尽毁,只凭一道残魂打不开神界通道,还需要……给他重塑真身才好。” 若只是寻常修士的真身,仙尊就能办到,但神君的……清水真人觉得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清水真人望向府君大人:“愿闻其详。” 府君大人道:“神君已经在着手重塑真身了,只不过还有差两样东西没有到手。” “什么东西?”清水真人问。 “千凰木,女娲土。”府君大人道。 崔判官一愣,还有魔龙真血呢?你给吃了?! 清水真人顿了顿:“千凰木就在我手中,若是真能助神君重塑真身,我随时可以奉上,但女娲土……女娲娘娘创造人族时,已将所有神土用完,没有剩下的了。” 府君大人沉默。 女娲土若是这么好到手,也不至于至今没有它的下落。 清水真人道:“我回去问问我师兄,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府君大人客气道:“真人慢走。” 清水真人离开冥界后,即刻元神归位,飞去了仙界。 仙尊变出了宽大的翅膀,正在用碧霞仙子送来的桂花膏保养自己漂亮的羽毛,见到他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又有什么事啊?” 清水真人开门见山道:“师兄,你听说过女娲土吗?” 仙尊继续保养自己的羽毛:“听说过啊,怎么了?” 清水真人问道:“你知道哪里还有吗?” 仙尊抹着桂花膏的手一顿:“你要干嘛?造人啊?” 清水真人想了想,点头:“嗯。” 仙尊扑哧了一下宽大的翅膀,彻底变回人形,像看傻子似的看了自家小师弟一眼,道:“你脑子坏掉了?” 清水真人将与倾城府君见面的事一字不漏地与仙尊说了:“……他现在就差女娲土了,如果能找到女娲土的下落,就能让神君重塑真身,也只有那样,才有机会打开神界的通道。” “女娲土、千凰木……”仙尊掐指一算,“这么说,他已经找到断魂石、万域妖火以及万阴之泉了?” “嗯?”清水真人一愣。 仙尊徐徐地说道:“五行生五脏,五脏齐,方能聚精气,府君说神君只差女娲土与千凰木,这么说其余三脏已经找到合适的材料了?” 清水真人摇头道:“这个我倒是没问。” 仙尊哼了哼道:“这几样东西确实是最适合给神君重塑五脏的,如果他是在找女娲土与千凰木,那么倾城府君应当没有骗你。” 清水真人叹息道:“可是女娲土已经没了。” 仙尊挑眉道:“有的。” 清水真人微怔:“有吗?” 仙尊扬起下巴道:“早些年女娲创造人族时,不小心掉了一块泥在地上,事后让她座下的腾蛇给拾了去,腾蛇一时贪玩,忘记把泥土还给女娲了,女娲补天时差了点东西,结果把自己给填上了,这件事让天帝知道了,天帝一怒之下,将腾蛇贬出了神宫,腾蛇走时,将那块女娲土也带走了,你去找腾蛇吧。” 清水真人疑惑地说道:“真正的腾蛇不是已经死了吗?腾蛇被冥王杀害,之后冥王被罚作腾蛇的样子,永世囚禁于冥界……” 仙尊又变出了自己的翅膀,一边涂抹着桂花膏,一边道:“那就去问冥王,他是最后一个见过腾蛇的,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清水真人于是又折回了冥界。 府君大人哪里料到他这么快就回来,正带着乔薇薇在忘川河的扁舟上抓魂虺。 自打出了夜叉的事故后,府君大人便再不敢让乔薇薇离开他的视线了,乔薇薇乖乖地坐在他怀中,吃着他抓来的魂虺。 当崔判官带着清水真人赶到忘川河时,看到的就是府君大人坐在一叶扁舟上,一个身姿纤细的少女坐在他的腿上,姿势有些暧昧。 少女的脸蛋与身子都被他宽大的身影挡住,却依稀能看见一只自裙裾下露出来的脚踝,美玉一般,白皙而精致。 少女靠在他肩头,乌发长长地滑落,缠绕着他的青丝。 这画面暧昧得有些让人没眼看。 清水真人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可又忍不住地瞟了二人一眼,心里怪怪的,这种好想把府君大人揪下来打一顿的感觉是肿么一回事……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4】二更 回去的路上,清水真人很生气。 按理说,府君与谁在一起和他没关系,府君又尚未娶妻,哪怕是深夜私会什么人也没离经叛道,可他心里怎么就是不爽呢? 清水真人离开后,府君大人冷飕飕地望向了面前的崔判官:“皮一下,很开心?” 崔判官两眼望天。 不过,清水真人离开前,把该说的话都说给崔判官了,崔判官也就告知了府君大人。 府君大人眉梢一挑:“竟还有这么内幕。”找了这么久的东西,线索竟然就在自己身边,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乔薇薇吃饱喝足,也以往任何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同,靠在府君大人怀中,甜甜地睡着了。 府君大人将她拽了下来,她又乖乖地缠了回去。 府君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抱回了千岚宗。 姬小修以游玩为由,去后山找了易容成小青龙的腾蛇。 当初之所以找上腾蛇,全赖千岚宗需要一条龙,而乔薇薇又不便暴露真身,这才有了一出李代桃僵之计,如今千岚宗的地位已经巩固,这条龙在不在的,并不影响什么了。 但腾蛇不想搬回满屋天日的冥界炼狱,依旧隔三差五地吸收一些乔薇薇的真龙之气,维持着小青龙的样子在千岚宗骗吃骗喝。 当姬小修找到它时,它刚干掉了一盆鲜嫩多汁的小海虾。 腾蛇远远地感知到了姬小修的动静,连身都懒得变,懒洋洋地躺在池塘边的草地上,一条大蛇尾浸在冰凉的池水中,惬意极了。 姬小修走过去道:“腾蛇,你可女娲土?” 腾蛇不理他。 姬小修一把将它的蛇尾拽了起来,奶凶乃凶地问道:“你不告诉我,我就断了你的龙气,没有龙气,我看你还拿什么伪装小青龙!” 腾蛇本想顽强抵抗一番,可听到最后,直接蔫成了霜打的茄子。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尝到了千岚宗的好日子后,它可是一万个不想回冥界炼狱了。 何况原本女娲土的下落,它也是知道的,当然它毕竟是戴罪之身,它已经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说话了,它用尾巴在地上画了个只九头鸟。 姬小修好看的小眉头一皱:“鬼车?” 腾蛇点头。 鬼车,又名九头鸟,是一种十分凶悍的妖鸟,当年腾蛇被贬出神宫后,开始在五界之内游历,游历至妖界时碰到了这只九头鸟,不知怎地就与这鸟打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腾蛇身份虽高,可到底大势已去,在鬼车的地盘很快落了下风。 鬼车在腾蛇身上搜刮了半日,没搜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带走了有一丝神灵气息的女娲土。 当然了,鬼车自己并不知那就是女娲土,只觉得在那土上筑巢,它的修行都变快了。 鬼车如今拿它当个宝贝,要从鬼车手中夺宝,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如今有了清水真人,清水真人比府君还着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女娲土弄到手。 果不其然,当府君大人让崔判官给清水真人带去女娲土的下落后,清水真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告诉崔判官,这件事包在他身上了。 女娲土在妖界,路途遥远,得好些日子见不着女儿,清水真人恐自己不在家时,那些上门提亲的修士公子把女儿给拐跑了,他有心将女儿带在身边,可又听说妖王风流成性,唯恐妖王见到女儿如今的样子,会偷偷地打女儿的主意。 思前想后,清水真人还是将乔薇薇留下了,但他叫来姬小修,也不管姬小修究竟听不听得懂:“……你一定要时刻跟着薇薇知道吗?她去哪儿,你去哪儿,别让她和你那些师兄、师弟单独在一起……” …… 清水真人去妖界寻找女娲土的过程异常顺利,他还没动手呢,妖王便亲自捧着女娲土过来了。 妖王像是算准了他的目的似的,二话不说,将女娲土双手捧到清水真人面前了。 清水真人怀疑有诈! 妖王顶着一头火红的长发,身着火红的衣衫,华丽而美艳,他笑盈盈地说:“早先不知真人与令千金的身份,多有得罪,我在此给真人赔不是了,这是我用看家的宝贝从鬼车手中换来的女娲土,请真人笑纳。” 鬼车是妖鸟,只要是妖界的东西,都归属妖王管辖,妖王能拿到鬼车的东西不足为奇,奇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需要这东西? 清水真人的眸子里迅速浮现起了一丝警惕。 妖王似是瞧出了他的狐疑,好声好气地解释道:“真人有所不知,我与倾城府君私底下有些交情,他曾拜托我寻找女娲土,我也是最近才听人说鬼车的手中有一种神土,于是带人过去瞧了瞧,没料到就是女娲土。” 这解释恐怕任谁都不会信,早不寻到、晚不寻到,偏自己一上门他便寻到,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等在这里,等着自己往里钻似的。 清水真人没伸手去接。 妖王继续耐心地解释道:“我其实……不是白送给真人的,真人若想得到这女娲土,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就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清水真人听了这话,神色反而冷静下来了:“什么条件?” 妖王望向清水真人:“我知道真人找女娲土是想做什么,我希望大功告成之日,真人莫要独自飞升。” 请随真人顿了顿:“你想让我带你一起?” 妖王摇头:“不是我,是妖尊。” 清水真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妖王玩世不恭的脸上少有地露出了一丝郑重:“真人……比我更清楚妖尊的状况吧,当年妖尊转世,投身在了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是人族与魔族的骨肉,生来便带有魔气,可魔气与妖尊的妖气无法融合,她一出世就杀死了自己的亲娘,但这非她所愿,她只是没办法控制体内的妖气与魔气,她父亲将她遗弃在破庙,多亏遇上真人,真人为她种下天灵根,以后她只用潜心修行,便能压制住体内的妖魔之气。但此番她在妖族吸入了过多的妖气,往后会渐渐开始妖化,这一次,恐怕连真人也治不好她了。” 清水真人沉默。 妖王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我起先胡闹,抓了令千金,是妖尊冒死将令千金救出妖宫的,令千金遭遇雷劫,也是妖尊用血肉之躯替令千金挡了一击,真人的恩德,她已经报答了,接下来是真人与我之间的交易,真人若是同意带她前往神界寻找救治之法,这女娲土我便双手奉上。” 清水真人道:“若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这女娲土还是真人的。”妖王苦笑一声,“毕竟我也打不过真人不是吗?” 比起威胁,示弱俨然好用多了。 但清水真人依旧没那么容易心动:“你既与倾城府君有交情,这种事,为何不与他说?” 妖王苦叹道:“我找过了,他不同意,至于为什么不同意,我也不明白,真人下次见到他了,倒是可以帮我问问他。” 清水真人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女娲土。 …… 清水真人带回女娲土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这次府君不再大意了,早早地让崔判官在千岚宗附近守着,感知到清水真人的气息便即刻通知他去冥界。 清净的院落中,清水真人将一瓶女娲土并千凰木放在了石桌上。 关于如何得到女娲土的,清水真人没隐瞒什么,也没追问妖王话里的真假。 他不问,府君大人自然不会去解释,毕竟他是神君的事,他暂时还不想透露出去。 至于带上妖尊的事,就算妖王不求到清水真人名下,千岚宗也会求的。 清水真人看了看府君,不知是不是那晚瞥见了他与那个姑娘的关系,清水真人每每想起那一幕,心里都会特别来气。 他一来气,语气就不大好了:“东西都聚齐了,不知神君打算何时重塑真身?” 府君大人听着他突然有些不对劲的语气,微微愣了一下,说道:“这个……得看神君的安排。” 清水真人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人家怎样是人家的事,他在一旁别扭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他闺女,是吧? 清水真人恢复了神色,客客气气地说道:“那我就等府君的好消息了。” 府君大人点点头,让崔判官送清水真人的元神出了冥界。 崔判官送完客归来,望向府君大人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还需要魔龙的血?” 府君大人凝眸道:“我需要的不是寻常的魔龙血,是魔龙的本命真血,一滴本命真血下去,半条命都没了,你觉得他会给我?” 崔判官就道:“他不是想去神界找魔尊吗?这血没了还能再养嘛,大不了就是养个几百年咯……小龙……应该……应该死不了吧……” 府君大人端起茶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崔判官趴在桌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府君:“大人,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府君大人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会?养她就是为了她的血。” 崔判官松了一口气:“不心软就好,我还当你动了凡心,舍不得对小龙下手了呢,你若实在是舍不得,我动手也一样,我让孟婆来帮我。” 府君大人放下杯子:“……我亲自动手。”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4】重塑真身 千岚宗的人入睡早,刚入夜,山脉便陷入了一片宁静。 自打将千凰木与女娲土交到府君手上后,清水镇便开始着手飞升的事了。 神君是神界的人,他打开通道后,自然能够顺利地回到神界,他这样的上仙则不然了。 据说在很早之前,神界的通道还没被堵死的时候,每个上仙都是具有飞升的可能的,但必须达到一定的实力,引来九霄雷劫,也就是魔尊最后一次在魔尊遭遇的雷劫。 清水真人也问过仙尊,若他没引来雷劫,是不是就不能飞往神界。 关于这个疑问,仙尊自己也有些说不准,一则,他没飞升过,二则,他没和一个神君一起飞升过。 为确保万无一失,仙尊还是让自家小师弟潜心修炼,毕竟不论如何,神界高手如云,他就算侥幸跟着神君过去了,没有过硬的实力,也很难在神界生存,就更别提寻找魔尊的计划了。 清水真人觉得仙尊所言不无道理,因此天一黑,他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撑开结界,闭关修炼了。 乔薇薇是被饿醒的,她长大后,需要的能量也比从前多了,她不仅要补肉身,还得补元神。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去了冥界。 府君大人早早地在院子等着了,见她来了也不奇怪,只是在看到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寝衣时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但府君大人没说什么,只是指尖一点,用魂气化了一套女子衣裳穿在她的身上。 这是一套玄色的衣裳,纹路精致,绣工别致,腰肢紧束,盈盈一握,散开如莲蓬的裙裾上流淌着黑珍珠一般的光。 她人美肤白,穿上去后非但不老气,反而显得肌肤白皙透亮到了极致,再配上那纤细的身姿、绝色的清姿,登时光彩照人了起来。 这光彩中,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 这身打扮,府君是极满意的。 哪知乔薇薇拽着身上黑不溜秋的裙衫,轻轻地撇了撇嘴儿:“好丑!” 府君大人嘴角一抽,给穿的就不错了,还挑! 心里这么诽谤着,指尖却再度一点,将她的衣裳变得金光闪闪的了。 乔薇薇果真很喜欢,拉着裙裾原地打了几个旋儿,还让府君大人变出一面镜子,她对着镜子好生臭美了一番,美得瞌睡都没了。 府君大人神色莫测地看了她一眼:“肚子还饿不饿?” 乔薇薇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哦了一声:“饿啊!” 府君大人站起身来,如玉修长的手,凭空一招,火麒麟拉着鸾车飞了过来。 府君大人坐上鸾车:“今天带你去吃点别的。” 乔薇薇点点头,乖乖地上了鸾车。 冥界很大,比仙界、下届、妖界加起来都要大,不仅因为它是另一个维度的空间,能无限延伸到除了神界以外的任何地方,也因为它本身的领域便足够广阔。 乔薇薇来了冥界那么多次,还是头一回像今天这样坐在鸾车上,优哉游哉地闲逛。 她先是看见了蜿蜒不绝的忘川河,再是看见了阴气森森的小镇,但很快,火麒麟拉着鸾车穿透了一层厚厚的雾霭,之后,她见到了人世间的烟火。 长长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川流不息的人群,花灯像蜿蜒的长龙,小贩吆喝的声音,车水马龙的声音,茶楼中琵琶小曲,一声声,一阵阵,活生生一个太平盛世。 乔薇薇趴在窗台上,将圆溜溜的脑袋探了出去:“哇!” “包子嘞!热气腾腾的包子!五文一个!十文三个!” “糖——葫芦——糖——葫芦——” 乔薇薇狠狠地吸了吸口水。 府君大人让火麒麟缓缓降落在一处空荡荡的后院,随后他走下鸾车,出鸾车的一霎,他的衣衫与容貌全都变了,他褪去了玄色宽袍,换上了一件清风霁月的月牙白长袍,腰束一根玉带,侧面挂着一块玉佩,玉佩又坠着一条长长的穗子。 他的脸也不是乔薇薇以前透过幻术所看到的那张模模糊糊的脸,而是一张白皙干净的脸孔,棱角分明,五官精致,一双冷静而深邃的眼眸,徐徐流转着遗世独立的华光。 唯一没变的是他脸颊上的金色小月牙。 乔薇薇踮起脚尖,要去亲亲自己的小月牙,却被府君大人将头一偏,躲过了。 乔薇薇一愣。 府君大人眸光微微一动,说道:“你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 乔薇薇很快将亲不到小月牙的遗憾抛诸脑后了:“都想吃。” 府君大人带着她走入了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走得有些快,乔薇薇是龙,自然不会跟不上他,只是路上行人太多了,一不留神便找不到人了。 府君大人走了几步忽然感觉不对劲,一回头,乔薇薇不见了! 府君大人赶忙散出神识,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前找到了她,她正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串糖葫芦,吭哧吭哧地啃着。 酸酸甜甜的,乔薇薇很喜欢。 府君大人付了钱,待她吃完一串后,他隔着她的袖子抓住了她手腕,一路朝前走去。 乔薇薇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挣开他的手,府君大人还以为她是甩开他了,哪知她又轻轻一动,拉住他的手了。 拉得紧紧的,府君大人抽都抽不出来。 府君大人带着乔薇薇去了一间冥镇有名的包子铺,这里是一比一复制人间建造的,除了没有青天白日之外,这里与人间看不出丝毫差别。 包子铺的小二热情地招呼二人入座。 乔薇薇喜欢热闹,选了个正中央的位置,四周都是客人,二人男俊女貌,不多时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但府君身上的气息不好惹,众人也就只是看看,并未作出过多的举动。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二笑眯眯地问。 府君大人看了乔薇薇一眼,说道:“你们这有什么,全都端上来吧。” 小二兴奋地应下:“好嘞!” 这虽是一间包子铺,却并非只卖包子,也卖一些特色的卤菜凉菜,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小二便上了一盘鲜嫩多汁的卤蹄花、一份清脆可口的凉拌芦笋、一碟脆花生,并三笼香喷喷的灌汤包,有蟹黄的、有虾仁的,也有笋丝的。 乔薇薇吸了一口灌汤包的汤汁儿,汤得她直吐舌头! 府君大人用酱油、醋拌了点姜丝,递到她面前。 乔薇薇将汤汁儿吸完了,虾仁也吃掉了,就着姜丝的酱料蘸了蘸,一口吞进了嘴里! “好吃吗?”府君大人问。 乔薇薇嘴好忙:“嗯嗯。” 一连吃掉三笼灌汤包后,乔薇薇又吃掉了桌上的卤蹄花与凉拌芦笋,她不爱吃花生。 府君大人见她吃得差不多了,正要带她离开,这时,一个低着头的店小二端着一碗绿豆汤走了过来。 他用幻术易了容,但府君大人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来。 崔判官也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但大人认出没关系,这小龙没认出就够了。 他给自家大人使了个眼色。 府君大人不动声色地对乔薇薇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别的。” 乔薇薇点头。 府君大人冷冷地睨了崔判官一眼,起身去了后院。 崔判官端着手里的甜汤追了过来,这四周虽无旁人,可他担心小龙听见了,小声地说道:“大人!” 府君冷淡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担心大人下不去手,特地来给大人支招啊!”崔判官说着,端起手中的甜汤,“这里头有孟婆下的迷药,无色无味,保证察觉不了,喝了之后会陷入沉睡,不会感到痛的,更不会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府君大人眸光冷冷的:“你倒是有心!” 崔判官顺杆往上爬:“为大人分忧是下官的本分!大人,这汤凉了就没功效了,赶紧让她喝下去吧!” 府君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犹豫了一下,最终接过了汤碗。 “还有吃的吗?”乔薇薇见他回来了,眨巴着无辜的眸子问。 府君大人淡淡地坐下,将手中的甜汤递给她:“只有这个了。” 乔薇薇吸了吸口水,捧起汤碗,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府君大人欲言又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汤碗见了底。 乔薇薇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小饱嗝。 回去的路上,药效开始发作了,乔薇薇眼皮子沉沉的,腿也重重的,她走不动路了。 府君大人唤来火麒麟,将她抱上鸾车。 崔判官识趣地退下了,但在退下之前,他将所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了,剖开胸口的匕首、储存本命真血的器皿、遮蔽龙息与仙气的法器,甚至连止血的药散都备好了。 府君大人看了看桌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眸光微微一顿,抬起手来,解开了乔薇薇的衣襟。 乔薇薇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也不知脑子是清醒的还是开始说胡话了:“你要走了吗?” 府君大人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嗯,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乔薇薇问。 府君大人没有说话。 “还回来吗?”乔薇薇定定地看着他。 他忽然难以直视那双眼睛。 “不回了。”他回答。 “哦。”乔薇薇很冷静,静默了一瞬后,忽然眼皮子一沉,睡着了。 府君大人解她的肚兜,抓过桌上的匕首,对准她心口的位置,缓缓地划了下去…… …… 崔判官在小院中焦急地走来走去,他很想知道大人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到最后又心软了,那他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正焦头烂额着,府君大人满身是血地回来了。 崔判官看着他这副样子,神色就是一怔:“大人?” 府君大人将一个血红的瓶子放在桌上:“可以重塑真身了。” …… 重塑真身是大事,届时天地间将产生巨大的能量波动,神君顶替倾城府君的事也将再也遮掩不住,届时,冥界极有可能震怒。 打开通道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届时冥界再插手,无异于难上加难了,因此,府君的时间十分宝贵,他需要赶在冥界发现真相之前……返回神界。 他来到了那座金碧辉煌的殿堂,这是他的本命神器,隐匿于他的元神之中,他死后,神器也追随他一同陨落,跌入了暗无边日的冥界。 神器虽随着他修为的流逝,失去了大部分的威力,但若论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最能掩藏他的气息,非神器莫属。 府君大人将断魂石头、千凰木、万阴之泉、万域妖火以及女娲土分别摆在了大殿中央的西、北、东、南、中五个位置上。 他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在是他的魂火,在魂火的吞噬下,五样宝物渐渐被打磨成了五颗光珠。 光珠围绕着府君大人悬浮半空,巨大的能量波动开始彼此撕扯,大殿颤颤巍巍地抖了起来。 五种光芒交织在了一起,一股比乔薇薇遭遇雷劫那日更粗壮夺目百倍的光柱拔地而起,猛地冲透了屋顶,冲上了天际! 整个冥界都被照亮了! 正在仙界撸羽毛的仙尊,撸着撸着,忽然不妙,一个跟头栽下去! 在他原先坐着的地方,他的仙尊宝座,被一束巨大而粗壮的光轰隆一声撞成碎片了! 仙尊冷汗直冒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雏菊! ------题外话------ 有奖问答来一波:修哥真的用的是薇薇的血吗? A:是 B:不是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6】打开通道,飞升神界 若是自己方才反应慢点儿,非得被—— 仙尊脑补了一下各种不可描述的可能,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机智! 那道光柱并没有立刻消失,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 仙尊的第一反应是那小丫头片子又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薇薇前几天才长大,短期内不会引起什么异象,除非那丫头怀孕生子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仙尊赶忙散开神识,望向了光柱传来的方向,却惊讶地发现它竟然伫立在冥界的正中央。 这可真真是奇了,冥界六界之中最为神秘、也最不可能与其余五界产生交集的一届,再大的动静都绝不传到外头去,它的天道法则之强悍,丝毫不弱于神界。 现在,这道光柱冲破了冥界的空间,直直地闯入了仙界,足见冥界的天道法则已经被这道光柱给弄毁了,或者至少,毁去一半了。 仙尊狐疑地蹙了蹙眉:“冥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仙尊决定去冥界瞧瞧,冥界里都是魂魄,他哪怕贵为仙尊,受天道法则的掣肘也只能使用自己的元神。 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他正要元神出窍之际,脚下的仙云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他整个人都朝冥界跌了下去! 他及时化作了一只烈火凤凰。 若在以往,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但眼下,他的凤凰之躯真真切切地进来了。 由此可见,冥界的天道法则是真的彻底紊乱了。 他倒要看看冥界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火凤凰盘旋着飞向光柱,他试图感知一下光柱的来源,却发现只要自己稍一靠近,便会被这道光柱灼伤,在掉了一根珍贵的凤凰羽毛后,仙尊果断放弃探寻光柱了。 仙尊继续往下飞翔,飞到一半时,仙尊看见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光柱便是打那座大殿中迸发出来的。 这件事俨然把整个冥界都轰动了,大殿被几位判官率领五千冥兵团团围住了。 只不过这五千冥兵却并不是一起的,崔判官与自己的一千冥兵死死守住大殿,与西、南、北、中四位判官的冥兵剑拔弩张。 西判官是地位仅次于崔廉的判官,西判官踩着一团黑云,往前一步,目光囧囧地望着崔判官道:“姓崔的,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造反吗?!” 崔判官哪儿有胆子造反?虽然怎么看他都像是在造反,他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地说道:“西老弟什么话?我怎么可能造反呢?我也是听到动静,才迅速率领手下的精兵强将赶来,这光柱邪乎得很,方才我不过是靠近一下便被它给灼伤了,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才将这里围起来。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受了伤,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冠冕堂皇的话讲得,仙尊都想给他拍巴掌了。 仙尊化作人形,悬浮在了双方人马对质的中央,崔判官是向着倾城府君的,而倾城府君又与神君以及清水真人是一伙儿的,这关系仙尊拧得清,可正因为拧得清,才要在明面上与崔判官撇个干净。 仙尊不动声色地往西判官的边儿上挪了挪。 几位判官见是仙尊来了,都压住肝火,打了声招呼。 西判官发现仙尊居然以肉身进了冥界,不禁狠狠地惊讶了一把。 仙尊哼道:“这么吃惊做什么?你们冥界的东西把天都给捅破了,本尊的宝尊也被捅没了,本尊是来找你们讨个说法的!” 什么叫内忧外患,这就是了。 西判官压下心头火气,对仙尊说道:“仙尊应当看到了,这件事我们也在彻查当中,还望仙尊给我们一点时候,稍后冥界一定给仙尊一个说法。” 仙尊又不傻,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猜不出这股异象是谁引来的就说不过去了,这么精彩的好戏,他才不要走! “我不走!我看你们查案!” 毕竟人家的宝座都被捅破了,围观一下查案也没什么可推辞的。 西判官与几位判官交换一番眼神后,让仙尊留下了。 接下来,开始处理正事。 西判官:“这座大殿是怎么一回事?” 北判官:“这不是倾城府君的辖区吗?府君去哪儿了?” 南判官:“里面有人?!糟糕,我感应不到府君的气息了!” 崔判官扶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府君早死了两万年了好么?哦,忘记你们不知道这件事了。 神君顶替倾城府君的期间,一直用的是打倾城府君的衣物以及用品上抽出来的气息,但眼下神君重塑真身,那些本就微弱的气息全都被冲散了,在外人看来,就是府君的气息彻底消亡了。 中判官吼道:“那人把倾城府君杀了!” 这句话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四位判官再不顾崔判官的劝阻,发号施令,四千名冥兵虎虎生威地朝着崔判官的大军压了过来。 崔判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府君不是被神君给杀了,而是自己渡劫失败死掉了,死得那叫一个彻底,就连他这座下小童子都险些跟着魂飞魄散,要不是神君的残魂恰巧路过,顺手救了他,他也早已和倾城府君一道……灰飞烟灭了。 崔判官最终没能把真相说出来,他没机会了,四千大军,合四位判官之力,几乎是眨眼睛便将他的一千冥兵剿灭了。 “仙尊!”崔判官无奈,只得求助于仙尊了,“神君正在重塑真身,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再也没办法重塑第二次了!” 仙尊当然明白不能重塑第二次,毕竟女娲土也好,千凰木也罢,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用了就毁了,不可能恢复原状,一旦失败,就意味着神君永远失去机会了。 仙尊化形成了一只烈火凤凰,朝着四千大军呼啸而去。 巨大的能量,在冥界燃起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四位判官见状不妙,纷纷拿出了看家的法器。 西判官祭出了弑魂塔,阴森暴虐的风暴以弑魂塔为中心,在所有人的头顶疯狂地旋转了起来:“仙尊,此乃我冥界的私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仙尊变回了人性,嚣张跋扈地说道:“不要意思,这个手,本尊插定了!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西判官冷冷地眯了眯眼:“我冥界与你仙界井水不犯河水,但你硬要不要死地与冥界作对,就别怪我不客气!” 仙尊变出了一双宽大的翅膀,不可一世地道:“我呸!一个半吊子判官,敢在本尊面前大言不惭?本尊扒了你的毛!” 崔判官心道他又不是鸟:“他没毛。” 仙尊凶悍地说道:“腋毛也没有?!” 崔判官:“……” 你赢了。 若在外头,别说一个西判官,便是一百个,都未必是仙尊的对手,可偏偏这里是冥界,冥界的天道法则彻底毁坏之前,形势便是对几位判官有利的。 西判官突然祭出了一把巨伞! 巨伞飞到了半空,悬浮在了仙尊的头顶。 崔判官勃然变色:“不好!他在引魂!” 仙尊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正在拼命地冲出自己的身体。 元神一旦离体了,修为可就减半了。 仙尊登时炸了毛:“这就是老子不想来冥界的原因了!” 崔判官眸光一冷:“腾蛇!” 一条被千岚宗喂养得肥嘟嘟、圆滚滚的腾蛇,扑哧着湛蓝色的翅膀,大吼一声,势如破竹地飞……呃不,滚来了。 尽管腾蛇是滚来的,可怎么说腾蛇的前身也是冥王,冥王乃冥界中人,对付一把冥界招魂伞自然是有招了。 只见他巨大的蛇尾一摆,狠狠咬向仙尊头顶的巨伞,巨伞被生生咬成了两半! 崔判官狂喜,就知道当初降服这条巨蟒是对的! 以崔判官的推断,腾蛇再干掉那座弑魂宝塔也不成问题,可腾蛇并没有这么做,似乎是在撕裂了巨伞之后,腾蛇就虚弱得无法动弹了。 看着在地上艰难地摇动着身躯的腾蛇,崔判官有些瞠目结舌。 刚刚好像没怎么样吧,腾蛇怎么就受伤了? 难道以腾蛇的驱壳、冥王的能耐,还撕不了一把冥界的伞了? 腾蛇落败无疑是让几人的处境变得更为艰难了起来。 好在这时,仙尊也已经稳住了元神,并自己加固了一层封印,怎么都不会着这几个家伙的道了。 仙尊与四位判官缠斗了起来。 仙尊的出手,为神君争取了无比宝贵的时间。 被烈焰的烟雾晕染得有些扭曲的大殿中,千凰木、万阴之泉、万域妖火、断魂石、女娲土已被彻底炼化,五种巨大的能量交织在了一起,神君的法力下,相互排斥的五种能量渐渐融合成了一团五彩的光。 神君的元神没有丝毫犹豫地扑入了五彩光团中。 轰隆隆! 冥界的天坍塌了一半! 一道庞大的身影笼罩了冥界的上空,身影的主人幻化出了一双遮天蔽日的手,像是抓住滑落的棉布一般,牢牢抓住了即将崩塌的冥界。 雄浑的力量,如瀚海一般朝着冥界层层叠叠地铺开。 四位判官赶忙停下了与仙尊的打斗,虔诚地福下身来:“冥尊!” 崔判官也赶忙行了一礼。 仙尊抖了抖一身华丽又漂亮的羽毛,不屑地哼道:“冥尊终于肯现身了啊!” 冥尊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散出自己的魂气,用以巩固被神君的力量逐渐轰塌的冥界。 此时无声胜有声。 几位判官也纷纷席地而坐,结印于手,散出了体内的魂气。 仙尊见几人放下对神君的杀心,振了振翅膀道:“本尊先走了!” 说罢,他飞快地回到了仙界。 冥界都崩塌成了那样,仙界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众仙宫弟子听令!结阵!稳住仙界!” 长璃第一个飞了过来,在头顶撑开一道结界! 万名仙宫弟子纷纷将自己的仙气,注入了长璃上仙的结界。 仙尊暂时还不确定神界的入口在哪儿,待会儿结界势必会被撕裂一道口子,他要做的,就是防止那道口子毁掉整个结界。 伴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神君的真神塑成了。 没人看清神君长什么样,只依稀觉得一道金光中,一名白衣翩飞的男子,带着强大而又浩瀚神灵之气,冲透冥界的天顶,飞上仙界,撞开了仙宫弟子设下的结界! 结界被撞破的一霎,整个仙界都颤抖了! 碧霞仙子正在酿酒,她连人带酒瓶摔在了地上! 神君冲出结界后,悬浮在仙界之上,空无一物的穹顶,徒手打出了一道力量! 这次,别说万名仙子设下的结界毁于一旦,就连仙界都从中劈开,崩塌成了两半。 仙尊大惊失色:“碧霞宫……碧霞宫!” 碧霞宫在另一半! 头可断,血可流,碧霞宫,不能走! 仙尊果断化作凤凰之躯,一只鸟爪抓住一半,死死地吸合住。 仙宫的弟子惊呆了。 长璃上仙望着神君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熟悉。 仙尊火冒三丈地说道:“你们……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过……过来呀——” 长璃上仙回过神,祭出了碧箫绫,像缝衣裳那样,将两块分裂的仙土密密实实地缝合了起来。 另一边,神君开始打开通道了。 崔判官飞了上来,不知为何,在看到腾蛇受伤的样子后,他便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此时看到神君的真身,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也在心里笃定了自己猜测。 “不好。”他说道。 仙尊飞了过来:“什么不好?” 崔判官目不转睛盯着神君:“神君没用魔龙精血,他的身体在消融。” “什么什么魔龙精血?”仙尊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没立刻开口询问,而是顺着崔判官所望的方向看了过去,结果就瞧见正在撕裂通道的神君从脚开始,竟然慢慢地开始变得透明…… 至此,仙尊终于明白崔判官那句“他的身体在消融”是什么意思了。 仙尊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了:“他没能重塑真身,他在燃烧自己的元神,再这么下去,他就……” 崔判官怔怔地说道:“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人的肉身没了,还能转世,元神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崔判官难过地说道:“他用的是腾蛇的血。” 腾讯的驱壳来自神界,按理说它的本命真血也有一定的功效,可到底比不得魔龙精血,因此它虽暂时让神君塑出了一个驱壳,可根本算不得真身,也根本维持不了。 仙尊古怪地看了崔判官一眼:“你是说……他需要薇薇的血?” 崔判官没回答仙尊的话,他紧紧地拽住了拳头,满眼都是复杂:“他想打开通道,让你们去神界。” 但打开之后,他将和这些堵住通道的能量一样,彻底消失在六界。 崔判官又气又急,眼圈都红了。 在神君发出第三次攻击时,看似铁板一块的穹顶终于裂开了一道蜿蜒的口子,而此时,神君的腰部以下全都变得透明了。 在他的胸口也渐渐开始透明时,神界的通道被打开了大半! 一股陌生的能量像是决了堤的山洪一样,朝着穹顶的下方奔涌而来。 仙宫当即被这股能量压成了灰烬! 仙尊赶忙撑开结界,护住了在场的弟子。 神君的心脏,在胸口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心脏以下的位置,已经用肉眼看不见了。 他探出手,使出了最后一击。 终于,神界的通道被彻底打开了!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熟悉的神灵之气,而是一道闪电一般的光箭! 那光箭快到不可思议,直直戳向神君扑通跳动的心脏! 神君想躲,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天际忽然传来一道嘹亮的龙吟,一条黑光闪闪的魔龙腾云驾雾地飞了过来。 巨大的龙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光箭扑哧一声,刺破了她坚硬的龙鳞,刺进她强韧的龙躯,一举穿透心脏…… 闭关到了紧要关头的清水真人身躯一震,一把睁开了眼:“薇薇?!” 魔龙的心头血,如泼墨一般洒在了神君的身上。 神君已经消融的身体一寸寸地恢复了过来。 神君难以置信地看向魔龙,不明白她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魔龙却没办法回应他了,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自半空直直地跌了下去。 神君飞身一扑,抱住了跌落的魔龙,他的周身散出一团刺目的光,紧紧裹住血流不止的魔龙。 仙尊有心去救薇薇,但这时,好不容易被神君打开的通道,竟然又一点一点地闭合了。 仙尊一把飞进了通道,双手死死地撑住。 就在这时,妖王抓着赶了过来天灵根少女赶了过来。 天灵根少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整个人都被妖王绑着,妖王勾了勾嫣红的唇角:“幸亏我亲自来了,否则就赶不上了,到了那边,记得想我。” 天灵根少女一头雾水:“你想干什么?” 妖王却没回答她了,只是捏住她下巴,虔诚又膜拜地亲了亲她额头。 随后,妖王将全部的修为注入了天灵根少女的身体。 妖王那一头火红而又漂亮的发一寸寸地变白了。 当他的妖气所剩无几,几乎连人形都难以维持时,灵芝杀气腾腾地赶到了。 她正在与秦灵儿切磋法术,不知打哪儿跑来一个妖男,将秦灵儿给抓走了! 灵芝并不知这就是仙界。 以灵芝的修为是没办法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踏足仙界的,但如今仙界的天道法则被神君毁得七七八八了,乃至于灵芝这种结丹境的修士也能毫无阻碍地上来了。 灵芝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妖王?是你?你这个混蛋!当初挨得教训还不够,竟然还敢上千岚宗挑事!” 妖王的妖气全都给了天灵根少女,他可不是灵芝的对手了,他抓住天灵根少女的胳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天灵根少女狠狠地扔向了通道。 “灵芝——”天灵根少女花容失色。 灵芝祭出追风绫,缠住了天灵根少女柔软的腰肢,哪知她并没有将对方拽回来,反而被带进了通道。 仙尊抬头,望了一眼打自己头顶飞过去的两个小姑娘,心道老子快撑不住了,你们到底还飞不飞升了? 清水真人是与碧霞仙子同时赶到的。 清水真人一眼望向了那个刺目的光团:“薇薇!” 碧霞仙子凶悍道:“薇什么薇呀?你不是要去找魔尊吗?快去啊!” 清水真人:“可是薇……” “没见你师兄都被夹成肉夹馍了吗!逼老娘出绝招是吧?!”碧霞仙子一改往日温柔可人的形象,撩起裙摆,抬起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的三十九码大脚,一把踹上清水真人的屁股! 清水真人被踹进了神界! 在神界的通道只剩下最后一点缝隙时,那个包裹着神君与乔薇薇的光团急速一闪,闪入了神界。 ------题外话------ 神界之行开始了,好想打劫一下月票,昂!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7】 神界西北,有一座壁立千仞的荒山,荒山以南,垂直而下数千尺,坐落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村子,里头稀稀拉拉地住了几十户村民,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是仅剩的人族。 这里曾经有个十分响亮的名字,唤作思过崖。 思过崖顾名思义,是用来惩罚罪人的地方,来这边的全都是犯了重罪但又不至于被罚下诸神台的神将,他们被废除了修为,剔除了灵根,像废人一样,终日在思过崖苟活着。 起先,还有人尝试着逃出去,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惨痛教训后,众人终于放弃了抵抗。 在这个外人进不来,自己出不去的地方,日子其实还算宁静。 可这种宁静,在一个月前被悄然打破了。 思过崖开始闹“鬼”了,总有人的东西在夜里莫名其妙地消失,起初是些吃的喝的,后来渐渐变成穿的用的,有一次,竟连一个人的棉被都没了。 被罚来思过崖的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非鸡鸣狗盗之徒,谁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偷人东西?况且即便是偷,也得偷点宝贵的,譬如灵石、金钱珠宝、功法……怎么全偷些吃的喝的日常用的?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壮汉一巴掌拍上一个精瘦男子的脑袋:“姓胡的!是不是你夜游症又犯了?!” 胡姓男子被壮汉拍了一巴掌,脑袋都木了一下,随后他缓过了劲儿来,狠狠地瞪了壮汉一眼:“老子要和你说几遍,老子没有夜游症!老子以前是吓你们的!” 胡姓男子来思过崖早,闲来无聊,每每来了新人都会捉弄一番,但不知从何时起,思过崖再无新的罪人过来,他也就很久没再“夜游”。 “不是你干的?东西是怎么不见的?”壮汉吃过胡姓男子的亏,死活不信他与此事没关系。 胡姓男子嗤道:“我自己的东西也不见了呢,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怀恨在心所以来报复我,报复大家了?” 壮汉是来得最晚的,当初折腾他的可不止胡姓男子一个。 壮汉吼道:“我想报复你们用得着等到现在?就你们这些瘦竹竿儿,还不够我一拳头的!” 眼看着二人就要吵起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出来:“你们都别吵了。”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可莫名地带着一股威严,让剑拔弩张的二人瞬间压下了肝火来。 四周围观的人也纷纷朝老者看了过来。 老者道:“今晚大家都别睡,是谁偷的,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夜里,众人按照老者的指示在院子里守株待兔。 但第一晚,窃贼并没有过来。 第二晚,依旧没有过来。 第三晚、第四晚…… 众人简直怀疑老者是不是哪儿想岔了,这摆明是有内鬼嘛,这么大张旗鼓地抓内鬼,内鬼都知道风声了,自然不会出来作案了。 就在众人打算换个法子排查内鬼时,村口出现动静了。 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跐溜溜地跑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瞬间傻了眼。 “灰鼠?”壮汉惊讶出声。 胡姓男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嘘,这不是普通的鼠,没见它个头这么大,已经成精怪了吗?当心被它给吃了!” 壮汉被捂了嘴,瞪大眸子问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思过崖还有精怪呀? 胡姓男子居然给听懂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思过崖是用来囚禁罪犯的地方,是牢笼,是这里的神灵之气全都被抽干了,没有任何人能修行,也没有任何动物、植物能够成精。 他看向了一旁的老者。 老者冷静地看了那只大灰鼠一眼,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少有的波动,他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先别轻举妄动。 众人果真不动了。 那只大灰鼠进了几间屋子,都空手出来了,仿佛在寻找什么。 最后,它进了老者的屋子,抓了一篮子草药,呼哧呼哧地离开了。 老者神色一肃:“跟上它。” 众人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这灰鼠的速度极快,众人几度险些跟丢,好在灰鼠带走的药草含有一种十分浓烈的香气,众人循着这股香气,来到了一个散发着幽光的山洞外。 他们在此居住了几百年,思过崖哪个地方没走过,不记得这里有个山洞啊? 众人面面相觑。 很快,那只大灰鼠自山洞里出来了,手里多了个小竹筒,它拎着竹筒没入了夜色,不一会儿便打了一竹筒干净的水来。 这次它进山洞后,众人也壮着胆子跟进去了。 山洞不大,却收拾得十分干净,不仅一丝异味都没有,还散发着一股除了药香之外的淡淡幽香,这香气清新淡雅,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本以为山洞里住着的是和灰鼠一个种族的精怪,却哪知是一个身姿纤细的少女。 少女侧躺在厚实的棉被上,穿着一个女罪犯丢失的衣裳,衣裳有些宽大,她穿起来空荡荡的,仿佛只剩一个骨架,她的乌发长长地铺散在棉被上,她应当是病了,连柔亮的青丝都干枯得失去了光泽。 她精致却苍白的侧脸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众人只觉得心口都被震了一把。 她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丝毫不知有人过来了。 反倒是那只拿着药草往她嘴里塞的小灰鼠,感知到了身后的动静,唰的扭过头来,一双温和的眼睛,陡然迸发出强大的杀气! 灰鼠不由分说地朝着众人扑了过来! 众人没了法力,一对一地打,自然不是灰鼠的对手,可群起而攻之,吃亏的就不是他们了。 果不其然,一番打斗下来,灰鼠被众人擒住了。 灰鼠吱吱吱地尖叫! 如此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棉被上的姑娘。 壮汉小声问:“她是谁呀?是不是刚罚下来的神修?” 胡姓男子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你见过神修被罚下来是躺在山洞里的吗?人家是直接扔下来,扔!扔!扔!扔到咱们那儿!” 壮汉瞪他:“再拍我脑袋,我揍你了啊!” 胡姓男子切了一声,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自地上抓了一根棍子,要去戳戳地上的姑娘。 实在不怪他如此小心,而是这里竟然有一只灰鼠成了精,鬼知道这丫头又是什么来历,会不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本事,他可不敢贸贸然地靠近她。 那棍子戳了戳对方的脚。 没事! 胡姓男子心头狂喜,放下棍子,朝着小姑娘跑了过去,就在他即将抓住对方的胳膊时,一道金光自洞口打了进来,一把将胡姓男子撞到了前方的石壁上。 所有人都警惕地转过了身来,只见黑漆漆的洞口,不知何时走来了一名身着月牙白宽袍的男子,男子脸上与身上全都染着斑驳的血迹,袖口被荆棘划开,看上去有些破落不堪,可饶是如此,男子身材高大,气场强大,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在地狱凿开了两道口子,阴森森的杀气溢了出来。 所有人的眉心都跳了跳! 男子左手抓着一只新猎获的山鸡,右手像抓着某样东西似的,缓缓地抬了起来。 “啊——”老者的喉头溢出了一声压抑的惨叫。 众人扭头一看,就见原本被众人保护着的老者,竟然被这个男人隔空掐住脖子,慢慢地举起来了。 胡姓男子大惊:“他有法力!” 众人不约而同地倒退了好几步! 思过崖就是一个牢笼,牢笼里是没有神灵之气的,更别说来这儿的罪人全都被废黜修为、剔除灵根,根本连修行的法门都摸不着了! 可这人……这人竟然…… 壮汉吓得一把跳到了胡姓男子的身上,像八爪鱼似的死死地缠住对方:“呜呜……我好怕……” 胡姓男子双腿打抖,不是吓的,是被壮汉给压的—— 尼玛,两百斤的汉子,能别动不动往他身上跳么?! 他才一百、一百啊! 老者被掐得脸都紫了。 胡姓男子呵斥:“下来!” 壮汉抱紧他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不下来……人家好怕……” 胡姓男子神色凝重地望向男子:“你究竟是谁?” 不待男子开口,一名留守村庄的女修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上头来人了!带了好多神卫!” 思过崖是神界最低贱的囚笼,里头关押的都是被神界放逐的人,从来没谁关心他们过得怎么样,病了死了还是被猛兽给吃了,统统都不干神界的事了。 今日……怎么会突然派了人过来? 还是一大队神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男子的身上,要说这件事与他无关,怕是没人会信了。 男子的脸上一丝惊慌都无,仿佛早料到会有神卫前来捉拿他。 他一点一点地收紧了大掌,老者被他的力量掐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他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回去,他留下,敢把我们供出来,我就让他陪葬。” 众人望向老者。 老者闭着眼,点了点头。 众人乖乖地出了山洞。 …… 众人回到村子里时,村子已被足足一百名神卫围得水泄不通了。 每一名神卫的身上散发着无比强大的气场,饶是他们被罚下思过崖前,都不曾见识如此强大的排场。 众人有些惊呆了。 领头的是一名穿着天青色铁甲的神将,他骑在一匹白色飞马上,飞马戴着冰冷的头盔,一如它的主人,威武霸气,不可一世。 神将戴着头盔与面具,只露出一双幽冷的眼睛。 他摊开手,用法术幻出了一幅画像,画像中是一名身着月牙白宽袍的男子,男子的容貌美得不可方物,气质优雅而干净,通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神灵之气。 众人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他是山洞里的男子了。 虽然画像上的男子更像个温润如玉的神将,不像山洞里那个杀气腾腾的,但这样的姿容,整个神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你们有谁见过他?”神将威严地问。 众人纷纷摇头。 神将不紧不慢道:“只要你们谁供出他的下落,我就让谁离开思过崖,重回神界。” 众人的内心瞬间流露出了一丝渴望。 胡姓男子道:“启禀神将大人,我见过他!” 神将淡淡地朝他看了过来:“哦?你叫什么名字?” 胡姓男子卑躬屈膝地说道:“小的贱名不足挂齿,恐污了神将尊耳。” 神将不再追问他名字:“你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胡姓男子道:“就在村子里,大半夜的,他来村子里偷东西,偷完就走了,我和海空子去抓他,结果人没抓到,反而被他把海空子抓走了。” “海空子是谁?”神将问道。 胡姓男子就道:“我们的先生,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思过崖最聪明的人,他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把海空子给抓走了!他带着海空子飞到上头去了,我亲眼看见的!” 神将散出了可怕的神识,在整个思过崖搜寻了一番,果真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神将的眸光动了动,随手打出一道银光。 银光射进了胡姓男子的眉心。 神将声冷如铁地说道:“本将若是找到他了,即刻带你出思过崖;可若是让本将发现你撒谎了,本君会让你生不如死!” …… 神卫们离开后,众人朝着胡姓男子围了过来。 壮汉红着眼圈道:“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胡姓男子胆寒地说道:“他用神识给我打了烙印,这烙印能带我出去,也能将我杀死在这里。” 壮汉泪汪汪地道:“那怎么办呐?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说谎了!” “先找海空子,找到他再说。” 众人连忙去了山洞。 山洞中,男人已经将海空子放下了,海空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被小灰鼠指使着,用药杵乖乖地捯着药。 一人一鼠的面前升了一堆篝火,小灰鼠用偷来的铁棍串着洗净剖好的山鸡,架在火上细细烘烤。 山洞里弥漫起浓郁的肉香。 男子盘腿坐在女子身旁,他的面色比方才要苍白了几分。 神将的神识不是那么容易避过的,若他在全盛时期倒还罢了,偏偏他重塑真身不久,修为尚未恢复,又耗费了大量的魂力为少女疗伤,他已经有些油尽灯枯了。 胡姓男子清了清嗓子:“那个……” 男子淡淡地开了口:“你可以走了。” 这话,俨然是对海空子说的。 海空子没说什么,放下药杵,起身出了山洞。 “海空子,你快给老胡瞧瞧,那些人对他……”壮汉话音未落,山洞里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是什么重物砸到了地板上。 壮汉赶忙跑进去一瞧:“哎呀!他晕倒了!” 方才报信的女修道:“这可是大好时机!刚刚那位神将在老胡身上打了烙印,他们找不到人,老胡就死定了!我们赶紧把人交出去将功补过吧!” 海空子抬手:“你说什么?神将?” “是啊,就是神将!虽不知是何方神将……”女修把村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海空子说了。 海空子望着望山洞,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他居然连神将的神识都躲过了……他究竟是谁……” …… 神君大人是被一阵嬉闹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屋顶,一把坐起身来,警惕地看向了坐在一旁捯药的海空子。 海空子微微一笑道:“神君醒了?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我昨日给你喂了些草药。” 神君大人警惕地问道:“和我一起的姑娘呢?” 海空子拉开了身后的帘子,只见干净而柔软的床铺上,躺着已经换洗过的乔薇薇,乔薇薇穿着女修的衣裳,女修在床前安静地守着她。 神君大人神色稍霁,这才看向海空子道:“你知道我是谁?” 海空子恭敬地说道:“受伤了还能避过一名神将的神识,非神君之力不可为,但具体您是哪一位神君,我却是不知道的,早先不知神君驾到,多有冒犯之处,还望神君见谅。” 神君大人淡道:“我只是一个四处被通缉的神君,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 海空子如实道:“我担心他们会灭口,何况……我相信神君也是有办法救胡四海的。” 神君大人冷哼一声道:“区区一个神将的烙印,本君确实没放在眼里,本君随时可以救他,本君不仅可以救他,还可以救你们所有人离开思过崖。” ------题外话------ 颤抖吧,神界!我修回来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8】初吻,薇薇苏醒 神君在思过崖的村子里住了下来。 这里早先并没有村庄,所有囚犯都散乱地居住在山林中,是海空子来了之后才将众人集结到一块儿,开辟出了一个避难之所。 能被罚下思过崖的,大多是实实在在犯了重罪的,海空子能拿捏住这群人,足见其本事了。 不过海空子从外表上看是所有囚犯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神君能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一眼将他给抓出来,就更需要本事了。 神君没说自己具体是谁,海空子也没问,但为了方便称呼,神君告诉海空子,他姓姬,叫冥修。 海空子从未听说过哪位神君叫这个名字的,想来是个化名,化名就化名吧,有时候知道太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那只小灰鼠是吸食了冥修的神灵之气才修炼成精的,当初度化它是为了方便它去村子里取东西,如今冥修与乔薇薇住进村子里,也就用不着这只小灰鼠了。 冥修将小灰鼠放回了山林。 海空子略懂医术,在得到神君大人的信任后,他便开始着手为那位重伤的姑娘医治了,他并不知姑娘与神君是什么关系,只知对方是神君十分亲密的人,想讨好神君大人,就不能马虎了这位姑娘。 海空子给把了脉,检查了伤势,神色凝重地说道:“姑娘的伤势似乎愈合不了……我能问问姑娘是被什么兵器所伤吗?” 冥修顿了顿,眸子里浮现起一丝冷意道:“箭。” 海空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不像箭伤啊?” 箭伤没这么大,而且没这么难愈合,这姑娘的胸口与后背全都裂开了,不是神君一直用神力吊着她最后一口气,她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而且……”海空子捏了捏乔薇薇的脉搏,“她似乎不知伤了身体,魂魄也散掉了,她的魂识很微弱。” 冥修没有说话,那支箭是冲着他来的,有人不希望他返回神界,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死他,那支光箭是由神弓射出来的,不仅能毁掉他重塑的肉身,还能撕裂他的残魂。 小龙中了这样一支箭,后果可想而知了。 她的两个本体都受宠到了毁灭性的重创,她不仅化不了魔龙,也变不回冰莲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元神全都被打散了,肉身也虚弱得不行了,肉身禁锢不住散掉的元神,每天都能看见她的魂气从身体里外溢。 她溢出一点,冥修就给她抓回一点,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她的伤势。 何况思过崖没有神灵之力,冥修只出不进的,法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海空子道:“人的驱壳就好比器皿,而元神是器皿中的冰,我们每个人的元神都是完整一片,牢牢地冰冻在器皿中,姑娘如今的状况却是,冰碎了,器皿也碎了,想要稳住姑娘的伤势,器皿得修复,冰也要给她重新冻住。老朽不才,但外伤还是治疗的,至于说她碎裂的元神……恐怕只能用聚魂丹了。” 冥修道:“你们思过崖有聚魂丹?” 海空子摇头道:“没有,聚魂丹在整个神界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我们这等低贱的牢笼之地怎么可能有?但是如果神君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姑娘留在这里,神君去思过崖外寻找聚魂丹。” 冥修看了一眼身旁的乔薇薇:“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海空子道:“但是她伤成这样,神君带着她出去找药,万一遇上危险,只怕会形势不妙啊。” 冥修望向了海空子道:“本君问你,若是本君把你的修为给你,你可会炼制聚魂丹?” 海空子就是一愣。 冥修了然,又道:“炼制聚魂丹需要什么药材?” 海空子说道:“元神。” “要多少?”冥修问。 海空子道:“这得看炼制什么品级的丹药,一般说来,十个元神就够了,丹药的品级因元神的品级而异,下品元神炼制出来的便是下品聚魂丹,中品元神炼制出来的是中品还魂丹……” 冥修不假思索道:“上品呢?” 海空子叹道:“上品就难了,得七七四十九个上品元神。” …… 胡四海正蹲在墙角吃面疙瘩,壮汉蹲在他身边,他把碗里的肥肉都挑出来,放进壮汉碗里。 壮汉囫囵吞枣地吃着,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神君都住下了,有说什么时候给你把那玩意儿弄掉不?” 胡四海喝了一口浓稠的面汤,通体都舒畅了,浑不在意地说道:“管它呢,活着也没意思。” 壮汉看着碗里的肥肉,情绪低落道:“话不是这么说。” “那怎么说?”胡四海吃了一口面疙瘩,想安慰壮汉说自己吓唬他的,他还没活够,还想再活几百年呢,话未出口,头顶光线一暗,他被一道宽大的暗影笼罩了。 他怔怔地抬起头来:“神、神、神……” 神君一手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另一手在他眉心轻轻一点,一道法力解开了他眉心的封印。 封印解开后,胡四海的眸子猛地瞪直了…… …… “咝——” 正在思过崖以东七八十里外骑着白色飞马搜寻冥修下落的神将大人忽然感觉双目传来一阵刺痛,他按照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旁的神卫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神将大人闭了闭眼眼,冷冷地勾起唇角道:“我看见他了。” 神卫忙问道:“他在哪儿?” 神将大人道:“思过崖。” …… 神将大人留下一缕烙印在胡四海的眉心自然不仅仅是为了能够操控他生死,一个囚犯的生死,神将大人才没放在眼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怀疑思过崖的人对他有所隐瞒,想利用胡四海的眼睛找出神君。 冥修早看穿了他的把戏,在胡四海等人找上山洞时,便悄悄地将胡四海的眼睛封印了,一直到封印解除,胡四海的眼睛才向神将大人传递出了正确的景象。 神将大人率领百名神卫包围了思过崖的村庄,村庄里空无一人,除了空地上的冥修。 冥修一袭月牙白长袍,乌发随意地披散着,宛若一匹黑亮的墨色锦,直直地垂顺而下。 哪怕是两万年过去了,这容貌依旧俊美得有些不像话。 但他通身的气质变了,不再是记忆中温润如玉的少年,满眼都是肃杀之气。 神将大人一时间不敢认他。 冥修神色淡淡地开了口:“怎么?还要本君仰起头来和你说话?两万年不见,一个小书童的架子也端得这样大了。” 提到书童,神将大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冥修嘲讽地说道:“怎么?本君认错了?你白莫雨不是本君脚下的一条狗?” 神将大人抓着缰绳的手唰的一下握紧了:“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云府神君?别做梦了,云府没了,你什么都不是了!你现在连我这条狗都不如!” 姬冥修的眸光冷了下来:“你说什么?云府没了?” 神将大人畅快一笑:“没错!云府没了!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全都被流放了!你弟弟妹妹也死了!识相的,就乖乖给我磕个响头,我或许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一个痛快!” 冥修的身上陡然迸发出了强大的杀气,荒凉的思过崖仿佛一瞬间成了人间炼狱:“这痛快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神将大人被他周身的气场震慑了一把,但也仅仅是那么一小会儿,一想到二人如今天差地别的身份,神将大人便再没将他放在眼里了。 神将大人摊开双臂,无比嚣张地说道:“看看你如今的德行,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你还能把本将怎么着吗?” “那就看看我能不能把你怎么着了。”冥修冷冷地说完,探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尖对准他眉心,一道夺目的金光射了出去。 神将大人本以为这道金光是冲着自己来的,都拿出混天盾了,哪知那道金光竟在半路转弯了,一举穿透了他的坐骑! 飞马哀嚎一声,当场跌了下来! 神将乍然失去平衡,也自半空跌了下去,当然了,他毕竟是神将,他的修为足够他应付这样的危机,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他刚用法术稳住身形,想给云府神君回敬一击,却惊讶地发现空地上的云府神君不见了! “呵~” 一声凉薄的冷笑轻轻地响在他的耳畔。 神将大人的身子一个激灵,他猛地回过神来,可惜已经迟了。 冥修的大掌拍上了他的天灵盖,他的神灵之力朝着冥修的身体疯狂地涌了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等围堵的神卫反应过来时,神将的修为已经被吸得丁点不剩了。 屋子里的海空子等人全都看呆了。 不止他们,就连围观的神卫都被这一幕给惊傻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神将……竟然当着足足百名神卫的面被一个通缉犯给碾压了? 方才那是搏命的一击,几乎是耗尽了冥修全部法力,若是没能成功,他今日就得成为神将的刀下亡魂,万幸的是,他赌赢了,他得到神将的修为了! 神将大人明白自己大意了,以为对方重塑真身不久,又中了神弓的箭,必定伤势极重,哪知他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攻击? 冥修掐住神将大人的脖子道:“本君给你的,本君也能收回来。”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抓出了神将的元神。 不仅夺舍了神将的修为,还抓走了神将的元神,是可忍孰不可忍! 百名神卫朝着冥修疯狂地攻击了过来。 冥修吸收了神将的修为,法力恢复不少,兼之在冥界待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元神一抓一个准,不过须臾,思过崖便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声。 冥修走进屋,将装满元神的乾坤袋扔进海空子的手里:“一百个上品元神,加一个神将的元神,够你炼出聚魂丹了吗?” 海空子激动得都开始发抖了:“够够够!太够了!” 他活了这把岁数,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厉害的元神,这简直……简直可以炼出一颗极品聚魂丹了! …… 是夜,冥修给海空子重新种下了灵根,并将从神将大人那处得来的修为分了他一半,助他突破到了上品神修的境界,这比他罚下思过崖前的还要高出了一整个境界。 海空子做梦都没料到自己有能重获修为的一天,他眼泪都出来了。 冥修淡淡地说道道:“别高兴太早,若是炼不出聚魂丹,本君会将你的修为收回来。”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修为,海空子才舍不得让神君给收回去,当即抓着乾坤袋去了自己的丹房。 海空子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碰丹炉了,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再能启动它的一天,没想到晚年竟然让他时来运转,他又能成为一代丹神了! 三天三夜后,海空子炼出了一枚极品聚魂丹了,他捧着丹药去了神君大人的屋,恭恭敬敬地将丹药呈给了神君。 冥修接过丹药:“你退下吧。” “是!”海空子精神矍铄地出了屋子。 冥修看着手中鸽子蛋大小的药丸,有些担心乔薇薇究竟吞不吞得下去。 他走到床边坐下,修长如玉的轻轻挑开乔薇薇的唇瓣,她唇瓣看着小,摸上去却柔软而饱满。 他指腹轻轻地压了压,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他将手中的棕色药丸放进了她嘴里,如他所料,她整个人都昏迷了,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咽下去。 他放在腿上的指尖动了动,有些犹豫。 半晌,他俯下身来,微闭着双眼,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舌尖轻轻一动,药丸滑入了她腹中。 他缓缓睁开眼,并没有与她的唇瓣分开。 他的心跳,一瞬间快得有些厉害。 “那个……”海空子打了帘子入内。 冥修一把直起身,正襟危坐地看向不请自来的海空子,严肃地问:“什么事?” 呃……是他的错觉么?为什么神君的耳朵有点红? 海空子说道:“我忘记提醒神君,那个药丸啊,它的味道……” 冥修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挺甜的。” 海空子瞪大了眸子:“加了莲心,苦得厉害……呃……没什么。” 海空子小声嘀咕完被神君打断的话,随后,怎么端着果脯进来的,又怎么端着果脯出去了。 …… 聚魂丹疗效不错,再配合海空子的独门迷药,乔薇薇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乔薇薇养伤的这几天里,思过崖的人一直担心死了那么多神卫以及一名神将,会有神官前来搜查,可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神官就像是不知道有人来过思过崖似的,完全没有动静。 众人不禁有些担忧,这好比是有一把大刀悬在自己头顶,却不知何时落下来。 这件事迟早会败露,他们必须赶在败露前离开思过崖,可那小姑娘不醒,神君便不会带他们离开。 众人祈祷着祈祷着,总算在第三日的下午,乔薇薇苏醒了。 冥修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见她醒了,忙探出手来,摸了摸她额头:“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乔薇薇摇头。 冥修用神识探了她的身体,伤势确实痊愈了,身体和元神却还十分虚弱。 她需要进补。 冥修收回了手:“肚子饿不饿?” 乔薇薇点点头:“饿。” 冥修轻声问:“想吃什么?” “烤山鸡,红烧兔肉,酱爆肘子,糖醋鱼,虾仁灌汤包……”乔薇薇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 冥修一一记下。 神界的修士是不需要进食的,他们进食与凡人喝茶一样,都是一种雅兴,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雅兴,巧了,思过崖的囚犯们就全都没有这种雅兴。 他们罚下思过崖后才依靠食物充饥,但他们会做的也不过是几碗面条,几分面疙瘩而已,至于乔薇薇报的那些菜名,他们听都没有听过。 于是,他们所有人看着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像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儿一样,默默地进了厨房。 在烧了十七八个厨房后,乔薇薇喊的那些菜肴总算上了一小半了,余下的一大半全都没有食材,做不了。 神君做出来的菜,卖相竟然还不错,红烧肘子用的是野猪蹄,肉质本身有些劲道,但也被炖得烂烂的,浇了酱汁,放到桌上时,肘子皮都在颤动,软软又弹弹,还油光发亮。 乔薇薇用筷子一夹,瞬间脱骨,只剩下亮晶晶的肘子皮与软而不柴的肘子肉。 乔薇薇一口将肘子皮吸进了嘴里。 咸中带着丝丝甜味,入口即化,软糯极了。 寻常人大病初愈是不能这么大鱼大肉的,但乔薇薇是条龙,肚腹自然没那么娇弱了。 乔薇薇又吃了一口肘子肉,这么厚的肉居然十分入味,好吃得她嗯嗯嗯嗯地叫了起来。 冥修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你也吃。”乔薇薇夹了一块肘子肉喂他。 还在千岚宗的时候,她总这么喂姬小修,许是往日里吃习惯了,眼下竟然也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可就在即将含住那块肉时,他身子一顿,微微地往后退了退:“我不吃,你吃吧。” “哦。”乔薇薇果断将肘子肉喂进了自己嘴里。 接下来,乔薇薇没再喂他了,一个人干掉了一只野兔、两条烤鱼、一锅野菜肉糜羹。 “你父亲和灵芝也来了神界。”在乔薇薇吃完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时,冥修神色平静地开了口,“我们在进入神界时,被神界的力量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我和你掉下了思过崖,我暂时还不知道你父亲和灵芝在哪里,等出去之后,我会联络人去找他们,你不用太担心。” 乔薇薇眨巴了一下眸子,歪头看着他:“我为什么和你掉下思过崖了?” 因为我一直……抱着你啊…… 冥修的面上掠过了一丝不自然,但很快便压了下去,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明早我带你离开思过崖。” “你去哪里呀?”乔薇薇问。 冥修说道:“我去隔壁。” 乔薇薇看了一眼他的床:“哦。” 这丫头的眼睛往哪儿看呢? 冥修正色道:“你别误会,你早先受了伤,我怕你死了才会留在这边看着你,现在你好了,我也该回自己屋了。” 门外的海空子:“……”神君有自己的屋?何时?! 冥修迈步出了房门,跨过门槛时,乔薇薇叫住了他:“我一定要睡这里吗?不可以去和你睡吗?” 冥修眉心一跳:“当然不可以!” “以前都可以。” “以前是你小,现在你大了。” 乔薇薇:“哦。” …… 冥修出了屋子后并没有立刻去隔壁,毕竟他真的不住隔壁,他其实可以留下,没人会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这么作天作地出来了。 可出都出来了,不好再厚着脸皮回去。 神君大人定了定神,将所有思过崖的人叫到了村口的空地上,为他们一一重塑了灵根,并将从一百名神卫那里吸收来的神灵之气,尽数分给了他们。 做完这些已是后半夜的事,他法力透支得厉害,回到海空子新给他整理出来的房间,倒头便陷入了昏睡。 一刻钟后,他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了。 乔薇薇坦荡荡地走了进来,将他拽下床。 “只说我不能去和你睡,又没说你不能来和我睡,对吧?” 不省人事的神君大人,就这么被大病初愈的小龙,轻轻松松地拖回了自己被窝。 ------题外话------ 感受到了吗?修哥对薇薇的感情发生变化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69】逃出思过崖,兄妹相见 神君大人是在一阵温软的馨香中醒来的,一夜无梦,从未睡得如此香甜过,一直到他动了动身子,才惊觉自己似乎枕着什么东西。 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按了按,充满了诱惑的手感,让他一瞬间有些痴迷,但下一秒,他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把睁开了眼睛! 随后,他吓得从床铺上滚了下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床上的乔薇薇,又看看自己的手,最后,摸了摸自己枕过某处柔软的脸颊,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了…… 现场有些凌乱,棉被不知何时已经被蹬到地上了,乔薇薇的寝衣也解开了,露出一个粉白绣了莲花的肚兜,肚兜被他压得太久,微微起了些褶皱。 肚兜往下,依稀能看见未能遮挡住的小蛮腰,美玉般的肌肤,毫无赘肉,线条优美…… 再往下……再往下神君大人不敢看了,一手捂住眼,一手拾起地上的棉被,盖在了乔薇薇的身上。 这是他曾经睡过的大床,乔薇薇的小床在纱帘后。 神君大人对昨晚的事毫无印象,只不过他裤子一片干爽,想来是没干什么不太规矩的事情,但也很奇怪不是吗?他明明睡在隔壁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神君大人当然想不到是小龙把自己拽过来的,还当是自己睡迷糊了,摸进屋,睡回自己原先的床了。 至于小龙是怎么到他床上的,神君大人脑子已经乱了,没法儿去思考了…… 这事儿有点丢脸,神君大人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这就准备离开,却哪知乔薇薇苏醒了。 乔薇薇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小修。” 小修大人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早啊,我过来拿点东西。” 乔薇薇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哦。” 冥修开始“随意”地拿点什么了。 乔薇薇挑眉道:“你裤子里藏的什么呀?” “裤子里?”冥修低头一看,白皙的俊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他赶忙拿过一个枕头,挡住了自己的下腹:“你看错了!什么都没有!” 说罢,他落荒而逃! 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乔薇薇顿悟的声音:“哦,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感觉这话听着挺别扭? …… 早饭时,乔薇薇只字未提夜里的事,冥修暗暗松了口气。 早饭后,冥修开始着手离开思过崖的事了。 思过崖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囚笼,为防止犯人出逃,也为防止外人闯入思过崖将犯人救走,思过崖外被设了十分厉害的结界,结界是与思过崖并存的。 此前的神将大人与那群神卫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想来是得到了神官的默许,而他们这里的人想要走出去,就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毁掉思过崖。 冥修望向早已整装待发的众人:“待会儿我会先将结界撕开一道口子,你们赶紧出去,海空子,你带上薇薇。” 托神君大人的福,他们不仅恢复了修为,还比从前的境界更高了,只要神君能将结界撕开,他们自己飞上崖顶不成问题,带个小姑娘也不在话下。 乔薇薇却不乐意:“我不要。” 冥修看向乔薇薇道:“你现在还不能化形,听话,跟他们出去。” 乔薇薇撇小嘴儿。 冥修拎着她,放到了海空子的面前,随后,冥修走到了村口,举眸望向灰蒙蒙的天,摊开双臂,掌心浮现了两团巨大的能量,这便是他体内的神灵之力了。 他将神灵之力猛地灌入了天际! 只见一道雷霆闪过,原本灰蒙一片的天,猛地裂开了一道半长宽的空子! 思过崖的结界并不柔软,一旦强行破开,便会带着思过崖整体崩塌。 众人惶恐地望向神君大人,就见神君大人从容地飞上了半空,抬起双手,用磅礴的神灵之力稳住了即将崩塌的结界。 海空子大喝一声:“快!都出去!” 胡四海第一个飞了出去,紧接着,壮汉也飞了出去。 海空子肩负着带乔薇薇离开的重任,不敢留到最后,在壮汉离开思过崖后,他一把抓住乔薇薇,就要往天上飞。 哪知—— 扑通! 摔了个大马趴! 谁能告诉他,这小姑娘为毛这么重啊…… 乔薇薇最终还是被海空子带出去了。 将乔薇薇放到一旁的山顶后,海空子觉得自己的神灵之力都少了一半了! 待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冥修收回了自己的神灵之力。 轰隆一声巨响,结界坍塌了,思过崖寸寸成了灰烬。 众人站在山顶,看着居住了数千年的村长成了一片废墟,不由地涌上一阵后怕,他们从不知思过崖的结界还有这种功效的,这要是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强行闯进来了,他们岂不是全都死翘翘了? 神君当时就是闯进来的。 妈呀!思过崖怎么没炸的?! 众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其实冥修也说不清楚为何他与乔薇薇掉进了思过崖,却没能触碰到思过崖的结界,难道说……她的仙魔之躯在神界的结界里也能来去自如吗? 眼下并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思过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神官一定会有所察觉,在神官到来之前,他们还是赶紧逃命的好。 可他们全都低估了神官的能耐,这边思过崖刚一崩塌,另一边,天空便压来了一道雄伟的暗影。 整片天空都被暗影遮住了。 雄浑而威压的声音如天雷一般在众人耳畔响起:“何人敢毁了本神官的思过崖?”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神官来了! 狂风卷起飞沙,也吹起冥修的衣袍。 冥修迎着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抬起手,一掌拍向了遮天蔽日的暗影! 暗影在一道金光中怦然消散了! 这下,众人简直惊得说不出话了。 “那是神官的神识。”海空子率先回过神,喟叹地说,“神官已经发现了,他神识被灭,眼下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冥修抓住乔薇薇的手腕,对众人道:“我们要走了,你们也走吧。” “大人!”海空子忽然叫住了他,冥修转过身来,他虔诚地福下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我等本已是思过崖的废人,是神君为我们种下灵根,为我们重塑修为,我们活着走出思过崖,全是神君的恩赐,我们的命都是神君的,我们愿意追随神君!” 冥修冷笑:“你怕不是愿意追随本君,是害怕被神官追杀吧?” 海空子噎住。 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他原本想着,出了思过崖,就凭他们如今的修为,一定能逃到一个逍遥自在的地方,可方才见识到了神官的神识,他才发现自己天真了。 他们都干不过神天庭,他们迟早会被抓回去,没有人敢收留他们,也没有人有胆子与神天庭对抗,除了这位神君! 海空子虔诚地说道:“神君大人,我知道您也是被神天庭所通缉的人,放眼神界,胆敢与神天庭为敌的人不多,想必神君正值用人之际,若神君不嫌弃的话……” 冥修道:“本君嫌弃。” 海空子一愣。 不论如何,跟着神君才有命,离开神君他们全都只有死路一条,不论如何,都必须求神君收留他们! 就在海空子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说服神君时,东南方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紫光,众人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不远处便多了一辆急速飞来的车撵。 难道是神官吗?神官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步撵是朝着冥修与乔薇薇这边过来的。 冥修与乔薇薇目不转睛地朝他们飞来的步撵,冥修将乔薇薇护在了自己身后。 一步之距时,步撵猛地刹住了。 随后,也不等步撵停稳,一个十一、二岁,穿着淡紫色斗篷的小姑娘掀开帘子,从步撵中跳下来。 众人还没看清这小姑娘是谁,小姑娘便一把扑进了姬冥修怀里:“哥哥!” ------题外话------ 刚看了下,差7票破百,求破呀! 破了有二更~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0】云府真相,弟弟下落 冥修的身子僵住了,这容貌虽与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但那股气息无比熟悉。 他抚了抚对方的脸颊,掬起对方的脸来,怔怔地望进她的眸子:“……若儿?” 小姑娘眼圈一红:“哥哥是我!” 她话音刚落,乔薇薇凶神恶煞地走了出来,一把拎起小姑娘的领子,凶巴巴地扔到了地上! “哎哟!”小姑娘屁股摔痛了,气呼呼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恼怒地瞪着乔薇薇道,“你谁呀?竟然敢摔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小姑娘说着,用神灵之力凝出了一柄冰剑。 乔薇薇如今打不过,只能用吼的了,她想发出几声龙吟震住对方,但叫出来却是——“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小、狮、子、吼! 冥修:“……” 小姑娘:“……” 所有人:“……” 冥修走上前,挡在了二人中间,这时他已稍稍平复了心底的震惊,目光温和地看向小姑娘,抚了抚她肩膀:“若儿,她是薇薇,是哥哥在下届认识的朋友。” “原来是哥哥的朋友啊。”云芊若收了冰剑,上下打量了乔薇薇一番,乔薇薇穿着女修的衣裳,用的是最廉价的料子,做的是早已过时的款式,可架不住她一副窈窕好身材、一副绝世好容貌,肌肤白皙得跟那美玉似的,五官精致得仿佛雕琢过一般,一双亮若清泉的眸子更是美得不像话。 云芊若哼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勉为其难喜欢你了!” 冥修轻轻地笑了笑,转头对乔薇薇道:“薇薇,这是我妹妹云芊若。” 乔薇薇学着冥修的样子,长辈似的抚了抚云芊若的肩膀,像抚着自己的小幼崽一样。 明明已经两万岁的云芊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神官随时可能赶到这里,所以尽管冥修心中诸多疑惑,也还是暂时压下了。 云芊若却仿佛读懂了哥哥的心思似的,拉着哥哥的手坐上步撵了:“哥哥,我们路上说!” 这话,活像是已经有了一个目的地似的。 冥修让乔薇薇也上了步撵。 海空子生怕他们被丢下,忙不迭地唤道:“神君!神君大人!” 冥修没理他们,放下帘子,让神兽带着步撵离开了。 海空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招呼众人跟上。 冥修坐在步撵正中央,左手边是乔薇薇,右手边是自家妹妹。 冥修当初离开神界时,云芊若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如今虽过去了两万年,可她除了个子与容貌外,心性上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粘她。 好在步撵上美食多,乔薇薇埋头去吃酥饼与肉干了,没注意到小修被别的小姑娘给“抢了”。 冥修看向妹妹道:“若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云芊若说道:“我感应到你的气息了呀!” 冥修点点头:“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百川说云府没了,你和阿烨都死了。” 云芊若听到神将大人的名字,瞬间来了火气,坐直小身子,气鼓鼓地说道:“百川那个王八蛋!云府变成这样,全是他给害的!当年要不是他指证哥哥盗走神王印,神天庭也不会派人来抓我们!” “神王印?”冥修微怔,记忆过去太久,已经有些模糊了,忽然听到这称呼,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偷这种东西。 云芊若委屈道:“他们说你偷了神王印,带着神王印潜逃了,他们让云府把你和神王印交出来,可是云府交不出来,他们觉得云府是故意的,然后就把整个云府的人流放了。” 冥修的身上陡然流转起一丝冰寒之气,他想起神王印是什么了,是云家世代守护的东西,具体做什么用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打记事起,便被告知将来要守护神王印。 他连守都不想守,又怎么会去偷? 云芊若接着道:“我相信哥哥没偷神王印,可偏偏哥哥的书童,那个叫百川的王八蛋,说哥哥在失踪前一晚曾带着他去了神王殿,神王印就是哥哥偷走的,他举报哥哥有功,被提拔了,我听说他现在都当上神将了,是不是真的啊?” 冥修道:“他死了。” 云芊若眸子一瞪:“真的假的?他怎么死的?” “被我杀死的。”冥修说。 云芊若愣住。 神界尽知,云府神君是整个神界天赋最高的神,他不仅天赋高,心性也好,他从不杀生,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正因为如此,在爆出云府神君盗走神王印的事件后,不少人都表示难以置信,官方给出的说法是云府神君的纯良都是装的,他实则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神界最终接受了官方的解释,可云芊若知道这些所谓的“解释”全都是假的,卑鄙的不是她哥哥,是那些污蔑她哥哥的人。 云芊若很惊讶哥哥竟然杀人了。 不过这股惊讶只持续了十分短暂的一瞬,便被大仇得报的畅快盖过了。 百川该死,哥哥杀了他是应该的! 哥哥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但不论怎样,他都是自己哥哥! 冥修知道自己不是她记忆中的那副模样了,本想和云芊若解释一番,可见云芊若似是自己想通了,看来这些年,成长的不止是他。 但为这份成长,他们都付出了太惨重的代价。 乔薇薇吃酥饼噎住了。 冥修自然而然地拿起桌上的水囊,拔掉瓶塞,放到她手上。 养小龙养太久了,这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冥修自己都没察觉到丝毫不正常。 云芊若却有些目瞪口呆。 “若儿。” 冥修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拉回了云芊若的思绪。 云芊若望向冥修道:“哥哥?” 冥修问道:“云府被抄家流放后,还发生了什么?” 云芊若说道:“云府被抄家后,神天庭继续追查你的下落,他们怕你逃出神界,所以堵死了通往外界的通道。” 冥修的眸光冷了下来:“无稽之谈!” 他明明是被人逼出通道的,那群人全都亲眼看见他出去了,还毁了他肉身,险些让他形神俱灭。 如果真如他们所言,是为了防止他逃出去才堵死通道的,那为何在他打开通道时,会又一支对准仙界的光箭等着他,这分明是知道他可能卷土重来,想要再一次地杀死他! “哥哥?”云芊若被冥修身上的杀气吓到了。 冥修敛了敛气息,对云芊若轻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云芊若甜甜地笑了,抱紧冥修的胳膊,娇嗔地说道:“我不怕!” “你呢?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两万年过去了,修为没有丝毫长进,模样也变了,要不是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冥修几乎都认不出她了。 云芊若明白哥哥问的是什么,直言不讳道:“我不想被流放,就和阿烨逃出来了,结果我俩被神卫给抓了,阿烨被关进了镇妖塔!” 阿烨是冥修的弟弟,也是云芊若的哥哥,但阿烨只比云芊若大一岁,这点岁数在云芊若看来和孪生的没区别,她心里,阿烨和她一样大,阿烨不是哥哥,大哥才是! 听到弟弟被关进了镇妖塔,冥修整张脸都沉下来了。 云芊若接着道:“我伤得很重,被雪姐姐救了,雪姐姐藏下我的元神,把我的肉身交了出去,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我的元神一直在沉睡,一直到两百年前,雪姐姐替我重塑了真身,我才又醒过来了,雪姐姐说我不能用原先的容貌了,所以给我改头换面了,雪姐姐还给了我一颗匿息珠,能掩住我的气息,哥哥你和我是血脉至亲,所以能感应到我的气息,但别人感应不到的!” 乔薇薇的余光瞥见了云芊若手中会发光的彩珠。 乔薇薇将彩珠拿在了手里。 珠子一离开云芊若的身体,云芊若的气息便在步撵内翻涌了起来。 除了她自身的气息之外,还有一丝陌生的气息。 乔薇薇闻了闻,忽然隔着冥修,抱住了云芊若。 云芊若愣愣地眨了眨眼。 冥修看了乔薇薇一眼,许是相处太久,乔薇薇随便什么反应,他都能猜出大致的意思,他对云芊若道:“你身上有薇薇喜欢的味道。” 云芊若瞬间惊慌了:“啊?味道?什么味道?我身上有味道吗?我刚刚洗了澡的!” 冥修被她逗笑,心底的阴郁都散了不少,冥修转头看问乔薇薇:“是魔龙的气息吗?” 乔薇薇想了想:“嗯嗯。” 这么看来,当年若儿是用了魔龙精血才重塑了真身,不出意外的话,那条魔龙就是魔尊。 魔尊是两百年前飞升神界的,若儿也是两百年前重塑真身的,时间上完全对得上。 找到雪兰伊就能找到魔尊的下落,而雪兰伊的宫殿离镇妖塔不远,届时也能把弟弟一并救了。 打定主意后,冥修让步撵在一条林间小道上停了下来。 步撵一停,海空子一行人也跟着停了。 冥修走出步撵。 众人的脸色有些惊诧,也有些忌惮。 海空子一马当先走上前,拱了拱手道:“神君大人。” 冥修淡淡地说道:“方才的话,你们应当都听到了。” 他们在步撵上未设结界,以这群神族修士的耳力,不可能漏掉一个字。 众人纷纷低下头。 冥修正色道:“既然你们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没错,我就是云府神君,神天庭最大的通缉犯,我‘偷走’了神王印,整个神界捉拿我,谁和我搭上关系,就是与整个神界为敌,你们现在,可还要不怕死地跟着我?” 众人怯住。 海空子叹了口气,认命地说道:“我等也是为神界所不容之人,只要神君不弃,我等便愿誓死追随!” 冷风鼓动冥修的衣袍,他桀骜地立于天地间,气吞山河,宛若归来的帝王。 冥修神色凌然地说道:“好,我答应你们,我云府重掌神界之日,就是你等赦免之时!” 海空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叩谢神君!” 众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叩谢神君!” …… 神界地域宽广,丝毫不逊于冥界,思过崖严格说来,并不在神界的舆图上,它是由神官开凿出来的一个空间,这空间悬挂在神界最东的边缘,而他们的目的地神域,是在神界最中心的地界,又称中域。 中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中域外设了结界,只有达到真神的境界才有资格进入结界。 云芊若乃云府千金,生来便是金神境,比真神还高出一个境界,她倒是不用操心,海空子那群人便不那么乐观了。 海空子是那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但他也只是上品神修,距离真神境还差了一步。 最可怜的是乔薇薇,这个小丫头半点修为都没有,根本就是个凡人! 云芊若幽怨地看了乔薇薇一眼,真是的,哥哥怎么会和一个凡人在一起?还把这凡人带上神界了?除了长得好看,什么本事都没有,往后还不知要怎么被她拖后腿呢! 云芊若苦恼地说道:“要是有金蚕衣就好了。” 金蚕衣是一种神界的宝器,能让人散发出真神境的气息,成功骗过结界,当初云府那么多奴才都是穿着金蚕衣走进中域的,神将那个王八蛋也是! 可惜云府被抄家了,金蚕衣也没有了。 “要不,我去找雪姐姐借一件金蚕……” 衣字未说完,就见乔薇薇抓着一名女修的手,毫无阻碍地走进流光波动的结界了。 云芊若:“……”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1】三更 在场除了冥修外,没人看出乔薇薇的本体,任谁都觉得她只是一个凡人。 可区区一个凡人,竟然进了连神修都无法贸然闯入的结界,这实在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莫非……这结界反而对凡人无用? 一定是这样,不然呢,一个大病初愈的小丫头,怎么能破了神域的结界? 有了乔薇薇这件行走的“金蚕衣”,海空子一行人全都得以入了结界。 云芊若特地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入内,这样便不用碰上别人,以免暴露了自己与哥哥的身份。 “雪姐姐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已经给我们把住的地方备好了!”云芊若眉飞色舞地说着,带领一群人去了中域以南,一处幽静的小庄子。 庄子外设了结界,结界自带障眼法,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处瘴气升腾的沼泽一样,可一旦进来,便会发现这压根儿是一处世外桃源。 云芊若倒走在桃花飞舞的林子里,望着自家哥哥,喜滋滋地说道:“我不知道哥哥还带了那么多人,好在雪姐姐高瞻远瞩,安排的庄子够大!我重塑真身后就是在这里休养的,我每年都会过来住几天!” 这一路上,乔薇薇听到的最多的三个字便是雪姐姐。 乔薇薇也想要云芊若叫她薇薇姐姐,虽然她比云芊若小了两万岁。 可她个子高。 灵芝就是仗着个子高,才敢在两百岁的小祖宗龙面前,自称自己是姐姐。 乔薇薇往云芊若身旁靠了靠,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高一些。 云芊若却并没有领会乔薇薇的心思,云芊若出事时心智只有七八岁,这么多年她的元神一直在沉睡,直到两百年前重塑了真身才开始继续长大,两百年在凡间或许够长,在神族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如今就是个实打实的、懵懵懂懂的小姑娘。 庄子里有一个住院,若干小院,冥修与云芊若进了主院,余下的人由海空子分配去小院。 云芊若一回头,见乔薇薇也跟着她和哥哥进了主院,心直口快地说道:“你不住这里,你去找海空子,让她给找间院子。” 冥修说道:“她住这边。” 云芊若:“哥哥!” 乔薇薇大步流星地进来了,不仅她进来了,那名女修也跟着入内了。 云芊若叉腰,腮帮子鼓鼓道:“怎么还有一个?” 女修是奉神君之命贴身照顾乔薇薇的,她看了黑着小脸的云芊若一眼,笑容可亲地说道:“神君怕两位姑娘无人伺候,这才派我前来供两位姑娘使唤。” 云芊若却觉得哥哥主要是想派人照顾她,那个凡人丫头碰巧沾了她的光而已,她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我哥哥就是这么心疼我!” 云芊若看了女修一眼:“你的脸怎么了?” 女修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以前受过伤。” 寻常的伤是能够痊愈的,这是被神器所伤,烙在了她的元神上,她不论如何淬炼身体都去不掉这块丑陋的疤。 她平时是有用妆粉与胭脂遮住的,今日着急逃离思过崖,倒是给忘了。 云芊若免为其难地说道:“罢了,这里也没别人伺候了,你去帮我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哥哥喜欢喝仙山云雾,茶叶就在桌上,你收拾完屋子,记得泡一壶茶过来!” 从没泡过茶的女修,心里骂了句泡你个驴,面上含笑点点头:“是,云姑娘。”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竹伊。” “哪个一?”云芊若问。 女修道是天地伊始的伊。 云芊若挑眉道:“你和我雪姐姐重名了,你不能叫我雪姐姐的名字,你改个字吧。” 女修:改你个驴。 “请云姑娘赐名。” 云芊若肚子里没二两墨水,绞尽脑汁想了半日也没想起第二个同音的自,她清了清嗓子,伸出食指:“那就……就叫这个一好了!” 竹伊应下:“谢云姑娘赐名。” 云芊若给人赐完名,心情大好地进了冥修的屋。 这里的仆从虽已被屏退,可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桌上摆着上等的玫瑰酥、百花饼、栗子糕、新鲜浆果与柚子。 冥修坐在桌前,细心地剥着柚子。 云芊若坐过来,抱住哥哥的胳膊,笑眯眯地道:“给我剥的啊?” 冥修的手一顿,望了一眼在拎着水壶院子浇花的乔薇薇,牵了牵唇角道:“嗯,给你剥的。” 云芊若娇嗔地说道:“哥哥是不是忘了我不喜欢吃柚子?不过哥哥剥的,我全都会吃掉的!” 冥修宠溺地笑了笑:“真乖。” 云芊若一转头,也看见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浇花的乔薇薇,不解地嘟哝道:“你为什么带个凡人来神界呀?” 冥修顿了顿,欲言又止,须臾后说道:“我和她曾是同门,她爹娘都在这边。” “哦。”云芊若显然对乔薇薇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她撕了一片哥哥剥好的柚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说道,“哥哥,你怎么不问问我雪姐姐过得怎么样啊?” 冥修垂下眸子,指尖在柚子皮上轻轻地摩挲了一阵:“她过得怎么样?” “雪姐姐她……”云芊若刚要开口,院子里便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云芊若跑过去一看,就见原本在架子上开得好好儿的一盆仙山玉兰摔下来,整个花盆都摔碎了,仙山玉兰也摔残了。 乔薇薇抓着水壶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云芊若心疼地捧起一片玉兰花瓣,火气蹭蹭蹭地冒了上来,她望向乔薇薇,劈头盖脸地说道:“你干什么呀?谁让你动我院子里的东西了?” 乔薇薇说道:“它快死了,我想给它浇点水……” 云芊若气呼呼地打断乔薇薇的话:“谁说它快死了?它是雪姐姐从仙山上采来的!它有雪姐姐的法力滋养,它才不会死!这盆玉兰是雪姐姐送给我的,你知道我雪姐姐是谁吗?她是雪山圣女,是神族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她的法力和神尊一样高强!她很少送人东西的!这盆玉兰,是我背了三天三夜的书,她才奖励给我的!” 乔薇薇看着她道:“我赔给你。” 云芊若气地都快哭了:“你赔得起吗?你看看你自己这副寒酸的样子,你拿什么赔给我?不是我师兄念在与你同门之谊的份儿上,才不会带你这种乡巴佬进我家门!我讨厌你!” 说罢,云芊若抹了一把脸颊的泪,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屋。 “若儿!”冥修沉沉地叫住她。 “你还凶我?我也讨厌你!”云芊若一把摔上了门! 神君大人扶额,头疼,真疼! 竹伊端着一壶泡好的茶走过来,凑近乔薇薇,推心置腹地说道:“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但她是云府千金,日后神君复位,她就是神族的公主,你最好不要得罪她,去给她道个歉吧。” 乔薇薇犹豫了一下,转身去拿竹伊手中的托盘。 竹伊赶轻咳一声道:“别拿这个,喝一口她能恨你一辈子,给。” 竹伊说着,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铜盒子:“海空子做的胭脂膏,小姑娘都喜欢,我还没用过,你拿去送给她,小孩子,哄哄就好了。” 她发脾气的时候,灵芝也总是哄她,乔薇薇觉得,她哄哄云芊若也是可以的。 乔薇薇拿过胭脂膏,去敲云芊若的门了。 可她的手刚一抬起,都还没来得及落下,天色便忽然变了——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忽然飘起了漫天白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轻轻盈盈地落下。 整个庄子,倏然静了。 雪落落在屋顶,落在枝头,也落入盛放的花丛,那盆被摔残的玉兰,在雪花落下去的一霎,竟然奇迹般的愈合了。 一片雪花落在了竹伊的脸上,竹伊的疤痕也消失了。 竹伊难以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脸:“我的脸好了?我的脸好了!” 乔薇薇仰头,望向白雪茫茫的天际,就见一片飞雪中,忽然飞来十六名身着霓裳羽衣的少女,每一名少女的修为都在真神之上,生得花容月貌、玉脂冰清,神色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海空子等人被这股强大的气息惊出了小院,一个接一个,呆若木鸡地站在风雪中,望向天际的十六名彩衣翩飞的倩影。 金神境的气息笼罩整片村庄,然而这并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就在十六名少女飞入山庄后,一声嘹亮的凤鸣传了过来! 伴随着这声凤鸣,一只五彩金凤振翅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这只凤凰极大,凤头与凤身是明光闪闪的金色,翅膀却是五彩缤纷的颜色,一眼望去,像是把九霄的彩云都给偷来了。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美轮美奂的神鸟?只是看着它,都忍不住想要去膜拜它。 海空子认出它的身份了:“上古金凤……圣女的坐骑!” “圣……圣女?”胡四海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了。 待到五彩金凤渐渐往下飞来,众人才看清它背上果真驮着一名女子。 女子侧着身子,仙气飘飘地坐在五彩金凤上。 “圣女大人!”海空子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他一跪下,所有人都跪下了。 竹伊不在海空子身边,不知道对方是谁,没打算下跪的,可当那道带着仙气的倩影映入她的眼帘时,她只感觉自己的元神都被洗涤了。 她虔诚地跪了下来。 她拉了拉乔薇薇的袖子,示意她也跪下。 乔薇薇却没有跪下,她连爹娘都没跪过,为什么要跪一只鸟,和一只骑在鸟上的……鸟人? 乔薇薇仰头,巴巴儿地望着越飞越近的凤凰。 这只凤凰与仙尊的本体一样,可仙尊是高高在上的仙界主宰,它却只是一个女人身下的坐骑,乔薇薇看着它,仿佛看见仙尊被人骑在了身下。 乔薇薇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喜欢。 凤凰在乔薇薇的头顶停下了。 女子飞身而下,美得不可方物。 女子优雅地落在了院中。 竹伊虔诚地膝行上前,右手碰了碰额头,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圣女的鞋面。 圣女抬了抬纤细如玉的手。 竹伊会意地抬起头来。 圣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看了一眼,待到圣女转身离开时,竹伊已经从一个下品神修,修为蹭蹭暴涨,晋入真神境了! 竹伊感激涕零:“叩谢圣女!” 圣女与乔薇薇擦肩而过,她美得清雅,美得高贵,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就连乔薇薇这条小龙都有些看呆了。 圣女长长的裙裾自雪地上旖旎而过,她走上台阶,走进屋。 那是小修的屋! 乔薇薇瞬间回神,放下水壶,迈着步子跑过去,却哪知刚到门口,房门便在她面前嘭的一声合上了! ------题外话------ 悄咪咪的三更来啦,惊不惊喜呀?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2】薇薇VS圣女 冥修放下剥了一半的柚子,朝着对方缓缓地看过来,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眸光微微地怔了一下。 雪兰伊揭下了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整间屋子都好似被她的倾城绝艳点亮了。 她的眸子里有着冰晶一般的颜色,晶莹剔透,灿若星辰。 冥修站起身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在他身前停下步子,温柔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睛,玉手轻抬,指尖碰了碰他的脸,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生怕碰坏了,她的声音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回来了。” 冥修凝视着她道:“我回来了。” 雪兰伊冰晶一般的眸子里迅速氤氲一层薄薄的水汽:“你到底去了哪里?” 冥修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出了神界。” 雪兰伊请叹一声道:“难怪。” 雪兰伊捏住了冥修的手腕,一股清凉的气息传入了他的身体,那股气息在他筋脉中走了一个来回,他苍白的面色有了些许红润。 冥修点头道:“多谢了。” 雪兰伊问道:“你的元神还不完整,修为大不如前,在医治你的元神前,你切莫再消耗过多的神灵之力了。” “我知道。”冥修说。 雪兰伊抽回了手,转身给他倒了一杯茶,眸光瞥见桌上剥了一半的柚子,意外地笑了笑:“你几时喜欢吃这个了?” 冥修笑而不语。 雪兰伊坐下,把茶递到冥修的手中。 冥修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杯,在她对面坐下了。 雪兰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紧挨着自己的空凳子,垂了垂眼眸,唇角微微一弯,看向冥修道:“你都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冥修喝了一口茶:“你过得怎么样?” 雪兰伊轻声道:“我做了圣女。” 不知想到了什么,冥修的神色顿了顿,对她道:“恭喜你,儿时的心愿达成。” 雪兰伊欲言又止,神色中掠过一丝落寞:“你知道我的心愿不是这个。” 冥修没接她的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屋子里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阿烨怎么样?”还是冥修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沉寂,“我听若儿说他被关进锁妖塔了,他不是妖,怎么会被关进那种地方?” 雪兰伊叹息了一声:“他虽不是妖,但他被抽干了神灵之力,已不能很好地维持人形,就被当作妖物关进锁妖塔了。当初是我晚了一步,只找到了若儿,等我安置了若儿再去找阿烨时,阿烨已经被北海神君抓走了。” “北海神君。”冥修的大掌紧紧地捏成了拳头,这还是来神界之后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但不同于神王印,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雪兰伊惆怅地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把阿烨救出来,可镇妖塔被北海神君接管后,便不许任何人靠近了。” 冥修说道:“难为你了。” 雪兰伊微微一笑:“我们之间哪还需要说这个?我只恨当初没能保住云府,我找了你这么久都没找到你的下落,我早该猜到你不在神族了……若是我能早早地意识到这一点,我就能及时打开通道,去下届找你。” 冥修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若儿已经死了。” 雪兰伊摇摇头:“说来惭愧,我花了两万年才为若儿找到重塑真身的机会,害得若儿现在都还只个孩子。” 冥修想起若儿娇嗔可爱的模样,会心地笑了笑:“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雪兰伊温柔地看着他:“你变了。” “是吗?”冥修轻轻地喝了一口茶。 雪兰伊托着腮,笑容甜美,不像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宫圣女,倒像个情窦初开的人间少女:“是啊,你从前不喜欢孩子,连若儿与阿烨你也觉着麻烦,哪像现在,你都知道给若儿准备吃的了,不过我要提醒你,若儿不喜欢吃酸的,你下次别给她剥这个了。” 她说这话时,一眨不眨地看着冥修,眸子亮晶晶的,像两颗璀璨的星子。 冥修没与她对视,依旧是喝着茶。 雪兰伊探出葱白的玉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会帮你救出阿烨的。” 她认真地说。 “嗯。”冥修没说拒绝的话,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他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被雪兰伊握住的左手,拎起茶壶,给自己满上喝掉一半的茶。“两百年前,你为若儿重塑真身的时候,用了魔尊的精血,你可知她如今在哪里?” “那个女人是魔尊啊?”雪兰伊诧异,正要开口说什么,房门被人嘭的一声踹飞了! 雪兰伊眉心一蹙,房门外可是设置了结界的,什么人能穿透她的结界踹到这屋子的房门? 冥修眸光一动,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剩余的半扇房门,可门前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偏院,竹伊拉着乔薇薇的手躲在了一棵千年梧桐树下,竹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惊魂未定地说道:“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你知道谁在里头吗?你就去踹门了?” “鸟人?”乔薇薇问。 竹伊:“……” 竹伊一口气堵在了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半晌,才终于缓过了劲儿,对乔薇薇正色道:“再这么说话,传出去让人知道了,你会被打死的,神君都护不住你。” 乔薇薇道:“我打不死,我是龙。” “你是龙,我还是凤呢!”竹伊瞪了她一眼,俨然不相信她的话,只当她是孩子心性胡言乱语,“再说了,龙也是能打死的,你以为神界没有被处死的龙啊?几千年前,一条蟠龙在宴会上对圣女出言不逊,当即被罚下诸神台,形神俱灭!” 说着,竹伊啧了一声,“你又不是龙,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总之,她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就算不信仰她,也千万不要不敬她。” 乔薇薇道:“我爹娘和我师伯都很厉害的,我师伯说,天底下没有我得罪不起的人。” 竹伊呵呵地笑了:“傻姑娘,你爹娘和师伯再厉害,能有雪山神宫厉害?便是神尊来了,也得给雪山神宫几分颜面,圣女是雪山神宫的主人,你得罪她,就是得罪了整个雪山神宫,你会死得很惨的。” 乔薇薇不说话了。 竹伊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忙又安慰她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圣女为人很好的,她不会同你计较,今天这事也没有外人知道,我方才那么说是为了提醒你,日后到了外头,可千万不能对圣女不敬,不然,不用等雪山神宫收拾你,她的信徒就会杀了你。” “你也是她的信徒吗?”乔薇薇问。 “我……”竹伊摸了摸去掉疤痕后光滑如新的脸颊,轻咳一声道,“从前不是。” 但如今圣女治好了她的脸,又让她提升了修为,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信奉圣女了,圣女实在是神族最善良、最强大、又最令人敬仰的女人。 …… 冥修找到偏院时,竹伊已经离开了,乔薇薇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双臂抱着双膝,下巴搁在手腕上,形单影只的,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冥修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本该在千岚宗享福的,却为了他,漂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离开了相依为命的灵芝,也离开了好不容易才相认的亲爹。 而就在两个月前,她都还是个抓着奶瓶喝奶的小豆丁。 冥修压下思绪,走上前,微微弯下身,朝乔薇薇伸出手。 乔薇薇没动。 冥修轻叹一声,挨着她坐下:“生气了?” 乔薇薇将脸撇向另一边。 冥修望着她的后脑勺,忍俊不禁道:“门都砸烂了,还没消气呢?” 乔薇薇不坑声。 冥修又道:“以后我不关门了。” 乔薇薇依旧是不吭声。 冥修探出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在想什么?” 乔薇薇终于开口了:“灵芝,爹爹,师伯。” 冥修的心头掠过一丝愧疚,一个人确实只有在脆弱的时候,才会疯狂地思念自己的亲人。 乔薇薇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村子里便和灵芝过着贫寒清苦的日子,进了千岚宗,也不过是个洒扫的小丫鬟,可她从没感到过委屈。 来山庄的第一晚,自己就让她委屈了。 冥修的心里涩疼涩疼的,他摸了摸她的发:“竹伊和你说什么了?” 乔薇薇撇小嘴儿道:“说那个鸟……女人好厉害,让我不要得罪她。” 冥修就道:“竹伊是为你好,她是雪山神宫的圣女,她知道你娘的下落,也能帮我救出弟弟,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和她一起,你不得罪她,日子能容易许多。” 乔薇薇转过头来,水汪汪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我要是得罪了呢?” 冥修将她鬓角的发丝轻轻地拢到耳后,轻轻一叹:“得罪就得罪了吧。” 乔薇薇:“哦。” 冥修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回屋吧。” 乔薇薇低声道:“腿麻了。” 冥修一手绕过她后背,一手绕过她后膝,将她抱回了屋。 …… 却说房门被砸坏后,冥修即刻出去寻人,雪兰伊也没闲着,转身去了云芊若的屋。 当雪兰伊安抚好情绪激动的云芊若,再次回到冥修这边时,却没看到冥修,只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粉纱,模样在十四上下的少女。 少女的衣着打扮有些庸俗不堪,可那精致的相貌,灵动的气质,就像个林间迷雾中走来的精灵,一颦一笑,说不出的灵气逼人。 少女坐在凳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掰开的柚子肉,这边的柚子肉酸甜可口,比千岚宗的好吃。 乔薇薇吃得认真极了,都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雪兰伊的目光落在已被乔薇薇干掉了一大半的柚子肉上,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的手指紧了紧,面上露出一抹温和可人的笑来:“是薇薇吗?我是雪兰伊。” 乔薇薇这才抬起头来,唇角沾了一粒柚子肉,她舌尖一卷,将柚子肉舔了进去。 她把手上剩下的半块柚子肉朝雪兰伊递了过去:“你也要吃吗?” 雪兰伊微笑着摇摇头,朝着她走了几步:“我辟谷多年,早不进食了。” “哦。”乔薇薇将那半块柚子肉塞进了嘴里。 雪兰伊拿出了一颗棕色的药丸:“我听说了你和神君的事,你帮助神君有功,我会好生答谢你的,这是雪山神功的固元丹,能温养你的元神。” 乔薇薇嫌弃道:“我不喜欢吃药。” 雪兰伊温柔地笑道:“我也可以直接将神灵之气渡给你。” 乔薇薇摇头道:“小修会给我,我不要你的。” “小修?”雪兰伊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声小修是谁,半晌,才意识到她指的是神君,“你平时就这么称呼他的吗?” “嗯。”乔薇薇点头。 雪兰伊深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笑容可亲道:“他自己都还没有痊愈呢,不能消耗过多的神灵之力,我是纯阴之体,我的神灵之力更适合女子,尤能温养你的元神。” 乔薇薇想了想,果断摇头! 雪兰伊接连被拒,非但没露出半分火气,反而愈加温柔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你帮了神君这么多,总不能让你白白付出不是?还是说……这些东西你全都看不上?那也没关系,我能给你更好的,不如这样,你来雪山神宫,我让你入神籍,你自此都能光明正大地留在神族,等你长大一些,我再为你定一门合适的亲事,当然你若是想一直留在神宫也可以,我会破例提拔你成为我的贴身侍女。”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3】白莲花暴露 “她不是来做侍女的。” 冥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雪兰伊讶异地望向了他,确切地说,是望向他碗里的面条。 他们都辟谷了,主院自然不会有厨子,这碗面条是—— 雪兰伊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回了冥修的脸上。 冥修神色从容地走到乔薇薇身侧,将面条放在桌上。 乔薇薇赶忙将最后一片柚子肉塞进了嘴里,抓起筷子,卷了一大坨菌菇面,值得一提的是,菌菇是在思过崖摘来的,神君大人的乾坤袋里除了菌菇,还有风干的狍子肉、兔肉、山鸡肉……全都是小龙爱吃的,应有尽有。 雪兰伊原本看见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煮了一碗面条进来便已经够惊讶了,可当她看见对方竟然从乾坤袋里拿了一片不知什么兽的肉干递给乔薇薇时,她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高高在上的云府神君,怎么会沾手这种、这种……这种东西! 雪兰伊都词穷了! 乔薇薇有了吃的,很快便不理雪兰伊了。 雪兰伊闻不惯人间的烟火气,这种在乔薇薇闻来口水横流的葱花、香油、芝麻、菌菇、肉感的味道,统统令她感到不适。 而究竟是味道更让她不适,还是神君给乔薇薇做饭这件事,不得而知。 “我方才……”她压下不适,轻轻地开了口。 冥修说道:“方才是我言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雪兰伊的面上瞬间有了一丝甜美的笑容:“怎么会?” 冥修看了一眼乔薇薇,乔薇薇吃得大快朵颐,压根儿没往这边瞧,冥修说道:“她为我挡了一箭,伤势至今未能痊愈,我带她到神界来,是要给她疗伤的,等养好伤势我还得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去,所以,她大概没办法留在雪山神宫。” 不知那句话触动了雪兰伊,雪兰伊的面上一丝芥蒂都无了,雪兰伊温柔地笑道:“等解决完阿烨的事,我带她回一趟雪山神宫,我一定想办法治好她的伤势!” 冥修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 “我先去看看若儿。”雪兰伊含笑离开了。 乔薇薇的面条见了底,她连汤都没有放过。 “吃饱了吗?”冥修问。 乔薇薇摸了摸肚子:“一般一般吧。” 冥修轻轻一笑,唤了竹伊入内,将桌上的东西撤了,随后,他与乔薇薇说起了方才的事:“……我知道你不想去,不过你也不用生她的气。” 乔薇薇撇嘴儿道:“可我不想做她的侍女。” 冥修说道:“那就不做。” 乔薇薇抓了抓桌子:“我也不高兴她这么问我。” 冥修点点头:“嗯,站在你的角度,她确实问得不对。” 乔薇薇朝他看了过来:“你话里有话。” 不知为何,从她嘴里听到这么小大人的话,就和个老父亲看见自家小闺女终于有了长进似的,心里竟有些惊喜。 冥修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你还知道话里有话呢,你当初上千岚宗,你也做过灵芝的小丫鬟。” 乔薇薇没动,就让他捏:“我喜欢做灵芝的小丫鬟。” 冥修放下手来,笑了笑,说道:“你不是喜欢做灵芝的小丫鬟,你是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她的丫鬟,在灵芝心里,你是她妹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乔薇薇点头如捣蒜:“嗯嗯,我喜欢灵芝,灵芝也喜欢我。” “你不喜欢雪兰伊?”冥修问。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乔薇薇反问。 冥修就道:“可以不喜欢她,不过,也别误会了她的意思,她方才许你那些东西确实是出于好心,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也没看出你的本体,只当你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在神族,连海空子与竹伊那种境界的人都不配给雪山神宫看大门的,一个凡人能做到她贴身侍女的位置,就算是几辈子修来的造化了。” 乔薇薇抱怀,幽怨地说:“那我还要谢谢她哦!” 冥修被她凶萌凶萌的样子逗笑了,抬手,弹了弹她脑门:“你就不用谢她了,我替你谢就够了。” “她替你来谢我,你又替我去谢她……”乔薇薇的小脑袋瓜子转了转,“我可不会替她来谢你哦!” 冥修再次忍俊不禁地笑了:“你又不是她什么人,干嘛要替她来谢我?” “嗯。”乔薇薇严肃地点了点头,“可我还是不想你去谢她,我又没要她的东西,对吧?” 冥修宠溺地笑了笑:“好,不谢她了。” 乔薇薇让竹伊带回屋洗漱,洗完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冥修去了一趟云芊若的屋,云芊若已经睡着了,他路过乔薇薇的房门口时,乔薇薇正卷着棉被在床铺上滚来滚去。 他走进来道:“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乔薇薇捧着自己的小心心,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受到了惊吓。” 冥修忍俊不禁道:“行了,雪兰伊可没吓你。” 乔薇薇撇小嘴儿。 好歹养了她这么久,她心里想什么,神君大人一清二楚。 冥修把她从棉被裹成的“蚕蛹”里捞出来,让她平躺着,给她盖好被子:“我在门口修炼。” 乔薇薇说道:“那你别关门。” “嗯。”冥修给她掖好被角,拂袖灭了灯火,走到夜风四起的廊下,席地坐了下来。 他撑开无形的结界,挡住了灌进屋子的冷风。 月光照在他俊逸的身姿上,泄下一地的银光。 乔薇薇看着他宽大而健硕的背影,安心地闭上了眼。 斜对面的屋内,雪兰伊静静地站在轩窗后,透过斑驳的树影,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坐在乔薇薇屋门口的冥修。 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看着他的俊脸、他高大的身材,回想着他身上的幽香与男子气息,雪兰伊的心里像突然多出了一只小猫的利爪,不停地挠着她,挠得恨不得扑进他怀里去。 为什么不是在她的门口? 为什么替别的女人守夜? 为什么别的女人……能离他这么近…… 雪兰伊脑子里突然有什么炸开了,脑子里嗡了一声,很快便陷入了空白一片。 “圣女,圣女,圣女!” 雪兰伊被女使的声音唤醒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自己的房门口。 女使摊开双臂拦住她:“圣女,你醒醒!” 雪兰伊意识回笼,额角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女使提醒道:“圣女该回屋歇息了。” 雪兰伊望了一眼廊下的冥修,怔怔地进了屋。 人都进去了,又飘来一声落寞的叹息:“我等了两万年……” …… 翌日大清早,所有人都起了,乔薇薇在屋子里和上衣的丝带较劲儿,她已经扯断三根了,怎么系都系不上。 云芊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来:“我是来给你道歉的,雪姐姐教训我了,说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火,我收回我昨天说的话,你在这边住下吧,住多久都可以,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乔薇薇埋头系丝带。 云芊若嘀咕:“真笨!” “我来吧。” 伴随着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雪兰伊的纤纤玉手探了过来,轻轻地拿起乔薇薇的丝带,行云流水地打了个漂亮的花结。 冥修在外头坐了一夜,清早乔薇薇醒了才回房洗漱了一番,这会儿神清气爽地过来,就见雪兰伊与云芊若齐齐聚在乔薇薇的屋子里。 许是担心他误会什么,雪兰伊温柔地解释道:“我带若儿过来给薇薇道个歉。” 说着,雪兰伊又看向云芊若,“还有你大哥呢?你昨天怎么和你大哥说话的?” 云芊若吐了吐舌头,对冥修小声说道:“大哥,对不起。” 冥修并不会和自己妹妹计较,昨夜的不快他早没放在心上了,但若儿这倔驴脾气能主动低头认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看向雪兰伊:“多谢你开导若儿。” 雪兰伊微笑:“若儿很懂事,我昨天去找她,其实什么也没说,她自己便意识到了。” 云芊若才不是自己意识到的呢,可谁不爱被人夸呢?云芊若挑眉:“就是啊,我很懂事的!” 冥修勾了勾唇角。 雪兰伊顿了顿,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和你说,希望你不要怪罪我擅作主张。” “什么事?”冥修问。 雪兰伊望向门口,对女使点了点头,女使将海空子一行人带了进来。 原本这一行人中,以海空子修为最高,是个上品神修,昨晚竹伊在受了雪兰伊点化后,即刻突破到了真神境,余下的却都还是上品或中品神修,然而一夜功夫,如今站在冥修眼前的,个个都是真神境的高手了。 不用说也能猜到,全都是雪兰伊的功劳。 而这一点,就连如今的神君大人都无法做到。 由此可见,雪兰伊的法力究竟高强到什么地步了。 雪兰伊似是瞧出了冥修的想法,柔声安慰道:“你体内只有一道残魂,修为还不足往年的一半,等你恢复了,这些小事对你来说全都易如反掌。” 做得了霸王花,当得了解语花,女人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了。 冥修的面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不知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雪兰伊含笑看着他,柔声说道:“我不要你的感激。” 冥修问道:“那你要什么?” 不待雪兰伊开口—— “小修。”乔薇薇穿不上皮靴了。 冥修丢下雪兰伊,走过去,坐在床头,将乔薇薇的腿拿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就要去脱她穿反的皮靴。 雪兰伊正色道:“你们都傻了吗?怎么伺候姑娘的?” 女使没瞧见竹伊,赶忙亲自走了进来:“我来吧,神君。” 话音未落,冥修给乔薇薇穿完了。 动作娴熟得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女使的手僵住了。 女使回头望了望雪兰伊的脸色。 雪兰伊的脸色瞧不出丝毫异样,笑容还越发温柔娴静了:“我们今天就去救阿烨,我昨晚已经想好对策了。” “什么对策?”冥修的注意力被雪兰伊吸引了过来。 雪兰伊抬手,用法术在屋子里幻化出了一座悬浮在半空的小型镇妖塔:“镇妖塔由北海神君亲自镇守,你如今还背负盗窃神王印的罪名,我的意思是,最好暗中进行,我找个借口引开北海神君,你和你手下的人前往镇妖塔的东侧门,那里的防守最为薄弱,你悄悄地潜进去,将阿烨带出来。 阿烨的身上有镇妖塔的烙印,出塔后,神卫必定有所警觉,你让你的手下拦住他们,而我也尽量拖住北海神君,不让他亲自去抓你。你带着阿烨去神宫,我会让人接应你。” 冥修沉吟道:“你说的东侧门可是连接着天堑的那扇门。” 雪兰伊说道:“没错,就是那里。我知道天堑不好走,就因为不好走,所以才无人把守,你已经离开神族两万年了,你不知道如今的镇妖塔究竟有多少把守。你以为北海神君为什么会关押你弟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自投罗网了,别的门走不通的,只剩这条路。” 冥修若有所思道:“天堑下关押着一头上古水兽,为镇压这头水兽,天堑上方也被施了阵法,没人能带着修为渡过天堑。” 雪兰伊笑道:“我有凤凰,我们不需要修为也能飞过天堑,而且据我所知,那头水兽已经沉睡了,只要我们不打搅它,它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这个法子有些冒险,毕竟一头上古神兽的厉害程度丝毫不亚于北海神君,可偏偏又只有这一条路不会打草惊蛇。 一番权衡下来,冥修决定走天堑。 雪兰伊又贴心地说道:“北海神君神通广大,我昨日离开神宫,他便派了人跟着我,那群人在外头找了我一夜,这庄子怕是很快便藏不住了,我先让人带若儿与薇薇回神——” 宫字未说完,天空传来一道轰隆隆的巨响,有人在攻击结界! 雪兰伊面色薇薇一变:“不好,他们追来了!” 一名女使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圣女,神宫传来消息,北海神君的手下上神宫搜人了!说……说圣女窝藏了云府神君!” 如此一来,云芊若与乔薇薇是去不了神宫了。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先去天谴。” 雪兰伊把上古金凤留给了冥修一行人,自己飞身而出,高高地悬浮在半空,强大的威压朝着四周的神卫压了过去:“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本圣女的地盘?” “圣女,我等奉北海神君之命,前来搜查神族罪犯。” “本圣女这里可没什么罪犯!” “有没有,搜一搜便知道了。” “搜本圣女的地盘,你有几个脑袋?!” 雪兰伊与神卫交起了手来。 这群神卫根本不是雪兰伊的对手,雪兰伊三两下便将众人制服了。 但前来追杀冥修的不止这一伙人,当上古金凤驮着一行人飞往天谴时,半路又遭遇另一波神卫,这一波神卫的修为明显更在那群人之上。 正面杠上容易暴露云芊若,冥修身形一转,自凤凰上飞了下来。 有神卫发现了冥修的身影:“是云府神君!快追!” 众神卫朝着冥修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雪兰伊自然知道冥修是将第二波神卫引开了,她没在天堑外傻等,既然冥修现身了,北海神君势必会去亲自捉拿他,他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北海神君也一时半会儿回不了镇妖塔,她不如趁机将阿烨给救出来! 一直到这里,雪兰伊都是真心替冥修着想的,她心里没有任何杂念。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料到的是,上古金凤驮着他们一行人飞到一半时,水底突然喷起百尺水柱! 海空子勃然色变:“水兽醒了!” 雪兰伊懵了…… 这是一头连神尊都杀不死,只能将其封印在天堑的上古水兽,她便是修为尚在也不是它的对手,何况如今天堑的法则压住了他们所有人的法力,赤手空拳的,如何敌得过它? 雪兰伊催促:“金凤!再飞快点!” 五彩金凤加快了速度,风驰电掣地朝着前方掠了过去! 一条巨大的尾巴自天堑中探了出来,啪的一声打在了五彩金凤的肚子上。 五彩金凤一声哀嚎,整个身子往下倾斜,所有人都被甩了出去,电光石火间,海空子抓住了五彩金凤的脚趾,胡四海抓住他的裤子,壮汉又抓住了胡四海的裤子……一个抓一个,挂了一长条。 竹伊和云芊若滚到了另一边,竹伊一手抓住五彩金凤的翅骨,一手抓住云芊若的领子。 乔薇薇的情况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毕竟她是一条龙,是里头最重的一个,她几乎是第一个被甩了出去,雪兰伊飞扑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乔薇薇的身下,水兽的尾巴卷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哎呀,我、快、要、撑、不、住、啦——我要松手啦——”胡四海哀嚎,他一个瘦子,拽着十几十几条汉子,骨头都要断了好么?! 竹伊大吼:“松你个驴!掉下去就死了!” 掉下去就死了……雪兰伊的心口仿佛被什么给震了一下,她惶恐地看向了随时都可能葬身兽腹的乔薇薇。 冥修给她穿鞋的画面,冥修为她守夜的画面,冥修笑着逗她的画面,像刀子一般戳着雪兰伊的心脏! 雪兰伊拉过乔薇薇的手,让她抓住了自己的袖子,随后,她撕烂了自己的袖子。 乔薇薇定定地看着雪兰伊,拽着一截雪兰伊的袖子,直直地坠下了漩涡。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4】就是这么凶残!虐圣女 乔薇薇真正坠下去的一霎,雪兰伊的心口好似被一块巨大的圆木狠狠地撞了一下,随后,她唰的回过了神,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撕裂的袖子,又看向正在跌进旋涡的乔薇薇,浓烈的愧疚漫上心扉。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犯下滔天罪孽,她是神族的圣女,是整个神族的救赎,她怎么能、怎么能…… 她一定是疯了! 雪兰伊的整张脸都变白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朝一旁的竹伊与云芊若望了过去,云芊若被竹伊挡了个正着,竹伊低下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雪兰伊眸光一凛,纵身扑向了急速跌落的乔薇薇。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乔薇薇跌入天堑,被旋涡无情地吞噬了。 雪兰伊没能扑下去,竹伊及时将云芊若扔到凤凰背上,腾出手来抓住了她。 她怔怔地看向竹伊。 竹伊垂眸:“救不了的,天堑之水,连一根鸿毛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你没了修为,下去就是个死,已经出事了一个,不要再搭上第二个。” 雪兰伊震惊,不知是惊讶一个思过崖的女囚居然知道这么多,还是生死关头她竟然如此冷静和冷漠。 而另一边,海空子等人也听见扑通落水的声音了。 海空子是第一个抱住凤凰脚趾的,他下头挂着十几二十个,动弹不得。 倒是胡四海声嘶力竭地嚎了一嗓子:“谁?谁他妈掉下去了?” 挂在最下头的人道:“我没掉,不是我们这边的!” 不是他们,难道是那几个女人? 胡四海大叫:“是竹伊掉下去了吧?是她掉下去我就放心了!” 除了竹伊,余下三个一个比一个金贵,掉谁都掉不起。 竹伊气得想咬他:“掉你个驴!老娘好好的!是薇薇姑娘掉下去了!” 薇薇……神君大人的小相好?! 众人的心都凉了。 没人料到这件事与雪兰伊有什么关系,只觉是那水兽太凶险,将小姑娘硬生生地打下去了。 就在众人寻思着还没有法子将小姑娘给救上来时,壮汉忽然尖叫了:“啊啊啊——神卫追来了!” 众人循声一望,果真看到云雾深处飞来一只身着铜甲的游隼(sun,第三声),这自然不是寻常游隼,而是一种北海之上的神鹰,被猎获驯服后通常用来做神卫们的坐骑。 游隼神卫并不常单独出动。 壮汉抓着胡四海的裤子,一脸茫然道:“诶?只有一头游隼?我看错了吗?是只来了一个神卫吗?” 海空子眼睛一亮:“不是神卫,是神君大人!” 冥修在引开那群神卫时成功地干掉了一个,抢走了他的坐骑,一路往天谴飞来了。 他脱身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想来是没碰上北海神君,这才比预计的快了许多。 雪兰伊心虚地看着他,丝毫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乔薇薇的事,可当他犀利的眼神朝着她扫过来时,她几乎是本能地开了口:“薇薇掉下去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抓稳她!我这就去救她!我便是粉身碎骨,也一定将她救上来!” 雪兰伊视死如归地说罢,再一次朝水下跳了下去,然而她再一次被人抓住了,抓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神色冰冷的神君。 神君的脸色从没看见乔薇薇的那一刻起便冷得能冻死一头神兽了,他一句话也没说,这是紧紧地扣住了雪兰伊的手腕。 雪兰伊的心头猛地淌过一丝暖流,他是在意她的,他不忍心她拿命去换…… 这时,挂在凤凰身下的众人也一个接一个地爬上凤凰背了,壮汉低头一看,眼见儿地叫了起来:“啊!你们看!薇薇没死!她游上来了!” 雪兰伊的睫羽狠狠一颤! 早先有多后悔害了她,眼下便有多害怕她活着会揭穿她! 被上古水兽搅出来的旋涡中,乔薇薇冒出了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毕竟上古水兽的力量,绝不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小丫头能够抗衡的。 “就算是圣女掉下去了也游不上……啊!”壮汉呢喃着,被胡四海捅了一胳膊。 胡四海狠瞪了他一眼,瞪得他悻悻地闭了嘴。 可方才那句话还是传进雪兰伊的耳中了。 虽不愿承认,但那个男人并没有说错,所有进入天堑领域的人全都被压制了修为,天堑之水,鸿毛亦难载之,可见一个人要游上来需要多么可怕的力量,更别说这里还有一个上古水兽的旋涡! 雪兰伊的手指一点点捏紧了。 乔薇薇尽管游上来了,可她游得十分狼狈,她的发髻凌乱地散了下来,三千青丝像水草一般在她周身浮动着,她努力将身子浮出水面,她贪婪地呼了一口气! 但她的力气眨眼睛便耗光了,她开始往下沉了。 壮汉的一颗少女心都要被揉碎了,跺脚,哭天喊地地说道:“都愣着干什么?不晓得下去救人吗?!” 胡四海忙道:“绳子绳子,谁带了绳子?没绳子裤腰带也行,快,都把裤腰带给解了!” “啊!”云千若花容失色地捂住了眼睛。 胡四海这会子可顾不上唐突到小姑娘了,他满脑子都是赶紧将乔薇薇拉上来,他飞快地解了自己的裤腰带,可当将裤腰带抽出一半时,他的手却被海空子给扣住了。 海空子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一旁的神君大人。 胡四海不明所以:“咋滴了?” 冥修望着在旋涡中拼死挣扎的乔薇薇,捏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谁都别动,让她自己上来。” 所有人皆是一怔! 自己上来?她是会鱼啊还是鸟啊? 一个没修为的小丫头,难不成还指望她蹦个几十尺高,蹦上凤凰的脊背呀? 这神君怕不是气糊涂了。 亦或是,这小丫头得罪神君,神君不管她死活了? 雪兰伊看着冥修冷酷又冷血的眼神,捏紧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了,她恣意地掸了掸裙摆,不动声色地将凌乱的发丝弄整齐了些。 云千若紧张地看着快要不行的了乔薇薇:“她能上来吗?哥哥你为什么不救她呀?” 冥修垂在身侧的拳头拽得更紧了,但他的口风没有丝毫松动。 乔薇薇又吃了几口水,她识水性不假,可这天堑水和她以往游过的水不一样,她坚持不住了…… “小修……唔……”乔薇薇难受地唤着冥修,刚唤一声便沉下去,灌了一口天堑水。 她用尽全力,朝冥修伸出了手:“小修……” 冥修的额角暴出了青筋。 “小修……我好难受……唔……”乔薇薇不知第几次沉了下来,可冥修依旧不为所动。 “水兽!水兽朝薇薇游过去了!”壮汉惊恐地尖叫。 旋涡没能将猎物拽下水,水兽摇动着尾巴亲自朝猎物游过来了,众人只看见了一截露出水面的大尾巴,那大尾巴啪的一声打下来! “啊——”乔薇薇惨叫着,被打落了水底。 冥修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底的红血丝都暴了出来。 海空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他明白神君约莫是有自己的用意,但生死一念间,有些事,是经不起试探的,等到大错酿成就该追悔莫及了:“神君……” 冥修望向滚动着血色的水面,神色冰冷地说道:“乔薇薇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下去救你,你想活着,就自己上来!你要找你爹,找你娘,找灵芝,未来的危险还很多,我不会每次都在你身边,你要是连区区一头水兽都打不过,那后面的路你也不用走了!你今天上不来,我以后都不要你了!” 区区一头水兽…… 众人简直被神君的话给惊呆了。 这可是连神尊都杀不死只能将其封印的上古水兽,神君怕不是脑子真的坏掉了,才会觉得一个小姑娘能单枪匹马地对付它吧! 乔薇薇再一次浮出水面时,肩膀的衣裳烂了,不用说也知道是让水兽给咬的。 上古水兽将乔薇薇拽了下来,这一次,众人看见了微波粼粼的湖水下,一头比堪比鲲鹏的巨兽,像玩一颗小弹珠似的将乔薇薇甩来又甩去。 而乔薇薇……毫无还手之力。 上古水兽终于玩够了,张开了城门一般大的血盆大口,一口将乔薇薇吞了下去…… 云千若哇的一声哭了! 壮汉将自己的大胖头埋进了胡四海瘦小的胸膛,他也哭了。 竹伊的眼圈红了。 海空子哀叹一声。 雪兰伊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冥修纵身跳上游隼的脊背,抓紧缰绳朝着水面直线俯冲而去! 可就在他即将落进水面时,水面却突然喷出了百尺水柱! 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一条小龙自上古水兽的脑袋里破“壳”而出! 神族是有龙的,但没有哪一条会出现在天堑中。 只见这龙冲破了上古神兽的兽头后,飞速跃上半空,它的身体急剧变大,遮天蔽日,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这条巨龙便一个俯冲,将那头上古水兽咬入了水中。 猩红的鲜血弥漫了大片水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众人紧张得恨不得下去瞧个究竟时,猩红的水面卷起百尺高浪,那条魔龙如同光箭一般冲了出来! 它的嘴里叼着一头可怕的上古水兽。 那上古水兽被它爆了头,白花花的脑浆子都在往外涌。 它将上古水兽抛上了半空,上古水兽跌下来时,它又衔着它扑进水底。 如此玩了几个来回,把上古水兽戏弄它的账算清了,它才总算是玩够了,在第七次把上古水兽咬下水面后,上古水兽再也没能浮上来了。 当然,魔龙的灵力也耗尽了,为节省灵力,它变回了一头小小小小的魔龙。 小小小魔龙飞出水面,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小饱嗝。 冥修的俊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像是冰雪划开,暖阳初来,整个天堑都被他的笑意照得暖洋洋的。 “薇薇。”他骑着游隼,朝小魔龙飞了过去。 小魔龙不想理他! 小魔龙很生气,小魔龙背过身,甩了个赤条条的大尾巴给他! 冥修唇角一勾:“真生气了?” 可不是?! 谁说不要她来着?! 小魔龙幽怨地往前挪了挪。 冥修朝小魔龙靠近了些,想伸手将小魔龙抱进怀里,小魔龙却尾巴一摇,避过他的狼爪爪了! 冥修耐心地哄道:“你听我说,我之所以不去救你,是因为这头上古水兽……” 小魔龙不想听,不听就不听就不听! 小魔龙用小爪爪捂住了眼睛! “是捂耳朵。”冥修提醒。 小魔龙:“……”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冥修轻轻地笑开了:“好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们走吧。” 小魔龙才不要跟他走,身形一转,赌气地扎进了水中。 冥修就在这一刻变了脸色。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股可怕的冰寒之气自远处闪电般地飘来了,冥修弃了游隼,扑通一声跳下水,抓住小魔龙的尾巴,催动神灵之力,一举飞出了水面! 只见原本还碧波万顷的水面,眨眼间便咔嚓咔嚓地冻住了。 小魔龙先是一愣,随即后怕地抱住了冥修的脖子。 这是连龙族都害怕的幽冥玄冰,一旦被冻住,连元神都别想跑出来。 冥修点了点她的小脑门道:“我刚刚就要和你说的,这里头最厉害的不是那头上古水兽,真正被神尊封印在湖底的另有其人,上古水兽只是他的看门兽。” 这是在说小龙不厉害,小龙很生气! 冥修忍俊不禁地地敲了敲她的龙脑袋:“你才两百岁,那头上古水兽都好几万岁了,你能把它吃掉,也算十分厉害了。只不过,你方才吃了他的看门兽,他恨死你了,你再往水里钻,他得冻住你了。” 小魔龙委屈巴巴好害怕! 冥修抱紧了小魔龙:“别怕,他出不了天堑,只要你不下去,他便拿你没辙。” 不论怎样,被这么吓了一番,小魔龙再也不打冥修的身上下来了,小龙爪死死地抓住他,小尾巴也盘住他,生怕自己一松手,就给掉进幽冥寒冰里了。 冥修心满意足地抱着小魔龙回到了五彩金凤的背上。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以及他怀里的小龙。 “神君。”海空子拱了拱手,他已经知到这条小龙便是乔薇薇了,也消化掉这个震惊的消息了,他眼下想问神君的是,神君方才似乎是使用了神灵之力,这是为何?莫非神君已经能突破天堑的法则了?还有,神君说这底下关押的高手另有其人,到底是什么人?神君又是怎么知道的? 海空子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云千若便挤开他来到了冥修的面前。 云千若睁大一双好奇的眸子,激动地说道:“好漂亮的龙啊,哥哥,我我我我……我可以摸摸它吗?” “让若儿摸摸吗?”冥修低头,温柔地问向怀中的小魔龙。 小魔龙两眼望天,傲娇地把小尾巴递给了她。 云千若摸着那冰凉凉、滑溜溜又冷硬硬的小尾巴,哇哇哇哇地叫起来了! 这么可爱的小龙,她也好想养一只啊! “没想到薇薇是龙族,都没听你提过呢。” 雪兰伊温柔可亲地走了过来,笑容甜美得无懈可击。 小魔龙的眼神冷了下来,露出了凶兽一般的凶光。 雪兰伊探出手,仿佛毫无芥蒂地摸了摸小魔龙的头:“难怪我抓不住你,原来你是龙。” “吼!”小魔龙咆哮一声,转过身来,一把朝着雪兰伊扑了过去! 雪兰伊被结结实实地扑在了鸟背上。 云千若让这一幕惊呆了。 “雪姐姐!”云千若伸手去拉雪兰伊,冥修将云千若拽到了身侧。 雪兰伊的修为被天堑的法则压住了,她可不是一条魔龙的对手! 她楚楚可怜地向冥修求救。 冥修只是神色冰冷地看着她。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发现了,他什么都发现了! “金凤!” 雪兰伊知道这里再也不能待下去了,一声令下,五彩金凤的身子在半空陡然来了个大旋转,她早有防备,紧紧地抓住了金凤的羽翼,余下的人却没那么幸运了,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去! 冥修随手撑开一道结界,兜住了坠落的神修。 雪兰伊骑着金凤飞驰而去,小魔龙面目凶光地追了过来,一龙角将她顶下了金凤! “金凤——”她失声大呼。 五彩金凤不愧是天空的霸主,身形一转,便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雪兰伊。 然而噩梦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小魔龙不知何时飞到了五彩金凤的上空,在雪兰伊被接住的一霎,小魔龙猛地俯冲而下,一爪子撕裂了她的肚皮! “啊——”雪兰伊尖叫惨叫,皮肉裂开,肠子都滚了出来…… ------题外话------ 完了完了,薇薇这么凶残,赶脚泥萌要被吓跑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5】重创圣女,傲娇小魔龙 这血腥的一幕,让众人的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害怕,而是他们太震惊了,圣女在神族的威望几乎能与神尊比肩,她强大得一个名字便能令整个神族感到惧怕,从没有谁会料到有生之年能看见圣女被人攻击倒在他们面前的一天,而这个攻击圣女的凶手竟然是一条小龙。 小龙为什么要攻击她? 众人早已被上古金凤甩出去了,此时正被神君大人用神灵之力笼罩着。 冥修在小魔龙向雪兰伊发动攻击的一霎便捂住了云千若的眼睛,云千若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雪兰伊的惨叫,她担忧地问道:“雪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冥修没有回答他。 众人于是更纳闷了,神君与圣女不是关系匪浅吗?怎么会对眼前的状况熟视无睹呢? 只有竹伊的表情没有多少波动。 海空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竹伊,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雪兰伊伤得很重,这还是小魔龙恶斗上古水兽耗费掉了太多灵力,否则,那一爪子下去,非得将雪兰伊给撕成两半不可,然而雪兰伊眼下的状况并不比撕成两半好上太多,她的肚子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亏她还为陷害了乔薇薇而感到愧疚,如今看来,她真是白想那么多了,她愧疚什么,她只恨自己没能一刀杀了她! 雪兰伊忍住死亡一般的剧痛,将滚出来的肠子塞回了自己肚子,她疼得几乎死过去:“金凤,给我杀了她!” 凤凰是天空的霸主,对付一头灵力所剩无几的小龙几乎是胜券在握。 然而令雪兰伊诧异的是,五彩金凤竟然没有动。 “金凤,我命令你杀了她!”她再一次严厉地开了口。 五彩金凤却仍对乔薇薇下不去手。 “这是为何?”海空子不解。 冥修神色从容地说道:“她体内有凤凰血,五彩金凤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对她下不去狠手。” 这小龙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还流淌着凤凰只血? 五彩金凤杀不了小魔龙,但也不能放任小魔龙杀死自己的主人,它难过地哀嚎了一声,驮着奄奄一息的雪兰伊飞离了原地。 小魔龙咆哮了一嗓子,就要朝着雪兰伊追过去。 冥修飞过来,抓住了她的小龙尾:“穷寇莫追。” 小魔龙不干,四只小爪爪一阵扑腾,想挣脱冥修的手。 冥修点了点她的小脑袋道:“圣女是被天堑的法则压制了修为,一旦出了天堑,她的修为便会急速恢复,届时,别说你,恐怕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小魔龙的脑袋与爪子耷拉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蔫了。 天堑发生这么大的事,不仅上古水兽没了,水面还被冻住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北海神君便会闻讯赶来。 冥修深深地望向镇妖塔的方向,眸光一点点凉了下来:“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救阿烨。” 救治阿烨的计划就这么无奈地搁浅了,冥修让小魔龙变身,带众人离开天堑,小魔龙不干,小爪子死死地抓住冥修的脖子。 冥修无法,只得使用神灵之力,带众人飞出了天堑。 索性北海神君的人并没有追上来。 一出天堑,小魔龙便不要冥修了,任冥修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冥修嘴角一抽,这用完就扔的本事……谁教的? 出了天堑后,冥修领着众人去了一处他两万年前无意中发现的深山秘境,这处秘境的入口是一片笼罩着毒瘴气的沼泽,沉入沼泽后,便会来到一个灵气充裕的世外桃源。 乔薇薇吃了上古水兽后,精神好多了,但上古水兽的内丹尚未彻底吸收,等吸收完,她的伤势便能痊愈。 冥修给她准备了一间幽静的屋子,让她好生炼化上古水兽的内丹。 冥修给她合上门,正要回屋看看云千若,海空子找上门了。 “神君。”海空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冥修望了一眼半掩的房门,音量不自主地压低了些:“什么事?” 海空子比了个手势:“神君,请借一步说话。” 冥修与他去了院子,却没走太远,始终站在乔薇薇一整夜,就能看见他背影的地方。 “到底什么事?”他问海空子。 海空子道:“早先在天堑时我就想问了,神君说天堑下关押着的高手不是上古水兽,而是另有其人,这件事似乎连圣女都不知情,神君是如何得知的?” 冥修若有所思道:“去天堑的路上,突然想起来的。” 海空子一愣:“突然想起来的意思是……神君早就知道了?” 冥修摇了摇头:“非也,就在今早制定救阿烨的计划时,我都与你们一样,觉得被封印在天堑的是一头上古水兽,可就在我甩掉那群神卫,赶去与你们会合时,我的脑子里又突然多出了这么一道信息。” 海空子揣测道:“许是神君一早便知道,只不过离开神族太久,久到把这件事都给遗忘了。” 冥修点点头:“不无可能,我初回神族时,连神王印是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要知道,神王印可是我们云府世代守护的东西。” 海空子知道神君是因为神王印才被人迫害成这样的,想要替神君平反,就必须找出遗失两万年的神王印,但以神君的性子,似乎更着急救出自己的弟弟。 海空子可不是为了救神君的弟弟才投靠神君的,他想被赦免罪孽,想堂堂正正地行走在神界,在他心中,为神君平反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了什么,海空子又道:“对了,神君,我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冥修问。 海空子道:“我们所有人都被天堑的法则压制了修为,为什么你还可以使用神灵之力?” 冥修古怪地说道:“那法则似乎对我没用。” 海空子弱弱地吸了一口凉气:“从前也没用吗?” 冥修摇头:“从前我没试过,不清楚。” 另一边,小魔龙不好好炼化内丹,从门缝里伸出一颗小脑袋,往院子里东张西望。 冥修对海空子道:“还有别的事吗?” 海空子见冥修的面上掠过一丝不淡定,心知他要去抓小龙去修炼了,当即也不再缠着他,道了声“没什么我先走了”,便举步往院子外去了。 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叫住了已经将小龙的尾巴拎起来的冥修:“神君,是关于圣女的事。” 冥修将小魔龙扔回了床上,自己则迈步走到海空子的跟前:“她的什么事?” 海空子说道:“两万年前,您出事的时候,她还不是圣女,这件事您可还记得?” 冥修嗯了一声道:“我记得,怎么了?” 海空子又道:“那您可知……她因为什么做了圣女?” “因为什么?” “北海神君。” …… 琼楼玉宇的宫殿,灵气充裕,神韵飘飘。 雪兰伊痛苦地躺在能温养伤势的玄玉床上,这等肉体上的伤,原本用不着这玄玉床,自己便能痊愈,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溃烂的伤口像是中了魔咒似的,无论如何都愈合不了了! 她疼得肝胆俱裂。 她催动神灵之力,试图治愈自己的伤口,可也依旧不管用,她拿过一瓶仙丹,倒豆子似的往嘴里塞,依旧是没有丝毫作用。 “别试了,好不了的。” 一道魅惑人心的声音响在了雪兰伊的身后。 这声音无比的熟悉,雪兰伊的心咯噔一下,猛地扭过头来,就见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男子,手执一把折扇,风流倜傥地来到了她的身前。 男子微微一笑:“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你不是今日还打算去拜会去,引我离开镇妖塔的么?怎么不说话?被本君给说中了?” 雪兰伊冷冰冰地说道:“北海神君,这是本圣女的寝宫,还请你自重,不要擅自闯入!” 北海神君嘲弄地说道:“你说说你值不值得,为他费尽心思,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你认识他数万年,他认识小龙才几月,短短几月的功夫他便把你忘了个一干二净,我可真替你难过。” 雪兰伊捏紧了手指:“你若是来奚落本圣女的,现在可以走了。” 北海神君一步步走向她:“你苦等两万年,却不知他在下届逍遥快活。” 北海神君字字诛心,雪兰伊整张脸都变了颜色:“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北海神君笑道:“我是来替你疗伤的啊,虽说你当年你拒绝了我,还为逃避我的提亲做了这一辈子不能嫁娶的圣女,不过没关系,本君有的是耐心等你。” 雪兰伊冷冷地看着他。 北海神君一脸无辜地说道:“别这么看我,我是真心来帮你的,你被小龙所伤,那小龙吞噬了上古水兽,又融合了神君与凤凰的真血,它挠出来的伤口不是你用法力能治愈的。” 雪兰伊倨傲地说道:“本圣女用法力治愈不了,难道你就能?” 北海神君在她床边坐下,她警惕地看着他,他淡淡一笑,拿出了一个血红的玉瓶来:“你可还记得两百年前,你重塑若儿的真身时用过的魔龙精血?你当时只用了半滴,还有半滴在我手里。” 雪兰伊捏紧了手指:“你想要什么?” 北海神君直言不讳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圣女若是答应,我便将这魔龙精血给了圣女。” 雪兰伊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强的厌恶:“本圣女杀了那小龙,同样能得到魔龙精血!” “那就看你杀不杀得了。”北海神君收好了玉瓶,指尖抚了抚她精致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什么时候想通了,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本君。不过本君可要提醒你,本君的血可以等,你的伤势不能,还是早些做决定的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 秘境的主院中,小魔龙又被逮住了,炼化内丹的过程无比辛苦与枯燥,对于从未修炼过的小魔龙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可不炼化又不行,上古水兽的内丹不是小魔龙自主可以吸收的,它的修为远在小魔龙之上,小魔龙必须炼化了内丹才能得到它。 冥修严肃道:“好好炼。” 小魔龙两眼望天,吊儿郎当地摇着自己的小尾巴。 冥修叹了口气:“听话,把它的修为吸收了,你的内伤就可以痊愈了,不仅如此,你还会变得比从前厉害。” 我本来就很厉害! 小魔龙无动于衷。 神君大人扶额,这条小龙,可真是要气死他。 “你知道换别人吃掉上古水兽的内丹会是什么后果吗?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强悍的力量,当场便会爆体而亡,你瞧瞧你多厉害,嗯?” 小魔龙傲娇地扬起小尾巴。 ------题外话------ 快月底啦,还有月票的亲亲,投给小龙吧~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6】 冥修千哄万哄,总算将小魔龙哄得没脾气了,小魔龙闭上眼,开始老老实实地炼化内丹。 上古水兽的内丹无比顽强,需要小魔龙利用自己的力量撕开一道口子,再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将里头的神灵之力一点一点抽出来,沉入小魔龙自己的内丹。 这个过程,说难也难,说容易倒也容易,只一点,切忌急躁,若一时抽的力量过多,极有可能对龙丹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 冥修坐在小魔龙身侧,寸步不离地守着,每次感觉她的速度有些操之过急时,他便会注入一股灵力,将小魔龙的力量压下去。 小魔龙渐入佳境。 冥修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初入神界时,她的身上还感受不出任何能与神族抗衡的力量,可眼下,她已经能散发出一股浓厚的神灵之力了。 小魔龙再次睁眼已是十日之后的事,上古水兽的内丹炼化得七七八八了,她的伤势已痊愈,境界也超越了任何一位神官,若是她再余下的内丹炼化完,或许能成为一名龙族的神王。 可小魔龙明显不想修炼了,小尾巴一晃,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冥修戳了戳她白花花的小肚皮:“只剩最后一点了,我帮你护法,最多三日便能炼化完了。” 小魔龙背过了身子,龙尾巴挑开棉被,盖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冥修道:“还知道蒙住脑袋?信不信我剁了你的龙尾?” 小魔龙唰的收回了龙尾。 冥修被她气笑:“真的只剩最后一点了,炼完了我带你上街买吃的,糖葫芦、玫瑰酥、杏仁糕……随你点。” 上古水兽还没消化完呢,小魔龙表示自己半点都不饥饿! 冥修无奈地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小魔龙从被子里探出一对漂亮的小龙角,以及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 要什么都给? 冥修会意地点点头:“嗯,要什么都给。” 小魔龙扬起小尾巴,别扭地遮住了小脸。 要亲亲。 冥修被她怂萌怂萌的小模样逗笑了,一时间并没有多虑什么,抱住她冰凉的龙躯,俯下身,对着她漂亮的小额头亲了下去。 可就在他的唇瓣即将碰到那片闪动着冰莲印记的龙鳞时,怀中的小龙却唰的一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娇软的少女身躯。 少女倒是幻化出了法衣,可那柔软的身体、青涩的气息,与少女的馨香交织在一起,钻入他鼻尖,瞬间充斥了他整片脑海。 变化来得太快,他还保持着搂抱住她的动作,她的娇躯与他健硕的胸膛紧紧地贴靠着,冰莲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他整个胸口都着了火。 他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喉头不合时宜地滑动了一下。 他要走,乔薇薇抓住了他的手。 二人的距离近到可以交换彼此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吐纳在自己的唇上,像是对方的唇瓣轻轻地压过来了一样。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搂住她的胳膊。 乔薇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忽然,她凑上前,去亲吻他的唇瓣,他却一把松开手,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你这么久没吃东西,想来饿了,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说吧,他神色仓皇地出去了。 竹伊端着新摘的柚子走了进来:“云姑娘摘的,她说你喜欢吃,让我给你送几个。” 乔薇薇不吃,她有些闷闷不乐。 竹伊知道她在闷什么,竹伊方才全都看见了,可竹伊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竹伊。”乔薇薇看向她,“我不好看吗?” 竹伊不假思索道:“好看啊,你当然好看,我活了这么久,除了雪山圣女,我没见过第二个比你好看的。” “那是我好看,还是鸟人好看?”乔薇薇追问。 鸟人,咳! 竹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好看。” 话落,她话锋一转,“但是,容貌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才是?”乔薇薇问。 “这……”竹伊绞尽脑汁想了想,“你会作诗吗?” 乔薇薇摇头。 “你会弹琴吗?” 乔薇薇再次摇头。 “那……下棋总会吧?” 乔薇薇仍是摇头。 竹伊咋舌:“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呀?” 乔薇薇不解道:“我为什么要会?” “……”竹伊哑然。 竹伊点点头道:“也是,你为什么要会?会了也没用,神君只要心里还有那个女人,就不大可能会亲近你。” 乔薇薇纳闷地问:“什么那个女人?” 竹伊同情地看了乔薇薇一眼:“你果然不知道啊,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迟早都会听说的,是神君与圣女的事。” 再次提到圣女时,她眼中已没了最初的虔诚与敬畏,她望了望芳草萋萋的院子,无奈地叹道:“神君与圣女曾经有过一段情,那时,神君还是云府的大公子,不过雪兰伊却并不是雪山神宫的圣女,她只是一个小族的千金,因天赋优秀,被选入了神王庭,云府神君便是那时候认识她的。二人一见如故,很快便私定了终身,只可惜云府不答应,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了。后面不知怎的,云府神君又决定带着她私奔,可就在二人私奔的前一夜,神王印不翼而飞了。 神王印是云府时代守护的东西,乃神族第一任神王的一念意识所化,传闻它暗藏了整个神族的秘密,也记录了神族最厉害的功法,可惜没人能够参透它,云府虽肩负守护之职,却不能私自对其进行参悟,有人说,云府神君是为了神王印的功法与秘密,才带着神王印潜逃了。当初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神君与圣女早已私奔成功了。” 竹伊拍了拍乔薇薇的手:“你不用太难过,毕竟已经过去两万年了,再深厚的感情也给消磨没了,更何况……神族有传言,说圣女与北海神君牵扯不清,云府神君痛恨她背叛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她再续前缘的,你再耐心等等,等神君彻底忘了她,就会来你身边的。” …… 神君大人在厨房平复了一番躁动的情绪后,端着一盘煮好的饺子回屋了。 乔薇薇却不在屋里。 “薇薇。”冥修叫了一声,将饺子放在桌上,走到碧纱橱后,没看见乔薇薇的影子,又去了耳房,耳房也没有,他想着她许是去了恭房,于是坐在屋里耐心地等她。 可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她回屋,他又去了云千若的屋。 “小龙没有来啊。”云千若说,“我刚去摘柚子了,是不是她来过但我不知道啊?” 来没来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这人上哪儿了。 云千若又道:“是不是你总逼着她修炼,她生你气所以躲起来了?你散出神识找找她啊!” 神识有用的话,养那条小龙也没那么费劲了。 心里这么想着,冥修还是散出了神识,果不其然,他的神识根本捕捉不到乔薇薇的气息。 冥修出动了所有人,找遍了秘境的每个角落,都没发现乔薇薇的踪迹。 海空子说道:“神君,她是不是出了秘境?” 秘境外有冥修设下的结界,寻常人进不来却也出不去,可那是乔薇薇,乔薇薇准能出去! 曾经最他喜欢的属性,眼下成了他最大的麻烦。 但很奇怪不是吗?她调皮不假,可从不会轻易地离开他,怎么会丢下他,独自一人出了秘境? 竹伊的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扎进自己的裤裆里。 冥修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竹伊的脸上:“是不是你又和她说什么了?” 竹伊心虚地说道:“我……我没说什么啊……我只说你对圣女的感情已经变淡了,很快便能将圣女忘得一干二净了……” 冥修的眼神冷得可以杀死神兽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7】小龙获救,神君来了 竹伊哪里料到那条小龙胆子这么大,竟敢离家出走啊?何况秘境外有神君设下的结界,别说那条小龙了,便是北海神君也不可能在不惊动神君的情况下自由来去,那条小龙是怎么做到的啊? 竹伊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 冥修冷冷地看着她:“回头找你算账!” 竹伊求救地看向海空子。 海空子也无可奈何,出了这么大的事,神君不牵连他都是他祖上烧高香了,他还哪儿保得住竹伊? 海空子望向冥修道:“神君的神识找不到她,难道她已经跑这么远了?” 冥修淡道:“不知道,就算没跑远,我的神识也捕捉不到她的行踪。” 海空子惊讶,这可是神君啊,饶是他的修为尚未恢复,也不至于感应不到一条小龙的下落。 冥修凝眸道:“不过这也是好事,我的神识感应不到,别人的神识同样感应不到,谁先找到她,全凭运气了。” 神君的话不无道理,小龙与神君的关系藏不住,如今整个神族都在通缉神君,可神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们对付不了神君,自然会朝神君身边的人下手了。 一旦小龙离开神君的庇佑,便会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如果对方也感应不到,也就不会知道小龙已经出走了,这对小龙而言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念头闪过,海空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冥修说道:“你们留下,我去找小龙。” 若是集体搜寻,容易让人猜出来小龙不见了,届时,小龙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但就这么留下,又未免有些浪费了。 海空子拱手道:“神君,不如你去找小龙,我们去镇妖塔与北海神君的府邸打探打探二公子的消息。” 冥修点点头,撤下结界,带众人出了秘境。 冥修并未找太远,若小龙只是与自己赌气,应当也不会走得远。 冥修揣测得没错,小魔龙确实一直在附近徘徊,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跺脚,慢吞吞地走了半个时辰也才走了不到五里地,可天不遂人愿的是,小魔龙碰上了雪山神宫的女弟子。 这几名女弟子是奉了雪兰伊之命前往药神山庄寻找治疗雪兰伊的灵药的,可谁知半路竟碰上了比灵药还管用的小魔龙。 魔龙精血也能治愈圣女的伤势,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几人迅速地朝着小魔龙追了过来。 小魔龙没回头,还以为是冥修给追来了,欢实地蹦了蹦,特别别扭地撒开脚丫子跑远了! 她速度奇快,眨眼功夫便已到了百里之外。 几位圣女却以为她发现了她们,正在试图逃跑,几人二话不说,祭出了各自的神器,与小魔龙激烈地交起了手来。 小魔龙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有心跑回秘境,却被几人团团围住了。 真论修为来,几人都是真神境,算不得太厉害,可架不住她们神器多,随便拿出一样都能砸死一个神将。 小魔龙这会子终于开始后悔自己没好好炼化内丹了,否则凭着神王境的实力,她一定可以吃了她们! “碧月刀!”一名女弟子祭出了一个天机宝塔,宝塔飞速旋转,多如牛毛的刀刃朝着小魔龙压了过来。 刀刃刺上龙身,在龙鳞上擦捧出了金色的火花,其中一片龙鳞被撬了下来,小魔龙疼得嗷嗷直叫! 另一名女弟子看见了地上染着血迹的龙鳞,眸子就是一亮:“它受伤了,师姐,放毒雾!” 寻常毒雾吸入才能产生作用,而她们手中的毒雾能自尚未愈合的伤口趁虚而入,小魔龙肉身强悍,上了这么多能砸死神将的神器也不过是削掉它的一片龙鳞,再打下去兴许就让它逃了。 只不过,毒雾会让它的魔龙精血染上毒性,圣女若是服用了有毒的龙血,自己也会身中剧毒。 被唤作师姐的女弟子有些犹豫。 师妹劝道:“先抓回去,回头再给它解毒!” 有解是有解,可解起来十分麻烦,圣女根本等不到给它解毒,最快的法子是圣女服毒,过后再自行解毒,虽对修行有些亏损,可总比死了强。 心思转过,领头的师姐一丝犹豫都无了,她一边转动着悬浮在手心的宝塔,一边自眉心引出一道神灵之力,护住了自己的口鼻。 其余四人见状,纷纷推到了百尺之外。 浓烈的黑雾自宝塔内源源不断地飘了出来,四周变成了一片浓郁的黑色,有一丝黑雾飘到了小魔龙的面前,小魔龙抬起一只小爪爪,将黑雾挥开。 黑雾果真被挥散了,哪知不一会儿,又成倍地蔓延开了。 大片大片的黑雾落在了她的龙角上,她用爪爪抹了抹龙角。 黑雾又自下而上,缠住了她的龙尾。 她摆动起龙尾来,可越来越多的黑雾贴了过来,渐渐的,她整个龙身都被笼罩了。 眼看着黑雾就要钻入她的伤口,突然间,一股热浪般的狂风吹了过来,黑雾被尽数吹回了宝塔。 领头师姐受到反噬,娇躯一震,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师姐!”余下四人勃然变色。 领头师姐捂住疼痛的心口,警惕地望向四周:“来者何人?” 回答她的是一道形同弯月的风刃,那风刃的速度极快,五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旋转的风刃割破了喉咙。 五人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元神飘出体外,正要潜逃,却不知哪儿来一只大手,将几人的元神啪的一声拍碎了! 小魔龙古怪地眨了眨眼,四下张望。 “不用看了,我在这里。” 那是一道十分好听的男子声音,虽不如神君的那般迷人,却别有一番亲和的味道。 小魔龙顺着声音望向了自己头顶,就见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手执一柄玉骨折扇,华贵优雅地飞了下来。 他身材高大,袖口宽大,浓墨的青丝挑了一指束在脑后,柔顺地垂至地面。 他用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 那眼睛璀璨得像漫天的星子,带着无尽的吸力,仿佛要把人的魂魄给吸进去。 小魔龙歪了歪脑袋:“唔?” “竟是没被迷惑吗?”男子意外地呢喃了一声,缓缓走到小魔龙的面前。 小魔龙扒开了他的扇子,看见了一张倾城绝艳的脸。 北海神君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可还满意你所看到的?” 小魔龙警惕地后退了一步,面露凶光,龇牙咧嘴地瞪着他。 北海神君微微一笑:“我刚刚可是救了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不会害你。” 小魔龙的眸子里依旧充满了警惕。 北海神君笑着走了过去,探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要去摸小魔龙的脑袋,小魔龙一把跳开了! 北海神君的手僵在了半空,却并不恼怒,而是邪魅地笑了笑:“你不用这么小心,我是来帮你的。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北海神君。” 小修的敌人! 小魔龙的身上陡然迸发出了强悍的杀气! 北海神君牵了牵唇角:“我和他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私心里,我并不想与他为敌,可我没有办法,神天庭要抓他,我不去也会有别人去,别人可就未必会像我这样手下留情了。” 哼,你还手下留情?你抓了小修的弟弟,现在还要来诱拐小修的龙! 好要脸哦! 小魔龙气呼呼地撇过脸! 北海神君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这么聪明,应该不难看出,以本君的实力,想抓个连元神都不完整的云府大公子并非什么难事。” 小魔龙扬起下巴,那是!我确实很聪明! 北海神君道:“所以你看,我明面上在抓你们,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 小魔龙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龙嘴儿一撅,不吭声了。 北海神君问道:“你喜欢云府神君吗?” 喜欢呀,可是他不喜欢我。 小魔龙的眼神暗淡了下来,背过身,委屈巴巴地抱住自己的小尾巴。 北海神君看着她的背影,轻言细语地说道:“你多对他好,他自然就喜欢你了,其实我有办法替云府神君洗脱罪名,但我需要从你身上得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小魔龙疑惑地扭过了头来。 北海神君微微一笑:“你的龙角。” ------题外话------ 这几天在走亲戚,没什么时间码字,今晚到家,明天开始多更,么么哒~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8】坑死人的小冰莲 冥修在出了秘境后不久便发现了地上的脚印,他顺着脚印来到了小魔龙与神宫弟子打斗过的地方,到这里,小魔龙的脚印便消失了,冥修在草丛里发现了一片染血的龙鳞。 除此之外,地上还凌乱地躺着五具神宫女弟子的尸体,每个人都被一招封喉。 这不像是小魔龙干的,她不会使用兵器,切割不出如此完美的伤口。 但那碎裂的神器宝塔,俨然是被小魔龙一屁股坐烂的。 冥修用法术拼凑出了宝塔的原型,这是雪山神宫的神器,能发射暗器与毒雾,一旦小魔龙受了伤,毒雾便可通过伤口侵入血液。 看来,小魔龙便是被这东西打掉了龙鳞。 只是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正是那人杀掉了五名雪山神宫的女弟子,“救”走了被围攻的小魔龙。 这五名女弟子修为不低,能一招杀死她们,其境界不在他之下,一个熟悉的名字跃然也浮现在了冥修的脑海——北海神君! …… 一座青山中,一只巨大的鸾鸟驮着北海神君与小魔龙飞入白茫茫的结界,飞到一座大气恢宏的宫殿前,鸾鸟轻轻地落在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地面上,恭敬地低着头,用翅膀将北海神君与小魔龙送了下来。 北海神君打了个手势,鸾鸟识趣地飞走了,北海神君看了看身后的宫殿,又含笑看向小魔龙:“喜欢吗?” 白花花的,不喜欢! 北海神君拂袖一挥,宫殿变了颜色,像是魔族的王宫一般,黑漆漆的,庄严而肃穆。 小魔龙拨浪鼓似的摇头! 北海神君眉梢一挑,又给换成了火烧云一样的红色。 小魔龙有些犹豫。 北海神君又给换成了金碧辉煌的彩金色。 小魔龙的眸子亮了。 北海神君唇角一勾,一边摇晃着玉骨折扇,一边领着小魔龙进了金碧辉煌的寝宫。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北海神宫,而是北海神君名下一处不为人知的住所,居住在这里的全都是他的心腹,见他归来,两名身姿婀娜的妙龄少女迎了上来,一名身着粉衣,一名身着绿衣。 粉衣侍女是一颗树上的蜜桃,被北海神君所点化,修炼成人形后便一直待在了这处宫中。 绿衣侍女是桃树下的一条小蛇,当初北海神君点化蜜桃时,她沾染了一丝神灵之气,数百年后,也化成了人形。 二人对北海神君忠心耿耿,予求予取。 “神君。”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在看到神君身侧的小魔龙时,二人微微地愣了一下。 北海神君对二人道:“小龙大人是本君的贵客,你们先带小龙大人前去洗漱,今晚她歇在这里。” 小龙大人?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称呼? 二人疑惑归疑惑,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下了。 北海神君看向小魔龙,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只管把这里当自己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玩什么,别和我客气,另外你放心,我在天亮之前,一定把神王印拿来给你。” 小魔龙跟着两位侍女去了。 三人一走,一名身穿铁甲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是北海神君座下的三大神将之一,百川去世后,他接替百川的位置,成了北海神君的左右手。 他给北海神君行了一礼,疑惑地问道:“神君,我们不是神王印吗?拿什么给她?” 北海神君冷冷一笑:“没有真的,难道不会弄个假的?她又没见过神王印长什么样。” “可万一……云府神君告诉她呢?”青年男子问。 北海神君浑不在意道:“那又如何?区区一条小蠢龙,你真以为本君骗不过?” “神君高明。”青年男子拱了拱手,想到了什么,又道,“神君,她既是云府神君的龙,我们为什么不杀了它?杀了她的话,云府神君也会少了一份助力。” 北海神君冷冷一哼道:“没了龙角,你当她还能活么?” 龙角是身份的象征,没了龙角,就没了成为一条龙的资格,她的余生都将在悔恨与郁郁寡欢中度过,没有哪条龙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青年男子恍然大悟:“原来神君是为了杀她,才取她龙角的。” 北海神君摇摇头:“非也,她活了死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君一定要得到她的龙角。” 青年男子仍是有些不明所以:“这龙角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神君喜欢龙角,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属下这便飞去龙族,给神君把它们的龙角统统取来!” 北海神君淡淡地笑道:“你以为本君只是想要一对随随便便的龙角吗?当年本君不过是给了圣女半滴魔龙的精血,圣女便重塑了云芊若的真身,如果本君猜测的没错,魔龙乃是上古烛龙的后裔,就算本君想杀她,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但倘若她主动把龙角交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青年男子沉思道:“我听说,一条龙一生只有一对龙角,龙角可入药,可炼器,可召唤雷电,是天地间最强韧的东西,寻常龙角尚且如此,这烛龙的龙角是不是更要厉害百倍?” 北海神君神秘一笑:“没错,烛龙具有劈开天地的地量,只要本君得到了烛龙的龙角,便能召唤出这股六界之中最强大的力量,届时……” 后面的话,北海神君没有说了。 青年男子激动地说道:“届时神君便可称霸神族,一统六界!” …… 小魔龙在吃光了寝宫的小厨房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跳进了温泉池。 小魔龙泡澡时不喜欢有人看着,用小尾巴将帘子给扯下来了。 粉衣侍女与绿衣侍女识趣地退了出去。 粉衣侍女站在大门外道:“小龙大人,我们就在外边候着,您有什么吩咐叫我们一声即可。” 小魔龙没理她们,在池子里游来游去。 游到一半,它本体一转,成了一朵碗口大的小冰莲。 小冰莲啰里啰里地吐着水,从东游到西,从西游到北,游着游着游到了注水口。 那是一个硕大的龙头,天然的泉水自龙嘴里哗啦啦地流下来,流进浴池中。 小冰莲疑惑地往里瞧了瞧,没瞧上一眼,便被热气腾腾的水流冲下了水底。 小冰莲不服气地游了上来,扭动着胖嘟嘟的小花躯,嗖的一声钻进了水流! 却说另一边,北海神君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先是在温泉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随后披上冰蚕丝的宽袍,去了一旁的丹房,并叮嘱门口的守卫,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搅他的修炼。 他原本想随便用个东西糊弄小魔龙,可怀宇说的没错,小魔龙跟了云府神君这么久,难保没听对方提过神王印,神王印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保不齐她比他更明白。 一念至此,北海神君决定用神灵之力好好地伪造一个神王印。 伪造的过程若是被打搅,会遭到神灵之力的反噬,因此他才吩咐下去,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搅他。 当小冰莲顺着水流的另一个出口噗通一声跌进北海神君的池子时,北海神君已经闭关进入密室了。 小冰莲不知道这是谁的池子,四下看了看后,好奇地爬上了岸。 岸边放着一套北海神君换下来的衣裳,小冰莲一个没看见,绊了一跤! 小冰莲摔痛了! 小冰莲很生气! 小冰莲用花瓣拉起小莲叶,露出一双莲根化出来的小莲脚,在衣服上狠狠地踹了几下! 踹过之后,小冰莲消气了,开始在屋子里溜达了。 毕竟是北海神君的居室,好东西还是不少的,可惜小冰莲不识货,小冰莲诶哟诶哟地爬上一个满是抽屉的柜子,拉开其中一个小抽屉,用莲叶卷出一个玉瓶。 瓷瓶里装着一颗棕色的药丸。 小冰莲将药丸吞进了嘴里,不一会儿,便嫌弃地吐了出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药丸,而是一粒能调理内伤的神品仙丹,一千年才能炼出一颗,北海神君手中一共有两颗,一颗送给了雪兰伊暂时稳住她的伤势,另一颗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可这一颗被小冰莲给祸祸了。 小冰莲吐了好一会儿舌头,把舌头上的苦味全都散净了,才又拉开了第二个抽屉。 这里头装的是一朵雪山的万年冰灵芝,有增补修为的功效。 小冰莲咔擦咬了一口。 好难吃! 小冰莲随手将万年冰灵芝给扔进了温泉池。 冰灵芝一点点地融化了。 小冰莲又拉开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不知多少个抽屉,每个抽屉里都装着一样大补的东西,小冰莲全都舔了一遍,甜的就进了她的肚子,苦的就扔进了温泉池。 祸祸完北海神君的药柜,小冰莲又去祸祸北海神君的衣柜。 小冰莲将北海神君的衣裳全都刨了出来,亵裤也不例外。 小冰莲用花瓣抓着一条大红色的裤衩,嫌弃地“晕倒”在了地上! 小冰莲爬起来,丢了大红裤衩,继续刨衣裳,刨着刨着,刨出了一面圆形的雕花银镜子。 银镜子外用一圈淡紫色的结界笼罩着,小冰莲好奇地探出小莲叶,伸进结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镜子。 她刚一碰到,便麻溜儿地收回了“小手”来! 原地等了一会儿,不见镜子有任何反应,于是壮了胆,一把将镜子扒了出来! 镜子滚出了衣柜,滚到凌乱不堪的地板上。 小冰莲蹦了过来,蹦到镜面上,看着里头一模一样的自己,她抬抬花瓣,对方也抬花瓣;她甩甩小莲叶,对方也甩甩小莲叶,她将花骨朵卷成一团,对方也卷成了一团。 她抬起“小脚”,就要朝镜子一脚跺下去,哪知镜子里突然抖了一下,一道强光射了出来! 小冰莲唰的一下闪开了! 强光穿透了屋顶,直直照上九霄,在繁星闪耀的夜空铺开了一道宽达百丈、长达百尺的光幕。 整个神界都看见了这道光幕。 光幕先是空白一片,紧接着,出现了一个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压着一个双腿修长的的女人,女人大半个身子被男人挡住,但那双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美得人恨不得一把扑上去。 男人起先只有一个背影,换了个姿势后,男人的俊脸露了出来。 大门外的守卫定睛一看,险些从台阶上栽下来了! 他们守在北海神君的大门外,自然知道这道光幕是打神君的卧房里射出来的,他们还以为神君是要向整个神界宣布什么事了,哪知却是—— 两名守卫的老脸都给看红了。 守卫甲羞耻地说道:“神君……神君在干什么啊?他怎么会……” 守卫乙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不管干什么,我们守好门就是,神君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打搅他修炼。” 小冰莲的头上有屋顶,她没去看光幕,但光幕映射出来的正是镜子里的景象,小冰莲盯着镜子,看得津津有味。 画面是无声的,但有字浮现了出来。 男人:“想要吗?想要就求我?” 第二排字浮现了出来。 女人:“不……不要……我不要。” 第三排字浮现了出来。 天啦,浑身像火烧一般难受,怎么会这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要沦陷了!好想要的更多!我到底是怎么了?! 海空子一行人也看到了头顶的光幕,原本爬镇妖塔都爬到了一半,这会子却一个接一个地定住了。 镜子里的字还在继续。 男人:“你真的不要吗?” 女人:“不……不要……” 不要停…… 这娘们儿! 胡四海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这……这娘们儿是谁呀?” 仿佛是在千里之外听到了胡四海的话,镜子一抖,画面变了,女人的脸露出来了,那是一张倾城绝艳的脸,美得不可方物,天底下,怕是没有哪个男人不想把这样一个女人狠狠地压在身下。 壮汉却很冷静,他拍了拍胡四海的肩膀:“哎,你觉不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儿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不等胡四海回答,他自己先一个激灵:“雪圣女!” 胡四海狠狠一愣,别说,那女人……确实长得有几分像雪兰伊,但雪兰伊是雪山圣女,是神族最冰清玉洁、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没有任何男人胆敢亵渎她的圣洁,他见到雪兰伊时,只觉得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可他绝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亵渎之心。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口是心非、欲求不满的小娘们儿? 胡四海无比笃定地说道:“只想长得像罢了,不可能是她的,一定是有人冒充她的样子,以此来玷污她的清誉。” 他绝不相信这是雪兰伊,别说他了,就连海空子都不信,在海空子看来,雪兰伊或许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良善,可她也绝不会做出这等有辱身份的事来。 她是整个神界最冰清玉洁的女人。 哪知胡四海话音一落,镜子里便浮现出了一行小字。 男人:圣女,本君可还让你满意? 神界轰动了。 这面镜子名唤碧空镜,曾是盘古大帝的法器。 盘古大帝仙逝后碧空境不知落入谁手中,渐渐地失了音信,所有人都以为它不可能重现神界了,可今晚它非但出现了,还把雪山圣女给曝光了。 它既是盘古大帝的法器,便并不会凭空捏造任何东西,它映射出来的,全都是真实存在的。 小冰莲还不知外头已经炸开锅了,她盯着镜子里的活春宫,一边看,一边流口水。 她突然好想小修。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思,碧空镜画面一转,活春宫没了,冥修的身影出现了。 ------题外话------ 小肥更哟~ 月底啦,还有月票吗?投给想吃掉小修的小冰莲呀~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9】报应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圣女与人苟合已是最能轰动神界的事情,哪知下一秒,云府神君出现在光幕中了。 自打盗走神王印后,云府神君已畏罪潜逃了两万年,如今乍然出现,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圣女与他的行踪,说不上那件事更轰动,全神界最受关注的女人是圣女,最受关注的男人则是云府神君,一夜之间,两个备受关注的人接连出现,不由地让人想起那句“神界”,侵犯了圣女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云府神君。 毕竟云府神君与圣女的私情在神界早不是什么秘密了,郎有情妹有意,二人会背着家族与师父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虽有些过分,却也不算突兀。 但很快,这种猜测便被否定了。 因为雪兰伊是在云府神君潜逃之后才坐上圣女之位的,若他二人早早地有了苟且,那么云府神君并不会称呼她圣女。 除非……这是发生在云府神君潜逃之后的事情,可若果真如此,岂不是在说圣女这么多年一直对云府神君的行踪知情不报,不仅如此,还与他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感觉圣女要完。 光幕中,云府神君的画面还在继续。 壮汉叫道:“看呐,是神王殿!” 云府神君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古朴沉寂的大殿,散发着洪荒气息的牌匾上,赫然刻着几个鎏金大字——神王殿。 海空子定睛看了看,喃喃地说道:“这是两万年前?” 神王殿建造在云府的禁地之中,神王印被盗走后不久神王殿便自行坍塌了,如今他们看到的神王殿,至少是在两万年前。 只见光幕中,云府神君来到了神王殿的大门口。 云府奉命,世代守护神王印,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并没什么稀奇,可稀奇的是,云府神君竟然推开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壮汉挠头道:“呃……是我记错了吗?好像他不能进去的啊……” 海空子神色复杂地蹙了蹙眉,大力说的没错,云府神君虽奉命守护神王殿,可没有神尊的命令,他们并不能擅自闯入。 原本指望这里的景象能替神君洗脱两万年前的罪名,哪曾料到,反而间接证实了他的罪行。 “形势对神君不妙啊。”海空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当初跟着神君就是因为相信他是无辜的,他总有一日能为自己平凡,能借着整个神族的信仰,将真正的罪人流放,难道……他跟错主子了吗? 就在海空子担忧得胸口都开始郁结时,他又看见了云府神君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如果他记得没错,这块玉佩是云府神君从神尊那儿得来的东西,虽算不上厉害的法器,却能温养心脉,云府神君得到玉佩后不久便送给了体弱多病的弟弟。 他弟弟得到玉佩时,才不过五六岁。 而云府神君离开神界时,他弟弟已经两百岁了。 玉佩还在他身上,这是两万零两百年前的事。 云府神君竟然那么早便闯入过神王殿了?! 云府神君走过前院,来到正殿的大门前,抬起手,推门而入。 之后,光幕便一直停留在敞开的房门口,但并未停留太久,云府神君便打里头出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他手中竟然牵着一个几岁的孩子。 孩子站在他的另一侧,脸蛋被他挡住,只是在拐弯后,从背影看去,知道是个小男童。 “里头怎么会有个孩子啊?那孩子是谁?”壮汉不明所以地问。 胡四海拍了拍他脑袋:“这还用吗?那孩子当然是云府神君的弟弟了!依我看啊,分明是他弟弟顽劣,不小心闯进了神王殿,神君才也跟着闯进去,将弟弟领出来。” 两万两百年前,云府二公子确实是这么一个小不点,从身形上看,是二公子的可能性很大,但海空子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镇妖塔,一处堆满了杂物的破院中,一名人身蛇尾的男子手脚戴着镣铐,抱着一堆劈好的木柴,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光幕发呆。 他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那个小男童的身上。 忽然间,一道带着倒刺的鞭子噼啪两声打了过来,狠狠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倒刺割开了他的衣裳,割破他的血肉,也打掉了他手中的木头。 他好似习以为常了一般,没有惊慌,没有害怕,也没有委屈与愤怒,只是平静地蹲下身,将掉落的木柴一根一根地捡了起来。 神卫看了他这副水火不浸的样子就来气,走上前踹了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又在他爬起来之后用鞭柄戳着他脑袋,嘲弄讥讽地说:“又想偷懒了不是?还当自己是云府的二公子呢!在老子面前,你他妈连条狗都不如!” 说罢,神卫收起鞭子,解开裤腰带,冷笑着,在男人的蛇尾上泄愤地尿了一泡。 夜幕降临的山脉中,冥修也看见了头顶的光幕,在看见雪兰伊与男人的风流韵事时,他猜出了那人是北海神君,明明是第一次看见,他内心却毫无波澜,可当他看到画面中的自己与那个小男童,一大一小牵着手消失在小路尽头时,心里,竟然涌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另一边,小冰莲从镜子里看见了冥修,也看见了冥修脸上的金色小月牙。 小冰莲一举蹦上镜子,用花骨朵儿啵啵啵啵地亲了起来。 光幕中的画面就在这一瞬变成了小冰莲。 寻常人并没认出她是谁,可冥修一眼看了出来。 已经快要抵达北海深宫的冥修,脚步一转,飞往了光束的方向。 …… 北海神君是被一阵心惊肉跳的感觉惊醒的,他修炼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如此不受控制的感觉,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静下心来,为防止走火入魔,他决定先出去走走,等平复了情绪再返回来继续仿制神王印。 他收了神灵之力,走出密室,刚到内走廊,便看见不知被谁扔在地上的他的衣裳,他眉心一蹙,大步流星地朝着卧房走了过去! 小冰莲站在镜子上,亲亲亲亲又亲亲,亲了一半,里头的人没了。 唔? 小冰莲歪着脑袋。 忽然,一只大手朝她探来,一把将她抓了起来! 小冰莲怒了,身形急速膨胀,就要化身金刚霸王莲。 “嘘,是我。”冥修点了点她的小莲叶。 小冰莲立马将巨大的莲体缩了回来,变得小小的,仿佛方才的凶悍从未发生过似的,萌萌哒地拢了拢自己的小花瓣,换成人族,约莫就是一五大三粗的女中豪杰,突然变成了一个纤细婀娜的少女,还当所有人都没见过她五大三粗的样子,捂住脸,娇软又害羞地卖了个萌。 神君大人的嘴角抽了抽。 这时,北海神君过来了。 冥修抱着小冰莲闪进了一旁的衣柜。 碧空镜正面朝下,跌进了一堆凌乱的衣物中。 天空的光幕消失了。 北海神君这会儿还不知光幕的事,可饶是不知,看着这满地的狼藉,也把他气得够呛。 地上躺着他的衣裳,池子里漂浮着他的丹药,所有药柜的抽屉都被拉了出来,像是家里进了贼似的,狼狈得不像话。 北海神君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神品丹药一颗也不剩了,气得青筋暴跳! 那可是他背着神尊藏下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如今却什么都没了! 究竟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放肆到他的地盘来了?! 北海神君唰的看向了紧闭的衣柜! 屋子里所有抽屉与柜门都被拉开了,唯独衣柜关得死死的—— 北海神君眯了眯眼,缓缓地朝着衣柜走了过去。 冥修屏住了呼吸。 小冰莲见他如此,也乖乖地屏住了呼吸。 呃,不对呀,她是冰莲,她不用呼吸呀! 冥修的元神还不完整,真打起来,未必是北海神君的对手。 北海神君的手拉住了柜门,正要一把拉开,门外,青年男子的声音焦急地响了起来:“神君,神君不好了!雪山神宫的人杀上门了!圣女带她们过来的!” 圣女?北海神君眉心一蹙,她不是在养伤么? 雪兰伊本在确实在静心养伤,虽没得到魔龙精血,可北海神君为了让她安心考虑,给了她一朵万年冰灵芝,这灵芝治愈不了她的伤势,却能防止情况恶化。 她昼夜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唯恐一不小心,再次肠穿肚裂。 她开了一扇窗,从她的角度恰巧能看见半片神族的天,本以为今晚会与任何一晚没什么不同,哪知她一转头,看见了那道光幕…… 雪兰伊毕竟与北海神君有过亲密的关系,又怎会不知碧空镜是在他手里?而光束射出来的地方,恰恰是他曾经要了她的地方。 雪兰伊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意外,在雪兰伊看来,是自己没有从了北海神君,北海神君才趁机想要毁了自己。 不怪雪兰伊这般怀疑,实在是光幕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明北海神君的身份,如果不是北海神君干的,怎么恰恰暴露了自己,却护住了他呢? 雪兰伊不顾重伤赶了过来,手中持着神界第一宝器圣女剑,她今日不将这恶心的男人斩于剑下,她就不是雪兰伊! ------题外话------ 悄咪咪的二更来啦,是不是棒棒哒?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79】亲亲不够要吃肉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他既没得罪圣女,也没招惹雪山神宫,圣女为何不顾重伤带人杀上门来?还出动了圣女剑! 圣女剑是每一任圣女的本命宝器,其威力巨大,不在神尊的力量之下,当然那是在人剑合一的情况下。 圣女剑通常被供奉在圣女殿中,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地出动,除了害怕它的力量会给神界带来损害之外,因着是本命宝器的缘故,宝器受损了,圣女也会遭到不小的反噬。 北海神君实在不明白,自己与圣女是有多大仇恨,竟让把这么厉害的东西都用上了。 北海神君欲找圣女当面问个明白,奈何一出正殿,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雪兰伊狠狠地斩了一剑! 凌厉的剑气在空气中化作无数冰冷而锋利的光刃,朝着北海神君铺天盖地飞来。 北海神君何曾料到迎接自己的会是一记杀招?他的眉心当即狠狠跳了跳,也索性被攻击的对象是他,换做别人,早已死在了圣女的剑气之下。 北海神君火速撑开一道结界,挡住了大半光刃,但仍有几条漏网之鱼冲破他的结界,在他肩上、胸膛毫不留情地割出了几道口子。 要知道,雪兰伊在全盛时期便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她身负重伤,实力大减,按理说不可能在他手里占到便宜,可偏偏才一招,就将他给伤到了。 其中或许有偷袭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圣女剑着实名不虚传。 这点伤对北海神君来说并不碍事,他望向圣女的一霎,便用神灵之力将伤口愈合了,但被个女人所伤,无疑让他有些颜面扫地。 他的神色渐渐冷下来了:“雪兰伊,你是发的什么疯?本君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竟对本君下次狠手?别是你为了那半滴魔龙精血便要置本君于死地吧?你若果真想要,本君给你就是了!这么多年以来,本君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没点数吗?本君难道真的会眼睁睁地看你去死吗?” 这倒是真心话,他虽拿着魔龙精血逼迫雪兰伊了,可雪兰伊若宁死不从,他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 雪兰伊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会静下心来听他解释?何况她原本也是信他最终会交出魔龙精血的,可今晚发生的事,把她心底对他的信任粉碎得一干二净了。 她就是太信任这个男人对她的情意,所以毫无防备,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杀了他! “当年要不是你趁人之危,本圣女何至于没了清白?又何至于被你如此羞辱?” 最后一句北海神君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只当她气得语无伦次,没去细细琢磨,也没追问,北海神君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当年明明是你压倒了本君,缠着本君要了七天七夜,本君的童子功被你破了,精气也被你榨干了,险些精尽人亡,怎么如今反倒变成本君污蔑你清白了?” 雪山神宫的女弟子与他的手下全都在一旁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听完北海神君的话,全都惊得像是见了鬼。 名唤怀宇的青年男子嚣张地笑了起来:“这倒打一耙的本事,雪山神宫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雪兰伊没料到往日里对她百依百顺、恨不得将她捧在掌心的北海神君,翻起脸来竟如此无情,惊讶之余,她觉得自己的心口都被刺痛了! 总被他捧着、惯着、宠着、巴结着,她不冷不热,没给他半点好脸色,他也这么多年如一日地对她好下来了,乃至于她都忘了真相被剖开丢在她面前时,究竟是有多血淋淋的了。 但她又怎么会承认? 那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 不是! 雪兰伊的眸子变成一片可怕的血红色,她再一次地抡起圣女剑:“淫贼,看剑!” 北海神君望着她血色的眼睛,眉心微微一蹙。 二人在半空激烈地交起了手来,双方的弟子也不遗余力地缠斗了起来。 冥修趁机出了衣柜,怀揣着小冰莲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堆凌乱的衣物时,小冰莲打他怀里蹦了下来,蹦到暖烘烘的地板上,扒开衣裳,扒出了那面碧空镜。 小冰莲抓着碧空镜,蹦回了冥修的怀里。 大殿外,双方人马打得天崩地裂,没人注意到冥修悄悄地溜了出去。 冥修带着乔薇薇有惊无险地回了秘境,海空子一行人去了镇妖塔,尚未归来,竹伊自责地跪在院中,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小冰莲探出小身子,要看看竹伊怎么了,冥修却一把将她摁进怀里,目不斜视地进屋了。 冥修将小冰莲放到柔软的床铺上,并正色道:“变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小冰莲一听他这说教的语气便有些来气,抓着小镜子,背过小身子,不理他。 冥修见她还在使性子,也不由地有些气闷:“你气什么?该生气的人不该是我吗?我做什么了你要离家出走?你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考虑过你自己的安危吗?这次是你运气好,但你不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的!” 小冰莲被他说委屈了,小水珠打花骨朵儿里乌拉拉地流出来了。 流得可伤心了,小冰莲都流成了一朵小水莲了。 冥修还不知她是怎么了,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尿了吗?” 小冰莲:“……” 小冰莲哇的一声哭了! 就像是打开的泉眼,小水珠变成了小水流,没一会儿,床铺湿透了,地板被淹了,水盆飘起来了,凳子桌子被冲走了。 竹伊在门口跪着跪着,一股洪水冲过来,将她整个人都掀翻了! 冥修终于知道这小水珠是小冰莲的眼泪了,可这也太多了,再这么流下去,整个秘境都要给淹了。 “你……你别哭了。”冥修手足无措,“你小时候都不哭的,怎么长大了反而……” 又骂我! 小冰莲哭得更凶了…… 神君大人是被“洪水”给冲出去的,他游到了一座屋顶前,竹伊伸手将他拽了上来。 二人坐在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屋檐上,浑身湿哒哒的,仿佛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狼狈极了。 竹伊递过唯一一方干净干爽的帕子:“神君,给。” 冥修接过帕子,拿在手里折了折,没擦脸,半晌,冥修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个法子让她不哭了,本君就不计较你之前的事了。” 竹伊如临大赦,凑过去,在他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 冥修眉心一蹙,将信将疑地问道:“这样就行了?” 竹伊自信满满地说道:“女人都是很好哄的,她想要什么,你给她什么就够了,但是如果你不给呢,就算过几日她自己平静了,但日后一旦红起脸来,还是要和你翻旧账的!” 冥修看了竹伊一眼,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竹伊识趣地转过身去:“我不偷看,我保证!” 冥修掐了个避水诀,水流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来,他走进屋,将还在卖力大哭的小冰莲搂进了怀里。 小冰莲知道是他来了,眼泪只增不减。 冥修知道她心眼儿多,八成是故意的,却没办法不上当。 冥修深吸一口气,如玉修长的指尖轻轻扒开她蒙住花骨朵儿的小莲叶,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小花瓣。 小冰莲不哭了。 下一秒,小冰莲嘭的一声变回了人形,柔软的少女娇躯坐在他腿上,靠着他臂弯,仰躺在他怀里,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像是雨后的桃花,粉嫩嫩的,水汪汪的,端的是惹人垂怜。 她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双眼睛,纯净明亮得让人难以逼视,冥修垂下眸子,本想避开她的眼睛,却看到了更不该看的东西,他的喉头一阵发紧。 理智压下了悸动,他合拢她的衣衫,遮住了那片诱人的春光:“还生气吗?” 她点点头。 冥修又道:“要怎样才肯不生我的气了?” 乔薇薇抓着小镜子抖了抖,没抖出东西,她又抓住镜子,在地上Duang,Duang,Duang,Duang一顿猛砸,砸得碧空镜瑟瑟发抖,终于显现出了一个男人与女人不可描述的画面。 乔薇薇:“要这个。” 冥修:“……” ------题外话------ 今天最后一天,月票和评价票要过期了,赶紧投投投了吧! P。S。昨天有一个地方写错了,北海神君换姿势后露出来的应该是胎记,心腹认识胎记,外人不认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0】尺寸惊人,阿烨获救(二更) 冥修深吸了一口气,瞟了一眼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拂袖挡住,自认为严厉,实则有些喘息地说道:“不准再看这些东西。” “为什么?”乔薇薇问。 冥修虽从一开始便知道她是一条龙,却一直拿她当正儿八经的人族看,他忘了她是一条龙,龙的想法自然与人族是有所不同的,譬如这种事,在她眼里就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想通了个中关键,冥修也不拿人族的教条给她上纲上线了,平复了一番情绪后,对她道:“这种事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可好奇的,等你长大了,该来的,全都会来的。” 乔薇薇歪着脑袋道:“我不是已经长大了吗?” 冥修欲言又止,顿了顿,才点点头道:“是长大了,不过……” “不过你就是不喜欢我,我知道!”乔薇薇自他怀里坐了起来,推开他,气呼呼地坐到了一旁的床沿上。 冥修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说道:“没不喜欢你……” “你喜欢我?”乔薇薇一把转过身来,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 冥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沉默良久的碧空镜突然一抖,一行小字浮现了出来:是比你想象中的更浓烈的喜欢;配图:爱心爱心爱心。 冥修瞟了一眼,一个趔趄,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咦?它说什么?”乔薇薇不识字。 冥修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神色镇定地说道:“它说它累了,想休息。” 乔薇薇哦了一声:“那为什么有这么多小心心?” 碧空镜又浮现了一行字:因为我喜欢你;配图: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 乔薇薇瞪大了眸子:“哇,好多小心心呀!” 碧空镜继续找死:那都是本君对你的爱呀! 冥修给气得,直恨不得把这镜子劈了! 他心里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他冷冷地看着镜子,掌心浮现了一团雷电。 碧空镜唰的一下老实了。 看见镜子里的东西消失了,乔薇薇杏眼一瞪:“唔?没有了?” “可能是坏了。”冥修拿过镜子,随手一扔,扔进了床角。 乔薇薇扑身去找:“那怎么办呀?我还没学会呢。”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她要学那档子快活事,哪个男人受得住? 神君大人私心觉得自己已经游走在禽兽的边缘了,可他硬生生地忍下了,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小身子拽回来:“不用学,那种事是天生的。” 乔薇薇挑挑眉:“哦,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做?” 冥修不动声色地拿过一个湿漉漉的枕头,挡住了自己的下腹,特别正经地说道:“在人族,那种事是要在成亲之后,洞房花烛夜才可以做。” “哦。”乔薇薇似懂非懂,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干嘛拿我枕头呀?你又藏什么了?” 说着,她一把将枕头拽了过来。 冥修几乎是弹跳而起,猛地背过身,逃一般的出了屋子。 乔薇薇小嘴儿一撇,两手比了个惊人的尺寸:“还说没藏,我都看见了,这么大个。” …… 却说另一边,海空子等人成功地潜入了镇妖塔,原本不该有这么顺利的,但今夜神界大乱,雪山圣女与北海神君打起来了,半个神界都遭了秧,镇妖塔的神卫与神官被调走大半,还剩下的一个人被海空子安排的手下引开了。 海空子与胡四海、壮汉避开巡逻神卫的视线,悄悄地进了关押云府二公子的房间,这一点还多亏了雪山圣女,若不是她告知二公子的具体位置,他们怕是也没这么快地找上门来。 他们溜进屋时,就看见生锈的铁床上,背靠外,侧躺着一个人身蛇尾的男子。 这应当就是云府神君的弟弟了。 男子应当是听见了他们的动静,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可以几人的修为,当然辨别得出他还醒着。 壮汉与胡四海面面相觑。 海空子走上前:“二公子,我们几人奉云府神君之命,前来救你出去,这是神君给我的信物,请二公子过目。” 男子没动。 海空子又向前走了一步,将玉佩直接递到了他触手可碰的地方。 男子抓过玉佩,也不知看了没看,冷冰冰地问道:“他回来了?” 二公子一开口,并不是称呼大哥,而是一句“他”,海空子微微地愣了一下,客气地答道:“回二公子的话,神君回来了。” “那走吧。”男子坐起来,转过身,露出了那张与云府神君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 这下,海空子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了。 只是二公子的反应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似乎太冷淡了些。 可一想到他这些年吃的苦,海空子又觉得他兴高采烈的才是有些奇怪。 海空子知道他体内的神灵之力被抽干了,本想给他恢复一下,却发现他的体内让人设下了禁制:“二公子,我修为浅薄,解除不了你体内的禁制,但我想神君大人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先让大壮背你回去。” “嗯。”云烨淡淡点头。 海空子给壮汉比了个手势,壮汉走上前,将云烨背到了背上。 胡四海将脑袋探出门外,警惕地瞧了瞧,确定没人过来,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他出去后,海空子与背着云烨的壮汉也出了屋子。 镇妖塔神卫不多,又全都被他们的同伴引开了,一直到逃出塔外都异常顺利,再往东走十里地,便彻底出了镇妖塔的势力范围,届时他们逃亡起来便容易多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的是,就在几人即将走完那十里地时,与一群打北海神君的别宫返回的神卫撞了个正着。 这可真真是惨了,他们的大部队还留在镇妖塔托住里头的神卫,他们如今只剩下三人,其中一人还背着云府二公子。 海空子对壮汉道:“你带着二公子先走,我和胡四海拦住他们!” 壮汉害怕地说道:“我我我……我不识路啊!” 胡四海拍了拍他脑袋:“说你傻,你还真傻?一路往东,别回头,天黑就到了!” “东……东……”壮汉背着云府二公子,飞快地往西边去了。 胡四海跺脚:“呆子!那是西边儿!东边儿在这儿!” 壮汉忙又折转去了东边。 海空子与胡四海都在前不久突破过,境界不在这群神卫之下,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也绝不是他们三下两下便能应付的。 就在双方交手后不久,一名神卫突破了海空子与胡四海的封锁,朝着壮汉消失的方向追过去了。 壮汉的身材是十几二十人中最为魁梧的,胆子却是最小的,别说打架了,他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神卫眨眼睛便追了上来,挥动手中的鞭子,呼啦一下缠住了壮汉的脚。 壮汉被拽倒了,他背上的云府二公子摔了出去。 “二公子!”壮汉赶忙去抓,却迟了一步,云府二公子直直地飞出山坡,掉进了数十米之开外的一片茂林。 神卫见云烨掉了下去,当即放弃壮汉,纵深一扑,也飞下了茂林。 海空子与胡四海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却发现二公子已经被壮汉给弄丢了。 胡四海气得给了他一拳头:“你怎么做事的?!让你看个人,你怎么还把人给丢了?不就是一个神卫吗?你的修为在他之上,他和你抢人,你杀了他呀!” 壮汉抱住胳膊:“呜呜……” 海空子劝道:“算了,不要责怪大壮了,他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明白,让他杀人,太为难他了。” 胡四海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的连人都不敢杀,当年怎么还被关进了思过崖?!” 壮汉哭得更凄惨了。 海空子睨了胡四海一眼,神色凝重道:“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有力气教训人,不如下去寻找二公子,我们分头行动,大壮和我一起。” 三人飞下了茂林。 从山坡上看,茂林遮掩在一片云雾之中,而待得近了,才发现这些能朦胧的白烟根本就是一种有毒的瘴气,以他们如今的修为,自然无惧瘴气之毒,只不过,瘴气实在太过浓厚,不仅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也掩住了二公子的气息。 胡四海着急道:“这怎么找啊?” 海空子冷静地说道:“我们找不到,神卫也一样,二公子反而安全,话不多说了,赶紧行动吧,希望老天爷这次能够站在我们这边。” 三人分头行动了,胡四海先走,海空子在他的身形彻底消失在瘴气之中后,才带着壮汉一路往东而去。 壮汉打架不是一把好手,却长了一双老鹰似的眼睛。 海空子与他才走没多久,他便拽住海空子的袖口:“快看啦,尾巴!” 海空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见了一条自大树后露出来的青色大蛇尾:“像是二公子的。” “二公……”壮汉张口就要呼喊,被海空子一把捂住了。 海空子压低了音量道:“别把神卫引来。” 壮汉恍然大悟。 海空子松开手,迈步朝着蛇尾走去。 哪知他刚一靠近,蛇尾便摆动着离开了。 他小声道:“二公子,是我,海空子!” 蛇尾的主人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摆动得更快了。 海空子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默默地追了上去,眼看着他就要追到,那条蛇尾却窜进了一处草丛。 等他也钻过草丛时,就发现地上已经没了任何人的影子。 壮汉满头大汗地跟了过来:“怎么样?找到二公子没?” 海空子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海空子你看!那不是二公子吗?”壮汉指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只见一棵茂盛的梧桐树下,云烨的衣衫都被树枝刮破了,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青色的蛇尾无力地平放着。 “明明是走的那边啊,怎么一眨眼就……”海空子望了望方才那只蛇尾消失的方向,眸子里掠过一丝疑惑。 另一边,壮汉已经跑到树下,扶住了气息羸弱的云烨:“海空子,你快过来,二公子好像受伤了!” 海空子最后看了一眼那处草丛,古怪地摇摇头,朝着云烨与壮汉走过去了。 云烨伤得不重,只是吸入了有毒的瘴气,有些眩晕无力。 海空子将他放到了壮汉的背上,与壮汉一块儿离开了茂林。 三人一走,草丛后,天灵根少女的身子从头到尾浮现了出来,虽只是一次隐身术,但也耗尽了她所剩无几的妖气。 她低头看着草丛里的尾巴,眼圈一红。 她抬手,抹掉飞出眼角的泪水,随后,她抱着一堆新采摘的药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摆动着蛇尾,神色冷静地回了山洞。 山洞的枯草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灵芝。 她掰开药果,将果肉喂进了灵芝的口中。 ------题外话------ 月底了,龙么一千下O(∩_∩)O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1】兄弟相见 日暮时分,海空子三人带着昏睡的云烨回了秘境。 秘境的大水已经退了,被大水冲毁的东西在冥修的法术下复了原。 云芊若睡了一整天,一直到将近黄昏才幽幽地醒来。 她梦见屋子里发了大水,醒来还以为自己尿床了,摸摸褥子,一片干爽,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她穿了衣裳,就要去隔壁找小龙,哪知刚一跨过门槛,与背着云烨的一行三人碰了个正着。 到底是自己亲哥哥,哪怕那么多年见了,模样身形也变了,云芊若还是一眼认出了云烨。 她抓住壮汉的胳膊,望着趴在壮汉背上的男人,杏眼一瞪:“阿烨?” 云烨睡着了,无法回应她。 海空子转过身,与她客气地打了招呼:“云小姐。” 云芊若激动地说道:“这是我二哥!” 海空子笑了笑:“是的,云小姐,他是云府的二公子,你的亲二哥。” 云芊若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云烨一番,她知道云烨的本体如此,看见那条巨大的蛇尾并不会感到陌生与害怕,相反,她倍感亲切,只不过,她记忆中的云烨没有这么高大,就是个十岁的小少年。 比起阿烨是怎么获救的,云芊若更惊讶的是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牢饭这么好吃的么?阿烨都长这么大了?那以后,可就真成我哥哥了!” 海空子被她无忌的童言逗笑了:“二公子年长,原本就是你哥哥。” 云芊若哼道:“才长一岁算什么哥哥啊?” 但打小云烨便比她长得高,她才七八岁的模样时,云烨便已经是个十岁的孩子,她内心不服气,一口一个阿烨地叫,可如今她顶着十二岁的身体,阿烨却已经和大哥一般高大,这也太不公平了! 想到了什么,云芊若又皱起眉头:“为什么阿烨不醒啊?他是不是受伤了?” 海空子忙道:“小姐不用担心,二公子只是受了点轻伤,恐他难受,我给他施了安神咒,他睡一觉,很快便能醒了。” 云芊若神色稍霁,葱白的小手摸了摸云烨清瘦的脸颊,心疼地说:“阿烨一定吃了很多苦。” 海空子看着云烨即便在睡梦中也不曾舒展的眉头,暗道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沦落到镇妖塔那种地方,自然少不得苦头吃了,也不知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听说不少进入镇妖塔的公子都被狱卒与妖犯逼疯了。 海空子让竹伊收拾了一间新屋子,把云烨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云芊若跟了进来。 云芊若与云烨年纪相仿,二人是打着长大的,云芊若不止一次为什么要有这个哥哥,真正分开了,云芊若却发现自己尤为挂念他。 或许在她心目中,长兄如父,云烨才是真正和自己长大的手足。 云芊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前,握住云烨的手,静静地守着他。 很快,冥修过来了。 云芊若扭过头:“大哥?” 冥修走上前,拍了拍云芊若的小肩膀,探出手,抚上云烨的额头。 云烨的面色有着病态的苍白,骨架虽大,却架不住身上没二两肉,衣袍空荡荡,看得冥修一阵心疼。 胡四海与壮汉已经退下了,海空子留在屋中,见冥修过来,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将救出云烨的过程如实告诉了冥修,并对冥修道:“……二公子体内让人设了禁制,要解除禁制,才能恢复他的修为。” 冥修用神灵之力探了探:“这禁制有些古怪,虽限定了他的修为,却也护住了他的丹田,这些年他能熬过那些妖魔的毒爪,与他体内的禁制也有点关系。” 海空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给二公子设下禁制的人,不是想置二公子于死地,反而是出于保护二公子的目的?” 冥修就道:“或许是想杀他,但阴差阳错帮了他,这禁制我解不了。” 海空子惊讶:“竟是连神君解不了吗?” “那阿烨会不会出事?”云芊若担忧地问。 冥修温和地说道:“大哥不会让阿烨出事。” 云芊若点点头:“大哥说到做到,大哥说不让阿烨出事,那阿烨就一定不会有事!” 海空子的目光在云芊若的身上转了转,欲言又止。 冥修会意,对云芊若道:“你先陪着阿烨,我出去一下。” “嗯。”云芊若听话地应下。 冥修带着海空子去了书房。 “何事?”冥修正色问。 海空子道出了一路上都没想透的疑惑:“今日二公子坠下瘴气林后,我与胡四海、大壮一同前去寻找,在找人的途中,我看见了两个二公子。” 冥修眉心微蹙:“两个二公子?你是怀疑有人冒充阿烨?” 海空子沉思着吸了口凉气:“我其实……不大确定那人是不是二公子,我只看到了一条青色的蛇尾,我明明看见它钻进了草丛,可等我也钻过去时,却在相反的方向发现了二公子,从距离以及二公子的状态来看,二公子不大可能在纳闷短的时间内,从草丛移步到梧桐树下,所以我才说,我看见了两个二公子。” 冥修凝眸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问我,云府还有没有其余被流放的人偷偷潜回中域了,据我所知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变成你看见的样子。云府虽是娲皇之后,但真正觉醒了娲皇血的只有阿烨一人,我与若儿都没有继承娲皇的本体。” 海空子一脸顿悟:“如此说来,是我眼花了,或许只是一条瘴气林的蛇妖罢了。” “又或许……”冥修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一蹙,可刚一开口,又没了下文。 海空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冥修扶住有些混乱的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可又突然没了。” 海空子就道:“神君大人是太过操劳了,这几日都没好生歇息,二公子那边交由我去照看吧,他的禁制我也会想办法的。” 冥修摇头:“不用了,禁制的事交给我,你出去一趟,打探一下北海神君与圣女的消息。” “是。”海空子应下后,即刻带上几个得力的手下,往雪山深宫的方向去了。 冥修去了云烨的屋。 云烨已经醒了,比预计中的要早一些。 他被云芊若扶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云芊若拿了一瓶不知打哪儿摸出来的药膏,用指尖蘸着,细细涂抹他手背与胳膊上的擦伤。 云烨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宠溺而温柔。 “你疼不疼啊?疼的话你就叫出来,知道吗?”云芊若一边擦,一边给他呼呼。 云烨微微一笑:“就你这点力气,和挠痒痒差不多,哪里会疼?” 云芊若哼道:“嫌我力气小呢?我的修为可长进了不少,再过几年我也能成为神君了!你打不过我的!” “是吗?”云烨浅笑。 云芊若又蘸了一小坨药膏,抹在他胳膊上:“你别不信!” 云烨探出被擦伤的玉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她脸蛋。 云芊若疼得叫了起来:“哎呀,疼疼疼疼疼!” 云烨笑得更眉眼弯弯。 “阿烨。”冥修迈步走了进来。 云烨手一顿,笑容淡了下来。 他顿住后,云芊若可算是把自己的小脸儿解放了,捂住被他掐红的脸颊,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擦药了!” 说罢,将药膏重重地搁在床头柜上,赌气地跑出去了! 她小孩子脾性,冥修没拦着她,走到床前,坐在云芊若搬来的小凳子上。 “阿烨。”他唤他。 与面对云芊若截然不同的是,云烨的态度很冷淡:“别叫我阿烨,你不配。” 冥修惭愧地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都是因为我没守护好神王印,才让有心之人盗走它,陷害了整个云府,你会有今天也全都是因为我,但你相信我,我没盗走神王印。” 云烨撇过脸,仿佛不愿意看见面前这个人是的:“你当然没盗走它。” 冥修道:“你有足够的理由埋怨我,没关系。” 云烨道:“当然没关系,云府会落得这个下场,全都是拜你所赐。” 冥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他有些捉摸不透阿烨的意思,阿烨既然相信他是无辜的,为何还说云府是被他给连累的?难道就因为他没能守护好神王印吗? 诚然,他难辞其咎。 可他也是受害者,他比谁都不想变成这样。 云府是他的家,比起守护神王印,他更想守护整个云府。 冥修道:“娘生前,让我好生照顾你和若儿。” 云烨冷笑:“娘?真奇怪,你竟然还记得她。” 冥修看向他:“我为什么不该记得?” 云烨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话了。 云烨的态度让冥修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想起这些年云烨吃的苦,冥修又还是心疼他,舍不得责备他:“我离开太久,确实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但爹和娘,你和若儿,我还是不会忘记的。” “那你可还记得神王印是怎么不见的?”云烨问。 冥修道:“阿烨,你这话有些奇怪,不是我偷走的,我怎么会记得?” 云烨讥讽地笑了一声:“我累了,想歇息了,你走吧。” 冥修觉得,云烨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譬如当年的真相,又譬如神王印的下落。 冥修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烨,如今只有神王印能证实我与整个云府的清白,如果你知道些什么……” 云烨嘲弄地说道:“我知道又怎样?你舍得把神王印交出去吗?” 这话说的!像是神王印在他手上似的! 冥修想了想,觉得阿烨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怕我找到神王印后,会不上交神天庭,私吞了它?” 云烨坐直了身子,看向冥修,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我是怕你……” 话到一半,海空子火急火燎地回来了:“神君!” 冥修望向一旁的云烨,云烨被打断,再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拉过被褥,裹在身上,背对着冥修躺下了。 冥修无奈地叹了口气。 海空子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冥修看向他道:“怎么这么快?已经打探出北海神君与圣女的消息了吗?” 海空子就道:“整个神界都传遍了,告示都贴出来了,圣女触犯宫规,被褫夺圣女之位,毁去两万年修为,如今正在雪山神宫接受九九八十一重雷刑。” 雷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圣女在全盛时期都未必扛得过一半的雷刑,如今只剩下肉体凡胎……这分明是想要圣女的命。 冥修的心中出奇一般的毫无波澜:“北海神君呢?” 海空子迟疑地说道:“北海神君是神尊的亲弟弟,神尊没对外宣称圣女的奸夫是他……” 冥修正色道:“别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只管说。” 海空子把心一横,气闷地说道:“现在,全神界都以为那位玷污了圣女清白的神君是你,神尊已经悬赏缉拿你了,谁能杀了你,谁就下一个神君。” ------题外话------ 月初了,向大家求个保底月票,投了月票的小伙伴,别忘记领红包~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2】意乱情迷(二更) 冥修听了海空子的话,面上没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仿佛早料到事情会是如此。 海空子又不笨,跟了冥修这么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再结合神尊如今的举动,他便不难猜出当年云府被诬陷的事是出自神尊的手笔了。 可为什么会这样? 神尊如此德厚流光的人,竟然也做出这般卑鄙龌龊的事? 别说海空子一头雾水,冥修也有些想不明白,记忆中的神尊德高望重、温和有礼,是个正人君子,哪层料到他会对云府背地里插刀? 海空子道:“神君,这件事……” 冥修就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债多不压身,我与神天庭的仇恨不差这一桩,神界的人全都以为神王印在我手上,即便没有这一次的悬赏,他们也会全力缉拿我,这盆脏水于我而言,不过是瀚海之中的一瓢。” 当然了,替北海那个王八蛋背黑锅,多少有些不爽就是了,但这种不爽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乱了众人的阵脚。 早先还在怀疑自己押错了宝的海空子,这一刻十分庆幸当初的决定了,旁的暂且不论,单就这处事不惊的心性,便足以成就一番大业。 海空子感慨道:“神君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神尊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泼了一盆脏水给你,一来,是替北海神君背锅;二来,是想激怒神君出手,我们眼下实力不够,确实还是不要上当的好。” 冥修说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再管了。” 至此,海空子就该退下了,但他没动,他看了冥修一眼,迟疑着说道:“神君,我还有一事。” “你说。”冥修道。 海空子道:“从前不知是私怨,只当找回神王印便能还神君与云府一个公道,可如今,神尊将北海神君的罪名扣到了您的头上,日后便是交出神王印也无法善了了,我在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些招兵买马,巩固自己的势力。” 冥修点了点头,变出一把钥匙:“库房在东头的别院,珠宝灵石都在里头,你需要什么,只管去拿。” 海空子接过钥匙,带上胡四海与壮汉,连夜出了秘境。 这么一打岔,冥修倒是不好继续方才的话题了,于是对云烨道:“你早点歇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冥修起身,迈步朝门外走去。 他一只脚都跨过门槛了,身后沉默良久的云烨忽然之间开了口,语气有些嘲讽与戏谑:“你的心上人正在被处以雷刑,你确定不去救她么?” 冥修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云烨:“我和雪兰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云烨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是吗?看来你是不记得两万年前跪在宗祠,请求几位族老答应你与雪兰伊亲事的事了。” 冥修狐疑地皱起眉头。 云烨冷笑道:“当初你怎么说来着?此生非她不娶,宁可不要云府神君之位,也要与她双宿双飞,呵,我还当你有多情深义重呢。” 冥修的语气淡了淡:“阿烨,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云烨仿佛根本就没去听他说了什么,冷笑着朝他看过来:“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记得了?” 冥修正色道:“我不是不记得,是没做过。” 云烨一脸讥讽:“呵,嘴巴是你的,随你怎么说。” 简直是无法沟通了,冥修深深地看了云烨一眼,这要不是他亲弟弟,他早把他一脚踹出去了。 再待下去,冥修担心自己这就忍不住把他的尾巴拎起来吊打一顿,长袖一挥,双手负于身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房中时,不出意外的,乔薇薇也在,只不过,她又变成了一朵娇滴滴的小冰莲。 小冰莲抓着碧空镜,在镜面上一阵亲亲。 冥修看着小冰莲,心情忽然就好了。 冥修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无声地走了过去。 可当冥修看见小冰莲正在亲亲的人儿时,笑容又给僵住了。 这是曾经出现在光幕中的画面,一袭白衣的他,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童打神王殿出来,那小男童与他长得极像,应当就是阿烨了,这小莲花不亲他,反而将口水全都糊在了阿烨的脸上。 神君大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碧空镜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强大的杀气,一把关闭了画面,原地装死去了。 唔? 没了。 小冰莲抖了抖碧空镜。 冥修将镜子拿了过来,一把仍进柜子。 小冰莲生气了,赌气地看了他一眼,背过身不理他了。 冥修探出如玉修长的指尖,戳了戳她的小花苞。 哼! 小冰莲抗议地扭了扭圆嘟嘟的小身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冥修使坏地唤道:“金刚霸王莲。” 小冰莲瞬间炸毛了,人人人、人家不是金刚霸王莲!是小小小冰莲! 冥修无声得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小冰莲嘭的一声化作了人形,青涩中还带着一丝稚嫩的小脸气得红彤彤的,眸子瞪得铜铃大,恨不得这么把冥修瞪死得了! 冥修笑得不能自已,抬起手来,捏了捏她光洁的下巴,本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就像捏云芊若那样,可真正捏上去的一霎,气氛便有些变了。 指尖下是她娇嫩的肌肤,肌肤冰凉,他指尖却开始发烫。 乔薇薇凶悍地瞪着他,娇艳欲滴的红唇紧抿着,充满了水润的诱惑。 月光凉凉地照了进来,落尽她一双清泉般动人的眸子里,偏她还瞪得老大,那眼底的波光,把人的心都揉醉了。 冥修捏住她下巴的手,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脸颊上,随后,修长的指尖插入她柔软的发丝,扣住她后脑勺,轻轻地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乔薇薇惊呆了。 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与幽香,顷刻间笼罩了过来。 他的呼吸是热的,唇瓣是暖的。 乔薇薇眼珠一动,忍不住伸出小舌尖舔了舔。 这一舔,可算是把某人的邪火彻底点着了。 原本只是静静地贴在一起的唇瓣,像是着了火了一般,他呼吸都粗重了。 他抬手,覆上她睁得老大的眼睛,随后,他舌尖轻轻一动,撬开她的牙关,加深了彼此的亲吻。 呼吸全被夺走了,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乔薇薇觉得自己要晕了。 他松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喘息着说:“换气。” 乔薇薇打出一道法力,把屋子里的空气全换了。 冥修:“……” 冥修:“我说你。” 乔薇薇的小脸蛋憋得通红:“我也要换掉吗?” 冥修险些给噎死! “……”不管了。 冥修再一次覆上了她的唇瓣,这一次,少了几分温柔的试探,霸道得仿佛要将她吞进去似的。 乔薇薇的嘴唇都麻了。 “不亲了不亲了!” 撩成这样就想跑?迟了。 冥修抱着她一转,双双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他虚虚地压着她,双臂撑在她身侧,眸光深邃地看着她,额角渗出细密的薄汗,呼吸急促而粗重。 乔薇薇从未被如此炙热的眼神打量过,愣愣地看着他。 那清澈得毫无杂质的眼神,让人有些难以逼视。 他拿出一方丝帕,蒙住了她的眼睛,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她红肿的唇瓣,很快便来到了她白玉般的耳垂上。 他含住着她娇嫩的小耳垂,感觉她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大掌扣紧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她与他紧紧地贴着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并不讨厌。 “小修,你是要和我做那件事了吗?”乔薇薇问。 冥修抬起头,温柔地看着她:“你想要吗?” 乔薇薇想了想:“想啊!” 冥修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下腹几乎无处可藏的欲望,强行催动神灵之力,逆转经脉,将邪火压了下去:“现在还不到时候。” 乔薇薇失望:“哦。” 冥修在她身侧躺下,从身后拥着她,将她整个身子纳入怀中:“最美好的东西,要留到最美好的日子。” 乔薇薇背对着他,只能眼睁睁地盯着墙壁:“什么才是最美好的日子?” 冥修紧了紧搂着她的胳膊,轻轻地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题外话------ 咦?月票红包咋还没领完呢?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2】薇薇炸神宫,当年真相 乔薇薇是在一阵光照中醒来的,夺目的晨曦透过窗棂子的缝隙,斜斜地落在了她的眼眸上。 她抬手挡了挡光线,睁开眼,一下发现自己躺在某人的怀中。 她低头看了看那只搂住她的胳膊,轻轻地转过身来,看向那张俊美无视的睡颜,眼珠子动了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金色小月牙上,又学着他昨日亲吻他的样子,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啃噬蹂躏了一番。 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悄咪咪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他的裤子。 “熟睡”中的冥修突然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 乔薇薇闭眼装死。 冥修睁开眼,严肃地看着她。 乔薇薇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冥修好气又好笑:“醒了?” 乔薇薇:“没有。” 冥修唇角一勾:“早上想吃什么?” “包子。”乔薇薇说罢,继续闭眼装死。 冥修含笑起身,洗漱一番后唤了竹伊进来,他自己则去了厨房。 云烨迈步走了过来。 昨夜冥修虽是负气离开,可心情平复下来后又去了一趟云烨的屋,他用法力将云烨的蛇尾变回了双腿,这虽是暂时的,但也够云烨用一阵子了。 云烨用了一早上才重新适应了双腿,但走起来仍不如正常人快。 他慢吞吞地停在了厨房外,背靠着门框,双手交抱,他看着洗手作羹汤的冥修,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我说你怎么突然对圣女不管不问了,敢情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转过脸,望了望正拎着一个小水壶,在院子浇着花草的乔薇薇。 冥修没理他。 云烨继续冷朝讥讽道:“高高在上的云府神君,也会自甘堕落到去给一个女人做厨子的地步么?” 冥修将做好的包子放进蒸笼:“不是给一个女人,是给她、若儿还有你。” 云烨的神色僵在了脸上。 早饭除了有包子,还有竹伊打荷塘捞回来的野菱角,乔薇薇喜欢野菱角,云芊若便给她剥。 云烨扣住妹妹的手,瞅了也在剥菱角的冥修一眼:“没见有人给她剥了吗?你瞎多什么事?” 云芊若拍开他的手:“我喜欢!你管得着!” 云烨不说话了。 以云芊若与冥修的境界,早已可以不吃东西了,真正需要进食的是乔薇薇与云烨,但云烨赌气不吃冥修煮的东西,只能让自己饿着。 云芊若又给乔薇薇剥了一个菱角:“阿烨你真不吃吗?大哥煮的东西很好吃的!是吧,薇薇?” 乔薇薇嘴好忙:“嗯嗯!” 云烨冷笑:“一口一个薇薇,你从前不是最喜欢你雪姐姐吗?” 云芊若就道:“我现在也喜欢她呀,可是她都不来找我了。” 雪兰伊被乔薇薇挠得肠穿肚烂时,冥修捂住了她的眼睛,过后也没人与她提起雪兰伊的事情,她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雪兰伊是怎么了,还当雪兰伊是气她哥哥有了小龙,吃醋躲在神宫不理哥哥了。 云烨似是而非地看了冥修一眼,对云芊若道:“不如你问问大哥,你雪姐姐究竟怎么了?” 云芊若眨了眨眼,朝冥修看过来:“大哥,雪姐姐她怎么了?” 不待冥修开口,结界外传来了数道陌生的气息,冥修眸光一冷,走出屋子,飞身出了结界。 结界外,一名仙姿佚貌中年女子带领着百名雪山神宫的女弟子,杀气腾腾地朝秘境飞了过来,当冥修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后,中年女子忽然停下了步子。 她一停,女弟子们也停了。 所有人悬浮在半空,虎视眈眈地看着凭空冒出来的冥修。 中年女子握紧了手中的九节鞭,冷冷地哼道:“你果真藏在这儿!让本宫主一顿好找哇!” 冥修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倪宫主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倪宫主原名倪裳,乃上一任的圣女,雪兰伊的师父,雪兰伊继承她的衣钵后,她也继承了自己师父的衣钵,成为新一任的雪山神宫宫主。 雪兰伊是她选入雪山神宫的,她一直十分喜爱雪兰伊,二人情同母女,当初雪兰伊不想继承她的衣钵,愿与云府神君远走高飞,她虽不赞同,却也没有反对。 后雪兰伊又没走成,回到雪山神宫,她毫无芥蒂地再次接纳了她。 如今雪兰伊犯下重罪,她的心都是痛的! 全神族都知道了雪兰伊的罪过,她迫于无奈,不得不对雪兰伊处以雷刑,可她终究舍不得雪兰伊灰飞烟灭,于是偷偷地藏下了雪兰伊的尸体,哪知就在今早,她去给雪兰伊点聚魂灯时,就发现雪兰伊的尸体不见了!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还不快把兰伊的尸体交出来!”倪裳怒不可遏地说。 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原来她已经死了。” 倪裳听着他漠不关心的口吻,仿佛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倪裳的眉心就是一蹙:“你这薄情寡义的男人,枉兰伊当年为了你,连圣女之位都不要!你倒好,为了区区一个神王印,便弃兰伊于不顾,你这种负心的男人,兰伊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我千叮咛万嘱咐,若你回来,她一定要杀了你!哪知她对你手下留情了,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她活着的时候不来救她,她死了,却盗走她的尸身,云府神君,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自己也说了,她活着的时候我没去救她,为何反而她死了,我要盗走她的尸身?” “她是纯阴之体,死后,亦能炼成鬼鼎!” 冥修摇摇头:“鬼鼎对我没用,尸体不是我偷的,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圣女的事。” 倪裳怒道:“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玷污了她的清白,她怎会被迫处以雷刑?” 冥修道:“那个人不是我,信不信随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 倪裳一个飞身,拦住了他的去路:“惹了雪山神宫就想走?给我站住!你今日不把兰伊的尸身交出来,我就亲手杀了你!” 倪裳是罕见的雷灵根,她的境界并不在神君之下。 她见到云府神君的第一眼便看出他元神不全了,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冥修听了她的话,却没有露出的慌张,冥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杀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倪裳不是吃素的,她今日来,就没打算空手回去,这家伙若是跪下来求她,乖乖地把雪兰伊的尸体交给她,她或许会考虑留他一个全尸,但他如今不识抬举,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二人在半空激烈地交起了手来。 倪裳毕竟拥有不亚于神君的实力,冥修想要摆脱她,并非易事。 但她要杀掉冥修,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冥修的强大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下令道:“攻击结界!” 百名弟子得令,纷纷祭出兵器,对着结界凶狠地攻击了起来。 结界本就是靠冥修的法力维持的,攻击结界,也是一种消耗冥修法力的方式。 这边,冥修的法力大量地消耗着,另一边,倪裳催动了体内的雷灵根,开始召唤天地间的雷霆之力。 这是乔薇薇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见到修士召唤雷霆之力,天灵根少女虽也变异出了雷灵根,但她的修为还不足以承受雷霆的威压,所以也就召唤不出雷霆之力。 倪裳已几乎是神君境界的高手,在她的手印下,原本晴朗一片的天滚来了黑压压的乌云,乌云碰撞出了蜿蜒密布的雷霆。 所有雷霆都被她的法力操控着,在她头顶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漩。 可怕的能量在她周身噼里啪啦地爆破开来。 结界遮蔽了声音,云芊若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哥哥与倪宫主打起来了,雪山神宫的那些姐姐也开始攻击他们了。 她惶恐地抱住了云烨的胳膊:“为什么啊,阿烨?雪山神宫的人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云烨望着冥修的身影,一脸冷漠地说:“还不是因为他?” 乔薇薇放下了手中的菱角,望了一眼拼命攻击着冥修的倪宫主,无辜的眸子里浮现起一片凶兽的凶光。 冥修残缺的元神承受不住倪宫主的雷霆之击,他用法术的盾牌咔擦一声裂成了碎片,一道雷电冲破阻碍,朝着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冲了过来! 他偏了偏头,一缕青丝被斩落,脸颊浮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他抬起如玉修长的指尖,摸了摸受伤的脸,又看了看指尖的鲜血。 倪裳冷冷一笑:“现在跪下来求我,还不算太晚!交出兰伊的尸体,再给本宫主磕上一百个响头,本宫主就饶你这条狗命!” 她话音一落,天际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龙吟。 这龙吟仿佛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倪裳的脑袋突突地痛了一下,只这么一下,周身的磁场变了。 黑压压的乌云散开了,一道势如破竹的黑影飞了过来,其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无从反应。 倪裳回神还算快了,她赶忙举起右手,准备催动雷霆之力朝对方狠狠地压下来,哪知不等她动作,她的右胳膊便被一个血盆大口狠狠地撕扯了下来! “啊——”倪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魔龙吐掉了嘴里的胳膊,凶悍地飞入形成漩涡的雷霆。 云芊若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哎呀,她会不会被雷劈死啊?” 小魔龙可是顶着雷劫出生的,又是顶着雷劫长大的,这等雷霆之力,劈劈神修倒还罢了,想劈它,还是有些不够的。 只见小魔龙的龙身在漩涡中飞速地旋转了起来,漩涡的方向被她强行扭转了。 倪裳看着雷霆漩涡对准的方向,瞬间变了脸色:“你要干什么?” 小魔龙一声龙吟,漩涡朝着她咆哮的方向飞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 倪裳花容失色:“不要——” 迟了。 数万年的雪山神宫被暴掠的雷霆之力劈成碎渣了。 倪裳终于知道怕了,她苍白着,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小魔龙。 小魔龙解决完雪山神宫,掉转头来,像一只残暴的凶兽,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猎物走了过来。 倪裳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小魔龙张开血盆大口,飞身而起,一口咬向她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蔚蓝的天际突然浮现了一只百尺大手。 大手的动作有些缓慢,却只轻轻一按,便按住了即将得逞的小魔龙。 “嗯……嗯……”小魔龙挣扎,可身子被摁得死死的,一步也不能动。 倪裳如释重负,忙不迭地朝着暗影聚拢而成的大手飞奔而去! 那只大手还在用力,仿佛要让小魔龙跪着臣服它。 小魔龙死死地撑着,龙鳞都擦掉了。 小魔龙又张嘴去咬那只手。 该死的,她居然咬不动! 冥修深深地看了那只大手一眼,没用神灵之力,而是燃烧元神,凝出了一把光刃,随后他握住光刃,狠狠地刺进那只大手! 大手慢吞吞地松开了。 小魔龙跌了下来。 冥修飞身而上,接住了小魔龙。 那只大手则抓住倪宫主,带她消失在了半空。 …… 冥修抱着小魔龙回了结界,云芊若着急地迎了上来:“大哥,你们没事吧?” 冥修适才燃烧了元神,略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我没事。” 至于小龙—— 小魔龙被个爪印子压了,心塞塞的,拖着小尾巴回了屋。 云芊若还当她是回屋吃东西了,没跟过去,而是问冥修道:“大哥,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冥修凝眸道:“神尊。” 云芊若惊呆了:“神、神尊?” 云烨讥讽一笑:“确切地说,只是神尊的一抹神识。” 他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面色苍白的冥修,“你的元神也烧不了几次,一抹神识就把你逼成了这样,日后神尊的本体来了,你不得乖乖地束手就擒呀?” 这话就有些不中听了,却也是事实,以冥修如今的实力,在神尊面前确实有些不够看。 今日若是神尊的本体来了,他便是燃烧完自己的元神,也未必能够逼走神尊。 云芊若担忧地看向冥修:“大哥……” 冥修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元神,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会想办法的。” 云烨淡笑道:“你从前没这么弱的,神尊和你交过手,你没输给他,想知道自己的力量都去哪儿了吗?” 冥修面无表情道:“你又想卖关子的话,可以省省了。” 云烨摊手:“我倒是想和你卖关子,但我不想再让我在意的人出事,别自作多情,那人不是你。” 云芊若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阿烨……” 云烨宠溺地看了云芊若一眼:“你先进屋待着,我和大哥去一个地方。” 云芊若害怕地问道:“你是不是要和大哥打架呀?” 云烨笑道:“我哪儿打得过他?” “阿烨……” 云烨搂住了冥修的肩膀,笑着看向云芊若:“我和大哥好着呢,方才只是与大哥玩笑,你快进屋吧,我和大哥有要是去办!” 云芊若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屋了。 她人虽进去了,脑袋还贴在门缝上。 云烨与冥修哪儿不知她悄悄地盯着?一直到出结界,二人都亲密得跟生死兄弟似的,一离开云芊若的视线,二人便不约而同地冷下了脸。 云烨嫌弃地抽回了手。 冥修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被他挽过的宽袖。 “说吧,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冥修冷淡地问。 云烨说道:“我没打什么主意,只是想带你去个地方,我原本是想看着你去死的,可你死了,我要被抓回镇妖塔不说,若儿没了雪兰伊这把保护伞,也怕是不得善终,所以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让你活着,不仅活着,还得活得好好儿的。” 冥修冷声道:“说得好像你真能杀死我一样。” 云烨道:“神尊今日已经试探出你的深浅了,你早已不是当初的修为,他再不会对你有所忌惮,下一次,他便能亲自上门,要了你的命。” 冥修淡道:“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 云烨却没与他耍嘴皮子了,握住一颗从云芊若那里拿过来的传送珠,将自己与冥修传送去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冥修望着面前潺潺流动的水面,眉心微微一蹙:“天堑?” 云烨正色道:“没错,就是天堑,你想不想知道当初是谁封印了天堑?” 冥修道:“神尊?” 外界都是这么说的。 云烨摇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冥修:“你。” 冥修一怔:“我?” 云烨幽幽地说道:“难以置信吧,可这是真的,你用元神封印了天堑,天堑的封印就是你的力量,你拿回自己的力量,就有办法对付神尊了。”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真肥,哟哟哟~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3】二更 难怪所有人进入天堑都会丧失法力,唯独他没有,这封印若果真是他设下的,那法则也是他创造出来的,自然对他不起作用了。 但这很奇怪不是吗? 他的元神明明是两万年前被人追杀时散掉了,怎么会成了天堑之上的封印? 冥修按住了额头。 里头空荡荡的,除了那些早已存在的画面,什么都没有。 云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别想了,你的记忆和你的元神一并封印在天堑之上了,你不拿回它们,是不可能想起当年的事的。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的事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当下,你既然回来了,就把两万年亏欠云府的一并偿还了,云府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赐!” 冥修愧疚道:“我没守护好神王印,是我的错。” 云烨不屑地哼了一声。 冥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似乎不太赞同自己的话:“怎么?我说错了吗?” 云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惆怅之色:“没守住神王印不是你的错,是他的。” 冥修定定地看他:“他?他是谁?” 云烨却又不说了,云烨紧了紧被湖风吹开的衣襟,转过头对冥修道:“想好了吗?想好了,就动手吧?” 冥修淡淡地笑了。 “你笑什么?”云烨蹙眉问。 冥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这么着急让我动手,怕不是单单地想让我恢复修为这么简单吧?” 云烨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他道:“你难道不想恢复吗?” 冥修淡淡一笑道:“你没回答我的问题,这算是变相地承认你别有用心了?” 云烨欲言又止。 冥修望向碧波万顷的天堑:“你说当初是我把天堑给封印了,那么我想,我一定有封印天堑的理由,在知道这个理由之前,我不会贸然收回自己的力量。” 云烨气急:“你……” 冥修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全部的力量足以够对付神尊,那我两万年前为什么没有这么做?我宁可将大半的力量耗损在天堑之上,这至少说明天堑底下的东西,比神尊给我以及云府的威胁还要大。” 云烨捏紧了拳头。 冥修眉梢一挑:“被我说中了吗?” 云烨的脸涨成了紫红色。 冥修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跟大哥耍心眼,你要不是我弟弟,我现在已经把你丢下去喂鱼了。” 说罢,冥修与他擦肩而过,大步流星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云烨望着他的背影,想追上去,奈何两万年没用过腿,稍稍迈大一步,都腿脚一软,跌在了一旁的岩石上。 云烨咆哮:“你难道不想知道天堑之下封印的人是谁吗?” 仿佛没听见似的,冥修的步子没有丝毫停留。 云烨抓了一把石子,朝他狠狠地丢过去,奈何他没了修为,只剩普通人的力气,石子还没碰到冥修的一片衣角便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云烨急得都哭了:“你个混蛋!你把他(她)还给我!你把他(她)还给我!” 冥修挑眉,把她还给你? 难道这底下封印的是阿烨的心上人? 带着疑惑,冥修回到秘境后,径自去了云芊若的屋。 云芊若却不在屋内,而是在小竹林的温泉池子里,给小冰莲刷莲叶。 冥修很快找到了这边。 云芊若看到他,兴奋地险些蹦了起来:“大哥大哥!小龙还能变莲花!我刚刚发现的!” 你大哥已经发现一年了。 冥修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露出了一丝惊讶:“啊,若儿这么厉害的。” 云芊若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我也觉得我好厉害!我还没告诉他们,这是我和大哥的秘密!” 冥修宠溺一笑:“好。” 还是妹妹可爱啊,弟弟真讨厌。 “大哥,阿烨呢?”云芊若一边用鸿毛刷给小冰莲刷莲叶,一边问冥修。 冥修皮笑肉不笑:“他累了,回屋歇息了。” “你们没打架吧?”云芊若问。 冥修面不改色道:“当然没有。” 只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天堑,没收了他的传送珠,这会子他正磕磕绊绊地走回来。 云芊若眯眼一笑:“我就知道大哥最疼阿烨了。” 云芊若一句接一句的,弄得冥修都忘记问她阿烨是不是有个心上人的事了,冥修捏了捏云芊若的脸蛋:“我最疼的不是你吗?” 云芊若严肃地摇摇头:“才不是呢,大哥从前总嫌我皮,阿烨贴心,大哥最疼阿烨。” 贴心? 那小子不把他气得少活几千年就算是老天开眼了。 冥修点了点她的小额头:“一定是你记错了,我在云府的时候,明明最疼的是你。” 云芊若小嘴儿一撇:“哼,那你还为了雪姐姐,把我一个人晾在后花园!” 冥修忽然顿住,张了张嘴,小声问云芊若:“我……真的和你雪姐姐……有过一段很亲密的关系吗?” 云芊若就道:“是啊!” 冥修比了个手势,让她小声些:“你确定那人是我?不是别人假扮的?” 云芊若悄悄地说道:“怎么可能是别人假扮的呢?大哥你忘了我们是亲兄妹,你的气息我难道还会认错吗?” 冥修一直坚定坚信自己没与雪兰伊牵扯不清,可若儿不会撒谎,她说是,那就真的是。 难道两万年前自己的眼睛瞎了不成? 冥修心虚地看了小冰莲一眼,小冰莲又抓着碧空镜看一些云府的画面了,小冰莲聚精会神的,应当没注意到他与云芊若说了什么。 念头刚一闪过,小冰莲唰的扭过头来了,气场冷冰冰的。 冥修的太阳穴突突一跳,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孩子的记忆难免出错,我和雪兰伊没什么,我绝对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话音一落,碧空境放大招了。 只见原本小奶若荡秋千的画面一变,变到了云府神君的小花园。 花前月下,才子佳人。 一袭白衣的云府神君与身着嫩黄色束腰罗裙的雪兰伊漫步走在开满夜昙的小道上。 二人一路都没有说话,但二人挨得极近,手臂有意无意地碰到,那种暧昧而旖旎的气氛,饶是云芊若这没开窍的孩子也感受到了那种美好。 要说这个男人不爱这个女人,冥修是不信的。 但要说这男人是他,他也是不信的! 冥修挺直了腰杆儿,坚定坚信地说:“这一定不是我!” 碧空镜浮现了一行小字——云府第十七任神君,云修。 冥修的神色僵住了。 云芊若撅嘴儿道:“我说什么来着?大哥你就是很喜欢雪姐姐嘛!” 这么拆你大哥的台真的好吗? 冥修心虚地看向小冰莲,小冰莲要变身了,金刚霸王莲要来了…… 然而出乎冥修意料的是,小冰莲淡定得不得了,她抓着碧空镜,仿佛那两人和自己毫无关系,就连方才那股冷冰冰的气场也没了。 很快,画面又变了。 又是云府神君牵着那个小男童打神王殿里走出来了。 小冰莲将小花骨朵儿贴了过去,对着小男童一阵亲亲。 冥修大人心塞塞,女人的报复,就是给男人戴绿帽么? 冥修觉得自己理亏在前,有心忍忍,但没忍一下便破功了。 “不许亲阿烨。” 特别没底气! 云芊若同情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转头盯着镜子里的画面,杏眼一瞪道:“呃……那不是阿烨。” 冥修一愣:“不是阿烨?” 云芊若指着画面中云府神君挂在腰间的玉佩道:“阿烨小时候身子不好,收不住本体,是你送了他这块玉佩,他才慢慢压住了体内的娲皇之力,你看,这块玉佩还在你身上挂着,你还没送给阿烨,阿烨是娲皇后人的本体,没有双脚,走不得路。” 这些云府的私事,外人知道得并不详细,就连海空子一行人都认为这个被云府神君打神王殿中牵出来的小男童就是云烨本人。 可云芊若与云烨一块儿长大,是不是云烨她最清楚不过了。 冥修顿了顿,问道:“会不会是云府其余的孩子?” 云芊若想了想,说道:“云府家大业大,孩子确实不少,可神王殿只有历代守护者才能进去,你和阿烨都是神王殿的守护者,我不是。” 冥修凝眸道:“也就是说你不能进去,别的孩子也不能,阿烨可以,但这并不是阿烨。” 云芊若点头:“嗯,不是阿烨。” 冥修喃喃道:“那他会是谁?他为什么能进神王殿?” 小冰莲对着小男童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题外话------ 有小伙伴猜出小男童的身份了么?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6】 云烨走了一天一夜,一双修长白净的腿都险些走断了,脚也肿得不像话了,总算是回到了秘境。 冥修坐在廊下的石凳上,背对着大门口。 云烨看着这道风光霁月的背影,只觉肚子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冒了上来,他原本已经够筋疲力尽了,却又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抄起了地上的木棍,杀气腾腾地朝着冥修冲了过去! 木棍都已经被举起来了,他却双脚一绊,在冷冰冰的草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 却说雪山神宫被小魔龙摧毁后,倪宫主一时间无处可去,只得带着名下弟子暂住在了神尊的。 倪裳抵达神殿后,对着天空那只黑影所幻的巨大手掌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神尊大人!” 大掌渐渐消失了,有神殿的弟子迎了过来,是一名女弟子,神殿虽大多数都是男弟子,可雪山神宫全都是女人,因此这边接待她们的也是一个女人。 女弟子对倪裳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倪宫主,神尊命我来接你,你们今日便住七月阁吧。” 七月阁是一处相对幽静的地方,神灵之气充裕,尤为适合如今的倪宫主。 倪裳道了谢。 女弟子引着倪裳以及余下数百名雪山神宫的女弟子进了七月阁。 “东西已经给倪宫主备好了,我就在外头守着,宫主与诸位姐姐们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我。”女弟子微笑着说。 倪裳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女弟子静静退了出去。 她人一走,倪裳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云府神君欺辱她爱徒,小魔龙毁她神宫,这一笔笔的血账,她全都会找他们讨要回来! 忽然,倪裳的一名爱徒走了进来,这名爱徒名唤彩月,是圣女的师姐,但修为不如圣女,这些年一直帮着倪裳打理雪山神宫的庶务,也颇得倪裳的器重。 “师父,北海神宫的人来了。”彩月轻声说。 “来找我的?”倪裳纳闷地问。 彩月点点头:“是。” 倪裳刚失了自己的“江山”,没功夫与人应酬,可北海神君是神尊的亲弟弟,他派人来,她没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让他进来吧。” 来的是怀宇,北海神君手下的三大神将之一,百川死后,他成了北海神君的第一心腹。 怀宇拱手,与倪裳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雪山神宫被毁一事,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还请倪宫主不要气坏了身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倪裳眼下最不愿提到的便是雪山神宫被毁一事,想她堂堂神宫宫主,却落得让人毁了门派的地步,用的还是她自己召唤而出的雷霆之力,传出去,她怕是要成为全神界的笑柄! 倪裳的神色有些冷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怀宇明白她在气头上,见她脸色不大好,倒也不恼,而是更为客气地说道:“是我家神君有请。” “北海神君?”倪裳微愣。 怀宇道:“没错,我家神君请倪宫主前往北海深宫一趟,说是有要事与倪宫主相商。” 雪山神宫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节骨眼儿上找她,怕不是什么小事,倪裳一琢磨,最终还是与怀宇去了。 北海神君是神尊的亲弟弟,他二人的宫殿之间有一道专程的传送阵,不过眨眼功夫,倪裳便与怀宇置身到了北海之上的一处岛屿。 倪裳没心情欣赏岛上的美景,在怀宇的带领下,快步前往了北海神君的寝殿。 阴森森的大殿,垂落着厚重的帷幕,北海神君背对着倪裳,站在一口精致的玉棺前。 他高大的身躯笼在一片暗影中,散发着一股极强的杀气。 若非倪裳如今被神尊收留了,怕是要以为这股杀气是针对她而来的了。 她定了定神,缓缓走上前:“北海神君,你找我?” 北海神君淡淡地转过身来,神色有些憔悴,眼神却冷冰冰的,犀利而又充满了杀气,他竭力压下这股杀气:“倪宫主来了。” 倪裳道:“我来了,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北海神君转过身,望向了玉棺中的人:“她死了。” 倪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迈步走向玉棺,当她看清玉棺中的那张脸时,惊得眉头都竖起来了:“兰伊?”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一旁的北海神君,“兰伊的尸身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是……是你?是你把兰伊的尸身给盗走了?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找错了人,我的北海深宫就这么毁在了云府神君的手里?!” 不怪倪裳如此生气,实在是北海神君做得过分了,他一声不吭地把雪兰伊的尸身偷走了,不知情的,还当是云府神君干的,若是她早些知道这则消息,便不会杀上云府神君的秘境,也不会被那小龙毁了雪山神宫。 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却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的神宫、她的基业、她的名声,统统地损失殆尽了! “北、海、神、君!” 倪裳气得浑身发抖。 北海神君淡定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本君去杀他,定不给他机会让他毁掉本君的府邸,说起来,也是倪宫主你大意轻敌,没摸清对方的实力,便喊打喊杀地找上门,他若若真这么容易对付,为何我大哥迟迟都不出手?” 倪裳怔住了。 北海神君淡道:“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连我大哥的一抹神识都杀不死,实力早不如当年,是时候找他报仇了。” 倪裳冷笑道:“要报仇也是雪山神宫自己的事,你与他又有什么仇?” 北海神君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探出手,抚了抚雪兰伊苍白的脸颊。 倪裳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蓦地闪过冥修说过的话—— “鬼鼎对我没用,尸体不是我偷的,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圣女的事。” “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玷污了她的清白,她怎会被迫处以雷刑?” “那个人不是我,信不信随你。” 倪裳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似乎窥伺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北海神君的衣襟:“是你?玷污了兰伊的人……是你?!” “是我。”北海神君说。 倪裳抬起手来,猛地给了他一耳光! 倪裳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混账东西!知不知道你害死兰伊了?不是你逼着兰伊做出这等天诛地灭的事,兰伊她也不会死!” 北海神君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是你下令处死她的!” 倪裳怒道:“整个神族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说啊!你让我怎么办?!” “所以我没怪你。”北海神君平复了濒临暴走的情绪。 倪裳不屑地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有资格似的!” 北海神君鲜少有如此正经的时候,他毫不闪躲地望进倪裳的眸子:“信与不信,当年的事绝非我强迫,是雪兰伊自己走火入魔,现出了本体,她当时正在发情,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那之后,每隔数百年,她都会需要我一次。” 倪裳的脸色变了:“你……你胡说……她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北海神君反问道:“那日的景象你也看到了,她像是被我逼迫的吗?” 倪裳彻底哑然了。 她正是看出了雪兰伊不是被人逼迫的,才会认为是云府神君干的,哪曾料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北海神君冷冰冰地说道:“具体她是如何走火入魔的,她没告诉过我,我只知道一切与云府神君有关,云府神君带着神王印背弃了与她的承诺后,她气血攻心,渐渐开始堕入魔道,她非魔体,又如何承受住得邪魔之气?她之所以不告诉你,也是怕你为她担心。我不是她,我没这么为你掏心掏肺的,现在你已经知道是谁把她害成这样了,我就问你要不要替她报仇。” 倪裳咬牙切齿地笑了:“报仇?呵,怕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北海神君淡淡地朝她看了过来:“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复活她,你还要杀我吗?” “你说什么?”倪裳狠狠一怔。 北海神君道:“你可知六界宽广,为何独独这里变成了神族?因为这里是诸神诞生的地方,这里封存着诸神的力量,大多数力量都转化成了浓郁的神灵之气,唯独盘古大帝的力量太过磅礴,无法被转化,只要我们得到了这股力量,就能复活雪兰伊。” 谈到正事,倪裳的态度倒是缓和许多了:“我当然知道盘古大帝的力量,但不是说,只有神王印才能感应到它在哪里吗?如今我们连神王印都没有,谈何去寻找这股力量?” 北海神君眯了眯眼:“我总觉得,神王印就在云府神君的手里!” 倪裳似是而非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在神尊手里吗?” 北海神君凉凉地笑了:“怎么?你以为我大哥盗走神王印,诬陷云府神君吗?” 难道不是吗?倪裳暗暗嘀咕。 北海神君摇头一叹:“你当神王印是那么容易盗走的?神王印是与盘古大帝共存于混沌之虚的第一道灵气,它的万灵之源,它守护了盘古大帝一万八千年,直至盘古大帝苏醒,盘古大帝去世后,身躯化作上古烛龙,它则化作了神王印。” 倪裳一直与外界一样,以为神王印只是一个神王的意念所化,之所以大家都想得到它,是因为它里头藏了什么绝世功法,谁曾料到它的来头竟然这般大。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倪裳问。 北海神君道:“我用碧空镜看到的。” “你还看到了什么?”倪裳追问。 北海神君道:“没什么了,碧空镜毕竟是盘古大帝的法器,我这等小神还使唤不动它,它只显示了一次,便再也没搭理我了。” 北海神君没说的是,就是那一次都是碧空镜闲得蛋疼,自己撒欢了一小会儿,他才偷偷瞄见了,可瞄到一半便被碧空镜给发现了。 神君是仅次于神王与神尊的神,可与盘古大帝还是没办法相提并论。 北海神君勾唇一笑:“神王印威力巨大,一般人盗不走它,云府神君不同了,他是神王印的守护者,他一定有办法盗走神王印!” 倪裳义愤填膺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速速把神王印抢来?” …… 北海神君唤倪裳前来的目的就是要与她联手对付冥修,冥修的深浅已被神尊试出,他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二人连夜集结了一万神卫,天不亮便朝冥修的秘境浩浩荡荡地杀了过去。 但冥修一行人早不在秘境了。 北海神君即刻率人去追。 冥修拖家带口的,原本也走不远,兼之神界那么大,几乎每一处都是神尊的地盘,一行人无处可逃,冥修灵机一动下,带着众人飞去了天堑。 北海神君与倪裳紧跟着追了过来。 但在飞入天堑上空的一霎,二人齐齐停住了。 冥修用结界化作的飞舟托住了云烨、云芊若以及竹伊等人。 冥修凌空悬浮在天堑之上,小魔龙腾云驾雾地飞在他身旁。 北海神君狐疑地眯了眯眼:“你竟然没被天堑压制修为。” 冥修冷笑了一声:“没错,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 北海神君打了个手势,一头六翼黑鹰猛地飞身而去,一把朝着冥修咬了过去! 可还不等它靠近冥修半步,便被小魔龙一口咬断了脖子。 拼肉搏,这里所有的凶兽都不是小龙的对手;拼修为,他们上了天堑便是凡人,一万个凡人,在神君的手里也不过就是一群蝼蚁。 北海神君骑在雪兰伊的五彩金凤上,斜斜地勾了勾唇角:“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有本事啊,不过也没关系,你只管在天堑上待着,我看你们能待到几时?我就不信,你这辈子都不出天堑一步。” 云烨看了冥修一眼,讥讽地嘀咕道:“我早让你收回天堑的力量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我告诉你,我可不愿意在这里困上一辈子!” 冥修真想捏死这个弟弟:“不会让你困一辈子的。” 北海神君笑道:“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把神王印交出来,我向神尊求情,让你重建云府,从今往后,你仍是云府神君;若是你不愿待在神界,我也可以打开神界的通道,放你们返回下届,怎么样?我够有诚意了吧?” 冥修冷声道:“别说神王印不在我手里,就算在,我也绝不会交给你们卑鄙小人。” 北海神君的唇角勾了勾:“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真以为你在天堑之上,我就拿你没辙了?” 他话音一落,拔出腰间宝剑,凌空劈开了一道口子,只见口子裂开的地方,一团黑雾钻出,凝聚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那手掌缓缓飘到了天堑之上,对抗着天堑的法则,一把朝着众人拍了下去! 冥修第一时间撑开了结界。 可惜结界没坚持一秒,便被百尺大掌拍成了粉碎。 冥修胸口一痛,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大掌还在继续。 “啊——大哥——”云芊若一行人所在的结界被撕裂了,她整个人跌了下来,另一边,云烨也拼命往下坠了。 小魔龙与冥修一人抢了一个,可后面还有更多个。 竹伊等人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地下进了天堑中。 小魔龙将云芊若扔到了自己背上,飞扑而下,将竹伊叼了起来。 大掌朝着冥修拍了下来。 冥修抱着云烨,纵身一跃。 大掌扑了个空,却在水面卷起一丈高的水浪,水浪兜头兜脸地打向了小魔龙,小魔龙被打得凌空翻了几个滚,竹伊与云芊若一人抓住她一只龙角,被甩得目呲欲裂 冥修一手抓着云烨,另一手抓住小魔龙的尾巴,小魔龙的身形总算是稳住了。 小魔龙难受地咳了几口水! 大掌又一次朝众人压来了,所有人都被它抓在了掌心,它用着力,一点一点地收紧。 “啊——好疼啊!”云芊若的骨头都要碎掉了。 小魔龙也难受得嗷嗷直叫。 云烨现出了本体。 冥修感觉自己的元神正被大掌撕扯着,疼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眼看着几人就要被捏成肉酱,波涛万顷的水面突然开始寸寸冻结,温润的空气,一瞬间结了冰。 那冰不止结在了水面上,也结在了那只巨大的手掌上。 手掌被冻住了。 下一秒,冰冻的手掌怦然炸裂。 北海神君见状不妙,当机立断道:“弓箭手,放箭!” 成千上万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可还没射到众人的身上,便在半空一支支地冻住了。 倪裳惊讶:“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话间,下方的幽冥玄冰裂开了,一道巨浪喷了上来,将众人尽数卷入了水底。 …… 冥修是在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压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砗磲中,这砗磲搁在一块岩石上,而在岩石的下方,是一团干燥的水草,云烨与云芊若便是躺在这团水草中。 二人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竹伊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一旁,也都睡着了,但并无大碍。 小魔龙倒是醒着,此时正趴在他怀里,小爪子抱住他的脖子,小尾巴盘住他的腰肢,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冥修想起了方才的幽冥玄冰,难怪她吓成这样了。 冥修坐起身,从砗磲里走了下来。 小魔龙死死地挂在他身上。 冥修搂着她,举眸望了望这个陌生的地上,他们似乎是在水底,但强大的结界将水与地面隔开了,有成群的鱼儿打结界外游过。 他身后是一座水晶做的宫殿。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来过这个宫殿。 冥修看着怀里的小龙道:“我们进去看看?” 小魔龙点点头。 冥修说道:“你要是害怕,就变成冰莲吧,我把揣在兜里。” 小魔龙摇头,小尾巴伸出结界外,唰的逮了一条鱼,不动神色地塞进了嘴里。 冥修抱着小魔龙进了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宫殿。 两旁的小道上种着陆地难得一见的花草,散发着清冽的幽香。 “有人吗?”冥修问。 哒、哒、哒。 尽头,传来了摆弄棋子的声音。 小魔龙又用小尾巴逮了一条鱼,小脑袋埋在冥修的怀中,鬼鬼祟祟地把鱼吃掉了。 冥修抱着小魔龙缓缓地走到了小道的尽头,来到一个清雅别致的花园。 花园的桃树下,坐着一个一袭白衫的男人。 男人的衣着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 冥修顿了一下,古怪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这越打量,越难以压制涌上心头的情绪。 “我认识你吗?”冥修走进了花园。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化成灰冥修也能认识的俊脸,温润如玉地一笑:“你终于来了。” “大哥!大哥!” 云芊若醒了,开始慌慌张张地寻找冥修,她一路进了花园,看见那个坐在桌上摆弄棋盘的男人,喜滋滋地扑进对方怀里,“大哥!” 冥修唤道:“若儿!” “咦?”云芊若古怪地回过头来,看了看冥修,又看看被自己抱着的男人,花容失色地站了起来,“怎么有两个大哥啊?” 冥修定定看着他:“你是谁?” 男人微笑:“云府神君。” 冥修大掌一握:“那我又是谁?” ------题外话------ 【有奖问答】:修哥是谁呢? A:神王印 B:云府神君的儿子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7】二更 男子温和地看着他:“神王印。” 冥修当初怔住了,饶是活了两万年,饶是游遍了六界,也没料到会有被自己的身份震惊的一天。 更震惊的是,这话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他竟然一丝怀疑都无。 云芊若惊到了:“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呀?到底谁才是我哥哥?什么神王印啊?” 云府神君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对着云芊若的眉心一点,云芊若两眼一闭,晕倒在了冥修的怀里。 冥修一手抱着死活不肯下来的小魔龙,一手揽住云芊若,用神识感受了一番她的变化,望向云府神君道:“你清除她的记忆了?” 云府神君笑了笑。 冥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 云府神君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她不用记得我,记得你就够了。” 冥修嗯了一声,哄着小魔龙将云芊若带进了屋。 花园里没了旁人后,云府神君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盘:“要杀一局么?你的棋艺还是我教的,不知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一些长进?” 冥修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若是崔判官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个院子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甚至石桌、石凳、棋盘以及棋盘旁的茶壶杯具,全都与冥修在冥界时居住的一模一样,只独独一点,冥界无光,这里似乎要明亮一些。 “你可还记得这里?” 冥修摇摇头,面色沉静地说:“虽不记得,不过我把在冥界居住的地方,也收拾成了这样。” “原来你去了冥界……也是,你只剩一道残魂,没有比冥界更适合藏身的地方了。”云府神君收拾好棋盘,给冥修倒了一杯茶,“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你一定想问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你会离开神界,为什么你记得的不是你自己的事,而是我的事?还有为什么你和我长得这么像?” 冥修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一股熟悉的茶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云府神君与一个小男童的声音。 “好喝吗?” “难喝死了!我再也不要喝了!” 那被云府神君牵出神王殿的小男童……是他?! 云府神君温和的目光落在他俊美无双的面庞上:“想起来了?” 冥修放下杯子:“没想起来太多。” 云府神君探出仿佛在发光的手,轻轻地贴上了冥修的额头:“现在呢?” 冥修摇摇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云府神君望了望结界外的水波,并不意外地说道:“你的记忆与你的元神在一起,不怪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告诉你也一样。你原本并不是神王印,而是天地伊始前存在于混沌之虚的一道灵气,你是万灵之源,你唤醒了盘古大帝,让他具有了开天辟地的力量,之后很长一段岁月里,你都追随着盘古大帝,或者……盘古大帝追随着你。盘古大帝去世前,你尚未开启灵智,他将你托付给了娲皇,娲皇与她的后人世代守护你,可一直到两万年前,你都没能开启灵智,直至……” “直至什么?”冥修问。 云府神君含笑说道:“直至有一次我受了伤,不敢让云府知道,于是偷偷地潜入神王殿疗伤,我的血滴到了你的本体上,然后你开口说话了。” 冥修迟疑着问:“我……说了什么?” “哪里来的小子,敢在你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叔公头上放血,你,不要命了!” 云府神君脑海里闪过那道奶凶奶凶的声音,眼底浮现起一抹戏谑的笑:“啊,忘记了。” 冥修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云府神君抿唇,忍住了笑意。 总觉得这家伙笑得特别欠抽!冥修冷飕飕地说道:“我身上有你的气息,与你用血温养我有关?” 云府神君含笑点头:“没温养多久,你便修炼出人形了,那时候你只见过我,便照着我的样子化形了,你偶尔会跑出去,你与阿烨年纪相仿,阿烨与我也长得像,府里的人看见你,只当你是阿烨,你从来都没穿过帮。不过……” 言及此处,云府神君的神色忽然落寞了下来。 “不过怎样?”冥修问。 “你还是被人发现了。” “雪兰伊?” “是她。” 用脚趾头都猜到是她了,除了她,还有谁与云府神君亲密到足够发现神王殿的秘密? 云府神君也是知道冥修知道这一点,因此对于冥修猜出她来并不感到意外。 冥修淡淡地问:“她出卖我了?” “她……”云府神君顿了顿,欲言又止。 冥修感觉他跳过了某件十分重要的事,但那是他的私事,他不肯说,冥修便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云府神君接着道:“就在我与她约定私奔的前一晚,她被神尊摄取了记忆,神尊知道了你的事,从前神尊不打你主意是因为他进不了神王殿,但你既已化形,他便能将你引出来。神尊抓了我,逼你拿自己与他做交换,你去了,你本想杀了神尊,奈何此人实在狡猾,在你朝他发动攻击时,他突然离开了神尊的身体,并且吸走了你的一部分灵力。” 冥修不明所以:“等等,离开了神尊的身体?” 云府神君拍了拍额头道:“啊,我忘记和你说了,你如今看到的神尊并不是真正的神尊,真正的神尊早已去世,眼下你见到的是神尊的心魔。心魔吸走了神尊的力量,夺舍了神尊的身体,最后,还让神尊死在了你的手里。” 冥修挑眉:“这么说,是我杀了神尊?” 云府神君叹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我们全都着了心魔的道。心魔带着从你身上吸走的灵力,感应到了盘古大帝的力量,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召唤出了那股力量,那股力量染了他的邪魔之气,变得狂暴而肆掠。他想杀了我,杀了你,这样就没人知道他的秘密,我的修为并不足以对付他,只得借用你的元神,把盘古大帝的力量封印在天堑了……但心魔还在,我不知道他会对云府做什么,我于是留了一道残魂给你,希望你能逃出神界。” 冥修双手抱怀:“不辱使命。” 云府神君道:“只要你还活着,云府的人便有威胁你的价值,他们也就全都能够活着。” 冥修不解道:“那为什么我脑子里全都是你的记忆?” 云府神君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惭愧:“你用元神封印了天堑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担心你……” 冥修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担心我一走了之,于是你把你的一部分记忆给了我,让我以为我就是云府神君,让我始终记挂着你的妹妹与弟弟,只要我还记挂着他们,那我便总有一日会回来救出他们。” 云府神君幽幽一叹:“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冥修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确实很自私,两万年了,我心心念念的弟弟妹妹,我日夜牵挂的云府,原来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再没比这可笑的事了。” 说罢,他自嘲地笑了笑,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会高兴,就会难受,从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像喜欢阿烨与云芊若那样喜欢他,可把自己害得这么惨的人……竟然也是他。 冥修转头望了一眼坐在屋子里,时不时探出一颗小脑袋,在他身上瞄来瞄去的小龙——到头来,自己所拥有的,只有她一个。 可如果不是自己化了形,怕是连碰见她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一想,冥修又觉得自己还是得感激云府神君。 若说这一切都是遇上她的代价,那么这代价,便一点都不重了。 小魔龙发现冥修发现自己了,一把将小脑袋缩了回去,只留下一截小尾巴,在地上故作镇定地扫来又扫去。 冥修的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他收回落在小龙身上的目光:“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我得到的太过宝贵,所有我承受的也要异常坎坷。” 云府神君如何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云府神君微笑着看了看用尾巴扫着地的小魔龙:“这小东西,吃了我的看门兽,还敢上我的门呢,不怕我剁了她的尾巴?” 小魔龙悻悻地把小尾巴抱进去了。 “你敢?”冥修凶他道。 云府神君低低地笑了。 已经过去的,冥修不想计较了,当下的状况才是最紧要的:“阿烨的禁制是你设下的?” 云府神君说道:“是我拜托你设下的,我担心阿烨的修为会被神尊的心魔吸走,于是拜托你暂且将它压制了。” 冥修不解道:“那为什么我解除不了?” 云府神君望了望头顶摇曳的水光:“阿烨的禁制与天堑的封印是一并存在的,你收回封印的力量了,他的禁制便不攻自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冥修深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题外话------ 回忆杀结束,话说现在还有呼唤乔妈的吗?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8】金刚霸王莲,交手神尊 一盘棋下完,云府神君落了下风,云府神君放下棋子,感慨地笑道:“想从前你逢棋必输,如今真是大有进益。” 冥修就道:“两万年闲来无事,总得用点什么打发时光。” 云府神君站起身:“我去看看若儿。” 冥修嗯了一声,对屋子里的小魔龙使了个眼色,小魔龙跐溜溜地跑出来,蹦进了他怀里。 云府神君看了小龙一眼,叹道:“真是条懒龙啊,你都吃了多久了,还没把内丹炼化呢。” 他说罢,指尖在小龙的丹田一点,最后半颗上古水兽的内丹被动地炼化了。 唔? 小魔龙开心地摇了摇小尾巴。 云府神君含笑进了屋,云芊若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呼吸平顺而绵长。 分别时,她才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再见竟已这般大了。 云府神君的指尖轻轻抚过云芊若的脸颊。 云芊若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不仅如此,她一觉醒来,也将不再记得他。 云府神君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怅然。 从云芊若的屋子出来后,云府神君又去了几人跌下来的前院,云烨侧躺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太过清瘦的缘故,衣袍看上去有些空荡荡。 他小时候与云府神君长得像,大了反而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模样。 “他似乎知道我是谁。” 冥修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府神君的身后。 “是吗?”云府神君呢喃。 冥修点点头:“他一直拿话激我,问我可还记得这个,可还记得那个,我只当他是在挖苦我,而今一想,他是希望我发现我其实并不是你。” 云府神君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没与他提过你,也许……他偶然撞见过。” 云府只有那么大,下人分辨不出冥修与云烨,云烨自己总该是清楚的,只要让云烨看见冥修一次,便会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冥修在云府出入了两百年,云烨有足够的时间探出真相,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什么也没说。 他埋怨冥修,是因为在他看来,他大哥原本可以不死,当初封印天堑时,神王印的力量足够了,只是封印完,神王印也差不多死掉了,为了给神王印留下一线生机,云府神君只用掉了冥修大半的元神,完成了绝大部分的封印,余下的一小半,云府神君则以自己的身躯与元神填补了。 如果只能活一个,云烨当然希望是自己大哥。 云府神君轻抚着云烨的额头:“傻孩子,你以为我不想活吗?可我对付不了心魔。” 所以只能让神王印活。 云府神君的指尖点上了云烨的眉心:“等你醒来,你就会忘记这些事,他是你大哥,从来都是。” 云府神君用神灵之力消除了云烨的记忆,做完这些,他的身体变得几乎有些透明:“走吧,我带你把封印收起来,你收回自己的力量后,镇压在湖底的盘古大帝之力也会再一次地涌现出来,你可以用碧空镜把它带走,碧空镜是比天堑更牢、也更强大的器皿,它本身便具有一定的封印之力,你把盘古大帝的力量封印在碧空镜里,会比封印在天堑容易许多。” 冥修没问云府神君是怎么看出小魔龙的身上带着碧空镜的,明明就隐形了。 “那你呢?”冥修问,“我收回封印了,你会消失吗?” 云府神君含笑点点头。 他的身躯、他的元神早已与封印融为一体,不同的是,他的生命已经流逝,只剩下封印为他留住的最后一抹神识,封印没了,这抹神识也就该散了。 冥修看了一眼背对着二人侧躺的云烨:“阿烨一定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以为封印没了,你就能回家了。” 云府神君微笑。 云烨紧了紧埋在宽袖中的手指,眼角淌下一滴泪来。 …… 天堑之外,光秃秃的河岸边,倪裳与北海神君率领着一万大军虎视眈眈地把守着。 打冥修一行人被卷入湖底,已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怎么没有丝毫动静? “他们是不是死了?”倪裳问。 “我倒是希望他死了,可他的修为没被压制……”北海神君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忿的冷光,北海神君至今不知神王印与云府神君的事,他与神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这下头封印的是一头上古水兽。 可水兽已被小龙杀死,方才那一片幽冥玄冰不知又是出自谁的手笔。 “神尊……没告诉过你下面封印了多少水兽吗?”倪裳总觉得神尊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们。 北海神君也觉得自家大哥有些藏着掖着,大哥从前挺疼的,可不知从何时起,性子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当然,他心里这么诽谤,在外人跟前还是不好非议自家大哥的。 他说道:“这好歹是万万年的天堑了,里头有多少厉害东西谁都又说得清?” 倪裳又道:“可是,上古水兽已死,神尊为何不把天堑的封印撤掉?” 按理说,天堑是神尊封印的,为的就是那头神尊杀不死的上古水兽,如今水兽已除,确实该收回封印,可神尊那头迟迟没有动静。 北海神君奇怪的却不是不解除封印的事,毕竟天堑连着镇妖塔,有这么一道能压制修为的封印在此,能很好地保障镇妖塔的安稳。 北海神君奇怪的是另一件事,那头上古水兽如果连神尊都杀不死,又是怎么会被小龙给咬死?小龙明明不是神尊的对手…… 总感觉天堑有古怪。 他正疑惑着,倪裳又狐疑地开了口:“对了,幽冥玄冰不是神尊的法器吗?” 北海神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怀疑是神尊藏在水底救了他们?你别忘了方才出手的就是神尊!” 倪裳也回瞪了他一眼道:“所以我才奇怪啊。” 北海神君稍稍敛了敛了火气:“没什么可奇怪的,那法器早就弄丢了。” 其实是送给云府神君了,说来气人,明明他才是神尊的亲弟弟,可从前的神尊就是更疼云府神君,还把他垂涎三尺的幽冥玄冰送给了对方,为这事,他与神尊赌气了两百年。 好在云府神君不争气,竟然盗走了神王印,活该他大哥与他反目!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出手的似乎不是云府神君。 北海神君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一心盯着湖面,若是别人倒还罢了,可一个没压制修为的神君,一条能吃掉上古水兽的小龙,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在天堑里。 倪裳忽然开口道:“快看呐!冰面化开了!” 北海神君循声望去,果真就见寸寸冻结的冰面奇迹般的划开了,就连那些被冻在半空的箭矢也突然解冻,一支接一支地掉了下来。 水面上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倪裳不明所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北海神君散出神识感知了一番,随即狐疑地蹙起了眉:“天堑的封印在消失。” 倪裳喜色道:“是神尊大人把封印撤除了吧?” “是神尊就好了……”北海神君的目光落在了水面正中央突然浮现的一个大漩涡上,金色的力量尽数被卷入漩涡之中,“有人在吸收封印的力量……” “什么人如此……”倪裳话到一半,水面猛地掀起了百尺高浪,像一堵厚重的水墙,朝着岸边的一行人兜头兜脸地打了下来。 沿岸的神卫顷刻间被冲散了。 倪裳及时撑开了一道结界,为自己与北海神君挡下了这波攻击。 随后,不等二人出手,那些被冲散的神卫顷刻间冻结成了玄冰。 倪裳抓着北海神君,急速后退了十几补,只见二人原先站着的地方,也被幽冥玄冰冻住了。 幽冥玄冰冻住了四周的河岸,让人寸步难行。 而封印的力量,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朝着漩涡下的冥修蜂拥而去。 与封印一并消失的,是天堑之上的法则。 北海神君眸光一动,拂袖飞到了天堑之上,他果真感受到了体内的力量,虽还是压制了些,可封印消失得越多,他的力量恢复得就越快。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给我进攻!” 大军得令,纷纷飞上天堑,朝着漩涡的中心猛烈地攻击了起来。 幽冥玄冰在漩涡之上寸寸冻结,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 北海神君冷冷一笑:“倪宫主,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倪裳骑着雪兰伊的五彩金凤,一飞而上:“火!” 五彩金凤得令,朝着幽冥玄冰吐出了足以焚天灭地的凤火。 寻常的火灵力化不开幽冥玄冰,可凤火是仅次于龙焰的东西,幽冥玄冰顶了一小会儿,渐渐支撑不住,边缘开始融化了。 冥修不能被打断,否则将受到封印的反噬。 可越来越猛烈的攻击,让他的心神开始紊乱。 云府神君正色道:“稳住心神!” 倪裳唤来了第二头五彩金凤,两头金凤对着漩涡之上的幽冥玄冰,疯狂地吐起了凤火。 眼看着玄冰就要被烧出一个洞来,黑光闪闪的小魔龙泼水而出,张开血盆大口,一道龙焰喷向了头顶的金凤。 两只凤凰瞬间着了火,停止了攻击,扑哧着翅膀摇摇欲坠。 小魔龙眸光一凛,身上的龙鳞咔擦咔擦地张开了,龙尾像是形成了倒刺的鞭子,一尾巴甩过去,两只凤凰都见了血。 倪裳放弃了凤凰,使用神灵之力飞上半空。 她可是记得这小龙咬断了她的胳膊,又毁掉了她的神宫,胳膊虽是让神尊接上了,可心底的耻辱她没齿难忘! “你这小畜生,看本宫主今日不斩了你的龙角,拔了你的龙鳞,抽了你的龙筋!” 倪裳恶狠狠地说着,双手结印,召唤出了一道霸道的雷霆之力。 她嘴里不知念了什么咒语,这雷霆之力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追着小魔龙不放了! 小魔龙气得跺脚哦! 眼看着雷电就要劈上小魔龙,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小魔龙不见了,小冰莲出来了。 小冰莲突噜突噜地吐着水。 雷电:“……” 这特么是劈还是劈啊…… 倪裳又召唤出了第二道雷电,嘴里又念了一道咒语,这雷电朝着小冰莲劈了过去! 小冰莲刷的变成了小魔龙。 第二道雷电也傻了眼。 倪裳给气得! 倪裳索性拔出了雷霆神剑,朝着小魔龙狠狠地刺了过去! 小魔龙扑通一声钻进了水里。 天堑的封印已消失大半,倪裳的修为也能使出大半,她一剑刺入水中,水导电,小冰莲尖叫一声,被劈得糊糊的了…… 小冰莲生气了。 上古凶兽的修为在她体内蹭蹭暴涨,她的身子涨大无数倍,瞬间化成一朵金刚霸王莲。 金刚霸王莲抓住了倪裳的领子,倪裳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金刚霸王莲将倪裳摔到幽冥玄冰上,抓起来,摔下去,抓起来,摔下去,一下又一下,Duang,Duang,Duang,Duang,Duang! 倪裳被打得鼻青脸肿,修为散尽。 “一条小龙也对付不了!”北海神君冷冷一哼,拂袖飞了过来,打出一道凌厉的风刃。 金刚霸王炼哪料到这人卑鄙地玩偷袭,一时间没法儿做出反应,那风刃飞速地袭向她的身体,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泼水而出,巨大的蛇尾摆出一道水浪,啪的一声扇在了北海神君的脸上。 北海神君定睛一看,只见云烨不知何时从水里出来了,但此时的云烨并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羸弱不堪的二公子。 云烨悬浮在半空,青丝与袖袍迎风舞动,冷峻的容颜,冰冷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多出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他握着一柄银光璀璨的三叉戟,就是这三叉戟拦下了北海神君的风刃。 这是北海神君第一次在云烨的身上看见娲皇的影子,这个被他低估了两万年的男人,是整个云府唯一觉醒了娲皇血的后人,他的力量,更在他亲哥哥之上。 可他的修为不是被禁锢了么? 怎么这天堑的封印一解除,他的修为也恢复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北海神君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今天的秘密,可真是有点儿多啊。 北海神君看了看底下的水旋,封印的力量全都进了这里,而冥修至今未能露面,他稍稍一寻思,约莫也猜出三两分了:“是你哥哥在吸收封印的力量吧?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能吸收天堑之上的封印?他不是真正的北海神君吧?” 北海神君要是有这等本事,当初也不至于会败在神尊的手里。 云烨握着三叉戟的手指紧了紧。 北海神君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讥讽地笑了:“啊,看来被我说中了,他果真不是你大哥,你亲大哥呢?他去哪儿?” 云烨冷声道:“不干你的事!” 北海神君嘲讽地笑了:“一个冒名顶替你大哥的人,有什么值得你保护的?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交出这个赝品,我把云府还给你,从今往后,你就是风风光光的云府神君!” 回应北海神君的是云烨一记毫不留情的杀招。 积攒了两万年的怒火,仿佛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北海神君骂了一句“冥顽不灵”,便催动四周的风灵力,与云烨激烈地交起了手来。 两股巨大的能量在天堑上方激烈地碰撞,北海神君原本没大将云烨放在眼里,可十几回合下来,他的身上挂了彩,云烨却毫发无损,不仅如此,云烨的娲皇之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一招更比一招强悍,待到又一次交手时,云烨的三叉戟毁掉了他的风盾,刺进他胸口,将他狠狠地钉在了岸边的岩石上!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输给云烨。 云烨抽出三叉戟,朝着他的脑袋狠狠地刺了下来! 而就在三叉戟与北海神君的眉心一寸之距时,云烨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顿住了。 不仅他,就连被小魔龙搅得天翻地覆的一万神卫也齐刷刷地定在原地了。 汹涌地流向冥修的金色封印,也缓慢得几乎停下来了。 小魔龙打了个滚,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来人。 那人一袭重紫长袍,银发似雪,步伐缓慢地朝着众人走来。 他走过玄冰,玄冰融化了。 他走过云烨,云烨倒下了。 他走过小魔龙…… 小魔龙溜了! 他不紧不慢地抬起手,小魔龙越跑却越是往后,终于,被他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小魔龙动弹不得了。 他左手抓着小魔龙,右手探入旋涡,两股巨大的力量疯狂地涌进他的身体。 拉着云千若躲进湖底的竹伊惊呆了:“不好,他在吸收神王印与上古烛龙的力量!”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89】乔妈来了! “什么神王印?什么龙?”云芊若一头雾水地看向竹伊。 冥修与云府神君谈话时,竹伊不小心偷听了一耳朵,知道了天堑下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云府神君,而那个带着他们闯出思过崖的男人原来就是失踪已久的神王印。 至于上古烛龙的身份,她是伺候小冰莲时打碧空镜里看到的。 可这些,她不知如何向云芊若开口,她怕自己捅娄子。 她眼神闪了闪,说道:“薇薇的先祖就是上古烛龙,她体内流着上古烛龙的血,这天堑……是被神王印给封印的,你大哥正在吸收神王印的力量,可现在,这股力量被……被神尊给夺走了。” 真佩服自己的本事,简直滴水不漏啊! 云芊若的记忆被抹除了,竹伊这般解释,她没有丝毫怀疑,而是担忧地问道:“那我大哥他们会不会有事?” 当然会有事了,力量被吸干了,他俩也就灰飞烟灭了。 原本便不是神尊的对手,如今力量再被神尊的心魔吸走,看来这六界,再没谁能压制神尊的心魔了…… “我去救我大哥!”云芊若一把闪了出去! 竹伊想抓住她都没来得及,这个只有真神境的小丫头,竟然那么冒冒失失地冲出水面了。 云烨倒在水波涤荡的岸边,目光恰巧望着这边的方向,云芊若冲出来的一霎,他整个脸色都变了。 云芊若初生牛犊不怕虎,凌空稳住身形后,竟然对着“神尊”散出了真神境的威压:“快放了薇薇和我大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竟然有人威胁要对神尊不客气。 竹伊已经没眼看了…… 于强大的心魔而言,一个真神境的丫头与一只路边的蚂蚁也没有什么分别,云芊若修为太低了,乃至于心魔压根儿将她纳入压制的范围。 云芊若拔剑朝他冲过来时,心魔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一直到云芊若的娲皇剑刺进了他的肩膀,那股独属于娲皇的力量如细针一般钻进了他的筋脉,他才总算朝云芊若看了过来。 云芊若杏眼圆瞪道:“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放了薇薇和我大哥?再不放,我再刺你一……” 话未说完,一团黑气自心魔的伤口溢了出来,刺入体内的娲皇剑被这团黑气冲了出来,云芊若被冲了一脸,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云烨恨得牙痒痒,眼底的红血丝都爆了开来。 北海神君一只脚踩在云烨的脸上,幸灾乐祸地说道:“怎么?心疼了?好好看着吧,你的妹妹,你的哥哥,啊,假哥哥,全都会死在神尊大人的手里!” 云芊若的身子直直地自半空坠了下来,心魔一个眼神扫过来,那团黑气便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化作黑气腾腾的箭矢,朝着云芊若的身子狠狠地撞了过来。 眼看着云芊若就要被射成筛子,一道幽冥玄冰凌空而上,挡在了云芊若与黑气的中央。 黑气将幽冥玄冰撞碎了,可就是这么一撞的功夫,一股水浪将重伤的云芊若卷入天堑之底的水晶宫了。 心魔伤得不重,他用自小魔龙体内吸来的力量修复了娲皇剑的伤口,小魔龙的尾巴耷拉下来了,她被吸走了太多力量,身体正在失去知觉。 冥修在收回天堑的封印时便进入了入定的状态,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急剧流失,可被心魔压着,他无法自入定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越来越多的力量涌入了心魔的经脉,这可不是寻常的力量,换做别人,莫说同时吸收了,便是其中任意一种都足以让他爆体而亡。 心魔的身体俨然被淬炼得极好,就像是专程为了这一天,历经过难以想象的千锤百炼,当如此磅礴的力量同时进入他身体时,他竟然奇迹般地承受住了。 他的身体在外人看来并没有胀大,可若细看水面,不难发现他的影子已经覆盖了半个天堑。 所有人都惊呆了…… “唔……唔……”失去大半知觉的小魔龙忽然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她到底还小,力量不比冥修,她好不容易才炼化的上古水兽之力已经被这个男人吸干了,现在,她自己的力量已流失到某个极限了。 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求生的欲望让她摆脱龙躯的麻木,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冥修的眉心蹙了蹙,他依旧无法挣脱心魔的压制,可他的身上迸发出了一道金光,这金光罩住了小魔龙,替换了小魔龙的力量。 心魔自冥修的身上吸收的是神王印的力量,从小魔龙的身上吸收的还是神王印的力量。 心魔无所谓,先吸干谁不是吸收呢?神王印没了,小魔龙也就唾手可得了。 冥修的面色以看得见的速度苍白了下来,满头青丝变白发,就连容颜也急剧地衰老了。 小魔龙难过得都哭了。 嗒! 一滴龙泪滴入了水中。 不知怎的,天堑忽然静了,所有远在岸边的人都听见了龙泪入水的声音。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平静的水面漾开了一圈浅浅的涟漪,那涟漪越扩越大,越大越高,越高越快,整个水面都抖了起来。 下一秒,众人脚底的地面也抖了起来。 沙石飞溅而起,抖若筛糠! 倪裳的身子晃了晃,一个不稳,摔趴在了地上,虽说,她受了重伤,可也不至于被抖到地上,她试图爬起来,可还没站稳,又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北海神君及时扶住她。 她花容失色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北海神君神色凝重道:“有危险。” 倪裳顶着一张被小冰莲摔成猪头的脸问道:“神尊在,会有什么危险?” 北海神君摇摇头:“不知道。” 灰蒙蒙的天际,乌云黑压压地滚了过来,乌云又厚又大,通体透亮,泛着墨玉一般的光。 天际很快便被乌云吞噬了,整个天色都暗了下来。 乌云之下,狂风大作,雷鸣电闪,忽明忽暗的天,让这一方天敌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空气里,翻滚起一股可怕的肃杀之气。 一名守在岸边的神卫,扛不住这样的杀气,猛地喷出一口血来,直直倒在了地上。 倪裳的眉心跳了跳。 噗通,噗通,噗通…… 世界再一次静了,静到只能听见众人心若擂鼓的声音。 倪裳佝偻着身子,捂住了胸口。 北海神君看了她一眼:“倪宫主,你怎么了?” 倪裳的七窍开始流血:“我忽然好难受……” 北海神君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也开始流血了,他的心头掠过一丝惊恐,就在此时,一名神卫惊叫出了声:“快看呐!那是什么?!” 北海神君顺着神卫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电闪雷鸣的乌云后,飞来了一艘玄铁战船,战船通体漆黑,长逾百尺、宽五丈,扬着巨大的帆。 战船上,龙旗飘荡! 龙旗之下,整齐划一的龙卫,身着玄色铁甲,手持长矛,杀气之强大,宛若炼狱的修罗。 北海神君在神界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这样的战船,说大,那是够大的,可令人胆寒的并不是它的庞大,而是那神秘而又陌生的杀气。 “不……不……不止一条!还……还有!”那神卫吓得都结巴了。 北海神君定睛一看,汗毛都炸了! 若说一条诡异而巨大的战船已能令人胆寒,那么一百条,便足够将人吓破胆了。 一百条战船迅速将天堑上空占领了。 待到他们隔得近了,北海神君才感受到这群侍卫的修为,竟然每一个都、是、神、君! 神界几时有了这样一支军队?! 这简直太变态了好么?! 北海神君这辈子做过的最丢脸的事便是当着九千下属的面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心魔自然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变化,他一边散出了神族最强大的威压,一边强行破除冥修的结界,将小龙的最后一丝力量猛地吸入身体! 就在此时,天际蓦地响起一道嘹亮的龙吟! 这龙吟仿佛带着撕碎灵魂的力量,近半的神卫当场抱头倒下。 悬浮在半空的战船散开了,一条巨大的魔龙穿透闪电,杀气腾腾地飞了过来! ------题外话------ 熬到半夜也要把乔妈写出来,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儿上,月票不要藏着啦,投给我吧!么么哒!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0】心魔之死 魔龙飞来的一霎,原本暗沉的天色,忽然流转起了无尽的风暴,天地间的杀气汹涌澎湃地翻滚了起来。 心魔的威压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朝着魔龙以及她身后的战船浩浩荡荡地压了过去,魔龙却似乎并没有被这道威压摄住,她庞大的身躯越靠越近。 心魔的威压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云烨感觉自己能喘过气了,张开嘴,猛地抽了一口凉气! 魔龙看着被神尊抓在手中吸食力量的小龙,猛地发出了一声愤怒的龙吟! 北海神君只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破了,他捂住耳朵,望向一群早已惊傻的神卫,怒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杀了它?!” 神卫们这才回过神来,飞身而上,朝着魔龙攻了过去。 一万神卫,让小魔龙祸祸了一千,还剩九千,这样的数量,再匹配神卫的修为,其实已算一支是十分强悍的军队了,北海神君本想着不论怎样,至少能帮神尊抵挡一阵,哪知神卫刚一飞上半空,便撞上了魔龙的“枪口”。 只见魔龙的嘴里,一道炽热的龙焰吐了出来,天堑眨眼睛成了火海。 九千神卫就那么被吞噬在了火海中,尖叫声、咆哮声、哀嚎声交错迭起,北海神君急忙催动天堑的水灵力,却发现自己的修为根本散不出去,他眼睁睁地看着九千神卫被龙焰燃烧着,下饺子似的跌进了天堑的火海。 天堑,被龙焰燃烧得沸腾了起来。 神尊的威压已被魔龙粉碎大半,云烨的身躯终于得以动弹,他摆动着巨大的蛇尾,一把跳进水中。 他深入了水晶宫,将云芊若一行人带出了滚烫的天堑。 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就在此时,一艘悬浮在半空的战船之上,一名身体矍铄的壮汉朝他挥了挥手:“二公子——这边啦!” 云烨循声一望:“大壮?” 壮汉兴奋地叫道:“是我是我!快上来呀!” 大壮怎么会在这艘战船上? 魔族与心魔开始了无声的较量,云烨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竹伊与重伤的云芊若扛不住厮杀的力量,大口大口吐起了血来。 云烨眸光一动,带着一行人上了战船。 待到他上船后,惊讶地发现不止壮汉在船上,就连胡四海与海空子也在。 这几人……不是去招兵买马了吗?难道说这么厉害的军队,是他们给买回来的? 可那条魔龙—— 云烨转头,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那条气场强大的魔龙上。 此时,魔龙已彻底碾碎了心魔的威压。 云烨当然知道对方是神尊的心魔,心魔往往是强于本体的存在,本体实力有多强,心魔的只会更强,这也是为何神尊最终败在了心魔的手上。 表面上看,心魔是借助神王印之手杀死了神尊,事实上,神尊对身体的控制权早就让心魔给褫夺了。 神尊已是神界无可匹敌的存在,他的心魔,几乎能算是六界的主宰,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那条魔龙当真有杀了他的把握? 威压的较量结束,魔龙占了上风,但神尊两手都忙着,并未真正出招,因此,是魔龙钻了空子也未尝可知。 云烨的心,渐渐地紧张了起来。 心魔也看出魔龙不好对付了,他必须腾出一只手,可他狡猾得很,宁可放开还有一成力量的神王印,也绝不松手几乎被榨干的小龙。 冥修的身躯自半空跌了下来。 下方便是火海! 云烨眉心一蹙,身体宛若箭矢一般冲了过去,在冥修即将葬身火海的一霎用巨大的蛇尾卷住了他。 一直到这里,云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气得直抽抽,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救这个男人! 可救都救了,总不好再扔下去。 云烨一脸嫌弃地将入定的冥修带回了战船之上。 另一边,心魔与魔龙的对质还在继续。 魔龙介入得及时,小龙体内的最后一丝龙气没能让心魔给吸食干净,小魔龙还能睁睁眼睛,她一掀开眼皮,便看见了自己娘亲。 这是融入血脉的感应。 小魔龙顿时委屈巴巴地叫了起来! 心魔约莫是感受了母女二人的联系,竟然狡诈地将小魔龙拎到面前,当成了抵挡魔龙的盾牌。 小魔龙如此虚弱,势必承受不住魔龙的攻击。 心魔得意地笑了,他的嘴唇没有动,可天际就是响起了远古洪钟一般的声音:“来杀了我呀,来杀呀,看是我先死,还是这条小龙先没命。” 胡四海气得咬牙:“卑鄙无耻的东西!连条小龙也不放过!有本事放开小龙,和魔尊大人光明正大地打呀!” 壮汉叉腰,跺脚哼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把神界的脸都丢尽了!” 心魔一道目光打来,两百斤的壮汉吓得跳到了胡四海的身上! 一百斤的胡四海:“……” 另一边,听完心魔的威胁,一声冷笑自魔龙的嘴里轻飘飘地溢了出来。 “区区一个心魔,也敢在老子面前放屁!老子拿当心魔当球踢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胳肢窝里蹲着呢。” 龙卫提醒:“魔尊大人,是旮旯。” 魔尊大人斜睨了他一眼,充满杀气地问道:“不一样吗?” 龙卫面不改色道:“一样!” 魔尊大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耳提面命地说道:“和本尊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没见识?这种话日后不要让阿峥听到,本尊这么聪明,手下的人却一个比一个草包,阿峥会笑话的!” “哦。”龙卫委屈哒哒地回到战船上了。 心魔本欲趁着魔龙分神之际,掌心凝出了一团黑气,朝着魔龙狠狠地拍了过来! 魔龙似是有些躲避不及,硬生生地让那团黑气拍中了龙身。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魔龙唰的一下不见了! 北海神君一愣,怎么一回事?魔龙被拍没了? 心魔即刻散出了神识,开始在四周捕捉魔龙的气息,奈何魔尊也是魔,还是万魔之首,在一个心魔面前隐匿气息简直不要太容易。 就在心魔努力搜寻魔龙的踪迹时,魔龙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心魔的脊背蓦地漫过一股凉意,他一把转过身来,可惜迟了,魔龙扬起了利爪,一巴掌将他呼飞了! 小魔龙被甩了出去,魔龙纵身一跃,叼住了嗷嗷大叫的小龙,让小龙坐在了自己的龙背上。 小魔龙开心坏了,小爪爪抱住娘亲的脖子,用自己的龙角蹭了蹭娘亲的龙角。 魔龙也蹭了蹭她,冰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少有的温柔。 小魔龙抱紧娘亲,满眼都是甜腻的幸福。 魔尊大人的心都要化了。 可眼下还不是庆祝重逢的时候,心魔那家伙还碍眼地杵在那里呢! 心魔被偷袭了一把,心底的怒火蹭蹭蹭地冒了起来,他的身躯开始膨胀,一丈、两丈、三丈、四丈……十丈! 十丈高的身躯,悬浮在半空,耸入雷电交错的云顶,雷电的力量全都涌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还在继续胀大,他的周身萦绕起了一股黑烟焰般的幽魔之气,这股魔气之中,又穿梭着神王印与上古烛龙的金色灵力。 天堑仿佛卷起了海啸。 百艘战船在这股可怕力量的冲击下,渐渐难以稳住队形,开始彼此碰撞。 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黑色的光柱打了下来,心魔站在光柱的中央,疯狂地吸食着四周的力量,北海神君的力量也被心魔给吸食了去。 北海神君勃然变色:“大哥……大哥!大哥是我呀!大哥不要——” 他整个人飞身而起,卷入了黑色光柱的中心。 他的风灵力疯狂地涌进了心魔的身体,他以看得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他变成了一具干尸,又变成了一副骷髅,直至灰飞烟灭,元神都被吞噬。 战船上的阵法,渐渐抵挡不住心魔的力量了,他们要被吸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仙风道骨的男子飞出战船,凌空而立,以冰莲之体在战船外撑开了一道强大的结界! 小魔龙兴奋得蹦了起来,爹爹爹爹爹爹! 清水真人宠溺一笑。 魔尊大人用龙语对小龙说道:“坐稳了,娘亲带你教训这个混蛋!” 小魔龙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魔龙眸光一凛,一道龙焰遍布了她的身体。 小魔龙坐在娘亲的背上,学着娘亲的模样,也召唤出了自己的小龙焰! 她这点龙焰,基本就能给心魔挠个痒痒了,可她士气足足的,娘亲这么厉害,她一定也好厉害! 魔龙一飞而起,朝着黑色的光柱狠狠地冲了过去。 魔龙冲进了光柱。 小魔龙死死地抱住娘亲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像是强风一样,吹得她鼻歪嘴斜,难以睁眼。 就在她腮帮子都被吹变形的时候,魔龙驮着她,一举穿透了心魔的身体! 心魔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的大洞,不待他回神,魔龙又折了回来,自背后,再一次把他洞穿了! 这一次,魔龙的手里多了一颗热乎乎的心脏。 心魔大惊失色地扑了过来:“把心脏还给我!” 魔龙阴测测地一笑,把心脏递给他,却在他即将拿到的一霎,毫不留情地捏爆了! ------题外话------ 差3票破900,今天给破了吧! 另外,月票红包也开啦,投了票的小伙伴,记得领红包哟~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1】一家团聚,宠女狂魔 心脏被捏爆的一霎,心魔的整个脸色都变了,没变多久,他的身体便开始一寸寸湮灭,先是笼罩着他的那道黑色光柱轰然坍塌,被卷入光柱的能量急剧扩散了出去。 而他自己体内的修为也不要钱似的散了出去。 属于小魔龙与神王印的力量飞速地流回了二人的身体,小魔龙暗淡的龙鳞一点点恢复了黑亮的光泽,冥修的满头白发如泼墨一般变回了青丝,额角的皱纹淡去,佝偻的脊背挺直了起来,苍白的脸有了几许红润的血色。 心魔的双脚消失了,紧接着双腿、腰腹、双臂……往上一寸寸地消失。 心魔的元神立体而出,他想要抓住自己的元神,却连一双手都变成了灰烬。 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掉的,他是神界的主宰,是六界最强悍的存在,区区一个魔尊,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为何能把他杀了? 或许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愿去承认,魔龙乃上古烛龙之后,而上古烛龙又是盘古大帝死后的身躯所化,魔龙拥有的力量,也是盘古大帝的力量。 心魔虽强悍,可面对天地的主宰,还是太过渺小卑微了。 当心魔只剩下一颗脑袋时,魔尊大人拍了拍他早已化成虚无的肩膀:“年轻人,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最后一丝心魔的修为也湮灭在了冷风里。 战况结束,魔龙化成了人形。 云烨一行人见魔龙身躯庞大,在她化形的一霎,还以为会化出个五大三粗的丑八怪,哪知却是这样的天姿国色。 这是一个令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的女人,肌肤如玉,眉目如画,靡颜腻理,身材高挑,腰肢纤细得不堪一握,却凹凸有致,别有一番魅惑。 玄色广袖长裙,正红色立领中衣,被冷风吹开的袖口,隐约可见内衬,也是一片张扬的正红色。 她深沉时,霸气如天地间的主宰,而当她冲你笑时,又仿佛是冰雪划开,一束明媚中透着邪气的光照了进来。 这下,可不仅仅是男人被她迷住了,就连竹伊与云芊若都心口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 小魔龙也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自家娘亲。 虽是见过画像,可真人俨然比画像要美上十倍、百倍不止嘛! 另一边,冥修恢复了被心魔夺走的力量,也收回了天堑之上的封印,当最后一块封印也化作金色灵力涌进他的灵台时,他仿佛看见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云府神君的影子。 云府神君看看他,又看看他身侧的云烨,释然地笑了笑,没有遗憾地离开了。 云府神君并不知道,云烨的记忆是没法儿被抹除的,只要不被抹除,云烨便也看见他的身影。 云烨抹了抹发红的眼睛,转头进了船舱。 封印撤出后,天堑之下那股强大的盘古之力也开始蜂拥而出了,与上古烛龙的力量不同的是,这里更多的是元神的力量。 小魔龙流口水了。 冥修将那股力量收入碧空镜,只用了两成修为便将它封印了。 封印之后,魔尊大人将镜子拿了过来,不知掐了什么法诀,里头的力量变得甜甜的了。 小魔龙瞬间化身小冰莲。 小冰莲抓着碧空镜,往地上狠狠一砸,一块“小甜糕”掉了出来。 这之后,小冰莲每砸一下,镜子里都能掉出一块。 碧空镜被砸得鼻青脸肿,小冰莲吃得口水横流。 魔尊大人抱着小冰莲上了战船。 清水真人见到女儿很高兴。 清水真人是被碧霞仙子的三十九码大脚踹进神界的,踹进来时,薇薇尚未现身,他便一直以为女儿留在了中域或仙界,直至碰见招兵买马招到了魔尊地盘的海空子一行人,原本是想杀了这几人的,可读取三人的记忆才发现他们认识薇薇,且薇薇竟然也在神界。 三人关于乔薇薇的记忆是打思过崖开始的,那时薇薇受了重伤,可三人并不知乔薇薇是如何受伤的,记忆中只有云府神君照顾乔薇薇,以及不断替乔薇薇寻找伤药的画面。 清水真人约莫猜到这位云府神君便是当初流落到冥界的神君,至于女儿是怎么过来的,他猜测,可能是女儿舍不得他,见他来了,于是也一并追入神界了。 那位神界如此照顾他女儿,他内心对神君充满了感激,可就在他打算亲自向神君道谢时,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便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倾城府君?”他不可思议且警铃大作地看向了冥修。 冥修曾顶着倾城府君的容貌见过清水真人,如今换回了自己的脸,没料到还是被认了出来,还识破得这样快! 冥修一时间,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可不论他承不承认,清水真人都已经认定了了,这件事本身倒也没什么,清水真人与对方素未蒙面,当然不会苛责对方没有如实告知自己的身份,换做是他,在那样的形势下,怕是也要谨慎为之。 可很快,清水真人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便是自己第二次进入冥界寻找“倾城府君”时,在忘川河上看见对方与一个女子在湖上泛舟私会—— 他当时看着,便感觉心里有点儿不舒坦。 该不会…… 清水真人危险的目光落在了魔族大人怀里,一边抓着碧空镜,一边吃着“小甜糕”的小冰莲身上。 冥修一瞧他这副样子便心知他记起什么事了,默念道,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小冰莲跳了过来! 小冰莲蹦进冥修的怀里,用沾满“小甜糕”屑的花骨朵儿在冥修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轰—— 冥修只觉一道雷电在自己头顶上方劈开了。 清水真人怒了,果真是薇薇!他就说他当时怎么那么想把倾城府君拽下来痛扁一顿呢! 这小子,当初是怎么在他面前充大爷的?一副不可高攀的样子,背地里竟然拐骗了他的小白菜! 冥修这下终于知道后悔了,不该端架子,不该摆谱儿,不该瞒着岳父! 他特别正经、谦虚、态度虔诚地、笔挺笔挺地站在未来岳丈的面前:“我可以解释。” “解释你个屁啊!”清水真人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他气得都要炸了,他娇滴滴的小白猪,他自己都没养几天,就让这兜菜给拱了!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管了! 清水真人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清水真人将本命法器冰莲剑都拿出来了:“你你你你……你这臭小子,你简直欺人太甚,看我今天怎么削了你!” “阿铮!”魔尊大人叫住了他,痛心地说道,“你怎么能打人呢?还用自己的本名宝剑?不许用剑!” 冥修长舒一口气,还是岳母大人好啊,果真天底下每个岳母都是疼女婿的。 下一秒,魔尊大人抽出了自己的四十米大砍刀:“给,用这个。” 冥修:“……” 清水真人:“……” …… 府君大人被修理得很惨,他不敢也不能还手,硬生生被清水真人揍回了雏形。 夜色凉凉,奶修更凄凉。 三岁的小奶修拖着遍体鳞伤的小身子,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挂着惨兮兮的鼻涕泡泡,一瘸一拐地回了屋。 岳父什么的,真真是太难哄了! …… 解决完心魔之后,一行人回往了魔尊大人的驻地。 魔族大人两百年前飞升神界,觉醒了体内的烛龙之血,便就地开始了修炼,她一边修炼的同时,一边收复了神界的龙族,她在龙族住了下来。 龙族的岛上,有魔族飞升的魔龙,也有仙界飞升的青龙、黄龙、蟠龙等,每一条龙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只不过,龙族不出世,不问世事,不插手天下事,与其余种族几乎没有往来,正因为如此,魔尊大人才得以清清静静地修炼。 魔尊大人是最后一条凭实力飞升进神界的龙,按理说,她排在最末,当个看门的还差不多,可偏偏她打败了上头所有的龙,硬生生将神龙王踢下宝座,自己坐了上去。 如今,整个龙族都是她的。 进入龙族后,小魔龙见到了一群同龄的小龙,她撇下仍有些鼻青脸肿的姬小修,兴奋地扑了过去。 一条路过的年轻雄性青龙看见如此漂亮的小女龙,当即眼前一亮,跳到小魔龙跟前,展开了自己宽大的龙尾,在地上有节奏地舞动了起来。 这是龙族求偶的信号。 这条年轻的青龙是同龄中最优秀、最强壮、最温柔也最具智慧的龙,没有哪条女龙不想嫁给他。 只是也没有任何一条女龙打动过他。 如今,他竟然看上了一条新来的小龙,真是羡慕死她们了。 小龙一定会答应的,没有女龙能拒绝他的魅力。 乔薇薇是龙族,她的天性确实让她很有兴趣看下去。 可不等青龙跳到一半,清水真人的四十米大砍刀招呼过来了…… ------题外话------ 修哥:如何讨好岳父,在线等,挺急的!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3】 却说天灵根少女出了山洞后迟迟没有回来,灵芝左等右等,终于等不下去了,于是决定出去瞧瞧。 灵芝从前不待见天灵根少女,可伤重的这些日子,天灵根少女尽了最大的可能照顾她,还把通身的妖气净化成灵力温养她,要说不动容是假的。 秦灵儿那人,就是目中无人,天大地大,唯她独尊,相处起来十分惹人讨厌,可真说她干过什么坏事,又不尽然。 灵芝觉得,她还是不喜欢秦灵儿,可她又忍不住会担心秦灵儿,她不希望秦灵儿出事,这可真是一种复杂又古怪的同门之谊。 山洞很大,灵芝的右腿不良于行,跛了半晌才跛到洞口。 她远远地看见一道白色与鹅黄色相间的身影,下方是一条漂亮的青色蛇尾。 明明刚睁眼时被这条蛇尾吓得半死,这才过去多久,她竟然会认为漂亮? 灵芝嗤了一声,自己怕不是中邪了? “秦灵儿!” 灵芝开口唤她,虽从年龄以及入宗门的时辰上看,她得唤秦灵儿一声师姐,可她从未如此唤过。 对方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冲着她,温柔可亲地笑了笑。 灵芝哆嗦了一下。 她没眼花吧?秦灵儿冲她笑了? 脸还是那张脸,蛇尾也还是那条蛇尾,可为什么……那么怪呢? 灵芝上下打量着对方。 对方摆动着蛇尾朝她走了过来,那摇曳生姿的模样,妩媚中透出一丝不羁的风流,与那个总是冷这一张冰块脸恨不得六界全都欠了她的钱的秦灵儿天差地别! 灵芝心头警铃大作:“你不是秦灵儿!” 对方步子一顿,阴测测地勾起唇角:“被你发现了?” 这人能化作秦灵儿的样子,怕不是已经夺舍了秦灵儿的身体,灵芝如今的状况,连秦灵儿都打不过,更别说能夺舍秦灵儿的神了! 灵芝反手摸出了一颗传送珠。 这不是普通的传送珠,而是清水真人与乔薇薇相认时送给她的一件仙器,她达到化神境方可使用,她如今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界,只记得来神界前方堪堪结丹,可被秦灵儿温养了这么久,多少、多少有点长进吧? 她闭上眼,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一股脑儿地灌入了传送珠。 女子见她要逃,赶忙在她周身撑开了一道结界,可惜迟了一步,传送珠奏效了,灵芝消失了。 女子收回了结界,冷笑着望了望头顶的天空:“以为这样就能逃了?你的身体里有‘我’输给你的灵气,找你还不如易如反掌?” 说罢,女子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新身体:“还真是契合,雪兰伊你说是不是?” 海空子三人找到山洞时,洞里已经没了灵芝或任何人的影子。 胡四海望着篝火上烤得肥油四溢的野兔道:“这还烤着兔子呢,果子也是新摘的,人呢?去哪儿?” 冥修与云烨搜刮完北海神宫后,即刻离开了北海。 冥修启程去往流放之地,将受刑的云府上下接回中域,云烨没与他一同前往,而是去了云府的旧址。 这里荒废了两万年,早已人去楼空,破败得不成样子。 云烨在一堆断壁残垣中进了找到了一把云修用过的扇子。 扇子上的法力已经散了,云烨拾起它的一霎,它便像是燃烧过的灰烬,悄无声息地碎了。 “大哥,送给你!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是阿烨自己画的扇子?大哥一定会好好保存。” 云烨的眼圈忽然有些酸涩,眼底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 就在热泪滚落的一霎,头顶的碧空白光一闪,一个不明物体火急火燎地砸了下来,一把砸中云烨的脑袋。 云烨身躯一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眼前一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灵芝的脑袋砸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也没来得及挣扎,便在云烨的身上华丽丽地晕倒了。 …… 却说冥修与云烨分道扬镳后,即刻动身去了神界以西的流放之地,以他的修为,天涯海角也不过是咫尺之距,可比他赶路更快的是神尊与心魔的消息。 当云府被冤枉以及云府神君重掌神天庭的消息传回流放之地时,那儿的神官便知云府上下全都得救了。 这神天庭原本便是娲皇陛下所建,后为潜心修行,也为安心守护神王印,便将神天庭拱手交了出去,立神尊之位,统帅神界。 历代神尊与云府的关系都十分亲厚,这一代神尊若非出了心魔一事,待云府神君与云烨也都是极好的。 想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乐得将神天庭交还给娲皇后人。 冥修一盏茶的功夫便抵达了流放之地,可他却并未见到云府的叔伯亲戚与仆从。 “启禀神君。”一名掌管流放之地的神官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下官已将云府上下送回神天庭了,待他们消了罪籍,便可重返云府。” “何不早说?”害他白跑一趟。 还、还、还……还不是为了给您一个惊喜吗?怎么能真等您上门要人呢?那样岂不是太怠慢了?再说您不是去抄北海神君的家了吗?谁料到您这么快便抄完了? 神官诽谤归诽谤,却也明白终究是自己动作慢了,早知道神君过来得这样快,就该赶在神君抄完北海神宫前把人送达神天庭,好省得神君白跑一趟。 “是下官办事不周,往神君责罚。”神官低下头,诚惶诚恐地说。 冥修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浅淡的目光在云府等人住过的房舍扫了扫:“这些年,他们过得可好?” 神官忙道:“好的好的!下官向神君发誓,绝不曾苛待过云府任何人!” 这里常年风沙漫天,神灵之气匮乏,神修们待在此处,多像是凡间人高原缺氧一般,难免出现不适,但这并非神官存心刁难。 比起被关进镇妖塔的云烨,云府上下已幸运太多。 冥修并不是真正的云修,除了云芊若与云烨,他对云府上下并未过多的感情,把他们救出流放之地就是他仁至义尽了,他还没到要为他们鞍前马后的地步。 冥修给倪裳发了一道传音符:“左不过你也是要重建雪山神宫的,不如把云府一并重建了。” 倪裳的脸都绿了。 这之后,冥修掐了个法诀去了龙岛。 神界的四季不如凡间分明,但只要法力够了,便想要什么天气便有什么天气。 冥修离岛前都是百花绽放的秋天,而今不过数个时辰不见,岛上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龙岛的景致是十分优美的,碧蓝的汪洋中,它像一颗黑亮中透着碧光的宝石,宝石之上,刻着壁立千仞、重峦叠嶂、万花齐放,姿态各异的龙穿梭其中,美得就似九重仙境。 此时这仙境下了雪,美是极美,只是苦了那群无法过冬的龙,一条接一条,窝在龙穴中瑟瑟发抖。 “魔尊与清水真人呢?”冥修抓了个条守门的小黄龙问。 小黄龙化作人形,答道:“他们出海了。” “出去很久了吗?”冥修问。 小黄人道:“嗯,你和二公子离岛不久,他们便动身了。” 这么说,这雪不是他们下的了。 冥修深邃的目光微微一动,举步去了魔尊的寝宫。 乔薇薇住在寝宫最宽敞、最精致也最金光闪闪的屋子,墙壁地板,衣柜用具,无一不是上等的黄金。 金灿灿的轩窗大敞着,一张小方桌靠窗而放,乔薇薇坐在桌旁,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小花园的方向。 她眨眼,花儿便开了。 再眨眼,花儿便谢了。 她是六界冰莲,这点本事总该还是有的。 冥修进屋时,乔薇薇刚让花开花谢了第一百二十次,她指尖一动,天空飘起了更大的飞雪。 她穿着一袭冰色长裙,腰间被金色玉带束紧,那腰肢极细,细得仿佛一手便能握住。 当初的雪兰伊也有一副神界最纤细的柳腰,为此冥修还多看过她两眼。 可他未开情窍,不知情为何物,单纯地欣赏过后便没什么下闻了。 乔薇薇这腰肢却不同,细得他想握住,放在掌心好生地把玩一番。 他不知是开了情窍才知她的好,还是尝了她的好,才终于开了情窍。 竹伊端着茶点过来,走到门口,便瞧见冥修一脸痴迷地看着窗前的少女,她未曾见过这般不掩饰情绪的神君,那俊脸上的情意竟是惹得她的心脏都乱跳了一拍。 再看下去她都想要男人了! 竹伊抓了一块栗子糕塞进嘴里,含着栗子糕,落荒而逃了! 冥修掸了掸宽袖,缓缓进了屋。 乔薇薇仿佛不知他来了,始终拿后脑勺对着他。 她的后脑勺也长得极为漂亮,圆溜溜的,乌发如墨,梳了个单螺髻,插了一支素净清雅的白玉簪。 那玉簪与她肤色一般,白得细腻,白得通透。 待走得近了,鼻尖全是她沁人心脾的冰莲香。 冥修停在了她的身后:“薇薇。” 乔薇薇不理他。 这孩子,小时候是极好带的,长大后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玲珑心思,反而没那么容易哄了,这颗心时刻得为她悬着,再不是一碗红烧肉,一条魂虺就能让她忘乎所以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冥修摊开掌心,露出一朵金光闪闪的小莲花。 乔薇薇却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要!” 冥修倒也不意外,轻轻地说道:“看都不看,就说不要?” 乔薇薇气呼呼地道:“总之就是不要!你送什么都不要!” 冥修约莫是明白她在生着什么气,昨日他气头上,口没遮拦地胡言乱语了一句,不曾料到她真能听到,又真的赶来找他要。 这自然是不能要。 乔薇薇撇嘴儿道:“你是骗子!” 冥修无奈道:“人的肠子是弯的,一句话能有九个意思,我当时说是那么说,却并不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乔薇薇听得云里雾里,转过头来,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眸去:“我不想当个人了,做人太累了,还是做小龙好,不用守人族的清规戒律。” 冥修纠正她道:“那不叫清规戒律,叫世俗规矩。” 乔薇薇双手抱怀道:“都四个字,差不多!” 冥修:“……” 乔薇薇嘀咕道:“你一会儿说喜欢我,一会儿又说不是我想的那种喜欢,那你到底对我是哪种喜欢?” 冥修捧起她的脸蛋,指尖抚过她娇嫩的肌肤,深沉的眸光落进她清澈的眼底:“你呢?你对我又是哪种喜欢?” 他指尖冰凉,落在她脸颊上却有些发烫,乔薇薇眨巴了一下眸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先问的!” 这丫头还懂得先发制人了,一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日一天多,还条条框框让人挑不出错儿,看来竹伊……又出了不少力啊。 偷听墙角的竹伊莫名感觉膝盖中了两箭! 乔薇薇等了半日也没等来他的回答:“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呀?你再这么下去,我就去找别人了!” 冥修的脸瞬间沉下来了! 竹伊扶额,默默给小龙点了根蜡,让你背台词就够了,乱给自己加什么戏呀…… 屋外,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像是轻盈的鹅毛,聚聚散散地落在含苞待放的花蕊上,映了一地的雪光。 雪光又映在了神君大人的俊脸上,一片冰凉。 神君大人一记深沉的眸光打过来,小龙怂哒哒的了。 “你方才说什么?” 乔薇薇低着一颗圆溜溜的头,心虚地改了口:“我说……我就吃了你。” “呵~” 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自神君大人的唇齿间流泻而出,“用哪张嘴?” “嗯?”乔薇薇茫然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 竹伊暗骂,流氓,神君是个臭流氓! “哪张嘴?”乔薇薇眉梢一挑,会过了意,“两张都用啊。” 吃你的元神用小冰莲的嘴,吃你的肉身用小魔龙的嘴。 冥修当然明白她说的都是正经话,却无法控制自己想入非非,想她在自己身下,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冥修捏住了她的脸颊。 她被捏成了嘟嘟嘴:“干什么?” 冥修将她抱了起来,大臂搂紧她纤细的腰肢,眸色渐深地说:“不是要吃了我?” “我那是说着好玩,我哪里舍得……唔……” 乔薇薇话未说完,被他壁咚到了墙壁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一下子将她笼罩了起来。 他一手搂紧她腰身,另一手扣住她圆溜溜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他的怀中。 唇瓣也被他堵住。 唇齿间的津甜,一寸寸掠过他的舌尖。 她牙关也被撬开,他柔韧的长舌探了进来。 他霸道而又强势地吻着她,浑然失了往日的温柔,她能感觉自己的舌尖都被他吸允得发痛。 他紧紧地抱着她发,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 乔薇薇呼不过气了,他轻轻地松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隐忍地喘息着,额头抵住她的。 乔薇薇娇喘道:“你还没说你对我是哪种喜欢?要不是我要的喜欢,那就别碰我,我是一条有骨气的龙!” 有骨气的龙,小手摸上了他的胸口。 冥修:“……” 冥修将她抱了起来,与她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她发簪跌落,发髻散开,青丝铺了锦被,衬得她越发白皙动人。 他只是这么看着,都感觉自己的喉头一阵发紧,有什么热血的东西冲上头顶,冲得他濒危的理智如同决堤的口子,哗啦啦地奔出体外了。 她的衣衫不知何时凌乱了,露出她半片诱人的香肩。 他的眸子,一下子染了炙热的温度。 可他的理智也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回到了脑海。 他是不要命了吗? 在这里要了她,回头清水真人不得宰了他? 媳妇儿不好追,岳父更不好惹! 冥修深吸一口气,压下将她拆吃入腹的冲动,合拢了她的衣衫,恐她误会,他一边给她扣上扣子,一边温柔地说:“我对你的喜欢,是像你爹娘……” 说曹操曹操到。 清水真人与魔尊到家了。 二人杵在门口,一下子什么都看到了。 明明是为乔薇薇穿衣的动作,落在二人眼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清水真人:“青鸾,你的大砍刀呢?” “多大点事儿还用刀?” 魔尊大人拿出了一个轰天炮。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4】二更 灵芝是在一阵夹杂着丝竹管乐的嘈杂声里醒来的,从神界一路摔到下届,尽管有结界的保护,依旧有些让人伤筋动骨。 她动了动酸痛的身子,缓缓坐起身来,脑袋有些闷闷地疼痛,她揉了揉额头。 嘎吱—— 门被推开了,一股别样的香风吹了进来,那丝竹管乐的靡靡之音瞬间放大数倍。 灵芝睁开眼,古怪地朝门口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玫红色束腰罗裙的小丫鬟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她合上门,走到床前,自来熟似的说:“姑娘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鸳鸯给请个大夫吗?” 灵芝看了她一眼,从她身上感知不到丝毫灵力,这要么,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要么,是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境界的修士。 灵芝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头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这是一间在灵芝看来无比陌生的屋子,灵芝乃修行之人,所住之处皆简洁大方,哪像这间屋子,一桌一椅、一柜一床,全都华丽得不像话。 纱幔与被褥是一水的嫩粉色,灵芝的衣衫是更为艳丽的朱红色。 灵芝活了这么久,从未穿过这般艳俗的颜色。 小丫鬟起先也觉得这套打扮太过艳俗了,可不知怎的,当灵芝坐在床铺上后,哪儿还有半分俗气?满屋子都仿佛是来了仙气! 小丫鬟惊呆了。 妈妈这回赚到了,真的真的赚到了! 这般貌美的姑娘,一定会成为百花楼的头牌,让百花楼成为盛京名副其实的第一青楼! 灵芝发现这里竟然一丝灵气都无,当即确定这姑娘怕不是境界比她高,而是的的确确是个凡人。 “这里是凡间?”灵芝问。 小丫鬟愣了一下,凡间是什么话?这姑娘怕不是摔坏脑子了?也是,人贩子把她送来时,她后脑勺是受了伤的! 灵芝到底在凡间待过,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话语不妥,笑了笑,改口道:“我是想问,这是什么城?” “啊。”小丫鬟一脸顿悟地点点头,答道,“这里是洛阳。” 灵芝小声嘀咕:“洛阳?果真是凡间,奇怪,我不是在神界吗?怎么会回到凡间了?难道我死了……转世投胎了?” “姑娘,你说什么啊?”小丫鬟没听清。 灵芝下了床,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没变啊。” 小丫鬟不解地看着她:“姑娘,你……你怎么了?” 灵芝道:“我在想是怎么来这里的。” 小丫鬟支支吾吾不敢说。 灵芝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自己是“秦灵儿”追杀,之后她催动了传送珠,难道是传送珠将她传送回人界了? 她似乎从半空砸下来,砸到了什么人,之后便晕倒了。 灵芝看了看自己:“这衣裳是你帮我换上的?是你救了我?” 小丫鬟一愣:“啊?” 灵芝拍拍她肩膀:“多谢你,有缘再会。” 这姑娘到底在说什么啊? 不待小丫鬟想出个所以然,面前的红衣姑娘便像是变戏法似的,唰的一下不见了! 而在她待过的地方,留了一堆金元宝,足够买下这座青楼了。 小丫鬟彻底惊呆。 …… 人界灵气稀少,好在灵芝是混沌灵根,能吸收一些日月精华转换为自己所需的灵气,想当初,她便是通过这些稀薄的灵气养活那条小坏龙的。 两个月没见小坏龙了,突然好想她。 灵芝惆怅地叹了口气。 洛阳正值冬季,房屋上覆着厚厚的大雪,屋檐下悬挂着亮晶晶的冰凌。 人声鼎沸的大街,商铺大敞着,青石板路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灵芝的模样还是太过出众了些,再配上那身正红的衣裳,整个人都明艳得不像话,华丽的街景,全因她一人而点亮了。 不时有行人朝她看来。 她气质太过清幽,让人只敢欣赏,却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 这一路,倒也还算好走。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行人匆匆而过,街道冷清了许多。 灵芝走在陌生的大马路上,寻思着要怎么才能回到中域,秦灵儿被夺舍了,她得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千岚宗才好。 正思量着,一辆大马车迎面驶了过来。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十分稀少了,这辆马车的到来显得格外打眼与突兀,然而让灵芝注意到对方的不是马车本身,而是车中散发出来的灵力。 这股熟悉的气息…… 秦灵儿! 她也来凡间了?! 灵芝赶忙敛了气息,走进一旁的客栈。 灵芝担心对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紧张地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好在马车并未停下,旁若无人地打客栈路过了。 “姑娘,你要住店啊?”客栈的小伙计热情地走了过来。 “我不住店。”灵芝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探出脑袋,望了望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 灵芝本想确认马车离开后,便想法子赶回千岚宗的,可好巧不巧的,马车的后车帘被冷风吹起来了,灵芝看见了那张面色苍白的俊脸。 灵芝的脑海里嗡嗡一响。 等等,这不就是那个被自己给砸晕的男人吗? 他怎么也来了这里?还坐在秦灵儿的马车上? 灵芝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番权衡后,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灵芝的腿已经不瘸了。 “摔了一跤,还把跛子给摔好了。” 灵芝自嘲一笑,待到马车停进一家客栈的独立小院后,她也悄悄地翻了进去。 男人被两个杂灵根的修士带进了某间屋子。 这种杂灵根是极不适合修炼的,稍有威望的门派都不会招手这样的弟子,但比起江湖上的普通高手,他们还是厉害许多。 这两人的眼神全都是呆滞无光的,俨然被秦灵儿给操控了。 下届最厉害的高手都已迁入中域,留下的最高不过化神境,以假秦灵儿的修为,几乎能吊打整个下届。 灵芝没把握对付她。 但从他们将男子拖进屋子的状况来看,像是“秦灵儿”掳了这名男子。 很快,“秦灵儿”也进了屋。 两名修士出来了,如同两尊石像,呆呆地守在门口。 灵芝掐了个隐身的法诀,打二人面前走过,她绕到窗台下,吸了吸手指,用湿漉漉的指尖在窗纸上戳出了一个洞来。 灵芝觉得,自己的修为还不到能瞒住“秦灵儿”的地步,可秦灵儿就是没发现她,真是奇怪。 灵芝很快便知道原因了。 云烨坐在床头,身子与容貌被帐幔挡住,只露出一只玉雕般精致的手,轻轻地搁在不染一丝尘埃的素色衣袍上。 他的双腿笔挺而修长,即便罩在衣袍下,也能依稀窥见那充满力量的线条。 灵芝的喉头滑动了一下。 女子掐了个法诀,桌上多出了一壶美酒,“秦灵儿”倒了一杯酒,递到云烨手中:“这是我还在雪山神宫时,亲手酿的酒,一直放在乾坤鼎中,未曾拿出来享用,今日便与阿烨一起,良辰美景,不醉不休。” 雪山神宫?灵芝古怪地蹙了蹙眉,她虽进了神界,可从未踏出山洞一步,自然不知雪山神宫所为何物,但听“秦灵儿”对男子的称呼,他俩似乎很熟?! 云烨没接。 女子于是将酒杯端了起来,温柔一笑:“怎么了阿烨?不想喝雪姐姐给你倒的酒么?” 云烨被她种下禁制,法力尽失,连说话,都失了往日的力气:“你不是雪兰伊。” 女子的目光微微一动,笑道:“我是雪兰伊啊,我是真正的雪兰伊,我当初重伤离开神界,落入妖界成了一个小小的妖尊,后历经雷劫未果,转世到了这副身体上。” 灵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秦灵儿是妖尊? 云烨缓缓抬起了一双幽静的眼睛:“转世的是雪兰伊,不是你。” 女子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 云烨的话如同刀子一般狠狠戳进了她的心脏:“你只是她的心魔,你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雪兰伊。” 女子一个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云烨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女子讥讽地笑了:“是,就算我不是她又怎样?待我扫平了六界,谁还记得雪兰伊?” 云烨看着她,怜悯地说:“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女子冷冷地捏了捏拳头,周身魔气涌动,再也难以压制。 灵芝被这股强大的魔气刺激得险些露了馅。 女子压下心头的怒火,探出一只葱白的玉手,捏住云烨下颚,似笑非笑地说:“那些已经死去的,的确不会记得我,不过没关系,你记得就够了。” “你不杀我?”云烨问。 女子妩媚一笑,指尖抚过云烨白皙的俊脸,眼底渐渐染了一丝欲色:“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可是娲皇后人,待到我扫平六界后,我还指望你为我重塑六界。” 云烨不动声色地撇过脸,避开了她的手:“你想多了,我没那么能耐。” 女子的手再次落在了他的俊脸上:“你会有的,待我吸了那些人的功力,我分一半给你。” 云烨神色平静地说道:“那就等你吸了再说吧。” 女子看着他一脸淡漠的神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讨厌我?” “你想多了。” “那就是嫌弃我是个心魔?” “我可没这么说。” 女子一手挑起云烨的下巴,另一手将酒杯喂到了云烨的唇边:“既不嫌弃,那不如……把这杯酒给喝了?” 云烨说道:“我不饮酒。” “还是说……你想就这样从了我?”女子媚眼如丝地说完,素手缓缓地滑向云烨的下腹—— 云烨的身子陡然一僵。 女子将手抽了回来,语气淡了几分:“饮了吧。” 云烨微微张开软红的唇瓣,就着女子的手,将那杯烈性的春酒尽数饮入了腹中。 女子满意地挑了挑眉,素手一松,杯子跌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这春酒药性浓烈,几乎是一进肚子,便在云烨的体内燃烧了起来。 但云烨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女子是心魔,她遭遇了每个魔修都想竭力避免的灾难——魔化,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尝试着各种办法扼制体内的魔化,一次偶然,她吸食了北海神君的精元,魔化当即停止了。 之后,她每百年吸食一次。 原本离下一个百年还有二十年,可此番离开神界,消耗的魔气太多,导致她提前发作了。 凡间男子多,只不过,她是神魔,凡间男子哪儿够她采撷的? 云烨的唇上已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 女子的指尖压了压他嫣红的唇瓣:“你放心,我会让你体会前所未有的快乐。” “慢着!”云烨捉住了她的手,隐忍着说道,“你先去洗个澡!我不喜欢女人身上有汗味!” 神魔的身上当然没有任何怪味,不过她今日确实跌下水洼了,云烨打小爱洁,这点她也是清楚的。 云烨是娲皇后人,他的精元比北海神君的强悍百倍,得他一滴雨露,怕是千年都不必发作了。 这么一想,女子又觉得依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女子俯下身,亲了亲云烨的唇角:“好,我这就去。” 客栈的浴桶可容不下女子的本体,女子掐了法诀,去了十几里外的一处山泉。 客栈的窗子就在这一刻被推开了。 灵芝愣愣地看着面前呼吸粗重,美得天怒人怨的男人:“那个……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啊——” 她话音未落,云烨便探出一只手,将她拽进了屋。 ------题外话------ 《农门书香:回到古代写话本》作者:大雪人 【路痴大忽悠农女vs腹黑千面狐公子】 声名狼藉,未婚生子,家徒四壁,食不果腹,楚楚很是忧伤,穿到这样一个人的身上,老天,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身为出版社主编的楚楚决定重操旧业,写话本,开书坊,网(忽)罗(悠)一批文采斐然的优秀写手,名利双收。 养闺女,供弟弟,外加招个美男来入赘,日子过得有滋味。 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闺女亲爹找上门,貌似亲爹水很深,招婿不成反下嫁,财源滚滚似开挂!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5】一更 灵芝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她浑身疼得就像是被巨石阵碾过,每一块骨头都几乎要碎掉了。 她的脑袋也晕晕乎乎的,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只觉颠簸得厉害,耳畔隐有车轱辘的声音传来。 短暂的眩晕过后,她总算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切就和做梦一样,她竟然被个没见几次面的男人…… 灵芝唰的睁开眼,一把拉开身上的棉被,她看见了自己赤条条的身子,她的胸口遍布着暧昧的痕迹,手臂与双腿也全是不该有的红痕。 身下某处,犹如针扎一般,清晰地提醒着她,那件不堪入目的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她真的被个道貌岸然的禽兽吃干抹净了! 那禽兽呢?! 灵芝一转眼,就见那个强了自己一整晚的禽兽,正好好生生地、云淡风轻地坐在她身旁,灵芝的怒火蹭的烧起来了! 灵芝凝了一道水灵力,化作剑刃,二话不说朝对方刺了过去! 可哪知还没碰到对方一根头发,剑刃便因灵力不够化作虚无了。 云烨用神识操控着拉车的骏马,不咸不淡地说:“醒了就把衣服穿上,省得再勾引我。” “勾……勾引你?”灵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眸子,“到底是谁先扑过来的?你玷污我清白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云烨微微转过来,眸光落在她胸口,因刺杀云烨的动作,她身上的棉被滑了下来,露出大片诱人的风光。 灵芝顺着他眸光往下一瞧,花容失色地拉上了棉被,恼羞成怒道:“你还看?!” 云烨淡淡地转过脸:“早看光了。” 灵芝怒极:“你!” 云烨抓起一套女人的衣裳扔到灵芝面前。 这并不是灵芝早先的那身打扮,那身行头早在某人难以压制的欲望下化作了灰烬,这套裙衫是云烨在半路上买的。 倒还算齐全,肚兜、亵衣、里衣、中衣、外衫罗裙,连丝带与发带都给匹配齐了。 灵芝抓着亵裤与肚兜,面色有些一言难尽。 云烨道:“买来后我都洗过了,是干净的。” 灵芝的脸唰的一下涨红了! 尽管这时候她心中怒火更多,可到底架不住她是女人,她脸皮薄,贴身衣物被个男人洗了,就算是新的,她也…… 灵芝娇叱:“你给我滚出去!” 云烨纹丝不动。 “我让你出去你听见没有?” 云烨仿佛对她的呵斥置若罔闻。 灵芝扯了扯棉被,从里头露出一只精致白皙的小脚来,一脚踹上他大腿外侧:“滚出去!” 灵芝的灵力早在一次次的索求中榨干了,这一脚踹过去,虽说也能把凡人踹个半死,可云烨是神,在他看来,灵芝这一脚和小猫儿的力道差不多。 灵芝见他冥顽不灵,裹着被子,小屁股往下挪了挪,再次抬起脚来,要去踹他腰上的软肉。 这一次,却让云烨把她白皙的脚踝扣住了。 棉被恰巧遮到她膝盖之下,她线条优美的小腿肚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那肌肤润白得吹弹可破,仿佛随时能掐出水来。 云烨的眸色暗了暗:“春酒的药效仍在,你不要撩拨我。” 灵芝被他眼神以及他那指尖滚烫的温度吓到了,脑子里蓦地闪过他昨夜疯狂索取的画面,那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一只兽! 那样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灵芝成功被威胁住,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低声道:“你……你放手。” 云烨放了手。 灵芝将小腿缩进了棉被,见他仍一副毫不避嫌的样子:“你转过身去。” 云烨淡淡地说道:“都说我已经看过了。” 灵芝气红了脸:“那你也转过去!” “女人真是麻烦。”云烨不耐地转过了身。 灵芝开始穿衣。 她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莫名其妙地被个男人欺负了,还如此羞耻地在对方的面前更衣,她感觉自己的尊严碎了一地。 这是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不感到委屈的事情。 她穿着,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云烨冷漠地说道:“我最讨厌女人哭,你最好给我把眼泪收起来。” 灵芝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的怒火,这一刻统统地爆发了:“我的清白没了,我哭哭还不行吗?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不就是欺负我打不过你?我从来见过你这么讨厌的男人!你停车,我要下去!” 云烨扣住了她的手腕:“你现在还不能下。” 灵芝挣扎,却发现自己挣脱不了,他的大掌犹如巨大的钳子一般,将她钳制得死死的:“你还要怎样?!” 云烨冷哼一声道:“话说回来,我会中那个女人的招也是拜你所赐,不是你砸晕我,我也不会落到她手里,我不落到她手里,便不会被她下了药,说来说去,整件事因你而起,自己种的因,自己去承担后果,如此罢了,你哪儿来那么多委屈?” 灵芝……灵芝简直气得要炸了。 这个男人除了长了一副好皮相,真是一无是处! 这么讨厌的性子,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灵芝气得,倒是忘记去问他究竟为什么不肯放她走了。 此时天已大亮,灵芝虽已结丹,却在小坏龙的祸祸下,一直未能成功辟谷,她仍需进食。 马车上有云烨备下的吃食。 灵芝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饥肠辘辘过,在山下食不果腹的日子里也没对着吃食流过口水,可被某人压榨得,她这会子只恨不得连盘子一块儿吞了。 云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吃食太干了,灵芝噎得直翻白眼,桌上就有多余的空杯子,这人都不晓得顺便给她满上一杯。 真是个自私又恶劣的家伙! 灵芝忍住胳膊的酸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吃饱喝足后,灵芝靠着软枕,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依稀感觉马车驶入了一条闹哄哄的街道,马车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一旁的男人下了马车,很快又坐了回来。 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生生从睡梦中掐醒了,她才意识到方才也不是做梦。 云烨的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见她醒来,松开了掐住她下巴的手:“喝了它。” 灵芝古怪地蹙了蹙眉:“这是什么?” 云烨神色坦荡地说道:“凡间的避子汤。” “避子汤什么?”灵芝纳闷。 云烨冷笑:“你不是凡人吗?怎么会连避子汤都不知道?想装糊涂啊?” 灵芝瞪了他一眼:“谁装糊涂了?你有本事把话说明白!” 云烨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就是本君不想你怀上我的孩子,喝了它,你就可以走了。” 灵芝的心口,蓦地凉了一下。 还以为这个男人把她强要了,多少心中会有些愧疚,哪怕嘴上恶毒,性子讨厌,可与秦灵儿一样,本性不至于泯灭,到了这一刻,灵芝才发现自己天真了。 这男人何止讨厌?简直就是自私、恶劣、冷漠、无耻到了极点! 灵芝是不懂这些的,如果她懂,她也不会想要生下这个男人的孩子,只不过,她自己不要,与这个男人不让她要,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 她的心里忽然很难受。 她从未被谁如此轻贱过。 云烨冷漠地看着她:“不要挑战本君的耐心。” 灵芝如今的实力,打也打不过他,跑也跑不过他,她生他的气,她不想按照他说的办,可是她根本没有选择。 她接过热气腾腾的药碗,喉头胀痛得厉害,屈辱的泪水一颗颗滴进碗中。 她抬手抹了泪,一边哭着,一边心如刀绞地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喝完了。 ------题外话------ 推荐雨凉的文《锦绣红妆:恭迎王妃回府》 穿越成一个小孤女,古依儿认了,吃百家饭长大,她也认了,可四方邻里七姑八婆也太好心了,连婚事都替她操办完了。 虽然这个夫君是捡来的,但七姑八姨说,“三儿啊,你甭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他就得对你负责。不管好歹,他成了你的相公,就得负责养家糊口,你跟着他,怎么都不会再挨饿受冻的。”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夫君还没靠上一天,人就跑了。 这下好了,不但继续做孤女,还多了一个‘活寡妇’的身份。 … 从活寡妇到衙门捕快、再到攀权附势、还拜了当朝王叔为师父,古依儿可谓是时来运转。 不曾想,帮师父破案居然把自己和师父的身份也一块破了。 当那面具摘下的瞬间,古依儿傻眼了。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7】二更 却说女子回到客栈后,发现客栈的两个傀儡修士已经让人打晕了,当即感觉不妙,走进屋一瞧,便见云烨果真不见了! 女子火冒三丈,她如今正是欲火焚身的时候,为了讨那小子欢心,她可是一再地压制自己,到头来,竟然那小子耍了! 这也算她低估了云烨的意志力,明明都中了她的烈性春酒,却仍能对她这样的大美人坐怀不乱—— “不愧是在镇妖塔熬了两万年的人,本圣女暂且饶你一次!但下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 另一边,灵芝喝完了避子汤,她眼睛都哭肿了。 云烨拉开车帘,冷漠地说道:“你现在可以下车了。” 灵芝一直期望能够离开这个男人的“魔掌”,可绝不是像眼前这样,被当成垃圾一般丢下去。 她承认,砸到他是她不对,可那女人会算计他,也不全是他晕了的缘故不是么? 他怎么能把账全都算到她的头上?! 这对她公平吗?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灵芝低叱。 云烨面无表情道:“不是你一直吵着要下车的?” “我……”灵芝噎住。 云烨给了她一个你难道非得赖着本君的眼神。 灵芝终究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儿经得住别人这般激她?当即血气上涌,站起身,下了马车。 她背对着他,故意激怒他道:“一碗凡间的避子汤罢了,你真以为对我有用么?我可告诉你,我如今已有结丹境的实力,这点汤药或许对我根本没有药效!要是届时我怀了身孕,你可回来求——” 灵芝一边说着,一边冷冷地转过身来,却发现原地的马车早已消失不见,她循声望去,就见云烨的马车早已趁人不备,缩地而行,一下远去了好几里。 “王八蛋!” 灵芝气得要炸了! 这条街道是小镇最偏远的地方,走出这条街便进入了人烟稀少的山路,偶尔能看见几亩良田,渐渐的,连良田也没了,四周是荒凉的山脉,夜色不知何时降临了下来。 灵芝浑身酸痛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这个时候,她开始思念小坏龙,如果小坏龙在,一定不会让那王八蛋白白欺负了她;她也万年思念大护法与千岚宗的师叔师姐们,诡异的是,她竟然也有些思念秦灵儿。 话说回来,秦灵儿被那心魔夺舍了,也不知怎么样了,死了没死。 一想到秦灵儿可能会死,她居然有点难过。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身后的湖泊里,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道阴森森的白影。 那白影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面色苍白如鬼,眼底凶光涌动,他手指枯瘦,留着长长的红指甲。 上岸后,他的脚步踩在距离地面一寸的空气中,张牙舞爪地,一步步地,逼近了灵芝身后。 他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团足以毒死超强猛兽的毒雾。 灵芝闻到这股毒雾,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他阴森森地勾起唇角,冲湖面打了个手势,湖面里忽然唰唰唰地窜出了十几道与他大同小异的暗影。 这群暗影久居水下数百年,早已修炼成了无比强悍的水怪。 只是下届灵气耗尽,早已没了供他们修炼的灵脉,为了早日得道升天,他们打起了过往行人的主意。 今日,是他们的第一单“生意”。 貌似运气不错,竟碰到了有修为的女弟子。 吃她一个,能抵得上凡人上百个。 桀桀~ 众水怪阴森森地笑了,他们朝着中了毒的灵芝一窝蜂地扑了过去。 “啊——” 一瞬息后,林子里响起了灵芝惨叫的声音。 被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挂在树上、吊在藤上、简直都无法动弹的水怪们:“……” 你叫毛啊叫?该叫的不是我们吗…… 灵芝吓惨了,打架时不觉得,打完了才发现偷袭她的这群人……呃不,这群东西,怎么长得这么丑啊?! 若是凶兽倒还罢了,偏偏顶着人的样子,却又一个个肥头大耳、面色煞白、长舌长指甲……比鬼还可怕! 灵芝在千岚宗待得久了,打得都是上得了台面的妖怪,这种不入流的水怪就连书册上都没有记载,不怪她如此惊吓了。 水怪们的实力还不到筑基的水平,在结丹后期的灵芝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们灵力微弱,探不出灵芝的境界,只能自她身上感受到一丝被云烨榨干后所剩无的灵力,便以为灵芝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修,哪知竟然碰到了高手。 “仙姑饶命啊,仙姑饶命!”领头的水怪,跪在地上,给灵芝磕起了头来,“不知仙姑驾到,小的多有冒犯,还请仙姑看在我们是初犯的份儿上,饶恕我们一次吧!” 灵芝去了一趟神界,并未毫无收获,如今她的眼睛能看见旁人的气数,当然前提是对方的修为比她低,这群水怪的头顶笼并未笼罩血气,确实未曾残杀人族。 若在以往,灵芝给个警告便罢了,可今日她心情不好,便轮到这群家伙倒霉了:“我今日绕了你们,他日我一走,你们又出来祸害无辜,那岂不是成了我的罪过?” 水怪哭求道:“仙姑啊,我们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下届灵脉枯竭,我们再不补给,体内的修为便要散了,我们若是没了修为,便与凡人无异,可我们都几百岁了,哪个凡人能活到这个岁数了?等待我们的……唯有一个死啊!” 寻常修士要结丹后才能获得几百上千年的寿命,可水怪隶属鬼怪一列,不必等到结丹也能拥有极长的寿命。 可一旦停止了修炼,也确实与凡人没多大区别。 道理灵芝不是不懂,可灵芝就是窝火。 凭什么坏事都让她碰上了?那家伙也走的这条路,怎不见他们打劫他? 水怪滴溜溜地看了灵芝一眼:“仙姑您在……想什么?” 灵芝道:“我问你,刚刚有没有一辆马车打这里路过?没有车夫,马儿是自己走的!” 水怪点头如捣蒜:“有,有有有!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你们可也打劫他了?”灵芝问。 “呃……”水怪摇摇头,那马车走得太快,眨眼便过去了,他们追了半日没追上,便给放弃了,“仙姑……是要找他?” 灵芝杏眼一瞪:“谁要找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水怪抬眸,瞟了一眼灵芝的脖子,原先没主意,这会子细看了,才知上面满是暧昧的痕迹。 这怕不是仇杀,是情杀啊…… 水怪摸着下巴,眼神微微一闪,对灵芝道:“仙姑,小怪不才,却也在凡间苟活了数百年,这凡间的事啊,小怪比仙姑清楚,男人的心啊,小怪也清楚!” 灵芝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水怪讪讪一笑:“只要仙姑肯放了我们,小的就给仙姑支招,让仙姑好好地教训那个男人!” 灵芝来了兴趣:“怎么教训?” “以仙姑的实力,杀他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水怪先给灵芝扣了一顶高帽子,博得灵芝的欢心后,又话锋一转道,“但对一个男人最好的惩罚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求而不能,爱而不得,终日在悔恨与思念中度过。” 灵芝摸了摸下巴:“听起来似乎不错。” 水怪拍拍胸脯道:“当然了!小的阅人无数,什么痴男怨女小的没见过,再没比小的更了解男人的鬼怪了!只要仙姑依照小的说的去做,一定能让男人悔不当初!” 灵芝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水怪笑着朝灵芝招了招手。 灵芝附耳过去,水怪小声地交代了几句。 灵芝眉心一蹙:“这、这也太……太夸张了吧?能行吗?” 水怪嗔了灵芝一眼,用灵力化出一面水镜,拿到灵芝的面前:“仙姑是不知道自己这张脸究竟长得有俊吧?” 一刻钟后,灵芝留下一袋中域的上品灵石离开了。 望着消失在月色下的身影,另一名小水怪走了过来:“你说的法子真的可行吗?” 水怪道:“可行我跟你姓。” 小水怪:“……” …… 月黑风高。 云烨的马车驶入了另一个小镇,这个小镇比早先那个更为繁华一些,大晚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他将马车停在了一个店铺前。 灵芝跑了一百多里,两条腿都跑断了才总算追上他。 都怪这下届灵气枯竭,若是在中域,她御个剑便能轻轻松松赶上了。 灵芝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第一步,制造偶遇,引起对方的注意,让对方觉得你们两个很有缘分。记住,千万别让他察觉到你是故意的,一定要自然、要冷静、要从容,也别表现得太过热情,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贴得越凶,他越不在意。” 脑海里闪过水怪的声音,灵芝忍住浑身的筋疲力尽,捶了捶两条快要断掉的腿,直起小身板儿,将垂下脸颊的秀发轻轻地拢到耳后。 随后,灵芝昂首挺胸,用法术变出一把贵妇的檀香木折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傲慢地走进了店铺里。 铺子里的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那目瞪口呆模样,活像是见了鬼。 灵芝从前不知自己美,今日被水怪点拨了一番,才意识到自己的容貌确实有替自己报仇雪恨的资本。 这群人看她,多半是被她的容貌惊艳了。 所以说,什么狗屁春酒?什么酒的药效能持续一整晚?还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才一直折腾她,折腾得她都晕了还在折腾她! 灵芝状似无意地走到柜台前。 云烨就站在这边,云烨的容貌在凡间太过打眼,他戴了个斗笠,能遮住大半张脸,可那精致的下巴与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依旧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灵芝想,若不是他性子这么讨厌,自己姑且当助他渡劫,也没什么太想不开的。 可惜……她现在只觉自己被狗咬了! 云烨察觉到了两道不善的目光,扭过头,一眼看到了灵芝:“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 教训你! 灵芝话到一半,摇了摇扇子,优雅一笑:“啊,这么巧,你也在?” 云烨像看傻子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转过脸不再看她:“我劝你不要跟踪我。” 灵芝啪的收了折扇:“谁跟踪你了?我是想回千岚宗,恰巧路过这家店铺,进来买点东西而已!” 云烨眉梢一挑:“你用的东西?” 灵芝挺起傲人的胸脯:“我买的,当然是我用的!” 云烨讥讽地笑了,瞅了一眼灵芝身后的招牌。 灵芝觉得他眸光不善,顺着他瞅的方向一瞧,就见那金光闪闪招牌上,笔走飞龙地写着三行大字—— 十全大补丹,补肾壮阳,男人的福音。 ------题外话------ o(n_n)o~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8】尘埃落定,心魔之死 灵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店铺的。 云烨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来到马车前,正要坐上马车,灵芝红着小脸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在被他撩开的帘子上,将帘子摁回了门框。 “你又想做什么?”云烨不咸不淡地问。 灵芝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瞅了瞅他手中的布袋,问道:“你为什么要买这个?你……你不是神吗?才一晚上……就不行了?” 姐还生龙活虎着呢! 这男人别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灵芝恣意地挑了挑眉,嘲讽地笑了:“所以,没这个本事,就别学人家厮混一整晚,到头来,还要买这些‘灵丹妙药’调理自己的身子,传出去,可真丢尽你们神界的脸!” 云烨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抓过她的手,摊开她掌心,将布袋放在手中。 “什么?”灵芝古怪地看了看他。 云烨淡道:“自己打开。” 灵芝打开了布袋,惊讶地发现里头装着的不是什么十全大补丹,而是一颗颗碧绿通透的传送珠:“这……怎么会是这样?” 云烨将布袋拿了过来:“你连这家店铺真正是卖什么的都不清楚,也敢说自己是进去买东西的?” 十全大补丹的招牌倒也不是假的,可那是对镇上的寻常百姓,知情的修士去那边都是购买黑市上的传送珠的。 灵芝眨了眨眼,揶揄道:“你……你一个神界的人怎么比我还先知道这些?” “你没脑子吗?”云烨一脸不屑地问。 灵芝被他噎得够呛,死活没想明白他是怎么打听出这个消息的,或许是他有什么读取人记忆的法术? 云烨收好东西,坐上马车了。 灵芝扒住窗子,将小脑袋伸进去,气呼呼地瞪着他道:“我……我也知道的啊!我就是进去买传送珠的!” 云烨面无表情道:“那你就去买。” “我……”灵芝揉了揉有些干瘪的乾坤袋,里头倒是还有些上等的灵石,可这些凡间烟火之地,使的是铜钱银子。 她咬住软红的唇瓣,悻悻地垂下了眸子。 一只冰凉的指尖轻轻抵上她额头,将她的脑袋推出了窗子。 灵芝吃痛,啊的叫了一声,抬手揉了揉有些红肿的额头,正要与某个家伙理论一番,却突然,一个锦囊抛了出来,落进灵芝的怀中。 灵芝打开锦囊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别再跟着本君。” 云烨冷冷地甩下一句,便用灵力驱着马车离开了原地。 灵芝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给她钱?这家伙把她当什么了?! …… 却说女子失去了云烨这个采补之后,不得已找到别的男子吸食精元,她去了附近的一个山庄,这也是当初她自神界跌落下来的地方。 这里地势偏僻,不易引起官府主意,且风水极佳,是个至阴至阳之地,此处滋养出的精元比他处的要强上许多。 女子将整个村长的男子精元都吸食干净了。 魔化也总算被控制住了,她餍足地挽起了齐腰的长发,用一支绿玉簪子固定,随后,她摆动着青色的蛇尾,倨傲地出了血流成河的村庄。 村子里的人全都死光了,只剩下一个放牛的小娃娃。 小娃娃抱着一面捡来的镜子,怔怔地吸了吸鼻涕泡泡。 女子来到小娃娃面前,含笑看了他一眼,俯身,拿过了他手中的镜子:“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云烨,不是你摆了我一道,我还不会阴差阳错找回碧空镜。” 小娃娃愣愣地看着她。 她摸了摸小娃娃的脑袋,摇摆着巨大的蛇尾,神色冷厉地离开了。 女子出了村庄后,第一件事便是寻找灵芝。 灵芝是融合盘古之力的关键,只有找到她,才能真真正正地将盘古之力挪为己用。 灵芝身上有秦灵儿输入的妖气,也有她打下的烙印,按理说十分容易才到才是,可不知怎的,她什么都感应不到了:“难道是有什么人把那丫头体内的妖气与我打下的烙印一并抹除了?谁能有这个本事?云烨?” 索性女子的运气不算太糟,就在她思量着如何才能打探出灵芝的下落时,灵芝自个儿送上门了。 灵芝被云烨丢在路边后,气得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因此,云烨往东,她便往西去了。 她做梦都没料到会在小镇的大街上碰到“秦灵儿”,“秦灵儿”也预想会碰到灵芝。 二人就那么不期而遇了。 灵芝的面色唰的一变! 女子嫣然一笑:“我正愁找不到你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四周的行人不知何时被女子用法术定住了。 灵芝惶恐地后退了一步。 女子的面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来,一步步走向灵芝,语气轻柔地说道:“躲什么?我是你师姐。” 灵芝警惕地看着她:“你才不是我师姐!你不是秦灵儿!你是心魔!” 女子的眸子里蓦地掠过一丝犀利的冷光,下一秒,她却又温柔地笑了起来:“那又怎样?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么?识相的,就乖乖从了我,或许我能绕你一命也未尝可知。” 灵芝不著痕迹地握住了一颗传送珠。 女子拂袖一挥,打出一道灵力,锁住了灵芝的双手。 传送珠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女子脚边。 灵芝的脸色更白了。 女子笑道:“你以为我会再让你得逞一次吗?” 灵芝挣不开手腕上的束缚,拔腿就跑! “天真!”女子唇角冷冷一勾,探出手,对准灵芝的方向,轻轻一握。 …… 云烨的马车出了小镇,车轱辘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行进着。 没走多久,万里无语的天忽然暗沉了下来。 车轱辘压上了一块小石,马车颠簸了一下,食盒的盖子被颠开,掉出一块被灵芝掰了一半的栗子糕来。 云烨修长如玉的指尖捏起那剩下的半块栗子糕,鬼使神差地放到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唇齿间,仿佛涌上昨夜的清甜。 少女的滋味,美好得有些不可思议。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云烨果断丢下了手中的栗子糕。 “啊——” 耳畔,传来一声似有还无的尖叫。 云烨眸光一凛,散出神识,神识如看不见摸不着的波浪一般,在天地间徐徐地铺陈开去,血流成河的村庄、倒了一地的村民、空旷无比的武场,被绑上石柱的姑娘…… 是她?! 云烨眉心一跳。 下一秒,马车上的人儿不见了。 当云烨赶到那处荒废的武场时,被绑在石柱上的灵芝已经苍白着一张脸,失去知觉了。 灵芝的浑身都被铁链锁着,女子悬浮在半空,几道彩色的光芒自灵芝的丹田源源不断地涌入女子的身体。 女子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仿佛是能沟通天地间的能量一般,四周的空间都开始扭曲了。 云烨撑开一道结界,罩住了自己与女子打斗的地方,随后,他召唤出娲皇剑,凛冽的剑气斩向女子的后背。 女子飞身避过。 云烨又赶忙斩出第二道剑气,这次,却是落在了灵芝的铁链上。 铁链被斩断,灵芝凌空跌了下来。 云烨掐了个法诀,飞身而上,单臂将灵芝搂住怀中。 他的神识沉入灵芝的丹田,就见灵芝的金丹已经破了,灵根也被摘除了。 云烨的脸色没来由地一沉,胸腔的怒火不受控制地开始翻滚,他自体内取了一滴娲皇血滴入灵芝眉心。 随后,他放下灵芝,挥剑朝着那个女人狠狠地砍了过去。 女子已得到灵芝的灵根,这会子最紧要的不是与云烨硬拼,而是融合盘古大帝的力量,只要她得到了这股力量,别说一个云烨,便十个、八个,也全都不是她的对手。 女子并不恋战,用灵力挡下云烨这一剑后便打算带着碧空镜逃走。 那种云烨的剑法只是虚招,她挡剑的一霎,云烨的蛇尾唰地卷住了她的身体,左手探出她丹田,抓住灵芝的灵根,狠狠地往外拽了出来! 女子并不傻,在意识到云烨的意图后,也化形出了自己的本体,用蛇尾抢回了一半的灵根。 她将那一半的灵根重新纳入自己丹田,她催动神灵之力,伤势以看得见的速度修复了。 女子突破了云烨的结界。 可怕的神灵之力冲上了下届的天顶,下届的天道法则承受不住如此磅礴的力量,大地开裂,山河倾塌,整个下届都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啊——” 四周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云烨到底不是铁石心肠,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在他面前而无动于衷,他将灵根放回灵芝的体内后,便飞上半空,用娲皇之力稳住了即将崩塌的下届。 女子冷冷一笑:“天真!” 云烨大半的修为都化作了娲皇之力,再无暇对付女子。 女子朝着灵芝飞了过去,她要抢回剩下的一半灵根。 云烨能挪用的力量不多了,祭出了手中的娲皇剑。 娲皇剑的力量是随着主人的修为而降低与增长,以云烨眼下的修为,还发挥不出它的极致。 女子催动秦灵儿体内的雷灵力,召唤来一道雷霆,将娲皇剑劈开了。 这一波强烈的碰撞,让云烨的娲皇之力都有些护不住濒临崩塌的下届了。 云烨又赶忙加了一层结界。 与此同时,女子的手探向了灵芝的丹田。 千钧一发之际,天边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龙吟! 女子的身躯就是一顿。 一条黑光闪闪的小魔龙飞入了云烨的结界,这结界,连女子都得费上三分本事,她却如此轻易地闯进来了。 女子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小魔龙的身上,就是这条小龙,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男人,打伤她,曝光她,害她失去了苦心经营的一切,还承受了九九八十一重雷劫。 她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好,亲自送上门了! 龙吟阵阵,山河颤抖! 小魔龙落在灵芝的身前,凶悍地瞪着女子,发出了挑衅的怒吼。 女子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她掐了个法诀,卸掉了小魔龙的威压,唇角一勾道:“你来得正好,今日我便与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罢,她猛地打出一道雷灵力,劈上了小魔龙的龙角。 龙角是一条龙的命脉所在,龙角没了,这条龙也基本废了。 可区区一道雷灵力,也想伤到本小龙么? 哼! 小魔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云烨以为它是要用肉身扛住这道雷灵力,哪知就在即将扛上的一霎,它唰的一下不见了! 云烨就在她身后! 雷灵力啪啪两声劈上了云烨的头顶,云烨整张脸都被劈糊了。 “……”不带这么过招的好么? 小魔龙现身了,冲女子吐了吐舌头。 女子又是一道雷电劈过去。 小魔龙又不见了。 雷电又劈在云烨的身上了。 云烨的尾巴糊了。 这隐身之术是魔尊教的,别的小坏龙不爱学,这个倒是一遍就会了,不为别的,学好了就能时刻隐身看小修了,看小修洗澡澡、看小修睡觉觉,还能看小修裤裤里藏了什么东西! 小魔龙原本不是女子的对手,可几个回合下来,女子愣是没占到小魔龙的便宜。 女子警惕地看着四周,冷冷地捏紧了拳头:“以为躲着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女子右手浮现起了一团黑色的能量,一把朝着灵芝打了过去。 小魔龙现身了,猛地吐出一道龙焰,及时挡住了女子的攻击。 等的就是这一刻! 女子的身形疾如闪电,不过眨眼功夫便闪到了小魔龙的身后,她一刀砍向小魔龙的龙角! 轰的一声,云烨的结界坍塌了。 一道可怖的力量如腾飞的巨龙,来势汹汹地撞了过来。 女子被这道力量撞开,一把撞上身后的石柱,胸口的肋骨断了三根,跌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女子扭头一看,就见冥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下届的上空,即将崩塌的下届被他轻而易举地稳住了。 他一袭白衣,悬空而立,如玉的容貌,让整片山河都黯然失了颜色。 女子痴痴地看着他,他眼底却写满了对她的冷漠。 她知道他是谁,她从来都知道。 他偷偷地瞄过她,她也知道。 他见过她的本体,他以为在河边陪了他三天三夜人的是雪兰伊,其实不是啊,是她啊。 冥修冷漠地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睛,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小魔龙见冥修来了,委屈巴巴地飞回了冥修的怀中,化作人形,双手圈住了冥修的脖子,凶巴巴地告起了状来:“她太坏了!她挖了灵芝的灵根!” 冥修温柔地看了乔薇薇一眼,那一眼,刺得女子心口涩痛! 冥修淡淡地她看了过来,眼底的温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疏离与冷漠:“把灵芝的灵根交出来,碧空镜也交出来。” 乔薇薇还被冥修抱在怀中,听了冥修的话,望向女子,小眉头一皱:“小镜子在你身上?” 女子被这一幕狠狠地刺痛了,嫉妒如潮地勾了勾唇角:“是,是在我身上又怎样?有本事你来拿呀。” “来就来!你当我怕你!”乔薇薇说罢,化身小龙,朝着女子飞了过去。 女子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的唇角浮现起一抹阴冷的笑,若只是对决,冥修是不惧她的,不论她如何攻击小龙,他都办法化险为夷,可她这么一笑,又让冥修觉得她打的可能并不是这个主意。 莫非她想—— “回来!”冥修大叫。 晚了。 女子的身形化作一道光束,钻入了碧空镜。 小魔龙见她飞进去,冷冷一哼,也跟着飞了进去。 碧空镜掉在了地上,开始散发出大量的魔气。 云烨暗道不妙:“不好,她在融合盘古大帝的力量,她想血祭自己,永世封印碧空镜!” 一旦碧空镜被封印,小龙便出不来了。 没有人能在一面镜子里生存,她的身躯将被吞噬,她的元神将被毁灭。 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了惩罚她没得到的男人,竟然想了这么阴损的法子,让冥修也尝尽爱而不得之苦。 碧空镜的镜面一寸寸冻结了,当碧空镜彻底冻住时,即便魔尊赶到,也回天乏术了。 云烨打出了一道娲皇之力,试图阻挡女子的封印,可他的力量全都被封印吸了进去,镜面冻结得更快了。 云烨看向冥修。 冥修解下了腰间的神君令,神色复杂地看了云烨一眼,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将令牌交到云烨的手上:“即日起,你便是云府第十八任神君,云府交给你了,妹妹也交给你了。” 云烨一惊:“大哥!” 冥修的身形化作一道金光,毅然飞入了碧空镜。 天元,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年。 传言。 魔族少主殇。 神王印灭。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99】小包子来了 天元,十万零九十八年,初冬,天降瑞雪。 距离魔族与神族的那场灾难已过去一百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从神界,一路下到了妖界,就连从未有过四季的冥界都飘起了鹅毛大雪。 自碧空镜被封印后,便一直置放在仙界仙气最浓郁的地方,由清水真人亲自看守。 今日是仙界的大好日子,仙尊老人家做寿,各路神仙纷纷前来道贺,就连千岚宗也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神界通道打开后,不少上仙飞升神界,也偶有神君前往仙魔人三界,连带着中域的灵气也浓郁了些,下届枯竭的灵脉也被某位神君修复,天地间又多了好些厉害的修士,许宗主、雷尊者与大护法在十年前纷纷飞升了仙界。 如今千岚宗的宗主是曾经的三护法陆元稹。 灵芝已步入大乘境,距离飞升仅仅一步之遥,此番也在应邀的行列。 天不亮,灵芝便收拾妥当,准备动身前往仙界。 路过新弟子峰时,她神色顿了顿,迈步走了上去。 新弟子院,刚入宗门的弟子正在举行第一个月的测评。 刘执事成为护法了,余杰接管了新弟子院,容小公子,如今是容大公子了,成为了千岚宗第一灵厨,他特地来此处寻几个有“潜力”的新弟子,日后也好跟着他把厨房发扬光大。 “半灵根!”一名大弟子看着测试石上的字,启声说。 半灵根的弟子灰头土脸地退了下去,来了一个月了,全灵根退化成了半灵根,看来是要卷包袱走人了。 “下一个!”大弟子说。 一名十二、三岁的女弟子紧张地走了上来,将素白的小手放在测试石上,只见石头放出了湛蓝的灵光。 众人惊叹。 大弟子喜色道:“水灵根,上品!” “天啦,她才进来多久啊?竟然已经是上品灵根,这修炼的速度,比灵尊者当年还要厉害!不愧是这一届的天才弟子,难怪被陆宗主收作亲传弟子了!” “谁说不是呢?” “听说是乡下来的,在半路乞讨险些饿死了,还好让余执事碰到了。” “灵尊者当年也是乡下来的呢。” 新弟子们羡慕地议论了起来。 灵芝欣慰地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小姑娘单薄纤瘦的身影显得衣衫有些空荡,她走下测试台后,激动得步子都有些打晃,她坐到一旁的台阶上,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平安符,又哭又笑地抹起泪来。 灵芝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空地上,依稀间,仿佛看见四岁的乔薇薇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舔着糖葫芦。 “灵芝,吃。” “我不吃,你吃。” “哦。” 灵芝的喉头突然有些胀痛。 “呵,水灵根有什么好得意的?还妄图与灵尊者相提并论?不知道灵尊者是六界绝无仅有的混沌灵根么?” 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弟子神色倨傲地走了过来。 她也是新入门的弟子,她父亲是雷灵根的上仙,母亲是凡人,她生来便有一半的雷灵根,这等天赋,比当初的秦灵儿都只好不差,她也被宗主收作了亲传弟子。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小姑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师父教的心法都背了吗?师姐们给的书都看了吗?大字都练完了吗?” 小姑娘害怕地摇摇头。 她抱怀,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你还在这里闲着傻乐?真当有了一点天赋便可以沾沾自喜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站起身,就要回屋学习,却一眼看见面前的灵芝,她吓得一把福下身去:“灵尊者!” 雷灵根少女听见她的称呼,赶忙转过了身来,惊吓地看了灵芝一眼,行礼道:“灵尊者。” 谁不知灵尊者的性子最严厉不过了,这般刁难自己师妹,想来是要被灵尊者好一顿责罚了。 然而令所有人惊讶的是,灵尊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雷灵根少女的腿都软了,拍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灵芝远去,淡紫色身影逐渐步入光晕,缥缈出尘,美得不可方物。 众人怔怔地看着,眸子里掠过一丝难述的艳羡。 不知是羡慕她塞过九重仙女的姿容,还是羡慕她堪比神族的天赋。 短短百年,便已要问鼎上仙,这等实力,六界之中,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余杰的视线自灵芝出现便没打她身上移开,他的俊脸上,写满了耐人寻味的复杂。 “娘亲!”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包子自假山后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来。 灵芝冰冷的容貌在这一刻染上了温暖的颜色,她探出手来,弯腰将那小东西抱进了怀里。 小东西却扭着小身子滑了下来:“我长大了啦,不能再让娘亲抱了,会羞羞的!” 灵芝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含笑说道:“好好好,慕儿长大了,不要娘亲了。” 小慕儿一脸认真地说道:“要的要的!我长多大都要的!我最喜欢娘亲了!” 灵芝欣慰地笑了。 母子俩手拉手,灵芝娴静优雅地走着,小慕儿则一蹦一跳地,哼着小曲儿,欢欢喜喜地下山了。 一群弟子看着容貌那般出众的母子,只觉千岚宗的美景都黯然失了颜色。 “到底是谁的骨肉啊?” “不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小慕儿出生的那天,中域的天都差点塌了,中域的法则容不下他,他怕不是仙骨!” “生来就是仙啊?” 小慕儿暗暗嘀咕,什么仙啊?他怎么可能生来就是仙嘛?他明明是个神啊! 可是娘亲都不让他露出自己的本体。 小慕儿有些郁闷地想。 母子俩坐传送阵,没一会儿便抵达了仙宫。 今日的仙宫当真是美轮美奂,热闹非凡,各界有声望的修士都到了,魔族也接到了请帖,可魔尊大人尚未现身,据说她一直在寻找解开封印的办法,她出动了魔族所有人,甚至连秦轩那个“胖头鱼”、女祭司的元神,都被她奴役去四海八荒寻找解除封印之法了。 灵芝进了仙宫的大门,悠扬的丝竹管乐声扑面而来,小慕儿的眼睛都亮了,望着几个在乐棚附近玩耍的小仙童,兴奋地蹦了起来:“娘亲娘亲我要去!” 灵芝松开他的手,抚了抚他额头:“去吧。” 小慕儿一溜烟儿地去了! 他是上神之体,与凡人玩不到一块儿去,总怕一不留神把人家小命给玩没了,还是小仙童好,扛摔!扛揍! 乐棚很快响起了小仙童们的惨叫声。 灵芝摇摇头,就要去把儿子抓回来,却刚一转身,便让一道伟岸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一百年时光,对凡人来说或许无比漫长,可在一名神君的眼中,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 云烨容貌上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年轻俊美,风华盛世。 灵芝倒是褪去了小女儿家的青涩,多了几分母性的温柔与优雅的韵味。 云烨定定地看着她。 她却不想与云烨说话。 她往左,云烨也往左。 她往右,云烨也往右。 她抬头,淡淡地睨了云烨一眼:“神君大人有什么事吗?” 云烨薄唇轻启道:“我儿子呢?” 灵芝冷笑:“什么你儿子?” 云烨道:“少给我装蒜。” 灵芝笑道:“当初你可是亲眼看着我喝下避子汤的,我怎么可能会生下你的儿子?” 云烨扭头,耐人寻味的目光落在小慕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俊脸儿上。 灵芝淡淡一笑:“别看了,不是你的。” 云烨眯了眯眼:“不是本君的,会是谁的?” “那就不干你的事了。”灵芝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转身去乐棚,牵着儿子的手离开了。 云烨气得牙痒痒! 分明就和他长得一样!还敢说不是他儿子?! 这女人的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题外话------ 99章了,再写一章,凑够一百。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正文 【番外100】团聚,一胎两宝 灵芝在仙宫见到了许宗主、雷尊者以及大护法三人。 三人如今都是仙界的红人,在仙界拥有自己的洞天福地,又因着曾经“抚育”过乔薇薇的关系,倍得仙尊看重,此番赴宴,得到的坐席也比寻常上仙要靠前一些。 灵芝一路走过大殿,在众人惊艳的注视下来到了三人的席位前。 “宗主,师伯,师父。”灵芝客气地打了招呼。 雷尊者摸了摸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笑道:“灵芝来了啊,你师父念叨你半天了。” 灵芝忙又给大护法行了一礼。 大护法微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垫子。 灵芝走过去,跪坐在了垫子上。 许宗主隔着雷尊者与大护法,望向灵芝道:“怎么没看见小慕儿?” 灵芝无奈一笑:“本是要打他过来,门口又碰上相熟的玩伴,玩去了。” “啊。”许宗主失望地挑挑眉,好歹自己也养了那小家伙这么多年,来了也不知道先见见他,难道那些才见了几次面的小仙童比他还亲吗? 灵芝瞥见了许宗主的神色,心知宗主吃味儿了,忙轻声道:“我去叫他。” 大护法拍了拍灵芝的手:“别理你家宗主,他自己等急了会去找的,你把小慕儿拽过来,小慕儿该哭了。” 许宗主板起一张脸道:“这是什么话?本宗主发现,飞升后你对本宗主越来越放肆了!” 大护法抿了抿唇,忍住笑意,小声嘀咕道:“中域第一翘。” 许宗主瞬间炸毛了,四下一看,压低音量咬牙道:“大护法!” 这称号是打哪儿传出去的已不得而知了,许宗主起先死活没明白这顶第一翘的帽子是怎么扣到他头上的,毕竟他又没长尾巴,对吧? 一直到飞升前一年,他下山捉妖,从那猫妖口中才听到了全部真相,他可是没活活气死。 那时原本按照他的修为还不能这么早飞升的,可为了摆脱这羞耻的称号,他愣是突破了极限,一年功夫便飞升了仙界。 “不许给我说漏嘴!听见没有?!”许宗主威胁。 大护法哦了一声。 许宗主掸了掸宽袖,起身去找他的宝贝小“孙孙”了。 望着他潇洒威武的背影,雷尊者古怪地摸了摸下巴:“大家已经改口叫仙界第一翘了,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许宗主挺了挺骄傲的小翘臀,一板一眼地迈出大殿了。 “嗤~”雷尊者摇了摇头。 灵芝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师伯,你掉了一根头发!” 雷尊者忙摸上脑门儿,果真摸下了一根断发,他肉痛得一阵抽抽:“何首乌!何首乌!” 灵芝拿起桌上的一截何首乌:“给。” …… 殿外,正与一群仙童打得火热的小慕儿让云烨给叫住了。 小慕儿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烨:“叔叔,你是谁呀?你找我有事吗?” 云烨一眼看出了他的本体,这小家伙,简直与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胆大包天的女人,竟撒谎说这不是他儿子? 不是才怪了! 听着自己儿子喊着自己数数,云烨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烨决定了,不论灵芝愿不愿意,他都要认回儿子。 “你叫……小慕儿?”云烨听见仙童们这么称呼他了。 小慕儿点点头。 云烨抬起如玉修长的手,轻柔地抚了抚他发顶:“小慕儿,叔叔有话对你说。” 小慕儿哦了一声:“你说吧。” “其实叔叔是你……” “哎呀!小慕儿!你在这里呀!我可找到你了!” 云烨话未说完,被一名凭空出现的魔修打断了。 这魔修不是别人,正是魔族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他曾有幸在中域见过灵芝一次,为灵芝的容貌气质所倾倒,自此对灵芝穷追滥打,他知道灵芝有儿子,但他不介意。 魔修温和地看向面前的小家伙,一脸笑意地说:“还记得我吗?” 小慕儿摇摇头:“叔叔,我们见过吗?” 魔修一本正经道:“当然见过了,我是你爹呀!” 云烨的眸光唰的一下沉了! 他还没死呢,就有人敢冒领他儿子了?! 云烨看向了小慕儿,儿子,你千万别信他!我才是你爹! 小慕儿睁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魔修:“你真的是我爹吗?” 魔修拍拍胸脯道:“当然了,我难道还会骗你吗?你也不想想自己是谁,放眼六界,有谁敢骗你吗?” 就冲着灵芝与魔族少主的这层关系,仙尊与魔尊都是她的后台,因此六界之中,还真没什么人敢跑去坑骗灵芝母子,魔修也因是魔族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才多长了几个胆子。 “你真的是我爹哦?”小慕儿问。 云烨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傻小子!他不是你爹!我才是! 魔修看也没看云烨一眼,抚摸着小慕儿粉嘟嘟的小脸蛋道:“是的,我就是你爹,我来找你们母子了,从今往后,都让我来照顾你们,好不好?” 云烨简直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好哦。”小慕儿道。 云烨:“?!” 傻小子,你这智商到底随了谁?! 魔修高兴坏了,小家伙都开口叫他爹了,想必灵尊者不会再拒绝他的提亲了吧。 “儿子,我们去找你娘吧!”魔修兴奋不已地说。 小慕儿把手中的孔明锁递到了他的手上:“等等,你先拿着。” 魔修不知小慕儿想做什么,但还是开开心心接过了。 下一秒,小慕儿自背后抽出了一根魔尊送给他的狼牙棒,对着魔修的脑袋嘭的一声砸了下来了! 云烨当场石化。 小慕儿抓着狼牙棒,跳起来,梆梆梆梆地砸在魔修的身上。 不过眨眼功夫,魔修便被打成了猪头。 魔修是屁滚尿流地逃走的…… 云烨简直看呆了,暗暗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小家伙看着呆呆傻傻的,没想到这么聪明,一眼便看出对方是假冒的。 教训得好! 真好! 不愧是他儿子! “话说,你是怎么看出他不是你爹的?”云烨含笑看向儿子,想到儿子的表现,他高兴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小慕儿瞪圆了眸子:“咦?他不是我爹吗?” 这下,换云烨惊讶了:“你难道以为他是吗?” 小慕儿点点头:“对啊,他是我爹我才揍他嘛,谁让他当初都不要我,还欺负我娘亲!” 云烨瞬间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两箭! 小慕儿又道:“对了叔叔,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来着?你是我什么?” 云烨看着儿子手里寒光闪闪的狼牙棒,胆寒地咽了咽口水:“……没、没什么。” …… 历经一百年的寻找,就在仙尊寿辰当晚,魔尊总算找到了破解封印之法。 所有人,连同仙尊在内,纷纷打寿宴上赶了过去。 魔尊拿着一块五光十色的玉石道:“这是玉魂石,只要把它的玉髓融进碧空镜,便能破除心魔的封印。” 许宗主忙道:“那还等什么?快把薇薇和小修救出来啊!” 魔尊将玉魂石交给了清水真人,这种宝物需要天地间最精纯的力量才可以提炼出最强大的玉髓。 “慢着!”就在清水真人打算催动灵力之际,仙尊扣住了他的手腕。 仙尊神色凝重地看向他:“我给你提个醒,没有活物能在碧空镜里生存那么久,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或许已经……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大护法难过地仰了仰头。 清水真人握紧玉魂石道:“不论薇薇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和青鸾的孩子。” 魔尊点了点头。 仙尊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家师弟的肩膀:“动手吧。” 清水真人催动了自身的灵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玉魂石五光一闪,一道至纯的玉髓破体而出,这玉髓早早地开启了灵智,不甘为人所用,离体后转身就逃! 魔尊打出一丝魔气,轻轻松松地裹住了潜逃的玉髓。 玉髓挣扎无果,被魔尊化作能量,滴入了碧空镜。 碧空镜的封印果真被解开了。 魔尊第一个飞入了碧空镜,清水真人紧随其后,很快,仙尊与灵芝等人也挨个进了镜子,然而令众人目瞪口呆的是,里头根本没有乔薇薇与神王印的影子! 秦灵儿的也没有! 许宗主结巴了:“人、人、人呢?” …… 万峨峰,层峦叠嶂,山清水秀。 半山腰坐落着两处清雅别致的小院,其中一座小院的小水池中,一朵精致的小冰莲安安静静地开在水里,一条威武霸气的小胖龙在小冰莲的身边游来游去。 游了一半,身体猛地扎进水里,漂亮的小龙尾甩起一片水花,溅了秦灵儿一脸。 秦灵儿黑着脸抹掉脸上的小水珠,蹲下身来,摸了摸面前的小冰莲,露出一抹清浅的笑:“还是你乖。” 小胖龙扭着圆滚滚的小龙身游了回来,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两岁小女娃。 小女娃看上去不到两岁,小脸儿粉嘟嘟的,眼睛大大的,粉嫩可爱得不像话,胳膊腿儿宛若莲藕一般,一节一节的,胖嘟嘟,圆滚滚,动一动,肚子上的小肥肉能荡出一圈水波纹。 小女娃撇嘴儿道:“宝宝也很乖!” 秦灵儿抱怀,挑眉睨了她一眼。 “功课做完了?” “没有。” “法术练完了?” “没有。” “饭菜吃完了?” 小胖舒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吃完了!” 秦灵儿登时炸了毛:“你又吃完了?!那是全家的!我做了一整天呢!” 小胖舒低下头。 秦灵儿危险地问道:“现在还觉得自己乖吗?” 小胖舒委屈巴巴:“不乖。” 秦灵儿直起身,无奈地啧了一声,自顾自地喃喃道:“比你娘还能吃,到底随了谁?又得去做饭,真是!” 秦灵儿郁闷地走掉了,太着急的缘故,忘记带走一篮子洗好的浆果了。 小胖舒看着红彤彤的小果果,口水一阵横流。 “我我我……我就吃一个。” 小胖舒在篮子边坐下,肉呼呼的小手抓了个又亮又红的小果果,张开红嘟嘟的小嘴儿,吧唧咬了一口。 在小胖舒看不见的地方,池子里的小冰莲慢悠悠地晃到了边儿上,冰晶般的小莲叶一伸,将半篮子浆果扫进了嘴里。 小胖舒第一个,忍不住又去拿第二个:“呃……唔?” 篮子里的果果好像少了? 小胖舒看了看手中的小果果,脑袋没转过弯来,继续开吃。 小莲叶再次一伸,将剩余的一半浆果也扫进了嘴里。 等秦灵儿做好饭回来时,篮子里的浆果已经一颗都不剩了。 小胖舒还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手里的果核,而小冰莲已经安安静静地泡回池子里开花了! 这一晚,小胖舒又被“训”得好惨。 另一座金光闪闪的别院中,一砖一瓦、一桌一椅皆以纯金打造,暮光的照射下,说不出的富丽堂皇。 最奢华的主屋中,冥修与乔薇薇结束了一整日的修炼。 二人盘腿坐在地板上,额角渗出细密的薄汗。 冥修收回最后一丝神灵之力,睁开眼,看向面色红润的乔薇薇,温柔地说道:“可感觉好些了?” 乔薇薇舒展了一下筋骨,点点头:“好多了。” 冥修仍不放心,拉过她的手腕,三指搭上了她的脉搏,一边诊脉,一边满意地嗯了一声:“气息全都平稳了,果真是痊愈了。” 一百年前,他们被雪兰伊的心魔封印在碧空镜,本以为必死无疑,索性豁出去,拜了堂成了亲,谁料洞房花烛当晚,神魔之体的结合引动一股巨大的能量。 天际裂开一道黑漆漆的口子,二人不知那路究竟会通往何方,可总比坐在碧空镜等死强。 临走前,二人自心魔手中夺回了秦灵儿的肉身与一缕残魂。 进入通道后,三人便来到了这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似乎并不属于六界,冥修尝试了无数的法子,都只能堪堪回到碧空镜中。 可碧空镜并不适合生存,一番思量后,冥修决定留在这里。 那时,秦灵儿伤得很重,二人前前后后花了十年才总算治愈了秦灵儿的伤势,乔薇薇付出的代价巨大,她为了给秦灵儿修复残魂,耗费了大量的魂力,导致她一度变不回冰莲之体,生育两个小萌宝时,情况也一度十分危急。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乔薇薇的伤势也彻底痊愈了。 不是冥修拦着,乔薇薇都想化神小魔龙,天上地下地兜一圈了。 乔薇薇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难掩欣喜地问道:“我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再修炼了?” 冥修把玩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嗯,不用了。” 乔薇薇的龙尾巴吧嗒一声跑出来了,在身后兴奋地晃了晃。 冥修捉住她的龙尾巴,连尾带人拽进了怀中。 乔薇薇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腿上,睁大一双清泉般动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那勾魂的小模样,挠得冥修一颗心都酥酥麻麻的了。 冥修抚摸着她柔软的腰肢,暧昧的眼神,几乎要将她溺毙了:“伤好了,是不是该给孩子们添个弟弟了?” 乔薇薇害羞地抿了抿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轻轻地点了点头。 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我说什么都照办?这么让我胡来的?” 乔薇薇躺在他臂弯里,脸颊红艳艳的,像是敷了上好的胭脂。 冥修一把将人压在了身下:“这么招人疼,让人想客气都不行。” 乔薇薇害羞地说道:“那你别客气。” 冥修的心口滚过热浪,恨不得立马将她嵌入身体,狠狠地疼爱一番。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 夜色温柔,他也极尽轻柔。 可就二人渐入佳境,渐渐有些意乱情迷之际,屋顶轰的一声塌了! 清水真人与魔尊从天而降。 望着从天而降的爹娘,小俩口的身躯瞬间石化了—— 魔尊大人的面色沉了:“相公,大砍刀呢?” 清水真人的眸光冷了:“娘子,轰天炮呢?” 冥修唰的闪了出去! 再进屋时,手里多了两个洗澡洗到一半的小萌宝。 他一人怀里塞了一个! 看着怀中光溜溜的小萌宝,轮到清水真人与魔尊石化了! 这小子趁他们不在做了什么,怎么连小崽崽都出来了?! 冥修趁二人不备,拉着乔薇薇的手,一溜烟儿地闪出了大门口。 清水真人一手抱着小胖舒,一手拔出四十米大砍刀,杀气腾腾地追了出来:“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不宰了你,我就不叫清水!” …… 小茅屋内,重伤的卓玛自昏迷中缓缓地醒来,看着给自己喂药的清隽少年,唇角一勾,问:“我叫贺兰倾,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乔峥。”少年红了脸。 (本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