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有云也有毒》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星拱北原创诗词:焰火 破阵子·再题焰火 极目长空皎月,驰心静水华年。 忽动惊雷花万树,灿雨流风九重烟。星河溢指间。 情陷千丝万缕,词穷五律七言。 自古人生如大梦,苍狗浮云掠眼前。岂容坐等闲。 ——— 七律·人间六月最宜诗(平水韵) 秋苦冬寒春易老,人间六月最相宜。 斜飞丝雨沾云薄,倒卧乌篷解我痴。 三孔瘦桥浮世忆,一塘晚照健毫题。 凡夫亦有通天目,万象拈来可入诗。 ——— 风人 周有文官名风人, 遍行田埂采诗文。 木铎叮当不绝耳, 东君一梦几城春。 蒹葭白露,芳草可闻。 桃李无言自情深。 凤凰于飞,顾盼美人。 月出皓兮漫昆仑。 小篆刀刀竹简厚, 千年诗经万年箴。 注:东君=东风,春神。 (万物复苏,诗心萌动,又到人间四月天。 历史上,周朝专门采集诗歌的官员称“风人”,也就是国家民意调查员。 每春暖花开,便摇着清脆的木舌铃铛行走于田间埂上,听劳作的父老乡亲传唱歌谣。 山川景物,草木鸟兽,人民用熟悉的形式唱爱情,颂君王。 风人用心听罢,一刀一刀刻于竹简之上,朝廷便以此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政也。 后来,这些诗歌经搜集整理,便成了赫赫有名的——《诗经》。) ——— 七律·水 点翠摇红山有脉,浮云曳影水无声。 寒凝傲骨擎身弱,力透磐石咏志恒。 上善不竭泽万物,厚德有度笑清风。 缘何造化溪流曲,大道天形在此中。 ——— 七律·面馆儿 两口宽锅三把凳,珍馐何必赴华堂。 黄白赤翠呼儿醉,麻辣鲜香次第尝。 海碗余魂游素壁,佳人薄汗透红妆。 南来北往皆为客,一箸绵长是故乡。 ——— 卜算子·龙凤 十载种相思,造化频拨弄。 许是深情月老闻,终把佳音送。 华夏卧蛟龙,军旅藏飞凤。 胆赤心忠气浩然,圆我强国梦! 注:龙凤,出自17K作者“龙猫一”的《军凤之蝶梦》。铁血军文,好看。 ——— 七律·明月当时在矮墙 客中秋意漫西窗,明月当时在矮墙。 顿悟半生几多憾,乃成千古第一章。 且低且举扬州冷,时唱时吟气韵长。 字字雕琢成尔尔,蟾辉况是正侵床。 注:写的是李白在扬州写下《静夜思》那晚。鸣谢寒咖指点! ——— 五律·李白 辞了玉阙臣,诗仙入酒门。 邀朋歌罢泣,提笔醉时吟。 字里藏风骨,杯中酿精神。 天生君有用,不朽盛唐魂。 ——— 五律·天意 花开自有时,一夜馥萦枝。 催醒千江水,题来百句诗。 春风披秀色,落蕊舞仙姿。 万物承天命,吾何怨念痴。 ——— 五律·哀天尺 乌江微雨里,暮重远山寒。 一夜殇林海,多愁梦虎安。 剑横身可死,人去义非凡。 忠后承其志,雄风万古传。 注:天尺,即荼天尺将军,战国时期巴国虎安山末期舟师主将,出自17K作者“大背兜”的惊世之作——《乌江战纪》。 另有该文大结局相关词牌一首。 蝶恋花·传奇 兹有奇文生乱世,盘瓠成江,洞锁丹涪志。 胜却玉珠天所赐,非图非字知何似。 疯客无名泊至此,半醉酒徒,慧眼窥遗史。 放任传奇铺一纸,千秋大梦周而始。 ——— 点绛唇·焰火 夜挽长桥,月华御水浮香默。 飞云一柱,辟地开天阔。 暗幕流光,深处生花火。 人皆叹,繁华易散,恰似匆匆客。 ——— 五律·惜 百年飘若水,又似岭间风。 云笑浮尘事,松陪古刹灯。 几回观月满,半日赞花红。 天海皆能补,光阴怎复逢。 ——— 忆少年(词牌)·春 风摇水暖,流云紫燕,东君忽现。 群蝶蕊中戏,锦鱼清波点。 满苑繁华今又见, 若丹青、自成深浅。 何人笔锋秀,久观犹不厌。 ————— 七律·月夜 谁观皓月同千里,似水华光入我吟。 广袖行云常弄剑,柔荑黯玉善拨琴。 蓑翁慢候江中物,山客遥闻邑外音。 古往今来多此夜,天涯何处故人心。 ————— 七律·暗与光 日星隐曜山河匿,万象息声四海沉。 偶引微芒明暗夜,渐驱冷意振疲身。 廉洁可享风云淡,刚正来扶草木春。 最贵出泥而不染,脂膏莫润自留芬。 ——— 酒 祀天神,祭祖先。 驰骋五千年。 逸文人,豪剑客。 频催不朽篇。 事俗常生倦, 小酌好入眠。 微醺袒露真情性, 把盏掏心见。 长空恋皓月, 玉液唇齿衔。 敢叫懦夫成勇士, 入骨始狂癫。 名利似云烟, 惺忪瞰世间。 争长论短了无趣, 宁作酒中仙。 ——— 五律·剑 君临百万兵,可重也宜轻。 信手穿衣甲,随心斩刺荆。 如虹邀冷月,赛雪淡寒星。 三尺鸿蒙破,常随义士行。 ——— 七律·锦色 冰晶雪润数琼花,夜半春临吐嫩芽。 墨海复苏叠翠浪,白山初醒盖晨霞。 终闻展翅莺啼序,又见衔泥燕筑家。 姹紫嫣红争入眼,不敌眉宇一朱砂。 ——— 五律·千金笑 古有佳人姒,明眸剪水波。 倾城倾社稷,弄黛弄笙歌。 废后得君宠,扶幽颂女德。 狼烟博一笑,背信可亡国。 ——— 卜算子·云仙 叶落满庭风,极目长空洗。 俯瞰千山爱恨离,宠辱全无意。 墨发洒白衣,孤冷人如玉。 望断痴心付海流,君已绝尘去。 ——— 孤灯掌路长, 夜弥垅月弯。 墨影枝摇星辰落, 寒暑望眼穿。 莫说百年寂, 缘何相思起, 大梦长歌生死义, 无惧化春泥。 ——— 忆江南·江湖 风云动, 沸血舞狂沙。 剑影夺光穿世纪, 情丝绕指寄天涯。 四海以为家。 ——— 忆江南·夜提琴 弓弦动, 雪月和风华。 气荡红尘飞玉指, 魂驱冷夜唤丹霞。 一曲一生花。 ——— 卜算子·年华 雪后万山悄,勾月云中眺。 斜倚轩窗望夜桥,黛远冰湖俏。 物是却人非,心已无芳草。 此去经年万里遥,始悟青丝老。 ——— 忆王孙·东方色(词林正韵) 秋香水绿紫檀浓, 织锦酡颜妃子红。 两袖春华梦几重。 笔生风, 锦绣江山入画中。 ——— 秋至漫山黄, 径曲清波漾。 斜风几树芳菲落, 载蓬归故乡。 再寻儿时梦, 情暖子柔肠。 历经雨雪终明智, 青鬓染白霜。 ——— 风拂琉璃瓦, 云绕佛香阁。 九曲长廊十七孔, 昆明湖放歌。 西堤如翠带, 复殿叠青色。 深院玉兰吐芳蕊, 百里香留客。 ——— 五绝·光阴 远胜金珠贵, 穿游万象间。 无声惊日月, 华鬓赋流年。 ——— 国画 铺三尺素宣, 备十方宝砚。 挽袖挥毫泼远黛, 墨彩氤氲现。 青色点枝头, 银粟净人间。 风云乍起芙蓉落, 万物须臾变。 ——— 暮春烟雨碎, 弱水逐虾尾。 几树藤萝飞紫瀑, 雾掩青山醉。 径幽通天远, 两岸摇枝翠。 谁藏亭宇画弯眉, 翘首盼君归。 ——— 杂念 云海浮烟,隐去如幻大千。 天光一现,涤荡乱世流年。 六根生尘,引出轻狂欲念。 忘乎物己,尚可心识常渊。 ——— 鹰,总向长空险处行,经风雨,从未惧伶仃。(十六字令) ———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向天邀月色,乘兴醉蓬门。 纵马羁途远,倦客无晨昏。 千种不平事,寄予浮云深。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青丝萦梦里,指端剩余温。 善举惊天地,胸襟泣鬼神。 世间多欺谤,吾宁念君恩。 ———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雪飘千树玉,秋至万山红。 叶乱风扫地,星稀月点灯。 甘霖泽万代,大爱喜无声。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白描勾傲骨,彩染韵花容。 破茧需恒力,高飞仗苦功。 雏鹰才展翅,快马已无踪。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寒门无贵子,乱世现英雄。 酒客杯还满,离人泪正浓。 霾中不见物,梦里画晴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李白、杜甫、汪伦、王维、孟浩然的五角恋 看过一篇文很有意思,跟巫山这个故事有些许关联,所以改编一下作为娱乐。 杜甫和汪伦喜欢李白,李白痴恋孟浩然,然鹅浩哥心里却只有王维...... 杜甫对李白一见钟情,有诗为证: 《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 春天想你《春日忆李白》: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冬天想你《冬日有怀李白》:寂寞书斋里,终朝独尔思。 起风了想你《天末怀李白》: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梦里还是想你《梦李白》: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 送个朋友顺便想你一下《送孔巢父谢病归游江东,兼呈李白》:南寻禹穴见李白,道甫问信今何如。 你的才情令我惊叹《寄李十二白二十韵》: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你的潇洒令我向往《赠李白》: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如果全世界背叛了你,我会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不见》: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 (天宝十五载,李白参加永王起兵与肃宗争夺皇位的行动,失败后被入狱、流放,所有人都对他喊打喊杀,只有杜甫站了出来。) 杜甫并非单相思,李白好歹也回过诗的: 《沙丘城下寄杜甫》: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只不过诗仙李白的感情比较旷达,动不动别害怕分别,我们还是喝一壶吧!《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鲁地的酒不行啊,劲儿不够《沙丘城下寄杜甫》: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 一共就那么几首还总有酒,也不知李白是爱杜甫还是爱酒! 李白又说了:杜甫纵有诗千首,不及汪伦送我情。 《赠汪伦》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李白:曾经,汪伦是我的朱砂痣;现在,孟浩然是我的白月光。 《赠孟浩然》 《淮南对雪赠孟浩然》 《春日归山寄孟浩然》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游溧阳北湖亭瓦屋山怀古赠孟浩然》 《赠孟浩然》: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作为李白的偶像,可惜孟浩然一首诗都木回。 孟浩然:“对不起,我爱的是王维。” 孟浩然《留别王维》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只应守索寞,还掩故园扉。 孟浩然死后,王维《哭孟浩然》:故人不可见,江水日东流。借问襄阳老,江山空蔡州。 你爱我,我爱他,中国诗坛最伟大的巨人们,原来一直在相爱相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为诗狂 《最后一课》里,都徳说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可我们的汉语博大精深,其蕴可意会,更可言传。同一段话,表达千变万化,余韵三日绕梁。 以下转自网络。 另有星拱北原创诗词在作品相关一栏。 ——— 英法文版 略 普通版 你说你爱雨,但当细雨飘洒时你却撑开了伞;你说你爱太阳,但当它当空时你却看见了阳光下的暗影;你说你爱风,但当它轻拂时你却紧紧地关上了窗子;你说你也爱我,而我却为此烦忧。 文艺版 你说烟雨微芒,兰亭远望;后来轻揽婆娑,深遮霓裳。 你说春光烂漫,绿袖红香;后来内掩西楼,静立卿旁。 你说软风轻拂,醉卧思量;后来紧掩门窗,漫帐成殇。 你说情丝柔肠,如何相忘;我却眼波微转,兀自成霜。 诗经版 子言慕雨,启伞避之。 子言好阳,寻荫拒之。 子言喜风,阖户离之。 子言偕老,吾所畏之。 离骚版 君乐雨兮启伞枝,君乐昼兮林蔽日,君乐风兮栏帐起,君乐吾兮吾心噬。 五言版 恋雨偏打伞,爱阳却遮凉。 风来掩窗扉,叶公惊龙王。 片言只语短,相思缱倦长。 郎君说爱我,不敢细思量。 七律版(自由散漫未严格按格律) 江南三月雨微茫,罗伞叠烟湿幽香。 夏日微醺正可人,却傍佳木趁荫凉。 霜风清和更初霁,轻蹙蛾眉锁朱窗。 怜卿一片相思意,犹恐流年拆鸳鸯。 你喜欢哪个版本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插播一个真实的故事 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2018年4月6日下午17点,29名不到二十岁的加拿大冰球AAA队“洪堡野马队”成员,斗志昂扬地乘坐一辆专车,行驶在去打半决赛的路上。 在萨斯喀彻温省某十字路口,因树丛遮挡司机视线,与大卡车发生碰撞,惨烈事故造成16名队员遇难。 不久前比赛胜利后的合影,永远凝固了半数以上风华正茂少年的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灿烂的笑容。 这是加国近期举国轰动的一条新闻,围绕着它发生了许多感人的故事。 1.加国民众在24小时内筹款200万加币,目前金额已过千万; 2.一位父亲在脸书上发了一行字:“昨晚我失去了三个儿子......”一句话让多少网民的泪水打湿了键盘; (这支球队里有他三个儿子,不过幸好事后证明有一个活了下来。为增强队员归属感,所有球员赛前都染了同样的金发,为辨认身份造成很大困难。) 3.一名已故队员的家长,第一时间含泪将爱子的器官捐献给6名重症患者,说不希望更多的家庭像自己一样断肠; 4.幸存者在病床上拉起彼此的手互相打气,其中一位注定瘫痪终身的队员说,他以后要去练残疾人冰球,照样为国争光; 5.夜间,一些室外冰场有序摆放着民众的纪念蜡烛和......不是花,而是冰球棍,这是个几乎全民热爱冰球的国家。“如果,你在天堂也想打冰球......”; 6.一周内所有冰球赛事,开场全体默哀3分钟,高级别比赛队员背后自己的姓氏,统统换成“野马”字样,每一场比赛都是为他们而战! 生命何其短,且行且珍惜。 愿百折不挠的运动精神和爱,引领他们浴火重生!!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1 带你去天堂 “身高?” “有这么高。” “体重?” “80公斤左右。” “三围?” “大概其110,85,100。” “(丁丁)尺寸?” “呃,这个,让电脑根据身材推算吧。” “性格?” ...... “OK,两天后这个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做不到以假乱真,全额退款!” “好,但这件事关系异常重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四目相交片刻。 “懂!” 月黑风高夜,一间秘密操作室里,一桩特殊的买卖正在人不知鬼不觉地进行着。 三天后的晚上,国际机场。 一个身披铅灰色阿玛尼风衣的男子走得虎虎生风,360度无死角的脸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字,所到之处别说人了,就连花花草草和空气都得给他让路,若有神魔,也必然退避三舍! 飞行员镜遮住了心灵的窗户,但遮不住嘴角一抹勾魂的弧度。 这样的男人,往人群里一站仿佛向全世界宣布——朕是总裁啊总裁,自带光环的小说男主角,第一章就必须出场的那种! 很多手机争分夺秒对着他闪啊闪,但风衣男的脚步不为任何人停留,根本不屑多看脑残粉们一眼。 这年头,很多女人都喜欢男人坏坏的,越是对自己爱搭不理,越是对他前呼后拥,不知这是种啥病? 另一位年长10余岁、疑似助手的男子,一言不发埋头紧随其后。 两人上了早已停靠在机场外的一辆保姆车,没司机。 车里的人工智能系统发出甜得发腻的女声:“巫先生,甜甜为您服务,请问您现在去哪里?” “车库。” “是!” 一个漂亮的急转弯,无人驾驶汽车掉头疾驰而去。 宽敞的私家室内车库,豪车一字排开,其中8成是超跑。 风衣男选了一辆屌炸天的限量版悍马SUV,据说全世界只有5辆,另外4辆在为4个国家的元首服务。 风衣男琢磨着,跑车里面地方太小,待会儿“办事”肯定不够用...... “麻阳,你先回去。” 一直跟随他的助手麻阳,抬头目送着那辆悍马风驰电掣而去,忧心忡忡。 一个急刹车,悍马停在“爱家福利院”门口,雪亮的车灯勾勒出黑黢黢的大门外角落里,那个线条柔美的身影。 早已等在那里的白衣女孩猝不及防,忙抬起手背抵挡那束杀千刀的强光。 风衣男放下墨色车窗,声线浑厚而冰冷:“上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一勾嘴角:“天堂。” 女孩退后两步,愤怒不已:“巫山,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我死?” “白云暖,你的小命值不了几个钱,朕要来何用?朕是要带你享受极致的快乐,上来。” 天呐!这个自我感觉好到爆的男人,居然不要脸地自称“朕”! 小白权衡再三,一咬牙拉开车门。 “不是前门,是后门。” 小白忐忑地坐进了车的后半部分。 “咔嚓”,门自动上锁。 里面宽敞得跟个大客厅似的,小骨架的她更显渺小,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手足无措。 “脱掉。” “什么?” “叫你脱光,给你三分钟。” “巫山,你这个伪君子!不是说找我谈事情的吗?!” “先办正事,再谈事情,别耽误朕的宝贵时间。” 小白见状不妙,急得死命拉车门,明明把锁按开了,可手腕都快断了,智能门仍是纹丝不动,雪白的真皮座椅被她踢出了好多醒目的鞋印:“放我下去!” 冷得不近人情的声音提醒她:“女人,你想看朕拆掉福利院,遣散所有人吗?” 小白立马乖乖停止挣扎。 没错,这座福利院是她的软肋,她的逆鳞。 “你这个人渣、王八蛋、臭屁人、变态狂、春哥附体!” 她的无用挣扎令巫山冷笑:“还有别的词儿吗?” “有!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人民币!如果你能主动献身给科学家研究,将对地球人了解外星生物的事业作出无与伦比的贡献!还有,你光着身子追我二里地,我回一次头都算我女流氓......你,呼,呼,”小白骂得气喘吁吁,“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听完这一大堆,巫山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你可以报警试试,警察局长巴不得跟朕套近乎,要不要朕帮你拨号?” 小白杏目圆睁,里面充满了无助与恐惧:“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有。朕就是王法!” 小白真不明白,为什么世上有那么多女孩都痴迷这个不讲理的混蛋,把他像关二爷一样供奉着。 电视、网络、路上的广告牌,到处可见他的名字和照片,还有关于他的桃色八卦,今天搂这个,明天上那个。 是,他是超级有钱。他是本国首富嘛。 他们巫氏旗下有珠宝品牌、传媒公司、科技公司、地产公司、连锁超市、酒店、综合医院等等众多产业,当真可谓呼风唤雨,一手遮天。 可那些钱肯定不是他挣的,他这么年轻,肯定是他爹他爷爷他祖宗打下的江山! 而他呢,肯定到处吃喝玩乐,到处泡妞,一个霸道又冷血的纨绔子弟而已! “朕话从不说三遍,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巫山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一个电话过去,福利院明天就将掘地三尺,荡然无存,会不会伤到人可不好说。” 小白怔了片刻,清楚地认识到,在这样的重量级恶霸面前,自己的挣扎不过是鸡蛋碰石头。 倘若他不是拿福利院来要挟她,哪怕是鸡蛋碰石头也要死磕一下,可现在......她早已经不是大小姐了,柴米油盐的现实生活教会了她识时务、能屈能伸。 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了这座养育了本姑娘十多年的福利院,还有对自己像亲妈一样的冯院长,今天这贱命一条豁出去了! 小白缓缓动手解衣扣,屈辱的眼泪在眼里转了又转,却没让它掉下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2 体力好得不像话 小白心中默念:孟君遥,你我当真今生无缘。昨天刚收到讯息说你已在外地娶妻,今天我就有此遭遇,这是天意吗?! 没有路灯,不知巫山在土豪车里按了一个什么开关,前挡风玻璃颜色陡然变深,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而车里则变得星光灿烂,车内壁啊,座椅啊,方向盘啊,都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光,而且还在缓缓移动,车里的人就好像遨游在银河里一样! 可惜啊,这不是卿卿我我的约会,小白的心情一点儿都不浪漫;这也不是银河而是淫河,她就快变成淹死在这条河里的无名小虾米了! 巫山回头斜睨她只披秀发的上半身,心想,看着一把骨头,没想到脱了这么有料:“易如风的眼光还凑合。” “易如风?关他什么事?” “知道得太多,不怕被灭口啊?” “我现在跟被灭口有什么区别?!” 小白咬着一缕头发,给了一个狠得要杀死他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她故意放慢手上的速度,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争取自由:“为什么是我?就凭你的身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得找我这样要钱没钱、要貌没貌的?” 巫山又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长相差不多打6、7分,身材8分,背景0分。 对他来说,若想要的话,全10分的女子一抓一大把,他可不是饥不择食才临幸她的,而是事出有因:“动作快点,废话少说!” 嫌她动作慢,巫山的长腿跨过座椅来到后面,三下五除二,像剥虾一样把她剥了个干净,露出凝脂般的肌肤,明亮了月色。 不知是白云暖身上还是头发上,散发着一种雨后青草独有的芬芳。 小白一只手臂尽量挡住前胸,另一只手则按在颈间,遮掩住一颗小小的吊坠。 那吊坠是在一颗方形扁平小白石头上,镶嵌了一粒殷红的相思豆。 巫山没看见,他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目光,在新猎物身上来回游荡:“你是自愿的,对吗?” 小白死咬着唇挤出几个字:“对你个头!” “脾气太臭,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巫山冷笑一声,将自己胸前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再往下,还有漂亮的六块腹肌和马甲线,那可不是天生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力。 世上曾有千千万万的女子,以亲眼目睹和亲手触摸这些为荣。如果不能的话,哪怕被巫山瞧上一眼也是幸福的。 但这些人里面不包括小白。 小白有点古板,有点守旧,孟君遥曾说,这一点很像年少时的他。 如此讽刺的时刻总是想起他,小白的心很痛。 巫山才不管她有多么痛苦,只庆幸自己开了这辆宽敞舒适的大车。当然了,他一向明智过人。 毕生追求刺激和冒险的巫山,什么稀奇的体验没有过?偏巧还真没尝试过车震。 接下来,虎躯一震,娇躯一颤,就地把小白办了,俩人的人生各自完整了一次。 作为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甚至没有父母的任人宰割的小人物,小白的眼泪哗哗地流淌,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指甲不时抠进巫山的肉里,他居然也硬气地没吭声。 多年艰难求生,小白学会了市井,学会了妥协,也深深知道,面对权势,自己弱不禁风得就像根低贱的狗尾巴草;面对命运,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能保护的东西很少,但,墙里面的这个福利院,是她想用生命去维护的不多的几样之一! 面前的巫山一声不吭,不知疲倦地做着活塞运动,体力简直好得不像话。 他享受不享受不知道,反正小白觉得,这件全世界无数男女都热衷的事情,实在是太太太他大爷的痛苦了,还天堂呢,跟下地狱差不多! 没有爱,只有屈辱和疼痛!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盯住这只禽兽中的战斗机。 人渣的脸,她已牢牢记在心里,就算有朝一日他被挫骨扬灰也能认出来! 不知熬了多久,等巫山从她身上下去的时候,小白已经几乎昏死过去,她都不确定自己浑身的骨头散架没,努力了一下,只有手指头可以微弱地动一动。 “起来,”借着车内的人造星光,巫山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身下雪白真皮座椅上绽放的红花,于是扔给她一包消毒纸巾,“把这儿给朕弄干净。” 语气充满了鄙夷。 弄干净?她还能把自己弄干净吗?老娘为孟君遥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没想到栽在你这个恶棍手里!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朕的人了!” “你说话算数吗?”几乎奄奄一息的小白,还没忘记最关心的问题,“福利院,一根汗毛你都不会碰,对吗?” 巫山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扔过来一句:“跟朕提说话算数?幼稚!” “你,你这个,这个......” 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清白,小白已经气到不知该用什么恶毒的语言来诅咒他才好。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巫山抛来一个玩弄的眼神:“如果你乖乖听话,也许朕可以考虑说话算数一次,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本来全身无力的小白听了这话,反而被激得又有了劲儿,真想现在就扑过去掐死他! 副驾驶位置上方,缓缓落下一块显示器,上面逐渐出现了刚才两人活塞运动的画面。 巫山是模糊背影,而小白是正脸,清楚到连睫毛都数得出来! “这个,朕先帮你存着,哪天你不听话再动用。” 小白两眼一黑,又差点晕过去。这下真是万劫不复了! “手机号?” 她当然不想给,但她知道自己受制于人,而且还天真地想凭自己的一己之力保住这个福利院,所以报了号码。 人都给出去了,还在乎号码有意思吗? “以后朕要你随叫随到,明白?现在你可以走了。” 小白哆哆嗦嗦穿好下车,抖得像一片风中的树叶。 这还没完。 车窗摇下,又露出巫山那张别的女人看英俊无比、小白眼里杀千刀的脸:“朕一点儿都不介意你喊朕禽兽,禽兽总比衣冠禽兽敞亮!” 唰—— 好像也不见转弯,车子突然就开没影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3 我叫雷锋不用谢 以下发生在几天前的下午。 小白走在大街上,忽然看见某玻璃橱窗里换了一巨幅海报,是一个女模特仰卧在鲜红的沙发上,大长腿向天空做出一字马,嘴里还吹着个大泡泡,潇洒得很。 她觉得有意思,正好自己嘴里也嚼着口香糖,于是很随性地在橱窗外的椅子上完美复制了这个动作,连泡泡都吹得和海报上一样大,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 幼师毕业的她,在一所幼儿园任舞蹈老师。 自幼爱跳舞,尤其是芭蕾,后来家道败落,不再请得起芭蕾老师,就到处想办法偷师,到了师范学院更是变本加厉的刻苦。 大概是海报下的这一幕青春太美,吸引了一些路人驻足,包括路边停下的一辆香槟色轿车。 小白自顾自嗨完,放下长腿起身就要走。 车门打开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朝他走来。因为逆光,他身上仿佛披戴着一层金灿灿的光环。 多年以来,白云暖心里只装着唯一一个男人的名字——孟君遥(人如其名,如今离她千里之遥),所以妙龄的她虽然也爱看帅哥,但是可以淡定地打百草丛里过,片叶不沾身,更不会为哪个明星痴迷到舔屏。 男人径直走到椅子跟前,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发圈给她,就是那种几毛钱一个的黑色电话绳发圈:“你掉东西了。” 声音真好听。 帅哥温润如玉而不娘炮,不但嘴在笑,就连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怎么好像还有点眼熟? “谢谢啊。” 小白瞥见他刚才乘坐的那辆不知啥牌子、但一看就贵得吓人的车子,知道此乃正宗高富帅一枚。 与此同时,帅哥也在打量她。 鹅蛋脸,黑白分明的杏仁目,红润的唇角自然上翘。跟闭月羞花沾不上边,但五官不知道是咋排列组合的,就是超级耐看,一副清秀灵动、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有戾气,没有脂粉气,更没有浮华慵懒之气。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小白愣了一下——经典桥段。 这年头,很少有姑娘能拒绝帅气土豪的好意,但因为家道变故,现在的小白对富人有种固执的抵触。 如果当初爸爸不是那么有钱,或者说,不是为了赚取更多利益而无意中砸了人家饭碗,也许就不会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了。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那正好,你赶着去哪儿?我可以送你。” 其实小白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赶时间,无非是听同事小青说,鼎冠VIP俱乐部今天请来了一位芭蕾舞国际资深教练,她想去偷师而已。 谁让那个俱乐部的会费贵到把她吓了个跟头?也只能“偷”师了。 因为她知道那里的练功房有一整面玻璃墙,而墙外正好是一片茂密的矮树林,藏在里面不就齐活了? “真的不用,谢了!” 小白迈开两条修长的腿,踩着帆布鞋快步消失。 今天特意穿得这么轻便,就是为了待会儿偷师的时候行动方便点儿。 不久,她身手矫健地蹿上了一辆能把人挤成沙丁罐头的公交车。 身后的多金帅哥也上了轿车,随口赞叹道:“啧啧啧,这姑娘是标准的九头身。” 助手常胜耿直地说:“易先生,别说九头身了,就算九头蛇,您要的话也有人给您抓来呀。” “呵呵,开车吧。” 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常胜心领神会。 “易先生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外边有传言说您条件这么好还单身,性取向肯定有问题。我看说这话的人简直脑子进水了!” “呵呵,常胜,我不是经常告诉你吗,别人说什么不重要,只要自己心里没鬼就行了。” “易先生说得对,我就佩服您这股光明磊落劲儿! 易如风在后座上不动声色地抿着嘴,他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常常南辕北辙,常胜永远也不会知道老板心里真正的想法。 鼎冠VIP俱乐部练功房,资深教练正在给学员们纠正动作。 落地玻璃窗外,只见一坨矮树丛趁人不备,“噌噌噌”往前挪了一截。 停下等了一会儿,又“噌噌噌”往前挪了一截! 如果细看,那是位姑娘蹲地前行,一手举一支大树枝伪装的树丛! 年轻的女学员们身穿芭蕾裙,体态优美得像一只只骄傲的白天鹅。其中就有小白的同事小青。 小白蹲在外面,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口水的是人家的学习机会。 这些学员的父母,有能力给她们办理这里的会员资格,费用每人每年15万(比小白不吃不喝一年的年薪还高),不时能得到国际名师指点。 为了把动作看清楚点儿,小白“贪心”地越挪越近,越挪越近,最后一不留神“咣当”一脑袋撞上了玻璃,最疼的是鼻头! 你说一块玻璃,擦那么干净干嘛? 好在落地窗超厚,谁都没听见动静,也没人注意到这坨长得很有创意的树丛。 眼冒金星的小白揉着鼻子松了口气,心说好险,要是让人发现自己辣么二,多难为情啊! 也不知谁那么不开窍,偏偏这时候来了句:“撞疼了没有?” 小白顿时石化。 一动不动暂且装死好了,暗暗希望是在对别人说话。 可惜啊,脚步声起,很快来到她的身边,有人轻拍她的肩。 她缓缓转过头——太倒霉了,又是刚才遇见过的那个高富帅! 她挤出一个尴尬得不能再尴尬的笑容:“嗨~~~” 然后假装看风景,心里盼着他赶紧走。 帅哥蹲在跟前,毫不嫌弃她“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雷锋不用谢......哦不对不对,白云暖,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刚进福利院时被改过一次名字不算。) 每次做好事过后,当别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总习惯说我叫雷锋不用谢,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真要命。 帅哥忍住笑:“你喜欢跳舞?” 小白又是尴尬一笑:“是啊,但这儿的费用实在贵了,所以我......” 帅哥朱唇微启,缓缓绽放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跟我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4 人生大洗牌 易如风把小白举的树枝拿开,拉她起来,给她掸了掸头上的树叶,每一个动作都渗透着“绅士”两个字。 小白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要说锻炼得脸皮比较厚了,但为啥还是觉得这么难堪呢? “要带我去哪儿啊?” 帅哥拽着她进了VIP俱乐部正门。 “我不去我不去!” 其间,小白几次试图甩开,但他的手微微用力,冲她微笑示意不要紧,竟然一直领她进了那间她梦寐以求的练功房。 帅哥对助教老师低语,同事小青投来吃惊的目光。 小白则情不自禁跟老师学起了动作,直到有人给她一套崭新的芭蕾服和芭蕾鞋。 她红着脸说:“不用不用,我得走了。” 帅哥拦住她,微笑着说:“这个俱乐部,还有这栋楼都是我的,给你一个免费旁听资格,这个主我还做得了。” 嚯,好大的口气!这人谁呀? 小白自知囊中羞涩,还不起这个人情,奈何实在想蹭这个课,有些犹豫。 “你先上课,有什么话待会找我。” 帅哥递上一张名片,悄然离去。 名片上印的是:易氏房地产集团总裁易如风。 这名字如雷贯耳啊! 感觉W国有一半楼都是他们易家的似的,因为易氏LOGO随处可见嘛。怪不得刚才看他有点眼熟,电视上老见,就是没敢往那儿想。 超市给的打折券小白都没浪费过,这么好的机会更不能浪费喽。 有人说,芭蕾完美地呈现出生命的张力,诠释的不仅是肢体的美,更是隐藏在深处的坚韧灵魂。 穿着奶白色芭蕾裙的白云暖,胸型饱满,腰肢柔美,翘臀浑圆,玉腿修长,每个动作都那么努力而标准。 当她踮脚的时候,裙摆微微颤动,美丽的脖颈向上方探出,像极了卓尔不群的天鹅公主。 即便是在一群身材姣好的女子当中,也还是让门缝外的易如风看得痴了。 易如风更有兴趣的,是小白随性的性格。 现在一闭眼,仿佛还能看到这傻妹子在大街上的海报下面,旁若无人模仿高难度动作的样子,右腿一字马举向天空。 还有,这丫头竟然捡了两根大树枝把自己伪装成矮树丛偷看人家上课,这得是二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助理常胜说:“呦,看来易先生是真喜欢这姑娘,您看她的那个眼神都带着笑啊,这可是装不出来的。” 易如风得意洋洋,暗自为自己的演技疯狂打call,想瞒过身边这个实心眼儿的助理是易如反掌的事,但他嘴上却反问:“常胜,你怎么那么有经验?” “那是,别的我没法跟易先生您比,唯一比您多的是我这辈子泡过的姑娘!” “呵呵。” “易先生,您觉得那姑娘待会儿会打电话来吗?我赌她不会。” 易如风胸有成竹:“我赌她会。” “为什么?” “这女孩的眼神单纯、干净,陌生人的恩惠,肯定会想方设法还的。” 舞蹈训练结束后,同事小青满身是嘴,一口气问了20多个问题,小白抱歉说改天再解释,忙着拨号。 再见面的时候,易如风起身给她拉椅子。 “我只想把芭蕾服的钱给你,还有,谢谢你允许我旁听。” 易如风笑容灿烂地递来一张明晃晃的卡片——鼎冠VIP俱乐部会员卡,就是小青她们花15万办的那个土豪金卡。 “拿着这个,每次芭蕾课你都可以免费来上,其它所有娱乐设施都可以免费享用。” 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不惜把自己伪装成矮树在窗外偷学的人来说,这的确是很大的诱惑。她太喜欢跳芭蕾了,就凭着幼时功底和到处蹭课自学,拿下了一堆证书。 小白几乎看见自己的手伸出去了,可是又听见自己咽着口水说:“不了谢谢。今天我身上就带了这么点,希望够付这套衣服的钱。” 她连个包都没背,伸手从运动裤的屁兜里掏出皱巴巴三张百元大钞,放下就走了,茶都没有喝一口。 望着她马尾辫甩啊甩的背影,易如风拿起手机对常胜说:“给我查查这个白云暖。” 稍后,常胜来报告说:“家庭情况不详,只查到她在爱家福利院长大,现任智慧幼儿园舞蹈老师。还有,她每周日都会到福利院做义工。” “那就好办了。不过,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却酷爱芭蕾这种高端艺术,这说明了什么呢?” 常胜实诚地说:“我不知道哇!” “啧,脑子不用要生锈的哦。这说明她的原生家庭经济条件应该很好。” “哦,有道理,不过之前的情况没查到。” “好吧,还有别的吗?” “哦对,最重要的忘说了。单身,似乎没有亲近的男性友人。” “很好。白云暖这名字很适合她,真正的小白,一张白纸......” 然而一转眼,那个天真随性的小白,已经被巫山办了,不再是一张白纸。 只不过,巫山拿下了她的人,却没拿下她的心。 易如风猜测得很对。 儿时,小白家里也曾富甲一方,锦衣玉食的她,抱着一般家庭买不起的奢侈品娃娃,手指头划个小口子都要叽歪个半天,平地起个跟头,家丁都要当作一级伤残的程度来重视,请了私人老师教她芭蕾舞。 那时,父亲白树的生意做得很大,结交八方朋友,可惜他不太会分辨什么人可交,什么时候得罪了别人也不知道。 后来遭人报复,半夜的大火加上爆破物,竟把白家灭门。恰巧那天小白被送到小伙伴家玩,逃过一劫。凶犯事后畏罪自杀。 调查结果是,白树的一桩生意抢了凶犯的饭碗,把原本就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凶犯一家逼到走投无路,所以那人不想活了,宁要玉石俱焚。 亲友们都害怕凶犯还有余党,以后说不定会报复,想方设法瓜分了财产之后,都不敢抚养当时只有6岁的小白,她被送进了福利院,抓得一手好牌的人生来了个大洗牌。 虽然也曾被不友好的孩子欺负,但所幸福利院冯院长,疼她就如同她日夜思念的妈妈一样。 来福利院的第一个年头,适应得很艰难。 有一天,小白学着小伙伴玩角色扮演游戏,她负责卖一篮子红豆。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浑厚而有磁性的嗓音:“小妹妹,红豆怎么卖?” 那声音像极了父亲。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5 爱上一个丑叔叔 小白急切地回头,却失望地发现,哪儿是爸爸呀,只是位不认识的叔叔,长得又黑又丑,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爸爸可是从来不抽烟的。 自己怎么那么傻啊!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们永远都不要小白了,555...... 刚刚被勾起一线希望却又被推进绝望深渊的小白,放声痛哭起来。 丑叔叔也不安慰她,只是悄悄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把口琴放在嘴边。 真没想到,随着气流的变化,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小东西能发出那么欢快美妙的声音。 小白的哭声戛然而止,孩子们各个听入了迷,就连一个听觉有障碍的孩子,都在屏气凝神感受气流的震颤。 那一天,小白缠着那叔叔吹了好多好多曲子。 那一年,小白6岁,丑叔叔孟君遥31岁。 孟君遥也是这福利院长大的,成年工作后,常常回来探望后来的小朋友。他总是能变戏法似的拿出各种小礼物,每人都有份。每次他来的日子,就是孩子们的节日。 他并不丰厚的工资,几乎全花在这上面了。 孟君遥虽然相貌长得不咋地,但性格开朗随和,吹口琴和画画都一级棒,是个很有男子魅力的人。 可见男人的相貌美丑,并不一定决定他的受欢迎程度。 小白喜欢跟他玩,他好像也对小白特别照顾。后来,小白还拜他为师学口琴、学画画。 有一次经院长同意,孟君遥带小白出去看画展,回来时错过了福利院的饭点,便带她回自己家吃东西。 小白看到他家不大的客厅里挂着一副漂亮的毛笔字,笔锋苍劲有力又狂放不羁,写的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墨迹出自他手。当时小白还不懂这诗句的意思。 转眼又看到桌案上摆着一只手工吊坠,白色小方石上镶着一粒红豆,虽然做工粗糙,但纯手工打造的质朴有着说不出的吸引力,小白爱不释手。 从不乱要东西也从不戴首饰的她,不知为何就那么想得到这吊坠。 从小就是这样,她脑子里想什么,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孟君遥一看就懂了,马上宠溺地送给她了,小白欢天喜地跟过节一样。 那个吊坠后来就一直戴在她脖子上,一晃十来年,连洗澡和睡觉都舍不得摘。 孟君遥去年去别的城市工作后,小白心里空落落的。 在一起时不觉得,分开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 就在前几天,孟君遥发来消息说已在外地娶妻,虽然晚婚晚得多了点儿,总算没落下人生这一步。 心碎不已的小白,成年后第一次失声痛哭。也正是在这么伤心的时候,被巫山这个王八蛋传唤去了,这是天意吗? 车震事件对小白造成极大的伤害。 回到出租屋,她把全身上下除了那个红豆吊坠之外的东西都丢进垃圾桶,玩命儿地洗澡,恨不得把身上搓掉一层皮,把所有巫山的味道都冲干净才好! “我要告他!告他!告得他倾家荡产!” 可惜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已,想让巫山倾家荡产,就跟把撒哈拉的沙子吹得片甲不留那么困难。 这个世界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抚摸着颈间的吊坠,小白悲从中来:“孟君遥,你总说你配不上我,不,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两天后她才想起,哎呀,我当时是不是该去药店买那个什么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呀! 还有,那个淫棍到处惹桃花,该不会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病吧?都怪自己当时没经验,也没防着点儿! 正在惶惶不安间,“叮咚”一条短信,显示来自“恶魔”。 她把巫山存成了这个称呼。 ——今晚6点,永兴门桥下西北角等朕,务必准时。 “呸!” 小白气得把手机扔了,想想,又贱兮兮地捡了回来。 一个手机齁老贵的,要是他发一条短信来自己就扔个手机,大概没几天就可以上街要饭了。 她马上敲了一堆信息:“果真是个人渣,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别人,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别说看到你了,我现在一想起你那张脸就想吐!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随便使唤人啊?姐才不会去呢,你就在那儿跟个傻子一样等去吧!” 但是,一想到可能瞬间被财大势粗的巫氏夷为平地的福利院,小白又一路狂按倒车键,把前面这些删得一干二净,最后违心地改成三个字:“知道了。” 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巴掌,恨死自己的没用了...... W国国家电视台,今日举办一年一度的黄金段广告招标大会。 所谓黄金段,就是每天19点新闻节目的前1分钟和后4分钟(天气预报开始前),因为这个时段观众的收视率最高。 黄金5分钟之内,又被分为5秒、10秒、15秒、20秒、25秒和30秒的规格,价格各有不同。 拍卖主持人拿个小锤站在台上:“最后,我们来拍卖新闻结束后头10秒的广告时间,这可是黄金中的黄金,起价1万,出价开始!” 底下纷纷举起了写着自己公司报价的牌子。 “笑熬浆糊牌芝麻糊3万,温柔一刀牌刮胡刀6万,嫣然一笑牌痔疮膏10万,不‘准’再来钟表15万,女娲补锅厨具25万,加勒比海带牌水产30万......” 很快,就剩俩举牌儿的了,其它芝麻绿豆大的小企业,都眼巴巴地仰视他们。 “易氏地产50万,巫氏集团100万,巫氏集团100万第二次,易氏地产300万,巫氏集团500万...... 巫山和易如风,分别坐在拍卖会场的东西两边。 西边的易如风温润如玉,有着书生的儒雅;东边的巫山气场全开,自带一种横扫千军的霸气。 两人目光交汇之处,撞出了针锋相对的火花。 “巫氏集团500万,第二次,巫......易氏地产650万,巫氏集团1001万!巫氏集团1001万第二次,还有没有要追加的?巫氏集团1001万第三次,成交!” 小锤“砰”地砸下,一片艳羡之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6 因为你有用 电视台广告部领导搓着手,心中甚喜,今年的黄金段广告招标价格又创了新高。 最爱的就是巫氏和易氏这两家了,什么都要争个你死我活,于是电视台就坐收渔翁之利喽! 拍卖会场一侧的易如风,向巫山投来“我只不过想替你多花点钱”的目光,意思是,1001万买10秒广告,你脑子进水了吧! 他的助理常胜跟哈巴狗一样,也投去了一模一样的眼神。 如果易如风恭恭敬敬对某人说话,常胜便也对那人客客气气的,完全就是看老板脸色下菜碟。 巫山和易如风两个人,巫氏和易氏两大巨头,在各领域明争暗斗已多年...... 拍卖结束后,电视台举办了盛大的招待宴,所有参与拍卖的公司都被邀请出席。 这种宴会的档次必须把握得很精妙,既不能失了电视台的体面,又因为电视台是国有企业而不好太过铺张。 常胜问:“易先生,姓‘污’的胜了拍卖,待会儿晚宴上肯定又要向您耀武扬威了,咱还去吗?” 一向稳重的易如风,此刻目光有些闪烁,但常胜没有发现。 “去,当然要去,不去好像咱们易氏怕了他似的。” “这倒是,不然那些媒体又该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了。” 这晚宴是一个充斥着无数机会的交际场。 小企业攀附电视台领导,争取弄点儿便宜的广告机会;电视台领导跟大企业套近乎、拉赞助;同时,各企业之间还可探讨合作机会,甚至花样百出地打探行业秘密和八卦新闻。 各位领导、老板的甭管是女朋友、情人,还是一婚二婚三婚太太们都一并出席,顺便拼颜值,拼衣饰,比鞋包,比男人...... 易如风出现的时候,一身雪白的燕尾服,人如其名,潇洒俊逸如风,笑容温暖得如同加勒比的阳光,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女士无不为之侧目,有机会的话还会争取对他嫣然一笑。 不过没人知道,见过无数大世面的他,此时内心其实有些许慌乱,慌乱到刚才往身上喷古龙水都不小心喷多了。 如此帅哥,身旁却没有女伴。 女士们嘴上说着好可惜啊,心里说不定正巴不得这样的帅哥别有伴儿,要不然非得集体心碎不可。 江湖早有传言,说易如风很可能性取向有问题,不然的话,如此出色的软硬件条件,怎么可能至今没有女朋友,甚至在血气方刚的年华,基本零绯闻呢? 对此,易如风给外界的回应是:“本人纯爷们儿,性取向正常,只不过是洁身自好,等待属于我的缘分。” 这话似乎也是在讽刺巫山的四处留情。 易如风一边优雅地举着香槟,一边得体地跟几位同僚交谈着,眼光却在留意某人尚未出现的影踪。 此刻,小白在指定的桥下等候,心中憋屈得不行。 为了防止待会儿“恶魔”又乱来,她甚至在包里藏了一把水果刀,吓唬吓唬他也是好的,能把他吓得后半辈子都不举才好呢,省得将来再害人! 一辆叫不出名字的火红超跑,毫无征兆就停在她面前。 “上来!” 又是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霸道。 小白看了看那车。 估计没人能猜到,她此刻想的是,这车好点儿,地方小,至少没法搞车震...我先稳住他,慢慢找他的把柄,抓住他一两个把柄,就不怕他威胁福利院了。 火红超跑,旋风一样来到本市最高端的商场门口。 “来这儿干什么?” “给你买衣服啊,女人。穿这么寒酸,怎么跟朕出席宴会?” 自尊心很强的小白,被“寒酸”这个词刺激到了敏感的神经:“嫌我寒酸还找我干嘛?去找那些出身好、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啊!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唔......” 话没说完,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两秒,前两天侥幸没失掉的初吻也英勇捐躯了。 小白发了狂似的,双手握拳拼命砸巫山的胸口,拿出体育考试时扔铅球那劲头,最后砸得自己手都疼了,但对于魁梧高大的巫山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松开她的下巴,盛气凌人地欣赏了一会儿她狂怒的样子,巫山这才开口:“找你,自然是因为你有用。” 小白挣得气喘吁吁,抬手想要扇他一个耳光,却被他轻而易举捏住手腕。 再举另一只手,又被捉住。 而且恶魔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铁箍似的把她的手腕都快捏碎了。 结果还是识时务的小白讨饶,他才松了手。 小白假装从包里拿纸巾,趁他不注意又突然抬手想要偷袭,结果不幸又被逮个正着。 她只好暂时放弃扇耳光的打算,厌恶至极地用纸巾反复擦自己的嘴。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牙都换一套。 “有用?你当我是棋子吗,还是泄欲工具?” “都是。” 小白愕然。这男人也许脑袋不太正常。 “欧美需要收养孩子的家庭很多,只要朕一句话......” “行了别说了!” 小白知道,恶魔的权势大到呼风唤雨,他一句话,真就可以让福利院的孩子们天各一方。 虽说被收养不见得就没有好机遇好前程,但对于那些孩子来说,最怕的就是彼此分开,他们早就互为家人,相依为命! 小白暂且认栽:“说吧,让我干嘛?” “跟着我。” 别的商场人流如织,这家商场顾客却很稀少,因为东西价格是一般商场价格的十倍起步。 这里的销售,基本上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那种。 一见到巫山,工作人员都不再闲聊,各个毕恭毕敬,但都在偷看他身后的白云暖。 小白的腿算长的,脖子以下都是腿,但使劲倒也赶不上大步流星的巫山,目测他们的身高相差了至少25厘米。 又是25! 小白讨厌这个数字,因为孟君遥大她25岁,这个代沟让他耿耿于怀,他也以此为藉口,始终跟她保持距离。 小白正在胡思乱想,巫山已径直走到一家店门口,冷冰冰地对殷勤的女销售说:“给她弄身衣服,晚宴。” “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7 你想刺杀朕? 很有眼力价的女销售,很快拿来三套设计新颖、尺码合体的礼服请小白试穿,还有配套的鞋子和包包。 穿惯了便宜舒适纯棉运动服的小白,头一次被镜中的自己惊艳了! 一头漆黑绸缎似的秀发倾泻在纯正的中国红上,红与黑撞色,不能更美好。 巫山的眸光就像电压不稳的日光灯一样抖了几抖:“就它吧。” “好的,那另外两套还让女士试穿吗?” “不用了。她身上穿的那件,还有别的颜色么?” “有,还有黑、白、灰、咖、紫红、绿、青柠......” “一个颜色一件,给朕包起来。” “是!” 小白心想,这个烧包,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土豪。照这个败法儿,早晚有一天坐吃山空! “还愣着干嘛?走啊。” 小白老老实实地回答:“你还没交钱呢,我可付不起。” 女销售扑哧一笑,解释道:“还交什么钱?整个商场都是属于巫先生的。” 目瞪口呆的小白心想,怪不得,势力真他大爷的大,别人刷卡他刷脸啊! 女销售又对巫山说:“巫先生放心,按老规矩,其余的我会打包派人送到府上。” 小白一听,老规矩?看来恶魔经常带女人来试衣服啊,恶心! 巫山掉头就走,小白只能跟上。 不得不臣服于一个自己恨到骨子里的坏人,这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之一! 巫山又领她来到一家私人造型顾问店,叫人给她简单弄了弄头发,化了个妆。 完事之后,巫山犀利的目光如同打量猎物一样在她身上转了转,给出的评语是:“嗯,这回还像个人样。” 小白鼻子都气歪了,低声吼道:“而你却说不出一句人话!” 虽然小白承认,这样的自己是比以前不修边幅的样子好看多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要为这个恶魔所用,就故意把头发又弄弄乱。 巫山瞪了她一眼,不过觉得乱点也挺好,就没干涉:“待会儿你只管吃喝,懂么?” 副驾驶上的小白狠狠回瞪了恶魔一眼:“好,别的我对付不了你,吃穷你还不容易?本姑娘饭量大!” 正好她忙得午饭还没顾上吃呢。 巫山一边开车,一边又抽空白了她一眼:“自不量力的东西!” 小白气得想现在就拿出藏在包里的水果刀跟他拼了,幸好刚才换包的时候换了过来。 但想到出了车祸可能伤及他人,只好作罢。 宴会厅门口,几位保安请来宾把随身包放上传送带,小白还以为是存包的。 片刻之后,一个全副武装的保安独独把她的包拎了出来,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说:“不好意思,这个不能带进去。” 巫山不可置信地斜睨着小白,咬着牙低声咆哮:“你带刀干什么?想刺杀朕?” 问得好!他不正像暴虐的嬴政么?估计世上想刺杀他的,应该不止自己一个吧! 不过人家是机智的图穷匕见,自己这是呆瓜一样被安检查出来,丢人。 心思暴露,正在扶额的小白,只好咬牙切齿回了句:“切!香!肠!用!” 一张脸45度角向上,一张脸45度角向下,两人水火不容地互瞪10秒钟,最后......“行,你是大爷听你的。” 识时务的小白还是乖乖跟在他后面进去了。 为配合国家反腐,宴会只是中高档,但小白还是震惊了。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琳琅满目的食物,那些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海胆、超大北极贝、帝王蟹,还有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烤肉,香气四溢......连午饭都没吃的小白狂分泌唾液。 她自诩为吃货,可从没吃过这么好的货,也许在家庭变故前吃过,早都不记得了。 不过,真要让她现在就甩开腮帮子的话,她肯定不会先碰那些需要浪费时间剥壳的东西,会直奔接地气的食物,比如扬州炒饭、豆沙包啥的......恨不得一口塞下去就管饱。 那些穿着华丽、举止优雅的人群,让从没出入过这种地方的她觉得自惭形秽,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可转念一想,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有啥可自惭形秽的? 其实真正让她不舒服的,是作为恶魔的女伴出现在公众场合这件事。 巫山的出现,无疑引起了一阵骚动。 如果,一个人的气场也能造成肉眼可见的波纹的话,那么现在该算得上波涛汹涌。 大家只见半截铁塔似的傲人身影矗立在门口,极寒霸道的气质中,却又匪夷所思地散发出与“冷峻”这个词对立的“张扬”。 大家都认识他,他就是1001万天价拿下短短10秒黄金段广告的土豪,本国首富,巫氏集团现任掌门人巫山嘛! 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大家却不熟悉。 女人长得既不沉鱼落雁也不闭月羞花,但是青春、灵动,骨肉匀称,该有肉肉的地方,竟然一点儿不缺斤短两,可真会长啊! 一身剪裁精致的中国红小晚礼服,极好地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有那双腿,好长好美呀,身高差不多1米6,腿看着有1米8!这样的美腿,感觉能盯着看一年! 可惜,姑娘的眼神儿不是太有气质,因为嗖嗖放光地净忙着踅摸吃的了。 与易如风不同,巫山的绯闻满天飞,是各大媒体常年热衷的话题国王,一年换几个女人总是要的。 小白正专心致志地看食物,忽然听到有人喊易先生。没想到看见了易如风。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个外表阳光灿烂、性格温润如玉、为人又慷慨的帅哥,比冷血的恶魔强百倍! “易总,那姑娘怎么跟他弄到一块去了?” 助理常胜有了重大发现,刚想提醒易如风,只见自己老板脸色已变,很久都没见过他这么生气了,就连今天让巫山抢了黄金段广告时间,都没这么生气,看样子易先生是真喜欢这个小白。 巫山和易如风隔老远四目相对,无形中迸射出许多小火花。 易如风确信,小白跟巫山肯定没有相处太久,不然几天前,她也不至于连个俱乐部的会费都出不起。 常胜在旁边低声嘟囔:“广告时间他跟您抢,现在连女人也跟您抢!您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孩子有了点兴趣,这么快他就把她弄到手了,对易先生您的挑衅也太明显了吧!” “闭嘴!” 常胜吓了一跳,一向和气的易先生,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8 老娘的刀何在? 只见易如风铁青着脸,端着酒杯朝巫山和小白一步一步走过去,感觉杯子都要被他捏碎了。 常胜十分担心,易先生会不会一时情绪失控,把酒杯扔到巫山脸上?那可影响咱易氏的形象了啊。 没想到就在张口的一瞬间,易如风神奇切换成了一如既往的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整齐好看的白牙,还伸手拍了拍巫山的肩:“巫兄别来无恙?你迟到了啊!” 巫山连搭理都没搭理他,看他的目光冷得都要结冰了,心说,上午拍卖会不是刚见过面吗?尼玛这孙子可真能装。 巫山闪身躲开,低头一把抓起白云暖的手,握在自己大大的掌心,换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口吻问:“暖暖,想吃点儿什么,朕帮你拿。” “噗——” 小白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恶魔竟然公开喊自己“暖暖”,肉麻不肉麻啊!他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或者是忘吃药了,药不能停啊! 易如风的脸色趋于酱猪肝色,但他调整得很快,语气欢快地打招呼说:“小白,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啊,后来你又去上我们俱乐部的芭蕾课没有?” 小白还没来得及摇头,巫山旁若无人地略略弯腰,关切地问她:“是不是又想吐了?” 又羞又气的小白,咬牙切齿地盯着巫山,那意思是:是啊,一看到你我就想吐! 巫山故意说:“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有了吧?” “噗——” 我的水果刀呢?老娘的水果刀何在? 此刻,小白真想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现场宰了他! 自己的清白,已经从里到外被他吃干抹净毁完了! 小白发誓,从此跟这混球儿不共戴天,活着的意义之一就是要复仇! 但是为了福利院的安全,目前她必须继续忍。 易如风脸上的肌肉微微跳动了几下,但很快用他招牌的阳光笑容化解:“原来你跟巫总认识,这世界可真小啊!那咱们就都是朋友喽。来,小白,我敬你。” 说着,就取下旁边自助台上一支高脚杯递过去。 巫山长臂一伸,将小白揽进怀中,易如风连她一根汗毛都没碰着。 “怎么,还给她喝酒?你想谋杀朕儿子不成?这辈子斗不过朕,想对下一代下毒手啊?” 易如风眼望着巫山,笑得异常艰涩:“巫兄可真会讲笑话。” “朕得好好跟你学学口是心非才对。” 小白面如土色,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在这样美轮美奂的场合,在推杯换盏、斛筹交错中,在如花的笑颜和亲切的对话背后,又能有多少真情实意? 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有钱人的世界好没劲啊,还是跟幼儿园那帮小屁孩儿相处来得简单快乐些! 巫山用余光观察到易如风刚才风云变幻的脸色,嘴角又轻蔑地勾了勾:“商场如战场,下手要快才是王道,不管是地皮、广告,还是女人,都是这个道理。” 这时,助手常胜给老板解围道:“易先生,三叶公司的陈总到了,您不是说要有事要找他吗?这边请。” “哦对对,我差点忘了。巫兄,小白,你们慢用啊。” 小白心想,看人家易先生,礼数多么周到,才不跟你这神经病一般见识呢。 饥肠辘辘的她,眼睛直勾勾地奔着扬州炒饭就过去了,给自己盛了一大盘,别的什么也没顾上拿,就开始大快朵颐。 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要是再贪心去拿别的,说不定会晕倒。不过,要是再有两块玫瑰豆腐乳或者咸菜,就更下饭了! “没吃过炒饭是么?看来以后得多带你见见世面,以免丢人。” 小白停下狠狠白了巫山一眼,继续往嘴里扒拉,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跟他吵架。 这时,某小小小得不得了的企业负责人端着两杯酒走过来,点头哈腰说:“哎呀呀,久仰巫总大名,今日难得一见,王某实在是三生有......” “说人话。” 巫山夹起几片菜叶子放自己盘里,头都没抬一下。 对方没听清:“什什什么?” “叫你说人话!” “哦哦哦。” 冷汗流了下来,那人尴尬得不知接什么好。第一次打交道,就被巫山的高冷气势所震慑了。 想拍一下大名鼎鼎的巫总裁的马屁,好像一不留神拍马蹄子上了哦。 小白看得目瞪口呆,一口炒饭塞到嘴里都忘了咽下去,就那么半张着嘴。 哪有这种待客之道?人家好好地跟你说话,你就这么噎人家? 她再瞪一眼巫山,这男人有病是吧?而且膏肓,病的名字叫“狂妄自大”! 那个王姓小企业负责人脑筋转得很快,一看小白,又有了新话题:“巫总带来的这位小姐,长得可真......” 巫山长眉一蹙:“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叫小姐?” 那人一愣,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算自己倒霉:“我我我看我还是去那边拿点水果好了,幸会啊幸会,再会啊再会!” 小白鄙视地想,恶魔肯定是嫌人家公司太小,看不上人家,这个趋炎附势的家伙! 她无意中一转头,正好瞥见易如风正彬彬有礼地跟商界前辈聊天,从表情到肢体语言无不优雅恭敬。 她小声嘀咕:“人家易先生那才叫公子如玉,宽宏大量,表里如一,人家根本就没把你这个疯子放在眼里。” 又是上45度和下45度水火不容的对视。 小白知道待会儿自己可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现在要吃得饱饱的。她恶狠狠地又扒拉了几口炒饭,还有个米粒粘在了脸上。 这时,服务生引领着一位很有派头的中年男子往这边走来:“主任,巫先生在这边。” 小白暗想,主任,电视台广告部主任,来头不小,这回该欣赏恶魔点头哈腰的好戏了吧? 主任一见巫山,伸出双手热情寒暄:“哎呦巫总,谢谢巫氏的大力赞助啊,庆祝我们再次合作愉快!” 巫山淡定地端着盘子,连个手指头都没伸:“小意思。” 主任一看他没打算握手,就赶紧缩回来改为搓手:“来,我敬巫总一杯吧!” 巫山爱理不理:“朕不喝酒。” 小白暗暗心惊。 算你一视同仁,对谁都跟人家欠了你八百担粮食似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09 给你一把青龙偃月刀 电视台主任不信:“不喝酒?不可能吧?素闻巫总酒量天下第一,千杯不醉,什么时候戒酒了?待会儿要是没人开车送你回去,我负责给巫总找个代驾。” “刚戒的,”巫山漫不经心转头问小白,“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走。” 许多人都想巴结却巴结不上的电视台广告部主任,又被干在那里,气氛之尴尬难以名状。 小白心中奇怪:别人都在忙着交际,拉关系,递名片,恶魔来这种场合难道只是为了吃东西吗? 可从头到尾,只见他生嚼了几片菜叶子而已啊! “噢,我知道了,”小白想,“肯定是他吃过的山珍海味太多,这里的食物他都看不上,所以想走了。或者这家伙多疑,怕别人毒死他?” 嗯,神经病总是有着奇葩的思维方式。 巫山抬脚便走,受制于他的小白只好跟上,临走前没注意旁人的目光,而是舔着手指恋恋不舍地看了其它美食一眼,早知道先啃个香辣蟹多好呐。 出了宴会厅,来到无人之处。 小白把憋了一肚子的气撒出来了:“喂,你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朕一向我行我素,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没有什么人的感受值得朕考虑。” “真行,好不容易说个‘我’字,居然还是成语里带的!你真以为你是皇上,是宇宙的中心啊?”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成王败寇。有钱有权,就是王者。朕跺一跺脚,甚至可以影响全国乃至全球的经济,说朕是宇宙的中心也不为过。” “额滴娘呀!” 小白听了直翻白眼儿。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的人上台讲几句话都会紧张得腿肚子转筋,自信心不足,而有的人又自信得如此丧心病狂。 “我有件事不明白。” “讲。” “不明白你为什么带我来一趟。你随便找个女人陪着就可以,为什么要找我?” “所以你叫小白,白痴的白。” “你!安检的刀子还我不...唔......” 转眼,小白的拳头雨点般捶打着巫山宽阔的后背,因为他已把她壁咚到了墙角。 强势的吻,让她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想咬死他都使不上劲。 不远处有吃瓜群众机智地举起了手机,可惜被尽职尽责的保安拦下:“对不起,这里不允许拍照!” 幸好小白练过长跑,肺活量大,这才侥幸在一个又深又长的、等同于溺水危险的吻之后存活。 她不顾一切举起手,再次想扇高自己一头多的巫山个耳光,结果又在半空被他捉住,捏得她手腕都要碎了。 “断了断了要断啦!” 看她痛苦地龇牙咧嘴,巫山才松开他那铁钳一样的大手,轻描淡写说:“就算给你一把青龙偃月刀,你又能奈朕何?拿得动吗?” “跟女人斗的男人都是懦夫!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易如风那种绅士,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疯子!” 巫山眸光猛地一沉,二话不说,像拎只猫一样拎了她就走,一直把她扔进车里。 停车场此刻四下无人。 “告诉你为什么是你:因为朕喜欢跟易如风斗,而朕还从来没见他对一个女人感兴趣过,你是头一个,所以朕要先下手为强。”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不可理喻!我跟他根本没见过几次面!” “这有什么,你第一次见朕,不就被朕吃干抹净了么?” 提到这耻辱,小白只觉血往上涌,在他眼里,自己是个多么随便的女孩! “有病看医生!” “不信拉倒。朕这个人就是这么敞亮,不爱藏着掖着,有话都明白告诉你;有刀,朕也拿手上,不像有些人,把刀藏在笑容里。” 小白讽刺道:“你这么小肚鸡肠、自私、霸道、没礼貌,你连人家易如风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 其实在小白心里,除了孟君遥,其余的男人和女人统称“人类”,根本不分性别。 人人都说孟君遥长得丑,可现在的小白,不但不觉得他丑,反而还觉得他很英俊,很有男子气,比巫山看着顺眼多了。 巫山面沉似水,月光下,整张脸类似不苟言笑的古罗马雕塑:“如果需要的话,朕会让你死心塌地爱上朕。” “呵呵,死心塌地爱你?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小白坚信,今生除了孟君遥,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他结婚了自己完全可以去出家。 “如果没这个必要,朕会让你很快滚蛋!” “呵呵,谢主隆恩。你很快就会明白,接近我根本没用,人家易如风根本没把我放眼里,你只是徒劳一场!” 巫山没继续这话题:“住哪儿?” “你都能派人威胁我,难道还查不到我的住址?” “废话少说,住哪儿!” 小白一想,反正他想查也能查到自己的住处,而且末班公交车都没了吧?于是报了地址。 敞篷超跑在高速上一路风驰电掣,吓得小白心脏病都要出来了,一路不要命地放声尖叫,手也不由自主抓紧了旁边的东西。 等到了她家楼下,抹了发胶的头发,已被风吹成纯天然无加工燕窝一只。 “放手。” “什么?” “叫你放手!” 小白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紧张,已经僵了的手一直死死抓住的,是巫山放在变速杆上的右胳膊! 飞快地松开,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下车。 巫山探头嫌弃地看了看眼前的矮旧楼房,起码有三四十年历史了,楼间距还窄,稍微宽点的车都过不去,两旁的路灯坏了一半,黑漆麻乌的。 “你就住这儿?” 小白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了?我是穷人,只能租这种房子!” 本来她是跟福利院一同长大的闺蜜春泥同租的,但是相当有斗志的春泥过五关斩六将拿到录取通知书,出国留学去了。 巫山也跟着下来,车扔在路边。 “你去哪儿?我不欢迎你。” “闲着也是闲着,朕去参观一下,就当微服私访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小白伸展双臂拦在他面前,“不!欢!迎!” “那现在把衣裳还朕。” 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裙,对啊,总不能在这里脱下来吧? “那你等着,一会儿我送下来!” 小白拎着自己的旧包和旧衣服就跑,竟然跑得歪歪斜斜跟微醉似的,八成是被高速飙车吓软了腿。 巫山看得直撇嘴:“出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0 接吻的用途 小白进了屋赶紧换衣服,可是换下来之后想,是不是应该洗干净再还?也不知这么高档的衣服能不能水洗,八成得送去干洗吧? 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楼道里传来皮鞋重重的走路声,很快变成了砸门声。 有门铃不按,大晚上的他偏要砸门。 怕吵着邻居,小白怒气冲天地赶紧开门:“你竟然跟踪我!” “易如风不也跟踪你吗?不然他能知道你去俱乐部?” 小白一愣:“小人之心!那个俱乐部是他的,他当然可以去啊!” 她想拦住不让恶魔进,但巫山只用一个手指头轻轻一扒拉,就把她扒拉到一边儿去了,如入无人之境地四下溜达,末了嫌弃地说:“这地方这么小,能住人吗?” 屋子虽然不大而且有年头了,但是收拾得窗明几净,布置得很温馨,明明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好吗? 小白又来气:“会说话不?穷人也是人!” 巫山就跟没听见一样,又转到厨房:“这冰箱噪音这么大,早就该扔了。” 转回跟客厅一体的所谓卧室,发现一个问题:“怎么有两张床?” “两张换着睡,高兴睡哪张睡哪张,有问题吗?” 那张空床铺是属于去留学的春泥的。 巫山一屁股坐在有被子的那张床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几块木板差点儿被他的体重压塌了。 “这床垫太软,干起事来恐怕不方便,邻居会敲墙吧?” “你混蛋!”小白自己都觉得骂得没创意,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勤劳智慧的古人是怎么骂人不带脏字的,正好拿来用用,“你这个首富,不过是个苟图衣食、厚颜无耻的匹夫,枉活二三十年,未立寸功,只会摇唇鼓舌,妄称天数...唔......” 巫山实在受不了她乱用成语,为了尽快堵住她那张小嘴儿,干脆把她按床上激吻,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啥是“摇唇鼓舌”好了。 一股强大的男性气息压得小白喘不过气来。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什么法式、意式还是尼加拉瓜式接吻,各个浪漫得不要不要的,可没想到真正的接吻是这样的,这一运动的主要功能明显是为了验证鼻子是否通气,完全应该纳入耳鼻喉科的治疗范畴,鼻炎患者慎用! 三番五次被他这样非礼而又无力抵抗,小白情何以堪,一时忘记了福利院,出于本能只想好好报复他一下,于是找了个机会狠狠下嘴,一口咬在他上唇。 刀刻斧凿般的面孔瞬间抽身而去。 巫山皱着眉头抹了把自己的嘴,居然没出血:“家里的狗打了狂犬病疫苗,朕是不是也得去打一个?” 顶着一头乱发的小白快气晕了:“我才要去打!我都被狗咬好几回了!” 此时已经快夜里12点了,隔壁竟然真的传来了惊心动魄的敲墙声! “小白啊,这么晚了你跟谁说话呢?” 是邻居张姐在隔墙喊话。 小白吓了一跳,应该小点儿声的。 这房子隔音效果差,平时睡觉,不时能听到那边有古怪的动静,是张姐和她的同居男友在干不可描述之事。 小白曾经以为张姐的床是贴着这面墙放的,可是去她家玩时发现,床其实摆在最远离这面墙的位置,可见俩人动静之大...... 小白故意大声喊了句:“没事没事,我把电视关小点声,对不起啊!” 同时狠狠瞪了巫山一眼。 “这什么破房......” “嘘!”小白一把捂住巫山的嘴,“小点儿声!” 她温软的手碰到了巫山的脸,赶紧拿下来,这家伙脸上皮肤竟然这么好,太没天理了。 巫山不情愿地压低了一点声音说:“这破地儿没法住人,你现在是朕的人,不能给朕丢脸,下周给你安排个地方住。” “不去!” “你敢。” 人生已发生过一次那么大的变故,本来觉得该否极泰来累吧?往后不会更惨吧? 可现在竟然沦落到连基本的自尊都不保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大概是巫山觉得这里实在无聊,所以小白才能成功把他轰走,然后独自坐在屋里郁闷。 她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理想,也不想赚很多钱,属于得过且过、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但现在怎么个安法儿? 自己怎么就混成了两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彼此打压的工具? 小白盘算着,一走了之怎么样? 离开这个城市,恶魔找不到自己,易如风也见不着自己,不就得了?恶魔也就想不起来迫害福利院了。 想想不行,自己没什么亲人,福利院的冯院长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凭啥为了个混球就离开最亲的人呢? 再说,她也舍不得福利院和幼儿园的孩子们,他们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 而且恶魔神通广大,只要还在这个国家,恐怕就难逃他的魔掌。 出国呢?那也太不现实了,闺蜜春泥外语那么好,留学还过得那么辛苦,我呢? 英语好难啊,还是洗洗睡吧...... 周末,小白照例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和小玩具去福利院做义工,就像当年的孟君遥一样。 做他曾经做过的事,去他曾经去过的地方,也算是思念他的一种方式吧。 如今,小白出现的日子,同样也是孩子们的节日。 福利院里很多孩子都有残障,其中一个双目失明的6岁小姑娘娟娟,漂亮乖巧得很,让小白格外疼爱。 小白自己刚进来的时候,也是6岁,看到娟娟,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娟娟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磕磕碰碰地摸索过来:“小白阿姨,刚才有个叔叔找你。” “叔叔?找我?他人呢?” “冯奶奶说你不在,他说过一会再来。” 小白一惊,不会是恶魔上这儿来抓我了吧? 眼珠一转:“娟娟乖,阿姨去趟厕所啊。” 小白特地绑紧了鞋带,“嗖”地起身做逃跑状,刚跑到门口,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么着急去哪里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易先生!没想到是你!” 跟在后面的冯院长笑呵呵:“小白啊,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莽撞?易先生说他是你的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 不等小白回答,冯院长又高兴地宣布:“易先生可真是大好人,他刚刚给咱们福利院捐了100万!我准备添置一批学习用品,还有那台老掉牙的跑音钢琴,也可以寿终正寝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1 我不扶墙就服你 “真的啊?”小白恭恭敬敬鞠了两个躬,“谢谢易先生!” 易如风唇红齿白,笑容灿烂:“别别别,再来一个就三鞠躬了啊,我可受不起。这都是我们作为公民应尽的义务,不用客气。” 冯院长主动告辞,离开的时候颇有深意地望了望小白,希望他俩好好相处。 这么多年了,这么亲近的院长始终都不知道,小白心里只有一个“丑”叔叔孟君遥,哪怕地动山摇,他的地位从未被撼动。 眼睛看不见的娟娟忽然问:“小白阿姨,这个易叔叔是不是长得很帅?”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的声音超好听,我觉得他应该很帅。” 易如风的笑容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抱起娟娟放在自己膝盖上:“叔叔跟你说,声音好听呢不一定长得就帅;长得帅呢不一定就聪明能干;聪明能干不一定是个成功的人;成功的人也不一定就非常受人爱戴。一个人不可能什么优点都占着,因为没有什么是绝对完美的,但是一直努力就对了。” 小白在一旁出神地望着易如风想:你就挺完美,比那个恶魔强百倍,就是不知道心胸狭隘的恶魔如果发现你来了这里,会怎么对付你,又怎么对付我呢? 可也不能因此就赶人家走啊。 易如风温柔地跟娟娟商量:“乖,自己玩一会好不好?” 娟娟听话地让开了。 易如风对正在切水果的小白说:“你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小白双颊一红。 “你跳芭蕾的样子也好看。” “比我好看的多了去了,像你这样身份高贵的先生,身边美女应该不少吧?” “燕瘦环肥,美女我见过的是不少,但小白你有一种自然洒脱不做作的气质,还有一种纯净的美。” 纯净? 小白的心被这个词刺了一下。现在的她,恐怕已经不那么纯净了。 易如风轻拿过她手里的刀放下:“小白,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想要你的未来。” 几个孩子停止了玩耍,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俩。 这台词听着咋这么熟呢?电视里的叔叔阿姨亲嘴儿之前好像都这么说来着。 “易先生,你别这样,孩子们都看着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一时情难自控,”易如风马上退后一步,“这样吧,以后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我愿随时效犬马之劳。” 自始至终,易如风对巫山只字不提,愈发使小白觉得,巫山是小人之心,易先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 手机响,易如风看了一下:“我有事先走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这些可爱的孩子的。” 他平行四边形的眸子亮晶晶的,饱含深情,睫毛又长又密,像个双鱼座的温柔王子。 有的孩子竟抱着他大腿不让走,小白好说歹说才松手。 冯院长回来问:“小白啊,我看你这次来好像闷闷不乐的,有心事吗?” “没有啊。” “易先生好像很在乎你的感受,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怎么可能?我和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看人不会错。你是个不错的姑娘,人家易先生也不是那么势力眼的人。现在这个社会,像他这么正派又没架子的人太少喽,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小白一脸疲倦。 岂止倦怠,听到深爱之人的婚讯,同期又遭遇恶魔黑手,她甚至还有两次想到过死。 “不对,肯定有心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瞒不了我的。” 小白刚要张嘴把最近受的委屈和盘托出然后求抱抱,就瞥见了院长头上新添的白发,明显比上个礼拜又多了,还有眼角的皱纹也更密了。 冯院长为了照顾这些孤儿,早些年跟不理解她的丈夫离了婚,房子车子什么都没要,此后就以院为家,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要一个。 想到这些,小白觉得不能再给院长添烦恼了,有什么事儿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真没有。” “那好吧。不管你是跟易先生还是谁,只要是谈恋爱了就得告诉我一声啊,我有责任帮你把把关。” 谈恋爱?自己还有资格跟好男人谈个恋爱吗? 再说,世上除了孟君遥,再无第二个人让自己想和他谈感情...... 易如风风度翩翩地坐进了福利院门口那辆香槟色宾利车。 车内等候已久的助手兼司机常胜赶忙嘘寒问暖,末了问:“易先生,平时看您跟女人接触,都很注意保持距离,这次主动给福利院捐100万,看来您真挺喜欢这白姑娘?” 易如风浅笑:“是觉得她有点意思。” “如此而已?也是,以您的资产,为一个女人花100万,跟别人花几毛钱差不多,也就毛毛雨。那以后也别费时间来做义工了吧,您也挺忙的。” “常胜啊,要不是看你忠心耿耿车技又好,我早把你炒了,你说你这脑子怎么一点不长进呢?” “哎呀,我这脑子是不好使,有话您就直说呗。” “呵呵,我捐款,我花时间做义工,当然主要是为了跟巫山斗!他看出我对小白有点意思,就迫不及待抢先把她霸占了,还弄得那么大张旗鼓。可是巫山那个直肠子,威胁她要拆福利院,我却赞助福利院,还花时间陪小孩子,你猜小白会不会喜欢我多一点?巫山得到了她的人,我却要得到她的心,这样,这一回合我就赢了。” 常胜一拍大腿:“得,易先生,我不扶墙就服您!” 易如风又露出他的招牌阳光笑容,和可以做牙膏广告的大白牙:“我还得感谢巫山呢!人生苦短,要是没有他,我上哪找这种斗智斗勇斗钱的乐趣啊?” 他边说边给自己的演技打了100分。 常胜不过是被他的演技蒙骗的千千万万人之一,世上除了易如风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心里的秘密。 “就是就是,论智商,姓巫的跟您没得比,而且我觉得他最近显得更呆了,您觉得没有?” “怎么讲?” “那天电视台晚宴上,您不觉得他眼神有点愣吗?以前他那眼神都带股子挑衅的意味儿,劲劲儿的,看得我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两拳,但现在只剩下言语挑衅了,眼大无神。” “哦?你一说,好像是有点哈。” “估计是纵欲过度,纵欲过度都这样。” 易如风瞥了常胜一眼:“这种事,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常胜挠着头只会嘿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2 脖子以下都是腿 高速上。 巫山的敞篷跑车里载了两位辣妹,她们穿着暴露,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香水气息,但愿不要把后面的司机熏晕了才好。 她们不时不要命地松开安全带,凑上来向巫山索吻,似乎也不是太介意他刚抽空亲完旁边那张嘴,并且她们都充分相信首富的驾驶技术。 全世界最牛掰的F4赛车手,开车也不见得胜得了巫山。 “吱——” 没有任何征兆,超跑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下车。” 两个辣妹互相对望一下,傻眼了:“不是要带我们去K歌吗?这里是高速辅路啊巫先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叫你们下车!” 刚才还貌似很受宠的两个女人,只好不情不愿地下去。 首富真是喜怒无常,不好伺候啊。 巫山只是忽然想今晚回家陪母亲吃个饭,他想做的事情就必须立刻做,而且他从不带女人回巫氏主宅,不过倒是时常叫上自己的助手麻阳回家吃饭。 巫氏主宅是座巨大的临海庄园,占地面积相当于30个足球场,每年光维护费用就高达几十万美金。 各种球场泳池花园就不说了,除此之外还有小型电影院、图书馆、博物馆和医院。 一般人家给鱼缸弄点假山什么的就完了,但是土豪的巫家呢,弄了整整一座海洋馆! 里面除了一些普通海洋生物,竟然还有几种鲨鱼,包括彪悍的黑鳍鲨和锥齿鲨,还有喜欢伪装的穗纹鲨。 巫山不但酷爱各种极限运动,还偏爱冷血的鲨鱼,对它们的习性如数家珍,喜爱全副武装与鲨共舞。 渐渐的,那几条鲨貌似跟他产生感情了,一见他下水,就纷纷龇着牙游过来找他玩,好像在笑似的。 所以,巫山一直觉得鲨鱼属于可以被驯化的物种,不但不怕它们,反而有亲近感,这也许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吧,反正为此没少让母亲提心吊胆。 老夫人宠儿无度,最后总是无条件满足儿子所有要求,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但儿子们的童年却暗无天日。 因为父亲巫天行望子成龙心切,从来不给好脸色,动不动家法伺候,因此两个儿子成年后,都表现出了不同形式的叛逆。 大儿子巫山的表现是倔强和霸道,极度自我为中心;二儿子巫海,是长发飘飘的不羁文艺青年,没有稳定职业。 言归正传。 此刻,巫山的跑车一溜烟出现在庄园正门外,一道道电子门依次为他打开,他长驱直入来到主餐厅所在。 12位身穿明黄制服的侍者,不是躬身待命就是正在餐厅忙碌着。 硕大而华丽的餐桌,却只有一位妇人在用餐,不免显得落寞。 她虽然不是那么年轻,但妆容精致,美衣华服,即使在家吃个饭,也整齐地佩戴着不菲的珠宝。 她举止优雅,就连用小银勺喝汤也几乎不发出声音。 巫山大步流星往餐厅来。他的腿很长,走起路来雷厉风行,给人的感觉是脖子以下都是腿,比九头身还厉害。 一路有家丁怯生生地跟他问好,他也不理。 离门500米开外,一条周身毛发黑亮如同宝石的拉布拉多大犬,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瞬间来到主人跟前。 “威风,朕回来了!” 巫山一边跟拉布拉多打招呼,一边拍了拍它的头,但是并没有为它彻底停下脚步的意思。 往常,这只狗狗见主人来了,尤其是出差分别了几日再见到的时候,都激动得喘不过气来,会一直往他身上扑表示亲热。 然而今天它却没有,闻了片刻之后,它忽然开始充满敌意地狂吠。 友好的叫声跟敌视的叫声是不同的,所以引得家丁纷纷侧目——今天威风是咋了? 叫了一会儿,再闻,再看看主人,威风也有些困惑了。 老夫人见了大儿子很开心:“大山啊,你很久没回家陪妈吃饭了!” 称她为老夫人,其实她并不算老,也根本不显老,只是按身份这么叫而已。 同来的麻阳90度躬身向老夫人施礼,其实完全没必要行此大礼,但他心甘情愿。 别说鞠躬行礼了,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麻阳也来了啊,快坐下一起吃吧。” “谢老夫人。” “大山,今天正好有你最爱吃的泰式咖喱蟹,还有你喜欢的冬阴功汤。” 母子俩说着话,拘谨的麻阳虽然也落了座,却并不动筷子。 主人不吃,他哪敢开动? 还是细心的老夫人带头夹菜,还主动招呼他:“麻阳,你吃你的别客气。你为我们巫氏工作快20年了,我们早就把你当成自家人了。” “谢老夫人厚爱。” 麻阳低垂着眼帘这才敢吃几口,但很知趣地浅尝辄止。 不是谁都能在这样一座似海深的豪门里,一干就是近20年的。 除了要精明能干之外,还须既有想法又懂得服从;对上对下都要吃得开的同时,还得学会明哲保身。 近20年的时间,很多人不是被炒鱿鱼就是自己受不了走了。 “巫海又不在家?” “到山里写生去了。” “堂堂男子汉,整天不是制造靡靡之音就是描山画水,又不是古人,净折腾那些没用的!” “你弟弟不是经商的料,随他去吧,”老夫人看了看麻阳,又对巫山说,“本来还希望你弟弟能帮你打理这一大摊,现在看来指望不上他了,幸好有麻阳这么得力的助手。以前麻阳辅佐你爸的时候,你爸爸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是全能型人才,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麻阳马上放下筷子起身,谦虚低调表忠心:“谢老夫人夸奖。这么多年,巫氏待我不薄,麻阳虽能力有限,一定为巫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什么死不死的,坐下吃饭吃饭。” 麻阳手里重又拿起了筷子,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这称呼实在不好,因为她跟他儿子同框,简直就像姐弟俩。 餐厅华丽水晶灯的映照下,老夫人沈长歌的额头光洁如玉,皮肤白皙水嫩,五官精致如画,脸上完全找不到皱纹,虽身在豪门,眼里却始终保有一种少女般的简单纯真,同时她举止高雅、体贴下人......跟多年前相比,她根本就没变! 麻阳不止一次在心里默念:沈长歌是个美人,岁月请别伤害她!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恐怕也没法坚持在挑剔的巫天行和其子巫山手底下工作这么久。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3 小小年纪啥眼神儿 老夫人又问儿子:“你怎么不吃啊?” 巫山勉为其难拿起一片新鲜生菜叶放进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妈,儿现在改吃素了。” “怎么可能?你以前可是顿顿无肉不欢的!” “现在发现,肉吃多了不健康。” “你这么大个头,工作量又那么大,不吃肉怎么能行?别听那些素食主义者瞎说。” “儿子研究过,素食只要吃好了,完全可以保持体力,还能让头脑更清醒。”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知道?二十多年如一日,三餐无肉不欢的人,一下子就改全素了?”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了摸巫山的额头,“你不是生病了吧?” “看什么看?都给朕退下!” 巫山忽然大声凶旁边偷眼看的侍者。 他这一吼,把安安静静卧在墙边的威风也吓了一大跳,立马从卧姿改为军姿。 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巫山对母亲极为恭敬,对下人却常常呼来喝去,对周围其他人也比较冷漠。 老夫人虽觉不妥,但很少出面阻拦,她对自己的两个儿子的确十分宠溺,因为心疼他们小时候受父亲严苛管教的那些罪。 “大山,你和麻阳这次出差顺利吗?” “嗯,业务都谈好了。” 一旁的麻阳竖起了耳朵,手上缓缓往嘴里送了一口米饭,默默咀嚼没作声。 对他来说,就算吃山珍海味都跟吃白饭没区别,因为根本没有心思品尝。出差顺不顺利,他心里最清楚。 “哦对了,”巫山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长盒子,“他们那儿的钻石特有名,这条手链,妈一定会喜欢。” 爱珠宝如命的老夫人,像个少女一样迫不及待打开,立刻眼放异彩:“哇,太漂亮了,妈妈很喜欢!” 巫山诚实地说:“其实是麻阳建议的,他说这个很衬您的气质。” 老夫人冲麻阳一笑:“眼光不错哦。” 麻阳的嘴角绽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虽然极淡,却是发自心底。 老夫人把手链戴上,美滋滋地摆弄了一会儿:“好吧,既然都顺利,那我就又该提那个事了......” 巫山企图制止:“妈!” “我也不想老催你,可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媒体总报你今天跟这个在一起,明天跟那个在一起,那些女孩子的照片辣眼睛啊!到底有一个规规矩矩的没有?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事业为重,干大事的人都晚婚,比如爸。” 这时麻阳难得地插嘴了:“老夫人,大少爷说得对。他是事业型的,又很有主意,催也没用。您要是着急抱孙子,是不是可以催催二少爷?反正他整天也没什么要紧事。” 巫山:“这个主意不错。让他早点结婚,先生一打孙子给您玩着。” 他边说边又往嘴里放了片菜叶子,其余菜肴汤羹动也没动。 “这叫什么话?生孩子又不是为了给我当玩具。”老夫人看说也白说,无奈只得好言拜托,“麻阳,那你可帮我留意着点儿,如果大山对谁有意思,你可得早点告诉我。那些麻豆啊女明星什么的,我可不喜欢。” “请老夫人放心。” “对了麻阳,你今年多大了?” “回老夫人,40多了。” “怎么也不结婚呢?” 麻阳苦笑:“通俗说法,自己丑还嫌别人丑;婉约说法,能力追不上眼光;文艺说法,我在等那个对的人。” “麻阳,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风趣了?” 老夫人被他逗乐了,而麻阳的目光则久久停留在她的笑容上,不舍离去。 “对了,您理想中的儿媳是什么样的?” 老夫人一脸幸福憧憬:“我的要求也不高,我们巫家的儿媳,要门当户对,受过良好教育就行了。哦对,顺便说一句,最好温柔贤惠,聪明大方,善解人意,再顺便说一句,最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得出去,领得回来......” 巫山心想,这要求一点儿都不低好吗? 麻阳望着优雅喝汤的老夫人暗想:那不就是年轻时候的你吗?当年我进巫家的第一天,见你的第一眼,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沈长歌,为了你的平安快乐,我甘愿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独自承受非人的压力与折磨...... 这世上也许有人在偷偷地爱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吃完饭,巫山领着威风回自己房间。 一路上,威风继续表现古怪,一会儿充满敌意,一会儿又想与他亲近,跟狗格分裂似的,巫山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对主人绝无二心,跟了自己10年的威风现在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对于他这个恨不得要求太阳都围绕自己转的人来说,绝对无法接受! 巫山想了想,拿了个飞盘扔出去,威风果然跟往常一样,离弦之箭一样飞身去捡,但是叼回来之后远远地围着巫山绕圈,却不像以前一样跑到他身边求表扬。 巫山生气地吼道:“你一定是个假的威风!” 威风躲得老远,一动不动盯着他,小声呜咽着。 巫山隐隐觉得这次出差回来之后,很多东西都莫名其妙的不对头了。 周一一早,小白像往常一样乘坐地铁去幼儿园上班。 不知为什么,今天地铁里有好多人盯着她看,居然还有两位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争先恐后给她让座。 小白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早饭虽说吃了仨窝头俩鸡蛋不算少吧,但也不是特别撑,穿得也不臃肿,应该不至于被当成孕妇吧? 她婉拒之后,故意把身板儿挺直,显摆了一下舞蹈专业的小蛮腰,然后偷瞟了几眼给自己让座的小学生们——心眼儿挺好,但小小年纪啥眼神儿呢这是? 当她走进单位之后,更大的怪事儿来了。 她们当基层老师的,早上7点就要到园做准备工作,然后去大门口迎接学生和家长;而幼儿园园长、教导主任等等领导,平时都要8、9点钟才姗姗来迟。 但今天,她惊恐万分地看见园长、教导主任、各年级组长全来了,竟恭恭敬敬在门口站成一排,笑吟吟地跟自己打招呼! 天打五雷轰,小白默默回身看了看,除了自己确实没别人。 “小白老师,热烈欢迎你来上班!”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4 我不配的 小白用巴掌把自己的脸拍得啪啪响,以确定不是在做梦。 疼。 她居然还听到有人说:“小白老师能来我们幼儿园上班,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小白心想,艾玛,这成语用得也太不是地方了,今天大家集体吃错药了吗? “园长,主任,你们今天都怎么了?” 园长:“没事没事,我们就是早来欢迎你一下。作为咱们幼儿园的老员工,你的态度是积极向上滴,你的贡献是有目共睹滴嘛。” 年级组长:“小白老师,上个月你请的那两天病假,钱就不扣了啊。” 教导主任霸气地宣布:“以后你想什么时候请假就什么时候请假,想请多久就请多久!” 小白彻底晕了,领导们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客气过? 尤其那个年级组长,上个月自己迟到两分钟,跟她磨了半小时,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后还是被扣了300好吗! “小白老师,最近我们幼儿园,不是要办那个申请星级的汇报演出吗?就由你来当主持人好了。” W国S市幼儿园按星级标注,跟酒店一样,当然是星越多越好。 星越多,生源就越好,政府拨的款也多些,地方赞助也越多,教师的待遇也会水涨船高,老师一高兴,教得更用心,孩子们也更开心,如此良性循环。 她们现在是三星,正在四星的申请过程中。申请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进行汇报演出,所以园里对这个演出是相当看重的。 “我?不行不行不行,我长这么大从没当过主持人,跳舞没问题,但是当着台下讲话就腿肚子转筋。咱园不是一直都小青主持吗?” “你比她能干,你比她漂亮,你比她高,你比她苗条,你比她在孩子们当中的人缘好......” “咳咳。” 小白听得一脸懵圈儿,这些人今天都肿么了?前几天还夸小青人又漂亮又会来事儿呢。 这时,园长笑嘻嘻地以谄媚的态度说了一句话,彻底解了小白心头的疑惑。 “小白啊,还望你跟巫先生美言几句,请他多多关照咱们幼儿园,也好让咱们顺利升四星......” 恍然大悟的小白,眼里却流露出恐惧之色,生怕恶魔干的好事被人知道,那自己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主任解释说:“我们都看到你陪巫先生参加晚宴的照片了,恭喜你啊!” 恭喜?小白瞠目结舌却无法解释。 完了完了,这下自己名声彻底被毁了! 别人看到的是辉煌,只有她自己知道,“辉煌”的背后是怎样的黑暗和污浊。 晚宴照片在网上流窜得到处都是,那么在地铁里被让座,也是因为小学生把自己当“名人”了? 恐惧直达心底,因为害怕那些照片被千里之外的孟君遥看到。 他会不会说,“你看,我一成婚你立马去勾搭土豪了,幸亏我当初没同意和你在一起”? 小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好像还回荡着孟君遥熟悉的嗓音:“你那么年轻、那么美,而我,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我怎能把你这朵高洁的白玫瑰摘走?我不配的......” 小白眼里无风起浪:你配,你配!你那么好,明明是我配不上你! 同事小青一蹦一跳地来找她:“咦,你是在哭吗?” “没有啊,眼睛里进了个沙子。” “奇怪,关着窗户哪来的沙子?” “睫毛,睫毛掉了一根进眼睛行不?” “行行行,小白,你今年桃花运真是不错啊!咱们国内两大钻石单身汉都被你收了,厉害厉害,羡慕嫉妒不恨!” 小白一脸憔悴:“别瞎说,都是误会。” “别不好意思嘛,都一起出席晚宴了,怎么可能是误会?”小青凑近了神秘兮兮地挤挤眼问,“诶,我听说首富挥金如土,但凡看上哪家女孩子了,立马送别墅跑车,他送你什么了跟我说说?” “什么都没送,说了只是个误会嘛,他应该是把我当成以前认识的什么人了。” 小白心里却恨恨地想,他送给我的只有耻辱,终生抹不去的耻辱! “误会也是个美丽的误会嘛。小白,摊上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显得不太高兴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诶,我听说有钱人都有点儿特别的癖好,巫首富有啥癖好没?” 小白深恶痛绝地说:“那个人脑子不是太灵光。” 小青亲昵地搂住她肩膀说:“小白,咱俩一起工作好几年了,是最好的姐妹,对不?别人都羡慕你的风光,只有我知道,风光背后一定有代价,有苦恼。万一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可要告诉我,在心里憋着对身体不好。” 小白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听说这次汇演换你当主持人,太好了!小白,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比我能干,比我聪明漂亮,好好加油哦!不过你第一次主持,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好了。” “小青!” 小白感激地拥抱了她。 午休的时候,小青没有吃饭就匆匆外出,说是大姨妈来了,去买女士用品。 可是她并没有到不远处的超市,而是打了个车直奔龙翔大厦。 那是本市最大娱乐媒体《龙翔报》的总部。 小青下了出租就戴上早已准备好的口罩,进门跟接待说:“我要曝料!” 曝料人都受到热情的接待,因为现在这个时代,信息就是金钱,说不定哪条小道消息就一炮走红了呢。 “请问你要曝谁的料?” “巫山的最新女伴白云暖的料。” 媒体工作人员一听大喜,慌忙有请会议室落坐。 小青将易如风带小白去芭蕾舞俱乐部上课的事说了,反正那天也不止她一个人看见,也不知道是她说的。 工作人员听了摩拳擦掌很是激动。巫氏和易氏素来八字不和,现在双方都在接近这一个普通女子,这个料很有价值! “哦对了,还有一个消息,你们可能会感兴趣。” “白云暖亲口说:首富脑子不灵光!” “什么?首富身边的女人竟然敢这么说他?!” “是啊,这一句话里可挖掘的内涵多了去了吧?不过呢,这条报道你们可不能这么直写,这样会把我卖了的,你们得写得隐晦点。” “明白明白,请放心,我们都很专业的。” 小青心里得意:要是让消息流传出去,首富肯定觉得小白只是图他的钱。被甩了之后,小白在幼儿园还能受到现在这种待遇吗?哼,每年幼儿园汇演的主持人都是我,凭什么说让就让给她了! 最后,小青在娱乐媒体工作人员的千恩万谢中领了感谢金离去。 到门外数了数:“哼,这么大的媒体这么抠门儿,才给这么点儿,下次爆料姐爆给别的报纸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5 觉得朕哪里不灵光 小白还在单位懵圈着。 这一天,她哪儿是在上班啊?分明是在当女皇。 以前都不拿正眼儿看她的领导们,一个个对她诚惶诚恐,端茶倒水的,让小白受宠若惊。 “领导,您别这样。” “小白,你也别客气。只要巫先生一句话,你就是我领导。” “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呀?” 小白郁闷地看了一眼手机,组长马上挤挤眼问她:“是不是有约会?你要是有事就先走,我找人帮你顶班你放心!” “没有没有!” 谁不希望别人对自己客客气气的?然而这背后的原因又让小白很不安。还能不能愉快地工作了? 下午,小盆友们基本都被家长接走了。 年级组长突然惊慌失措、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说:“来了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首首首富来了!” 正在做收尾工作的老师们往她指的方向一看,哇塞,一辆颠倒众生的雪白兰博基尼停在那里,车门是像翅膀一样上下开的,全银河系也没有几辆,简直屌炸天。 车上下来的人正是传说中的首富,活的首富!那颜值,那身材,那气场,也是没谁了! 一众年轻女老师的鼻血哗地流下来,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完胜初恋时分。 虽然在个人作风方面,巫山的名声其实不太好,但在这个现实又看脸的社会,作风这个问题,似乎要看放在谁身上。 如果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男人,脚踏两只船就被骂当代陈世美了。 可是像巫山这种身家和颜值同样齐天的男人,不管背负着多少不堪的绯闻,依旧挡不住前赴后继的女性想要接近他的那种狂热。 他的神秘令异性充满好奇,听说很多女人都想通过与他这样的男人滚床单,来检验自己的魅力。 不过这当中,并不包括小白。 她倒希望一辈子都不再见到他,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他是她的耻辱,是她眼里全天下最丑陋的嘴脸。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真想把他告上法庭。 “一定是来找小白的!哇塞,小白你中大奖了!500万彩票算个毛线!” 同事们殷勤地把小白“五花大绑”推至门外,大有一种向首富献殷勤,外加牺牲小白去换取单位被大靠山长期关照的架势。 小白急得直喊:“我的包,我的包!” 包里有样重要东西是专门给巫山准备的,哼。 巫山的蛤蟆镜片雪亮,看不见他的眼睛,刀削斧凿一般的脸上波澜不惊,完全摸不透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上车。” 像没看见别人一样,他径直走到小白跟前,对她吐出这两个冷得没有温度的字。 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小白也不好说什么。 恶魔口无遮拦情商感人,万一把他惹毛了,他再随口说些不该说的话,小白就可以慷慨就义了。 巫山一路无话,把车子开得风驰电掣,小白整个人紧紧贴在座椅上成了纸片,脸也吓得白成了纸片。 兰博基尼开到了巫山有时会留宿的西山别墅,他已经记不清小白是第几个被带到这里的女人了。 这房子虽豪,但跟巫氏主宅比要小得多,红顶白墙,被簇拥在常青藤丛中倒是很漂亮。 可惜是恶魔的宅子,再漂亮也不是个好地方。 车到近前,一道道门自动打开,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门上某处传来:“欢迎巫先生回家。” 巫山身边使用的一切都是高级自动化。 小白几乎脚不沾地地被他拉进篮球场那么大的客厅,一路走,两边的声控灯一路提前亮了起来。 巫山径直把她壁咚到墙角,抓住下巴把她脑袋往墙上靠,动作颇为粗暴,小白的后脑勺都撞疼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这么坏的人! 小白奋力反抗,用尽浑身的蛮力企图掰开他铁钳一样的手腕,无奈顶多只能掰开一点点缝隙,让自己舒服点儿。 巫山完美却无情的容颜凑到她鼻尖,墨镜一扔质问:“觉得朕哪里不灵光,嗯?” 原来恶魔是为这个犯神经!小青肯定不会出卖自己,那是谁传的话呢? 小白百思不得其解。 “天下再大,大不过你缺的那块心眼。朕在哪儿都有人,休想在背后黑朕,更休想让媒体黑朕!” 媒体?小白愣了一下,没解其意,顺口说:“怪不得,你人品这么低下的一个人,媒体平时却只敢报点儿你的绯闻,其余你干的什么坏事都没听说过。原来是媒体内部有人啊,简直是一手遮天,无法无天!” “朕就是王法朕就是天!记住这句话,别再让朕劳神重复了!” 说完,一阵排山倒海的霸道总裁式强吻,带着怒气长驱直入,完全不管有没有把对方弄疼,就算对他自己来说,恐怕也只是一种发泄而不是享受。 小白手上挣扎着,脚下使劲踩他,而且听说先狠踩一脚然后再用脚掌碾一碾,效果更好,于是正好实践下。 可惜巫山那哑光的意大利小牛皮鞋太结实,小白的帆布鞋都踩疼了,人家还跟没事儿似的,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啊。 战斗力悬殊的例子多得是,西楚霸王就曾以3万铁骑完爆刘邦56万大军,以噩梦开始,以神话结束。 不过小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巫山的劲儿太大,小白那质量不是太好的纯棉薄衣衣领,竟被他扯了个口子,露出胸前雪白的一大片肌肤。 那只赤白分明的红豆吊坠,就显得格外醒目。 本来,听说孟君遥的婚讯后她就想把它摘下来,但对镜犹豫了许久,终究舍不得。 这个坠子已经戴了10多年,早就成为她身心的一部分了,拿走它,就好像生生骨肉分离那么痛。 孟君遥虽然不属于自己,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在心底默默思念和祝福他。 对于小白这样的孤儿来说,世上多一个人可以惦念,也算是种幸运,就可以假装不那么孑然一身。 “嗯?” 这次光线足够明亮,巫山犀利的眸子忽然不动了,定格在这个坠子上。 他停止进攻,伸手就着绳子拿起来瞧了瞧:“什么破玩意儿,不值钱。”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对,这坠子是不值钱,因为它根本是无价的,岂容禽兽亵渎?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6 你敢连喊三声吗? 小白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巫山的手推了出去,抢回了坠子贴身捂住,大有要用生命捍卫之的架势。 巫山的眼神凌厉得像在审讯犯人:“这破玩意儿好像对你很重要?” “要你管!” 小白的杏仁眼瞪得溜圆,手里也没闲着,努力拉开小挎包的拉链:“后退!不然我死给你看!” 她手里忽然多了把明晃晃的剪刀。这就是她刚才急着让同事把包拿给她的原因。 巫山果然退了一步。 小白把剪子尖对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你这欲求不满的死变态!敢再乱来,我就血溅这房间给你看!” 巫山完全不像被镇住的样子,反倒勾起嘴角满不在乎地说:“吓唬谁呀?白云暖,如果你敢连喊三声‘后退’,朕就放你走。” 小白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家伙当我白痴么? “那有什么不敢的?后退!后退!后...... 趁她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喊话上的时候,巫山充分发挥了以卧龙先生为代表的古代劳动人民的勤劳智慧,效仿马岱斩魏延的方法,出其不意地一伸长臂,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剪刀夺到了自己手里! 然后调转方向,将刀尖冲着小白狠狠扎了过去! 小白一惊,完了完了,爸,妈,咱们一家三口这下子要团聚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恶魔的! 阴风阵阵。 “咔嚓!” 这大概就是阴间大门开启的声音吧? 可是,小白觉得鼻子上痒痒的,神马东东? 是什么都好,千万别是蜘蛛啊毛毛虫神马的就行! “行了,别装死了!” 小白一激灵,猛地睁开眼,怎么到了阴间还是巫山那张挨千刀的脸? 接着,她的余光发现自己脑门上的阴影好像不太均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刘海,好像少了半边! 扭头把旁边酒柜的玻璃当镜子,小白发现自己秃了半边刘海的发型真是雷人极了! 顿时火冒三丈,挥舞着小拳头对他咆哮道:“你干嘛剪我头发?!剩一半儿刘海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巫山不痛不痒地说:“那就不出去好了,或者,朕把另一半也剪掉,自己选。” 小白虽然不是大美女,可天下有哪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貌? 看着又窘又怒还有些无助的小白,巫山倒觉得这丫头有点儿意思。 别的女人无不对他百般谄媚、投怀送抱,巴不得能跟他沾亲带故;有史以来只有这个白云暖,居然对他各种抗拒和嫌弃,为了不被自己“玷污”,竟然还自带凶器扬言要一死换自由! 怎么,嫌朕不够帅、不够酷、不够富有、不够魅力么? 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巫山,对这道与众不同的“清粥小菜”来了兴致,就像以前顿顿无肉不欢的他,近期忽然改吃素了一样。 小白顾不上理他了,径自在那里对着酒柜狂揪头发妄想拔苗助长的样子,在巫山看来真是幼稚可笑之极。 “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这儿,等到头发长出来再出去。” “不行,明天我还得上班呢!” “朕一通电话过去,你们园长还敢让你上班?” “你想软禁我?” “别太抬举自己了,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被软禁的,你只是为朕所用而已。” 小白听了,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幽幽冒出一句:“我真为咱们国家的前途担忧。” 一个衣衫凌乱、缺了一半刘海、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女人,竟然说出这种忧国忧民的话来,太具有喜剧效果了,差点把巫山给逗乐了:“怎么你就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 小白振振有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不光可以关心小朋友,当然也可以关心家国天下。你们巫氏是全国首富,势力大到可以一手遮天。然而巫氏的掌门人竟是你这样的败类,肯定多多少少会对国家产生负面影响,你说,咱们W国的前途不堪忧吗?” 巫山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先替你自己担忧吧,来人!” 刚才看似空无一人的别墅,转瞬就冒出好多家丁来,都是女性,恭恭敬敬站成一排,都穿着得体的明黄色制服,有年纪大些的,也有年轻的。 原来这里有好多人! 小白惊恐地一把捂住了自己无法见人的脑门儿,还有被扯破衣裳的领口。 “好好伺候白小姐。朕要出去,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是。” 眼见着他要走,自己便要失去人身自由,小白急得忘了遮掩刘海和衣服,追着他喊:“你凭什么关我?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家丁们看见她的造型,都忍俊不禁。 大步流星朝前的巫山忽然转身吼道:“再笑就让你们全体消失!” 果然一个笑的都没有了。 家丁们组成了一道人墙,拦住拼命向外突围的小白,但用力可比巫山温柔多了,生怕把她弄疼了。 小白平时爱跳舞,爱运动,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林黛玉,但这么多人堵她一个,她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有个家丁劝她说:“白小姐,别浪费力气了,这房子外围是电脑监控的,严实得跟铜墙铁壁一样。没有巫先生的允许,我们都出不去,不光我们,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 小白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流年不利,犯了阎王。 看样子不仅失身于恶魔,还要失去工作和正常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做人起码的尊严和自由。 想到这些,小白再也不在乎失去的半边刘海了。 因为失去尊严的女人,一定早就丑得无以复加,发型再美也没用。 “白小姐,不要跟巫先生对着干,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白小姐,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想不开呢?很多女孩子挤破头都想挤到巫先生身边呢。” “白小姐,上楼去挑一个房间吧。” “白小姐......” 小白对这些反感不已。 忽然有一个声音问:“白小姐,你吃晚饭了么?” 是个很年轻的家丁,小姑娘长得虽然其貌不扬,但是看起来很顺眼,也很温顺。 小白摇摇头:“不想吃。” 那个小姑娘还是抬起手腕,对着腕上佩戴的一块手表似的东西说:“白小姐还没吃饭,请厨房尽快准备用餐。”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7 啃窝头都像山珍海味 果然到处都是高科技,小白在这奢华的房子里,就如同关在电子笼子里的金丝雀。 她抬起头问:“你们都听我的吗?” 家丁们纷纷表示:“只要不有悖于巫先生的意思,我们就听白小姐的。” “那好,请你们都退到外面去,她一个人陪我就行了。” 小白指指那位最年轻的小姑娘,她最有亲和力。一对一的局势比一对多,令小白放松多了。 除叫秋林的这个女孩以外,其她家丁纷纷退下。 “白小姐,你衣服破了,到楼上房间换一件吧。然后你吃饭,我可以陪你聊天。” 小白的肚子确实咕咕叫了。 当年,她刚刚进福利院时,院里的管理还不是太完善,老师也不够,院里经济条件也不是太好。厨房偶尔做个包子、红烧肉什么的,基本靠抢。 小白人小力单,抢不过就只好挨饿。 半夜饿得睡不着的滋味她终生难忘,所以现在特别珍惜食物,而且不管吃什么都特别香。 她想,好吧,既然出不去,又何必委屈自己?吃饱了才能抓住逃跑机会。 沿着奢华的旋转楼梯走到楼上,一共有9个风格迥异的房间,有简洁清爽的,有金碧辉煌的,有到处是粉色蕾丝的公主屋,也有雕梁画栋的欧式风格,还有布满花草植物的田园风,满足不同女性的需要,也就是变相地满足了巫山的需要。 因为他“涉猎”广泛,什么类型的(女人)都要试一试。 田园风这一间,漫不经心的小白一见,竟然就喜欢上了。 绿萝围绕着梳妆台,大株落地植物布满房间每一个角落,鲜艳的小雏菊在其间画龙点睛,白纱窗帘被风微微吹动,外面是大片醉人的绿。 这不就是自己梦想的屋子吗? 但小白马上提醒自己:这是恶魔的房产,不可投入感情,就是特意弄这么漂亮骗女孩子的。 “白小姐喜欢这一间是吗?那今晚就住这里吧。” 秋林说着打开衣橱,里面满满一柜女装。 小白忽然想到,这肯定是很多女人穿过的衣服,顿时觉得恶心,坚决不换。 秋林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放心,全都是新的,常常换。” 这时门开了,又有家丁送进来一排滚动式衣架,上面挂着许多件款式相同但是颜色不同的小晚礼服,正是电视台晚宴那晚,巫山叫店里打包送来的。 小白没理,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衣橱,将就着挑了一条最素的米色长裙。 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秋林,可是又不知道她是敌是友。秋林领着巫山发的薪水,想必会竭力为他效劳吧。 “白小姐,你穿这裙子真好看!” 秋林笑得很真诚,露出两只小虎牙。 女人都是直觉至上的动物,小白看着她的笑,忽然觉得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再说被关在这里还不知道多久,如果身边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那不是更没希望了? “秋林,恶魔...巫山经常带女人来这里吗?” 小姑娘显得有些尴尬:“白小姐,有些事情不用知道得那么清楚吧?” 也对,都是他的玩物、他要利用的工具,数清楚几个工具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秋林手腕上的小小设备频闪绿光。 “白小姐,饭好了,我带你去餐厅。” “我想在这里吃,可以吗?” “当然可以!” 这样无伤大雅的要求,秋林是很乐意满足她的。 不大会儿工夫,8个家丁鱼贯而入,每人手里捧着1只大托盘,里面小碗小碟密密麻麻,肉、菜、汤、甜点一应俱全,把小白看呆了。 食物全部码在桌上,琳琅满目的简直是一道满汉全席啊! 小白原本的期望值,不过一碗米饭、一个家常菜而已。 “你们跟我一起吃好吗?” “我们都吃过了,谢谢白小姐。” 小白看着一桌好菜发愁,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些,不是太浪费了吗? 要是放冰箱里,一来明后天也吃不完就不新鲜了,二来有那么大的冰箱吗? 她自己的冰箱又旧又小,所以她本能地觉得别人的冰箱也不会太大。 其实这里的规矩是,当顿离开餐桌后,余下的东西就全部扔掉了。 “这些都归我是吗?” “没错。” 小白流着口水瞅了半天,最后伸手把自己最爱的宫保鸡丁和一碗米饭拿到面前,对家丁说:“还有别的吃的吗?” 家丁诚惶诚恐地问:“难道除了宫保鸡丁,别的都不合白小姐胃口?” “不是,要是还有别的吃的,能不能和这些一起打包送走?” “白小姐要打包送哪里?” “兴隆商业街那里,有很多流浪汉,有的还带着小孩子,能不能派人去送给他们?” 家丁们面面相觑:“白小姐,你就吃这么点,万一饿瘦了,我们怎么跟巫先生交代?” 小白心想,他会管我的死活? “可是吃太多,我还可能被撑死。” “咳咳,那好吧,白小姐请稍等。” 一个家丁到走廊里,用手腕上的通讯设备联络巫山,因为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敢私自出去。 “巫先生,白小姐只吃一菜一饭,其余的让我们打包送到兴隆商业街给流浪汉,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送给流浪汉?脑洞可真大,”巫山想了想,“行,就依她,但是别让她跑了。” “是。” 于是家丁们忙碌起来,各自装饭盒,还从厨房拿了许多别的食物一起,派了两个人送去不远处的商业街。 恰巧巫山此时正在这附近办他的事,他探头看到窗外的流浪者们,连声道谢着接过了饭盒。 因为饭盒都是专门订制的,每个上面都印着巫氏LOGO,所以乞讨者们口口相传,都在感激巫氏的恩德。 巫山在隐蔽处看完这些,默不作声继续办他的事去了。 那边,秋林陪着小白,看她一口宫保鸡丁一口米饭,吃得津津有味。 有的人啃个很普通的东西比如窝头,也让人觉得她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饿坏了的小白就是这种人。 看她甩开腮帮吃饭、嘟着小油嘴儿咀嚼得津津有味儿的样子,旁边的人一个个全饿了。 而且这宫保鸡丁做得也太地道了,味蕾得到了极致的满足,所以小白一时忘记了不快。 “白小姐,你的要求真少,以前巫先生带回来的那些......” 秋林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戛然而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8 9分坏蛋 “说啊,以前他带来的女人怎么了?” 小白恨巫山还来不及,如果爱他,那才会在乎家丁说他以前女人的事。 别说提提以前的八卦了,就算巫山在她眼前和别人滚床单,她心里也不会起一丝涟漪,顶多会可怜一下那个女的惨遭蹂躏,生出些许同病相怜之感罢了。 不过估计人家不会觉得跟她“同病相怜”,因为自古以来,除了她白云暖之外,巫山身边再没有第二个女人不是上赶着追他、不是以获得他君王般的宠爱为荣的。 秋林尴尬地笑笑:“说了也没什么。以前那些女孩啊,嫌菜太淡了的有,嫌菜太咸了的有,摔盘子摔碗暴跳如雷的有,还有一道菜让厨师连做9遍的呢。” 小白嗤之以鼻:“巫山这都什么品味!” “白小姐,别这么说,现在不是你来了?” “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 小白本想说,自己只是巫氏用来跟易氏相争的一件冒牌工具,但这样说太不堪,就没出口。 “对,你明显就跟她们都不一样,你不恃宠而骄,真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富家小姐。” “谁说我是富家小姐?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秋林很意外:“啊?白小姐,我还以为巫先生看上的都是富家千金呢!不过以你的气质,说是富家千金一点也不为过。” 小白苦笑了一下。 第一,首富并不是看上了自己,而是把自己当成他以为有用的商场工具而已;第二,自己的确曾是富家千金,只是成为历史了而已。 “秋林,你们在这么狂暴的人手底下干活,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秋林很谨慎地回答:“我觉得还好。” 小白没有发现她的谨小慎微:“自私,霸道,无礼,情商感人,他一个人简直就能把全天下的缺点都占全了!” 秋林不乐意了。 能看得出来,秋林是个本性温和善良的姑娘,显露出不高兴表示已经很不高兴了:“不要这样说巫先生呀。这次出差回来之后,他的脾气好像是冲了点,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嘛。” “巫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呐?” “秋林只是一个做事的,哪有资格评论老板?”可能是自觉这样回答太过敷衍,秋林诚心诚意补充道,“虽然有的时候巫先生挺凶的,但他其实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小白一口饭含在嘴里都忘了嚼,露出狐疑的目光——那个恶魔,他很讲道理?讲道理就不会剥夺自己的清白和人身自由了! 每次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有碍于福利院和自己的名声,非得去告他不可! “有时候我们做错了事,但只要是能讲得出正当理由,都会被原谅,而且赏罚分明。” 小白想,哼,如果他对他自己也赏罚分明的话,早就该去死了吧! “最近他好像脾气是更暴躁些,也许工作压力大吧?”秋林接着说,“巫先生很孝顺,对老夫人言听计从,从不说一个‘不’字。老夫人有一次身体不舒服,巫先生放下工作,衣不解带地在旁边照顾了三天三夜呢!其实他完全可以请几位大夫和护士去照顾的。现在老爷的腰椎又不太好,巫先生干脆直接从英国请了位专家回来,专门为老爷一个人服务,听说一年付人家六百万,我的天呐!” 小白咬着筷子听着。 这些信息倒是颠覆了她对恶魔的认知,让她感到不适,如果听到有人骂巫山,估计她会感到很痛快。 小白想,就算他不是一个满分坏人,至少算得上一个9分坏蛋吧? “秋林可不是因为从巫先生那里领工资,才替他说好话的哦。我只是觉得巫先生人不坏,而且他有时候还挺孤独挺可怜的。” “孤独?可怜?” 小白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些字眼会跟那个嚣张跋扈、坏事做尽、只顾自己感受的恶魔联系到一起。 “是啊,你听过‘高处不胜寒’吗......哎呀,秋林今天多嘴了,罪过罪过。” “你放心,你跟我说的,我不会告诉别人。” “谢谢白小姐。” 天塌下来先吃饱再说的小白,用筷子夹起碗里最后一颗花生米,回味无穷地咽了下去:“真好吃呀。” “明天我让厨师再做给你吃。” “明天?” 小白不敢想象自己还要在这里住下去。 秋林看看一粒米都不剩的碗碟:“如果吃好了,白小姐就请沐浴吧。要玫瑰花瓣浴还是牛奶浴?” 小白的筷子差点儿掉地下:“这也太奢侈了吧?那得揪多少花儿呀?牛奶不是用来喝的吗?” 她想,不行,我得时刻保持清醒的阶级斗争意识。如果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就是潜移默化变成了依附于恶魔的寄生虫,到那时就真得对他百依百顺了! “秋林,我不想呆在这儿,如果我报警的话......” “白小姐,求求你,别让我们家丁为难啊!而且报警真的没用,也报不了,不信你看看手机。” 小白一看,靠,手机信号被屏蔽了。这个地方简直像个监狱!不对,现在连监狱都给WIFI的吧? “秋林,他以前带回来的那些(女人),都是呆了多久才出去的?” “这个不好说,巫先生越喜欢你,可能就越会让你留的时间长一些。” 小白想,这么说,我得让他讨厌我才行。可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怎么才能招他讨厌呢? 其实,她只需要突然对他百依百顺,并和别人一样溜须拍马无底线就可以了,但是小白根本想不到也做不出来。 正说话间,门外脚步声响起,一听那声音和节奏,就知道是巫山回来了。 小白的心不由自主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恶魔又会如何变着花样消遣自己。 秋林迅速收拾碗筷退下,屋子里只剩了小白和她憎恨的人。 S市早晚温差大,中午穿短袖,晚上穿薄棉衣。 巫山带着一身凛凛的寒气进屋来,把手里的大口袋往她面前桌上一丢:“你的。” 然后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一动不动欣赏她的一袭米色长裙。 九头身的女人,穿长裙果然还可以。 小白全身肌肉自动紧绷,乍毛小公鸡一样吼道:“我不要,我只要自由!” “等朕用完你,会放你自由的。先打开袋子。 小白的目光挪到了鼓鼓囊囊的大口袋上,轻轻碰了一下,叽里咕噜......里面竟然滚出一个人头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19 朕不喜欢穿衣服 “啊,杀人啦!” 小白吓得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向后猛退,撞到墙上,疼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这回真是掉进魔窟万劫不复喽! 沙发里的巫山连动也没动,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尼玛这女人怎么能这么蠢?没壁咚她,她也会自己往墙上撞! 良久,小白喘息着,壮着胆子再看一眼......艾玛,原来是个假的人头,人体模特的头部! 而袋子里一同掉落出来的,还有一堆各式各样的假发。 小白瞬间明白了,他买这些来是为了给自己遮盖残疾的刘海。算他还有点良心! (模特头是为了放闲置假发用的。) 刚才自己失态了,小白的脸红了红。 巫山都懒得花力气嘲笑她:“一个一个戴上给朕看。” 小白瞧了瞧那些假发,除了一个长直发和一个大波浪卷发,其余全是稀奇古怪花里胡哨的发型,要多丑有多丑。 她刚想选那个唯一看得过去的长直发,忽然想起了秋林的话。 不如挑个最丑的,让他早点看不惯我轰我走,于是她拿起一个颜色最缤纷跟小丑似的发套戴上。 巫山不动声色地欣赏着:“不错,天天戴。” 小白照了照镜子,形象恶俗得差点儿没吐出来。恶魔这是什么品味? “脱了衣服戴更好看。” 巫山说着,带头先解自己的扣子。 “你这个人精虫上脑还是春哥附体?你别乱来啊!” “又不是第一次乱来了,怕什么?” “啪!” 卧室的液晶屏打开,上面开始播放香艳的画面,只不过那里面的女主不太配合。 小白仔细一瞅,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正是福利院门口车里的那一幕,女主就是她自己。 “要不要明天教这段视频,在全国所有商厦的巨幅液晶屏巡回播放?” 小白冒汗,智商欠费,实在想不出对付恶魔的高招。 自己想抓他的把柄,结果让人家三下五除二拿得死死的,还是太嫩了。 而且当一个人的权势足够大的时候,怎么好像正义和公理全跑他那边儿去了? 这么一走神的工夫,巫山已经毫无羞涩之意地脱了个半光,精美绝伦的肌肉线条和不容忽视的某部位一览无遗。 小白羞得用手捂住了眼睛,但是手指留了个缝儿。 她弱弱地想,老娘的切香肠刀呢? 巫山对她的反应嗤之以鼻:“要看就大大方方看,要流鼻血就痛痛快快流,偷看算什么英雄好汉?” “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 小白的声音低得都快听不见了,脸红得发紫。 上一次在车里,她根本就啥都没看见好不好,所以这还是她生平头一次看见男人赤身裸体。 不得不承认,恶魔拥有一具能让女性为之疯狂的皮囊,其巧夺天工之程度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别的雕塑都差点劲)也不过如此! 她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可是,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呢?只会用这具躯体来做不齿之事! 姐的三观呢?底线呢?政治觉悟呢? “你你你把衣服穿上!” “朕不喜欢穿衣服。” 掷地有声的一句回应,愣是把小白噎得直翻白眼,无话可接。 平时自己不是伶牙俐齿,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吗?学生时代还参加过辩论赛呢(虽说是输了吧),怎么到了这么值得祖国和人民痛斥的恶魔跟前,想骂得得体一点就这么难? 那副如同行走的春药般的身体,走到沙发上的风衣边,从兜里拿出两样东西放在桌上。 小白以为是作案工具,但是她错了。 “一个是警察局局长名片,要告尽管去告;还有一个,是福利院那块地皮所有权的证明复印件。” 小白听得触耳惊心。 真他大爷的狠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不给人留活路。 “今天你比上次穿得少多了,上次给你3分钟脱光,这次你只有30秒,赶紧。”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 小白咽不下这口气,站在那里没动。 “29,28......3,2,1!” 倒数的声音越来越大,时间一到,巫山不由分说扑过来按住了她,另一只手上下而求索。 小白想也没想,便本能地往他横在自己面前的那只胳膊上,一口咬下了下去。 巫山一惊,松了手:“看来,朕得注射个包年的狂犬疫苗,然后还得帮你把牙拔了!” 小白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咦,明明是质量很好的裙子,为什么在他手里就跟张纸片儿似的? 只穿着三点式白色纯棉小内内的姣好曲线露了出来,罩杯大小勉强符合巫山的要求,修长玉腿格外引人注意,月光般的肌肤无瑕又晶莹。 小内内是小白的最后一道防线,不过形同虚设,目测很快将会英勇捐躯。 小白不顾一切地用能抓到的衣服胡乱遮体。 忽然,巫山放开她,退后两步欣赏。 那天在车里光线不明且距离有限,今天也是他头一次欣赏这样的小白。 她头上顶着前卫的彩色发型,脸上和肢体语言却无比保守,这种强烈的视觉差异,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 “巫氏旗下的珠宝公司现在缺一个首席模特,你去。” “我不......好我去。” 这是小白曲线救国的方法,能跟外界接触总比被他软禁在这里强。 在这里手机没信号,就连给冯院长和远在加拿大的闺蜜春泥报个平安都做不到。 喜怒不形于色的巫山,深邃的眸光像欣赏猎物一样在她身上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下手的地方和等待下手的时机,这让小白很害怕。 屋子再大,关起门来也就这么一块地方,不知道恶魔跑百米的速度怎么样? 自己好歹在学校里也算是练过的。 小白的眼珠一转,迅速打量好屋里的格局,哪个桌子底下能躲,哪个柜子后面能藏。 方才静如处子的巫山,突然便动如脱兔。 自以为腿长而且跑得很快的小白,根本就不是人家对手,还没看清呢,就被巫山出手逮个正着。 他紧紧抱住小白,一阵*大发似的狂吻,从头到脚! 看巫山那股狠劲儿,似乎是要向谁证明些什么似的。 发酒疯?可也没有酒味儿啊。 惊恐的小白挣扎之余,眼角的余光只隐约看到灯光下,他刀削斧凿般的侧颜...... 忽然,仿佛冥冥中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巫山突然不动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0 他到底有几张脸 抽筋了么?小白真希望恶魔是突然抽筋动不了了。 但片刻之后,只听巫山轻叹一声,放开了她,缓缓而又颓废地转身走开。 小白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巫山就像瞬间换了个人似的,眼神空洞地缓缓进了浴室,关上门,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小白喘息着想,是不是因为我太丑了,所以把他的兴致吓没了? 活该! 我应该再丑一点儿的,吓得恶魔半身不遂才好,省得以后再去害良家妇女! 她赶紧爬起来,把那个丑八怪彩色假发摘下来,扔得远远的,钻到衣橱里另寻了一身衣裳迅速穿好。 这回有经验了,没挑裙子,因为裙子太容易被扯下来了。 巫山在淋浴房里任水流冲刷自己,他自岿然不动。 他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和往常不一样了。 要是以前,看到青春美好的女性胴体,不是该奋不顾身、浴血奋战整个通宵的吗? 可现在,那种冲动没有了,怎么努力都没有,不过帐篷倒是想支就支,与女人无关。 其实,这不是他近来第一次产生这种疑问。 那天在车子里,对这个名副其实的“小白”进行了良久的活塞运动,他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从生理到心理,就跟平常走路乘车没什么区别。 这太不寻常了! 所以,今天他把小白带回来再做探索,可这一次,还没开始就又失败了。 因为——没!感!觉! 巫山脑子里转过千百种想法,是不是自己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病? 亦或是,自己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巫山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如果对女人都不感兴趣了,朕TMD还是朕么?没劲!” 平时巫山冲澡只需5、6分钟,今天洗得这叫一个长,以至于小白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浴室里晕过去了? 没有他的准许,自己也出不了这个鸟笼,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对自己也没好处。 所以,在巫山“失联”大约半个小时后,带着疑似梁静茹给的《勇气》,小白忍不住去敲浴室门。 “你你你还好吗?” 半晌:“门没锁,进来。” “你没晕倒啊?那那那我就不进来了。” “朕可以立刻晕倒。” 小白一激灵——这可真是神回复啊! 水声说停就停。 小白一听水关了,艾玛那就是要出浴了,不会不穿衣服就出来吧? 吓得她转身就跑。 没到3秒,门“哗”地一声被拉开。 战战兢兢的小白看见赤裸着上身、仅腰上裹了一条白毛巾的巫山,真像座山那么伟岸地矗立在眼前! 他身上擦也没擦,水珠就那么在傲人的肌肉上兀自晶莹着,为爆棚的男性荷尔蒙呐喊助威。 小白急忙转身想要跑得更远,但是在巫山面前,她就是只逃不出五指山的猴子。 长臂一伸,已被他捉到身前。 极富磁性但冰冷的男中音:“抚摸朕。” 光是听到这三个字,小白就浑身又是一颤。 巫山想再做另一种尝试,那就是摒弃暴力,用温柔些的方法来将她驯服,再看看自己是否有感觉。 他的吻,也摇身一变成了小鸟轻啄。一只手在小白脑后轻轻抚摸她的乌发,顺便加深这个吻。 原本倔得跟头小牛似的白云暖,果然略吃这一套,没有之前抗拒得那么剧烈了。 “乖,这样就对了。” 他的唇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不忘在她额头再落下柔软的一吻。 如果说,巫山以前强硬霸道得像座山,那么现在的他,则化作了蜿蜒的溪流。 扑朔迷离的眼神,俊美无畴的面庞,灵活温柔的指尖,不再盛气凌人,而是换了梦幻般的语气。 不知不觉中已大大降低防御系数的小白,一时恍惚了,不知怎么的,完全忘记了要与他势不两立这件事,甚至有些投入到那个吻中去了。 眼前这男人,是个妖孽吗?为什么他让自己如此心神不宁,魂不守舍,手无缚鸡之力...... “滚——” 正当小白即将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意识失去掌控之际,巫山却突然抽身离开,像又换了个人似的,扶着额一脸的烦躁。 完全不知所以的小白,惊恐地看着他拿头撞墙撞得咚咚响。 这人有病吧? 对,一定有。严重的人格分裂! 要不就是川剧变脸的演员。 “朕说快滚,你听见了吗?!” 巫山又变回了原先的恶魔,暴戾,强势,霸道,令人不寒而栗,他吼起来的样子真吓人,连门外的家丁们都在打哆嗦。 小白又一次被玩弄,眼看着自己的尊严一次次被他践踏在脚底,气得眼泪在眼里不停打转。 “好,是你让我走的,以后别再来招惹我!” 她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忽然又退回来,把地上那个长直发的假发套在了头上。 在头帘长出来之前还要靠它。 到了门外,家丁们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她,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 可是往哪儿走呢? 领头的一位家丁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接收器:“白小姐,这边请,巫先生让我送你回家。” 恶魔肯放人了?这倒是大大出乎小白的意外。 家丁开车,光是绕出这座大宅子就开了5分钟。 其间,小白想打听点什么,但又觉得难以启齿。 算了,把人呼来喝去的算什么!他都叫我滚了,估计这辈子永不相见,还打听那么多干嘛! 小白回到家,又听见隔壁张姐和她男朋友在床上浴血奋战,这俩人做那事怎么就不腻呢?自己可算是有心理障碍了。 又狠狠洗了个澡,可惜就算用一吨洗浴液,也洗刷不净所受的屈辱。 自从生命中遇到巫山之后,就常常睡不好觉。这一夜噩梦连连,总是梦见恶魔轻声细语把自己唤到跟前,然后又拳打脚踢地教她离开。 小白想,还是小青说得好,有钱人都有毛病,就是钱多烧的! 而那天小白离开后,巫山随手拿起屋里的花瓶砸得稀烂,然后坐在露台上赤膊吹了两个小时的风。 他以为天下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可偏偏自己的欲望自己无法做主,这对于一个以前夜夜笙歌的人来说,非常的不适应。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1 谁叫她人傻又没靠山 清晨,一宿没睡好的小白只好戴着假发,顶着两只熊猫眼无精打采去上班。 同事们见了,富有深意地吃吃偷笑着,嘴上却夸她漂亮,夸她精神。 唉,这个世界,还有谁的话可以相信呢? 小白觉得很孤独。 林语堂说过,孤独两个字拆开,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 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但都与你无关,这就叫孤独。 周围的人团结一心八卦着同一个话题,然而小白是对此最不感兴趣却还偏偏身在话题里的人,所以她孤独,别人的热闹她参与不进去,她的孤独也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大家只会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白,你为什么不笑啊?” “我又不是蒙娜丽莎。” “首富昨天带你去哪儿吃大餐了?” “吃完大餐又带你去哪儿浪漫了?”眨眼睛,眨眼睛,“浪漫了一宿吧?” “首富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 “首......” “别再问了!” 平时脾气不错的小白,忽然难以自控地吼了起来。 为什么一辈子最大的污点,要不断被人拿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 惊呆的同事们,各个悻悻离去,心里却不满: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起了?拽什么拽?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小白在后面连连道歉,大家回过头笑盈盈地说:“没关系,谁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同事们还是挺宽宏大量的。 这时,小青走到她身边:“怎么了亲爱的,心情不好?” 小白想起了什么:“你没跟媒体说什么吧?” “我?”小青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可能?咱俩关系这么好,谁出卖你我也不可能出卖你!” 事实上,《龙翔报》已经通知小青,她爆的料因特殊原因无法刊登,奖金就不予追回了。 小青也感到匪夷所思:能有什么神秘力量阻止有关小白的八卦呢? 答案就是:巫山在报社有人。 巫氏的触角遍及各行各业,也有专人处理媒体关系,哪些能报,哪些不能报,其实还不是从巫氏的角度考虑? 上一次,巫山携小白一同出席电视台晚宴的照片,出于向易如风示威的原因,巫山倒是派人大肆渲染来着,所以才会几乎人尽皆知。 “也是哈,小青你别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呢?”小青过来亲昵地搂住小白的脖子,“谁都知道,咱们单位咱俩关系最铁了,你看,我对你完全没有秘密,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也一定要让我分担啊。” “小青你真好!” 小白在单位里,颇享受了几天被同事们嘘寒问暖、众星捧月的日子,不过她很不习惯,老觉得跟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似的。 但是过了两天,她的待遇就明显下降了。 见到园长的时候,她一如既往地大声打招呼,但是园长只板着脸“嗯”了一声,完全没有前两天堪比1000瓦大灯泡的灿烂笑容了。 不过,这才是园长的常态。 小白没往心里去。 她跟年级组长打招呼的时候,组长也恢复了从前的扑克脸,连理都没理她,下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这也是常态。 正常情况下,组长对谁都这样,就连对家长们都表里如一地送上这张脸,前两天那么热情才叫不正常。 但是,她们这变来变去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小白正疑惑着,就见小青捏着一张八卦报纸飞奔而来:“小白小白,你跟首富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他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 报纸上的大照片,是巫山和一个丰乳肥臀的盛装女子,在某宴会拥吻的画面。 从那女子侧脸的激动表情看,那情用得老深老深了。 报上还说,该女子是本城名媛,并称巫山从不吃回头草。 文章的标题很损:《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 那个“旧”字,报纸特地拿别的颜色标出来,是个歪了的“白”字衍生成的。不用说,旧人特指的就是前几天的小白。 虽然巫山花心,身边桃花不断,但在他每年“抛弃”的“旧人”里面,小白可谓“受宠期”短得最令人发指的一个了,只有几天而已。 虽然,事实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小白看完,轻轻“哦”了一声,就把报纸扔一边儿了。 随便他们怎么说吧,只要恶魔不再威胁拆了福利院就行,反正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小青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她的表情:“这是真的吗?你们这么快就分手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认错人了,无所谓什么分手不分手的。” 不久,通知传来,园里的汇演主持人仍由小青担任。 小白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根本就不会、也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主持人。 小青又跑来找小白:“哎呀,你说咱们园长怎么总变卦呢?明明说要培养你,结果弄来弄去还是我,杀得我措手不及你看看。” “你都主持过那么多节目了,已经很有经验,我相信你一定行的,需要我打什么杂只管吩咐!” 反正小白一直把自己定位为没有远大抱负、最适合给人打杂当绿叶的人选。 小青呢,这次也果然没有客气,真把小白使唤得团团转,谁教她是“小白”呢?人傻,又没有了靠山。 周末,小白照例又来到福利院当义工,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少了。 冯院长一心扑在孩子们身上,从来不看八卦,所以就她一个啥都不知道。 她笑眯眯地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盒子来找小白:“小白啊,刚才易先生来过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小白真心想离这些喜怒无常的有钱人远一点,包括易如风在内。虽然他目前看起来温润如玉,但有没有人格分裂谁知道呢? 要是那天没在广告牌底下模仿那个舞蹈动作,就不会遇见他,也就不会被恶魔掠走了,唉。 小白无精打采地接过盒子放在一边:“好的,待会儿我再看。” 冯院长又嘱咐了一番,比如有心事一定要说出来什么的,就去忙她的了。 小白正在给几个孩子讲故事,忽听隔壁教室里“啪”的一声,稀里哗啦,好多细小的东西掉到地上。 原来是一个淘气又好奇的男孩,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把礼盒拆开了。 小白跑过去一看,地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颗粒,各种大小,各种形状,还挺好看的。 她捡起几颗看了看,应该都是植物的种子。 果然,盒子里面标注了每一种种子的名称、种植时间、浇水量以及开花结果的时间。有很多还是本地不容易买到的品种,看图片,开出来的花朵特别漂亮。 小白想起上一次,易如风看到窗外孩子们种植的花花草草和瓜果蔬菜,赞不绝口。 自己随口一提,“可惜就是花的品种似乎少了些”,所以,他就上了心,就不知从哪儿弄了这些稀有的种子来! 比起巫山给她的屈辱,以及要拆了福利院的威胁,易如风对她和对福利院,可谓呵护备至,温暖人心。 一个企业有这样的掌门人,难道不该发展得越来越好、如日中天吗!从长远来看,不得人心的巫氏跟他们根本没得斗。 她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两遍:“易氏永垂不朽,巫氏遗臭万年......” 小白是个孤儿,6岁以后受到的关爱十分有限。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来自孟君遥如父如兄的关爱才对她那么重要,最终让她产生了以身相许的渴望。 面对挫折和打击,她可能比一般女孩子坚强;但反过来,对别人来说或许不会放在心上的一点关怀,就能让她感动半天。 “小白阿姨,你怎么哭了?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不淘气了还不行吗?” 擅自拆开和打翻盒子的小男孩手足无措地道歉。 小白抹掉眼泪抱了抱他,然后组织熊孩子们将各类种子按颜色和大小重新分类装好,择日播种。 香槟色的宾利刚刚驶离福利院。 助手常胜问易如风:“易先生,报纸都已经报了巫山另有新欢,那个小白已经没用了,您为什么还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啊?” 易如风平行四边形的秀目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儿:“这你就不懂了,巫山对一个女人的兴趣,虽然不会维持太长时间,但几天,未免也太短了,新鲜劲儿都还没过呢!他之所以这么快就让媒体放出新欢的照片,很可能是想刺激旧爱白云暖。也许是因为她不配合?不听话?他没能征服她?总之,他这样做,恰恰说明了他在乎这个小白。只要他在乎就好办,我去把小白的心拿下,你就等着看他怎么抓狂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常胜恍然大悟,然后没忘了夸自家主子,“收服人心是您的强项。易先生,您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得呀,也太灵光了吧!怪不得您当老板我当跟班呢!” 这样的阿谀奉承让易如风很是受用,他眼睛眯成的缝儿更小了,但是嘴上却仿佛不吃这一套:“常胜,没事少泡妞,多看书,多学东西。” “是是是!” “别老对我说好听的,意见也是要提的嘛。” “是是是!” 常胜忙不迭地答应着,心里却想:给老板提意见?拉倒吧,我才不会自找不痛快!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2 已走臀犹在,未到胸先至 一间四壁刻有浮雕的豪华卧室里,三米宽的欧式真皮大床上,一双如胶似漆的身影正在滚那烫金暗花桑蚕丝的床单。 男的是巫山,女的就是最近报纸上那个身材饱满得如呼之欲出的花生米的名媛。 眼看滚到了节骨眼儿上,巫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手一指门的方向:“出去!” 女的:“......” 第二天晚上,换了个女人。 身材更加丰满,丰满到什么程度呢? 10个字足以形容——已走臀犹在,未到胸先至! 对不起,滚到节骨眼儿上,同样的情景再现。 巫山:“出去!” 女的:“......” 第三天,又换了一个。 但这次的女子比较耿直,不甘心地直接质问:“我这么漂亮你会没感觉?巫先生你是不是不行?” 巫山犀利的眼神闪着豹子一样的戾气,一下子将她扑倒,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个女人的后果就是,“行”了一个晚上,差点晕过去。 巫山附在她耳畔低语:“现在懂了么?不是朕不行,是朕对你没兴趣!” 女的:“......” 但是,巫山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这次冲澡冲了足足1个钟头。 “为什么,为什么没感觉?朕的欲望去哪里了?” 巫山不得不正视自己身体上的种种变化。 以前顿顿无肉不欢,现在却跟兔子似的,只吃点菜叶子胡萝卜就饱了;以前嗜酒如命,千杯不醉,现在滴酒不沾;以前白天辛苦工作,完了夜夜笙歌不知倦,现在虽然能力还在,却无论对多么好的脸蛋身材都意兴阑珊! 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巫山是不会选择去看医生的。 不但不去看医生,反而还要让媒体多多拍到他有美女相伴的照片,来掩饰他心中的不安。 这一点,自认为对巫山了如指掌的易如风倒是没有料到。 想巴结巫山的人很多,他的酒肉朋友也不算少,但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朋友有3个。 第一个是他的助理麻阳,为巫氏呕心沥血近20年,堪称“两届老臣”,也是巫山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第二个姓叶,真名已经不重要了,人送外号“夜来欢”。 开酒吧的,爱说爱闹,平时好讲点儿段子,不过他不管那叫带颜色的段子,而叫内涵段子。人长得一般般,但是身边就是美女环绕。 在巫山的鼎立相助之下,夜来欢的酒吧“夜来嗨”生意很红火。 其实别说有巫山鼎立相助了,这年头哪怕跟巫山能随便沾点边儿,生意也不用发愁了。 第三个姓祖,真名也已被遗忘,现在人称“月光祖”,因为他挣多少花多少从来不储蓄,而且不管对谁都特大方,当然了,借钱的时候,脸皮也绝对比城墙拐弯还要厚。 月光祖只是个普通小职员,跟夜来欢相反,从来不让巫山跟别人说自己和他的关系,不依附他的关系发家,所以至今大部分时间仍过得捉襟见肘。 他就是女孩心目中那种好男人,生活中的备胎,不幸至今连一个正式女朋友还没混上过。 夜来欢和月光祖都没什么背景,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能跟本来毫无交集的巫山成为多年的死党,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而且他们三个在一起时,从来不分地位高低,不分你我,该取笑巫山取笑巫山,贬低挖苦他时从不给他留面子。 若是换了别人这样做,巫山早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但对夜来欢和月光祖,他从来既往不咎。 回头再说巫山那难以启齿的变化。 他不是不相信夜来欢和月光祖这两个兄弟,而是他俩接触的人太多,万一不小心说出去可不太妙,只有麻阳为人寡言可靠,守口如瓶,所以巫山将这个秘密告诉了麻阳,寻求建议。 在外人面前,麻阳对巫山毕恭毕敬保持君臣礼仪,但在只有他们俩相处的时候,就随意多了。 “麻阳,朕有了点儿麻烦。” “什么麻烦?” “好像性冷淡了。” 麻阳目光闪烁:“你?不能吧。” 巫山垂下眼睑:“朕知道这有点儿可笑,朕以前对女人的兴趣,那可是比96度的波兰精馏伏特加还浓。” “怪不得你最近换了一个又一个,原来是在做尝试。” “知朕莫若你。” 麻阳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我认识一位很好的大夫,内科外科心理学兼修,口风也很紧。以前是文莱王室的御用医生,正好现在回老家来颐养天年了。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把他带到这里帮你诊断一下。” 巫山默许。 这可能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了。如果他去医院看这种病,一定会瞬间天下皆知的。 第二天,大夫如约而至,是个鹤发童颜笑呵呵的小老头,让人想起那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老顽童周伯通。 这位华大夫的名字倒也显得挺年轻,叫华小佗。 敢起这名字,医术应该不能低吧? 据说华大夫的名言是“别人笑我太天真,我笑他人看不穿”。 此话其实是双关的,不但指为人处世,还指的是,别人治不好的病,华小佗一来就能看穿病因,手到病除。 华小佗看巫山的眼神相当富有深意,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巫山了,不过巫山并不知晓。 巫氏主宅里配有小型医院,但华小佗还是带来了很多稀奇古怪、他用着更顺手的专业设备,在巫山的大卧室里给他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一边做,一边详细询问。 都说世上有两个人不能骗,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 从不轻易向外人展示自己软弱一面的巫山,把近期的苦恼和盘托出。 检查完毕后,华大夫溜溜达达收拾东西,并不开口。 巫山死死盯着他:“大夫有什么发现,但说无妨。” “巫先生,其它一切正常,您的问题归根结底就4个字。” “哪4个字?” “纵,欲,过,度。” 巫山的面色一沉,K,果然。 “吃惯了大鱼大肉,有时候肠胃会不舒服,想要来点清粥小菜调理一下脾胃。这就和您的毛病是一样的道理。虽然体检一切正常,但您还是需要好好调养身体,不光是生理上,心理上也需要调整。两个人要有感情,才会有真正的兴致。您要把兴致找回来,就先找个好女人培养感情吧。” 巫山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承认,大夫说得有理。以前游戏人生的时候从未想过,会给自己的心理带来负面影响。 清粥小菜,清粥小菜......不知为什么,巫山脑子里翻来覆去,就只想到白云暖那碟菜,嗯,的确菜鸟一只。 麻阳送华小佗出去,秘密交代了些事情。 华小佗说:“我都明白,你放心吧,不过这个事情这样处理是不是有点......” 麻阳:“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计一切后果,谢谢老朋友鼎立相助!” 华小佗叹了口气,摇头而去...... “下午6点整,老地方等朕。” 巫山指的老地方,就是永兴门桥下西北角。 小白挂了电话,气得直接把手机扔地上了,然后又贱兮兮地捡回来。 理由跟以前一样,不能他打一个电话就扔掉一个手机,那样会沦落到去喝西北风的。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老娘当什么了,不去!” 此时,小白正在农贸市场买菜,菜价和肉价又涨了,工资却始终不见涨,那么只好讨价还价的功力再提高一点。 不过有一种情况例外,天寒地冻的时候,如果看到卖菜小贩怀里抱着冻得小脸通红的孩子,她就不但不砍价,还会多给点儿。 没过多久,手机再次响起。 “不接!” 小白把手机扔进裤兜,可是它一直响一直响。 别是谁有什么急事儿吧?小白忍不住腾出手拿出来——是福利院冯院长,赶紧接了。 “小白啊......” 那头传来冯院长的声音,几欲哽咽。 小白心中一凛,完蛋!一定是恶魔对福利院干了什么,本姑娘跟他拼了! 冯院长整理了半天情绪才继续说:“1000万......” “啊!”小白吓了一跳,手一抖,一兜子菜飞上了天,然后又华丽丽地洒了一地,“他那么有钱竟然还勒索1000万?谁被绑架了?!” 声音太大,周遭的人听见了,都狐疑地望着小白。 “不是,是巫氏给咱们福利院捐款1000万!这下孩子们的残疾有救了!” 咣当,手机再次滑落到地下,屏幕裂了条缝儿。 “小白,小白,你在吗?” 赶紧捡起来:“我在我在!” “你说这易氏和巫氏,怎么都对咱们福利院那么好呢?到底跟你有关系吗?” “......啊冯院长,我买的菜忘拿了,我先挂了啊!” 小白找了个借口,心慌慌地挂了电话。 她需要静静。 这个巫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原以为世界上有条分明的界限,左边是好人,右边是坏人,但现在发现,似乎黑与白之间的分界又不是那么的明显......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3 第一句就能把天儿聊死 下午五点五十分,小白提前出现在约定的桥下,等着某辆张扬的跑车,左看右看都没来。 她想,以后不叫他恶魔了,待会儿至少要说句谢谢,算他还有点儿人性。 正张望间,一辆黑色超跑闪电般急停在她前面三米处,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巫山换了身匹配的墨色风衣。 他怎么那么固执地钟情于风衣?不过凭良心说,所有的风衣被他穿在身上,都像有了灵魂似的。 “还不快滚过来!你站的位置是公交车站。” 小白一看,果然,自己坐惯了公交,都没意识到私家车不能停这儿,可是他说话也太难听了,出了钱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她压住火埋头上了巫山的车,决定今天好好说话,看在1000万善款的份儿上,对他既往不咎。 “那个,谢......” 她还没说完个谢字,巫山就高高在上、鼻子朝天地发话了:“看来,你命中注定为朕所用。” 小白刚刚提起的一点点热情瞬间被浇灭——这人也太不会聊天儿了,第一句话就能把天儿聊死。 巫山既没看出、也不在乎她是否高兴,毫不避讳地如实相告:“朕需要找一个人培养感情。” 小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绝对不认为我能跟你培养出......” “你的看法不重要。” 噎死人的同时,巫山还甩给她一个凛冽得能冻死人的眼神。 片刻之前还对巫山感恩戴德的小白,现在恨不得一个佛山无影脚,把他踹到护城河外头去。 她运了一会儿气,又与他四目相对了片刻,说了一句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你这个可怜虫。” “朕?可怜虫?”君临天下般的巫山感到不可思议极了,“你一无所有,朕拥有一切,到底该谁可怜谁?” 面对他凛凛的目光,小白没有退缩,梁静茹给的《勇气》还没用完:“是啊,你号称拥有一切,却连如何跟别人建立感情都不会,是不是个可怜虫?” “嗯?”巫山眸光一沉,飞快地扳起小白的下巴,让她好好地看着自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建立在金钱利益之上,朕有足够的钱跟世上任何人建立关系,如果有外星人,也不例外。比如你,对朕来说九牛一毛的1000万捐出去,你二话不说就颠颠儿地赶来了,难道不是吗?” 小白用力想拍掉他的手,但是他实在太有劲儿了,她只好用无所畏惧的目光与之抗衡。 看他酷,看他拽,看他自鸣得意......对这个有钱到不可一世的男人的同情愈发强烈,把小白的心整个填满了:“我更可怜你了,你比兴隆商业街那些流浪汉还要可怜,他们还能互相依靠,互相信赖,而你呢,你穷得除了钱,什么也剩不下了。” 巫山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白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穷困潦倒了,这些用金钱建立的关系还会存在吗?还会有人愿意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吗?” “笑话!朕的财富几十辈子都花不完,怎么会穷困潦倒呢?除非,山无棱,天地合!” 小白想起,17年前自己的父亲也曾说过同样的大话,结果,一把大火引燃爆破物,把偌大的宅子夷为平地,消防局出动了四辆救火车都没能救下来。 本来,今天很有潜力成为小白巫山二人握手言欢的机会,结果又差点儿闹得不欢而散。 还好后者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好了,今天朕是来培养感情的。” “咕噜噜——” 小白的肚子叫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后悔刚才应该吃包方便面再出来就好了。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因为幼儿园马上要汇演,领着孩子们排练节目,连午饭都没吃,不过这也是她的常态。 如果换了其它人,起码会问问吃了没,可是巫山就像没听见一样:“去看电影。” 小白没好气地问:“跟我一起,你就不怕媒体说你吃‘回头草’?” “朕的字典里没有‘怕’字。” 真是狂得可以。 行,看在你不为难福利院、反而还捐款1000万的份儿上,你是大爷听你的。 巫山把车子开得飞起,幸亏这次的跑车不是敞篷的,要不然小白脑袋上的假发都要飞了。 到了电影院的VIP停车场,巫山下了车兀自迈开长腿往前走。 小白即便是穿着平跟鞋牛仔裤紧赶慢赶,也很难追上。 “你慢点儿不行么?” “女人真麻烦!” 小白气得鼻子都歪了,怼回去:“那干嘛不找个男的陪你看电影?” 又是上下45度角的对视,但巫山多少还是放缓了脚步。 电影院外墙贴着巨幅海报,有动作片、恐怖片、言情片,还有动画片。 动画片的人物很可爱,小白不错眼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显然倾向于这个。 不过她知道,巫山那种人绝对不会爱看卡通片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或者太阳变成平行四边形的。 他俩进入影院之后,马上引来围观。 巫山此生所到之处,必然引起不小的轰动,居然还有花痴的女生,因终于见到活的男神而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如果抛开为人和性格,单说外表和气质,巫山的确是上帝的宠儿,常年在全球最帅男性、全球最有魅力男性TOP10的前3名上下浮动,另外2名一般都是好莱坞男星。 据说也曾经有国际大导演邀请巫山拍戏,结果很没面子地被拒,而且还不是婉拒,是直接甩人家一句:“朕又不是戏子,也不是卖笑的!” 这事传出去之后,有说巫山不好相处的,但也不乏猛赞他有性格的,当然后者里大多是女性。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很多人的生活条件太优越,太无聊,所以想找点刺激图个新鲜,很多女人就是喜欢这种又冷又虐的性格,越是热脸贴上冷屁股,越对他趋之若鹜。 可惜在巫山眼里,他的这些追求者们不过是一群脑残。所以对人群的沸腾,巫山向来不屑一顾,更不会跟任何人合影或者签名。这个,本国国民都有所耳闻,所以也就激动一下得了。 幸好小白更喜欢暖男。 巫山在万众注目下,径直走到电子售票机,晃了一下信用卡,三下五除二拿到两张恐怖片的票。 小白瞟了一眼,腿已经软了,弱弱地反对:“我不敢看恐怖片。” “锻炼一下。” 小白义愤填膺了:“你这是要培养感情还是让我加深恨意?” “一回事儿。不是爱得越深,恨得才越深吗?” 小白:“......” 电影院里的工作人员诚惶诚恐过来献殷勤:“巫先生大驾光临,我们影院免费赠送您二位爆米花和饮......” “不健康,不要。” 巫山头也不抬地往影厅走去,工作人员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跟在后面的小白都替巫山感到囧,一定要找机会让他尝尝当个不被人待见的小人物的滋味! 恐怖片已经开演了5分钟,巫山一把把小白拽了进去,直奔VIP座位,也就是可容纳两人的小包厢。 她很不情愿地刚刚坐下,屏幕上就出现了血淋林的杀人镜头,横七竖八的肢体散落一地。 “啊——” 小白忍不住捂住眼睛尖叫一声,小肩膀一直发抖,假发根根乍得直逼爱因斯坦的发型。 许多人回头往这边看,不过他们看不到包间里面的人。 巫山鄙视地瞥了她一眼:“至于吓成这样么?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又饿,又累,又气,又怕,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白猛地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你自己看吧,我走了,不然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站住!要不是为你,朕会来这种破地方看电影?” 这里是W国首屈一指的4D高档影院,幸亏这部电影不是4D的,不然再身临其境一下,小白非得当场休克不可。 不过巫山自己家就有电影院,音响画质等等的确比这里还要先进。 巫山印象中,普通男女约会就是看看电影逛逛街,今天他是为了培养感情来的,所以特地来公众影院,结果这个不识抬举的白云暖竟敢不领情! “坐下,不然明天还钱。” 简直无法相信,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全国首富,竟然能说出这么小肚鸡肠的话! 气得魂飞天外的小白,好想找个东西拍在他脸上,硬气地说,还你就还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福利院的冬冬腿上植皮需要钱,斌斌兔唇修复需要钱,娟娟将来换眼角膜需要钱,小强的肝移植需要钱,美美的物理治疗需要钱,艾艾的心理康复需要钱......那1000万是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 好吧,算你了不起! 小白只好忍气吞声又坐下了,不过手就没离开眼睛过,但那恐怖的音乐也让她够受。 看她那个倍受煎熬的狼狈样儿,巫山嫌弃不已,也没法好好享受电影了:“算了算了,扫兴!走吧!” 两个不高兴回到车里。 小白:“为什么要跟我培养感情?” 巫山:“大鱼大肉吃腻了。” 小白质问:“你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4 你眼睛看哪儿呢? 巫山脸色一沉:“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活腻歪了?” 小白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风格:“听你说这话,就知道你不懂感情。” 巫山鄙夷地勾了勾嘴角,毫不客气地说:“你懂,你懂就不会活了20多年,在遇到朕之前连个男人都没碰过!” 死一般的寂静。 火山爆发前都很寂静。 小白的脸涨得通红,气得假发都要飞起来了,因为巫山正戳中她痛处。 巫山也瞪着她,那张几乎是全球最帅的脸,吹胡子瞪眼的时候还是挺凶的。 小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反正已经被狗咬过了,咬一次跟咬两次没多大区别,那我就再为全人类牺牲一下自己好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也得听听我的话!” “笑话,以朕的身份,怎么可能听你的?你算个毛线!” “喂,你这种居高临下的表情让我很不舒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首先应该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不是吗?” 小白是传说中辛勤的园丁,每天除了教小朋友跳舞之外,还要教给他们真善美,诲人不倦。 此刻,她的职业病犯了,觉得很有必要调教调教这个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大男人,让他学会对别人起码的尊重。 在幼儿园里,如果看到哪个小朋友犯了错误,比如打人骂人神马的,做老师的势必要因势利导,循循善诱。 现在她看到位高权重的巫山是个自私、无礼、霸道的人,决定像教小朋友一样教他如何去爱别人、关心别人。 因为他们巫氏是全国首富,影响力巨大,如果巫氏掌门人学会了如何去爱,那么也许整个社会都会受益。 第一步,首先要教会他尊重别人。 巫山望着这只一个劲儿作死还不自知的可怜虫,刚想说出一万个让她单方面尊重和无条件服从自己的理由,就想起麻阳请来的小老头大夫说了,要想把失去的兴致找回来,就得先找个女人培养真正的感情。 目前看,就眼前这道没城府的清粥小菜最合适了。 得,朕为了重振雄风,就先拿你这个药引子练练手吧。 想到这儿,巫山改口说:“行,给你个表现机会,你有什么要说的?”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随便动手动脚,比如壁咚我,把我绑架到你的别墅,或者拿你的脏...大手捏我下巴?” 看她一本正经请求的样子,巫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虽然是哼,虽然有点儿嘲笑的意思,但其实是个发自内心的笑。 他被她的幼稚活活给气乐了,但还是来了句:“做不到!” “拉倒,一拍两散!” “还朕1000万。” 又来!小白咬牙切齿:“那好吧,做不到就做不到吧......” 巫山的大手伸到她下巴底下,忽然停住,又收了回来。 “不随便动手动脚,有进步了啊!” “老实告诉朕,不让捏,下巴是不是动过刀子?” “我从头到脚可都是纯天然未加工的,哪儿有那个闲钱动刀子?” 巫山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下移,欣赏了一下尺码不赖的山峦,再回想下手感,绝对相信纯天然无加工。 “喂,你眼睛看哪儿呢?” “飞机场。” 小白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敢情他这张嘴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啊! 小白懒得跟他理论,而且很自信自己绝对不是飞机场, 巫山忽然想起了什么:“既然有进步了,那给朕什么奖励?” 小白白了他一眼:“没被你气死就不错了,还要奖励?都自称朕了,还要奖励?” “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绝大多数人跟朕说话的时候,是要躬身行礼的,像你这种态度的,简直绝无仅有。” 1000万,1000万,小白不断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在跟人说话,是在跟1000万善款说话呢! 只好做了个深呼吸:“好吧陛下,反正幼儿园里小朋友有进步了也都要奖励个贴纸神马的,算是合理要求吧。” 她低头在自己包包里翻啊翻啊,翻出一块泡泡糖:“喏,奖励!” 巫山皱了皱眉头:“谁稀罕!” “不要拉倒,”小白撕开包装纸,“我特会吹泡泡,比一般人吹的起码大三倍,你信不?” 说着放进自己嘴里开始咀嚼,不一会儿,果然吹出个脸那么大的泡泡。 “咕噜噜——” 肚子叫了,跟打雷似的那么响。 小白一不好意思,劲儿没使稳,泡泡刚好全糊脸上。 “表演失败,”巫山嫌弃地说,“以后这种三脚猫功夫,别再拿出来显摆了,丢人!” 小白很狼狈地把脸上弄干净:“我可以下车了吗?我饿了,得去找点东西吃。” “可是朕不饿。” 巫山的回答,让小白彻底明白了这人的情商有多感人! 也是,像他这种,肯定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有父母呵护,有众多家丁包办一切,没吃过苦,没受过挫,每天的任务就是变着法儿地耍人和骄横跋扈! 本来,老天爷给小白安排的也是这种日子,结果一场变故改变了一切。 从那之后,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白,尝尽了世间苦,也学会了精打细算省吃俭用过日子。 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礼物她很舍得,但她也能为了一斤五花肉,跟卖肉的小贩计较半天。 小白想,唉,秋林说得有道理,也不完全怪恶魔吧,他生活在那样众星捧月的环境里,如果没有人引导,情商发展成这样也算有情可原,于是耐心建议道:“别人说饿了,你应该关心别人吃饭了没有才对。” “别人吃没吃饭,跟朕有什么关系?地球上那么多人,朕关心得过来么?” “......” 小白意识到,要提高恶魔的情商,任重而道远,难于蜀道,甚至难于上青天。 好在,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于是她好言好语地讲故事:“有一个小男孩,跟别人打架输了之后,一个人跑到山里大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于是山谷也传来回音:‘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小男孩很害怕,跑回家告诉妈妈说,山谷里有个坏小孩说恨自己。妈妈把他带回山里,让他对着对面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小男孩照做了。这一次,他发现山谷里有个好小孩也对自己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巫山斜睨着她,眼神里写满了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小白自顾自地解释道:“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就像是回音,你付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明白了吗?” 巫山那完美得丧心病狂的脸上充满了不屑:“就算朕不对别人好,他们还不是一个个削尖脑袋钻到朕身边来巴结?” 听他这么顽固,小白又笑了,这次的笑中带有更多怜悯的成分:“NoNoNo,巴结、谄媚、拣你爱听的假大空话说,那不是真正的对你好。一旦你失了势,就会树倒猢狲散,那时他们全都会躲得远远的。” “那怎么才是真正对一个人好?” “敢于当面指出你的错误。还有,当你失去一切的时候,还愿意无条件地陪在你身边。总之,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 巫山听了,静静地盯着小白半天没说话,目光似乎柔软了些。 小白也充满期待地望着他,估摸着这番话大概能把恶魔给感化了,要真是这样,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好不好? 她自行脑补着,下一秒他会痛哭流涕说,朕明白了,朕以前错了,以后朕会善待身边每一个人的,包括你! 想着想着,小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可是巫山冷不丁吐出的一句话,让她一夜回到解放前:“又一个被言情小说荼毒的!” 得,全白说! 教育了半天却一败涂地的小白,失望地去拉车门:“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要下车了。” “坐稳!” “干嘛?” “在你饿死之前,给你找点吃的。” “......” 小白气得直翻白眼儿。 什么地方还需要打仗,让巫山出马得了,不用一枪一炮一兵一卒,只要他老人家动动嘴皮子,保管对方人仰马翻,百万雄师的肺统统气炸! 须臾之后,车子停在一座水晶宫似的海鲜酒楼跟前。 “我可吃不惯这么贵的东西,还是放我下去吧。” “高档海鲜酒楼也可以只点菜叶子。” “......” “下车!” “尊重别人,也包括问问别人的意见,”小白说,“我只想在路边买个煎饼。” “煎饼是什么玩意儿?” 小白大惊,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没吃过煎饼这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口齿留香、垂涎三尺、望眼欲穿、食指大动的顶级美食! 随即一想,也是,人家都首富了,而且又是没吃过苦的富二代,兴许富三代,整天锦衣玉食的净吃高级东西,没吃过煎饼很正常。 “就是一种在路边摊的饼,往铁板上摊面糊,凝固了以后往里面加鸡蛋啊、肉啊、菜啊,还有辣酱,很好吃的......” 说着说着,尤其是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小白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5 明太祖的艳遇 看小白描述得津津有味儿,巫山眼里闪过一种奇异的光。 “上次我吃了你的宫保鸡丁,今天我做东请你吃煎饼吧。就在那边胡同里,车子停这儿吧,估计开不进去。” 这回,巫山出奇地听话。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进过胡同,胡同人家充满烟火气的生活让他十分新奇。 有人往街上倒洗脚水,有人骂骂咧咧陪孩子写作业,有晚归家的人烟熏火燎地做着饭,还有人扯着嗓子跟家里那口子吵架,总之是鸡飞狗跳喧闹无比。 小白轻车熟路地走在里面,倒是巫山不停躲避冲过来的小屁孩,以及横冲直撞的自行车,注意力时刻保持高度集中。 高大魁梧的他,衬得胡同更加狭窄局促。 走了不多时,小白在某处路灯下站住。 咿咿呀呀的古怪声响,应该是从一台老得都可以当古董的收音机里播放出来的戏曲节目。 昏黄的灯光洒在一辆陈旧的摊车上。 车后面的马扎上,呆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小白离得老远就扯着嗓子喊:“何爷爷,我来啦!” 她平时不用这么大声儿说话。 老人一听她的声音,很开心,颤巍巍起立相迎。 小白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握住老人粗糙的手:“何爷爷,最近身体可好?头疼有没有好一点?膝盖有没有再疼啊?” “老胳膊老腿儿,好不到哪里去喽。” “您可要按时吃饭睡觉,别太累着啦。” “好好好,爷爷听你的。” “我想吃您做的煎饼了!” “呵呵呵,现在就给你做!” 老人开始熟练地往铁饼上摊面糊,但因为年事已高,手微微有点抖。 “今天我要三个哦!” “闺女,不会是连早饭都还没吃吧?” “哈哈哈,不是,因为我还带了一个能吃的大块头来。” 回头,只见巫山面无表情地杵在身后,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胡同里灯光昏暗,老人家眼神儿不好,再加上他从来也不关心什么首富不首富的,所以压根儿没认出巫山来,巫山的冷淡他也不在乎。 “闺女,你对象个子这么高啊?是不是打篮球的?” “哪儿是对象啊,他是......是个过路的。再说了,他这个头,如果打职业篮球的话也太矬了。” 巫山开始在旁边吹胡子瞪眼外加磨牙,心想反了你了白云暖! 小白无辜地转身问他:“两个够吃不?你都要加点儿什么呀?” 巫山居高临下伸脖子看了看一个盒一个盒的“可疑物”,不确定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随便。” “何爷爷,给他来两份随便!” “好嘞!” 于是老人家所有的配料一样给抓了点儿。 新鲜出炉的煎饼,用薄薄的塑料袋兜着,小白先递给巫山:“好烫好烫,趁热尝尝!” 巫山拎起袋子,用审视罪犯的目光仔细打量了打量说:“塑料袋里含有增塑剂,接触烫食会溶出来,影响生殖功能。” “噢买糕的!” 小白当场石化。 吃个煎饼而已!人人不都是这样吃的吗? 幸好老人家耳背,听不大清楚。 小白横眉怒对地把塑料袋举到巫山眼前,压低声音狠狠地说:“吃一次,不至于影响你家的良好基因和千秋万代!赶紧吃!别浪费老人家的劳动力!” 巫山看着这个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的女人,刚想好好教育教育她,告诉她该用怎样的姿态跟自己说话,忽然近距离闻到了袋子里飘出的香气。 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香气。 除了鸡蛋、葱花和火腿在呲啦啦的高温铁板上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之外,还夹杂着市井的烟火气,俗称地气,这对巫山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他以前从未注意过寻常百姓家吃什么,喝什么,以什么做消遣,又会为了什么不顾一切。 以前他一顿,自己就能干掉好几斤五花肉,还得喝一肚子酒! 近来他一直没什么胃口,每天就扒拉点儿菜叶子和白饭度日,要在以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扛不过煎饼的香气,巫山拿起来咬了一口,果然齿颊留香,比以前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可口! 巫山此刻的心情,估计跟朱元璋偶然喝到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心情是一样的,那是一种惊艳的奇遇,简称艳遇。 小白目不转睛见证了他的冰山脸逐渐融化的表情,得意地晃着脑袋问:“怎么样,好吃死了吧?” 巫山故作镇定:“马马虎虎。” “切,明明觉得好吃得要命,还死不承认,没劲!”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朕觉得好吃得要命?” “左眼,还有右眼!你平时冷得跟冰箱似的,刚才你咬下去之后,表情就跟冰箱坏了似的。” 巫山:“......” “对了,虽然卖煎饼的满大街都是,但是万一你下次还想吃,记得一定要来何爷爷这儿买啊!他是孤寡老人,每月除了一点点低保,就指着这个煎饼摊儿过日子了,最好你一次多买几个,再陪老人家聊......” “有完没完?你怎么比老太婆还啰嗦?” 小白:“......” 是啊,平时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巫山耳边唠叨呢?就连老夫人也不是个爱唠叨的人。 小白天真地想,让巫山尝试一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多接接地气,可能他的脾气就能好点儿。 巫山心想,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朕怎么从来没见过? 一是因为他的车子总是开得太快,道路两旁的人和物对他来说只是些模糊的影子;二来他出入的都是高档场所,从来没进过摆满小摊的小胡同。 巫山一共才咬了两口,忽然将口中的东西吐出,狂咳不已。 “呛着了?这么娇气啊。” 看他咳得实在厉害,小白犹豫了一下,伸手给他拍了拍背。 他的脊背宽阔如山,要是此人的心胸也这样该多好。 巫山越咳越凶,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其痛苦程度,让人不免担心他会不会就此挂了! 小白的脸都吓白了。 听说有些人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敏,严重的还可能导致死亡。 煎饼里不会有什么东西,是恶魔的体质不能碰的吧? 健壮如巫山,却扶墙扶柜,头晕目眩,腿脚发软。 他抽空指着小白想质问,是不是想报复朕,给朕吃的什么东西,无奈咳嗽太剧烈,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声。 何爷爷也慌了,拽着小白问这人怎么了,还有几个路人频频往这边看。 小白慌慌张张掏出手机问:“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胡同中某暗处,似乎有一个人观察了许久,听见小白这样问,终于飞身闪出,稳稳扶住巫山身子低声问:“要不要紧?” 巫山跟似乎跟那人有片刻眼神交流,然后双手撑墙喘息了许久许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感觉好像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一样。 转头借路灯看见夜色中,吓得呆若木鸡的小白站在一旁,手里的两个塑料袋全掉在地下。 扶住巫山那人见他没事了,竟然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三两步就不见了,简直跟土地老显灵似的,难道又钻回地底下了? 巫山竟然也没喊他,任他来,任他去,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关系。 小白顾不得关心那人是谁,弱弱地问巫山:“你是不是对什么东西严重过敏?怎么不早说呢?” 焦急和担心溢于言表,一点儿也不像谋杀未遂的样子。 巫山冷冷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有点不相信这个应该恨死自己的女人,居然还会为自己担心。 “死不了,”剩下的煎饼已经被他扔进旁边垃圾桶,他整了整衣服掉头就走,“大概朕就不适合吃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白担心他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白从对巫山的关心中抽身出来,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何爷爷,怕老人家听到别人说他做的煎饼不干不净,该伤心了。 好在,耳背的老人家根本没听见。 “爷爷我先走了啊,改天再来看您!” 小白抽出几张票子,趁老人不注意放进他的钱盒里,然后往跟巫山相反的方向大踏步走了。 尽管那边回家要绕一点,她也不想跟那个情商超级感人的家伙多同行一段路。 巫山见她没追上来,也无所谓,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一边十万火急飙车回家,一边给助手打电话:“喂,麻阳,你介绍的那个小老头神医呢?让他立刻来见朕。” “都这么晚了,打搅老大夫不好吧?你有什么紧急问题,要不我帮你电话问问?” 于是,巫山把刚才自己吃了一口煎饼就差点儿咳死的事情说了。 麻阳听了很是紧张:“你怎么会跑去吃那种东西?” “还不是那个小白。” 提起小白,麻阳感觉如临大敌,巫山似乎跟她走得太近,那么她就成为了最有可能让那个惊天秘密曝光于世的人,也是麻阳最忌讳的人:“身体调理好之前你就不要瞎吃了,还有那个小白,她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以后离她远点。” 不一会儿,认真负责的华小佗老大夫,亲自给巫山回电话。 “咳嗽呢,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性防御功能,可以排出呼吸道的分泌物,或是侵入气管内的异物。也有些人的体质比较敏感,当接触到可能对自身有危害的食物时,也会发生剧烈的咳嗽,就是身体在告诉你,这个东西不能吃。今天的事,应该是煎饼里面有巫先生不适宜吃的东西,具体的,可以把煎饼带回来做个化验再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6 效曹操梦中杀人 “跟朕想的一样,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以后朕再也不碰了。” “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明天我再过去给您做个全身详细检查。” 挂了电话,巫山走进厨房,把电饭锅里刚蒸好的米饭盛出来,白口吃光一盘。 以前没有肉吃不下饭,没有够味儿的菜吃不下饭,没有酒吃不下饭。 但是最近白口吃米饭,居然嚼出了里面的稻香和鲜甜滋味儿来,还不用喝酒,真是奇了。 好多天没吃水果和蛋白质,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可是蛋白质对保持肌肉是至关重要的呀!巫山可是十分重视保持身材的。 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他的死党哥们儿夜来欢和月光祖前后脚打来电话,说好久没一起喝酒了,约到夜来欢的酒吧聚聚。 自从媒体曝光那酒吧的主人和首富巫山是好兄弟之后,那里的生意就好到爆,天天人满为患,深更半夜居然还要排队领票进场。 因为巫山一现身必然引起轰动和不必要的尾随,所以尽管位置很紧张,夜来欢还是专门留出了一个包间,就算联合国主席来了没位,巫山来了也得有位。 这个包间是专门为他们三兄弟聚会用的。 可巫山照例拒绝了哥们儿邀请,说最近身体不适不想喝酒。 夜来欢和月光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两个只好一起嗨去了。于是夜来欢的那些新搜集的内涵段子,就只有月光祖一个人捧场。 巫山走进宽敞的浴室,脱光上衣,在灯下细细凝视自己那具让无数女人尖叫过的身体。 六块腹肌,人鱼线,马甲线,一个都没走样,还好。 巫山凝视着镜中自己棱角分明的脸庞,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镜中的这个人,既像自己,又不完全像自己。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不想睡,巫山走进私人健身房,又是跑步又是举铁又是拉伸,忙活了半天,连大气都不带喘的,身上的力气仿佛多得用不完。 别看最近吃得不怎么样,体力不减反增。 他把自己平时举的杠铃又增加了10斤,还是举得很轻松,心里这才略略感到宽慰。 运动完,洗了澡,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连个哈欠都不带打的。 这种情况近来已经不是头一次出现。 前几天,貌似都是到夜里1点钟左右才睡着,然后在凌晨4点整醒来,就跟身体上好了闹钟似的。 他看了看手机,0:58分。 关了灯之后,屋里很暗,但是他依然可以看清楚一切,不过他好像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 又过了大约2分钟,忽然一阵困意袭来,凌晨1点整,巫山终于昏昏睡去了...... 与此同时的易家大宅,易如风正躺在床上,同样辗转难眠。 他也看了看钟,1点01分,嗯,还有一会儿。 这天夜里2点半左右,易家大宅安装的火警警报器忽然响声大作,刺耳的声音把易家上上下下全都惊动了。 不一会儿,楼下便停了好几辆消防车。 易如风的父母不住在这座房子里。家丁们赶忙顺着安全通道转移到院子里,唯有易如风的卧室没有任何动静。 他一个人睡一间大房间,门一如既往地从里面锁着。 平时他常提醒家丁,在他睡觉的时候不要进他的房间,说因为他常常做噩梦,梦中多是暴力场景,因此他很可能打人,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 不过大家都没当回事,谁不知道易先生温润如玉,他要是打人,那还不跟挠痒痒似的?况且此刻情况危急,老板还在里面,家丁岂敢不救? 两个男家丁猛烈地敲门,易如风怎么也不醒。 最后有个姓章的年轻家丁拿来工具,连敲带凿把整个锁头卸了下来,才得以冲入,只见易如风依然睡得稳如泰山。 这时,有人在外面喊章姓家丁:“快出来快出来!已证明是警报器故障,并没有起火!” 已走到床前的小章刚要出去,突然,熟睡中的易如风从床上翻身跳起,闭着眼睛对企图救他的小章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了一通,力道比大家想象的要大得多,狠得多。 然后,他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小章不敢反抗,被打得鼻青脸肿,而后被救出,却一声也不敢抱怨。 天大亮之后,易如风跟往常一样起床洗漱,风度翩翩。 送早餐的战战兢兢向他禀报说,章姓家丁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一处轻微骨折,幸好没有脑震荡。 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的易如风一脸懵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为什么一大早跟我说这个?” “就是昨晚被您打的那个小章啊!” “被我打?”易如风一脸地不可置信,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什么时候打人了?我活到现在,可是连只苍蝇也没打过。” “易先生,您真不记得昨晚的事了么?” 家丁把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易如风惊得杯子差点儿掉地下,然后捶胸顿足失声叹道,“我以前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夜里做梦的时候有可能会出手伤人,所以我睡着了不要进我的房间吗?!” “现在知道了,易先生,不过昨晚情况紧急,万一真是起火呢?小章也是为您好呀!” 易如风看起来万分懊恼:“啊呀,委屈小章了。去,给小章请最好的医生,住最好的病房!备车,再给我准备100万现金,我现在马上去医院看他!” “遵命!” 这个家丁从片刻之前觉得小章真倒霉,转而羡慕起小章的财运来。 如果挨顿揍没残废就能赚100万,他宁愿昨晚挨打的是自己。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100万可是天文数字啊。 玉树临风的易如风出现在医院里的时候,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当医务人员知道他是来探望一个普通的家丁时,都惊讶不已。 易如风一再向章姓家丁道歉,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一做梦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以后千万别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接近自己。 “易先生,我......” 小章哽咽得说不下去,他不但不怪他将自己打伤,反而为日理万机的老板亲自来探望自己而感到受宠若惊。 易如风递上一张卡。 “这是?” “100万现金,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比起你为我受到的伤害,这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好好休养啊。” 小章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当场表示,这辈子誓死为易氏效忠,绝无二心! 易如风临走的时候,亲自吩咐护士对小章好生照料,说他就和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小护士两眼桃花地望着易如风的帅脸蛋,头点如筛糠。 这件事经媒体一报道,易如风的形象顿时高大了十倍百倍。不但家丁对他更加忠诚,而且果真再也没有人敢在他睡觉的时候进他的房间了,也就大大减少了被熟人行刺的可能。 富到他这个级别,必须时刻提防着别有用心之人。 易氏的下人逢人便说,自家的主人有多么慷慨,多么平易近人,以后一定要更加尽心竭力才是...... 结束了一天紧张的工作日程,巫山无意中看向窗外的时候,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自己咳嗽得快要背过气时,小白那关切的双眸。 “一边骂朕一边担心朕,真是个自相矛盾的笨蛋!” 可是,自己怎么好像还真有点儿惦记那道“清粥小菜”了? 那丫头敢于跟自己对着干,确实比其她逆来顺受以及无底线拍马屁的女人有味道,有鲜味,还有辣味。 以前忙完了工作,不是记挂好酒就是记挂跟不同的美人滚床单,现在巫山对那些都失去了兴趣,只能用小白这道清淡的药引子慢慢治疗了。 不知不觉,手指已经在按键上:“半小时后,老地方等朕。” “喂,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还以为你学会尊重别人了呢!我还有20分钟才下班啊大哥!况且,咱俩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除非,你是又想吃何爷爷的煎饼找不到地方了!” “别再给朕提那个倒霉的煎饼了!那改成52分钟零5秒后,有事找你。” 电话决绝地挂断了,好像他百分之百确定小白会去似的。 “52分钟零5秒?”小白难以置信有人这样跟别人约时间,“神经病!” 看在他这回没再提威胁福利院的事,也没追着讨要回善款,小白还是决定前往。 再说,强烈的责任心使她还没忘记要改造他,替祖国和人民教会这位首富尊重与礼貌。 话说,那天巫山和白云暖一同去看电影的画面,被很多人抓拍到了。媒体津津乐道说,这是巫山头一次吃回头草。 这次的文章标题改为《旧人笑》,“旧”字跟上次一样是“白”字的变体。 很少看八卦报纸的小白,没有注意到这篇报道。 但是,她在幼儿园的地位就跟股价似的,无形中又开始看涨,园长和年级组长又开始对她无比关照,嘘寒问暖,好在小白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 有两位孩子家长找到她,拜托她关于跟巫氏下属某公司业务的事情,被小白以“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东西”为由婉拒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7 这才是庙胜之策 将近50分钟后,老地方。 巫山又换了一辆车,开来的是那辆无人驾驶的劳斯莱斯。 小白对摇下的后车窗问:“找我有何吩咐啊大佬?能不能就在这儿说?我还有事。” “上车。” 语气完全不容商量。 好吧,毕竟拿人手短。 小白看看空空的驾驶位,问同在后座的巫山:“在等司机吗?” 巫山没有回答,倒是一个甜得齁死人的女声响起:“白小姐好~~~” 小白吓了一跳,到处踅摸:“谁谁谁在说话?你后备箱藏人了啊?” 巫山心想,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哦对了,头发长还是假发的功劳。 甜腻的女声咯咯咯笑起来:“白小姐别怕,我是人工智能程序甜甜,这辆车由我为您服务。” 说着,车子自动发动起来。 “人工智能?机器人开车是吗?这也太先进了!不过,要是警察看见无人驾驶,会不会拦下来?” 巫山说:“拦住倒是不怕,但是解释起来太麻烦,朕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说着,他长臂一伸,从从驾驶位脚底下扶起一个东西。 小白定睛一瞧,是个穿着衣服戴着帽子伸着胳膊的假人,这样开起来就不会引起警察注意了,真够能干的! “今天找我什么事儿?” “你不是答应去巫氏旗下的珠宝公司当模特么?” “我......什么时候的事儿?” “翻脸不认账了?” 小白心想,那是我当时为了逃离你的囚禁才佯装答应的,没想到你还记着呢。 不等她再说,巫山发令:“开车!” “是,巫先生,白小姐,请系好安全带。” 车子稳稳地自动向前驶去,完全感觉不到颠簸。 小白心里忐忑,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挑战等待着自己,同时暗自琢磨,一会儿怎么才能推掉那个什么倒霉的模特工作。 巫山在后座上拿起今天的报纸,看着看着,突然冷笑不止。 小白一脸懵圈,原来这家伙脸部肌肉没问题,会笑啊。 巫山忽然放下报纸问小白:“读过三国么?” 小白皱了皱眉,这人的脑回路可真够奇葩的:“今天的报纸跟三国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曹孟德梦中杀人’,易如风梦里揍家丁,哈哈哈哈!” 巫山说着,把报纸塞到小白手里。 小白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条报道,疑惑地问:“你是说,这是易先生自导自演的闹剧?” “你以为呢?这个疑心病极重的家伙,一直担心有家丁在他熟睡的时候加害他,即便晚上锁着门睡觉还是不放心,所以整这么一出,真是笑死人了。” 那个看不见的人工智能甜甜,也附和着笑得很开心:“别人看不出来,巫先生可看得明白,呵呵呵。” “要是换了朕,实在担心别人刺杀的话,哪怕卧室多加几道防盗门呢,也用不着使这么阴险又愚蠢的手段。” 甜甜又附和:“就是就是!最可笑的就是那个姓章的家丁了,明明被别人故意打伤,不但不生气,还对凶手感恩戴德,誓死效忠,呵呵呵!” 在小白眼里,这个甜甜已经完美地扮演了狗腿子的形象,跟她主子巫山完全是一个鼻孔出气,所以小白对她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虽然寡不敌众,但小白一如既往地坚持唱反调:“拉倒吧,人家易先生温润如玉,多么善良温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故意把家丁打伤呢?我看他恐怕连只蚊子都不舍得打,不像某些霸道又出言不逊的人......” “要不你叫小白呢,什么都不懂,随便一个小伎俩就能把你骗得一愣一愣的。你这智商的人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小白气得头顶冒烟:“小人之心!” “愚不可及!” 45度角冷战的对视,坐着刚好也是45度角,两人的目光无形中乒乒乓乓打了100个回合,在不用拼财力买装备的情况下,仅靠气势打了个平手。 这火药味儿浓重的时分,又是看不见的甜甜打破了僵局:“卑鄙小人易如风给你们福利院捐款100万,我们伟大的巫先生给你们福利院捐款1000万,白小姐,请问你应该站哪边呢?” 狗腿子!小白心里又骂了一遍,然后毫不畏惧地慷慨陈词:“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边!” 巫山觉得这道清粥小菜也不是太爽口了,因为掺了朝天椒的味道,太冲。 小白没好气地问:“各国首富不是都应该很忙吗?得做生意吧,得交际吧,得享受生活吧,得想法设法挖空心思花钱吧?为毛你总有空出来溜达?” “朕又不是木乃伊,长着两只脚,朕为什么不能出来溜达溜达?” 小白翻白眼,这个奇葩的思维方式真的是...... 甜甜笑得花枝乱颤,百分之百无条件维护主人的利益:“巫先生太幽默了,给您点32个赞,不,64个的随便多少次方!白小姐,巫先生是很忙,他每天都要考虑怎样为公司带来一个亿以上的收入,但是并不一定非要坐在那儿想啊,是吧巫先生?” 这个马屁好像拍得不是特别到位,巫山没顺着她夸的说:“一个企业家要做得久做得好,他每天考虑的大部分事情,应该跟钱没什么关系。跟钱有关的都不是战略性的,不以利益为出发点的才是庙胜之策。” 小白偷笑,怎么样,这么卖力帮着主子说话的甜甜也被打脸了吧? 甜甜果然不做声了。 巫山:“说这些你们也不懂。” 不过,这还是小白第一次对巫山说的话感到敬服。 看来,他只是在人际交往方面有点儿障碍,在事业上还确实是挺有想法的,不是个傀儡首富。 趁他心情还可以,小白说:“巫......先生,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说。” “我很喜欢小孩......” “想给朕生几个?” “......” 小白差点儿出溜到地上。 巫山的眼神充满了传销人士般可怕的自信,这个人奇葩的逻辑实在让人无语,他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心塌地爱他一个人啊? “呃,我是说,我很喜欢我的幼教工作,不想当什么模特,也当不了。” “可是朕需要。” “又来了,不是说了要学会尊重别人吗?你得先问问别人的意见,不能把你的意思强加给别人!” “强加?服从朕,难道不应该是你与生俱来的本能么?” 小白吞了吞口水,巫山的智商和情商看来都不在线。 巫山忽然拿过小白的一只手细细端详。 “你干嘛!”小白往回抽,“你凭什么碰我手,也没问我啊!” “你身上其它器官朕也碰过,何况是一只手?” 小白竟无言以对,羞得满面通红。 幸好人工智能甜甜不是真人,不然这话被别人听到,小白真想横刀自刎了。 巫山又摸了几下她的手:“有点儿糙,经常干活儿吧?” 小白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总算成功把手抽了回来,气愤不已:“当然了,穷人什么粗活脏活都要干的,哪像你们这些土豪,整天吃饱混天黑!” 甜甜又插嘴了:“谁说巫先生很闲?他比都谁都忙,能抽出时间看你,应该是你的荣幸才对啊白小姐。” 小白怒发冲冠,在心里暗暗“呸”了99次,算了,还是不跟他们斗嘴皮子了,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何必呢? 巫山淡定面对火山爆发:“你,缺不缺钱?” 这回,小白回答得毫不犹豫:“缺!怎么?” 不管谁问,不管什么时候问,答案都是这么干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那就去做个兼职好了,因为你的手和手腕长得不错,朕需要一个‘手’席模特,手是手脚的手,兼职也可以。” 甜甜添油加醋:“这可是捞外快最好的方法哦。” 说实话,小白也住腻了那套三四十年的老房子,墙壁内侧都有些发霉了,有时半夜墙里边,还有老鼠打洞的声音。 她一直想租个新点儿、离单位近点儿的房子,无奈现在到处房租嗖嗖见长,想物色个物美价廉负担得起的不容易。 还看上了一辆性能不错的自行车,可是价格竟然要好几千,算了,还是到大自然里跑步吧,省下那钱还不如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点儿好吃的。 倒也考虑过兼职,不过超市收银员啥的挣不了几个钱,而且现在好多超市都电子结账,不用收银员了。 自己除了跳舞之外几乎一无所长,而幼儿园又有规定,不许老师们私自出去授课,否则解除工作合同。 所以想来想去,小白看着自己修长的手型,答应去试试。 转眼,甜甜把他们拉到了巫氏旗下的珠宝集团。 这座大楼盖的,整体形状就像一只大戒指,夜间流光溢彩变幻着色泽美不胜收,早已成为本市一道靓丽风景。 巫氏珠宝是本国顶级珠宝品牌,本国女子都以有生之年能拥有一件该品牌的珠宝为荣,但价格着实不菲,绝对不是一般工薪阶层买得起的。 可现在很多人的心态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奢侈品对他们最大的用处就是拿来炫耀,不是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8 竟敢嫌弃朕 小白跟在巫山身后,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新奇地打量着这座建筑内部水晶宫般的装修,感觉大堂随随便便一个小装饰、一块地砖,都能抵上自己一个月工资了。 再想想整日坐在胡同里,可怜巴巴卖煎饼的孤寡老人何爷爷,不由鼻子一酸,感慨世道的不公,甚至有一种要劫富济贫的冲动。 刚拍摄完片子收工的女模特们,听说巫先生亲自驾临,就像一只只花蝴蝶一样扑了过去,有的抱他胳膊,有的直接往他怀里出溜。 小白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花花的大腿和酥胸、黑黢黢的睫毛膏和红唇——后宫三千的既视感。 但在小白眼里,这分明是一群狮子扑向猎物的劲头,各个恨不得把其她竞争者扒拉一边儿去,把这猎物独吞了。 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巫先生,您好久没来看人家了啦!有没有想人家?” “这不是来了么?” 没想到平时高冷的巫山,对这些女人却来者不拒,还当众搂住其中两个,摸了一把胸和大腿,可把小白恶心坏了。 其实巫山看着她们眼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名字来,他只不过是想营造出自己对女人的兴趣没有改变这一假象罢了。 一向不喜欢伪装的他,唯独在男人的面子方面还是有所顾忌的。 那些女人瞟着素颜、便装、长直发、学生妹似的小白,知道她就是媒体最近报道的巫先生的回头草,心中对她充满了敌意。 小白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这么“有名”了。 这时,巫山叫住正在收工的摄影师,让给小白试拍一套片子。又让工作人员把最近正在热推的一条主打翡翠手链拿出来,给小白戴上。 “她?” 一片讶异之声。 已经忙了一天准备收工回家的摄影师,不得不重新打开棚里的灯光,加班加点。 小白恶心得不想拍了,几次想提出回家,都没有机会,直到她看见灯光下,那条翡翠手链发出的极致绿光,通透澈亮,有灵气得就像活的一样,不由看痴了。 这样的尤物,天下只会有女人买不起,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嘛。 售价11万/条。 摄影师对看痴了的小白说:“人所有器官里,手是比较灵活且能够沟通表达情感的。在古代人类没有发明声音语言之前,手是他们的主要沟通工具,所以,手能演绎非常复杂的人类情感。” 小白学了点新东西。 好在不用拍全身。 在摄影师的点播下,一点就透的小白顺利完成了一套拍摄。 试拍的片子很有感觉,只是小白手部皮肤稍显粗糙,可以通过后期加工解决。 完成之后,巫山当场塞给她一张价值上千的手部美容保养卡:“这条链子不要摘下来,赏你了。今天表现不错,以后要让朕更满意才是。” 旁边不知多少人嫉妒得发狂——巫先生的口味变了呀,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清汤寡水风格了?要不是胸器马马虎虎,光看脸还以为她没成年呢! 哪知自尊心颇强的小白不爱听这话,她奋力把卡扔回到他脸上:“你真以为自己登基做了皇上啊,人人都想讨你的欢心?” 巫山一巴掌拍掉了偷袭自己面门的卡,对小白这种反应很意外,瞪着她:“别不识抬举!” 小白气愤地对旁边围观的手模们说:“像这种喜怒无常的暴君,今天可以宠幸你们,明天就可以把你们扫地出门,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尊重,甭傻乎乎地给他捧臭脚了!” 在场的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模特们,各个呆若木鸡,还从没见过敢当面说巫先生坏话的,这个女人今天死定了! 小白气鼓鼓地努力地解那手链的扣子,但是好像不怎么容易打开,也没人敢上前帮她。 巫山的眼神烈得像火,又冷得像冰。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小白的胳膊,感觉那劲道大的,下一步就要把她撕成几块了!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巫山把她扳过来对着自己,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宠溺地说:“看在你今天大姨妈来了,脾气不好的份儿上,朕不跟你计较,咱们回家吧。” 小白整个傻掉,下巴都合不上了。 这个精分的恶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剧情反转太快,吃瓜群众们也纷纷托着几乎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悻悻离去。 看样子一山更比一山高,巫先生这个钻石单身汉,这下子恐怕离脱单不远了,可惜呀! 小白正发愣间,没想到无意中触碰了一个部位,手链开关成功打开,啪嗒—— 盈盈的绿碎了一地,11万没了! 小白惨叫一声,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下真知道怕了,死贵死贵的石头赔不起啊! 停下脚步的众人,目光齐齐投向巫山,看总裁大人会如何处理。 没想到巫山连眉头都没皱:“碎了就碎了,明天再送一条给你,走吧。” 两人就这样,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出了大厦。 应该说,小白是飘着出去的,因为腿软得像面条。 出门后,四下无人,巫山问:“朕刚才算尊重你吗?” 小白已无力思考,只嘟囔着:“我真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那才有魄力。” 小白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我我我借钱还你,但是需要点儿时间。” “多久?” “尽快。” “要算上利息。” “巫山,算你狠!” 巫山那张完美的面容上,笑容有些邪魅:“如果你够听话的话,也许朕可以考虑不算利息。” 小白明白了,他是想通过各种方法把自己拿得死死的,可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做吗? “你堂堂一个总裁大人,每天应该有很多事做啊,干嘛要拼了命的跟我过不去?你在我身上浪费的1分钟,要是用在别的地方,又得几百万几千万到手了吧!” “朕说了,有些事情,不能用金钱来计算。” “对,比如感情。但是,咱俩有感情吗?你看不起我,而我恨你,咱俩八字这么不和,你干啥总跟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小白把那张价值1000的护手卡塞给巫山,“这个还你,少算我1000的利息!” 说完扭头就走,脸上除了怒气以外,还带了一丝匪夷所思的表情。 巫山站那儿想了半天,那是个什么鬼表情?应该是嫌弃?鄙夷? 朕在人前给足她面子,这死丫头竟然还敢嫌弃鄙夷朕?! 算了,还按以前那样呼来喝去地对她吧! 小白气愤地想,哼,还说人家易先生心口不一,最虚伪的其实就是你了。刚才说什么碎了就碎了,转眼就索要赔偿加利息,卑鄙! 巫山一个人坐进劳斯莱斯,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他从来没想过让小白赔偿,不过是吓吓她罢了,谁教她气焰那么嚣张? 车里的人工智能女声响起:“巫先生,事情顺利吗?” “不怎么样。” “巫先生,甜甜觉得,您对白小姐的态度也许应该稍微柔和一点。” “朕什么时候讨好过别人?又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教训朕了?开你的车,少管闲事!” “是。” 甜甜不作声了,就连她这个程序都感觉得出,主人最近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小白气鼓鼓地回到家里,换拖鞋的时候顺便把脱下来的鞋子踢飞了。 自从遇到这个恶魔,就一直霉运不断,老天啊,到底怎么才能摆脱他? 她踩着凳子,从柜子顶上的饼干盒里拿到自己的存折,把一堆零数来数去就只有6万存款而已,这还是以买个属于自己的蜗居为激励,拼老命才攒下来的。 兢兢业业工作几年攒下来的血汗钱,还不够买一截手链,更不够给巫山塞牙缝儿的,多么可笑。 你全心全力做到最好,可能还不如别人随便搞搞。 小白想起前段时间一条社会新闻,有位女士在云南旅游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一只昂贵的玉镯,当场就晕倒了。 这么说来,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凑合,血压心律啥的都还正常,不过要再借5万,真不是个小数目啊! 闺蜜春泥勤工俭学的日子已经很不容易,而且她也没多少钱,小白当然不能跟她开口。 孟君遥那边就更不行了,人家刚成了家...... 愁眉苦脸的小白想到了小青。 在单位里和小青算比较近乎的,而且小青家境很好或许有这个能力,只是不知道人家是否方便。 第二天,实在没辙的小白硬着头皮去跟小青借钱,这事儿一般她不向别人开口。 “神马?你跟首富俩人好着,居然还需要借钱?小白,你肯定是跟我开玩笑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青,这事儿我真是有口难言。” “那就跟我详细818?” 说起来都是泪,不堪回首,小白实在不愿意自揭伤疤,这些,就连跟最好的朋友春泥,她都没提过。 “不愿意说就算了嘛,看来没把我当朋友,那你要借多少?” 小白难以启齿地说:“5万。”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29 我你一花风 “什么什么?5万?那么多啊!”小青伸出五根手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然后面露难色,“你知道的,前阵我奶奶住院,然后我妈还想去国外旅游,我弟要结婚,得装修房子,我手头也很紧张啊!” “哦,那算了,没关系。” 小青掏出钱包很夸张地翻了翻:“5万没有,喏,但是250块倒可以借你!” 二百五,实在是起不了多大作用,还欠份儿人情,关键数字还忒难听。 “没事儿,我再想想办法,谢谢啊小青。” “小白啊,不是我说你,傍着首富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要轻易放过哦。该撒娇撒娇,该服软服软,该说好听的说好听的,不要动不动就使小性子。首富可不是普通男人哦,不,他压根儿不是人,他是神,是神知道吗!人家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只要把他哄高兴了,5万算啥?5个亿都不是大问题!” 小白:“......” 没借到钱,反被小青教育了一番。 “哎呀快上课了,我得走了。” 小白匆匆赶往大3班。 小朋友们都已经换好了舞蹈练功服在等着她。 刚要开始上课,忽然听见一个小姑娘的哭声。刚开始还抽抽搭搭的,后来愈演愈烈。 她赶快过去查看,发现是一个叫苗苗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哭,而旁边还有的孩子在笑她。 “苗苗,你怎么了?先站起来。” 小白去拉她,可是苗苗坚决不站起来,还捂着一边的屁股蛋,好像在刻意遮挡着什么。 一个小孩主动报告:“白老师,苗苗裤子上有个洞!” 旁边的孩子笑得更大声了,小姑娘哭得更凶了。 小白把她抱起来一看,果然,苗苗的打底裤破了个大洞,半个圆圆的屁股蛋露在外面,都能看见她穿的草莓小内内了。 小白赶紧拿过一件外套给她裹上,让别的孩子不许笑。 “苗苗,让妈妈再给你买一件练功服,明天带来好吗?” “她不会给我买的,她只给妹妹买555......” 小白忽然想起来,苗苗父母离婚后她跟了爸爸,爸爸另娶,又生了个妹妹。听老师们闲聊的时候,说苗苗的后妈对她很不好呢。 小白心里一酸,没妈疼的孩子最可怜,她知道的:“那老师下班去给你买,现在你先换回平时的裤子,不哭了啊。” 下班后,商场。 女销售激动地盯着小白:“你不是那个,那个......” 小白没想到恶魔的影响力这么大,那些讨厌的八卦杂志真是要把她的生活毁了。 她灵机一动,故意挺直腰板笑着说:“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有人认错,说我像八卦杂志上的什么人。” “哦,原来你不是她啊!” “嗯,麻烦给我拿儿童舞蹈练功服看看。” “有两种,这种80一套,那种500一套。” “这么大差别?” “一分钱一分货嘛,80的这个容易破,而且质地也不理想,容易皮肤过敏什么的。500的这种就不会,又舒服又耐穿。” 为了赔那条翡翠链子已经捉襟见肘的小白,还是一咬牙,把500的给苗苗买回去了。 小姑娘开心地一个劲儿谢谢老师,她的笑脸就是对小白最好的回馈。 周末,小白闷闷不乐照例去福利院做义工。 今天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和孩子们一起种下易如风送的那些稀有的种子。 一个叫小强的7岁男孩,笑得尤其开心。 其实他患有先天性胆道闭塞,全身黄得可怕,眼睛都有点儿发绿。 他一直在等待肝源进行移植,不过这玩意儿可不是那么好等的。如果等不到的话,最终会导致肝功能衰竭而死。 福利院的很多孩子都身有残疾或者患病,但是很少怨天尤人,每天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小白常常是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但是跟他们相处一会儿,就被这些纯真无邪的笑脸感染了,什么烦恼暂时都忘了。 福利院的孩子们簇拥着小白来到他们的小菜地,也是他们的小花园和乐土。 小白从袋子里倒出一些紫色球状像小洋葱那么大的种子:“我们先来种风信子好不好?这是一种重瓣、大而美丽、颜色丰富的花,它的花语是,燃生命之火,享丰富人生......” 话还没说完,有淘气的小孩已经开始奋力刨坑了。 “小白阿姨,那是什么?” 大家仰头,顺着一个小孩子的手,见花架子的一根柱子上端钉着一张玫瑰色的纸,以前没见过那里有东西。 小白踮着脚取下来一看,是张手写的纸条,字迹刚劲有力颇有风骨:“小白,我要为你把这里变成一片花海。如风。” 小白一把捂住了嘴。 易先生不会真对自己有意思吧?更没想到他是如此浪漫痴情的一个人! “小白阿姨,上面写的什么呀?” 小白支支吾吾不肯说,刚学会识字的孩子们就自己瞎念:“‘小白’,‘我’,不认识,‘你’,不认识,全不认识,‘一’,‘花’,‘风’。” “院长奶奶,‘我你一花风’是啥意思呀?” 原来,不知不觉中,冯院长已经来到跟前,笑着摸摸孩子们的头。 “小白,刚才易先生来过,说还有事,留了个东西给你就走了。” “又有东西?” “是啊,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在跟他谈恋爱?” “哪有,人家的圈子里都是白富美,怎么会看得上我这样的嘛。” “你怎么了?我看你就挺好。” 小白拆开盒子,惊呆了。 里面竟然是那种价值11万的翡翠手链! 易如风一定是听说了摔碎手链的消息,差人买了一条,让自己拿这个去还给巫山! 一个玩弄自己,几乎置自己于死地;另一个鼎力相助,体贴入微。 两相比较,小白真被后者给感动了。 冯院长看了看说:“呦,这礼物看起来可不便宜。小白啊,虽然咱不富裕,可也不能占人便宜。如果你对人家真没意思,这么重的礼可不能收哦。” “您放心,从小您就是这么教育我的,无功不受禄,不属于自己的财富不能拿,我会还回去的。” “相信你会处理好的。等等,我接个电话啊......喂,什么?真的?太好了,谢谢谢谢,我们明天8点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冯院长激动地向大家宣布,刚才医院通知,在医院登记排队了很久的小强,终于等来了一份捐赠的肝脏,明天一早去医院做个测试。 小白开心地蹦起三丈高,搂着小强说:“太好了宝贝,你有救了!等你身体好了,我要带你去游乐场,带你看电影,带你去博物馆,带你坐大飞机,我们要一起去经历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 孩子们纷纷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这是一个不幸却又幸福的大家庭,欢笑声洒满福利院的花园小菜地。 第二天,冯院长安排好工作,小白也请了假,两人带着打扮一新的小强,欢天喜地赶到医院。 “大夫,捐赠肝脏的是什么人?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 “是个出车祸的小伙子,昨天送来的时候,人就快不行了。” 两人感慨不已。 一条逝去的生命,将要为另一条生命带来希望。 检查结果,这份肝脏完全适宜移植给小强! 护士把小强带走了,做手术准备工作,小白简直比送自己的孩子做手术还紧张,在外面一圈一圈转来转去,转得冯院长眼都晕了。 可是才进手术室没10分钟,小强居然又被推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 “捐赠人的母亲来闹事,说不捐了!” 小白和冯院长气喘吁吁赶过去,看到哭成泪人的捐赠人妈妈。 “我孩子人都已经去了,你们还不能给他留个全尸吗?捐赠肝脏是他的意思,不是我的,我可是他妈呀,他整个人都是我的,我不同意啊不同意!我的儿啊——” 这哭断肠的架势,让小白和冯院长也难受了。 她们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有那么高觉悟、那么无私,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做母亲的舍不得儿子死无全尸,毕竟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可怜了白高兴一场的小强。 就在小白和冯院长扼腕叹息的时候,走廊那头,一个颀长俊美的身影匆匆而来,风度不改平常。 “易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打电话到福利院,他们说你们在这里。我都听说了,小强的事情交给我。” 自古以来,“交给我”三个字总是具有一种魔力,能为一个男人平添莫大的魅力,哪怕是个原本平凡无奇的男子。 小白带着三分期待、七分感激,目送他又步履匆匆地从眼前消失。 大约交涉了20分钟后,医生护士重又忙碌起来。 易如风来通知她们说:“放心,手术照常进行!” “太好了!” “我不是说了,一切交给我来办吗?” “易先生,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我就对她说,你希望你儿子一了百了,还是希望他的生命能在另一个人身上延续?以后,受捐赠的男孩经常来看你,就好像你儿子根本没走一样,这样不好吗?” “说得太好了,易先生你真棒!” 小白在心里面默念:“易氏永垂不朽,巫氏遗臭万年,谢谢大家......” 她不知道,此时易如风正偷着乐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0 天使夺心大法 手术很成功。 易如风成了小白心中的超级英雄,或者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人家颜值高,智商高,难得的是,这情商也是高得没谁了。 “谢谢易先生!” 易如风伸手摸摸小白的头:“不要谢我,是我们小强有福气,而且他还有你们这么好的家人。对了,我也愿意当他的家人哦。” 四目相对。易如风的眼眸,柔软得像一块上好的褐色真丝织锦缎。被那样的目光拂过的女孩,似乎没有理由不幸福。 “小白,你很特别,很真实,我第一眼见你就心动了。” 小白想起了玫瑰纸条和那浪漫的字迹——我要为你把这里变成一片花海。 她垂下了头。 谁要是能拥有这样一个男友,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呢! 可惜自己是上辈子摧毁银河系的那一个,这辈子才会被恶魔缠身。 她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易先生,这个我得还给你。” 捧出那盒手链。 易如风没有接,皱了皱眉头:“这你就见外了啊。巫山这个人的脾气我很了解,听说你摔碎了他那么贵的一条手链,他可能嘴上说不用你赔什么的,但实际上,不一定想出什么方法来折磨你呢。” 说得太对了!小白心想,就是这样!那只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的禽兽,不但转脸就让我赔,居然还要算我利息,简直不是个男人! “谢谢易先生,但是我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这个麻烦收起来。” 易如风看她坚持,也不勉强,但双手按在她肩上,目光流转着说:“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记住,我不是外人,是家人!” 小白感动得眼里全是小星星,心想,你不是家人,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啊! 易如风一如既往风度翩翩地出门找他的专用座驾,迈着胜利者特有的愉悦步伐。 司机兼助理常胜已经恭候多时了。 常胜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毫不吝惜对别人的赞美,尤其是对老板易如风。 别看人家易先生年纪轻轻,那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这玩意儿除了跟个人天赋有关系之外,还跟投胎有关系,所以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易如风一只脚刚跨进车里,常胜的大拇指已经竖得老高老高等着他。 “干嘛,你又不扶墙了?” “呵呵呵,对对对,还是那句话,我不扶墙就服您!易先生,您这招儿高的,诸葛孔明再世,恐怕也就这水平了吧?这回,那个小白还不得死心塌地惦记您?让姓巫的不平衡去吧!” 易如风得意地冷笑:“能看得出来,小白的心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哼,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巫山的机会,我易如风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提醒巫氏不要太猖狂!” 原来,出车祸的小伙子本来就有意愿捐赠肝脏,他家里原先也都尊重他的意思。 结果,易如风派人去跟他家人谈判:如果中间假装改主意不捐了,拖20分钟再继续捐,帮忙出演这么个小插曲,可以白给你们5万块! 本来是准备给10万的,但派去谈判的人临阵看到这家人经济条件很一般,觉得5万差不多了,于是替一向精明的易如风省了5万。 人死不能复生,肝脏反正也是打算要捐的,这家人干嘛要跟钱过不去? 于是,就有了前面小强被推出手术室那一幕。 经历了过山车般的心境,至此终于了了一桩大事,下面小白该想想怎么凑那倒霉的5万块了。 正愁眉苦脸间,手机响。 “小白,想我了没有?嘻嘻嘻。” “春泥!你在加拿大还好吗?英语能听懂吗?上课难不难?考试考得怎么样?天气冷不冷?现在是你们那儿几点啊?” “嘻嘻,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好呀?” 小白眼圈一红:“那我就先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回来?想你了。” 最近受了好多委屈,要是以前,肯定早跟春泥吐槽了,但是现在忍住不说,不想给她添烦恼。 “毕业之前我就不回去了,机票也挺贵的。” “对,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别急着回来,”小白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我挺好的。” “对了小白,问你个事儿啊。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张照片,跟咱国首富一起参加晚宴的一个女的,怎么跟你长得那么像啊,不能是你吧?” 小白心慌地说:“我这张大众脸,常常被说像某个人,你还不知道么?” “也是啊,如果你跟首富谈恋爱,不可能不告诉我!那我就放心了。人家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那里边的勾心斗角可多了,像你这种单纯没心眼儿的女生,不适合找那种人,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就是就是,放心吧。” “小白,你吧,就适合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嫁了,过踏踏实实的小日子,反正你要求也不高。别的嘛我不比你强多少,唯独感情经历我比你多点,要是你碰上什么要咨询的,尽管问我哦。” “那是必须的,你是我的月话小屋和知心姐姐,不咨询你我咨询谁啊!” 小白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真虚伪,程度都快赶上巫山了。怎么变得对闺蜜都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可是,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实在说不出口啊! “春泥,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哦,现在坏人可多了。” “咦小白,一说到坏人,你怎么好像咬牙切齿的?最近遇见坏人了呀?” 刚聊到这里,只听春泥那边背景里喊:“这死丫头,叫你刷碗你怎么跑去讲电话了?这份工你还要不要做了!不做快滚,还有的是留学生等这个职位!” 春泥赶忙压低嗓音对电话里说:“先这样吧,我挂了!” 小白揪心地想,听这意思,春泥像是跑到中餐馆给人刷盘子去了,她不是已经有了一份中文家教的兼职吗? 小白猜得一点儿也没错,春泥的中文家教干着,同时身兼中餐馆刷盘子的工作,不然,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哪里应付得过来? 但是她和小白一样,对闺蜜和亲人一样的冯院长报喜不报忧。 倘若春泥降低对自己的要求,做个愿意依附于男人生存的女人,也许会活得比现在轻松得多,但是她不想那样。趁着年轻,她要对自己狠一点,再努力一点。 忍受着彪悍的老板娘在耳边的咆哮,一口气又洗了足足300个沉甸甸的盘子之后,春泥累得真要瘫成一滩泥了。 下班步行回学校的路上,路过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浓郁的香气从窗口飘出,简直让人寸步难行,特别是又乏又饿又思乡的人。 春泥掂量了掂量,又要加税又要加小费,而且一顿饭换算成W国货币好几百,最后还是捂住可怜的钱包没进去,安慰自己说:“等我将来学成归国,找份好工作,就再也不愁花销了。” 火锅店对面,竖着一块超大的广告牌。春泥只看了一眼,目光就粘上去拿不下来了。 广告画上正是易如风本人的招牌阳光笑容,对0-100岁全球女性均有极强杀伤力,她当然认得出。 易如风人送外号少女杀手、熟女杀手、萝莉杀手、大妈杀手、老奶奶杀手...... 在异国他乡街头广告牌上,看到这位在祖国家喻户晓的养眼富豪/男神,春泥觉得很亲切。 广告牌上写着:“易氏房地产进军加国市场,已投资10亿加币开发本市土地项目,现在招贤纳士,待遇优厚......” 春泥心动不已。她学的正是地产专业。 唯一的障碍是留学生身份,留学生原则上是禁止校外打工的,除非公司协助办理身份。 哎管它呢,试试也不掉块肉。 几天后,易氏房地产驻加拿大办事处让她去面试。 “宋春泥。” 一男一女两位面试官看到进来的应聘者,眼前不由一亮。 虽然只是一身不那么昂贵的小西服,穿在这姑娘身上,怎么就那么标致呢?好像衣服都被她感染得有生命了似的。 特别是姑娘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要是定力不太强的汉子多看两眼,直接就一头栽里边了。 两位面试官对视一眼:嗯,外型倒是挺适合做销售工作。 其实,春泥更趋于第二眼美女。 刚生下来的时候,因为兔唇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福利院成了她的家。 多亏冯院长四处奔走张罗,终于给她做了唇部修复手术,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不但看不出,春泥的嘴唇还十分性感好看。 “我们招聘的这个职位是公寓销售,”男面试官一指窗外初具雏形的漂亮洋房,“喏,就是东边这一片,很快要在这里竣工3栋公寓,总计数千个单元,项目名字叫做绿城。每一套公寓我们都送精装修,送全套家电......” 春泥想,好啊,很多暂时买不起独栋别墅的人,特别是年轻人,可以在这里拥有一个家了。 家,是她们这些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最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1 防狼喷雾收起来 “现在说说你为什么想应聘这份工作?” “我们漂泊海外的人,就像无根的兰花,最渴望而不可及的就是安定。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只有几个平方,也能带来安定的感觉。这里竣工之后,就多了几千个可以亮灯的窗口,也是几千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我希望,自己是那个能为漂泊的心引路回家的人。” 这是啥?这就是一个员工的情怀啊! 春泥话音刚落下,女面试官的眼圈就红了,因为她自己的女儿也在外留学,这番话引起了她的共鸣。 俩面试官一合计,这是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一个应聘者。 还不等谈待遇,春泥主动说:“但我还是在读研究生,没有工作签证,我觉得必须得跟您二位说实话。” “这个你放心,一旦决定录用,易氏会为你办理工作签证的。” 综合考核完毕,两位面试官向她伸出手来:“宋春泥,欢迎加入易氏地产集团,你可以灵活选择工作时间。” 春泥知道,她此刻握住的不仅是两只手,还是终结中餐馆洗碗黑工命运的好运的橄榄枝。 在异国他乡吃了多少苦,她才不会告诉小白,但是像这样天大的好消息,自然是要第一时间与闺蜜分享的。 “神马?你进了易氏加拿大分公司?他们还给你办理身份?太好了,我觉得易氏特别有发展前途。” “小白,你怎么知道的?” “看他们总裁就知道喽。” “易如风?我也喜欢,典型的白马王子。跟易氏竞争的那个巫山其实也不错,身材那么好,是另外一种风格。” “身材好吗?没觉得啊。心眼儿小,人又冷,又虚伪,脑筋还秀逗,我看不怎么样!” “咦,小白,你平时从不说人坏话,怎么说起这个巫山这么大仇恨?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呃,八卦杂志看的嘛。” “你不是从来不看八卦吗?” “不小心看了一眼......那个,春泥,你现在就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会不会毕业以后不回来了啊?” “不会嗒,本姑娘是一标准的爱国人士,而且后半辈子还得跟你一起搭伴儿过呢......对了小白,最近有没有跟你那孟老师联系联系?” 那头半晌没有声音。 小白本想报喜不报忧,但臣妾实在做不到。 “什么?结婚了?这个混蛋!”对朋友十分仗义的春泥忍不住破口大骂,“白瞎了你对他的一片痴情!你这儿苦苦等苦苦盼,人家那儿不声不响就结婚了,他心里把你置于何地啊!” 小白听得难过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春泥叹了口气:“说啥也没用了,也许这对你对他都是个解脱,你一定能找到适合你的良人!” 不会了,小白想,这辈子自己注定是孤家寡人了,以后将心包裹起来,凑合着过吧。 良人没看见,恶人倒是来了一个。 恶魔的催债电话又来了:“白云暖,还钱!” “现在还还不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那么,陪朕看恐怖片。” “不看,会吓死的,我还得留着命还债。” “哈哈哈,”难得听到巫山的笑声,貌似今天心情不错,“那么如果朕告诉你,你们福利院所有小孩的病,朕都包治呢?” “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没听见拉倒,刚才的话朕收回。” “别收回!我听见了,你说全福利院所有孩子,各种疑难杂症的手术啊、治疗啊、康复啊、药费啊、医生红包什么的,全包你身上对不对?” 电话那头顿了顿:“白云暖,你可真够狠的,朕只说包治,其它的费用可没说管。” “那也行那也行,走,我跟你去看恐怖片,多恐怖的都行!” 有钱人什么都看过玩过了,就开始到处寻找刺激,小白想,肯定是自己被恐怖片吓得发抖的样子让他找到了乐子。 手机那头又传来一阵大笑,笑得小白浑身不舒服。 这是有钱人仗着自己财大气粗,调戏草根发出的笑声。 小白认了。 她知道钱重要,但以前不知道这么重要。 福利院每个有疾的孩子,治疗起来都是一大笔费用。上次巫山已经捐了1000万,就算是劫富济贫吧。 但治这些病,还不是光有钱就行,还得靠人脉,不然连床位都排不上。要是巫山肯帮忙就太好了! 本着被狗咬一次跟咬两次区别不大的想法,小白又等在了老地方。 每次都想,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不管什么原因吧,最后还是恶魔一句话,她就屁颠儿屁颠儿赶来了。 巫山又开着那辆宽敞的全球限量版悍马SUV来的。 一见这车,小白就忍不住哆嗦,因为令她想起了自己的耻辱。 “见到朕,不用行个礼、问个好什么的么?” “姐不提供此项服务。” “那笑一笑总可以吧?” “我又不是蒙娜丽莎。” 小白板着脸说这样的话时,自带喜剧效果。 巫山鼻子里轻笑了两声,分不清是轻蔑还是觉得有趣,反正小白也不在乎;如果换了孟君遥,哪怕他只是皱一下眉头,小白都会很在乎。 肯定会有很多人不理解:那个孟君遥又老又丑又穷;而身边这个,可是帅破苍穹又富可敌国的黄金单身汉,两者哪有可比性啊? 是的,对于小白来说,他们的确没有可比性,她愿意为前者肝脑涂地,却不愿后者向自己靠近哪怕一微米。 巫山一言不发开车,最后停在一片薰衣草庄园里的小路上,四下无人。 不过不得不承认,大片大片紫色的薰衣草开得令人心醉,是个适合约会的绝好地点。 只可惜此刻并不是约会,身边的人不但不喜欢,她还恨之入骨。 不过,如果他真能搞定所有孩子的治疗事宜,可以考虑少恨他那么一点点。 小白疑惑地问:“不是说要看电影么?难道是露天影院?” 巫山不答。 前方横了个路障,旁边一块牌子:闲人免进。 他下了车,一脚把路障踹一边儿去了,驾车长驱直入,一直来到薰衣草园小路的正中央停下。 小白警觉地环顾着四周:“怎么停这儿了?” 巫山把领带解开,潇洒地随手一扔,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对你来说最恐怖的电影,难道不是你自己玉 体横陈在朕的面前吗?” “你这个精虫上脑的变态!你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看电影而已,你跟朕演的电影。” 小白急出一脑袋白毛儿汗。 “嘘,这么漂亮的地方,别煞风景,”巫山瞥了一眼小白作势要掏东西的手,抢先把她的包直接扔到后备箱去了,“你包里那防狼喷雾收好,在朕这儿不管用。” 小白满头黑线,他说的一点没错,她正是打算掏藏在包里的防狼喷雾,某宝买的,打完折88块钱,专门为对付巫山而购置。 广告上说,被喷到的人会流泪不止,咳嗽不停,口腔着火——正合小白的意,但她又担心真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自己还得负法律责任。 于是再往下看,人家广告上贴心地提示了,本产品成分为辣椒和芥末提取物,对人体无损伤,于是小白立马拍板买下。 俗话说,跌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所以小白本来是打算好好捍卫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结果没想到,还没掏出来就被敌人识破了,心里狂喊呜呼哀哉! “你是怎么知道的?估计有很多女孩儿想对你用防狼喷雾吧!” “正好相反。那些女人啊,一个个如狼似虎地往朕身上扑,要防狼也该是朕防才对。” “无耻......” 巫山又盯着那只红豆吊坠看了一会儿,然后不由分说,扳住小白的后脑勺劈头盖脸吻下去。 小白使劲摇着头:“不要不要...唔......” “女人就爱说违心的话,说不要,其实心里想要的要命,对吗?” “不对不对...唔......” “那就是对喽?” 巫山今天找她,是觉得已经用小白这道清粥小菜调理了这么几天,该验收一下调理效果了,看看今天自己对女人是否有了一点点感觉。 小白在他面前,那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所有的努力几乎都白搭。 但女人越是反抗,他征服的欲望应该越强烈不是吗? 巫山的手像铁钳那么有力,轻松扯掉了她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末了还没忘了打击她一句:“什么破衣裳,质量太差了!” 小白长这么大,头一次遇上这样浑不讲理的人,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同时她决定以后买衣服都买高领衫,那个最不容易扯开,不,还是金钟铁罩衫吧! 突然,巫山停下来:“问你一个问题。” 小白气呼呼不理他。 “为什么一条11万的链子,你毫不犹豫主动要求赔朕;而朕已经给福利院捐了1000万,你却不依不饶再继续勒索其它费用?” 小白别过头去,还是不答。 “懂朕的意思吗?朕是问你,为什么两件事情,你表现得风格不统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2 冲我一个人来 “因为我小钱不贪贪大钱呗!” “不对,”巫山的眸光深不可测,里边似乎藏着整个神秘的银河系,“因为一个是你个人的利益,一个是整个福利院的利益,对么?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那帮熊孩子!” “你又想干什么?”小白警觉地问,“有本事你冲我一个人来,别打福利院的主意!” 一勾嘴角:“OK,你刚说的啊,朕今天就冲你一个人来!” 巫山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抚上拥雪成峰之处。 阅人无数的他不可否认,这雪峰的手感和弹性都是极佳的,尺码也不赖,可是,巫山期待中的生理反应并没有如期降临。 他依然可以随时雄起,英勇地攻城掠地,但是他最热烈盼望的那种源自内心的欲望,却始终没能出现。 显然,这几天的“调理”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小白感到羞耻,巫山也感到羞耻,因为他的人生从此失去了一半乐趣,基本就只剩下商业王国给他带来的那一半了。 突然,巫山“嗖”地一下起身离开,绝望到失控地怒吼:“走开!走得越远越好!” 正无限隐忍的小白,被这惊雷一样的吼声猛然惊醒,巴不得地赶紧离开。 但是,有病啊这人,已经是第二次了。 明明是你主动招惹人家,中途又叫人家滚,难道姐的身材就这么不堪吗? 小白从后备箱拽过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两脚落地之后四下一看,妈呀,这薰衣草园也太大了,得有好几亩地吧? 由于全球气候变暖的缘故,本应盛夏绽放的花儿,有好多到现在还开着,但不是鼎盛期,不适合观赏,所以这里一个游人都没有。 纵使一束束小花儿美得掉渣儿、香得醉人,刚受了奇耻大辱的小白,此刻也是万万没有心情欣赏的。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刚才开过来时感觉开了好久好久,这里是郊区吧? 掏出手机,这破地儿居然连信号都没有。 身为路痴的小白,只好跟着地下被轮胎压倒的薰衣草,按来时路一步步走出这本该浪漫得要命的地方,一直走到有信号打电话叫出租车为止。 对巫山的恨意无疑又加深了一层。 晚上,小白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床上运气。 而最令她气愤的一件事,连她自己都大感意外。 她知道自己虽然不算大美人,但一直以骨肉匀称的身材为傲。 恶魔有多混咱先不说,单说他凭啥不满意姐的身材,凭啥?我最近吃胖了吗? 想到这儿,小白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脱得只剩小内内跑到穿衣镜前细细观瞧。 因为钟爱户外运动,脸上被晒的虽然暂时不是那么白吧,但是身上肤白胜雪,滑若凝脂,没有一丝囊肉,学跳舞出身,所以腰身格外柔美。 当然了,该有肉的地方也绝不缺斤短两。 眼神中自带量尺,挑剔地一寸寸检查完自己的身材,小白满意地收工回到床上,被冻得打了两个喷嚏。 不过她可不愿承认这是刚才臭美着凉了:“就当是春泥想我呢好了,或者是爸爸妈妈想我呢”。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妇人,仪态万芳,身材也是这么标致。 如果妈妈知道女儿现在混得这么惨,任一个财大气粗的男人随意玩弄和羞辱,肯定会很伤心的。 如果孟君遥知道......小白不敢再想了,难过得缩进被子里,蒙住了头。 不大的房间里,奢侈地摆了两个超大书柜。 用防尘布遮着的,有女生喜欢的言情小说,有关于舞蹈和美术的书,还有心灵鸡汤神马的,但更多的是名著,包括《论语》、《诗经》这样的经典。 虽然买这么多书也不便宜,但小白当初是这么想的:既然经济上不富有,那么我可以让自己精神上富有,好歹占一样儿吧。 这些书究其宗旨,无一不是在传达真善美。可是白读了这些书的小白,终于混成了自己所不齿的样子...... 隔壁又传来声响,咯吱咯吱,还有其它不可描述之动静。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差,小白已经习惯了。在那样“销魂”的叫声里,她不由自主又想起白天薰衣草园的事。 “啊——” 正想着,隔壁忽然一声奋起高叫。 有好多个夜晚,小白睡不着都是因为担心隔壁那个床不够结实,万一张姐二人正在兴头上,床塌了,那该多扫兴啊! 听那“咯吱咯吱”的程度,床离塌已经不远了,这俩人怎么就不知道换张床呢?这种事儿又不好主动提醒人家,每次见了张姐都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但今天听着隔壁的动静,不知为啥总能联想到自己,即便翻了个身拿枕头蒙住脑袋,耳朵还是在发烧。 不知不觉想起了巫山的眼眸。 一个大男人,凭啥长那么好看一双眼睛? 他的眸子很深邃,可是他怒吼的时候,表情明显十分痛苦。 为啥痛苦呢?看到姐这么辣的身材为啥会痛苦呢?难道不应该觉得赚翻了吗?! 小白翻了个身。 难道他有什么隐疾? 他能有什么隐疾?天下谁不知道,好色就是男人的隐疾! 又像烙煎饼似的翻了几回身,还是睡不着。 为什么隔壁张姐二人,就那么上瘾、那么乐此不疲呢? 为什么自己就那么痛苦呢? 估计是人不对。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比如孟君遥,感觉肯定就不同了吧?反正言情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此刻,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巫山。 他宁愿拿出一半的财富,用来买回自己的欲望。可这事儿就像花钱买光阴一样,是不可能的。 世间总有些东西,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它都一视同仁,不买你的账。 白天小白离开后,巫山颓废地独自在薰衣草庄园的地上躺了好长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开车出庄园的时候,才发现竟然要开那么远才能出得去,不知道那丫头徒步走了多久。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头一次有了想要跟一个人道歉的冲动? 这两天刚好看到新闻说,世界首例换头手术已经成功。 幸亏标榜是“首例”,否则他真有点怀疑,自己这脑袋是不是也被人偷偷换过了?怎么好多地方都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拿过手机,给小白发了条短信:“手链的事,连本带息一笔勾销。” 正在床上烙煎饼的小白收到这条短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是恶魔在为把自己扔在了荒郊野外表示歉意吗? 如果表示歉意,你说句“对不起”会死啊? 不说拉倒,做了这么恶劣这么伤人的事情,就算你说对不起,我也不原谅你,哼...... 巫山发完了短信,趴床上支着腮帮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很是不悦。 平时只有他无视别人的份儿,别人对他的短信都是秒回的。 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对这个小白几次网开一面,她怎么就是不领情呢? 三更半夜,夜来欢倒是打来电话,也就他这个时间点儿了还敢骚扰巫山:“哥们儿,睡了吗?好久不见了你到底在忙啥呢?也不来酒吧捧场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出去嗨,也不想喝酒。” “生病了?” “应该没有。” “怎么话也少了呢?问一句说一句,你就不能主动多说点?” “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给你讲段子逗你开心?” “不用了,睡觉!” “这人!那有时间联系!” 此时正好夜里1点钟,巫山把手机一扔,准时进入睡眠状态,就像上好了发条的闹钟一样。 凌晨4点,巫山又准时醒来。 这件事也很奇怪,算算他近来每天只睡3个小时,白天的精神却出奇地好,好像连个哈欠也没打过。 索性起来看看文件,从衣柜里挑一身西服。 今天白天将有每月例会要主持,宣布巫氏房地产正式进军海外,W国资本在全球房地产市场中的重要性正与日俱增。 走进办公室,秘书肖米笑着迎上来:“巫先生早!” 巫山瞥了她一眼,整齐、精致,但是:“领口太低了,明天换一件!” 肖米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巫先生,您不是说让我穿得...更女人一点吗?” “朕说过这话么?” “您不记得了?哦没关系,那我明天换一件。” 巫山沉吟着坐下。 肖米跑出去片刻,重又端着一杯咖啡进来:“巫先生,您最喜欢的危地马拉蓝湖咖啡豆终于到货了,这回足足让咱们等了一个月啊!老规矩,加奶不加糖。” 整间宽敞的办公室立刻被咖啡浓郁的香气填满了,巧手的肖米还用白奶油在咖啡表层拉了个漂亮的花朵图案。 自以为完美完成了一件工作的肖米,在旁边等着他品尝自己的手艺。 巫山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陌生的马克杯:“危地马拉蓝湖咖啡豆?加奶不加糖?老规矩?” 他想,朕是不是得了失忆症? 因为他对这种号称自己以前最喜欢的咖啡,不但没有丝毫想喝的欲望,而且完全没有印象。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3 见印绶如见君王 明明早已不是君主制,可巫山往会议室长圆桌一头的老板椅上一坐,气场分明强大得像个国王,员工都自动沦为他的臣子。 胆小一点儿的员工,甚至都不敢与他目光对视。一些花痴的女下属,只敢趁他不备偷看他的侧颜。 巫山手里连份稿子都不用,也从来不对着投影仪照本宣科。 市场行情,行业走向,业务进展,公司状况,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尽在掌握,只待他大手一挥,便可指点江山。 巫山起身,人如其名,伟岸得像座山:“《2018全球投资意向调查》显示,加拿大市场良好的流动性、透明完善的监管环境,以及相对稳定成熟的市场环境,使它成为了全球投资者的首选城市。相对于全球其他主要门户城市不断降低的收益率,加拿大地产的收益率仍具有相当的吸引力,而加拿大稳定的经济增长,预计也......” 本来正侃侃而谈的总裁先生,也不知怎么,忽然就目光呆滞,吐字不清,想坐在身后的椅子里,但好像又身体僵硬,没法稳稳地坐下,行动迟缓得好似中风病人! “...将继续支持...加国房...地产市场...未来...几年的...表现......” 这几个字断断续续还在说,但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说话应有的状态! 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各花了几秒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纷纷围上去问候。 助手麻阳就坐在巫山的左手边,他第一时间背对众人将巫山扶到椅子里,然后大声宣布:“散会!开窗通气!” 秘书肖米最为担心,老板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神:“要不要叫救护车?” 麻阳侧过头回答她:“暂时不用,观察几分钟,等我通知,先都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块扁平的白玉玉佩放在桌上。 大家一见,稀里哗啦都撤了出去,因为巫先生说过,万一他有什么事,麻阳可以全权代表他,这块世所罕见的珍贵白玉,就代表赋予麻阳的权力。 好比孙权拜陆逊为大都督统领千军时,怕众人不服这一届书生,说他只会纸上谈兵,所以赐他印绶,见此物如见君王! 据说麻阳为人忠诚沉稳,又辅佐过巫氏父子两届老板,曾为巫氏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有此特权也不足为奇。 众人都听话地退到会议室外,但并没有散去,不免聚在走廊里议论纷纷。 有人说,最近是觉得巫先生有些不太对劲,没想到是身体出了问题。 还有人说,万一巫先生出了什么大毛病,肯定是麻阳代为管理公司了,据说巫先生那个弟弟对管理公司毫无兴趣也没这个才能...... 这么多年了,还真不知道麻阳这个两朝元老到底有多大能耐,博得了巫氏父子的绝对信任,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也有人宽心地说,不会的,巫先生还那么年轻,出不了什么大问题,顶多是夜夜笙歌太频繁了而已。 秘书肖米在旁边没吭声,暗自记下那些说老板坏话的人,她对巫山可是忠心耿耿,而且极其在意他的感受。 如果巫山哪天对她说,直发不好看,她下班就会直接去烫个大波浪;如果第二天,巫山又对她说,还是直发适合你,她下班又会不辞劳苦地把发型做回来。 总之,肖米千方百计而又不动声色地迎合老板的口味,本职工作也是尽心尽力。 当然了,她这个国家首富秘书领的薪水,也是一般小公司秘书完全不可比拟的。 没想到才过了也就5分钟,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忽然重新打开,麻阳站在门口招呼大家说:“麻烦各位就坐,会议照常进行。” 众人把狐疑的目光投向桌子那头的老板椅,只见巫山好好地坐在那里,跟之前一样神采奕奕,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且巫山一见大家进来就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完全没给众人问候自己的时间,思维似乎比刚才还要清晰。 麻阳也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坐在他的左手边,认真做着记录。 大家重新投入工作,只有肖米,目不转睛望着巫山,还沉浸在对他的关心当中。 当初肖米入职的时候,巫山明确要求,自己的秘书要漂亮、聪明、不议论是非。 说也奇怪,巫山这位老板,平时对女性好像百无禁忌,可以当众跟刚见第一面的女明星激吻,但是对自己的女员工却一律保持三丈远的距离,从不越雷池一步。 而且巫氏旗下所有公司都有同样的规定,严禁办公室恋情。一旦发现,至少一方必须离职。巫山绝对不相信办公室恋情不会影响工作。 他是铁定不会离开公司的,那么肖米如果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就必须克制自己的情感,她每天在内心开展天人交战,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真是痛并快乐着。 其实呢,她表现不表现出来关系也不大,因为是个人就能从她眼里看到“喜欢巫先生”5个字,发自心底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会议结束后,麻阳给大家解释,总裁刚才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走了个神而已,并非身体出了问题,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他这样说,一来是为了稳定人心,因为当家的有个风吹草动,对公司股价等影响是很大的;二来是不希望传入老夫人耳中,令她担心。 老夫人一辈子的全部重心就是老公和两个儿子,她生命中这三个最重要的男人,哪怕有任何一个稍微皱皱眉头,她也会担心得要命。 麻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仔细锁好门,拨了一个电话:“......对,具体表现就是忽然间目光呆滞,行动迟缓,吐字不清,类似中风的症状。” “哦,这是每10天一次的系统维护和数据更新,因为数据庞大,导致系统运行缓慢造成的。” “无涯兄,你说什么?不行不行这样太危险了!维护和更新不能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吗?” “你等等,我看一下......查清楚了,他这个本来设定的就是在夜间,如果出现在白天,很可能是个生物钟的程序缺陷。” “那怎么处理?” “送回来。” 麻阳心里咯噔一下,巫山再无缘无故消失那么多天怎么能行? “暂时不可能,还有别的方法吗,有什么我这边能做的?” “如果换了别人,可能只有送回来检查这一条路,但是你这个编程大咖就不一样了,要不这么办吧......” “记下了,我先试试,回头再联系。” 麻阳表面如常,内心却十分紧张。 这是一锤子买卖,如果操作失败,搞不好巫山就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了,那么惊天的秘密也就到了公布于世的时候,他最担心的事情也就会发生...... “麻阳,你到朕办公室来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朕好点儿了没有?” 原来巫山自己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 晚上,巫山一个人在卧室里。 他的卧室很大床也大,而且绝不仅仅只有卧室的功能,套间里甚至还带了厨房、健身房和会客室。 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他的门根本就没关。 巫山一点都不意外:“进来。” 麻阳出现在门口,进屋之后装作随意地把门带上了。 其实他还想反锁,可是两个大男人在屋里还锁着门,实在不合适,算了,待会儿再找机会吧。 在家里,巫山不用再西服革履,上身仅穿一件素白T恤,没有一丝装饰物,下身一条紧腿运动裤,显得十分健美英朗,如果有女人见到,一定会少女心爆棚的。 相比之下相貌平平的麻阳,在巫山心中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麻阳的话巫山大多还是听得进去的。 “坐,喝什么饮料自己拿。” “不用了。” 麻阳哪有心思喝饮料?他心里压着块大石头呢,必须尽快解决掉。 巫山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朕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你每天日理万机,哪有空听我这点小事?” “也对,不过确实是技不压身。” “对了,你那个冷感治疗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麻阳冷不丁又问了句:“你这手腕怎么了?” “手腕?” 巫山疑惑地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并没有异常。 麻阳却利用这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腕纹下两指处用力连按三下! 巫山顿时眼神涣散,浑身瘫软,高大的身体轰然倒下! 麻阳迅速把巫山架到床上躺好,又在他心脏下一寸处按了三下,两寸处按了五下,三寸处按了七下...... 做这些的时候,一向冷静的麻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成败在此一举! 麻阳为了自己在乎的那个不该在乎的女人,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片刻之后,奇迹发生了。 麻阳惊讶地看到,巫山那令女人们砰然心跳的胸肌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变成了一块液晶显示器,上面正高速运行着各种程序!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4 大行不顾细谨 对于程序,麻阳毫不陌生,除了当巫山的助手之外,他还是个不为世人所知的顶尖编程高手。 他在显示器上轻戳几下,一目十行注视着那些字符,专注地查找漏洞。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怕是连眨眼的声音都能听见。 忽然,他大海捞针般发现了一个小小错误! 迅速点中,放大,双击,将一个小小的点,用手指拖到另一个位置,又用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几个字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巫山仍旧双目紧闭,躺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静止了。 麻阳片刻时间都不敢耽误,因为太专注,也忘了去锁门。 正在这时,房门的把手忽然转动了一下,同时一个声音响起:“哥,关着门在里头干嘛呢?” 麻阳心中猛然一凛,不好! 门DUANG地一声被踹开,一个个头不高、留着艺术家气息长发的男人,左手拎着一个酒瓶子,右手提着一把吉它走进来——他正是巫山的弟弟巫海! 他们哥俩,哥哥长得随妈,弟弟不幸长得随爹,小时候还挺可爱,大了以后有点长残了。 巫海头一眼就看见自己的亲兄弟敞胸露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助手麻阳正坐在床头,手放在他的胸部! 巫海本来不大的眼睛顿时瞪得要多大有多大,嘴也张得能塞下个鸡蛋,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你你你们......哥,你什么时候出柜的啊?” 不过巫海思想前卫,为人宽容,这世上仿佛就没有什么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没想到,此时巫山忽然翻身坐起,斥责道:“你大爷的,你才出柜呢,朕可是地地道道的纯爷们儿!” “哦,那那那你们俩刚才......” “二少爷好,”麻阳起身行礼,“巫先生一直觉得肝那个位置不舒服,因为怕老夫人担心,就暂时没请大夫。我最近正好学了中医推拿,针对各个内脏都有效,就推拿一下试试。” “哦,这么回事儿啊,吓死我了,呵呵,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巫山十分不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人家屋子不会敲门啊?!” “呵呵,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哥,古文儿懂不?” “别给朕白呼那些。” “哥,我可是三观很正的良好青年。今儿我是来找你对饮的。麻阳,既然你在,咱仨一起啊。” 麻阳说:“呃,二少爷,刚才说了,巫先生肝不太舒服,怀疑就是平时酒喝多了,绝对不能再喝了。” “啊,这样啊,可惜可惜,今儿我刚得了一瓶好酒,那你陪我喝吧。” “二少爷,要不您还是自个儿回家喝吧,巫先生现在需要静养,否则搞不好得住院。” “这么严重啊?那好那好,哥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出去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月下独酌,搞不好还能憋首诗或者歌儿出来呢。” 巫海提溜着酒瓶子和吉他往外走。 巫山喊住他:“你小子别酒驾啊,朕可不想明天给你收尸去。” “嘿嘿,我就知道,我哥虽然平时总凶我,但心里对我这个弟弟还是老好老好的!” 他走后,巫山问麻阳:“你什么时候学的中医推拿来着?” 麻阳与他对视片刻,淡定地回答:“有半年了。” “从没听你提起过啊。” “对,我这人你知道的,不到十成把握不会往外说的。” “嗯,这是个很大的优点,不像有些人,就爱到处得瑟。” 巫山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赏了一会儿夜景。 而麻阳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检查是否有异样。 还好,思维敏捷,吐字清晰,动作协调,和往常没有分别。 “巫氏准备进军加拿大房地产,除了我自己需要亲自过去考察一下之外,那里的分公司初期需要一个得力的管理者,麻阳,朕打算派你去常驻一年。” 麻阳顿了半晌回答:“房地产业务,其实我懂得不是很多,而且我在你父亲和你身边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只有我熟悉全部流程,如果我只去一年,恐怕接替我的人还没适应好角色,我又该回来了。不如我举荐一个人给你,派他去。” “谁?” “这个人叫穷道,是巫氏地产旗下一个小小的销售,但他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管理能力都很出色,明天我叫他来见你。” 巫山想了想:“你推荐的人,朕一定得见见,如果不用你亲自驻加国,那更好。” “很晚了,你休息吧,记住不能喝酒。” “朕早就对酒没兴趣了。” “是你以前喝太多了,现在你的身体自动在进行调理,让你对酒精失去兴趣。” 巫山挑起嘴角:“是啊,女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巫山的弟弟巫海,是个典型的文艺青年。 他晚上消遣的方式不是去酒吧喝酒或者K歌、蹦迪,而是把车开到山顶,静静俯瞰整座城市辉煌的夜景,尽情享受一个人的孤独和自由。 然后眉头紧锁开始构思,时常能在下山前有新歌或新诗问世。 不过,今晚他应该不会孤独,因为有人打电话给他:“帅哥,我好久没去山顶看夜景了,而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巫海说:“那正好,我来接你,但是下山的时候你得替我开车,因为我要喝酒。” “那有什么问题。” 他哥哥巫山的豪车一辆接一辆,辆辆开出来都是亮瞎眼的,不过这个弟弟秉性大不相同。 虽然吃穿不愁,但是他特别不讲究,常常是一件破牛仔裤,然后顶着一星期没洗过的油头就出门了。 车子也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代步经济轿车,一共就一辆。 不是买不起,也不是做哥哥的不管他,他就是觉得代步车嘛,能开就行了,要那么豪干嘛? 巫海没有固定工作,晚上睡得特晚,因为夜里灵感比较茂盛。早上睡到自然醒之后,就是写歌,写诗,品尝美食。 美食主要指大街小巷里的小吃,他才不管卫生不卫生,吃相好不好看。 总之,这个弟弟相比哥哥,不论是长的还是活的,都明显要接地气得多。 难怪不知情的人,说什么也无法相信他是本国首富巫山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不但不相信,甚至还有人嘲笑过他说,首富长那样,你长这样,你要是他亲兄弟,只能说明首富他爸戴了绿帽。 当时巫海冲过去,抡圆了把那人揍了一顿,足够那个王八蛋躺七天的。 狗急能跳墙,文艺青年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不一会儿工夫,巫海便去接了个妹子出来。 虽然这妹子住的只是很普通的居民楼,但是她的服饰打扮和精神头,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十足的白富美,倒是称得旁边形象不佳的真正富豪巫海,像个屌丝了。 巫海一见她,就笑嘻嘻地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口中还念念有词:“白鹿,踏着尚未落地的雪花,轻如幻影。本来是去远山拾梦,却惊醒了,梦中的你——送给拾梦美女。” “谢谢,”拾梦做受宠若惊状,“巫海你真是个大才子啊,这么美的诗句脱口就能说出来,我看李白杜甫也不如你有才华!” 巫海笑着挠了挠头说:“这不是我写的,这是仓央嘉措写的。” “哦哦,”拾梦的脸绿了片刻,慌忙补救说,“能背下来也是不容易啊,不然你看,我怎么就背不下来?” “哈哈哈,”巫海笑着坐进车里:“拾梦美女的智慧和才华都用在正道上了,不像我,整天不务正业。” “谁说你不务正业了?你是诗人、音乐家,你每天都在燃烧你的智慧和才华,只为给人类留下千古的乐章和诗行!” “哎呀,拾梦美女说得太好了,不愧是我的知音!能认识你这样的美女,真是鄙人无上的荣幸!” 巫海把拾梦的左手拿起来,恭恭敬敬在手背亲了一下。 拾梦尴尬地笑着把手抽回来,偷偷在后背上蹭了蹭。 “美女,你饿不饿?我先请你吃夜宵?” “好啊好啊,我听说西街新开了一家那个皇家......” “哎哟,坏了!” 巫海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兜儿翻了个底儿掉,掏出来一堆皱巴巴的纸票,数了数,加一块不到150元。 巫海很实诚地冲面带土色的拾梦说:“本来没想到今天要去吃饭的,身上就这么点儿钱,你要不嫌弃的话,请你吃大排档吧。” 拾梦面有菜色:“那那那就不用了,改天吧。” “让你饿着肚子怎么能行呢,走吧走吧。” 巫海还是开车载着她来到一处大排档。 老板一见他就热情地打招呼:“又来了,海子!” 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拾梦站在车旁边不想过去,心里暗暗运气:身为首富的弟弟,你说你出门身上不带钱,还头不洗牙不刷地穿这么邋遢,再开辆破车,跟叫花子似的!再说了,人家首富长得玉树临风那么高那么帅,你这么矮矬穷,当初打败两亿竞争对手(其它精子)的时候伤的不轻啊,哪个不开眼的姑娘爱跟你这样的约会!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5 你比五环少一环 巫海可不知道拾梦这番复杂的心理活动,他不但热情地跟大排档老板打招呼,还勾肩搭背地大声跟其他食客打招呼,也不知是全认识,还是自来熟。 “来呀,拾梦美女,这儿还有俩位子!”巫海把身上所有的零钱全拍桌子上,“老板,今儿我身上就带了这么些钱,你看着上啊,但是不要酒,我自己带了好酒,一会儿上山喝去!” 老板憨厚地说:“咱们都这么熟了,不够先欠着好了。” “那多不好意思,你这儿可以手机付款了吗?” “我不会搞那些高科技的玩意儿。” 一旁的拾梦,目光对这两人充满了鄙视。 老板一边收拾邻桌的盘子,一边用嘴努了努拾梦那边:“女朋友啊?” 巫海嘿嘿地笑着说:“我哪儿有那个福气,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她应该算是我的知己吧,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是吧拾梦?” 拾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可不舍得穿着这身漂亮衣服坐在布满油渍的板凳上,所以只是矜持地笑着站在桌旁,还很小心地躲闪来往的人和油腻腻的桌子边:“呵呵,在公司坐一天了,我站会儿就行。” “那随你吧。” 不拘小节的巫海已经拿起串串大快朵颐了,快要及肩的长发几乎要掉进盘子里,看得拾梦直想吐,哪里还有吃东西的欲望? 巫海还大剌剌地招呼她:“吃啊吃啊,千万别跟我客气。” 拾梦只象征性地撸了两串,就催着巫海赶紧走。 “好,走走走。” 巫海随手把沾了油的手往牛仔裤上蹭了蹭就去掏车钥匙,看得拾梦又一阵恶心,心想我要是他哥,我非跟他断绝手足关系不可。 首富那可是神一样的存在,怎么能有这么不靠谱的一个弟弟啊,简直是X志颖和X德纲的对比效果嘛! 开了没多远,巫海在路边停下。 拾梦不高兴地问:“不当不正地干嘛停这里?” “车子出了点儿毛病,等我一下啊。” 这破车!拾梦简直要晕过去了,如果不是待会儿还有事要跟他说,真恨不得现在自己打个车直接回家了。 巫海打开前盖,检查了一下冷凝器和水箱,然后回来汇报说:“美女,看来需要散个10分钟的热啊。” 拾梦忍住胸内的霹雳火下了车,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努力做出善解人意又含情脉脉的样子:“没事,我陪你。” “嘿嘿,拾梦你真好,人又美,心地还那么善良,将来哪个男的娶到你,算他有福气!” 拾梦干笑了几声,趁机问道:“巫海啊,你这车开了多少公里了?” “30万吧。” “都30万公里啦?”拾梦做出夸张的表情,“那该报废啦!” “新规定没有报废年限,一年四检,只要通过年检就行。” 拾梦撇了撇嘴:“那你还真打算开到报废啊?” “是啊,还能开呢,毛病又不大,换了不是浪费吗?” 拾梦咬着牙说:“那个,你可不是普通人,你毕竟是首富的亲弟弟,也要稍微注意点形象的嘛。” 巫海憨厚地笑笑:“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哥比我本事大多了,赚的钱也比我多多了,他享受享受是应该的,我凭啥呀?” 拾梦一拍巴掌喊起来:“就凭你是他亲弟弟!你想想,别人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会怎么看你哥?肯定会说,他自己吃香喝辣开豪车,虐待弟弟,就跟那条社会新闻似的:‘X志颖他亲兄弟在闹市卖麻辣烫’,大家都看不下去了。亲手足就该互相帮助嘛是不是?” 巫海听了,笑得相当洒脱:“我明白你的好心,但我哥他就不是那种看重面子、或者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人,没事儿,嘿嘿嘿。” 拾梦气得直翻白眼儿,心想,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呀!我可不想再坐这破车了。 “好,抛开你哥不说,我跟你讲巫海,就你这浓郁的艺术家气质,最适合开那个什么捷豹XJL了,要不哪天我陪你去车行看看?可以贷款呀。” “我靠,捷豹得上百万吧?那我可开不惯,万一蹭了剐了多心疼啊!” 哦买糕的,出息! 拾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呃,要是嫌那个太贵,来辆原装进口的奥迪怎么样?德国的,安全性好,什么也没有命重要是吧?” “哦,就是那个‘你比五环少一环’啊?太老气,我不喜欢。” 拾梦的肺都要气炸了,但想到巫海作为“皇亲国戚”还有大大的可用之处,只好暂时忍耐。 散了一会儿热,总算勉强可以开了。 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拾梦时不时能闻见巫海身上的烟味、酒味并参杂着几个礼拜不洗头的头油味儿,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车子终于远离闹市喧嚣,停在了山顶的观景台。 这座城市的夜景很美,宝蓝色的夜幕下,远处马路上的车流就像一串串流动的珍珠。而那各色霓虹,把整座城装点得格外辉煌。 这景色就像一幅奇异的画,你说它是静的,里面明明有细节在动;你说它是动的,它又散发着静谧的魔力。 巫海抱着心爱的吉他,陶醉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缓缓拨动琴弦唱道:“人悄悄,帘外月正明,轻摇小扇扑流萤。一夜无梦,细寻牵牛织女星......” 歌词和调子都是他即兴创作的,嗓音也很独特,沧桑的不羁里边还有点儿小清新,可以说在民谣风格里独树一帜。 怪不得人家说,把灯一关,燕瘦环肥、美女还是丑八怪都是一样的。 拾梦不看旁边的人,也就一时忘记了他令人不忍直视的形象,凭良心说,这货的歌唱得还是蛮好听的,她轻轻鼓起掌来。 “喜欢吗?哪天我专门为你写一首诗,然后谱成曲、唱成歌好不好?” “好啊,”拾梦尽量保持同一个姿势,那就是眼睛看着景色,耳朵听着巫海,这样的感官体会,比看着他也听着他强上百倍,“你这么有才华,将来一定会火。” “嘿嘿,也就你看得起我,说我有才华。说实话,像我这样所谓有才华的,满大街一抓一大把。” “那不一样啊,除了各人努力,也得看看背景。你的背景牛啊,不火没天理。” “你说靠我哥的名气火起来啊?不不不,我毕生的心愿,就是能脱离他的光环,做出属于我自己的事业。” 拾梦心想,这人是不是傻? “别人想跟首富沾亲带故还来不及呢,你居然还想撇清。这世界很现实的,如果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起步,那就离上天不远啦,你可别不知好歹啊。” 巫海笑笑,显然,他并不同意拾梦的观点,但本性温和的他,又不愿与人争辩,尤其是与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于是岔开话题。 “对了,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吗?”巫海顽皮一笑,“该不会是要跟我求婚吧?” 拾梦做了一个“药不能停”的表情,幸而有暮色的遮掩。 “呵呵,你们家是豪门,哪儿看得上我这种小家小户出来的?” “拾梦,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啊,你觉得我是那种势利眼的人吗?我巫海交朋友,从来不问身份地位,是否谈得来是唯一指标。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倒是怕你看不上我这外型呢。” 嗯?拾梦敏感地嗅出了些什么。 难道他对我有意思?那很多事情就更好办了啊! 拾梦很聪明,也很懂得利用女人的优势获得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忽然挽住旁边巫海的胳膊,冒着被他那头油味儿严重的长发拂过脸颊的风险:“巫海,现在像你这么不看重身外之物的人可不多了哦,认识你真是拾梦的幸运。” 然后又把胳膊松开,于是巫海就被她的体香和软语迷得晕晕乎乎了。 这时拾梦才开始切入正题:“我们公司是做文案的你知道,特别擅长的就是奢侈品这一块,也跟不少珠宝品牌合作过。你们巫氏旗下珠宝公司的广告,看来看去好像总是那几样,没什么新意,所以我想,要不换我们公司试试?保证给巫氏一个不一样的文案。” “这件事啊,那得跟我哥说,我不管这摊事儿啊。” “我哪有资格跟你哥说啊,你能不能......” “行,包在我身上!” 拾梦很开心:“真的啊?” “找一天,我哥空闲一点,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啊?!” 拾梦惊呆了,这大大超出她的预期,她原本只是想让巫海帮忙说说话而已,没想到这呆子不知是误会了还是懒,竟然要直接安排自己见首富! 她马上整理自己的情绪,装作毫不意外地说:“那就拜托你喽,不过时间嘛不着急,你哥是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让我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诶,你是我朋友,我哥一定会给面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拾梦心花怒放,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 “巫海,你真好!” “你更好。算了,今天不喝酒了,来,我唱歌给你听......”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6 别藏了,看见你躲厕所了 加拿大某市。 火红的双层观光车,载着满满一车游客从古堡般巍峨的建筑前驶过。 行人道上,绅士美女们风姿绰约地端着咖啡穿行。 地铁站口,一位亚裔模样的男士正情绪饱满地拉着小提琴,细听来,那曲子竟然是《歌唱祖国》。 春泥的内心瞬间产生了共鸣。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位男士并不是街头艺术家,而是一位真正的音乐大师;他也不是因为缺钱才站在这里,而纯粹是为了在异国他乡演奏一下这首曲子,所以地上并没有摆收零钱的帽子。 春泥没有时间欣赏完整首曲子,她步履匆匆赶往易氏地产驻本地分公司。 她要销售的期房项目“绿城”,就坐落在大学城附近,周围都是名校,白领和中国留学生,具有一定的购买能力,项目前途一片大好。 剩下的,就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平时为了节省几十加币的书费,不惜借书一页页复印一个下午的春泥,为了这份工作,特地去买了两身自己经济能力范围内最贵的套装,她相信,这些投资以后都是可以赚回来的。 她就是这种该省则省,而该花钱的地方特别舍得花的人。 人要衣装马要鞍,穿上价值不菲的套装,颜值和气质都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一位亚裔男同事丁宁,与她组成了一个两人销售小组。小伙子热情爽朗,长得很精神。 虽然年纪差不多大,但人家丁宁已经是这里的第三代移民了,父母和祖父母已打下了殷实的家业。他来这里工作不为薪水,就为攒点儿工作经验。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别忘了,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 春泥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小伙子,但是也没什么味道,跟他不可能擦出火花来。 再说了,春泥也不打算在加拿大谈恋爱,一来分心耽误学习,二来她也不想将来回国之后搞异地恋。 在春泥眼中,目标和原则都很明确,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她的决定。 “春泥,你父母都在国内?” “我是孤儿。” “啊,对不起对不起,”丁宁满脸歉意,“我不是有意提这个的。” “没关系,我早就接受现实了。” “你一个人真不容易,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客气。” 春泥微微一笑。 她心里很清楚,同人不同命,她能靠的从来就只有自己,所以任何时候都必须勇敢坚强,别人的好意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两人对目标客户进行了分析,制订了完整的销售策略,合理安排工作时间。再借助丁宁家三代移民积累的人脉,和春泥的勇往直前的精神及良好口才,二人小组的销售业绩一直遥遥领先。 丁宁对这位身世不幸的女同事也十分照顾,很重的广告宣传材料什么的都争着来提。 可是春泥很要强,坚持要一人一半。 这也让丁宁更加对她刮目相看。 “请大家到会议室集合,易先生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反正易如风带着招牌笑容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春泥的血液刹那凝固了,时光静止了,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个人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吗?比广告牌上好看千倍万倍! 他的眉毛、眼睛、嘴还有牙,全都在笑,仿佛把全世界的阳光都带到了这间不大的会议室里来。 易如风发现了这个对自己目不转睛到连呼吸都忘了的姑娘,笑着走到她面前:“请问我脸上有东西吗?我出门前好像是洗过脸了哦。” 全场哄堂大笑。 天呐,连声音都那么好听,春泥的心肝肺都在颤。 她猛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态了,真想找个地缝儿一钻。 没想到易先生又替她解围说:“这位女同事听我讲话听得很专注,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我很喜欢这种专注......你叫什么名字?” “春泥,名字有点土。” “不土,很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你了。” 我也......记住你了,可能是一辈子。 “而且我还知道,你跟丁宁目前的销售业绩是名列前茅的。我期待着农历过年的时候,跟销售冠军共进晚餐哦。” 那一整天,春泥过得神不守舍,云里雾里,晚上又彻夜失眠,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她算了算时间,国内的小白现在正午休呢,干脆打给她抒抒胸臆。 “什么?你见到易如风本人了,还为了他睡不着觉?” “是啊,完了完了死翘翘了,我一定是对易先生一见钟情爱上他了,爱上这样永远得不到的人,不是自讨苦吃吗?” 至少目前看来,还没完全丧失理智。 小白幽幽地说:“也很正常。那么好那么完美的绅士,有人不喜欢他才怪。” 夜已深,那头的春泥毫无困意,兴致勃勃:“我们经理说了,每季度销售冠军,年底的时候可以和易先生共进晚餐耶!没说的,我就照着这个目标努力吧!” 小白想了想,有些话还是得告诉春泥,要不然对不起好闺蜜:“那个,我也见过易先生本人。” “啊?没听你说过啊!” “他给咱们福利院捐了100万,还......” “真的啊?这是真男神啊!完了完了,我算是万劫不复了!” 春泥心中,易如风的形象又高大完美了N的随便多少次方倍。 易如风给自己送礼物和疑似表白的事情,小白纠结着出不了口,正好这时,“小白,园长找你!” 于是匆匆挂了电话。 幼儿园园长平时可是不怎么找她的,此刻笑容满面地站在办公室迎接她,脸上堆的肉多得都要掉下来了。 “小白啊,咱们幼儿园的四星批准已经下来了,我相信这里边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 小白连连摆手澄清:“没没没,我什么都没干!” 她指的是自己什么都没跟巫山提过,他也没在这件事上出任何力,总之各种想方设法撇清跟他的关系。 “诶,怎么能说你什么都没干呢?咱们幼儿园的每一点一滴进步,都凝聚着每位老师的汗水嘛。” “园长说得对。” “别那么拘谨,来小白,坐下吃点水果,这是一位学生家长送来的进口脐橙。” 小白想起上回领导们对自己的态度像过山车的经历,不敢造次:“不用不用,谢谢园长。您找我什么事儿?” “我听说,你又去见巫先生了?” 小白的汗毛都乍起来了:“没没没有啊。” 幼儿园园长一脸“你甭说了我都懂”的神情:“是这么回事,以后咱们幼儿园呢,打算多增加一些户外活动,带着孩子们去各种博物馆看一看,学一学,那就需要用到校车。要是全园一起出动的话,起码得20辆校车吧。目前咱们偶尔出门活动一次,是租的大巴,一次得好几千。所以我想,那个,你能不能跟巫先生拉点赞助,赞助咱们几辆......” “不能!” 不等她说完,小白当场拒绝。 就知道没好事。 园长的脸色当时就不太好看了,但还是极力保持着刚才良好的态度:“不着急,看你方便的时候吧。” 小白认为是时候表明立场了:“不好意思园长,我跟首富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也说不上话,您太抬举我了。” “哦,这样啊,那你先回去吧,这事以后再说。” 园长的热情一落千丈,声音仿佛从热带瞬间坠到了寒带。 小白心里也怪别扭的,其实让别人失望是她最不愿做的事。 可是刚一出门,小白就被“打脸”了,因为一辆长得跟宇宙飞船那么拉轰的跑车停在园门外面,倚车而立的人正是巫山! 还是上次那副绿豆蝇色的飞行员镜片,显得目中无人屌炸天。 小白心里叫苦连天,装作看不见,撒腿就往回跑。 这个办公室还有另一个门可以通往楼道,楼道边不是有个女厕所嘛,每个坑位都有门儿的那种! 机智的小白初步打算去那里躲一躲。 巫山毫不顾忌地两手搭成喇叭大喊:“白云暖,看见你了,出来一下!” 小白躲在厕所里瑟瑟发抖。 她没出来,园长倒出来了,笑得比刚才还要光芒万丈、温馨感人,同时散发着春天般的温暖:“巫先生,您请稍等啊,我马上就让小白去见您!小白,你赶快给我从女厕所出来!” 于是,接下来上演了一出小白在前面跑,园长在后面撒丫子狂追的戏份。 园长感觉自己追的不是小白,追的是巫氏即将赞助的20辆校车,所以跑得格外卖力。 园长身材比较圆润,平时行动看着挺稳(Chi)重(Huan)的,没想到逼急了跑起来这么快! 但小白人家是学跳舞出身,还练过长跑,并且天天早上为了多睡几分钟,而在家门口上演“百里追公交”的戏份(然后再追地铁),所以早就练出来了。 最后,缺乏锻炼的园长实在追不动了,“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喘息。 小白听见“咕咚”一声巨大的动静,在上面探头一看找不见人,还以为园长摔倒了,吓得赶紧“蹬蹬蹬”回去查看。 结果在楼梯拐弯处,躲在后面的园长突然矫健地跳出来,一网捞了条大鱼。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7 不保证不偷看 “园长,您居然对我使苦肉计!” “抓到了抓到了,艾玛总算抓到了!小白你跑什么呀?” “您抓我干嘛呀?送到官府换赏钱啊?” “瞧你说的!高富帅找你你干嘛要躲?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已经有了心怡的对象?没事,只要没结婚都可以甩掉换人的嘛,这年头,结了还能离呢是不是?离三次五次的我都见过,还有咱们小三班豆豆的爸爸,正要离第六次呢我跟你讲!” 小白满头黑线:“园长,咱们这儿可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话音刚落,楼梯旁依次冒出了一溜好奇的小脑袋瓜,是午睡完毕准备下楼玩耍的孩子们。 园长:“咳咳咳,人家巫先生在外头等你,想想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别摆那么大的谱啊,还不赶紧去!” 被那么多双提溜乱转的眼睛盯着,小白不好再推推搡搡或者落跑,只好老大不情愿地出了围栏来到巫山面前。 “怎么那么长时间?朕一分钟值多少钱你知道吗?!” 小白一听火了:“我又不是你佣人,难道分分秒秒都要听你使唤吗?又不是我叫你来的!” 说完刚要走,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朕是来道歉的。” 我在做梦吗?要不一定是幻觉。 像恶魔这么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人,他会主动跟人道歉?哈,笑话! 她还没想好回答什么,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得一个猛回身:“唔......” “啊!” 偷看的老师们大吃一惊,有的还没忘了捂住离自己最近的小孩子的眼睛。 更有那觉悟超高的小孩,自己就捂住了,因为在家看电视的时候,一有限制级的画面,家长就会喊:“捂眼睛!” 但是不保证不会从指缝里偷看哦! 有几个可爱的小盆友,把嘴张成O字型发出萌化了的赞叹声:“哇哦,亲亲!” 小白的嘴被堵得死死的,眼睛却瞪得老大,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身后得有多少人看啊! 这个病得不轻的恶魔,行为举止总是那么匪夷所思,本姑娘这辈子的名声算是砸他手里了! 其实她身后的女老师里面,不乏眼红得要命的,比如小青。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哪一点不如那个没爹没娘的小白,首富为什么偏偏看上她呢? 今天的巫山,不再一味使用以前那种毫无美感的大炮似的长驱直入吻法,而开启了长时间的花样十八般式,跟小白玩着唇齿间的游戏。 有那么几个瞬间,深情得简直都不像他了。 小白的眼睛渐渐闭上了,从玩儿命挣扎,到似乎还有一点配合他。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会这么没有原则和主心骨,任他呼来喝去,而这一次,明显完全不干福利院的事儿...... 这个画面后来并没有出现在任何媒体,只因巫山说不要发。 这个画面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朋友圈,并不是大家对这天大的八卦不感兴趣,而是照片一发到朋友圈就神奇地消失了,也就是说,有关今天的事情,根本就发布不到网络上面去。 因为热衷高科技的巫山,拥有一帮业务高超的技术人才,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左右舆论,不过他一般不会这么做,仅仅是拦截一些他不希望公布于众的信息。 巫山的办公室。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就挂了,他还是拿起来一看,显示来电的是哥们儿“月光祖”,于是毫不犹豫拨了回去:“干嘛响一声就挂?” 月光祖吞吞吐吐:“没事没事,那个,我拨错号了。” “真的?” “真的。” “本来要打给谁?” “邻居老王。” “不是吧?听你这口气底气不足。是不是又经济危机了?想借钱就大大方方开口。” “没有没有,其实是好久没联系了,怪想的。我在外头等公交车呢,顺手给你拨了一个,忽然想起来你这会儿应该在忙,就挂了。” “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你想打就打,不必顾忌时间。” “好好好,下次想打就打......诶车来了,我挂了,拜拜!” 巫山挂了电话,跟麻阳说:“查查朕这哥们儿最近有什么麻烦了。” “好。” 这时有人汇报,巫海来找。 “让他进来。” “哥。” “你来干嘛?” “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你现在有空吗?” “说。” “哥,咱们巫氏旗下的珠宝公司,是不是用同一家广告文案公司用好几年了?” “嗯。” “我在电视上看那广告,设计得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新意。” “有屁快放。” 巫海苦笑了一下:“哥,你一句话最多只能说4个字是吗?” “嗯。”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个朋友在一家广告文案公司工作,她们公司给好多奢侈品牌写过文案,也跟其它珠宝品牌有过合作,所以她想问问咱们巫氏珠宝,是否有意换个文案合作?” “否。” “哥,你就不能看我的面子,给人个机会,接受点儿新思想新创意?” “找秘书。” “我已经找过了,”巫海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她给我的珠宝广告收视率报告,你看,尽管占着黄金段世间,这几年收视率还是一直呈下降趋势。这可是你拿1001万拍回来的宝贵时间段啊,总不能就这么凑合着是吧?” 巫山这才真正把注意力转到亲弟弟身上:“你一届书生,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业务来了?不容易啊。” “嘿嘿,我也不是对咱们巫氏的事儿完全不闻不问的。” “老实交待,什么朋友?女朋友?” 巫海笑得天真又灿烂,而且今天因为他刚刚洗过头,所以长发还是有几分飘逸的:“还没到女朋友的程度,但是哥,如果这次你帮了我的忙,说不定我就给你弄一弟妹回来。反正我都已经答应人家女孩子了,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见她一下?” “还需要朕亲自出马?” “她想当面跟你自荐一下,这样成功率比较高。哪怕实在不行你跟她说一下,然后用你的关系给她推荐个别的公司也行,我不能对朋友说话不算数啊。” 巫山当场痛斥巫海,说他没事找事耽误自己的宝贵时间。 “哥,你骂我什么都行,要不你就当帮我相一下这个弟妹,怎么样?要是你点头的话,我可就准备向她求婚了!” 最后,巫山被迫同意牺牲15分钟。 电话里得到这个消息,拾梦简直乐疯了,恨不得抱着路上的每个陌生人狂亲几口。 她本来是在去买菜的路上,这下菜也不买了,扭头进了旁边一家美容店,顺便把头发和指甲都打理了。 这辈子可能只有一次见首富的机会,而且只有短短15分钟,一定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展现个人魅力,这样,说不定见首富的机会不止一次哦。 到了见面那一天,出门前,拾梦特地用海绵垫把胸垫得更饱满些,再穿上加急快递回来的凸显身材的紧身束腰。 这束腰可真是有点勒,憋得气都要背过去了,她才总算把所有的囊肉都藏进去,要美就得付出代价呀! 踩着高跟,走着猫步,这下美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到了巫氏总部大楼大堂,她一个箭步蹿上了电梯,里边没人。 看看时间快到了,拾梦拼命地按关门键,尽管她明明看见外面有个穿黄裙子的女子正小跑着往这里赶。 拾梦毫不留情地对门外的人喊:“我赶时间,你等会吧。” 从关上之前的缝隙里,她看到了外面那个女子带有愠色的脸。 拾梦得意地想,我可是去见首富,跟首富有约,不能迟到的,你就多多体谅吧! 前台让她在旁边等一下,等了没2分钟,黄裙女子也进来了。 拾梦听她和前台对话才知道,敢情这黄裙女是巫先生的秘书肖米!哎呀真是有眼无珠。 拾梦赶紧起身道歉说:“抱歉啊肖小姐,刚才我是担心见巫先生迟到才......” 肖米高抬着下巴淡淡地说:“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态度不愠不火,不冷不热,让拾梦继续也不是,不继续也不是。 拾梦心里直呼倒霉,怎么一来就把巫先生身边的人给得罪了?待会儿要加倍小心才是。 可是,比约定时间过了1个钟头,还不见唤她进去,她催了几次,前台都说要等秘书通知。 拾梦心想,哼,一定是那个肖秘书在公报私仇,故意不禀报。 又挨了10分钟,肖米才没好气地叫她进去。 拾梦从小就参加学校的合唱团和戏剧团,表现欲很强,属于天生不知道紧张害羞的那种人。 哇,走进首富的办公室,感觉就像上朝拜见皇上一样,今日终于有幸得见龙颜! 面容阳刚,眼神深邃得就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一样,一眼望不到底啊望不到底,身材如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别的雕塑都差点劲)一般,坐在那宽大的皮质转椅里,气场无穷无尽大。 要是心理素质差点儿的,这种场合吓得尿裤子估计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拾梦不怕,今天就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天呢,跟当今很多女孩一样,她的最高级别梦想是嫁个有钱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8 垫东西了吧 “巫先生好,我叫拾梦,您可以叫我梦梦。” 巫山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连头都没点一点,一副非常不好相处的样子。 巫海早就告诉过她,他哥给人以很强的距离感,总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容易把小姑娘吓哭。 拾梦倒是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身份地位在那儿放着呢,有牛的资本。 她对于这位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容忍度比对别人高多了。 拾梦挺了挺胸,上前几步满脸堆笑地递上自己的材料:“这些是我以往做过的广告文案,合作过的有好几个奢侈品牌,请巫先生过目。” “坐。” 拾梦受宠若惊,首富叫自己坐耶! 她于是在巫山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但是坐下的动作十分艰难,而且一坐下就觉得心慌气短呼吸困难,浑身跟好多绳子捆着似的。 不好!束腰太紧了,肚子那儿好像要崩线! 拾梦只好又站起来:“还是巫先生您坐着,我站着吧,这样显得对您比较尊重。” 正低头看材料的巫山,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就那么平平地大剌剌地停在了她的胸部。 1秒,2秒,3秒...... 拾梦心里七上八下:他会不会嫌太小了呢? “垫东西了吧?还垫了不少。” “噗——” 巫山冷不丁地一句,让拾梦差点儿瘫地上——艾玛,首富这经验不是一般的丰富啊,眼睛练得就跟X射线似的! 但是她临危不乱,机智地反驳道:“垫在外面总比隆在里边强吧?那个影响手感,呵呵。” 巫山把椅子转了一下,腾出两条大长腿:“是么?坐过来,朕亲自检查一下。” 神马? 拾梦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耳朵没出毛病吧?第一次见面,首富居然让让让自己坐他腿上! 而且他自称朕,好霸气啊好霸气,好喜欢啊好喜欢! 听说首富身边的女人跟走马灯似的换,但没想到他能开放到这种程度。 凭良心说,这个财富与颜值比天的男人的大腿,全国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坐呢。 拾梦不傻,又转念一想,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帮着他弟考验自己? 自己是被巫海介绍来的,也不知道巫海跟他哥怎么介绍的自己,要是一让过去就过去,是不是显得太随便了? 于是,拾梦矜持地一笑:“巫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 “没跟你开玩笑。你不是想要做巫氏珠宝的文案吗?过来,让朕满意了,文案就归你。” “这......” 拾梦定睛看向首富的眼睛,看起来他是认真的。 拾梦心想,文案唾手可得不说,万一他一不留神再爱上我......这怎么就是天方夜谭?难道我就比他的其她女人差吗? 想到这里,拾梦的第一个动作是下意识地朝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这已无形中透露了她的小心思。 “放心,门自动上锁了。” 那么拾梦再无顾忌,确切地说,这个机会她求之不得。 出身平凡的她一直比别人加倍努力,也一直坚信自己是只“不幸”落进鸡窝的凤凰,始终期待着一鸣惊人的那天——改变命运的会不会就是今天呢? 巫山的盛世容颜令她垂涎,拾梦扭动着腰肢走到他跟前,媚笑着伸手搭住了他的宽阔的肩,下一步就准备把蜜桃臀搁在他腿上了。 想象中的自己,此时应该性感得就像玛丽莲梦露一样。 “滚!” 没想到迎接她的,竟是惊雷样的一声吼。 巫山忽然变了一个人似地抽身站起,一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另一手把桌上的文件一划拉,全部扔到地上:“立刻给朕滚,这辈子都不要惦记巫氏的任何业务,也不要再见巫海!” 目瞪口呆的拾梦明白,自己还是上当了,这果真是个测试! 她羞愧难当地从地上捡起那些纸,慌慌张张跑了出去,真希望有地方能买到后悔药。 巫山马上打通巫海的电话:“朕已经叫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滚了,你敢给朕弄这样一个弟妹回来,朕立刻登报断绝手足关系!” 巫海刚要开口,电话啪就摔了,看样子老哥气得不轻。 这拾梦是做了什么罪不容诛的事情啊?就算看不上人家的文案,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老实巴交的巫海只好打给拾梦求答案,可是没人接。 她这会儿又气又悔,正在洗手间里哭呢。等哭得差不多了,迎面正碰上巫山的秘书肖米走进来。 肖米从镜子里瞥了一眼拾梦桃子般红肿的眼睛,觉得好笑。 这女人刚才来公司的时候趾高气昂,空空的电梯她也不知道等一下别人,结果呢,进去没几分钟就被巫先生给轰出来了,还是这副模样。 对巫山颇为了解的肖米,大概其能猜到一些原因。 好歹有过一面之缘,肖米假意关心道:“你是文案公司来自荐的吧?出什么事了?” 拾梦用纸巾挡着半张脸不答。 “巫先生没看上你们的文案是吗?这也没什么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嘛。要是有志气,努努力再来啊。” 说完,踩着五寸高跟啪哒啪哒出去了。 拾梦想,牛什么牛,说不定有一天你就会对我点头哈腰的! 到处都找不到拾梦,可把巫海急坏了,他还真挺喜欢这妹子的。 有点性感,有点情怀,有点美貌,关键是懂得欣赏和赞美自己。 不过巫海从来没有想过,也许有人表面上装出欣赏,内心却觉得他是个傻X。 正在他焦急的时候,拾梦主动来找他了,一见面就开始抹眼泪,抹得那叫一个伤心。 巫海慌得手忙脚乱:“怎么了这是?我哥他到底说什么了?” 拾梦拿纸巾抹了半天才开口:“我怎么能说你哥坏话,怎么能挑拨你们兄弟的感情?555~~” 巫海更急了:“发生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算了你别问了,是我运气不好,也许我误会了巫先生的意思,可是他的命令我怎么敢违抗嘛555~~” 巫海越听越不对:“是不是我哥对你做了什么?!” 拾梦含泪不语,在巫海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 平时斯斯文文、写诗谱曲的巫海,顺手从路边抄起半块砖头,就准备去找自己亲哥算账。 拾梦一把拽住他胳膊,苦苦哀求道:“不要去,不要去,我可不想你们兄弟为我反目!”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更让巫海深信,他哥巫山是对拾梦做了什么不齿的事。 拾梦眼泪汪汪地趁机对巫海“表白心迹”:“人家都说你哥比你帅,比你有魅力,可是我更喜欢你的才情,你在我眼里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没有二心......” “真的吗?”从暴怒转为狂喜的巫海,一把抱住了拾梦,“其实我也早就想向你表白的!” 原来拾梦痛定思痛,觉得首富这块硬骨头,自己算是啃不下来了,不如退而求其次,把巫海这块嘴边的骨头啃到。 毕竟巫氏的偌大基业也有巫海的一半,当不了首富夫人,当首富弟弟的夫人也不赖啊,先挤进豪门再说嘛,大不了将来打发巫海整容和理发去,有钱任性! 退一万步,要是实在过不下去,还可以爽歪歪地拿着一笔巨款离婚啊! 喜上眉梢的巫海,这会儿倒觉得应该感谢他兄弟了,要不然还没法这么快了解美人对自己的心意。 这时拾梦又解释道:“你哥可能是想考验我对你的忠诚,而我实在是很怕他,就过去了,他长得那么凶,声线又那么冷......你一定要帮我解释,我是因为害怕,不敢不服从,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巫海搂住她说:“我听明白了,是个误会,我会帮你跟我哥解释的,来宝贝,亲一个。” 拾梦很敷衍地亲在了他的脸颊上,被胡子扎得够呛,却把巫海高兴得够呛。 “有高低起伏,有惊吓也有惊喜,这,就是生活啊!” 巫海诗兴大发还准备创作一首歌,而拾梦却只想着如何劝服他换辆豪车。 晚上,在巫氏大宅里,兄弟俩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吵到后来还动手了。 巫海怎么替拾梦解释都不行,巫山一口咬定拾梦人尽可夫,绝不可以做自己的弟妹。 兄弟俩从小到大吵架不多,动手的情况更是少,但只要动手,必是人高马大的哥哥胜出。 所以,不是被逼急了的话,弟弟是不会轻易动手自找苦吃的,动了手就是玩儿命的架势。 就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候,还是老夫人出现,平息了这一切。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明天,大海把姑娘带来,妈亲自相一下就都明白了。” 老夫人听说二儿子先有了结婚对象,高兴还来不及呢,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个好姑娘。 以前,两个儿子也都问过她:“妈,你对儿媳妇有什么要求啊?” 老夫人说:“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善良、贤淑就行了,家务做得不好都没事,反正我们家也不需要她做家务。” 可惜,家长们一开始都是这么宽容善解人意的,但“这不行那不行”的高标准严要求会慢慢显现出来,比如最近一条社会新闻就说,一位准婆婆因为受不了儿媳个子太矮而成功跳河殒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39 一条犬的深情 老夫人接见过拾梦之后,巫海急着问母上大人的意思。 老夫人一个劲地摇头说:“不成不成不成,我再三逼问她才肯说,她父亲是个清洁工,母亲是个裁缝,这门不当户不对啊!” 巫海说:“妈,我觉得门当户对应该是三观一致,而不是单纯地看谁家富谁家穷。您不是说了,对儿媳没什么特别要求,只要善良贤淑就行了吗?家庭条件什么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不重要的。” “不成不成不成,”老夫人态度很坚决,“大海,这件事我站在你哥哥一边,这个不行,你再找一个去。” 巫山在旁边得意洋洋:“听见没?母命不可违,趁早掰了掰了!” 巫海气得拂袖而去。 那只名叫“威风”的拉布拉多犬在不远处趴着,眼睛瞪得溜圆,静静看着他们却不过来。 老夫人注意它半天了:“威风是不是生病了啊?以前只要是大山你在家,它就跟你腻歪个没完,今天怎么这么蔫儿?” “嗯,明天找个兽医来。” 威风听见叫自己名字,站起身但并不过来,跟比目鱼似地贴着墙边走,把巫山经常触摸和使用的东西挨个闻了又闻,然后才小心翼翼靠近巫山,再次仔细闻过之后,充满敌意地狂吠起来。 “怎么了威风?” 巫山伸手拍了拍它的头,它稍微老实了一点,巫山又挠了挠它的下巴。 每次一做这个动作,威风就一脸享受得不得了的腐败小样儿,今天倒是也不例外。 但是巫山一收手,它就又开始狂吠,听那意思,又绝不是撒娇耍赖让主人继续挠痒痒,而是充满敌意的那种叫声。 怎么会对自己充满敌意呢?连巫山也十分费解。 威风从出生没多久就被相中带来巫宅,到现在已经10年了,可算是一条高龄拉布拉多。 它异常聪明伶俐,跟主人的感情也是相当深厚,陪着主人从青葱少年走到了青年时代,分享了多少回忆。 巫山给它买最好的有机狗粮,最昂贵的狗玩具,用最科学的方法训练它,带它到处逍遥;而威风也回馈给巫山以忠诚的、全心全意的爱。 曾经有疯狂的女粉丝想靠近一点拍个照,那天正好在场的威风一点不怜香惜玉,毫不留情地对她的方向连扑打带咆哮,直到陌生人跟主人保持安全距离为止,比职业保镖还尽职尽责。 如果巫山出差不带它,那么它就雷打不动趴在大门前守着。 一旦主人的车轮声出现在几百米以外,它就会像离弦的箭一样跳起来冲出去,用最热烈的方式欢迎最爱的主人回来。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10年,为什么这么忠实的朋友会突然把自己当陌生人呢? 第二天,兽医来过了,家丁向巫山汇报:“兽医给威风进行了全面身体检查,没什么大毛病,如果非要说有毛病,那就是它老了,10岁的拉布拉多已相当于人类的70多岁,也许它是出现了记忆方面的紊乱吧,记不得主人了。” “兽医说有什么办法?” “就是多陪陪它,抚摸它,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兽医是干什么吃的!狗又听不懂人话,光陪它摸它就能唤回它记忆了?再说了,狗这种动物,就算忘了它自己也不会忘了主人,你确定你找的兽医不是蒙古大夫?给朕滚,有多远滚多远!” 刚才还好好地说话,最后一句已接近歇斯底里的咆哮。 家丁不敢辩解,连滚带爬地退出去了,跟关系最好的其他家丁抱怨说:“巫先生原来虽然霸道,但还不至于喜怒无常成这样。明明年纪轻轻还是个男的,怎么最近就跟一到了更年期的妇女似的?” 不过这话绝对不能让巫先生本人听到,否则一定死得很惨。 巫山看了一眼远远蹲在角落里的威风,它的皮毛光亮得能照见人,耳朵也机警地竖得高高,倒是一点儿不显老态。 它也睁着提溜圆的眼睛在打量自己。 那种眼神很奇怪,既有些想亲近,又想要保持距离,既信任,也怀疑。 巫山向它走了一步,它立刻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做防御状。 “嘿,哥们儿,朕有那么可怕吗?那个白云暖管朕叫‘恶魔’,难道现在连你也怕朕了吗?” 他前进两步,威风又警觉地迅速后退两步,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巫山略一思索,还是没有走过去。 因为他想起,以前自己对小白来横的,她就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后来偶尔两次用了“怀柔”政策,小白那倔得跟头小蛮牛似的身体,就逐渐瘫软在自己的怀里。 征服一个女人,特别是脾气又臭又硬的女人的过程,比任何益智游戏都更有趣。 那么同样的道理,他也就不再逼威风了。 对待宠物和对待女人的道理该是触类旁通的,巫山想,女人不也是朕的宠物么? 威风掉头跑掉,而巫山坐进露台的懒人沙发里闭上眼,吹着夜风,想起小白的身体,还有她的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的过程,还挺回味无穷的。 诶,这么说,清粥小菜的调理起作用了?自己又开始惦记一个女人了? 那还得接茬儿调啊! 转天,巫宅来了一位新成员。 肌肉发达得夸张,四肢强健有力,通体深褐色,唯有肚皮是白的,一对炯炯有神的小眼睛是灯泡似的明黄色。 这小体格配这小眼神儿,往那儿一杵,活活一个小恶霸。 没错,这是一只2个月大的恶霸犬。 不过,狗也不可貌相。 这种汪虽然外表长得凶,其实性格却忠诚稳定、和蔼友善,是一种值得信赖的家庭伴侣犬。 它来的时候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巫山抱进来的。 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威风见到主人怀里的新宠,顿时情绪失控,冲上去摇头摆尾一通狂吠,看那凶狠的架势,简直打算把主人的新欢大卸八块了! “威风,安静!这是你的新伙伴,它叫坦克,以后好好相处知道吗?” 2个月大的坦克一脸懵圈地看着主人的旧爱,有点不知所措,人家毕竟还是个小宝宝。 巫山没有注意到威风眼里流露出的深深的绝望,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狗盆,还有一堆狗玩具,拍了拍坦克的头说:“小家伙,这是你的新饭碗知道么?” 他刚想把小恶霸放下去拿狗粮,威风就气势汹汹地跟过来了。 巫山怕威风欺负小坦克,于是干脆又把坦克抱起来护着,带它一同去拿狗粮。 看到新来的家伙占据着自己的位置、舒舒服服依偎在主人怀里的样子,威风的气势顿时消失了一半,满满的伤心。 主人有多久没抱过自己了? 虽说面前这个主人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可自己内心还是把他当主人的。 巫山严厉地告诫威风:“朕再说一次,这是你的新伙伴,不许欺负它知道么?否则你要受处分!” 聪明如威风,怎么会不明白主人的意思? 它一下没了斗志,蔫蔫儿地退到角落里,发出可怜兮兮地两声叹息。 不过巫山没注意,他的注意力都在坦克身上呢。 这小恶霸长得有意思,有个性,跟自己这个主人的风格也很吻合! 可是,谁说低级动物就没有感情? 威风心里受到的伤害有谁能懂呢? 转天。 “报告巫先生,威风闹绝食。” “什么?” 就因为自己带了坦克回来? 他以前还真不知道,老伙计性子这么刚烈。 一天一夜颗粒/滴水未进的威风,皮毛似乎都失去了光亮,蔫蔫地趴着似乎睡着了,又或许,是在重温与主人相伴10年的光阴吧? 巫山去看它的时候,它从地上跳起来,却又像前一阵那样,想靠近,又彷徨,矛盾得很。 巫山讨厌它这样,一点都不爽快。 于是他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打算去看看活奔乱跳充满生机的坦克。 为了小坦克的安全,他让人把两只狗隔开了。 聪明如威风,知道主人又要去找新宠了,急得不顾虚弱的身体,大叫起来。 巫山皱了皱眉,又转回来,可是它依然戒备...... “威风!”如此反反复复,巫山终于失去了耐性,“是你自己要跟朕保持距离的,又不让朕去看坦克,你到底几个意思?!” 10年了,这还是主人第一次对它发火。以前的主人,总是像好哥们儿一样亲昵地搂着它的脖子。 被痛斥了一顿的威风,垂头丧气窝里一趴,更蔫儿了...... 没多久。 “巫先生,威风快不行了!” “什么?叫兽医,快!” 此时再给它喂水喂食,为时已晚。 兽医表示已无能为力,只能等死:“巫先生,我认识一位能够通晓动物语言的专家,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请他来听听威风最后的心愿。” “立刻去请!” 这种服务是相当昂贵的,不是每只汪星人离去的时候都能享受留遗言的待遇。 跟动物专家交流完毕,威风缓缓闭上了眼睛。 巫山的心猛地一沉:“它说什么?” “它说,绝食是因为主人移情不爱它了。如果有来生,它还想在巫先生身边守护你。” 巫山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怎么心里绞着劲儿的难受呢? 从没想到过,动物也有如此的深情。 威风只是巫山10年来拥有的太多东西里的冰山一角;而巫山于它,却是一生一世和整个世界。 威风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主人的样貌和声音没变,但身上再也没有熟悉的味道了。这就是它欲近还远,又亲近又防备的真正原因。 可是,它还是那么爱主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0 鱼玄机的残牡丹 巫山给威风风光大葬,然后望着空出来的狗窝发了好久的呆。 为了一条犬,自己似乎又发生了一些改变。 忽然,在极其安静的环境里,巫山隐约听到自己身体里传来一种类似齿轮摩擦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大概是威风的死让自己太伤心了,出现了幻听吧。 正发着愣,麻阳来汇报说,打听到月光祖最近炒股输了好多,差点儿就跳楼了,这几天连酒都没买,在家喝西北风。 “这家伙,怪不得上次来电话一声就挂,八成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想跟朕借钱,又抹不开面子开口。” “应该是这样。” “面子面子,面子能TMD值几个钱?他不像夜来欢,有需要就开口,月光祖这哥们儿死心眼儿,不能直接给钱......”巫山踱了几步,“这样吧,他买的哪支股票?” 麻阳报了三支股票的名称。 “马上给朕抬高这三支股价。” “明白!” 结果,这三支股票分别涨了20%,而麻阳代巫山一共投入了5000万的资金,这事愣没让月光祖知道。 但巫山确定,假如自己和月光祖换个位置,他有这个能力帮自己的话,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接着,巫山又得到一个消息。 “辞职了?辞得好!” 原来是那天,小白在幼儿园围栏外面被迫跟巫山接吻,自认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所以羞愧难当地引咎辞职。 如果是其她人在上班时间做这种事,还是当着那么多小孩子的面,肯定至少是要挨处分的。 但由于小白犯错的对象是了不起得掉渣的首富,巴结还来不及呢,所以园长一点都没说她,反而极力挽留她。 园长心想,要是咱园能跟首富沾亲带故,那就跟受土地爷眷顾差不多了,以后才会年年风调雨顺,生源兴旺...... 但小白觉得,自己这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当得真是太差劲了,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于是毅然办理了离职手续。 园长的老心都碎了,我们的校车指望谁赞助啊! 也正好在这一天,被巫山一刀剪下的刘海长齐了,假发终于可以扔掉了。 “别走啊小白,我可舍不得你了!” “想我了就打个电话。” “那我肯定一天24小时都在给你打电话,吃饭睡觉逛街上班,什么也没心情干了啦,哇哇哇——” 小青的眼泪像自来水龙头一样收放自如,要多汹涌就可以多汹涌,然而她心里却想:也许很快我就要给你一个大惊喜了,或者是惊吓!这缘分来的时候真是挡都挡不住,我也没有办法呀呵呵呵。 有句流传很广的话说,一个人有多假,就有多热情。 表面上跟谁都要好得三生有幸、海枯石烂的八面玲珑者,只是人前热闹而已,转身便是苍凉...... 上班时间突然闲下来还挺不习惯的,小白垂头丧气漫无目的地走着,回想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 一家户外用品店门外的广告吸引了她,说是郊区新落成了一座森林探险公园。 从图上看,树梢上建了很多树屋,互相之间以各式各样的绳索相连,人可以像猴子一样在其中自由穿行。 小白玩心大发,果断前往。 玩得高兴才能暂时忘掉烦恼不是吗?天塌下来先玩痛快了再说。 可惜很多人不是在玩,而是在摆剪刀手自拍,拍了一张不行,脸太胖;拍了两张也不行,眼睛小了;拍了三张还是不行,腿显得短了...... 小白戴着保护头盔,倒是一个人在丛林间尽情地悠来荡去,别提多自在了。 咦,怎么有哭声? 循声望去,是两个女孩手拉手站在剧烈颤动的空中绳网中央哆嗦,谁都不敢动。 小白隔空喊话鼓励道:“没事儿,四周都有保护,闭着眼睛走几步就行啦!” “太高了,不敢!死也不敢!” “总不能在这儿过夜吧?” “怎么办,555~” “这样吧,我过去拉着你们俩。” 她又推又拽又打气,总算把两个寸步难行的秤砣给弄到目的地了。 “谢谢,你怎么胆子那么大啊,什么东西都不怕?” “我也有怕的啊,”小白心想,偶尔有点怕巫山,嗯,不过那个不算东西,“我怕打雷,还怕有很多腿儿的虫子。” 话音刚落,一个女生就淡定地指着她胸前说:“比如这个吗?” 小白低头一看,一只硕大的蜈蚣正趴在自己的前胸! 她顿时头皮乍起,“妈呀”一声撒腿就跑,跟上了发条的玩具似的。 倒是那两个女生在后头喊:“这个我们不怕,拿树枝帮你扒拉下来!” 然而小白已经没影了。 高难度运动她一点不畏惧,倒是拜这条蜈蚣所赐,这一天变得惊心动魄,等虫子掉了,她也基本累瘫了。 坐车回家的路上,小白无意中往脖子里摸了一把,顿时傻眼了。 红豆坠子呢?孟君遥的红豆坠子呢? 一定是甩虫子的时候掉在森林公园了! 丢了坠子这件事,比爬虫上身更让小白头皮乍起。 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孟君遥,难道连这最后的一点点念想都要断掉? 舍不得。 于是马上下车,倒车,想再买张票进去找。 “不好意思,我们要清场了。” 小白一听,带着哭腔恳求工作人员:“求求你们,再让我找一会儿!” “你还是去失物招领处登记一下吧,我们要下班了。” 小白被轰了出来。 工作没有了,唯一能寄托对君遥思念的纪念物也丢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已孑然一身。 耳边响起了多年前的对话—— “小白,你太小了,我们不合适。” “那你等我,等我长大好吗?” “傻姑娘,你长我不长啊?等你长大我就老了,说不定牙都掉了,路也走不动,眼也花得看不清了,那时你会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的。” 小白急得连连摆手:“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再说我多喝牛奶就可以快点长大,等我长大,你还没有那么老啊!” “我比你大那么多,都可以做你父亲了。” 一个苦涩又暖心的笑容。 孟君遥总是笑得很真诚,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其实没那么丑的。 而且说实话,随着年纪渐长,他看起来越来越有味道了。 也许对一个男人来说,成熟之后颜值就变得不那么重要,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心胸能容得下多少。 窗外的风景渐渐模糊,小白在公交车上抱着膝盖,努力把泪水憋了回去,只因想起孟君遥说过:“小白,你开心,我才心安。” 可是自己长大了,他却不声不响娶了妻,又教她怎么心安? 不知道他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希望她能温柔,希望对他好。 车子一路颠簸,累极了的小白在晃动中睡着了...... 似锦绣,若油画,远山层林尽染,深深浅浅尽是斑斓。空中一行秋雁,桂香随风绵延。 但是,与这一切毫不匹配的,是此时正架在她颈上那把雪亮的大刀! “鱼玄机,你可知罪吗?” “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 “你这妖女在说什么?本官问你可知罪吗?!” 鱼玄机凄然冷笑,她不惧怕一死,只怕再也见不到那个苍老而萧索的身影。 她已用目光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搜索过千百遍,却不见......他,还活着吗? 脖子上挂的红豆骨坠被推搡得晃了晃。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一道刺眼的寒光—— 小白一个机灵醒来,吓得额上汗水涔涔,看看公交还没有到站,周围的乘客们面色如常。 她捂着胸口想,我这是做了个什么梦啊,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鱼玄机是谁? 忍不住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原来历史上还真有这么个人! 读了一下鱼玄机生平,小白愣住了。 鱼玄机又名鱼幼薇,晚唐诗人,跟比她大了30多岁的花间词派鼻祖温庭筠,有过一段忘年的爱恋。 两人初次见面时,11岁的鱼玄机为了生计,在卖已经不那么新鲜的牡丹花。 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对她说,若她能以这些牡丹为题做一首诗,他就把花全买了。 小幼薇张口做了一首,后来闻名于世的《卖残牡丹》。 温庭筠当场吹了一首笛子曲,便是依她的诗谱曲的。 小幼薇惊喜地问:“你可是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那个温庭筠?” 温庭筠笑着买了她的花,收了这个徒弟。 可是一生纵情放荡的温庭筠,觉得自己又老又丑配不上青春貌美才华横溢的她,便在这段感情中一再退却,只留了一条红豆骰子项链给她。 伤感的鱼玄机开始游戏人生,最终因伤人性命被送上了断头台。 让小白心惊的是,这段故事中很大一部分,竟然跟自己和孟君遥那么的像! 他们相识时是卖牡丹,我们相识时是卖红豆;年龄差距都有二三十岁;都有红豆项链相赠! 怎么琢磨怎么诡异,怎么琢磨怎么令人唏嘘...... 小白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 这个时候恶魔竟然来电话,小白不想接。 巫山于是改为发短信:“朕心情不好,需要见你。” 切,我心情还不好呢。 “你不是扬言要教朕如何去爱吗?朕现在需要老师的帮助。” 打交道这么久,好像第一次听恶魔说句人话,小白的心还真动了一下。 幼儿园园丁没当好,恶魔的老师还要继续当下去吗? 现在的她,很需要找一点儿存在感。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1 明日掘地三尺 见面之后,小白发现今天巫山的脸上的确少了几分戾气,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 可是巫山一开口,又把小白吓了一跳:“它死了。” 小白胆战心惊地问:“谁死了?” “朕的狗。” 巫山给她讲了威风和自己的感情,讲了它突然有一天开始对自己有所防备,于是自己又带了一条叫坦克的狗回家,然后威风开始禁水绝食无声抗争,最后又渴又饿又老又病,死了。 巫山是个连聊天都不怎么会的人,更不会讲故事,就是把大实话一罗列,毫无修辞可言,而且语调也谈不上抑扬顿挫。 如果让他这样的给小盆友讲故事,就算平时一到睡觉时间满地打滚抗拒上床的小孩,恐怕都能无聊得秒着。 即便是这样,小白听到威风的遗言是想永远保护主人的时候,还是感动得眼泪汪汪,顺手拿起巫山的袖子抹了抹鼻涕,等双方醒悟过来已经晚了。 小白连连道歉,巫山干脆把那件看似朴素、其实是大牌设计师订做的天价风衣脱下来,卷了卷往车后面一扔,没有生气:“一件衣服而已。你呢,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一向只考虑他自己感受的巫山,竟然知道问问别人为什么心情不好了,这么说来,多少还是有点儿进步的。 小白有个弱点就是吃软不吃硬。当别人对自己交心的时候,她的防御工事立马全盘崩溃,也会不由自主说说心里话:“我丢了一样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一个吊坠。” “钻石的还是宝石的?” “都不是。” “花多少钱买的?” 小白的一字眉竖了起来:“钱钱钱,你这人满脑子就知道钱,不是花钱买的行不行?” 巫山竟然没有暴跳如雷,眼珠一转:“是不是原来挂你脖子上那个?” “嗯。” “土了吧唧的,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白怒了:“你才土呢!它对我可是有特殊意义的!” “大不了是定情之物?”巫山不屑地分析,“那个档次的玩意儿,易如风应该送不出手,哪个还在读书的小鲜肉送的吧?” 小白为少麻烦,打了个马虎眼:“我妈留给我的。” 巫山知道她是福利院长大的,没有继续追问她母亲的事,但并非因为情商忽然提高,而是没兴趣知道那些,所以只随口一问:“丢哪儿了?” “我要知道丢哪儿了还叫丢吗?” “怎么丢的?” “我去新开的那家森林公园玩儿了。” “辞职了没事干,一个人跑那儿玩去了?” “咦,”小白瞪圆了杏仁眼,“我刚辞的职,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你派人跟踪我?” “这年头还用得着活人跟踪?卫星定位就行了。你毕竟是朕打击易如风的工具,工具,朕当然地全面了解性能。” 小白气得推车门就要下去,这人情商没治了,这天儿没法聊,肺都要气炸了。 巫山看了她背影一眼,冷不丁冒出一句:“如果朕帮你找到坠子,要不要以身相许?” 小白愣了一下,不过没理以身相许这个茬儿:“你打算怎么找?” “明天,朕派人把那个公园掘地三尺。” “这样不好吧?而且万一已经被别人捡走了呢?” “那就登报悬赏,50万,500万,随意,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把那不值钱的破玩意儿拿回来?”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朕只说实话。” 45度角瞪了他一会儿,小白还是觉得,真要想找到坠子,恐怕只能靠他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那我,那我谢谢你。” 巫山斜睨着她:“打算怎么谢?” “先找到再说呗。” “你现在不说定,到时候可得任朕宰割。” “人家当总裁的都是日理万机,或者忙着应付桃花,你怎么整天这么闲?” 巫山皱着眉瞅了她半天,心想这丫头真行,这世上也就她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不过,他每天听腻了假大空的阿谀奉承,反而觉得小白挺有意思:“好男不跟女斗,先找到再说,反正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才不跑呢,”小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问你啊,那天你吃了何爷爷的煎饼,为啥反应那么大?” “不是说了吗,朕不适合吃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小白撇了撇嘴:“那我再问你,那天有个人突然跑出来扶你,你没事了他就走了,那人是谁呀,你认识嘛,怎么也没见你俩打招呼?” “你见过朕跟任何人打招呼么?” “的确没见过你这么没礼貌的。” “同没见过你这么对朕没礼貌的,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 “那看来是认识喽。切,不说拉倒。” “你猜。” “我不猜。” “不猜拉倒。” “那好吧我猜一下......”小白绞尽脑汁,把看过的所有肥皂剧和言情小说都在脑海里检索了一遍,还是找不出类似的剧情,“不知道。” “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吧?” 小白恨死巫山的语气和眼神,这人拱火的本事可以说一流,心脏不够强壮千万别跟他聊天,非被气出个好歹不可。 “朕这种身份,怎么就不能有个保镖?” 小白恍然大悟,想想也合情理:“这么说,你走到哪儿,保镖就跟到哪儿喽?” “那是自然。” “啊!”小白忽然惊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那就是说,你跟我不论做什么都有人看着?”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怎么了?朕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怕人看!” “可可可是我怕呀,我是被迫的!” 想到那些过往,小白后怕得捂住了脸。 “出息!朕让他看他才敢看,放心吧。” “那现在呢?” “他不敢。” “哦。” 小白的眼睛还是不放心地四下踅摸,这一举动引得巫山哑然失笑:“行了,送你回家吧。” 这是头一次没有发生太大冲突的见面。 月光祖来电话,语气兴高采烈,他这人的心情好坏完全写在脸上和嗓音里,傻子都能分辨得出来:“巫兄,今晚一起喝酒庆祝一下呗。” 巫山装作啥都不知道:“庆祝什么?” “我买的三支股票全部大涨,有如神助,嘿嘿!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啊,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只响了一声吗?其实那天我亏得一塌涂地,简直都不想活了,安眠药都准备好了,想跟你诀别一下的。后来没想到短时间又涨上来了,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走投无路了你都不跟朕开口,咱们还是兄弟么?” “好好好下次这种情况一定开口,不过,你一定不希望我有下一次是不是?今晚你再忙都得来啊,必须得一起喝两杯,夜兄也念叨你好久了!” “准奏!” 晚上,巫山掩人耳目来到了久违的“夜来嗨”酒吧,直接被老板夜来欢领进了兄弟包间。月光祖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夜来欢和月光祖都是掉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人,谁也想不到,他们两个偏偏会是全国首富的好哥们儿。 而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没有把巫山当首富看,而把他当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普通人,让巫山毫无压力。 “咱们首富又帅了啊!” 两人见了巫山就是一通狠捶,以表达对他很久不肯露面的不满,反正他身板那么结实,感觉拿个铁锤子砸都问题不大。 但是以前两人捶他的时候,至少没觉得自己手疼,可这次俩人的拳头都生疼生疼的,仿佛打的不是肉,而且钢铁长城。 “哥们儿,最近健身又增加强度了吧?这一身腱子肉更紧实了啊!” 巫山淡定回答:“那当然,好身板是一辈子的春药,健身绝不能马虎。” 短期内他的健身强度又攀升了一大截。 月光祖说:“我就不必健身了吧。我们公司在7楼,我家在8楼,都没电梯,我每天爬上爬下好几回,再加上每天出门怎么那么寸,总是晚那么几分钟,一路狂追公交车追出去二里地,这运动量就够了吧?” 夜来欢说:“可以了。我呢,每天在这酒吧里走的路加起来,得有好几十公里,还得说一大堆话,锻炼也算不少了。” 巫山冷不丁发个言:“你锻炼的是你那腮帮子。” 很少有人有幸见到巫山现在这个样子,跟兄弟吆五喝六勾肩搭背,就连他父母和亲弟弟都看不到这样的他。 巫山问月光祖:“你这眼镜度数又见深了啊。” “是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又加了100度。”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朕?” 朕啊朕的,巫山身边的人都听习惯了,哪天他要是突然自称“我”,估计大家反倒该不认识他了。 “就你去G国出差前一天。” “不可能,没印象。” “你这人,什么记性!当时你还劝我换隐形,我说我不习惯眼睛里放个东西。” 巫山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很确定地说:“不可能,绝没这事!” 月光祖镜片后面的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才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2 董卓宴吕布 巫山表面上十分肯定,其实心里也划了一个问号,因为他也发现自己身上的诸多变化,就是从那次跟麻阳两个人到G国出差之后开始的。 可是对于那次出差的详情,奇怪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是听麻阳说一切顺利,在那之前的一两天也记不清了。 后来在公司,看到出差期间自己亲笔签下的合同,巫山都觉得陌生得要命,记不起自己曾经在这上面签过字,幸好那合同内容对巫氏是相当有利的。 他一度怀疑自己失忆,可是华小佗大夫给他做过脑部扫描之后,说“一切正常,无需多虑”。 “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干杯!” 夜来欢和月光祖要给巫山灌酒时,巫山头一次用手挡开了,坚持说今天只喝白水。 “我去,那怎么能行?你见过谁上酒吧来光喝水的?哥们儿又不是请不起。再说了巫山,你可是著名的千杯不醉啊,让你以水代酒,那就是侮辱你!” 月光祖也帮腔:“就是就是,就算别人都喝白水,你也得喝白酒!” 夜来欢:“你看,我把我们酒吧压箱底儿的好酒都给你俩留着呢,上次几个客人看见了,出6万我都没卖。我说这是我的私人珍藏,留给我哥们儿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巫山闻了闻,是好酒没错,但不知为什么,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厌恶来,好像身体对酒精产生了自然的排斥反应,邪门儿啊! 以前,酒和肉都是他的最爱,哪怕一天见不着女人,都不能见不着酒和肉! 看他坚决推辞,最后还是月光祖替他说话:“算了算了,巫山不是个矫情的人,要能喝他肯定喝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别强迫他了。” 夜来欢不屑地说:“月光祖,你瞧你,就是个老好人!现在这世道,越是老好人越难混,我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讨上老婆!” 月光祖怼回去:“你先讨上老婆再说我!” 话虽这么说,夜来欢还真去给巫山倒了杯冰水来。 三人在一起,永恒的话题就是国家大事和女人。 国家大事一般花10到20分钟搞定,谈谈国内外政局,评点一下本国总统和内阁最近的功过,剩下无穷无尽的时间全留给女人,主要节目包括:夜来欢分享他的交(Pao)友(Niu)心(Mi)得(Ji)、巫山说说最近又虏获了哪些名媛的芳心、月光祖口水他俩的机遇,以及夜来欢教训月光祖不该如此老实。 以上内容排名不分先后。 今晚,月光祖发言的总算比平时略积极了一些。 因为他家邻居最近搬走了,新搬来一个软妹子,他说自己很喜欢。 为了讨好她接近她,他任劳任怨地兼任搬运工、水笼头修理工、电脑修理工、电工等等角色。 每当他干得满头大汗时,那妹子就会拿块带着香味儿的毛巾给他擦汗,还双眸放电、口中娇嗔地说,“小哥哥你真好”,于是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更卖力了。 “明眼人”夜来欢听得拍桌大笑:“月光兄,我猜你前脚刚走,后脚那女孩就会跑到她男朋友那儿说,‘我的新邻居是个傻小子,净帮我干脏活累活还不收费,赚大了!’” 月光祖缓缓而无辜地推了推眼镜:“不会吧?” “肯定会,而且你还会心甘情愿沦为她的24小时免费保姆和保安,随叫随到!”夜来欢冲他挤挤眼,“我猜,你现在连人家手指头还没碰过呢吧?” 月光祖囧,默认。 “现在还上哪儿找你这么老实的人啊?你这样不行我跟你讲。” 夜来欢本来想让巫山为自己的言辞撑个腰,可是发现他神情恍惚,压根儿就没在听。 当问到巫山最近又有什么斩获的时候,巫山竟然说没有。 这可是多年来,他头一次说没有。 平时他的车就跟机器猫的百宝囊似的,里边揣着各式美女名媛,一会儿变出来一个,一会儿又变出来一个,风情万种各不相同。 “朕想休息休息。” 夜来欢和月光祖面面相觑。 这次相聚,觉得巫山变得陌生了好多。谁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来着?净骗人。 下面又到了段子手夜来欢讲内涵段子的时间了。 夜来欢清了清嗓子:“话说某日,董卓宴请吕布、李儒等心腹,貂蝉作陪。为试诸人忠诚,卓命蝉涂黑双乳。席间烛忽灭,复明后众人手黑,独布手净。卓遂赏布,曰:布,忠臣也!布笑,露黑齿......” 第二天一早,森林公园刚刚开门,好几十人的队伍大摇大摆来到售票处。 窗口里的人探头打量了打量他们问:“要买团体票吗?” 领头一人回答:“如果把你们公园整个包下半天来,怎么收费?” 售票员瞠目结舌:“还没有过这个先例,你等等我请示上级。” 20分钟后,拍桌子上厚厚一沓现金,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公园,为小白那只小小的项坠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其余正常游客都被挡在了门外。 园里为了创收也是豁出去了。 所有的游乐设备,还有树底下、树洞里、甚至鸟窝里都被搜了个遍,好像生怕松鼠、地鼠、小鸟、屎壳郎什么的给拖回家了。 他们顺便找到了其它游客丢下的丰富物种——杯子、头花、鞋子、袜子、戒指、手机、手电筒......匪夷所思的是,竟然还有假发和牙套! 忽然,一个人高举一物过头顶,大喊:“找到了找到了,是这个吧!” 大家一看,那人手里拎着一根绳子,隐约能看到吊着个石头镶红豆的坠子,脏兮兮的还带着泥土的芳香,因为是刚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也许是小松鼠当成了食物想给藏起来过冬吧。 为首的一看,骂道:“就TMD这么一破玩意儿,害得老子这么多人找了仨钟头!撤!” 大队人马呼啦啦撤出公园,普通游人这才得以入内。 小白接到电话激动万分:“什么?真的找到啦!太好了太好了,我现在就过去拿!” 巫山把玩着那个对他来说毫无美感的坠子,声线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可是朕现在没空。” 小白迫不及待:“哦,要不你把它留在一个地方,我过去取?”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朕一定要亲自交给你才行。”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呀?今天晚上?” 巫山鼻翼里哼了一声,平时怎么从来没看你这么上赶着见面过? “朕今天、明天、后天都没空。” 小白总算明白了:“好啊,你耍我!” “想要,就耐心等待。” 小白一咬牙:“行!” 她心里还是很感恩知足的,不管怎么说,能找回来就好,等就等吧。 这几天颈间没有坠子,十分不习惯,仿佛那是一个无线信号接收器,没有它,就跟心爱的孟君遥失去联系了似的。 其实真正的无线信号,应该是彼此的惦念吧? 不管是远在天边,甚至天人永隔,这种信号都不会减弱的。 苦苦等足3天,小白又主动打电话给巫山,可不是占线就是不接,最后总算接通了,她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哀求道:“今天可以把坠子还我了吗?” “不行,因为朕在出差,要半个月才回来。” “你!”小白快崩溃了,“你让人快递给我,货到付款就好!” “快递经常有丢包裹的,你不怕再弄丢了吗?” “那你定个具体日子,我等死,哦不,我死等!” 冰冷的声音:“下个礼拜五。” 小白咬牙切齿:“算你狠,OK!” 数学不好,挂了电话一算日子,他奶奶个熊,今天才礼拜二,到下个礼拜五还有整整10天,慢慢熬吧。 暂时待业的小白逛荡去福利院帮忙。 冯院长:“你怎么不是周末也来啊?” “我,我休假,闲着也是闲着。” “哦,你不是前不久刚休过假吗?” “是吗?哦,单位福利好了呗。” “怎么易先生好久没来了?你们俩还好吗?” “冯院长,我们俩真没什么关系,我跟您一样只是认识他而已。” “哦,”冯院长有些失望,本来她觉得两个都是好孩子,如果走到一起应该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搞不懂。那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对象了没有?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 最爱的人已娶妻,不爱的人霸占了自己,小白心里难受,但还是努力笑了笑:“我还年轻呢,不急,有好消息一定告诉您啊!” 冯院长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搞不懂你们怎么想的......哦对了小白,有个事情我要问你。昨天有人跟我联系,说咱们福利院里所有孩子的病,他们机构都负责了,可是又没有透露那个机构的名字。” 小白一听,知道是巫山在兑现他的承诺了。 这么说,这人还行,没坏到家。 但是冯院长接着说:“......那能信嘛?我估摸着肯定是人贩子,所以让我一通臭骂给骂走了。” “什么?您给骂走了?!” “对呀,这年头骗子多啊!” 小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3 借刀杀家具 这天,易如风从加拿大出差回来,正在办公室办公。 办公家具都是白的,正如爱穿白西服的他本人一样,干净、清爽、利落。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 助手常胜走到易如风办公桌前站定。一般他都只走到那里就停住,并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 可是今天大概是光线的角度正好,他无意中看见易先生身后的玻璃书柜上,清晰地倒映出了此刻电脑显示器上的内容——是一个男人的相片,清晰到连是谁都能认得出来。 常胜没心没肺地张口就问:“易先生,您干嘛端详巫山那家伙的照片啊,他又不是美女!” 易如风顿时面红耳赤。不用回头,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年纪虽轻却没少见过大风大浪的他,并没有急着把照片窗口关掉,而是很快调整到平静的状态:“时常看看对手照片,激励一下自己不行么?” “行行行,呵呵,您是老大您做什么都对!以后我也得没事儿看看巫山照片,跟您一起受激励!” 易如风听了,脸上肌肉微微跳动了一下,心说,你敢! 常胜办事能力还凑合,但不算个非常聪明的人,之所以能够在机敏过人的易如风身旁当助理,易如风看重的正是他的心直口快,肚里藏不住话。 这样的个性也许容易得罪人,但是总比心眼儿太多的好,否则易如风还得整天跟自己身边的人斗智斗勇,那可就太累了。 易如风不悦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就是汇报一下巫山和小白的情况。” 听说巫山和小白相处得越来越好,易如风很恼火。 常胜说:“看来傻白甜也落俗套,跟别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易如风黑着脸问:“你什么意思?是说所有的女孩都喜欢巫山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易先生,那那个小白,您打算怎么处理?” 易如风面有愠色:“从身体到内心,都被巫山占有了,我放弃。” 常胜赶紧说:“放弃的好,不要的好,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怎么样!” 易如风斜着眼打击他:“不是吧,一开始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常胜嘿嘿地笑着说:“事态都是一直在发展的嘛。总之,易先生您喜欢的就是好的,您不喜欢的就是不好的,这是我常胜一贯的信条!” 易如风虽然没表现出高兴来,但其实心里还挺吃他这一套的。 常胜出去后,易如风托着下巴,盯着显示器上那张照片各种角度欣赏了良久,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嘴,再到胸膛、手指......目光来来回回游移却始终不离,嘴里轻声念叨:“如果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第二天,易如风又叫常胜过去,引他见一位文质彬彬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古人认为,一命二运三风水,三分天命,七分后运。这位是赵大师,精通周易风水。常胜,你领他在公司大厦各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地方的摆设需要改进。完了不用告诉我,直接按他说的改动就行。” “是,大师这边请。” 常胜一边引路一边疑惑地想,易先生什么时候研究起风水来了?用惯了高科技的人,还会相信这个? 风水先生在整栋大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说是心里有数了。 常胜问:“你觉得我们公司什么地方风水有问题?” “首先,有几个员工座位上方正好有横梁,横梁是风水里的大忌。这几位员工肯定觉得工作压力特别大,甚至有颈椎方面的疾病,所以需要给他们换换地方。” “哦哦,还有呢?” “我看还有两位员工的座位是冲着办公室大门的。这个大门呢,是办公室气流和能量的出入口,对着大门坐,会被入门的气场冲到,造成无端生病。” “哦哦。” “不过这也个有化解的方法,在门口立一座屏风或者一盆大型绿叶植物就可以了。” 常胜一一记下。 “这些都是小事,还有个更重要的地方需要改动。” “请讲。” “从生辰八字来看,易先生五行属木,属木的颜色应该是绿色、青色这些颜色,而现在,易先生办公室的木制家具是白的,属金,而金又克木,所以,他办公室里的全套家具都要换掉。” “哦,这个我得问一下易先生本人的意思。” 易如风回复——一切听大师的。 过了几天,稀里哗啦来了很多人,收拾东西,打包,拆家具,搬家具,愣是把总裁办公室全套白家具换成了浅青色,看起来倒是很清爽。 最重要的是,在易如风的办公桌后面,再也没有玻璃柜了,而换成了一体的实木。 这样一来,再也不可能有人从反光的玻璃里面,窥到他电脑上显示的内容了。 常胜不会知道,易如风花了那么多钱,兜了那么大个圈子,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换掉一块玻璃而不引他怀疑而已! 别人借刀杀人,易如风借刀杀家具。 常胜更不会知道,自己的老板埋藏于心底很多年的那个秘密。 10年前的一天,巫山和易如风各自跟着自己的父亲出席某个商业活动,那时巫氏和易氏已经势均力敌。 刚刚成年的巫山,出落得风流挺拔,青春逼人。 谈吐不俗,颜值也不俗,那张脸上有着铁汉的坚毅,整个人散发着不可限量的魅力,俨然是全场的焦点。 商业活动结束后,照例是自助餐。 巫山从餐台上拿了一瓶饮料,转过身刚好碰到前来拿饮料的易如风,于是巫山想也没想,随手就又拿了一瓶递给他。 易如风忙说:“谢谢。” “客气。” 易如风的心狂跳不已,竟然产生了本应对异性才有的悸动! 但是,他不可以表现出丝毫。 当时跟着父母来参加活动的名流之子和名媛也不少,但易如风只是痴痴地望着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都忘了跟随父亲的脚步。 万千人中,怎么独独只剩下了一个巫山? 后来各自接管家族事业,为了利益争地皮、争人才、争银行贷款,两人仿佛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在大众眼中,易如风洁身自好,鲜有绯闻;而巫山来者不拒,永远有各式美女在身边围绕,虽然换美女的频率勤得跟走马灯似的,但还是有桃花源源不断扑面而来。 其实,这才是真正激怒易如风的原因! 他的左手拳头骨节那个地方经常受伤,对外说是在健身房打沙袋打的。 而真相是,每次他看到听到巫山又跟哪个女人传了绯闻,就难以自持地一拳打进墙里作为发泄,结果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这些年,即便易如风偶尔对哪个美女表示出一些兴趣,也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性倾向而已,向外界掩饰,向父母掩饰,向身边的助理掩饰。 当然,因为年龄的关系,为了更好地打烟雾弹,他现在也开始考虑要不要公开交往一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人选最好是没有靠山、将来甩掉时也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的女人。 本来他物色到的目标是——白云暖,不过计划似乎失败了。 小白掰着手指头好不容易数到了下一周的周五,狂给巫山打电话:“今天总可以见你了吧老大?” “要不是为了个破坠子,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朕吧?” 小白:“......” 虽然是实话吧,但可不可以不要说那么直白? 晚上,终于见了面,快要失去耐心的小白一见面就向他伸出手来:“给我吧。” “什么?” 小白难以置信:“我的坠子啊!” “哦,忘带了。” “你!” 忍无可忍的小白真想扑上去跟他拼了。 “骗你的,在这儿呢。” 巫山这才不慌不忙从兜里拎了出来。 小白如释重负,两眼放光地一把夺了过去,漫长磨人的等待加上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几乎热泪盈眶,就好像孟君遥回到她身边了一样。 “说吧,打算怎么谢朕?” “谢谢。” “就这样,两个字完了?” “那你要我怎么谢嘛?” “来个女体盛宴怎么样?” 小白一脸懵圈:“什么东西啊?” “算了,量你也不知道,而且最近朕胃口也不好。” “胃口不好?这个我在行,喝点儿酸奶,再按摩按摩,要是还不行,那就是饭菜做得水平不够。” “你厨艺怎么样?” “不是我吹,我做......” 小白眉飞色舞地正打算好好夸夸自己,突然转念一想,恶魔不会是想让我给他做饭吧? 做一次倒没啥,可本姑娘的厨艺那么惊天地泣鬼神,万一这货吃上瘾了,天天让我做还了得? 于是连连摇头说:“我做得不咋样。” 巫山一阵见血指出她的漏洞:“‘不是我吹,我做得不咋样’——正常人有这么说话的吗?” 倒是不傻呀他。 “就这么定了,给朕当一个月厨娘来谢。” “什么?你就不怕被我毒死?” “福利院还拆不,嗯?” “就会来这套,算什么英雄好汉?” “嘟囔什么呢?顺便给你自己也调理一下,你还可以再胖那么一点点,那样手感会更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4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之间,说这样的话也许会更添味道,但小白听来只觉得羞耻到脸上发烧。 要是天堂里的父母知道自己现在沦落到,跟一个花花公子保持着不清不楚甚至被奴役的关系,该有多伤心啊! 想到这儿,她极力挽回道:“但是我有个要求,只能白天去做饭,晚上不去。” “可是白天朕很忙。” 正中下怀,小白赶紧说:“你忙你的去,我可以做好了放在那儿。” “就这么讨厌见到朕是吧?”巫山少有地柔声说,“想趁朕不在,做好菜赶紧溜掉?” 小白不敢多看他。 凭良心说,巫山长着一张在当今人类社会里几乎无法超越的容颜,当他不是那么横的时候,那张脸让人莫名心神不定。 不过小白嘴里却毫不示弱:“偶尔见一见,也许还没有那么倒胃口。” 她把自己的心慌解释为,习惯了孟君遥那张平凡的脸,瞅着巫山不适应。 以前,要是恶魔听了这么不友好的话,肯定会暴跳如雷,但是这次他没有。 “既然朕这么让你倒胃口,那算了,走了......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小白的双手不知不觉拽住了他的袖子,似乎难以启齿地说:“无,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做点什么来感谢你,你帮我找回了最重要的东西。” 发现自己正拽着对方的袖子,小白赶紧同时撒开两手。 巫山看了看袖子,又看了看她亮晶晶的眸子,似乎对她以上发言表示满意:“既然你暂时不用上班,明天上午开始当厨娘,需要什么菜,叫人去买。” 说完转身走了。 虽然依然是发号施令的语气,但小白感觉恶魔好像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具体是哪里,又说不出来,只是暂时不想再管他叫恶魔了。 巫山的办公室。 麻阳:“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七王屯那块闲置空地,政府原打算自用,现在计划有所改变,打算公开拍卖了。” “好,朕早就看上那块地了,那些闲置仓库拆了适合盖民宅,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易氏比咱们更早得到消息,已经开始联系拆除事宜了。到时候,公开拍卖很有可能只是流于形式。” “密切跟进这件事,跟他抢!” “好。” 麻阳从总裁办退了出去,心中不免有一种深深的感慨。 以前每次问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先听哪一个,巫山总是回答先听坏消息。 大概一般人都会如此吧,先苦后甜。 但是现在的巫山,想法像程序一样直接:好的和坏的,当然优先选好的。 只有麻阳知道,这跟以前相比是个天大的区别! 第二天,小白倒了公交地铁又打车,这么折腾才来到巫山指定她去的西山别墅,就是上回吃宫保鸡丁那一栋。 秋林和许多家丁马上出来迎接:“白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应该不会总想着逃跑了吧。” “嗯,做完饭我就走。” “需要些什么食材?” “玉米、白萝卜、青椒、牛肉,还有柠檬!” “就这些?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嘛,巫先生平时可不太喜欢吃这些哦。” “他是从小被惯坏了,特挑食吧?哼,谁让他碰见我了呢,我这个铁腕厨娘,非得把他挑食的坏毛病扳过来不可......” 家丁们的脸色忽变,唯唯诺诺退到一旁,小白完全没注意到秋林正一个劲儿冲她挤眉弄眼。 她话音刚落,一副宽大的胸膛就顶在她脑门儿前面:“背后说人坏话,算不算坏毛病?” 是正要出门的巫山。 小白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反驳:“我没背后说你坏话啊,我说的是大实话。你难道不是被惯坏的挑食公子哥儿吗?” 家丁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等着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以前来的那些富家女、女明星、女模特,哪一个不是千方百计讨好巫先生?他喜欢听什么就抢着说什么。 而这个白小姐,竟敢当着他们这些家丁的面数落巫先生,目测她今天不会太走运。 秋林尤其为她担心。 但是,出乎意料,巫山一点儿也没生气:“如果你能治好朕的挑食,有重赏。” 说完抬脚走了,大家目瞪口呆。 家丁们悄悄议论:“巫先生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呢。” 小白撇了撇嘴,跟着家丁去厨房。 那位堪比六星酒店主厨的大师傅被放假一个月,偌大的厨房完全听由小白打理。 这是厨房还是水晶宫啊? 小白望着宽敞的灶台和料理台,吸顶的巨大水晶灯,还有白得跟雪地似的地板,不确定要不要把鞋脱了再进去。有谁家厨房地板用雪白雪白的地砖? 秋林笑着对她说:“没关系,进去吧,这种地砖是特殊材质的,怎么弄都不脏,不信你试试?” 说着拿了个带皮的土豆在地上用力蹭,果然一点脏东西都沾不上去。 很快有人拿来了小白需要的所有食材,还有一群人眼巴巴地准备给她打下手。 因为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也算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所以小白早早就开始学做饭,到福利院第二年才7岁,什么西红柿炒鸡蛋、蛋炒饭甚至包馄饨之类的已经不在话下了,如今更是烧得一手好菜。 但今天还是生平头一次为一个男人做饭,她原本希望那个人是孟君遥的。 因为孟君遥最喜欢吃鱼,小白还专门学了鱼的十种不同做法,只可惜,一次做给他吃的机会也没有。 她和孟君遥吃的屈指可数的几顿饭,有一半是他说,“不要费事了,我请你出去吃”,然后到外面解决的;另一半是他下厨给她做鱼,孟氏密制酱汁鱼,好吃得惊天地泣鬼神,余香绕梁三日不绝。 可是现在,肯定有个贤惠的女子,每天在家为他准备可口的饭菜吧? 想到这儿,心一痛手一抖,几个黄澄澄的柠檬滚到地上。 小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里的红豆坠子,还好,还在。 虽然知道不该再惦记他了,但还是舍不得摘下来。在这座广阔的城市里,仿佛只有贴身戴着这个坠子,才能感觉到踏实和心安。 “白小姐,你先休息一下,等巫先生晚上快回来的时候再做吧,那样才够新鲜。” “我做好了放着,晚上你给他热一下吧,我总不能在这里等一天。” “啊?巫先生还从没吃过再加热的饭菜。” “热一下吃不出差别的,你们别太惯着他。一个大男人,娇里娇气成何体统?” 小白让大家都去忙,自己没用多久,就做好了用来开胃的柠檬嫩牛肉和酸甜萝卜丁,还搭配了一锅玉米羹,就准备收工回家了。 秋林犹豫着问:“就这么几个吗?是不是少了点?” 跟平时巫山国宴标准的家常饭来说,是少了点,不过:“足够了,他一个人有多大个胃?浪费食物可是暴殄天物啊。” 秋林淡淡一笑:“白小姐,我好像明白巫先生为什么喜欢你了。” “你搞错了吧,谁说他喜欢我了?” “近来他的脾气特别暴躁,只有在你面前没脾气,那还不是喜欢吗?” “我觉得他脾气已经够大的了,还能更暴躁一点儿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他为啥喜欢我?” “你跟别的女孩最大的不同,就是敢顶撞他,反正我是不敢,以前他带回来的女人也不敢。不敢跟他对视,就是对他说话声音大点都不敢,人人在她面前都跟小猫咪似的,只有你在他面前是老虎。” “好啊,你说我是母老虎!” “不敢不敢,秋林不敢!” 小白双手扶住秋林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我是纸老虎,装得好像挺厉害,其实性格太软弱......” 巫山已经好几天没回过主宅,也没再见坦克。听说它又长大了一些,虎头虎脑的很好玩。 可是巫山只要一踏进那座宅子,就感觉威风会大老远地扑到自己怀里来,穷尽全身的力气表达对自己这个主人的热爱......可惜那情景永远不再了。 一条犬,怎么可以有如此深情? 而自己呢,怎么变得这么冷血?难道还不如动物? 最近他时常这样反思。 处理完公务,巫山匆匆回到西山别墅。 “人呢?” “白小姐已经走了。” “菜呢?” 家丁们忐忑地说:“马上给您端上来。” 不知道一会儿,见用餐标准骤降到两菜一汤,会不会爆发9.0级地震? 稍后,巫山一个人端坐在偌大的餐桌前,用审视罪犯的目光细细端详那两菜一汤,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 红的红,绿的绿,黄的黄,卖相煞是好看。 闻一闻,有种酸甜的浓香。 那女人竟然还有这两把刷子! 已经很久只吃白饭和生菜的巫山,忍不住提起了筷子。 “你们都下去吧。” “是。” 没过多久,巫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家丁们进来看到空空的碗碟,惊讶得大眼瞪小眼:“白小姐真厉害!” 远远传来一句:“让她明天还做这些。” “是!” 惊喜的家丁们并没有发现,刚才那两菜一汤其实已被尽数倒进了厨房的食物打碎机里,顺着管道下去了,不留痕迹。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5 朽木凑合雕 小白刚才读了一会儿书,有些心不在焉,于是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就是那种婆婆妈妈到,怀了800多集的娃儿还没生出来的剧。 她已经往其它几个幼儿园投了简历,还没有回音。 看着看着电视,自觉愧疚,自己真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怎么就不像人家春泥那么有野心、那么上进呢? 活该人家将来飞黄腾达,自己只能在一边羡慕。 看了看表,到晚饭时间了,恶魔,哦不,以后不这么叫他了,巫山吃饭没?觉得自己这个厨娘手艺如何? 说曹操曹操到,这就接到巫山电话:“朕要立刻见你,有话跟你说。” “可是我都换睡衣了,不想出门了,有话电话里说吧。” “不行,穿睡衣出来。22分14秒后下楼等朕。” 小白:“......” 22分14秒,竟然还有零有整的精确到秒,这人的脑袋跟别人果然不一样。 小白特地把运动服的帽子拉到头上,站在离楼稍远的地方。 最近凡是有人问,网上看到首富身边的人是不是她,她一律说不是,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反正化了妆的照片和素颜还是略有区别的,好在她看起来实在不像傍了个土豪的样子。 远远的,见巫山又换了一个不知道啥牌子的跑车飙过来,这家伙到底有多少辆豪车? “上来。” “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我还想回去看电视剧呢。” “什么电视剧?” “呃......” 小白一时卡了壳,她心不在焉地都没注意看。 “什么电视剧,能有你跟朕演的好看,嗯?” 小白吓得二话不说乖乖上车了。 巫山见她坐好,清了清嗓子,嘴皮子忽然动了动:“谢谢。” 小白没听清,确切地说,听清了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朕说谢谢。” “哈,你这样的冷血动物竟然也会说谢谢了!”小白激动得手舞足蹈,“原来朽木也还凑合可以雕耶!” 巫山不解地看着她犯神经病:“有那么值得激动吗?” “当然啦,说明我这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成功了第一步,你开始学着尊重别人啦!” “别美了,又不是你的功劳。” 咣叽,小白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那是谁的功劳?” “狗。” 小白听完,她这种从来不知脏话为何物的人,也气得当时就想爆粗口了。 “不是骂人,是威风的死触动了朕。” “哦哦。” 小白立刻冷静下来,原来是误会了。 “威风死后,朕想了很久,也许朕以前太过自我,从没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辜负了别人很多的好意。” 小白更吃惊了,这样宽容、讲道理、不霸道的巫山,简直让人不但不讨厌,甚至对他有些好感了。 只穿衬衫的巫山,胸前恰到好处地解开了一粒扣子,若隐若现地露出了会令人浮想联翩的胸膛。 虽然以前对他充满敌意,甚至以死相拼,但不知为什么,有一次小白竟在梦里梦到了这个胸膛,甚至还梦到 自己的手指在那样的肌肉上面游走了一下下......嘿,我在想什么呢? 小白为自己琢磨的内容感到羞耻:“好了,我也谢过你了,你也谢过我了,咱们两讫了,88啊。” 说完她就要下车。 门一开,“砰”的一声闷响,一人应声倒地。 小白脸儿都吓绿了,赶忙跳下去扶。 是位女行人,似乎被突然打开的车门撞了胳膊,躺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嘴里一直喊着:“完了完了残废了!” 小白急得要命:“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要不要叫救护车?” “废不了!” 巫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俩旁边。 那女子痛苦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大写的意外:“巫,巫,巫先生?” “别演了,拾梦,朕知道你很会演戏。” “你们认识?”小白疑惑地看看巫山,又看看地上的人,“明明是我开门不小心,你怎么说人家演戏呢?” “真疼的话,眼珠不会有空滴溜乱转的。” 天色已暗,小白根本看不清拾梦的眼神,巫山却瞧得一清二楚。 他自己都没发现,暗中视物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巫山冷冷地问:“打算开口要多少?” 拾梦捂着胳膊,又怕又尴尬,一口咬定个“疼”字,别的只字不提。 巫山见她不答,不声不响回到车里,取了厚厚一沓钞票出来,数也不数,往她面前一扔,轻蔑地说:“这些,是你碰瓷儿的报酬。” 红红的钞票散落一地。 巫山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这个,里面有5百万,没密码,是你离开巫海的报酬。” 小白听得目瞪口呆,觉得刚好了没两分钟,原先那个恶魔又杀回来了,而且可恨程度比以前更甚! 做完这些,巫山让小白上车,小白不从。 “你跟她不是一种人,别让她把你带坏了。” 巫山说完径自上车开走。 小白大张着嘴,惊讶地听他如此形容一个看上去十分纯良的女子,赶紧扶起地上的拾梦:“你没事儿吧?” 拾梦表情十分痛苦地说:“刚才特别疼,跟脱臼了似的,现在好一点了。” 怕她手臂不方便,看着一地的钱和卡,小白好心帮她收拾。 拾梦忙不迭地用好的那只胳膊往自己面前划拉:“我来就行了!” 有一张纸钞被微风一吹,飘得稍有些远了。 拾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捡了回来,那叫一个矫健,胳膊也不疼了。 全塞手提包里之后,还检查了好几遍拉链拉紧没有。 两个人这才对望一眼,彼此都有一肚子的问号。 拾梦问小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雷......”常做好事的小白条件反射又想说自己叫雷锋,赶紧打住,“我叫什么不重要,你跟他是怎么回事啊?巫海是谁?什么叫离开巫海的报酬?” “咱们找个说话的地方吧。” “你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应该不用吧......” “那,包沉不沉?我帮你背着。” “哎不用不用!” 拾梦心说,包里有那么多现金呢,还有5百万的卡,我可得自己看紧喽。 两人在一小馆里坐定,借着明亮的灯光,拾梦细细打量着这个爬上了首富的车、很可能也爬上过首富的床的女子——黑漆漆的眸子、长发乌且直、面容单纯、貌似很有同情心......切,这不就是典型的绿茶代表吗? 又不倾国倾城,跟自己的花容月貌一比,手下败将!凭什么她就能入首富的法眼? 忽然想起来,哎,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张脸,杂志上? 小白也在打量着拾梦——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良家女子嘛,再说被车门撞一下多疼啊,恶魔竟然说人家碰瓷儿,真是不可理喻! 自己表扬他表扬得太早了,忘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她好心地安慰拾梦说:“我不知道他刚才那番话具体指什么啊,但是态度太恶劣了,他那个人说话就那样,不经大脑,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然而在拾梦听来,这完全是小两口当中一个为另一个说话的架势,足以表现出他们之间的亲密,这让拾梦很不爽,但她却温温柔柔地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小白就行,你呢?” “我叫拾梦。小白啊,”拾梦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抽泣,“你一定要帮我!” 言罢,眼泪倾盆而出。 给小白吓的,赶紧递纸巾:“有什么事好好说,你别哭啊!” 拾梦抹了半天眼泪:“巫山有个弟弟叫巫海,我跟他是真心相爱的,可是他哥反对我们在一起,5555~” 小白心想,原来恶魔还有个弟弟,不知道是恶魔还是天使:“为什么反对呢?” “巫先生就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我配不上他弟弟,555~” 小白生平最看不得别人哭,看着看着,她的鼻头也红了:“看你哭得这么伤心,我相信你们一定是真心相爱的,好事多磨,再想想办法吧。” “小白,你跟巫先生是什么关系,能帮我说几句话吗?” “我?他要能听我的才怪了。” “你既然上得了他的车,肯定是他身边的红人,就帮我说几句好话吧!将来要是我跟巫海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呀,千万别这么说,”小白为难地说,“好吧我试试。” “你真好!” “但是,”小白话锋一转,“我觉得,你最好把那些钱还有卡都交给我,我帮你还回去,扔巫山脸上,那样才证明你不是为了名利才想嫁入豪门的,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呃......” 拾梦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按住了腿上的包包,那里面有她生平得到的最大一笔财富,咋能还回去呢? 拾梦转了转眼睛:“你说得对,当然应该还回去。不过你一个女生,大晚上的身上放那么多现金我不放心啊。万一你再被劫个道什么的,我的罪过就大了不是?你先帮我去说说,这钱,稍后我让他弟弟带回去。” “那也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小白想,瞧瞧人家,多好一姑娘,恶魔这是什么眼神儿啊,说话太伤人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6 骗了你的锅 小白八卦地问:“拾梦姐,巫山弟弟长什么样儿啊?跟他像吗?” 拾梦佯装一脸崇拜地说:“比他哥有才华,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吉他弹得那叫一个好听,反正我觉得比他哥帅多了,一头长发很有范儿的!” 其实拾梦想起巫海那一头充斥着麻辣烫味儿的及肩长发,由衷地感到反胃,但话还必须得这么说,感情得充沛,这样传到巫家才感人捏。 知道自己不是首富的菜,但拾梦还是尽可能地想保住巫海这条线,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挤进豪门再说。 为了讨巫海开心,还专门陪他去了趟山里写生。 不幸当日,巫海的小破车在盘山路上熄了火,拾梦窝火得七窍生烟却不好发作。 幸好巫海对那一带山村很熟悉,平时写生之余,总蹲墙角跟村民唠嗑,唠得都成半个村里人了。 热情淳朴的村民从拖拉机上拴了根绳到他的车子:“海老弟,你们不用下车,就在车上和媳妇儿唠嗑儿!” 电动三轮儿和小货车也齐齐上阵,热热闹闹地陪着巫海的小破车上山。 巫海兴奋地问拾梦:“你看我这架势,像不像皇上巡游天下?我哥成天‘朕’啊‘朕’的,也没享受过这万民拥戴的待遇啊!” 拾梦想,药不能停啊,整得跟丐帮似的,竟然还能嘚瑟得起来! 可巫海天真地想,能跟自己喜欢的女子一起经历这些,真好。 转天,小白应通知去一家幼儿园面试。 对方问:“白老师,请问你为什么会从上一家幼儿园辞职?” 小白自以为准备得够充分,却偏偏没料到这个问题。 现在想起当着同事和孩子那么多人被巫山吻的画面,还能头发瞬间乍起,所以她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一会儿,对方通知她:“对不起,我们不能录用你。” 小白沮丧地出门来,望着繁华大街上的车水马龙,还有行色匆匆的人们,想着自己的工作就这样无止境地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能坐吃山空啊。 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哪一个窗口将来会是自己的家? 没有进账,怎么应付那疯狂上涨的房租水电网费煤气费呢? “唰——” 一辆香槟色宾利停在她身边。 “易先生!” 易如风温润如玉的脸出现在窗口:“小白,这么巧?去哪儿我送你。这回该不会假装成一棵树了吧?” 小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上回真是太2了。 但是巫山强大的气场如影随形,怕他又作怪,小白坚决跟易如风保持距离,也是不想给易先生添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吧,”易如风于是撕了张纸写了个地址,“我们易氏集团总部一楼啊,新开了个员工幼儿园,现在正在招聘老师。我看过你跳舞的,像你这样的舞蹈人才我们尤其欢迎啊。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直接去找这个人,就说是我介绍的。” 这就是所谓的人脉吧? 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一辈子,却基本没有什么人脉的小白,感激地接过来,觉得易先生真是史上雪中送炭第一人。 车子开走了。 司机兼助理常胜又问:“易先生,您不是说已经对这个女人失去兴趣了吗?怎么还帮她?” “兴趣是一回事,帮忙是另一回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不定以后还有事需要她帮忙呢。” 话虽这么说,易如风心里想的却是,山哥竟然派好几十人包了森林公园,掘地三尺给这个女的找项坠,说明心里还是有她的。如果她来易氏总部幼儿园工作,山哥也许会经常出现,那么,我也就可以借机多见他几面了...... 谁能猜到,易如风内心深处对巫山真正的情感,竟然是一种爱而不得的痛苦! 小白的手机频闪,上面显示的是“恶魔”两个字。 “喂?” “今天怎么没去西山别墅?不是说好了,当朕一个月的厨娘吗?” “还真当一个月啊?昨天不是说好了,你谢过我,我也谢过你,咱们两讫了吗?” “总之限你49分零40秒内赶到,嘟,嘟,嘟......” “这个人,又霸道起来了!” 小白气得把手机一扔,可是想到,也许昨天自己做的菜合了他的胃口,如果今天不去,他岂不是又要绝食了吗?别最后弄个跟威风一样的下场。 哼,姐是可怜你才去的,可不是心疼你。 想着想着,两条腿又不争气地往别墅方向坐车去了。 秋林为首的家丁一见她来,特别高兴:“白小姐,你不知道昨天你做的东西,巫先生吃得有多香,汤喝得一滴都不剩,米粒也没一个,他说今天还要一样的。” 自从春泥出国之后,小白吃饭大多是一个人,除了有时在福利院的厨房帮帮忙之外,其它没什么机会显摆她引以为傲的厨艺。 她这人还有个毛病,特别不经夸,一听夸奖立马来劲了,撸胳臂挽袖子开始下厨。 所以如果巫山了解她的秉性,只要抓住这一弱点说几句好话,小白的乍毛就会立刻捋顺了,可惜他不懂。 又或许,正是不时跟他对着干的小白,才对他的胃口吧? 做完昨天的两菜一汤,小白还没过瘾,居然还想再做道开胃甜点。 弄点鸡蛋面粉,打发点儿黄油,烤点儿饼干神马的,对她来说是毫不费力的事。 门外的家丁们忽然稀里哗啦散开,唯唯诺诺地喊:“巫先生好!” 小白一抬头,见巫山大步流星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来,原来他已经回来了啊。 小白没当回事,反正他经常这副人人欠他米的表情。 “过来!” 巫山阴郁地黑着脸把她叫进房间。 小白把双手往围裙上蹭了蹭,皱着眉头:“又有谁惹着你了,你......干什么!” 巫山把她推到墙角,居高临下凝视着她,他好像特别享受这种角度。 稍稍用力便扯断了小白颈间的绳子,那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红豆坠子被握在了他的手中。 “还给我!还给我!” 巫山看她跳着脚不要命地往回抢的架势,轻轻松松一举手臂,那坠子就被举到了她高不可攀的地方。 “女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朕!” “我在给你老人家做饭诶,是骗了你的碗,还是骗了你的锅?” “是这个,”巫山把坠子往她面前举了举,“上面有颗红豆,怎么可能是母亲送给女儿的东西?!” 就在刚才,巫山在车里路过商厦外,偶然看到大屏幕上的红豆粥广告,台词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很明显地提醒人们,红豆意相思。 明明是拍得很唯美的一段广告,巫山看着看着,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吼道:“掉头!” 吓得人工智能系统甜甜立刻调转车子向西山别墅飞奔而来,一路闯红灯无数。 “白云暖,你有种,说,这破玩意儿到底谁送你的?!” 巫山本就魁梧,愤怒的时候加上巨大的声势,再加上这是他的主场,客场的小白似乎毫无招架之力,又急又怕。 可是怕有什么用?自己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她挺了挺身子:“对,不是我妈留给我的,是一个我喜欢的人送我的,不行吗?” 巫山恶狠狠地瞪着她:“朕那么多兄弟掘地三尺,就为了找你心上人给你送的定情之物?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他一抬手,旁边桌上的桌布整块被扯了下来,上面的花瓶和玻璃摆设全飞上天,然后又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发出巨大的声响。 虽然隔音效果很好,但门外还是多少能听见些动静,家丁们各个胆战心惊,心想巫先生今天还没尝白小姐的手艺,怎么就先大发雷霆呢?看来不是菜的事儿啊。 小白秀眉紧锁,盯着这个喜怒无常、歇斯底里的家伙,强作镇定:“好,我道歉,不过你为这事这么生气,至于吗?” 巫山按住她的双肩,眸中寒光四射:“第一次见面,朕就告诉过你,你是朕的了,记得这句话吗?朕的人,就不准再惦记别人,不准!” 小白觉得可笑:“可是你的另一句话我也记得很清楚,你说,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对你来说,我跟桌子、椅子、窗户没有任何区别,你没有对我投入感情,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别人?” 巫山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此刻冷得吓人。 他按着她肩膀的手上加大了力度,一字一顿地说:“朕的,就是朕的。就算是朕的一块抹布,也不许它惦记别人!” 事到如今,小白已经深刻领会了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自我感觉良好和多么霸道。 作为一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尽管正在待业中),小白的责任感“呼”地又上来了。 虽然知道很可能是对牛弹琴,她还是一字一顿不卑不亢地直呼其名:“巫山,我常常提醒自己,在人之下,要把自己当人;而我也希望你能学会,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 “好啊,现在朕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在人之上’!!” (本章部分内容鸣谢《化红尘》作者@有几人的构思)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7 朕不准你心里有别人 话音未落,巫山不知按了屋里一个什么键,屋里藏在不引人注目之处的几百只电子蜡烛陡然亮起,屋里营造出一种说不清的氛围。 小白觉得那些火光,简直暗喻了巫山熊熊燃烧的欲望。 倘若真是那样,倒是巫山求之不得的。 巫山气势汹汹把小白拎到了套间的大床上,自觉开始宽衣解带,一副要开始扑食的猛兽模样! 这些天,小白对巫山的看法好不容易有了些改观,现在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你是朕的人,你是朕的人!” 巫山一边脱,一边不断低声咆哮着俯在她身上,才不管披头散发、精疲力尽的小白如何顽抗! 那种可怕的感觉又来了,就是小白第一次见巫山那天的恐惧感。 一直紧咬嘴唇的小白,又急又羞又怒,挣扎了没多久,竟然就这么眼一闭晕了过去。 盛怒的巫山这才慌忙停止攻城掠地,摸了摸她的脉搏,掐了掐她的人中,冲门外大喊:“叫大夫!” 面前这张紧闭双眼的苍白小脸,洁白无瑕得像玉一样,秀眉锁成了疙瘩。 他觉得自己对她够好了,可为什么她还会这么痛苦呢?难道她是个假的女人? 巫山又看了看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再说也亲身验证过了的——如假包换的女人。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小白锁骨到左肩之间那个位置不动了。 以前没注意,或者可能总是刚好被头发挡住,竟从没发现那里有一朵淡青色的莲花,不染不妖,含苞欲放,美不胜收。 像是纹身,又不是太像,比纹身更灵动,简直就像下一秒便要绽放一样。 等大夫的工夫,小白悠悠回转了过来,但一动不动,一脸的憔悴,黑洞洞的眸子大而无神地望着不知哪里。 巫山看到在自己的折磨之下,她变成了这副样子,忽然感到一种心跳漏了半拍的感觉,很像听到自己的爱犬威风“临终遗言”的时候。 他一把把小白抱进了怀里,她却软绵绵的随他摆弄,一点都不挣扎了,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早这么乖不就行了?” 巫山头一次觉得这么没底气。 小白的眼珠稍稍动了动,眸中写着愤恨和哀怨。 巫山盯着她看了半天,又把她放在床上,忽然俯下身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说:“对不起,暖暖。” 小白的眼珠又动了动,这一次是讶异。 “可是,朕不准你心里有别人。” 巫山伏在她耳边说完,闪动的眸光又在她脸上转了转,然后捡起刚才扔在地下的红豆坠子放在她手边,整理好衣服出去了。 大夫和几个女家丁赶忙进来看看小白怎么样了,也开始打扫地上的碎片。 小白混沌的意识中,反反复复只有巫山那句“朕不准你心里有别人”。 凭什么?他有什么权力这样说? 恶魔只是把自己当作他的附属物,而这句话,他一定也对千千万万个臣服于他身下的女人说过,多么可笑! 大夫检查过后,说她是受惊吓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小白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 是没出息啊,要不怎么闺蜜春泥前途一片大好,而自己现在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白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如果照顾不周会被斥责失职,但同时秋林也确实对她有一份关心。 “秋林,我的人生太失败了,”小白痛苦地呢喃,“我以为17年前已是人生最低谷,后面该否极泰来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糟糕的在等我。” 说完把脸埋进被子里哭起来,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断了绳的红豆坠子。 “白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巫先生怎么了?”她以为小白伤心是因为他发了脾气,见小白不答,安慰她说,“其实巫先生还是很在乎你的,刚才临走的时候,对你那个关怀备至的眼神哦,这辈子我只在我爷爷看我奶奶的时候见过,反正从没在巫先生眼里见过。” 可是不管秋林说什么,都不能让小白感觉好一点。他的粗暴让她尊严扫地。 秋林注意到了她一直捏在手里的坠子:“绳子断了,要不要我另外给你找一根?” “不用了,”小白把坠子攥得紧紧的贴在胸口,生怕再次失去,“反正我已经不配戴着它了。” 秋林对这话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她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算了不问那么多了。 “白小姐,你把这个吃了吧。” 小白看着秋林手里的小盘子,里面有颗深蓝色药片。 “这是什么?” “事后补救的药,很安全的。” 小白明白了,一定是传说中的避孕药,她一把抓起来,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没错,她是很喜欢小孩子,但是绝对不想有恶魔的孩子! 巫山回到公司,旋风一样雷厉风行地处理工作,高效且不知疲倦,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井井有条。 麻阳进来送文件的时候,巫山教他把门关上。 秘书肖米在外头好奇和不满: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秘书不能听的? 肖米对老板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越了一个秘书应有的程度,幸好麻阳是个男的,否则肖米肯定要开始拿他当情敌了。 麻阳确保门锁好,单刀直入地问:“是不是找回感觉了?” “嗯。” “对那个小白?” “没错。” “这么说,这道清粥小菜真管用了?” “朕试了这么多女人,现在只对小白有了些感觉,别的女人还是味同嚼蜡。” “只喜欢一个,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麻阳说着却面露担忧之色,话锋一转,“只是,我可得提醒你,最近公司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你不要把过多精力花在她身上。” 巫山听了微微一笑:“麻阳,你变了。以前你不是总帮老夫人催朕找媳妇吗?现在突然叫朕少花时间在女人身上,朕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麻阳沉默半晌:“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巫氏的竞争对手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劲,不可掉以轻心。古代多少帝王沉湎女色,成为一代昏君,你一定不想巫氏商业帝国步他们后尘吧?再说你还年轻,成功人士都晚婚。” “麻阳,你真的变了,朕差点儿都不认识你了。” 麻阳淡淡一笑:“人都是会变的。” 巫山平时就是个高效的人,今天的工作更是完成得加倍神速,只为了快些赶回西山别墅。 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都飞不出这个现代“鸟笼”,所以小白还在里面“软禁”着。 开车回去的路上,巫山只觉归心似箭,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见到她。 “她怎么样?” “白小姐还在昏睡,不过大夫检查过了,说只是累而已。” 岂止是累?小白还心灰意冷和对她自己失望透顶。 巫山走进来,刚刚醒来的小白听见了明显区别于女子的脚步声,赶紧又把眼睛闭上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巫山第一件事竟然是走到她床前,撩起被子欣赏了一下。 小白穿着一件秋林拿的白缎子睡裙,绸缎的特殊垂感,令身体的每一个轮廓都能够完美体现。 如果不是当时心里想的事太多,也许她会要求换一件,因为这样穿太过性感,容易惹祸。 本想继续装睡直到巫山掉头出去的小白,又被他这一举动激怒了,第一时间睁开眼扯过被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别人?!” “怎样才算尊重你?” “动别人的东西之前要问是否可以,连3岁小孩子都知道!” “你别忘了,这是朕的房子,你盖的是朕的被子。” 小白一囧,把被子团成一团朝他抛去,拉过床单裹在自己身上:“还你还你还你!” “要还,连那个坠子也还朕。” “凭什么?” 小白心想,明明是你放在我手边的,这会儿又要回去,都是成年人了,怎么性情那么多变? “就凭是朕的人找到的。” 小白的语气软了三分:“你就当拾金不昧吧,反正你要去也没用。” “对,是没用,”巫山的声音高了八度,“可朕就是不允许你戴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 “我又没卖身给你。” “要不要考虑一下?朕出一个亿。” 小白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 和别的女生一样,总裁类言情小说她也没少看,女主一开头就常常卖身给总裁,不是亲人病危就是替亲人还债,最后总裁总是爱上了女主。 可自己既不是女主也没有卖身的需要,而且她也还没笨到,不知那些网文都是骗人的。 小白:“做梦,除非我死。” 巫山英俊的面容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丝纠结和烦躁的神色。 他觉得没有办法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只好硬邦邦甩出一句:“朕不许你死!” 扔下这话又转身出去了。 一瞬间,小白脑海里转过许多种念头,考虑用哪种方式死最好——刀子划太疼,上吊喘不过来气,跳楼嘛不敢,溺水捞出来太惨,吃安眠药万一被救活了洗胃又太遭罪了,都不是太理想...... 最后想起了冯院长曾经教导他们这些孤儿的话——“都有勇气死了,还没勇气活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8 云有温度么 秋林进来关切地问:“白小姐,你还好吗?” “很不好。” 秋林眨着善良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巫先生说,先给你做点东西吃,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你什么时候想走,他随时派司机送你。” “什么,这是他说的?” 小白真被弄糊涂了,他有时候说的是蛮有温度的人话,有的时候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简直像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白小姐,最近巫先生的爱犬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听他说了。” “毕竟陪伴了他10年,所以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你要多多包容他啊!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当然容易发脾气。巫先生表面虽冷,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好的人,就是懂他的人太少了。” 小白盯着秋林微红的脸和明亮却闪烁不定的眼睛。 这个样子,多像自己为孟君遥情窦初开的时候啊!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秋林的脸一下涨得发紫:“不敢不敢,秋林不敢!” 小白对孟君遥,也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惦念,包容他的一切。 别人都说他丑,可在小白眼里,他渐已帅过潘安; 别人都说他老,可在小白眼里,他成熟稳重魅力无边; 别人都说他穷,可在小白眼里,他优雅高贵得超过任何一个国家的王储; 别人都说他放荡不羁,可在小白眼里,他是天下第一的洁身自好,刚正不阿。 “秋林,你这么包容他,体贴他,好像超出了一个家丁的职责范围啊。” 秋林惊恐地回头看了看,门关着,里面只有自己和小白两个人:“白小姐,求求你,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我肯定要被开除了。我在别的地方赚不到这么高的薪水,我还要养活患病的弟弟!” 没有说出口的是,以后我还想经常见到巫先生,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他的背影,也满足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其实你这种温柔贤惠的类型很适合他,不,他根本配不上你。” 秋林连连摇头,继续恳求:“白小姐,巫先生虽然富有,但是我看他一直过得不是很快乐,没有什么人真正能够牵动他的心。但是我刚才从他看你的眼神里,第一次见到了心疼。” “心疼?他心疼我?” 小白的心情难以名状:“不,他应该只是在对一件工具进行例行维护而已......” 这天晚上,巫山又拉着麻阳回家吃饭。 小坦克欢快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主人怀里,就和当年的威风一样。 巫山面色沉了沉,默默拍了拍坦克的头,把它放下了,最终还是没有对它做出特别亲昵的举动。 小恶霸犬也不介意,就憨憨的摇着尾巴呼哧呼哧在后面跟着,看起来不但不像恶霸,反而还蠢萌蠢萌的。 “爸,腰间盘突出有没有好一点?” 类似这样关心的话语,是巫山近些年才能勉强说出口的。 因为小时候父亲严苛且常常使用暴力,哥儿俩很怕他,和父亲的关系也比较疏远。 “有,有明显进展,你给我请的那位英国大夫还是很有办法的。” “那就好,再跟他多续几年合同就是。” 巫山的父亲巫天行,即便是在吃饭,注意力也还在电子设备上,漫不经心地说了几句就又去看了。 “爸,在忙着看什么?” “没什么,看看新闻而已。” “新闻也不用整天都抱着看吧?” “全世界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当然要紧跟局势啊。” 老夫人沈长歌在旁边打岔:“大山啊,让你爸看他的新闻吧,妈替你相中了一个姑......” 巫山脸上立刻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每次老妈一提这个,他就想脚底抹油。 像他这样不羁又狂妄的性格,怎么会愿意娶个别人给安排好的媳妇儿? “这回这个你肯定满意,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有气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嘴也特别甜,我和你爸都已经替你见过她本人了。” “妈,您安排的相亲对象,不是各个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 “那倒是,不过这次这个莲展姑娘真的不一般,她父亲是国学大师、大书法家赵XX,母亲是名校历史教授,真正的书香门第,兰心蕙质,不管哪方面都跟你特别般配!” 巫山在桌子底下,伸脚碰了碰正专心盯着他自己食物的麻阳,朝麻阳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麻阳心领神会。 以他在巫家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实还是可以说上几句话的:“老夫人,最近巫氏要在加拿大开地产分公司,还要争夺政府在七王屯公开拍卖的那块地,事情多如牛毛,所以......” “不占多少时间。好歹先跟姑娘见个面,要是实在忙,见完面可以开始书信联系,不是也挺浪漫的嘛。我跟你爸当年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是吧天行?” 沈长歌说完,少女般娇羞地看了一眼丈夫。 不过巫天行并没领这个情,眼皮都没抬地说:“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还用得着咱们当年那一套?行了,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沈长歌关切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你们吃吧。” 沈长歌目送着丈夫的背影缓缓离开餐厅,目光之热烈与不舍,一如年轻时第一次与他分别的时候。 而麻阳的注意力则一直在沈长歌脸上。 她几十年如一日对爱情的忠贞,既让麻阳敬服,也让他心碎。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一丁点儿希望也没有的。 巫山忽然说:“妈,爸会不会有问题?” “除了腰,还会有什么问题?” “他真是在网上看新闻而已吗?别是沉迷于别的什么东西。” “你这孩子想到哪儿去了?你爸那人那么老实,不看新闻还能干嘛?倒是你,你平时在外面跟那些女明星、女麻豆什么的搂搂抱抱,我反对也不管用,就不一一追究了。但是妈可警告你,儿媳妇你必须得给我找莲展姑娘这样的。不管怎么说,下周你得跟她见个面。说不定你见了人家啊,往后比我还积极呢,呵呵呵。” 巫山刚要反对,她又说:“对了,别下周,夜长梦多,就这两天来咱们家吧,我现在就约人家。” 说着已经麻利儿地开始拨号了。 跟麻阳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后,巫山扶额。 2天后,名门闺秀赵莲展按时来到巫家做客,步履婷婷袅袅,举手投足,名媛气质尽显。 老夫人前阵子是在一个艺术展览上邂逅她的,两人一见如故。 这时接到儿子电话:“妈,我们在郊区办事,晚一点回去啊。” 正在招待客人的沈长歌脸色变了变,来到无人处:“大山,你怎么这个节骨眼去郊区办事?你赶紧回来,别让人家等急了。” “好好好。” 其实巫山跟麻阳不但没在着急赶路,反而悠哉游哉地把车停在路边,俩人齐刷刷靠在车身上看风景,就盼着女方等得时间长了不耐烦先走。 可是没过5分钟,老妈的电话又追来了:“到哪里了?快一点,人家姑娘都坐半天了!” 巫山只好说:“快了快了......哎呀妈,车子出毛病了,开不动了!” 极有修养、从不失态的沈长歌有点着急上火——这个不靠谱的臭小子:“修不修得了?怎么越着急越有事呢?” “修得了,修得了,很快就好了!” 其实,麻阳和巫山守着毫无毛病的车子,默默凝望天上的云朵耗时间。 巫山突发奇想:“你说这云的温度有多高?” 知识面很广的麻阳回答:“温度随高度的上升而下降。如果地面温度为15摄氏度,气压为1014百帕,那么每上升1000米,温度下降6摄氏度。云的高度从600米到20000米之间都有可能,所以没法界定一个具体的温度。” 巫山说:“哪有那么复杂?朕猜这云一定很暖和。” “为什么?” 巫山的嘴角勾了勾,有点儿顽皮的小得意:“因为‘白云暖’啊!” 麻阳恍然大悟:“你小子心里果然开始装着一个人了,所以你看到什么都会想起她。” 巫山冷不丁问:“麻阳,虽然你到现在还单身,但是你心里总装过什么人吧?” 麻阳的表情有些古怪,勉强应了声:“啊。” 巫山还没善罢甘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朕好像从来没问过。” 麻阳觉得夸赞老夫人的形容词多如牛毛,且就在嘴边,可是张了张嘴,竟然只说出三个字:“好女人。” 巫山扭头看了看他怪怪的表情:“就这样?” “嗯。” “好吧,朕相信你看上的妞儿一定不赖,有机会带给朕见见。” 麻阳不置可否,表情更加古怪,幸好这时老夫人的夺命连环CALL又追来了,解救了他。 听得出来,老妈真有些着急了。 巫山叹了口气:“妈,车子倒是修好了,但是堵车堵得厉害啊,总不能飞过去吧?要不,让她改天再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49 脸上涂的不是蜡 “人家姑娘上门来做客,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你怎么不会早点准备?” “好好好,这就来了!” 巫山挂了电话,站在车外对着无人驾驶的劳斯莱斯,风轻云淡地吩咐了句:“甜甜,撞树。” 车里的人工智能系统甜甜,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安排:“是!” 于是在这个四下无人的郊野,那辆屌炸天的全球限量版无人驾驶劳斯莱斯,根据树的高度和粗细计算出应有的速度,发动引擎朝一棵粗壮的大树撞去...... “砰——咔嚓——” 巫山满意地拍下了撞坏的保险杠、撞歪的大树以及满地的狼藉,给老妈发了过去:“妈,路上出车祸了。” 沈长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电话差点儿掉地上:“你人人人没事吧?!” “人没什么大事,就是感觉颈椎不太舒服,先让大夫检查一下。但是对不起妈,今天恐怕不太适合相亲了......” “好好好,什么也没有身体重要,赶快找大夫检查!我跟姑娘说一下,人家会理解的。” 巫山对着麻阳做了个胜利的微笑,并没有注意到麻阳的担忧之色。 麻阳觉得这样做,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有些残酷了,恐怕会让老夫人许多天惊魂未定。 她不快乐,麻阳就也不快乐。 相亲这事儿,居然让巫山就这么给糊弄过去了。 可是2天后,3天后,毫发无损的巫山还是没有要去相亲的意思,老夫人更加为儿子的终身大事着急上火了。 这天,巫山正在办公室里端坐,秘书肖米借送文件签字的机会,拎进来红红绿绿一盒吃食。 “巫先生,这是我妹妹从老家带来的特产,我给大家都分了,这是专门留给您的。” 巫山看了一眼,毫无胃口,忽然怀念起小白做的柠檬嫩牛肉和酸甜萝卜丁来。 虽然那天他并没有吃进嘴里,但那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只要一想到,就会引发唾液分泌,要不怎么有望梅止渴一说呢? “朕不吃这个,拿走吧。” 被拒绝得如此干脆,肖米很没面子,她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的眼睛劝说道:“巫先生,人总吃一种口味会腻的,您难道就不想换换口味?” “已经换过了。” 肖米听得一头雾水:“已经换过什么了?” “大鱼大肉已经换了清粥小菜,你先出去吧。” 肖米云山雾罩地拎着东西走了出去。 可就是因为老板的神秘和无法真正走近,她才越发迷恋他。 忽然,麻阳急匆匆地从走廊那头冲了过来,很少见稳重的他在办公楼里用跑的。 肖米赶紧让路,整个人贴在墙上当纸片:“出什么事了?” 麻阳也不回答,少见地不敲门就闯进巫山办公室大声宣布:“老夫人病了,你赶紧回家看看!” 叛逆的巫山虽然跟父亲之间有距离,但是对母亲非常孝顺,听了这话迈开长腿,一下子从巨大的环形办公桌后面跳了出来。 十万火急冲回主宅,果然见母上大人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神情萎靡,像是病入膏肓了。 这副样子把巫山吓得不轻,他一把抓过旁边大夫的脖领子:“到底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大夫这个那个的吭哧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不是不想在这儿干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结果还是病榻上的沈长歌自己病怏怏开了口:“大山,你别怪王大夫,大夫都说了,我这个是心病,常年抑郁导致的,早晚爆发。” “常年抑郁?因为什么?” 大夫这才说:“老夫人是一直挂心二位公子的终身大事,心忧成疾啊。” “大山,你和大海都老大不小的了......” 巫山这才想起相亲的事:“好好好,不就是见见那个赵莲展么?妈您别着急了。” “真的?” 老夫人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巫山忙着掏手机查找自己的空余时间段,没瞧见:“真的,儿子这就约她。” 老夫人听了心中窃喜,但装着病歪歪地缓缓又躺下了。 巫山出去之后,她才掀开被子开心地起身说:“王大夫,你这个黄莲水洗脸的主意太绝了,怎么会想到那个能让脸发黄呢?” 原来她脸色蜡黄是涂的黄莲水! 王大夫说:“有些小孩子爱啃指甲,有个方法就是把这个东西抹在指甲上,这样啃起来太苦,慢慢就把坏毛病戒掉了。这事我见过好多次,自然知道抹了发黄。” “耶,又学了一招,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王大夫刚才却被巫山吓着了,到现在还魂不守舍。 老夫人于是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仪说:“你放心,大山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有我给你撑腰呢!” “谢老夫人!” 巫山刚才出得门去,外面焦急等候的麻阳马上迎上来:“你母亲怎么样?” “唉,都气病了,朕还是老老实实相亲去吧,什么也没有亲妈重要。” “就是就是,世上再没有比老夫人更重要的人了!”麻阳说完,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对你来说。” 这话巫山听着没毛病。 “你要是相不中可以先拖着,就跟老夫人说先交往一段培养培养感情,这见面频率嘛,就自己掌握了。” “好主意。” 这次,巫山真去相亲了,亲自到赵莲展姑娘府上拜访。 按理说,以他这种逆天的身家和容貌还需要相亲,不是开国际玩笑么? 不过越是条件好,母上大人就越期待儿子找到条件完美的,她觉得莲展姑娘简直就是为自己的大儿子量身定做的理想媳妇。 来到她家,巫山觉得自己八成是穿越到了古代。 还没见着正主儿,就瞧见院子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远处还隐隐传来飘渺的琴音。 书房里也是古籍成堆。 她家的家丁管桌子不叫桌子,叫书案和画案,讲究得很。 这里跟到处充斥着现代化元素的巫宅形成鲜明对比。 巫山撇了撇嘴,心想待会儿,人会不会也穿着古装出来,用文言文跟朕讲话,行万福礼?老妈可真行,给朕相这么一媳妇,整天繁文缛节的不得把老子累死? 他猜得不是太离谱。 赵莲展身着一身现代改良版本的汉服出现在他面前,连精心搭配的发饰、服饰,都充满了浓浓的古韵,可以直接去拍古装戏。 不愧是大家闺秀,就连走路的仪态似乎也专门培训过,言谈举止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也就是广大男同胞理想中的那类可以娶回家的女子。 气质、容貌的确堪称惊艳,比平时经常见到的那些俗气的胭脂红粉要纯净得多了。 不过说到纯净么,巫山又想起了小白那个傻白横,于是走神5秒钟,然后暗自琢磨,这个赵莲展穿那么长的裙子,怎么走路啊怎么走路?会不会一不小心摔个狗吃屎? 头发鼓捣成那样怎么洗啊怎么洗?会不会生虱子? 这么古典的女人是不是特别传统和保守?推倒的时候会不会从袖子里掏把剪刀出来说,你再过来,奴家就死给你看? 咦,这个情节好熟悉,不禁想起了曾在被壁咚时,掏出剪刀说过类似的话的小白。 又走神5秒钟。 “莲展久闻巫公子盛名,今日得见,果然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巫山想起在电视台的答谢晚宴上,曾有个小企业负责人这样过来套近乎,当时自己就让他“说人话”,结果人家吓跑了,于是眼下只好忍着。 莲展姑娘很有礼貌地说了些恭维的客套话,举手投足貌似完美得无可挑剔,可惜低眉顺眼,完全是古代妾氏自降身份的风范。 这么标致的一个万人迷,不知为什么在巫山看来,就像白开水一样没味儿,可以想见,如果跟她结婚,后半辈子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定是“臣妾遵命”,哪还让男人有一点征服的欲望? 巫山忽然冒出一股冲动,就是想现在立刻跑回去推倒小白,看她用蛮劲儿在自己怀里挣扎得满面通红,让她用幼稚得笑死人的话痛斥自己,那可有意思多了! 嘴角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莲展看到他对自己笑,不禁双颊一红,更平添了一抹秀色。 但她哪知道,巫山的笑容不是因为她,也不是给她的,而是给一个门第远远不能与她相提并论的灰姑娘。 要不是想到老妈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忧心得都病倒了,以巫山的性格,很可能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因为很明显——没看上人家。 不知不觉又想起小白的话——要学会尊重别人,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于是巫山艰难地应付着赵莲展一家的问话,问就答,不问就欣赏天花板。 莲展的父亲皱起了眉头,被巫山看见。 他灵机一动,如果自己表现不好,人家看不上自己,那老妈就怪不得自己喽。 于是打开话痨模式,大谈特谈巫氏旗下珠宝公司的女麻豆们,还有巫氏旗下影视公司的女明星们,燕瘦环肥都点评了一番,还故意问莲展愿不愿意去试试,自己保证可以把她捧红到一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0 你要就都给你 这个什么“一线女星”,在国学造诣深厚的赵莲展父母听来,简直跟青楼里的头牌没有区别,他们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不过巫山知道,以他们的修养,是不会跟自己的父母详述谈话内容的,顶多婉转表示俩人不合适。 巫山眼看赵家脸色难看得差不多了,便“识相”地起身告辞。 姑娘的父母虽然礼数依然周全,却明显没有迎接他的时候那么热情了。 巫山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满意,临走还没忘了“嘱咐”一句:“令千金条件这么好,天生就是进娱乐圈的料,千万别耽误了啊,需要帮忙跟朕说一声。” 当着长辈的面他还自称朕?我们书香门第的掌上明珠,天生是进娱乐圈的料? “送客!” 赵莲展的父亲忍无可忍,黑着脸拂袖而去。 “不必送了,朕自己走就行了。” 巫山欢天喜地地逃跑了,在花园里无人处还拿了几个大顶,然后迫不及待地拨个电话:“喂,现在在哪儿?” 小白翻了翻白眼,上帝啊,到底怎么才能摆脱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朕要立刻见你。” “没工夫。” “如果告诉你为什么见你,你肯定有工夫:朕要把咱俩拍的‘小电影’U盘交给你,只此一份,没有其它拷贝了。” 这个条件相当吸引人,小白于是果然又毫不犹豫答应了。 他每次都能成功找到促使她愿意见面的理由。 那段迫于无奈的视频,也是小白心里的疙瘩,而且巫山还说了,见面地点在他们公司大厦一楼,那么这次见面应该很安全。 小白马上关了那个如懒婆娘的缠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比鸡肋还食之无味且弃之不可惜的肥皂剧,奔赴巫氏集团总部。 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大厦的门没锁,但是空无一人。 难道不是应该有保安的吗? 尤其这么土豪金的地方,金灿灿的地砖敲一块下来,都能拿去卖好多银两的样子,这里怎么可以没有保安? 小白哪里知道,别的公司保安都门神似地在大门口杵着,而巫氏高大上的安保系统直接联网警察局,有个风吹草动,警察蜀黎瞬间空降,大门自动锁紧,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我到了,你在哪儿?你们大厦也没个人,瘆得慌......” 小白的声音有点发颤。 其实这里并不寂静,大厅里有个不小的池子,里面一尊乳白色雕像,是个女神手托一只花瓶,瓶子里的水散作千千万万细流,落进池中成为喷泉。 可没有人,她还是觉得很害怕。 其实,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吗?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吓得她叫了出来,自行脑补了一些灵异画面。 一只大手把她拽了过来:“就这么点儿小胆,怎么做朕的女人?” “呸,谁是你的女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朕就已经告诉过你了。” 巫山说着,目光不自觉在她的颈间扫视着,今天没见到那个红豆坠子,心里莫名喜悦。 “你怎么跟幽灵似的,走路也不带个响儿?” “朕又不是大象。” “不好笑!”小白一伸手,“东西呢?” “跟朕去办公室拿。” 小白一哆嗦:“什么?那种东西你竟然放在办公室里?!” “难道你希望朕随身带着?” 小白被噎得接不上话:“行行行,那赶紧吧。” 还好是去办公室,在她心目中,那是做正经八百事情的地方。 电梯间一样极尽奢华,脚下也不知道是镶嵌的什么东西,一闪一闪跟钻石似的。 小白忽然想到了兴隆商业街那里的流浪汉,普遍有个一米宽安身的地方就不错了。 都是人,为什么命运差别这么大? 穿过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终于来到了气派的总裁办公室,不用钥匙开门,刷脸进入,看得小白一愣一愣的。 总裁办的门在背后自动关上,小白一惊,赶忙去拉,竟然拉不开,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前几天的遭遇还历历在目。 “不关门不行吗?反正又没别人。” “关上门才能给你安全感。” “关上门,跟恶魔共处一室能有安全感?” 巫山的嘴角露出一个不对称的弧度:“你别说,朕还真挺喜欢你叫朕恶魔的,还有你勇于思考和对抗的精神。不过,其实你胆子超小,厉害的时候也只是做做样子装老虎而已,朕说得对么?” 小白:“......” 巫山边说边把外套脱下,往老板椅里一扔,衬衫扣子解开两颗。 根据小白以往的经验,他一解扣子准没好事,后边多半还会解皮带。 “你要干什么?” “热,不行么?” “哦,吓我一跳。U盘呢?” “在这儿。” 巨大的液晶屏上,从*的公司LOGO变成了《泰坦尼克号》电影,杰克正从后面搂着张开双臂的罗斯的腰,并在她颈间留下深情一吻。 小白面红耳赤:“别开玩笑了,快点给我啊!” 巫山欣赏着她涨得通红的脸蛋,明艳动人,果然比赵莲展的毫无性格有味道多了。 “这么心急干什么,你要,朕就都给你。” 后知后觉的小白刚听出这话不对头,他炽热的唇已经递了过来。 天知道刚才在赵府中,巫山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白,真是一道爽口的清粥小菜——太好了,欲望又回来了,谢天谢地,朕的身心还正常! 小白吓得花容失色:“你这个神经病干什么啊?这里可是办公室!” “办公室又如何?没人的时候跟卧室有何分别?” “你你你的保保保镖呢?” “放心,他不在。” “难道他不在你就可以......” 话没说完,巫山就轻而易举把拼命挣扎的小白抱到了巨大的办公桌上。 这张红木大桌,铺过价值上亿的合同,却还从来没有铺过女人的秀发。 小白惊恐地瞪大眼睛,面前是一副世间最完美的皮囊,他有着难以捉摸的深邃眸光,一旦与之对望,仿佛“咻”一下被吸入了黑洞,莫名仓惶,莫名心慌。 推他的手落在他腰间那精雕细琢的肌肉上,小白头脑忽然一片空白,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推开面前这个恶魔,还是反而想要抱紧他。 巫山却是越来越有感觉,消失多时的欲望终于卷土重来,以前交往过的万千女人,都比不上这一个不识时务且讨厌自己的小白!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 巫山伏在小白耳边,用极富磁性的嗓音说:“是你教给朕的,‘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朕现在,就在你之上......” 小白的意识经过顽强挣扎,终于还是回到了岗位上,她可不想在人家的办公室上演一出限制级剧目,更不想当恶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如果相爱,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跟恶魔相爱? 不存在的。 “你语文学得不好吧,我说的‘在人之上’,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唔......” “那就让你在朕之上好了,反正朕很中意你,自从遇见你,一切繁华都成为背景,朕的眼里只有你......” 小白从来没想过,恶魔会附在自己耳边极尽温柔地说出这样的话,简直都不像他了。 可是她知道,这种人说的话不一定发自内心;就算此刻发自内心,也不代表以后都发自内心;而且他今天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明天就可以对别人说,更说不定,已经对千千万万的女子说过...... 幸好巫山没有急着解皮带,他好像更享受手指和唇齿运动,尤其手指在她空白的玉颈处流连许久,仿佛在向送给小白那条红豆坠子的不知名的男人宣战——这片领地是朕的了! “你你你想听我吹口琴吗?” 正在巫山欲火焚身而自己用尽力气也无法逃脱的时候,小白急中生智,脆生生且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巫山反应了半天,站起身来:“Ok,吹给朕听。” 小白成功得以脱身,整理好衣服,从包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刺绣布袋,里面抽出一只银色的小口琴来。 这东西不占地方,还能排忧解闷,所以小白常常会放在包里随身带着。 她躲到离他远远的沙发旁边吹了起来,不知是什么曲子,但是婉转,绵长,悠扬,似乎带几分哀怨,十分打动人心。 巫山一动不动聆听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尊雕像,适合放博物馆里收藏那种。 一曲毕,不会夸人的巫山问:“什么时候学的?” “10年前开始跟一个朋友学的。” 想到孟君遥,小白的面色沉了沉,要是他知道自己跟首富这种不清不白的关系,该对自己有多么失望! 本来情商感人的巫山,不知怎么突然灵光了一回,黑着脸问:“是送你红豆坠子那个朋友吧?” 小白手里的口琴差点掉地上。 这个细节,没有逃脱阅人无数的巫山的眸光:“他叫什么名字?” 小白汗流遍体:“你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好奇你喜欢的男人什么样,朕又不会杀了他。本来,朕还以为你喜欢易如风那样的娘娘腔呢。” 小白头脑一片混乱,唯一记得的是,不要提孟君遥!绝不能让恶魔知道他的任何事,不能给他惹麻烦!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1 这烫手山芋怎么办 小白急中生智,想出一件可以用来打岔的事:“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你怎么知道?” 小白掩饰道:“你们首富家族的事情,动不动就全世界都知道,有什么稀奇?” “你说朕哪个弟弟?” 小白一愣:“你还有好几个弟弟?” “不知道了吧?两个,一个出去写生了,”巫山坏笑着低头努了努嘴,“还有一个,不是在这儿呢么?” 小白反应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顿时脸红到脖子根,这个流氓! 巫山说:“你问的肯定是家里那个,说吧,怎么了?” 不正常的气氛总算恢复了正常:“那个,有人想托我捎几句话给你。” “谁?” “你弟弟和那个女孩两情相悦,你干嘛非要拆散人家?” “明白了,那天朕走之后,你和那个拾梦聊过了。你不该搭理她的,那种女人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不会吧?我觉得那女孩挺好的呀。” “好什么好,不久之前,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她肆无忌惮想要坐在朕腿上!” “啊?!” 小白很难把那么痴情的拾梦想成巫山形容的这样,不过她很快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比那更加不堪。 看到她的目光仓惶扫过办公桌,巫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你跟她不一样。” 小白疑惑地抬起头。 “她看上的不是巫海,而是巫氏的财富地位;而你,对这些不在意,这就是你跟她的不同。朕看不上那样的女人,却很中意你。这也是你跟她的不同。” 这种中意,从未在游戏人间的巫山身上出现过。 以前他看上了哪个女子,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搞定,肉搏之后就腻歪了,打入冷宫,换人;而现在,他忽然不想那么快就跟小白做亲密的事,更是想跟她聊聊天,摸摸她的脸蛋和乌发,听她吹吹口琴...... 总之,想和她做一些以前会鄙视自己的事情。 小白还嘴硬:“财富、地位,除了神仙,谁能完全不在意?你们土豪就是太多疑了,觉得谁接近一点都是有企图的,这样多累呀!” 巫山望着她黑白分明的杏仁目:“是啊,别人都是哭着喊着要接近朕;你呢,朕追得你满街跑,你老人家还宁死不屈。” “噗哧——” 小白头一回被恶魔给逗乐了,原来他还有俩幽默细胞。 巫山的脸部肌肉也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顿时生动了许多:“以前朕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小梨涡呢。” 小白也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地指着他的脸,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呀,你这个面瘫居然也有酒窝!” “有吗?” 巫山自己也挺意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而胆小的酒窝早已经被吓回去了。 小白说:“我听人说,出现酒窝的笑都是真心的笑,说明你以前要么没笑过,要么都是违心的。” 巫山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本就不是个爱笑的人,更不需要伪装出笑容、趋炎附势地去讨好谁,所以好像没什么必要出现酒窝。 更重要的是,他不爱照镜子也不爱照相,如果别人不告诉他的话,他是不会知道的。 一个梨涡,一个酒窝,无形中缓解了紧张的气氛,微妙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却又好像突然没话了。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小白还是觉得不妥,于是一伸手:“U盘可以给我了吗?” 差点儿把正事忘了。 这一次,巫山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拉开抽屉,当真拿了给她。 “天呐,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扔抽屉里?” 小白的小心肝儿直哆嗦,生怕有人动过。 “放心,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朕的东西?” “自称朕,不要脸......” “脸本来就不重要。” “长得好看当然说不重要。” 巫山机智地抓住了重点:“你是在夸朕?” “谁夸你了,别美了......” “U盘里的视频不要删掉,时不时拿出来复习复习,帮助提高。” “还复习?” 小白恨不得马上把手里的东西碎尸万段。 “对了,你刚才在家看什么电视剧?” 小白想了半天,剧名竟然忘记了,一脸的迷茫。 “看样子拍得不怎么样。巫氏旗下还有影视公司,朕可以找你喜欢的艺人,拍你爱看的电视剧。” 小白听了,抬起头打量巫山,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一脸狐疑。 巫山浓眉微蹙斜睨她:“干嘛?” “我看看面前这个究竟是不是你。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如果你更喜欢以前那样的,朕可以变回去。” 小白刚想说不用,又一想,切,他变他的,跟我有啥关系呢:“爱变不变。” 巫山勾起一边嘴角:“朕还就喜欢你这爱理不理的态度。” 小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得走了。” 已经很晚了,外面黑漆麻乌,她有些担心已经错过了末次公交。 但是巫山并没有表示要送她的意思,径自坐在办公桌前工作起来了,真是变化无常的一个人。 不过也好,外面就算遇到再危险的人,也没有他危险。 小白自己辗转回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掏出贴身保存的那个U盘:“先看看这家伙骗我没。” 插进电脑,画面上果然开始播放那段熟悉的、也是最让小白如坐针毡的画面。 她只看了两眼,就赶紧关了,心砰砰跳得厉害。 可鼠标点来点去点了半天,竟然怎么也无法从U盘中删除! 难道是他给视频加了什么特殊保护? 小白气得鼻子都歪了。 那么这个烫手山芋,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扔垃圾桶? 万一被无聊的人捡回家欣赏怎么办? 扔海里? 万一被鱼吞肚里,然后鱼又被人钓上来怎么办? 烧掉? 万一爆炸怎么办? 总不能跟谍战片的潜伏者似的,把它当情报给吃了吧? 这一宿,小白就没睡着,净琢磨这事儿了,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操心过? 琢磨着琢磨着,巫山山脊一样健壮的身体线条不知不觉潜入了脑海。 倘若自己当时不是急得用指甲去掐他,而是用指尖触摸一下,那手感...... 小白在枕头上快速左右晃头,晃得像个拨浪鼓,企图把这些龌龊的念头全部赶出去,可是偏偏耳边却回响着他磁性的嗓音:“朕不喜欢你心里有别人,朕很中意你,朕的眼里只有你......” 小白的心越来越慌,干脆爬起来,从首饰盒里取出那个红豆坠子在灯下凝视了半天,喃喃自语:“我的眼里也只有孟老师,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坠子可是世间独一份儿的,失不再来,她暂时不敢再戴了,怕被巫山弄坏。 睡不着刷刷朋友圈,看到春泥在加拿大的易氏地产分公司干得风生水起。 一头清丽的短发,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一脸自信的笑容——小白羡慕地想,春泥真是个出色的职业女性,哪像我,胸无大志这么没出息。 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加拿大此刻是下午。 在离易氏地产3公里外的地方,巫氏地产办事处也已经成立。 巫山本想派能干的亲信麻阳去常驻一年,但是一向服从他的麻阳,这一次却坚持要留在他身边,并举荐了销售出身的穷道去当负责人。 巫山从之。 供职于易氏的春泥跟搭档丁宁说,打算今天中午假扮普通客户,混入巫氏地产打探一些消息,比如给顾客的优惠幅度、赠品都是些什么,还有了解一下他们销售人员的业务水平和英文,以便反馈给自己的老板来制定竞争策略。 丁宁佩服地说:“春泥,你怎么能想到这些办法的?太厉害了!” 春泥笑了笑:“简单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就是说,如果对对手和自己的情况都能了解透彻,竞争起来就更有优势。你们第三代华人,应该没听说过这些吧?” “华夏文明博大精深,我是得好好补补课,以后请你当我的老师吧。” 春泥笑了,她知道这小伙子是拼命想要增加跟自己相处的机会,但是他这么单纯、缺乏阅历,实在不是自己的菜。 春泥以前的两段感情都是小鲜肉,颜值好,口才好,可是一旦遇到问题撒腿就跑,毫无担当,所以现在春泥更希望找一位人生阅历丰富的伴侣。 不过,自从遇到易先生以后,这个想法似乎有所改变。 春泥和丁宁脱下了职业装,各自换上运动服,背个书包去了巫氏地产办事处,看起来就是两个有意向买房的普通学生情侣。 加拿大人口相比W国少很多,但是巫氏地产办事处里却很热闹,有来咨询的,也有已经签了购买合同的,销售人员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一位客服人员过来用中英文问候他们。 春泥随口问道:“请给我一本DM(DesignManual设计手册)好吗?” “好的,请坐这里稍等。” 这时,一位身着便装的中年男子恰好路过,眯起眼睛打量了春泥和丁宁几眼,就默默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销售人员说请他俩到某办公室详谈,可是其他客户都是在销售大厅里找个桌子就谈了,为啥他们俩的待遇与众不同呢? 春泥和丁宁对望一眼,去就去呗,谁怕谁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2 不适合当卧底 接待他们的并不是刚才那个销售,而是一位浓眉阔嘴的中年男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很有亲和力,一双眼睛特别有神,仿佛能洞穿对方的内心。 春泥和丁宁有些忐忑,然而每一个肢体小动作都逃不脱那人的眼睛。 男人也不多啰嗦,落座之后开门见山问:“二位应该是易氏派来打探消息的吧?” 本来挺有自信的两个年轻人,一听这话都被震得头皮发麻,心想巫氏的人真厉害,怎么一下就识破我们了?我们干啥了? 啥也没开始干呀! 浓眉阔嘴的中年男子笑着递上名片,上面印着烫金的大字——巫氏地产驻加拿大办事处总负责人穷道。 这名字也真是够性格。 “你们肯定奇怪我是怎么识破的吧?”穷道云淡风轻地解释说,“因为刚才我听见这位女士说,‘给我一本DM好吗’,而不是‘给我一本设计手册’好吗?只有业内人士才会用张口就来这种职业术语,不是吗?” 恍然大悟的春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悔不已。 自以为聪明,没想到一个小细节就出卖了自己和公司,看来自己离“厉害”还差得远呢,根本不适合当卧底。 “哈哈哈,没关系,年轻嘛经验不足,总有失误。就算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也一样有失手的时候,不过我很欣赏你们能动脑筋想办法。” 穷道笑着打开冰箱,拿饮料给他们。 “按理说,我们是不欢迎同行业如此竞争的,但是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你们回去吧。” 春泥和丁宁不能再尴尬,赶紧退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穷道叫住他们说:“如果二位将来要换工作,不妨考虑联系我一下。” 他公然挖墙脚时的笑容,竟然真诚得无可挑剔。 灰溜溜地出了巫氏地产办事处,丁宁大笑起来:“被识破了也没什么,反倒还多了一个就业机会,这是不是叫什么‘丢了马,你怎么知道倒大霉’?” “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对对。” 春泥没有笑:“既然加入了易氏,就得对公司忠诚到底,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考虑跳槽呢?” “我没说现在跳啊,不管怎么说,多个机会总是好的嘛。” “不,我不这么认为,”春泥一向很有主见,也不惧怕反驳别人的观点,“选择多了不一定是好事,容易摇摆不定,还是踏踏实实为易氏效劳吧。” “不要那么严肃嘛,你笑起来更好看一些。春泥,其实今天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比起国内的男生,丁宁的性格里有着北美文化的坦诚大方:“你是我理想的女孩子类型,可以跟你约会吗?” 春泥看着这个年轻俊朗、父母均为牙医的第三代华裔移民,虽然对他没有强烈的心动,可也一点都不讨厌。 她知道倘若自己点头,在加拿大的生活也许就不用那么辛苦,也就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留学生里,找本地伴侣的例子不少,当然也有一路修成正果的,但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或者借助对方搞到身份就把对方抛弃的也不在少数。 春泥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丁宁急切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在手里握着不止一个选择。” 表面看来,是丁宁刚才一不留神说错话了,但实际上,一个女人如果不喜欢你,能轻而易举说出一万个拒绝的理由;如果喜欢你,啥理由也不需要就喜欢了,并且对你的缺点全部选择性失明,甚至一言不合就硬说成优点,就像那首歌里唱的,“让我爱上你,其实没什么道理”...... 受到一万点伤害的丁宁还在据理力争:“我说的多一个选择是工作机会,又不是感情!” “道理一样。我想找的是一个一眼就对上,然后一条道走到黑、不左顾右盼的人。” 春泥是骨感美女,不光骨感,她还很有骨气和原则,认定的事情从不妥协,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其实她也会为这种执着而苦恼,因为自从见过易先生一面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他了,自己怕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可是人家易先生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遥远好吗,如果掉这坑里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啊! 她一时半会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每天又上课又上班,争分夺秒顽强拼搏,其实心底有个很大的动力就是来自易如风的笑容。 好闺蜜就是,一个人苦恼的时候,另一个人也不闲着。 在前雇主门口被巫山强吻,且被那么多天真无辜的祖国花骨朵儿目睹,这事儿都快让小白烙下心病了。 由于说不清为什么从上一家幼儿园辞职,且一提到这个敏感问题就满脸通红,所以她找新工作屡屡碰壁。 她倒是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儿童舞蹈培训班,教师资格证有,但是需要租一块不小的场地,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主要是地段稍微好点儿的都太贵了,万一招不来学生,自己可怜的一丁点儿小金库,不是血本无归了吗? 而且据说自己创业,有好多事需要操心,除了跟工商税局啥的打交道,是不是还得给地头蛇交保护费啊什么的? 万一把小朋友磕了碰了,是不是就得关门大吉甚至坐牢了呀? 艾玛太可怕了! 一想到这些,她又畏手畏脚,一边骂自己没魄力,一边又觉得还是在幼儿园当舞蹈老师领一份固定工资比较好。 为了打发时间,她读一会儿书,画一会儿画,吹一会儿口琴,然后百无聊赖心不在焉地继续看那又臭又长的电视剧。 看到剧中女主给别人递名片,她忽然想起了易如风给的名片,不如去易氏总部一楼的员工幼儿园碰碰运气? 想必巫山那个小肚鸡肠知道了应该会很生气,可是小白也没办法啊,总得吃饭吧,再说自己也不是巫山的什么人,干嘛什么都考虑他的感受! 对,民生问题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打了电话,对方让她立刻过去。 小白来到幼儿园所在建筑附近时,一只流浪狗从她面前跑过去。 那狗瘦得可怜,浑身的毛脏兮兮的。 不大的垃圾桶被它推倒,里面滚出一堆东西来。 小白眼尖,一眼看到里面有半截碎玻璃瓶,断面非常锋利,很容易让狗狗受伤。而这种流浪狗如果受了伤的话,只能等待自愈,过程一定是非常痛苦辛酸的。 小白总是觉得,如果没有福利院的收留,自己也会像流浪狗一样四处飘零,生死未卜,所以她不管是对流浪汉还是对流浪动物,都有一份感同身受的同情。 她快步朝垃圾桶跑去,那狗果然警觉地避让开了。 小白翻了翻自己包里,找到用来充饥的两块面包,索性都拿出来扔给了狗狗,然后蹲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它津津有味地咀嚼,方才离开。 来到面试幼儿园,她知道如果提易如风,胜算肯定会大得多,但性格所致,最不会的就是拉关系套近乎,所以决定还是不说。 这家幼儿园虽说对易氏的员工是免费的,但条件可一点不含糊,完全是按照国际一流私立幼儿园进行配置,各种领先时代潮流、符合儿童特点的玩具和教具一应俱全,饭菜也是花样繁多。 小萌娃们都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男孩是短裤,女孩是短裙,还有搭配的衬衫领带蝴蝶结和马甲,因为营养太好,一个个脸蛋鼓得跟包子似的。 天生喜欢小孩的小白,望着这些幸运的小天使,心里生出许多羡慕来——17年前,这也是自己生活的常态,可惜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怀念父母3分钟。 她想了,如果面试官再问自己为什么辞掉上一份工作,就推说离家太远好了,反正又是地铁又是公交的,也确实远。 但出乎意料,人家压根儿没提这事,而是很殷勤地嘘寒问暖,还帮她弄咖啡。 小白差点儿都忘了自己是来面试的。 总算开始谈正事,人家上来就问小白的薪资期望。 小白老实巴交地问:“您不需要再了解了解我的能力吗?” “你的简历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你没问题的。我们招聘的职位是兼职舞蹈老师,一天上课4个小时,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哦,是兼职啊?” 兼职总比没饭吃强,于是小白很自觉地弱弱报出了一个薪酬要求,比前一份工作低了好多。 面试官摇头:“这可不行。” 小白面有菜色,如果比这再低的话,房租都要付不起了,但一咬牙,还是又降了一点。 对方解释道:“我说不行,是这要求太低了,我看翻个七八番还差不多。” 神马?天上掉馅饼了吗? “白老师如果没有意见,就把这份工作合同签了吧。” 白纸黑字的薪酬福利让小白喜出望外,但她竟然再次老实巴交地问:“这么高的工资,您真的确定我是合适人选吗?” 面试官被逗乐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嫌工资给太高了的应聘者,放心签吧,你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舞跳得好,对小孩子们也很有耐心。” 小白傻了:“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告诉他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3 脸上有字 面试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易如风风度款款地出现在门口,招牌笑容依然灿烂,不去做牙膏广告简直可惜了。 “易先生!” 小白眼神里都是感激的小星星。 “不是让你来了就提我的名字么?”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万一我表现得太草包了,不是给易先生丢脸么?” “哈哈哈,自信一点,”易如风按住小白的肩膀,“你是最棒的。” 大概是因为小白的眼睛总提溜乱转,不爱与土豪对视,所以巫山和易如风都喜欢按住她的肩膀说话,好像这样她就不会跑了似的。 虽然极少绯闻,但易如风叱咤商场,爱慕者不计其数,也绝对算阅人无数了。妹子对他有没有意思,一个眼神他就心里有数。 可是在帮了小白这么多忙之后,他仔细观察了她的眸子,里面竟然真的就只有澄澈的感激,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太失败了! 如果换个女人,应该早就丢盔弃甲了吧。 小白之所以抵抗力这么强,难道是因为她心里装了巫山? 易如风脸上依然笑得璀璨,语气也和蔼亲切得如同邻家大哥哥一般,心中却恨不得教小白遍体鳞伤! 作为一个形象积极、健康、向上的公众人物,一个万人迷,他没有办法公开自己的性取向,也不愿公开承认,表面上互相伤害,暗地里爱他爱得要死,这才是自己对巫山真实而扭曲的感情! “小白,你在这里随便一点,就当自己家一样。我的办公室在18楼,有什么事,或者受了什么委屈,直接上去找我好了,明天就来上班吧。” 易如风想,她早点来上班,山哥也许就会早点出现。我用心这么良苦,山哥你就不感动吗? “耶,这下生计不愁咧!” 小白出门的时候,乐得嘴都快歪了,不过很快又正了回来,因为...... “喂?”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你跟踪我?” “朕才没那个闲工夫,只是消息灵通而已。你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非得去给那个家伙打工?!” “是啊,马上就揭不开锅了!” 巫山暗暗运气:“为什么不找朕?在你心里,置朕于何地?” “我找个工作而已,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准去!” “你管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你是朕的女人!” 虽然知道巫山这话应该跟很多人都说过,可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小白的心肝儿还是一颤,大概是因为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孟君遥,每次跟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商量的语气,“霸道”这玩意儿对她来说耳目一新。 “敢去上班,朕拆了易氏总部大楼你信不信?” 小白一哆嗦,但不全是因为害怕,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站在那儿等,朕10分零5秒后到,敢擅自动一动,要你的小命!” 要个毛线! 这人,以为说句话我就不敢动啦?姐是一喘气的大活人,长着俩脚丫的好吗! 小白心中很是不满,抬脚就要走。 但邪门儿的是,站在易氏大楼门外,又没有绳子捆着,可她就跟被悟空的金箍棒画地为牢了似的,说什么也迈不开步,居然真就那么老老实实地站那儿等了足足10分钟,自己都不敢相信。 大白天的不至于鬼压床,难道巫山精通什么奇门遁甲,隔空给自己施了咒? 一个激灵,刚好10分零5秒,“唰——” 一辆罕见的银灰色劳斯莱斯,稳稳当当漂移到了惊惶不定的小白面前,准得像电脑计时。 巫山那辆平时上班代步用的全球限量版黑色劳斯莱斯,不是前不久为了逃掉相亲“被”撞树了嘛,正在修理中,不过就算修好了,恐怕后半辈子也得在冷宫垂泪到天明了。 人工智能系统甜甜,已经被“移植”到了新车里面。 敞着风衣戴着墨镜的巫山气势汹汹下车,大步流星时风衣两边飘摇的样子,让他看起来跩得像个黑道大哥。 他拉开后面的门,不由分说抓过小白的手,把她塞进了车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当然,小白也没有抗拒。 她本来觉得自己有一堆道理要讲,不知为啥在巫山本尊面前,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怂得跟什么似的,而且好奇怪,怎么他一来,自己刚才僵住的脚就能动了? 车门砰地一关,巫山火冒三丈。 “朕的女人还用出去找工作?你想让天下人耻笑朕吗!” “还用天下人耻笑?光我一个就笑死了。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大言不惭说是自己的女人,你哪知眼睛看出我是你的了?我白云暖脸上,难道写着‘巫山的女人’这几个字吗?”小白干笑几声,“哈!哈!哈!” “啪嗒!” 还没笑完,镶嵌在座位旁边的真皮储物盒盖子自动弹了起来,里面赫然放着一只闪闪发亮的签字笔,是为巫山在车上阅览并签署文件时准备的。 这个时候呈上签字笔,完全是人工智能系统甜甜的杰作,她帮自己的老板总是不遗余力,而且总能恰到好处地把握时机。 干得漂亮!巫山一见,毫不犹豫拿起来就用。 小白见他拔了笔盖作势要往自己脸上写,赶紧逃命,可是“助纣为虐”的甜甜哪里会让她跑掉? 车门就跟被焊上了似的,纹丝不动。 小白暗下决心,以后上车之前把包包的带子丢出去,让车门锁不严! 巫山力大无穷且笔速快得惊人,轻而易举就按住小白,在她如凝脂般的右脸上写下了“巫山的女人”几个飘逸的字。 甜甜又淘气了——多功能车窗闪了几下变换颜色,很快切换为镜面。 小白只瞟了一眼就气疯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呢,想不到恶魔的字还挺好看,比自己的强很多。 其实巫山的字,好多年前已经入了字体库,就叫做“巫山体”,不过小白没听说过而已。 小白拿手使劲涂抹,那字竟然擦不掉! 她哪里知道,巫山使用的都是高科技产品。 普通的签字笔刚写完之后,不小心一抹就会变花,变虚,而巫山用的这种是他的科技团队刚刚研发出来的新产品,哪怕是刚刚写上去也不会被抹花,而且无毒。 但是只要沾了热水,一下子就可以洗掉了,冷水却不行。 可气的是,跟她主子一个鼻孔出气的甜甜,此刻竟然把车门锁给打开了,随便小白下车,好像挺大度似的。 问题是脸上写了这几个挨千刀的字,小白哪还有勇气下车见人? 这回让走也不走了。 “恨你恨你恨你,巫山我恨死你!”看着镜中不堪入目的自己,雨点似的小拳头砸过来,“你为什么总要侮辱我?” 巫山冷着脸把笔一扔,干脆一挺胸膛,任她花样十八砸,我自岿然不动。 她捶得越用力,他的胸肌越是吃劲,硬得像石头。 见小白的脸因气愤而涨得通红,因屈辱而睫毛湿漉漉、眼泪欲滴还休的样子,巫山也不知哪根神经短路,忽然想起了已经死去的爱犬“威风”小时候,刚被抱回来的样子。 差不多也是这样,乍着毛扯着嗓子叫唤,还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招人疼。 巫山一伸手,把同样“乍毛”的小白拉到怀里,左右风衣一裹,把她像个饺子馅儿一样,整个包进了胸膛。 以前也这样把小小的威风裹在里面过,当时感觉胸前一坨热乎乎的,还开玩笑说这是名副其实的“热狗”来着。 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两臂已经酸痛的小白愣住了,脑子里来来回回转着某天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不要试图理解男人,他们的脑子往往是被枪打过的! 是啊,如此的喜怒无常,真不是一般人的IQ能理解的。 因为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小白反倒安静了,耳朵被迫贴在巫山的胸膛上。 等等,怎么听不到心跳声呢? 只有一种微弱的齿轮转动的声音,而且好像还不是从他的左心房发出来的,似乎是从胸腔中间的位置? 嗯,这个男人不但脑子不正常,看来连心都不是太正常,简称“心术不正”。 巫山看到刚才还急得张牙舞爪的小白,瞬间安静得像只乖巧的小白兔,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安静,就这么一动不动贴身裹着她,偷偷嗅着她头发上的暗香。 以前也常常闻到女人们身上花样繁多的香气,基本是来自大牌香水的味道,越是性感热烈的女人,用的香水味道也越浓。 但以前只忙着肉搏,巫山根本没怎么注意。 而小白乌发上散发着一种类似空山新雨后的芳香,与艳俗的香气截然不同,很容易被忽略,但是若用心去闻,却发现回味悠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啊哦......” 人工智能系统甜甜忍不住发出了这么一声。 巫山吼了句:“看什么看!” “我知道了,老板......” 甜甜恋恋不舍地自行切断了电源,那些少儿不宜的片段她总是无缘得见。 其实有时候她悄悄在一旁看就行了,但是吧她总是忍不住出个动静,巫山一经发现就勒令她断电——这个倒霉孩子!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4 卿生我已老 “可以把我松开了么?脖子快断了。” 巫山这才放了她,闹了半天她刚才不是乖,而是自己使的劲太大了,把她按得说不出话来。 小白揉着脖子仰望着巫山,这个角度不止45度,却刚好看到他的眸子有如两个深邃的漩涡。 这厮定是会吸星大法,让人感到有种要被吸进去的危险。 小白赶紧强迫自己不看那有毒的目光。刚才的怒气也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大概是因为车窗上的镜面不见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巫山忽然看似随便地开了口:“你姓白,朕姓巫(乌)。” “那又怎样?” “一黑一白,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一乾一坤。” “嗯,都是对立面。咱俩本来就没什么相似之处,根本不是同道中人,相遇就是个错误。” “不对。” “怎么个不对?” “巫山,白云暖,合起来就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别美了,会句古诗了不起了啊?你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吗?” 巫山故意装作不知道。 “切,不知道就乱引用。这句的意思是,看到了巫山上的云,世间其它的云都不算事儿了,形容遇到了一个深爱的人,你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嗯,”巫山凝视着她,面部肌肉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扫尽了他平日气质中的凛冽和戾气,“朕会让这一句成真的。” “异想天开!” “那就打赌好了。” “赌什么?赌多久?” 巫山:“30天之内你会爱上朕,如若不然......” 小白竖起了耳朵,这摆明自己是要赢的,可得把奖品听好喽。 “如若不然,朕就裸奔给你看。” “呸!”小白的耳朵根都红透了,声音细若蚊蝇,“谁要看你裸奔!” “那么,”巫山把目光投向马路对面的一栋高档写字楼,“这栋楼是巫氏的,如果一个月之内,朕不能让你爱上朕,这楼归你。” 他以为这个价码应该无可挑剔,没想到小白居然说:“不行。” “这还不满意?” “你那么富有,钱能办到的事情对你来说缺乏挑战!” “那你说。” “嗯......”小白忽然得意忘形,“这样吧,一个月之后如果我还没爱上你,那我就赢了,你就要穿女装跳舞给我看!” “神马!” 巫山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耻辱和惊讶的混合物:“死丫头,你够狠,不过反正朕也不会输!” “如果我赢了,30天之后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 “等朕赢了,你就任朕摆布了!不过30天之内你不许拒绝见面。” “走着瞧!” 小白心想,难不成你还有钱到能控制我的思想吗?你连孟君遥一个脚趾头也比不上,难道我会爱上你吗? 她边想边摸自己的半边脸,又开始为那几个字发愁,待会儿下车一定别忘了捂着脸。 “不许洗。” “什么?” “一直到晚上都不许洗脸。” “呸,会臭死的。” “臭死也不许洗,敢洗掉,信不信朕让你们整栋楼断水?” “我看天气预报了,反正今天有雨......” 身后高楼的18层窗口,有一双平行四边形的眼睛正密切注视着他们的车子。 看到巫山刚才迫不及待要带走小白,进了车子之后,又停在那里久久不开,易如风面沉似水,眼里却冒出了火苗。 不知道两人在车里做些什么,不过易如风明白的是,山哥似乎真的开始在乎小白了,而前一阵子还不是这样。 没想到这个菜鸟还挺有能耐,算是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劲情敌! 银色的劳斯莱斯停了许久,终于开走了。 易如风心里怅然若失。 爱而不得,而且还要在各方面拼个你死我活,这种矛盾的情感,恐怕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懂...... W国地大物博。 与小白相距千里之遥的M市,此刻渐凉的天气,让大地显得有些萧瑟。 披着一件旧夹克的男人,左手指缝里夹一支烟,不时抽上一口,右手提一小袋子菜和一条鱼,从市场步行回家。 竖起衣领的背影,在飘零着树叶的冷风中显得狭长而萧索。 不远的一路常有人跟他打招呼,小商小贩、放学的孩子、胡同里的大爷......他们都亲切地称他为“孟老师”。 每每遇到熟人,孟君遥都会在寒风中停下脚步,真诚地看着人家的眼睛问好,就好像对方是自己的家人。 遇到老人家会嘘寒问暖,遇到小孩子会关心一下功课,或者来个拳头碰拳头的男人之间的礼节。 还经常有大爷大妈什么的邀请他回家吃饭,人缘简直不要太好。 孟君遥所谓的家,是一个租住的一居室,屋里乏善可陈,而且临近大街,晚上车水马龙吵得很。 墙上挂着一幅毛笔字,是他自己写的“玲珑骰子镶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白天,他在不大的客厅教人画画,大人小孩都有,这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已经相对固定的生源,也是他为什么不选择搬家的主要原因。 夜晚,他就开始自己的创作,激情来的时候,还会把酒画个通宵达旦,甚至激情万丈地把颜料泼得满天都是,作为一种情绪的宣泄。 房东因此经常找他茬儿。 当然了,被车流吵得睡不着,也是熬夜画画的一个原因。 有时他失眠,便会去附近的酒吧坐坐,很大一部分进项都花在那儿了。 不算太高大、且和英俊不沾边的孟君遥,通常一个人坐在酒吧一角,夹一只香烟,捧一瓶啤酒,眯起眼睛欣赏来来往往的美女,有时会从中得到创作灵感。 欣赏美女在他生活中,跟画画一样重要,运气好的话还会有艳遇,他倒是从不拒绝。 很久以前,孟君遥并不是靠教画画为生的,那时他在一家很有名的杂志社做美术总监。 因为他喜欢用作品来讽权贵,经常碰触忌讳,又不受羁束,不愿昧着良心拍马屁,所以空有一肚子才华,事业上郁郁不得志。 后来干脆辞了职专心画画,油画、水粉、国画、素描都有涉足。 画的水平很高,但是不知为何就是卖不出价,只得教学生赚生活费。 身边只有一个人赏识他,年复一年地鼓励他、视他为达芬奇、伦勃朗、莫奈......那个人就是忘年交白云暖。 一年多以前,为了冲淡小白对自己日渐浓烈的感情,他终于下定决心搬来了这座城市。 当时小白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请求“孟老师不要走”,听得孟君遥心都碎了。 也许他的名字,就已经预示了他们这段尚未开始就要结束的感情:孟君遥——梦里君去万里遥。 此时已临近傍晚,孟君遥晃荡回家,摸出钥匙打开门,漆黑一片。 没有灯火,没有喷香的饭菜,更没有什么笑着开门迎接他的妻子,只能听到对门老李一家三口传出的阵阵笑声。 孟君遥掐了烟,洗了手开始做鱼,寻思了一下用哪种烹饪方法。 耳边仿佛响起一个动听的声音——“孟老师,我想吃清蒸的,上次你做的清蒸鱼特别好吃,难道有什么窍门吗?” “有啊。” 小白眼巴巴:“能教我吗?” “这个啊,独家祖传秘诀,传男不传女......哎别生气别生气,但是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嘻嘻。” “秘诀就是,先把水烧开再蒸鱼,切忌用冷水上锅。” “为什么?” “因为鱼在突遇高温的时候啊,外部组织容易凝固,那么内部的鲜汁就可以被锁住。蒸前最好在鱼身上洒一些猪油,鱼肉就会更加滑嫩。” “孟老师懂得真多啊!” 不知不觉,面前蒸锅里的水沸腾了,而孟君遥还沉浸在当年那个跟屁虫崇拜的小眼神儿里。 一边做鱼,一边又想起小白曾用梵高的经历安慰自己,说梵高的画也是后来才被人赏识的,生前连买颜料和吃饭的钱都没有,不也还是在孜孜不倦没放弃吗? 当时孟君遥笑着问:“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告诉我,我活着的时候没戏啦?” 小白急得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知道知道,我开玩笑的。” 回忆着这些,孟君遥的嘴角露出一抹余韵长久的微笑,但是最后收尾的时候有点苦涩。 不知道听了自己所谓“婚讯”的小白,会不会伤心得晚上一个人抱着枕头抹眼泪呢? 想想她那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他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这么多年以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每当小白嘴一扁有要哭的意思时,孟君遥总是不惜一切代价满足她所有要求,只求她破涕一笑。 “小白,希望你过得幸福,原谅我骗你说已娶妻,”孟君遥看着窗外爬上枝头的月芽,“你的心意我怎能不明白?只是,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我这坨牛粪,怎能把你这朵高洁的白玫瑰给玷污了呢?” 趁着蒸鱼的空,他来到客厅撩起一块罩布,画板上已经完成了大半的作品是一幅人像。 鹅蛋脸,杏仁目黑白分明,五官清秀灵动得好像随时要撅嘴似的,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一缕发丝掠过精致的面庞。 孟君遥看得眼里亮晶晶的。 因为手边连一张小白的照片也没有,所以他决定画一幅像留着,思念的时候可以看看,不过这可不能让她本人知道。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5 充其量是棵葱 在小白面前,孟君遥总是喜欢扮演一副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样子,想教她知难而退。 可惜她一直像个勇士,勇往直前。 提起筷子,孟君遥想到小白也极爱吃鱼,她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吃,味道明显逊色了很多。 希望小白能早点找到陪她吃鱼、陪她快乐、陪她度过人生每一个重要时刻的那个真命天子。 这时有人敲门,是隔壁老李。 老李一家虽不富裕,但日子过得其乐融融,有时他家做了什么好吃的,还过来给孟君遥送一些。 当然,孟老师教他儿子画画也经常不收学费。 今天送来的是一捆山东章丘的大葱。 这葱可少见,一根长度竟有1米6几,顶个成人高了,是章丘的特产。 “我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哪用得了这么多葱啊?” 老李神秘兮兮地附耳:“你不是经常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孟君遥算哪根葱吗?’我就送你一捆葱王,你就是这最牛的葱!” “哈哈哈,老李你忒能开玩笑了。” 老李走后,孟君遥抱着那捆葱笑着自言自语:“再牛,充其量也只是棵葱啊,炒鸡蛋我吃了它!” 翻了翻冰箱,没找到鸡蛋。孟君遥只好又晃荡下楼,打算再去趟不远的菜市场买鸡蛋。 “我吃你的炮!” “我将你的军!” 楼道口,两位老先生正在棋盘上杀得昏天黑地,难舍难分。 孟君遥这个资深象棋爱好者,自然要挤进去观察一下国际局势,不时直抒胸臆,指点一下江山,但是有没有人听他的就不一定了。 没找到太多存在感,孟君遥也乐呵呵的不介意,看看天色已晚,菜市场也快打烊了,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来到卖鸡蛋的摊儿前,没见大人,只有一个看起来刚刚上小学的女孩趴在台面上写作业,就着一盏超级迷你小台灯,用电池的那种,光线非常暗。 “你妈妈呢?” “她发烧了,去药店买点药,马上就回来,你要买鸡蛋吗?”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很懂事的样子。 “哦,做点买卖不容易,”孟君遥说,“小姑娘,这灯太暗了伤眼睛,你回家再写吧。” “我回家也是这个灯,我妈说这灯省电。叔叔你要买几个鸡蛋?” 孟君遥想了想说:“我等会再来买。” 说完转身去了另一边买文具的摊儿,批发了12个这种迷你小台灯和一大捆电池,回来都送给了做作业的小姑娘:“全打开亮一点,注意保护眼睛。” 小姑娘年纪还小,只知道光线明亮了很开心,继续埋头写作业。 孟君遥做了好事,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回到家:“咦,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啊,什么事来着?瞧我这脑子。” 一直走到厨房,看到地上那捆大葱他才猛然想起来:哎呦,鸡蛋,我忘买鸡蛋了呀,我这一趟干嘛去了! 现在菜市场肯定关门了,算了,明天再跑一趟吧。 小白的那幅像,他一直画到午夜。就算脑子越来越健忘,他也不会忘记这个姑娘。 到这个点儿了仍然毫无困意,孟君遥索性又披上衣服揣着烟,去了附近的酒吧。 这家酒吧分为两部分,靠近舞台的区域音乐嘈杂,人声鼎沸,远离舞台则相对安静得多。 那边的客人也不是多高雅,只是多独自一人,或者在幽会,顺便做点儿啥不可描述之举动。 孟君遥今天只想喝瓶酒就走,所以去了安静的这边。 邻桌一位独坐的大叔端详了他一会儿,过来问是否介意同坐。 孟君遥天性潇洒不羁,喜欢广交天下朋友,可惜以貌取人和以钱取人的,全都看不上他。 而凡是送上门来的,他来者不拒:“快请坐。” 那人说:“朋友,我这人说话比较直啊,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莫怪。” “哪儿的话,请讲。” “我看兄弟这面相,像是郁郁不得志的,我说得对不对?” 孟君遥一拍大腿:“简直神了,兄弟说得太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我姓铁,大家都叫我老铁。” 于是,孟君遥和老铁对饮了一个通宵,推心置腹得好像多年的老友一样。 天蒙蒙亮的时候,孟君遥开始往家走,满脑子都是老铁说的话。 老铁以前是开文化公司的,虽然现在已经不做这行了,但是对书画业的运营还是相当有心得的。 他说画家能否成名,绝不单单看画作的水平,更重要的是如何包装、推广和进行资本运作。 比如古代画家成名,主要是靠官场。 当个啥官,或者依附于什么大官,成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画马成名的徐X鸿,当年特别关注报纸,如果连续一周在报纸上没找见自己的名字就会不爽,因为他知道保持出镜率的重要。 老铁说,徐悲鸿更厉害的是会搞关系,他办学,他跟有社会影响力的人混在一起,所以他的成名很大程度上依靠舆论。 还有张X千、陈X飞,都是资本运作推出来的画家,他们都建立了数量可观的收藏家队伍,收藏家会通过多种方式抬高画家的声望。 所以说,光会埋头做画是远远不够的。 孟君遥反省了一下自己,交朋友从不看对方身份地位,所以至今也没什么身份显赫的朋友。 资本运作更是无从谈起,因为自己根本就没俩钱,称不上资本。 更重要的是,他对这些弯弯道道完全不感兴趣,也不具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耐,看样子只能继续郁郁不得志了...... 他从网上看到一则新闻——国家美术馆要举办一个公众画展,欢迎普通民众投稿。不需交纳任何费用,评选过程公平、公正、公开,选拔出来的作品不但可以在国美展出半年,而且还会有专业人士为画家包装和宣传。 孟君遥眼睛一亮,难道我的机会来了吗? 那么,画点什么送去参赛呢? 最好是让人过目难忘的,首先必须是打动自己的...... 话说小白那天捂着脸回到家,香皂、肥皂、洗面奶甚至洗涤灵,各种洗都抹不掉脸上的字,可把她吓坏了。 老天爷呀,这是用什么高科技墨水写上去的啊! 人家岳母刺字那是有意义,我顶着‘巫山的女人’几个字,那就是毁容! 忽然想起,明天一早还要去易氏新开的幼儿园报道,更是吓得后脊梁骨发凉。 这样子出现的幼儿园老师,肯定会被扫地出门,然后上社会新闻吧? 另一边,巫山暗想,打赌输给她一栋楼都不要,知道市价多少钱吗? 这傻小白不是脑回路太长就是脑子进水了,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琢磨过味儿来了,不定多后悔呢。 巫山又想,以前自己搞定女人只是分分钟的事,根本不用费脑子,很多时候甚至自己只是往那儿一站,就已经靠颜值搞定了。 “巫山的女人”这几个字价值连城,谁不是哭着喊着想要啊。 但这个小白跟那些女人不太一样,要想一个月之内拿下她的心,一定得特殊对待,投其所好才行。 那么这个小白在乎什么呢? 无非是福利院,而且讨好她的方式最好与金钱无关。 想着想着,巫山想起自己曾经得到消息,说小白蹲在地上跟一只流浪狗玩了半天,还从包里拿面包之类的东西给它吃,当时那种宠溺的表情简直跟对自己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巫山想,她那么喜欢动物和小孩,送个孩儿是暂时没戏,但是给这爱心泛滥的丫头送只狗还是可以的。 他的情商就是在小白这个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教导下,飞速成长着。 于是巫山对车里的人工智能系统甜甜说:“查一下附近的宠物店。” “是,”甜甜又问,“请问巫先生,您要买什么,给谁?” “话那么多?” “不是,我得根据您的需要查询。举个例子,如果您需要买动物送给女人,那还得考虑她家有多大,适宜买多大体型的动物,然后我再查询哪里有货。” 巫山一想,算她有理。小白家里那么小,大型犬肯定是不适合了,最好是不用出门遛的小型犬,于是说:“狗,越小越好。” “明白。” 甜甜经过几秒钟的查询,掉转车头去了一家宠物店。 不大会儿的工夫,巫山手掌里托着一只茶杯狗出来了。 这狗狗的身材真的也就茶杯那么丁点儿大,捧在手上毛茸茸的一坨。 除了肚皮,其它地方的皮毛都是浅灰色的,眼睛又圆又亮,湿漉漉的小鼻头在人手上弱弱地蹭来蹭去,还发出细小的呜呜嘤嘤声。 宠物店老板介绍说,这狗仔虽然刚出生不久,但一辈子也就差不多这么大体积了。 巫山皱着眉头举着这小东西到鼻子跟前瞅了瞅,心想,一般女孩子见到,肯定是哭天抢地大呼可爱,争先恐后爱不释手,不过这个白云暖比较古怪,搞不好又会有惊人举动。 巫山还买了个狗窝,外加狗粮什么的,然后来到小白家楼下,拨个电话。 “喂,下来一趟。” “不去。” “下来,朕就告诉你洗掉那几个字的方法。” “切,”小白得意洋洋,“姐不稀罕,因为我已经洗掉了!” “哦?你说说怎么洗的?” “这字可真奇怪,洗脸它不掉,洗澡它就掉了。” 巫山扶额:“真是要被你蠢死了。洗脸你用的是凉水吧?洗澡你用的是热水吧?” “......”沉吟了半晌,“原来是温度捣的鬼,88啊。” “别挂!有个东西给你。” “不稀罕!” “你别后悔啊,给你听一下。” 小白捧着手机,耳边传来一阵让心萌化了的嘤嘤声,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发出来的,不过可以想见它有多么小,多么可爱! 这一招果然灵验,小白急切地刚想问是什么,可杀千刀的巫山却对着话筒轻描淡写地说:“好了,88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6 给你看看又不犯法 小白急得抓心挠肝,好想知道是什么小动物啊,好想见一见那小东西啊! 可是还嘴硬,只得违心地说:“88就88,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大爷的,巫山当真毫不犹豫把电话挂了。 小白急忙跑到窗口往下看,没找到他的车子。 失落,失落,坐立不安。 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好歹脸上的字被洗掉了,值得庆祝一下! 跑到嗡嗡作响的老式冰箱里,翻出一罐草莓冰淇凌。 天大的不开心,吃几勺冰淇凌多少可以缓解一下。 对小白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不开心的时候,冰箱里没有冰淇凌;而是不开心的时候,打开冰淇凌盒子却发现只剩一口了。 还好今天有不少存货。 正心满意足地舔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不会是耗子挠墙吧? 小白的脸当时就白了,她最怕虫和鼠。 听说这栋旧楼里闹耗子,她已经把家彻彻底底打扫好几遍了,生怕什么地方会突然跳出一只来,那样她一定会吓得报警的。 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那声音还在继续,小白只好拎了只拖鞋,壮着胆子把门开了个缝儿...... 目光正在地上寻寻觅觅,忽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小白还没看清楚,那人就动作敏捷地扯着她,闪身进了屋子。 等小白看清松开手的人是巫山之后,一招“无影神针”,手里的拖鞋毫不留情飞了出去,不过被他空手接住了。 巫山不屑地打量了打量手里的拖鞋:“还是人字拖比较性感,以后你穿人字拖。” “你这个......” 小白还没想好用什么字眼怼回去,一对提溜乱转的小眼睛就出现在她的鼻尖前。 大眼默默瞪小眼5秒钟,小白一个激灵退后一步,再看,然后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啊~太~可~爱~啦~~~” 声音都飘起来了,带着明显的颤音。 巫山淡定地看她失态,鄙视地想:女人啊女人,巴掌大的一只宠物就可以让你俯首称臣,你让朕这个被你横眉冷对的八尺男儿情何以堪? 小白小心翼翼捧着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茶杯狗放到床上,自己也趴上去逗它,拍拍头,摸摸尾巴,挠挠肚子,贴到脸上亲个没完,然后再抱着它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完全旁若无人,早已忘记了巫山的存在。 世界虽大,此刻却独剩了一只汪星人。 巫山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或者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像女汉子的小白。 “咳咳!” 正在小白完全变身汪奴的时刻,巫山在旁边忽然出动静了。 她这才想起,屋里还一个大活人呢,赶紧麻利儿地从床上滚下来。 巫山问:“亲够了没?” “没有!” “敢情朕在你心里还没一只狗重要,对朕也没见你这么热情过。” “那又怎样?” 巫山白了她一眼:“不怎样,朕要走了,把团团还过来。” “团团?” 小白的心又萌化一回。这么可爱的名字,肯定是这只萌死人不偿命的茶杯狗的,可是巫山现在要带走它了! 苍天啊!大地啊!一种即将天人永隔、生离死别般的情绪在不大的房子里弥漫开来。 小白觉得,此刻如果失去团团,简直就是要了她的老命。 “动作快点,赶紧还朕,朕还有事儿呢!” 慢吞吞,慢吞吞,小白的动作迟缓得像百岁老人,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何况团团也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圆眼睛看着自己,不时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一下她的手。 小白吞了吞口水问:“我能不能把团团买下来,多少钱?” 巫山很跩地一仰脖:“无价!” 小白恨得牙痒痒:“那你带来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巫山的回答掷地有声:“怎么着,给你看看又不犯法!” “嘶——” 小白被噎得接不上话。 不幸的是,她感到骨气正在一点点抽身而去,恐怕再过几分钟,就要没出息地开始求他留下团团了。 她脸上的阴晴圆缺,一点都没有逃脱巫山犀利的眼睛。看看差不多了,巫山开口说:“给你留下也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忐忑,忐忑。 “朕可不是趁人之危提条件,只是这么小的狗,自己在家呆着会得抑郁症的,所以你不能去上班。” 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呐!小白恍然大悟。 “那你还是带它走吧,明天我必须去易氏员工幼儿园上班。” 巫山的火气直往上涌,一把拿起团团就要出门。 门开了一半,经过了激烈思想斗争的小白忽然大声说:“等等!” “改主意没有?” “没有,我只是想再摸摸它。” 小白说着,伸出一根食指,温柔得不能再温柔地从团团身上滑过,把团团给舒服得直哼哼,而她眼里的不舍则倾洒得淋漓尽致。 巫山说:“别磨唧,要放手赶紧放!” 小白嘴一扁,这就要哭。 “好好好给你给你,”巫山最受不了这个,只好把团团重又塞到小白手里,“女人就是麻烦!” 小白又百般宠爱了团团一会儿,喃喃自语说:“我是没什么远大志向,可至少也得有份工作糊口啊,班还是要上的。” “工作一抓一大把,非得去易如风手底下么,嗯?” 他刚才略有表情的脸,此刻又恢复了冰山状。 “可是我已经跟易先生签了合同咋办?” 巫山听了这句话,表情才有所缓和:“那好办,就依合同照价赔偿好了。记住,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问题。” 小白不言语了,又亲了团团几口。 “工作的事就交给朕,朕会摆平易如风那边,另外再给你安排一份。下楼拿狗粮!” “如果我自己再找到工作,只要跟易氏没关系你就不许拦我哦。” 片刻之后,小白兜里揣着团团,手里拎着笼子和狗粮,欢天喜地回家来了。 把门一关:“姐就是这么没出息,别的全不管了,现在就想好好地陪我的小团团!来,宝贝儿~~” 第二天,小白果然听话地没有出现在易氏。 她提前问过巫山,至少是否应该给易氏总部幼儿园打个电话通知人家一下,巫山说:“朕自会处理,跟你的团团一边儿耳鬓厮磨去!” 于是小白就心安理得地玩物丧志了,还拍了照片给春泥发过去。 可是人家春泥为工作为学习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空看信息。 小白再次为自己的没出息歉疚一分钟,然后继续跟团团如胶似漆。 易如风很勤奋,像他这样级别的管理者,竟每天早起,工作日清晨7点之前已经坐进办公室,实属难得。 易如风刚在办公室坐定,内线电话响,报告说巫山来了。 易如风眼里快速闪过一道光芒,不过没有人注意到。 那是一个人在听到别人提及自己的心上人时,眼里才会闪烁的光芒。 巫山,这个夜夜笙歌不知倦的人,居然为了小白的工作那么上心,不惜起个大早! 易如风的脸色不好看了,“噌”一下站了起来,探身向窗外望去。 他窗口楼下有几个公司贵宾车位,地方大且方便,一般人都不好意思停那儿,只有巫山特自觉,到哪儿都是非贵宾位不进,怎么方便自己怎么来。 果然,一辆耀武扬威的银色劳斯莱斯盘踞了一个车位。 易如风又坐下了,装作满不在乎地冲着话筒问:“他有预约吗?” “没有。” “那就让他等。” “好好好的。” 前台忐忑地领命而去。 谁都知道那个首富不好惹,“你等着吧”这样的话,还真不太好说出口。夹在两位商业大咖中间难做人,倒霉的总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米! 易如风看似稳坐如泰山,其实因巫山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心下有些激动,不过他年纪轻轻,却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 巫山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 果然,没过几分钟,易如风的办公室门猛地被推开。 巫山高大的身影一道闪电般来到他桌前,一手还插着裤兜,风衣永远敞着作为装饰,身上的古龙水味带着一丝凉意、几分清幽,盛世美颜令易如风心驰荡漾。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一个没写字的信封拍到办公桌上:“小白的违约金搁这儿了,她不会来上班的,朕今天就这事儿!” 敞开的办公室门外,有前台有保安,灰溜溜地挤着一堆脑袋瓜,各个面有难色。 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阻拦巫山呢?也就跟在后面跑跑、做做样子假装阻挠一下罢了,所以巫山一路长驱直入,直接进到18层的总裁办。 易如风却坐着动也没动,面不改色地凝视着巫山。 尽管面色没有透出丝毫喜怒哀乐,其实易如风此刻的心里却起了涟漪,觉得巫山发火的样子简直Man透了。 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义正言辞,俨然是对敌人的架势:“巫山,你好歹也是混过全球顶级名校的,怎么连进别人办公室前敲门的规矩都不懂?出去,重进一次!” 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易如风敢如此对巫山说话了。 哦对,也许还要加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 “敲门?对不起,朕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巫山说完,大摇大摆转身就走,相信身后的目光里都是愤怒。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7 咱们再吵会不行吗 不过直男巫山一辈子都想不到,身后的目光虽然看起来愤怒,里面燃烧的却是激情的火焰,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 这种火焰由于被世俗所压抑,反而燃烧得愈加旺盛。 “拦住他!” 易如风嘴上这样吩咐着,心里真实的想法却是,“好不容易见一次,别急着走啊山哥,咱们再吵会不行吗?” 门口众人仰头打量了打量半截铁塔似的巫山,就算有胆量拦,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为了应付自己老板,伸伸手指头做个样子得了。 结果,巫山当然是小旋风般如入无人之境地得以脱身。 保安和秘书连连道歉:“对对对不起易先生,我们没拦住。” 易如风做出强压怒火的样子,大度地一挥手:“行了,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不怪你们,干活去吧。” 于是人人感恩戴德,传颂温润如玉的易先生如何宽宏大量,体恤下属,而巫山又是如何蛮不讲理。 朝阳透过大窗倾洒进来,总裁办公室又回归了一个人的宁静。 易如风这才拿起桌上的信封,指尖流连了片刻才拆开,只因上面还残留着巫山的一丝温度。 里面是一张支票,金额是小白违反劳动合同应付违约金的十倍,上面还有巫山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 “都说见字如见人,山哥,你的签名的确和你的人一样,张扬跋扈,放荡不羁,不过我喜欢。” 易如风知道,小白不会再来上班了。 山哥把小白保护得这么好,更加说明小白已经成功迈进了他的心里,这是当初易如风接近小白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的。 至此,易如风对小白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现在想的唯有怎么拆开他们。 他抬手把那支票撕了,可是到了巫山的签名处,略一犹豫,把他的签名完整地撕下来放进了抽屉,其余部分撕得粉碎。 易如风偶尔也会想象一下,如果自己对巫山的用情被他知道会怎样,但立刻就把这个想法否决了。 巫山那个直男,肯定会因此更加看不起自己的...... 巫氏主宅餐厅,老爷夫人正在用早餐。 巫山的父亲巫天行照旧是各种电子设备轮番上场,吃饭的时候也不闲着,没有多少话跟妻子说,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老夫人沈长歌问:“天行,你看的都是些什么新闻啊?” 巫天行说了一堆国际局势,末了添了句:“妇道人家,跟你说你也不懂。” “好吧,国际局势我是不懂,但是咱们巫氏这么大个摊子,你也不能交给大山就完全不闻不问了,他毕竟年轻,经验没有那么丰富。” “我相信儿子的能力,何况还有麻阳辅佐,他跟了我那么多年,有足够的经验,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吃好了。” 巫天行说完抬脚就走,刚吃了一半的沈长歌照例起身,想要送他回房间,因为丈夫患有比较严重的腰间盘突出,她对他呵护备至。 “我又不是老态龙钟了,能走,吃你的吧。” 巫天行一再坚持,又有几个家丁护送,沈长歌只好坐下继续早餐。 这时,二儿子巫海来了。 自从上次,亲妈见过他的梦中情人拾梦、并表示不满意之后,巫海一直闷闷不乐。但因为他也很孝顺,一直不敢当面顶撞。 沈长歌第10001回数落了他不伦不类、不勤洗的发型,还有邋邋遢遢的衣着,不过这些个事情,无论被念叨多少次,巫海都不会往心里去,更不会生气的。 倒是为了掩饰自己对亲妈门第观念的不满,巫海故意扯了些别的:“妈,爸连吃饭的时候都在上网,至于那么忙、那么关心形势吗?” “大海,那你的意思是?” “妈,人家不是说了吗,如果你觉得两口子在一起没意思,各自玩自己的手机也没意思,不妨试试交换一下手机,那么,故事就开始了。” “你这孩子到底想表达什么?” “您就没查查爸的手机平板什么的,看看他到底干嘛呢?光是新闻,我看够呛能有那么大的魅力。我听说爸有时候整天都不在家,他不是腰不好嘛,出去一整天能干嘛呢?难道您就一点都不想知道?” 沈长歌放下雪亮的银质餐具:“大海,我说你怎么跟你哥一样疑神疑鬼的呢,连自己的亲爹都怀疑?他那么正派的一个人,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的,年轻时候都没有,老了就更不会有了,我100%信任他。你呀,有那工夫,还是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好好上上心吧!” 一提到对象问题,巫海心里又不平衡了,他就不明白,自己选的拾梦,为何老妈老哥都死活看不上。 最近拾梦总为这个在他面前抹眼泪,巫海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连选个老婆自己都无法做主。 于是这顿饭不欢而散。 专门从英国请来的骨科专家马丁,照例来给巫天行检查身体。 巫天行把家丁都轰了出去,跟英国专家一交换眼色,两人把门关上,坐下杀了一盘国际象棋。 世上可能没有比这位马丁大夫更幸运的大夫了,什么都不干就白拿600万年薪。 巫天行的腰虽然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绝对不是因为腰间盘突出,那病其实已经好利索了,他的腰有问题,是因为“劳作”太多。 他装作略略行动不便,然后再借专家之口打打马虎眼,就是为了“行动更方便”。 老夫人没空去调查丈夫的行踪,她这几天一直在焦急等待赵莲展家的消息。上次大儿子上门去相亲,怎么到现在还没给个回音呢,不应该呀。 结果等来等去,终于等来了一个婉拒,人家一个劲儿地说什么,小女才疏学浅,配不上你家公子。 沈长歌可是不知道,自己宝贝儿子在人家家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但是她心里难受极了,因为太喜欢莲展这个准儿媳了,那么古典,那么知书达理,简直就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巫氏千秋万代的兴隆,就得靠这样的女人持家呀! 不过巫山就是嫌这种太顺从、太普通、太没味儿了,反倒喜欢小白那种2一点儿的。 他觉得小白会烹饪,会跳舞,有爱心,其实也有成为贤妻良母的潜质,只不过是属于比较2的贤妻良母罢了。 可是谁说贤妻良母就不能2呢? 这下,老夫人不用脸上抹黄莲水,就真的忧虑得病倒了。 家丁去告诉老爷,可是巫天行不在家,早上用过饭就出去了,说是去郊外散步,活动活动筋骨。 巫天行倒没完全撒谎,他的确是去了郊外,也的确是在活动筋骨,不过这个活动的方式绝对不是散步罢了。 他在郊外有一栋秘密购置的别墅,除了极个别亲信,其他人都不知道,就连妻儿和前助手麻阳也不清楚。 此刻,浴室里水汽氤氲,半透明的玻璃门上,隐约可以窥见玲珑有致的曲线。 里面的女子也不知是在洗澡还是在跳舞,动作极为伸展、舒缓而魅惑,看得外面的巫天行浮想联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巫天行30岁得了第一个儿子,如今长子巫山已近而立之年,他自己则临近花甲,没想到年轻时都没风流过,这个年纪了,却被一个小了自己30多岁的姑娘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之前他连吃饭都捧着电子设备,就是在跟这个小情人激情互动。 浴室里面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准备好了吗?人家要出来喽!” 巫天行马上起身相迎,浑身的细胞都在躁动,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鲜衣怒马的弱冠少年。 玻璃门徐徐拉开却不见人影,巫天行血脉喷张地期待着一幅美人出浴图,可最终映入眼帘的,却是被睡衣和毛巾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一枚。 不过粽子的小眼神儿是很勾魂的,仿佛在说,来呀,快把粽叶一层层剥开呀! 巫天行迫不及待地把她抱到床上,这种时候,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体力杠杠的。 家丁给他打电话、发短信,想要告知今日老夫人身体不适,可是巫天行的手机静音,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想听,此时他一心只想醉死在温柔乡里。 家丁又联系他的司机,司机虽然手机正常开着,但也不敢接,因为老爷有吩咐。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把老爷的惊天秘密捅出去,那一定是活腻歪了。 略有力不从心但也勉强算得上云雨之后,巫天行搂着怀中的娇艳的小美人说:“青青,好名字,同卿卿,与‘君’相对的那个‘卿’。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轻,好!” 小青不是很明白他在说啥,但她知道,笑总是没错的。更何况自己在首富他爹眼里,一定是一笑百媚生的。于是她更加笑得花枝乱颤,于是更加眼波明,黛眉轻。 巫天行看入了迷,一时间以为自己年轻了30多岁。 “青青啊,快到新年了,我送你份礼物吧,想要什么?” 小青搂着他的脖子说:“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想得到。” 小青转了转眼睛,努力克制了一下其实啥都想要的蓬勃欲望说:“不要啦,只要你能多抽点世间陪陪人家,人家就心满意足了。” 光溜溜的身子,泥鳅似的又往他怀里出溜了出溜。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8 有些感情不一定挂在嘴上 “我就知道,我们青青最好了,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图。但是除了陪你之外,我还是想送你个礼物,尽管开口吧,我还称几个钱,除了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弄到。” 在巫天行的再三询问之下,小青才表示,自己下个月打算考驾照...... “我知道了,那我就送你辆车子恭喜一下吧,喜欢什么牌子?两厢三厢?大的小的?” “不不,车子可太贵重了,其实人家的意思是,送一瓶汽车香水就可以了。” 说着一低头,娇羞无比地又往巫天行怀里钻。 这个动作和表情令巫天行无比受用:“那哪行,光送个香水,不符合我的身份,也不符合我对你的心意。咱们说好了,这事我来办,你就别管了。” “天行,你真好......” 此刻,小青心里想的却是,搞不定首富,搞定首富他爸也凑合了。小白,没想到我比你更厉害吧,弄不好我将来比你高出一个辈分呢,哼哼。 巫天行温存完了拿过手机一看,好多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于是跟往常一样,把小青送到某个人少但是方便打车的地方便离开了,以避人耳目。 司机很自觉,连头都不带歪的,根本就不曾看过小青一眼,除了开车的时候,其余时间一律选择性失明。 因为他要明哲保身啊,不但保自己,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呢,要是老爷怒了,高薪工作丢了,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回到巫宅,巫天行快步到卧室去看望妻子,正好巫山和巫海正从里面出来。 “爸,你去哪儿了?他们打了好多电话都找不到你。” “哦,去郊外散了散步。你妈怎么样了?” “心脏不舒服,大夫说是心病。” “你看看,肯定是为你们俩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吧?” 一提终身大事,俩儿子都不吭气了。 巫天行进了卧室之后,兄弟俩在门外互相对望一眼,巫海说:“散步能散得满面红光?这里边怕是有猫腻。” 巫山白了他一眼:“那也没你头发油腻!” 巫海也白了他一眼:“我说哥,视野能不能广阔点?别老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巫山:“你整天就会整点儿诗啊曲儿啊,朕的视野比你广阔多了!别的小事朕可以不管,但是如果让朕发现你还在跟那个拾梦藕断丝连,可别怪朕这个当兄长的不客气!” 巫海:“你还好意思说?妈还不是因为你招不来那个赵莲展当老婆才气病的?我看上的、妈看上的,你全不满意,那你倒是找一个媳妇来给我们瞧瞧呀!” 巫山:“找就找,你以为朕找不着啊?想嫁给朕的女人排起队,能绕护城河三圈还多出去!” 俩人怒目而视,一拍两散。 巫海一气之下背着画板画笔去深山老林里写生。 到大自然里进行艺术创作,是个改善心情的好主意。 他刚选好一处绝佳的位置坐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吵架的声音,听起来年纪都不大。 女的说:“我就要求你上进点儿,多赚点钱怎么了?” 男的说:“钱钱钱,你整天三句不离钱!那么想钱,你去傍个土豪啊,干嘛还浪费时间跟我这种穷光蛋在一起!” 女:“你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也别拿我爱钱,来当你不上进的挡箭牌!” 俩人吵得热火朝天,树丛后面的巫海却听得会心一笑,这段男女对话太有代表性了,估计得在全球范围内每天上演无数回。 他笑完之后开始铺画布,调颜色,这时又听男声说:“人啊,总是这山看着那山高,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就是不知道珍惜。” 巫海暗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是接下来听到的,他就不那么赞同了。 “你看那个首富巫山,倒是钱多,但是人怎么样?四处扮演情圣,时时招蜂引蝶,天天和不同女人发生关系,肚里半两真心都没有。所以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是不变的真理啊!” 平时很少动怒的巫海,“腾”一下子火就上来了,停下手里的准备工作,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三扒拉两扒拉扒拉开树丛,冲那头的人喊道:“你哪只眼睛看见巫山天天和不同女人发生关系了?他肚子里有没有真心,你丫怎么能知道呢?” 原以为方圆几百米都没人的那对钻小树林的情侣愣住了,心想首富势力就是大,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里都能有他安插的耳目啊! 再定睛一看眼前这个唱反调的,其貌不扬,个头不高,还留着油腻的艺术家气息长发,怎么也不像跟首富沾亲带故的人。 平时巫海非常低调,从不炫耀自己和巫山的关系,而且经常开辆破车出入大排档,所以就连他的朋友圈里都鲜有人知道他就是首富的弟弟,更别说不相识的人了。 “你是谁?我说首富,跟你有什么关系?” 巫海一昂脖:“维护首富,人人有责!” “矮油喂!”那个男的叫了起来,“首富是国宝熊猫啊,还是祖国母亲啊,凭什么维护他人人有责?” “怎么,不服气啊?你再敢造他一句谣,信不信我揍扁你?” “你揍啊,你试试,看看咱俩到底谁揍谁!” 掐架就是这样成功掐起来的。 关键时候,那人的女朋友还是站在自己男友这边呐喊助威的。 于是在深山里,巫海撸胳膊挽袖子,为了亲哥哥跟陌生人痛痛快快打了一架,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由于他平时吟诗作画弹琴居多,疏于体育锻炼,也没怎么操练过打架这门功课,所以虽然没被那人揍趴下,但也没捞着什么好处,最后两败俱伤不欢而散。两人都走出二里地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在巫海心里,亲哥就是亲哥,别看平时再怎么打再怎么吵,但是如果听见有人说巫山半个不字,巫海第一个跳出来跟他急,根本不考虑自己的能耐大小。 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巫海也清楚地记得,小的时候哥俩都犯了错,父亲命他们扒了裤子拎皮带抽,当时巫山是如何护住自己说:“爸,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关大海的事,你打我一个人好了!” 当时巫海眼里的巫山,简直伟大的像个烈士,哦不,英雄! 巫海鼻青脸肿地回家,躲着所有人,跑到自己房间里拿冰敷。 接下来几天准备戴着帽子早出晚归,就告诉大家自己天天去山里写生好了。 有些感情不一定常常挂在嘴上,但却无比深厚,不容置疑! W国M市。 孟君遥正在国家美术馆画展报名处填写报名表。 同在一个大厅填写报名表的,年纪全都比他小,甚至还有在父母陪同下来报名的背着书包的小学生。 因为不收报名费,对画的质量和作者名气、年龄也没有明确要求,所以来报名的人很多。 看到竞争者是这样一个情况,孟君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感染了风寒的他,咳嗽愈渐加重。 自己怎么混到跟小学生同台竞争的地步了? 不过,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为了参加这次画展,他专门创作了一幅作品,发挥出了自己多年来的最高水平,因为此番作品若能跻身国家美术馆的展厅,必然能为今后的发展铺平道路。 他提交的作品是一幅油画,名字叫做“卖花的小女孩”,笔法细腻浑厚,光影、色彩的运用有如神助,没有二三十年日以继夜的画功,是很难做到的。 曾经有一位识货但是没什么家底的买家,主动花1200买过他一幅要价1000的油画,那已经是孟君遥的画卖出的最高价了。 当时那买家赞叹不已地说:“孟老师,你这画堪比X逸飞的作品了,能买到真是我的荣幸,我可捡着大便宜了!这画我得留着等升值,当传家宝!” 孟君遥笑笑不语。 这次,原本孟君遥是准备画一个挎着篮子卖红豆的小女孩,那女孩自然是当年的小白,福利院初见时的怯生生的、让人过目不忘、心生怜惜与疼爱的小白。 但是他有些担心,万一这幅画将来被小白看到,自己的心迹是否会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随手把篮子里的红豆改成了牡丹花。 于是,这幅画看起来就更加有历史上“鱼玄机卖残牡丹”的视觉效果了,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而已。 小白的容貌略作了一丁点儿修改,使得看起来神似她,却又不完全是她,不过在孟君遥的眼里,当然就是她,更何况,他心里那个模特就是她。 日以继夜的伏案创作,让孟君遥在快要收尾时染上了风寒,连课都停了,但是他没有休息,依然对这幅画倾注了全部情感和精力,就好像要向谁证明些什么,或者向谁表达些什么一样。 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的画顺利通过了初选。 也是在这一天,M市今年第一次飘起了雪花。 高烧不退的孟君遥躺在床上气喘如牛,望着窗外飞舞的银粟,想起几年前有一次,跟小白打雪仗的情景。 那时小白开心地跑啊,跳啊,留下一地银铃般的笑声。 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和眉梢,她的笑容那么清澈那么美,简直像个精灵公主,那对醉人的小梨涡,足够他回忆许多年。 这促使他后来专门创作了一幅叫做《雪魂》的油画,不过画中的女孩只有背影,原因同样是担心小白看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59 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当时看着雪中的小白,孟君遥有股强烈冲动要揽她入怀,一吻到底。 快忍出内伤时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们之间有条岁月的鸿沟。 不仅如此,她的美貌与清纯也让不时混迹于声色场所又陋容的自己,自惭形秽,不敢玷污。 可能老天爷如此安排,就是想创造一个美丽到让人心碎的错过吧。 孟君遥强撑起身子,想去够桌上的一杯水,可是一不小心,杯子掉到地上碎了,水撒了一地。 因高烧而瑟瑟发抖的他,头一次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孤独无助,也是头一次正儿八经想到,也许自己真的该找个老婆了。 正好邻居老李又来送东西,帮忙清理了现场之后也劝道:“孟老师,你是否该考虑成个家了?” 孟君遥苦笑了一下:“我长得这么抽象,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谁会愿意嫁给我啊?” “诶这叫什么话,愿意嫁给你的多了去了,孟老师你这么有才华,是马上就要进国家美术馆的大师级别人物啦。再说男的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都当小白脸多没意思,男人的气质最重要,我看孟老师你就特别有气质。” 孟君遥又笑。 从小到大别人想礼貌恭维他的长相时,看来看去实在没词儿,就只好说他气质好,他心里很明白。 “孟老师,你每天忙于创作,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你的生活是不是?你要信得过我,过两天给你介绍一个知根知底的好姑娘。” 这已经不是老李第一次提起此事了,但今天,孟君遥却头一次没有明确拒绝,大概是孤独太久了吧。 一生放荡不羁的他,孤独时常去声色场所找乐子,但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就能缓解片刻的无聊罢了,内心还是很寂寞的。 几天后,“卖花的小女孩”在5000幅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复选也顺利通过了! 目前入围的仅剩100幅,而最终选中在国家美术馆展览的,将仅有30幅。 孟君遥心里感到很欣慰,觉得这世界还是有公平可言的,拖了很久的风寒也转好。小白说得对,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他又开了瓶酒庆祝,并默默关注着赛事的进展。 老李兴冲冲地跑来说:“孟老师,恭喜双喜临门!” “除了画展的事,我还有什么喜事?” “还有一件真正的喜事!给你介绍对象的事情搞定了,是我远方亲戚,人长得挺周正的,年纪嘛稍微大了点,不过还是小你2岁。虽然离婚了,但是没孩子,而且人很朴实,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嫌弃?” 孟君遥笑着说:“我哪有资格挑三拣四啊,我这软硬件条件,人家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老李说:“是啊是啊,这年头找个能搭伴过日子的就行,年轻貌美的那都不可靠,再说关了灯还不是都一样?那我就给你们安排见面了啊。” 第二天,两人约在一家小馆子见面。 孟君遥出门前机械地穿衣,穿鞋,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要去相亲的激动或紧张,也没有刻意作任何外表上的修饰,上衣掉了颗扣子他也没管,更不要说什么准备花或者小礼物了。 这辈子他唯独想到过给小白送礼物,对其他人都没有这根筋,尤其是对很应该送礼的上司。 自然,这次相亲他也没报任何成功的希望,走个过场,听天由命吧。 灯色微桔的小馆子里,女方姗姗来迟,体态微胖,套着不太合体的大褂子,头发密密麻麻烫着好多卷,像极了没完全泡开的方便面——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女。 以艺术为生命的孟君遥,见了她自然毫无感觉。 之前,老李已经给女方看过孟的照片,未经丝毫PS,所以女方对孟的容貌已有心理准备,看起来也很淡定。 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是孟君遥此生体会得最深的道理之一,己之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他客客气气地跟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试图挖掘她平凡外表下闪光的灵魂。 他谈美术,谈音乐,谈诗和远方,但令他失望的是,对方似乎只对市场的菜价几毛钱一斤、邻居家谁又二婚了、哪家夫妻打架了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有兴趣。 孟君遥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客客气气地说再见,其实已没有再见的必要。 女方给介绍人老李的反馈是这样的:“其实他丑得也没有那么惊人啦,只是一般般丑而已。现在这个社会呢,如果足够有钱,丑点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既丑还穷,那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言下之意,这个又丑又穷、文邹邹只会掰乎艺术的书呆子,姐看不上!艺术又不能当饭吃! 好心的老李就尴尬了,结结巴巴转达了半天。 孟君遥听懂了,笑了:“老李,其实你不用那么婉转,我早就知道人家没看上我。” “孟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再帮你介绍别的。” “不用了,我大概命中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 “孟老师......” 善良的老李眼中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我是说啊,我还是一个人比较自由,呵呵,”孟君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老李,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那天晚上,孟君遥终于把小白的画像完成了,不是参赛的那一幅。 他点了一根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视了1个多小时,觉得就好像小白在陪着自己一样。 这是他比较能够接受的一种相守的方式——不祸害她,而是把她珍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又过了几天,老李风风火火地又来找他,这回不是敲门而是砸门,力气大得整个楼道都能听到那种。 孟君遥以为他又要提对象的事,刚要拒绝,老李上气不接下气塞给他一张当天的报纸:“孟老师,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最后入围的30幅作品里,怎么没有你啊!” 孟君遥脸色微变,抢过来一看——果然,自己名落孙山,与国家美术馆无缘! 他一下懵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期盼落了空。 热心的老李还在为他鸣不平,又拿起报纸,把公布出来的入选作品挨个看了一遍,也挨个贬低了一番:“瞅瞅瞅瞅,这都画得是啥呀?跟孟老师你的大作怎么能相提并论?这评委都什么水平?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孟君遥觉得心里拧着劲的难受,一时有点缓不过来。 老李忽然又大叫起来:“我去!搞什么搞?简直是胡搞!4岁小屁孩的画也能进国家美术馆?这画的是什么嘛!” 虽然是好心为孟君遥鸣不平,但老李的话还是无形中加深了他受到的伤害。 报纸上称那个4岁的孩子为小毕加索,他的画上圈圈点点地染了色彩丰富的颜料,却看不出究竟画的是个神马东东,也看不出想表达什么意思。 其实那孩子的创作过程,就是光着脚丫在颜料上踩踩,然后在巨大的空白画纸上跑一圈,再蹲下用手胡乱地划拉几下而已,便有人把他捧上了天,说他后生可畏,极有天赋,潜力无限。 孟君遥到此刻才明白赛事的水有多深,也想起了老铁说的那些黑幕。 说是不收报名费,其实有心人都已经私下进行了资本运作,比如那个4岁小儿十分有心机和能力的父母。 这年头,这世道,如果不动动手脚,便连个乳臭未干的小童也敌不过! 孟君遥因此心情不畅,郁结在胸。 本来就未痊愈,加上烟酒过度、作息不规律,很快引发了急性喉炎入院,呼吸阻塞,情况还真有些危急。 折腾了一宿,总算转危为安,住院休养。 他教过的不少学生听说了,纷纷去探望,还有一两个酒肉朋友。 没有亲人,因为他也是福利院长大的院友。 护士去查房的时候,看见这个刚刚被抢救回来的病人正在看手机,赶紧冲上去制止他:“不要命啦!还敢玩手机,赶紧休息!” 孟君遥笑着把手机藏进被窝里,还没忘了耍个贫嘴:“别人的话我可以不听,美女护士的话一定要听。” 吼他的护士听了扑哧一乐,态度果然好多了。 类似这样油嘴滑舌的话,他面对其他人可以信手拈来;但唯独对小白,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很严谨,怕伤害她,又怕给她太多不切实际的希望。 孟君遥刚才看得入神的,是存在手机里自己为小白画的像,一边看心中一边默念: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不恨卿生迟,只恨我生早。愿能生同时,日日与卿好...... 护士前脚刚走,孟君遥马上就从被窝里把手机摸出来继续看。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更加希望小白能陪在自己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干,只是看看她的笑容,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她根本就是世界上最有效的镇定剂和定心丸。 孟君遥脑海里浮现出一瓶药,上面的标签写着“小白牌镇静剂”。 又习惯性地去她的朋友圈转了转。 小白平时极少发朋友圈,不过近期难得发了一条,配的照片全是呆萌的茶杯狗团团。 虽然小白本人并未露脸,但是从她使用的颜文字,不难看出,至少她发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心情是不错的。 病中的孟君遥默默地点了一个赞。 “哪怕在千里之外,能看着你开心,足矣。”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0 主任的小手招啊招 可是片刻之后,孟君遥又把那个赞给取消了。 “算了,她本来开开心心的,可能早把我忘了,干嘛还去提醒她我的存在?” 巧的是,小白此刻刚好躺在床上刷朋友圈,小奶狗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啃着她的大脚趾头豆,因为小白发现这是让小团团难得安静一会儿的最好方法,反正它也没牙,啃着也不疼,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嫌弃那个味道,姐洗干净了脚丫子的。 “咦,难道是我眼花了?刚才明明看到孟老师给我点了个赞,还没来得及高兴,怎么又不见了?” 小白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心想,大概是我太思念他了吧,人家现在哪有空给我点赞?应该搂着娇妻幸福呢吧?或者是在忙着造人呢吧? 孤独感铺天盖地袭来,让她冷得一个哆嗦,于是把团团捉过来抱紧了,似乎想要从这小东西身上索要一点勇气和温暖,而团团还不情不愿,因为眷恋着她的脚趾头豆儿...... W国S市土地管理局。 项目负责人正在跟各位议事:“七王屯这块地,巫氏想建商业住宅区,易氏想建大型商业街,双方都在给咱们施加压力,这两只大老虎谁都不好得罪,咱们到底该怎么应对呢?” 有人出主意:“按理说应该优先易氏。那块地皮上,原先是一系列废弃工厂,易氏主动帮忙进行拆除和清理,投了不少钱进去。要是清理完了不把地给他们,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另一人说:“那点拆除清理费用是小意思,巫氏又不是付不起,只是消息知道的晚了点罢了,不然投入的金额可能更高。” 再一人说:“咱们市人口近年来急剧增长,从政府的角度来说,应该更愿意增添住房来缓解住宅危机吧?” “可是公开拍卖的消息早都放出去了,还有很多有实力的开发商想要买,现在国家不正在打击非公平竞争吗?说了公开拍卖,就得全透明公开啊。” 这时有人喊:“牛主任,巫氏来人了。” 麻阳已经往土管局跑过两次,项目负责人牛主任还是给巫氏面子的,对麻阳客客气气打太极,但决口不提拍板的事。 今天麻阳单刀直入:“我就想问一句话,巫氏每年为国家纳了那么多的税,做了那么多的贡献,为什么有这种消息的时候,易氏会比我们先知道?” 牛主任:“这个嘛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哪个职员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吧。如果查出来,一定严惩,一定严惩!” 麻阳:“如果公平竞价那也行,既然说了公开拍卖,你们别到时候私下跟易氏了结了啊。” “不能不能,这个尽管放心,肯定是定时定点拍卖,价高者得,所以他们易氏提前得到消息也没用。” 麻阳富有深意地望着牛主任的眼睛:“真要是价高者得,我们可得好好合计合计这个报价。” 主任尴尬一笑,不痛不痒地说:“呵呵,请巫氏继续监督我们的工作!” 公事算是谈完了,四下无人,麻阳大大方方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完全不起眼的塑料袋,里面露出一个长方盒子的形状来。 他一改刚才一本正经的口吻:“牛主任,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令爱在少年机器人设计比赛上得了大奖,当时看见你也上台了,所以那位肯定是令爱对不对?” “对对对正是小女囡囡,你也看到啦哈哈。” “小小年纪,太了不起了!这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是时下欧美最火的青少年机器人编程玩具,国内有钱也买不到,奖励令爱的。” 牛主任掀开袋子一角看了看,喜道:“哎呀呀,我女儿一直嚷嚷着让我给弄这个,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呢,没想到你就送上门来了!” “是啊,里边有电池有芯片的,也不让邮寄,我是托朋友从国外亲自人肉回来的。” “麻阳,你实在太客气了!” 牛主任脸上的肌肉重新排列组合了一番,已变得无比和蔼亲切,透着对同志的春天般的温暖。 麻阳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小玩具而已,不值多少钱,你放心,绝对构不成受贿。我再重申一遍啊,这件事跟工作无关,跟巫先生也无关,仅仅代表麻阳我个人的心意。” “明白明白,那我就替小女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我走了。” 牛主任一直把麻阳送到办公楼下停车场,还细心地帮他关好车门。 车子都没影了,主任的小手还在那里招啊招,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晚上,牛主任下班回家,妻子神秘兮兮地说:“老牛,今天我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牛主任漫不经心地脱下外套:“什么消息,谁家老公又升迁了?谁家老婆又换新牌子的口红了?” “不是不是,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点追求吗?比那些个对咱们来说重要多了。” “你说。” “是关于囡囡她们学校保送重点中学名额的事。囡囡她们班主任的姐夫,你猜是谁?” “谁?” “我也是今天无意中才知道,她姐夫就是易氏七王屯项目的负责人!”主任老婆露出得意的神色,“她们班保送重点中学的名额只有2个,本来囡囡虽然在考虑之列,但是机会也不是特别大,现在,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你是说,让我想法子把地让给易氏?” “对呀,给谁不是给,都是你的业绩,还能给闺女赚个重点中学保送名额,这不是双赢的事吗?” 牛主任听了,从包里拿出麻阳送的那盒进口玩具,把过程说了说。 他老婆寻思道:“两家都不好得罪,不过相比一盒玩具,似乎还是保送名额更精贵些。上好学校关系到孩子的一生,可不能马虎啊!” “可要是得罪了巫氏,搞不好我的乌纱帽都不保了。” 夫妻两个于是坐下来开始发愁。 忽然,他老婆一拍大腿:“我倒有个权宜之计!” 牛主任激动地仰视着女中豪杰,一帮大老爷们儿都没想出来辙,他老婆居然有办法。 “我知道,囡囡班主任最后提交保送名额的日期是这周五。在周五之前呢,咱们先跟她姐夫敲定暗中帮助易氏夺标的事。你们不是第一轮报价为公开报价,第二轮报价为背靠背报价吗?背靠背那个环节,让易氏跟你约定好暗号,把巫氏的报价透露给他们,同样也可以把巫氏的报价暗暗提示给易氏。但是说好前提,如果有意外发生不保证后果。然后呢,你们干脆自己注册个公司,自己去把地抢了来。这样,七王屯的地被中间杀出来的黑马抢走,巫氏和易氏也就不会对你们有什么意见了,而都会把矛头指向那匹黑马。之后,你看谁顺眼,再找个机会人不知鬼不觉地转给谁好了,但那个时候,囡囡的保送名额已经保住了,而且最后转让价格还更高些。最重要的是,巫氏和易氏你谁也没得罪。” 牛主任眼睛一亮:“老婆大人,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很高嘛!” “那是,谁说女子不如男......” 麻阳把自己掌握的情况汇报给了巫山,当时秘书肖米也在场。 巫山在宽大的如同宫殿般的总裁办里踱着步,做工精良的意大利头层小牛皮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七王屯那块地顺风顺水,如果能拿下来,势必为巫氏的昌盛添砖加瓦。” 麻阳:“我会继续攻牛主任那块,争取安排个内线,在背靠背报价那一轮透露点消息给咱们,不过得设计个合理的暗号。” 肖米说:“对了,说到暗号,昨天我跟我们小区一帮小孩子学了一招,表演给你们看啊。麻阳,麻烦跟我出去一下。” 肖米跟麻阳在门外嘀咕了一番,然后又进来,让麻阳转过身去:“巫先生,麻烦您在这办公室里随便选一样东西,但是不要出声,指指就可以了。” 巫山环视了一下,指了一下窗边一盆绿叶植物。 然后肖米让麻阳转过身来。 肖米问:“巫先生选的是台灯吗?” 麻阳很有信心地回答:“不是。” “是这个玻璃镇纸吗?” “不是。” “是咖啡杯吗?” “不是。” “是笔记本吗?” “也不是。” 肖米指指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是天花板吗?” 麻阳看了一眼:“不是。” 肖米再指窗边那盆绿叶植物:“是这个吗?” 麻阳斩钉截铁:“是!” 他是怎么知道巫山选的哪个呢? 巫山勾了勾嘴角,没发表意见。 肖米得意得问:“巫先生,您能猜到这里边的窍门吗?” 巫山说:“你敢再来一次,我就猜得到。” “好。” 第二次,巫山不动声色指了指书架上的一本书。 游戏开始。 肖米:“巫先生这次选的是壁画吗?” 麻阳:“不是。” “是世界地图吗?” “不是。” “是沙发的金属扶手吗?” “不是。” “是桌上的国旗吗?” “不是。” “是装饰花瓶吗?” “不是。” 肖米指指桌上的一份合同:“是这张纸吗?” “不是。” “是书架上这本书吗?” 麻阳没有丝毫犹豫:“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1 无趣得要了命 游戏结束。 巫山的嘴角又勾了勾。 “巫先生,您知道麻阳是怎么猜出来的了吗?” 巫山胸有成竹:“很简单,位于正确答案前面的物体是白色的。” 巫山是用他的超级程序计算出来的共性,对人工智能来说,这再简单不过了。 “哇,巫先生真厉害!”肖米赞叹不已,“昨天晚上我在小区里散步,看那帮熊孩子玩了一个晚上我都没猜出来窍门。” 巫山淡淡地扔过来一句:“那是你智商欠费。” “咳咳。” 话音落下,肖米一个姑娘家家的,脸上挂不住了,何况还是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挖苦。 以前老板说话是不太注意别人的感受,可也没有情商感人到这种地步过啊! 还是麻阳及时解围说:“咱们巫先生的智商赶超爱因斯坦,一般人比不上的。不过肖米这个提议不错,咱们到时候可以跟线人这样约定,让他想法报出一个数字,比如几点,比如标书页数等等,然后,他通知咱们报的价格,就安置在这个数的前面一位。” 这时,巫山看见肖米涨红的尴尬的脸,忽然想起小白说让他多关注别人的感受,于是努力说了句还算是缓和气氛的话:“朕刚才开玩笑的,肖米的智商要是真欠费,怎么配当朕的秘书?” 这话果然管用,肖米的脸上立刻发生了妙不可言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巫先生,我舅舅在东三环开了家火锅店,新店开张希望您能赏脸去捧捧场。” 谁都知道,任何生意只要有巫山光顾一次,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同时肖米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希望能跟巫山一起吃顿饭。 由于公司严禁办公室恋情,所以肖米不敢透露半分情意,只能想法设法制造看似偶然的机会。 “朕不爱吃火锅。” “哦......” 肖米满脸失望,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不过隔天晚上,麻阳却按巫山吩咐到肖米舅舅的火锅店捧场,顺便以巫氏的名义讲了几句话,并以巫氏的名义向那天在座的食客派发了不小的红包,获得满堂喝彩,也算是为这家店打响了胜利的一炮。 麻阳告诉肖米:“巫先生虽然有时说话不中听,但事是不会少做的。是他让我去的,红包也是他让我发的。” 于是,肖米在爱慕巫先生的路上越走越远,永无回头之岸。 巫天行送了小青一辆火红的宝马MINI,自认为跟她蓬勃的青春很合拍。 年纪大了,越发喜欢朝气蓬勃的人和物,跟小青在一起,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十岁。年轻时常常是黑蓝灰裹身,现在反倒连衣裳都喜欢穿颜色靓丽些的了。 其实小青暗自嫌这车掉价,堂堂首富他爹,这么轻的礼也好意思出手? 但她才不会表露出来,而且是夜,再次对首富的爹英勇“献身”。 裹在勾着暗花的棉柔桑蚕丝被里,小青毫无底线地说着肉麻的甜言蜜语,可她满脑子想的却是:妈的,虽说这老头子相比他的同龄人也算是宝刀未老吧,但终究没法跟他那盛世美颜+身材逆天的儿子巫山相比,至少从这一点来说,还是小白幸福啊,姐亏大了,将来非得从别的地方捞回来不可! 自从长期伏案工作导致腰间盘突出之后,巫氏的大权就理所当然地由长子巫山掌握了,不过后来治好了,但巫天行没有告诉任何人。 巫天行“不问朝政”已有几年的光景,但偶尔会出席一些活动,他和小青就是前不久在某次慈善晚会上“一见钟情”的。 小青那次自然不是去捐款献爱心,只是她们那个VIP俱乐部发了慈善晚会的门票,不去白不去而已。她想要借此机会认识更多土豪。 她家里条件不错,可是在幼儿园上班,工资相比她的胃口来说实在不算高,为什么她还能呆得下去呢? 那是因为,幼儿园的家长里面有很多潜力股呀! 以前,小青跟小白说过自己将来想嫁土豪,小白好像提不起啥兴趣。 当时小青数落她:“你呀你,贫穷限制了你的视野,弄得你一点上进心也没有!” 小白反驳说:“难道想嫁有钱人就是上进呀?” 如今小青想,这个看起来单纯无辜、人畜无害的小白呀,才是真正的心机女,嘴上说着不感兴趣,其实人不知鬼不觉地行动得比谁都麻溜! 小青顺利拿到了驾照,开着崭新锃亮的MINI去幼儿园上班,同事们都大惊小怪地问她是不是交了土豪男票。 小青笑着说:“这车也就一般般吧,姐家里条件也不错啊,姐自己工作不也很努力嘛!” 大家一想也是,人家一直在土豪俱乐部办着VIP年卡呢,只有小白那种一穷二白的背景,如果突然爆发了才值得怀疑。 话说自从小白辞职后,也没有她的消息,不知她跟首富咋样了? 由于巫山对自己安排在媒体的人有所交代,所以没有媒体再敢私自发布任何有关小白的消息。 不久前,他很乐意让媒体四处散布小白跟自己一同出席电视台晚宴的照片,用以刺激易如风;但是现在,他却不乐意小白的任何照片出现在任何媒体上,潜意识里希望她只供自己一人“观赏”,作自己独家的“清粥小菜”。 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变化,也许是因为,近来身上的变化多如牛毛吧! 但是他注意到又一个显著变化是,以前自己很爱出汗,健身之后汗如雨下,而且剧烈运动之后有种浑身舒畅的感觉;但现在运动过后很少出汗,也体会不到舒畅的感觉,力气倒是比以前更大了。 他去问华小佗大夫,大夫说,汗多那是肾虚,巫先生最近有所节欲,肾比以前强壮了,自然出汗就少了。 巫山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问麻阳,这个大夫可靠吗? 麻阳说:“不是说了,华大夫以前是文莱王室的御用医生,水平能低得了吗?” 巫山上网搜索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此人名下一大堆名头和奖项,王室对华小佗的医术也大加褒奖,他最善于做的竟然是开颅手术,号称手到病除。 老夫人的病转沉重,头晕,头痛,心绞痛,茶饭不思。 巫山特地让华小佗也来给母亲诊治,结果跟其他大夫给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巫天行每天并没有在妻子房里逗留太久,说是怕影响她休息,只安慰几句就匆匆出去了,他的心早就飞到小美人那里去了。 走廊里碰到两个儿子,巫天行便教训他们说:“所有的大夫都说了,她这是心病,得要心药来医。只要你们俩赶紧把媳妇的事情给我搞定,你妈的病自然就好了,知道该怎么做吗?” 俩儿子听了,谁都没吭声。 巫海想,难道我此生真跟拾梦无缘? 巫山想,如果朕一个月内把小白搞定了,老妈能否满意? 巫天行把目光投向长子:“特别是你,大山,那个赵莲展什么地方不好,什么地方配不上你?我们巫家必须得有这样知书达礼的儿媳妇才能振兴,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巫山长这么大还从未认真考虑过结婚的事,虽然工作上始终一丝不苟,但以前的私生活就是纸醉金迷,游戏人生。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如果要跟一个唯唯诺诺、在自己面前不敢大声说话和喘气、连抬头拿正眼看一下自己都不敢的女人过大半辈子,那实在太无趣了,无趣到能要了他的命。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巫山不知道的是,莲展姑娘也病倒了。 虽然那天他故意表现得很差,她的双亲没有看上他,但是赵美人本人当场芳心暗许。后来听说婚事不成,郁郁寡欢所以病了。 讨厌被婚姻羁绊的巫山,正琢磨着终身大事到底要怎么办,忽然小白来电话。 看到显示“朕的女人”几个字,巫山眉间有些许惊喜。 这脾气又臭又硬的丫头居然还会主动找朕,难不成也慢慢被朕的魅力融化了? 哼,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女人,天下的女人,只要朕愿意,就从来没有拿不下的! 巫山故意没接,他要让小白也尝尝被忽略的滋味。再说自己可是日理万机的总裁好吗,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搭理她! 等了一会儿,小白没有再打来。 巫山不停地看手机,生气地想:这女人也太没恒心没毅力了吧,一次不接就不打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还是小白,巫山刚想接,又改变了主意:谁让她刚才打一次就挂的,让她多打几次! 还是没接。 结果手机又没动静了,气得巫山又在心里骂她没恒心。 实际上,小白心里也很纠结,毕竟巫山的人设是个集团总裁,每天得有多少事要烦,得有多少人要找他呀!自己总给他打电话是不是不太好,说不定人家正忙着。 又慎了两个小时,小白估摸着他如果是开会,也差不多开完了,才鼓起勇气又发了一个短信来:“方便请回电话。” 巫山的气消得也差不多了,另外看在她那么客气的份儿上,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故作四平八稳地接了,声线恢复冰山冷,脸也恢复面瘫脸:“什么事?朕很忙。”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2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小白解释道:“就耽误你一小会儿,我想把团团还给你。” “为什么?” 巫山倒是真没想到,女人这么容易就会对心爱之物产生厌倦。那天看她对团团那股子热情,感觉怎么也得持续一年吧? 小白解释说:“是,我特别喜欢团团,恨不得从早到晚都跟它腻在一起......” 超时拿不下小白心的巫山心想,他大爷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自己在她心里真的连条狗都不如,凭什么? 小白接着说:“团团离不开人,它跟着我,我就不能去找工作,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巫山压着火:“这简单,不如你来为朕工作,朕付一份包你满意的薪水。” “为你?你那儿能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我只会照顾小孩,教小孩子跳舞,其它一无所长。” “你不是还会吹口琴、画画和做饭吗?大不了我们巫氏也弄个幼儿园,你来当园长兼厨师。” 小白差点把屏幕裂了缝还在将就用的手机再次扔地上,就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当园长? 当厨师么倒是可以考虑,就是可惜了辛苦考下的这么多资格证。 她赶紧拒绝:“拉倒吧。虽说我的确属于胸无大志、安于现状的人,但我起码知道该自食其力,靠别人是靠不住的,特别是你这种有钱又有闲的纨绔子弟。” “你说朕是纨绔子弟?” 巫山气这女人简直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现在跑狮子头上作威作福,还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难道不是吗?” “从今天开始,朕要彻底扭转你对朕的、完全篡改了事实真相的印象!” “又不是扭秧歌,别扭了,先入为主第一印象很难改的,我没把你当仇敌已经不错了。对了,咱俩打的赌呢?30天,现在已经过了几天了?啦啦啦,我到现在还没爱上你。对了,说好了你输了的话得穿女装跳舞给我看,特别提示一下,最好是带蕾丝的女装哦!” 巫山气得鼻子都歪了:“咱们打赌的时候光说,如果30天你没爱上朕怎么样,是不是忘了说如果你爱上朕要如何了?” “切,门儿都没有的事,就不用浪费脑细胞了吧。” “别太自负,丑话必须说前头。如果30天内你爱上了朕,你就输了,那朕就要罚你......”巫山想了想,“罚你到电视台,在晚间新闻结束后的黄金5分钟内,对着全世界说10遍你爱朕。” 小白翻了个大白眼:“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巫山气的:“你说你丢了东西,朕派一帮人掘地三尺给你找;你喜欢小猫小狗,朕送你团团;你找工作,朕可以专门为你开一家幼儿园,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么?” 电话那头的小白愣了一下。是啊,仔细想想,这个恶魔多少还是为自己做过一些事情的,可为什么自己都不感动呢? 他比孟老师高,比孟老师帅,比孟老师身材好,比孟老师有钱有势有地位,比孟老师能够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可为什么自己惦记的人不是他呢? 小白想了想,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因为巫山太有钱,有钱就可以轻易摆平一切麻烦,所以付出这些不算什么;而孟老师不富有,但他付出的一点一滴都是真心。 巫山在等着小白的回答,可是小白的跳跃性思维已经跳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去了:“算了,团团我还是不给你了吧,你这个暴君不会对它好到哪儿去,我还是拿到福利院吧,小盆友们照顾它,怎么也比在你身边强。” 巫山更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死小白,随便说句话竟然都不忘了捎带上埋汰自己! “朕是暴君么?” “嗯,如假包换的暴君。” 巫山听见小白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亲了团团一口,他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藐视,就像一只大象被一只蚂蚁藐视了,踩死那蚂蚁都不解气。 “就这么定了,送福利院去,挂了88!” 巫山想叫她别挂,又张不开口挽留,于是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一个闪电划过,刚才还很明亮的天空迅速转暗,大雨点很快砸了下来。 老天爷变脸还真是快,简直跟女人的态度差不多了。 但是巫山还得出门,半小时内他必须赶到一家子公司主持一个重要会议。 他坐进了那辆银灰色劳斯莱斯,由人工智能系统甜甜驾驶,这样的天气和路况对普通司机可能造成困扰,对甜甜来说却没什么难度,只是速度略受影响。 外面暴雨倾盆,巫山却得以在快速行驶的车子里安然浏览文件,节约时间。 忽然,他的余光瞥到窗外一对有些异样的身影。 此刻极少行人的马路边,一个男子扶着一个女子焦急地等待出租,伸了几次手,但是出租要么有人了,要么拒载,都没有停。 那个男子把不大的伞尽量往女子那边打,以至于自己整个被斜飞的雨水浇透。 看那女子捧着的肚子,已经相当壮观了,再看那痛苦的表情,应该是急着去医院生孩子吧。 片刻功夫,甜甜“驾驶”着车子已经飞奔出老远,巫山忽然发话:“绕回刚才那个路口。” “巫先生,离您的会议开始还有17分钟,就算正常行驶也只能保证早到5分钟。” 言下之意,再回去肯定要迟到了,您不是最讨厌迟到,而且要求所有参会者都不许迟到吗? “废什么话?叫你回去就回去。” “是。” 甜甜只好找最近的地方调了头。 回到刚才那个路口的时候,那对夫妻还在雨里苦苦煎熬着,再也没见有出租车过来。 劳斯莱斯在他们面前急停,巫山探出头问:“怎么了?” 男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先生,我们着急去医院打不到车,您能不能......” 情急之中,天又下着大雨,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这是什么车,没注意跟他说话的人是否有些面熟。 他话音未落,巫山已经开了门,帮着把孕妇弄进车里。 男人也坐进去之后,傻眼了,怎么没有司机啊?可刚才这好心人明明是从后门下来的啊!见鬼了么? 巫山坐进副驾驶位置,说了声“去医院”,车子便神一般地自己发动了,方向盘根据路况,自己微微转动调整方向。 “这,这什么车啊?!” 男人探着身子仔细端详了端详副驾驶恩人的侧脸,再感受一下这强大的气场,再看看这车里的超奢华内饰,终于认出这就是本国首富巫先生嘛,电视里老见的,今天可算见着活的了! 男人受宠若惊:“原来是巫......” 巫山却看也没看他,只催甜甜快点。 出于礼貌,男人一路上有好几次想要跟巫山搭个话,可都被老婆的哀嚎盖住了。 巫山用余光瞥了一下,第一次近距离感觉到生孩子这么可怕,上苍如此对待女人,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到了医院门口,男人千恩万谢,诚惶诚恐,巫山仍旧没理他,忙着打电话叫医院里的救护人员出来,男人到了也没捞着跟巫山说上一句话。 巫山看着一大堆人的背影说了句:“女人就是麻烦!” 等重又坐进车里的时候,人工智能系统第一时间提醒他:“巫先生,现在离您的会议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21分零9秒。” “出发。” 巫山来到子公司会议厅,全体人员已经等候多时了。 巫山曾经亲口对集团全体员工说过,他对迟到这件事深恶痛绝。 人们迟到最常用的理由是堵车,那么你可以提前出门,事先查好路况,预计到各种意外情况,预留出时间。 这样你可能早到了一些,但也避免了让更多的人因为等你而浪费他们的时间。 上一次,巫山曾经在会议上宣布:“堵车不算合理原因,如果再有无故迟到的,进门向全体与会者鞠躬道歉,然后到楼道做50个俯卧撑,再自行罚站10分钟。” 所以尽管今天暴雨,除了他之外一个迟到的都没有。不排除与会者中有暗自幸灾乐祸,等着看巫先生自己怎么自圆其说,或者怎么自己打脸的。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只见巫山气场全开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先朝大家鞠了一躬:“朕今天迟到了,现在去做俯卧撑。” 有人喊道:“巫先生,您就免了吧!” 是啊,谁敢要求总裁先生受惩罚?各个充当宽宏大量的君子,不停对他喊免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朕乎?你们被要求做50个,朕得做100个。” 巫山转身就去了楼道,自然有很多人跟了出去。 他把西服一脱,一扔,趴下就开始做俯卧撑,动作标准、到位、完美,而且看起来,100个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嘛。 在大家的唏嘘声中火速做完,然后自觉墙根儿罚站,并催促众人先进去开会,自己在外头听着就行。 这一幕把大家给看呆了,言而有信的男人也太帅、太有魅力了吧! 正因为这样,巫山始终在公司有着极高的、别人不可替代的威信。 不过自始至终大家并不知道,总裁先生是为了在暴雨中助人才导致迟到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3 腥红的海水 巫氏总部大厦某楼层。 麻阳正从楼道经过,忽然手机响,是一种特别设置的铃声。 他不用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于是立刻开始寻找偏僻无人之处,最后摸到了公司一间无人的仓库,闪身进去,也不开灯。因为没窗,所以一片漆黑。 想锁门,却发现门锁坏了,于是整个人压在门上以防门被推开,这才把手机放到耳边:“无涯兄,是我。” 对方说:“定期回访了啊,使用是否一切正常?” 麻阳语速很快,显然是想要尽快结束这通电话,而且因为外面正下着大雨,多少能够遮掩一下声音,所以他比平常低声讲话的音量稍微放大了些。 “目前看来一切都好,修改程序之后,系统更新果然没再在白天出现过,认知也在飞速发展,外人看不出异样。每日进食少量淀粉、蔬菜和水,成功转换为能量,没有摄入肉类和酒精。” “很好,有问题随时联系吧。” 对方似乎了解他的心意,也不啰嗦,说完了正事就挂断,干脆利落。 巫山的秘书肖米蹑手蹑脚在门外偷听,她暗自庆幸昨天装上了高跟鞋静音垫这种新产品,目的主要是为了更容易听到,公司别的女同事是怎么评价自己的。 她刚才看到麻阳鬼鬼祟祟进了这间无人的仓库,进去之后,门缝底下却没有透出灯光。 他一个人进仓库干嘛,这里面放的就是些打印纸啊、餐巾纸什么的。里面够黑的了还关门,黑漆麻乌的能干什么呢?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头。 趴上去一听,麻阳好像在讲电话,隐约只听到什么“能量”、“摄入肉类和酒精”之类的。 肖米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在弄啥嘞? 很快没声音了,肖米赶紧做出抱着文件刚巧路过的样子。 秘书嘛,在公司满处乱窜很正常。 果然,仓库门很快被打开了,里面黑咕隆咚。 麻阳出来看见肖米,有些意外,但也很镇定。 肖米装作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吃午饭了没?一起啊。” “我吃过了。” “麻阳,你这个人永远都这么严肃吗?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笑啊?来,笑一个我看看。” “对不起,我面瘫。” 麻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肖米撇了撇嘴:“你以为谁都有资格高冷啊?巫先生那种内在外在条件的,高冷才有人买账,你,算了吧!”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麻阳年纪不小了也没结婚,该不会是......那个那个那个,贾平凹的名句“娱乐基本靠手”吧? 肖米带着不可描述之表情离开了那里,以后再看到麻阳的时候,心里都觉得怪怪的,不过麻阳表现得倒是一直泰然自若。 肖米见他表现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慢慢也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天夜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独居的麻阳忽然一声惊叫从床上坐了起来,汗流遍体,喘息不止,手忙脚乱拧开了卧室的台灯。 温暖的橘色光芒在屋里一点点弥漫开来,这才让他慌乱的心得到了一点慰藉。 原来,对于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来说,星星灯火的作用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噩梦已是麻阳近来的常态。 片刻之前他惊醒,是因为再次梦到了那个遥远而偏僻的海岛...... 那是国外一个尚未完全开发的原生态岛屿,名字鲜有人知,但也正是因为游客稀少,景致才美得不像话。 摇曳的棕榈树,柔软雪白又细腻的沙滩,宝石般如梦如幻、由各种迷死人不偿命的蓝色交织出来的海水,在远处跟澄澈的天连成了一体,分不清是水还是天,是天堂亦或人间。 一个熟悉又高大健硕的身影,抱着一块亮眼的橙红色冲浪板从麻阳面前走过,令人羡慕的肌肉上闪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泽。 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男人,羡慕也好,嫉妒也好,反正也免不了要多看几眼。 麻阳喊:“巫山,别去那边,那边是野海,连个人影都没有,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朕的字典里没有‘危险’两个字!再说,男人天生就是爱冒险的生物!” 麻阳不放心,从沙滩椅上跳起来跟过去,然而巫山矫健的身影已然叱咤在宝蓝色的海水中了。 有多年与鲨共舞经验的他,踩在冲浪板上上下翻飞,灵活得像条海洋生物,英勇无敌,英气逼人,人与仙境融于一体。 麻阳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只恨自己不会游泳,否则一定跳下水把他揪回来。 又一个雪白的浪头打过来,麻阳担心地高声喊:“巫山,还是回来吧,寒锁又不在!” 可是下一秒,仙境就变成了险境。 麻阳惊恐地看到巨大的鲨鱼尾一甩,巫山那闪亮的小麦色身体,顷刻在眼前被生生......咬成了两截! 唰—— 那片海水瞬间被染成了骇人的殷红,更多鲨鱼被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来! 惊魂未定的麻阳一下瘫坐在岸上,浑身抖如筛糠,他这才发现脚下有一块被风吹倒的简陋木牌子,上面用本地文字和英文一齐写着,“鲨鱼出没,禁止下水”......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脑子一片空白,良久,良久。 麻阳目光呆滞地在浑身上下摸手机,然后想起手机还扔在不远处的沙滩椅上。 他连滚带爬地过去拿了准备报警,可是手抖得无法拨号,手机几次掉落,四下也看不到一个人。 第三次捡起来的时候,一个电光火石般的念头闪过麻阳的脑海。 “不行不行,我不能报警,那样,消息马上会传开的!” 麻阳想到了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可以这么形容——高于一切理智和原则,重于他自己的生命。 他权衡了一下,跌坐在沙滩上,见夕阳的余晖把海面染成了醉人的粉金色。 但在他眼里,这不但不美,反而很可怕,仿佛整个海面涌动的都是巫山的鲜血! 为什么要来这里出差? 为什么要让他下水? 为什么我不会游泳? 为什么偏偏是保镖广寒锁不在的时候? 麻阳心中充满了悔恨、惋惜和自责。 (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除非去找那个写《来份后悔药》的星拱北。) 他痴痴自言自语:“看来,动用那个东西的日子终于到了。” 忍着巨大的痛苦,迈着沉重的步伐,放弃了报警的麻阳,如行尸走肉一般独自回到酒店,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属匣子。 走到哪儿他都带着这个匣子,这是巫山的命令。 匣子上面还有密码锁,并且要来来回回解上12道锁方能打开,足见里面东西之珍贵。 终于,他成功掀开了盖子,从铺着洁白绸缎的海绵槽里,拿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U盘。 线条优美,熠熠发光,由黄金和白金共同锻造,本身就是一件巧夺天工的工艺品。 以前每次拿出来的时候,他都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再取出来,心情明显不同了,意义也不同了! 麻阳眼含泪光端详着这个小东西,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好友华小佗大夫几年前的话:“这一次,虽然巫山在滑雪事故中伤得很重,但好在开颅手术很成功。我已经按他本人的意愿,在大脑皮层里面留下了一块内置芯片,用于记录他的记忆和认知。这个你拿好,这是一个构造特殊的U盘,只要定期把这个东西贴近他头部受伤的部位,就会通过无线连接,自动把更新了的记忆和认知存储在里面。” “太好了,多谢!” “不谢。巫山很孝顺,也是个很有远见的年轻人!人工智能领域正在蓬勃发展,在不远的将来,把这里面储存的数据输入一个外观与他相似的人工智能,很可能就能复制出一个他来。不过,这牵扯到人伦方面的问题,不到万不得已,千万谨慎使用。” “明白!” “还有,”华小佗说,“麻阳,虽然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很近,但原谅我不得不为自己考虑。我想他一定不希望这个U盘的秘密被太多人知道,所以我为了自己的安全,抹去了他有关我的记忆。等他醒过来,将不记得是我为他做的手术,甚至不记得我这个人。如果需要,你把我当作一个没见过面的大夫介绍给他就行了。” 麻阳于是做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决定,他一刻都不耽误,拿着这个U盘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做了一笔神秘的交易。 尽管他很清楚,也许有一天,他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乃至是生命...... 以上就是麻阳刚才做的噩梦内容。 平时给人的印象是硬汉,但此刻的麻阳,枯坐在灯下,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时常孤独无助,时常惧怕黑暗,更畏惧大海的声音。 人要是心里有事,就会不得安宁。不过麻阳终究还是不后悔这个决定,有一股巨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他,永远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 那个精神力量,其实不过是一个女人的笑容而已。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4 企划书好吃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5 男子勿进 小白嘿嘿一咧嘴:“我逗你的啦!不就是写写打算怎么干好它吗?这个简单呀,招生,收学费,齐活!” 巫山再扶额:“估计这是朕这辈子最失败的一次投资,权当......” “不会打水漂的......” 小白话音未落,巫山的“喂狗了”几个字也刚好出口,原来他刚才是要说这次投资肯定失败,权当喂狗了。 小白这个气,这块低情商的朽木,到底还雕不雕呢?要不直接扔出去算了。 转念一想,人家好心好意帮自己实现梦想,不管怎么说,出发点也是好的,不管成功失败,都应该感谢人家,所以小白忍了。 反正,隐忍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情之一。 她对母亲还有为数不多的一点印象,记得妈妈就是非常传统的那种贤妻良母,不跟任何人争,凡事一律忍让,连说话都从不大声的,也不知那一年老天爷是不是睡着了,不然怎么好人没好报? 也许潜移默化中,女儿受到了母亲一些影响,不过小白比她妈妈的口才伶俐些。 “你放心,我会努力的!不过以后我就要忙起来了,不能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啊。” “没关系,反正朕日理万机,也不一定有空召见你。” “......” “怎么样,对这里满意么?” “你是怎么想起来帮我找这么个地方的?” “朕不是答应过你,工作的事情交给朕吗?” “你总是朕啊朕的,累不累?难道你穿越过?” “穿越算什么?天文地理、阴阳八卦、奇门遁甲,尽在朕的掌握。” 小白听得一愣一愣的,印象中只有诸葛孔明才懂这些个高深的玩意儿。 巫山想起自己还从没有考察过小白的专业能力:“来都来了,跳一段芭蕾给朕看,就当投资方验证一下你的实力。” 给他一个人跳算什么?小白找藉口说:“穿着牛仔裤不好跳。” 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巫山的,他淡定回答:“那边衣柜。” 小白好奇地拉开衣柜一看,嚯,满满一柜子还没拆封的练功服,全是昂贵的品牌,大部分是女童的,还有几件成人的,居然正好是自己的码!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 巫山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看过也摸过,知道你的三围很奇怪吗?B88/W56/H88。” 小白的脸顿时成了酱猪肝色。 阅人无数的就是有经验,自己在他眼皮底下,一丁点隐私都没有,完全是个透明人。 “场地有了,服装有了,可以跳了吧?” “没音乐。” 巫山不耐烦地说:“朕还以为你不像其她女人那么墨迹。” 他拿起桌上一个遥控器,轻按了两下,不知隐藏在哪里的音响,开始播放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天鹅湖》音乐。 小白听到这熟悉的乐曲,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雀跃,麻利儿地换了衣服。 她爱舞蹈,爱到骨子里去,给点阳光就灿烂,给块巴掌大的地方就可以尽情施展,更何况现在有这么棒的场所。 不受大脑控制,自然而然就随着音乐开始小踢腿、小弹腿、空中划圈......无比投入。 巫山舒服地坐进沙发里,眯着眼睛欣赏这只浑身白雪般的“天鹅”——胸线饱满,四肢和脖颈纤长,如瀑的乌发跟着柔软的身姿一起转圈,嗯,养眼! 巫山想,好家伙,连着转了那么多个圈她还没晕,朕都要晕了。 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自己跟小白两个人,在一块巨大的草坪上互相抱着转圈滚的画面,滚的速度跟小白现在转圈的速度一样快,最后转到他在上、她在下时停住了,时光就这么静止,巫山好想亲她一口。 而屋子里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正跳到兴头上的小白不满地问:“干嘛关了?” “真正的舞者,就算没有音乐也一样可以舞蹈。” 不明觉厉,小白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巫山不错眼地注视着小白的身体线条:“这个舞蹈中心必须立一条规定,只准当妈的带小孩儿入内,不准男性进入。” 小白整个傻掉:“为啥?哪个早教有这样的奇葩规定?要是人家妈妈有事,必须得爸爸来呢?” “可以在外边等。” “凭啥?要是外头下雨下雪呢?” “不爱来别来!”巫山火了,“朕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小白也火了:“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受了你的恩惠就得受你的气!够了,我受不了你的奇葩思维和无理取闹,姐撩挑子不干了!” 说完,小白就打算去更衣室换自己的衣服。 巫山长臂一伸拦住,一网不捞鱼把她整个人捞进自己怀中,低头强势供给一个深吻,从她的唇一直往下,吻得小白心烦意乱,面红耳赤,却推他不动。 “不准男性进入,是因为朕不想别的男人看到你跳舞的样子。朕要一个人独自占有你,欣赏你,懂么?” 他极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白的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一股电流涌遍全身。 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下那双眼睛,差点儿一头栽里边。 巫山的眸中流光溢彩,星汉灿烂,恨不得装载了整个银河系的辉煌,深邃不见底。 小白看入了迷,第一次纯以一个女子而不是敌人的眼光来欣赏他,觉得他跟平日里大不相同。如此的容貌气质,还真是惊为天人呢。 阅人无数的巫山当然从她眼中捕捉到了这种转变,心中得意:朕就知道,只要是雌性,最后就没有不归顺朕的。 于是,他恰到好处地又把唇凑了过来,想必下面这一个吻将无比销魂,她也该比较配合了吧? 可是! 就在这么关键、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小白竟然梗着脖子大声说了句:“我想去厕所!” 一紧张就想上厕所,这是小白的老毛病了,她倒不是故意要煞风景的。 于是巫山的唇僵在半空,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兴致消失殆尽,放开她没好气地说:“直走右拐。” 小白溜得可快了。 趁她去洗手间的工夫,巫山转身去把那块招牌又挂上了,脑海中浮现出小白领着一群小屁孩在这里跳舞的样子。 小白在镜子前不断用冷水冲自己的脸。 怎么回事?不是发誓跟恶魔不共戴天么?不是铁定不会对他动心的吗?不是信誓旦旦说,心里只有孟君遥一人的么? 30天的赌,这才过了几天啊,就要丢盔弃甲地倒戈? 不成不成不成! 小白径直进入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低着头没敢看沙发上的巫山:“那我回家写企划书去了啊。” “嗯,写完给朕看,别偷偷吃了,不是太好吃。” “噗哧。” 小白露出一对小梨涡。 巫山的手机响,他看了一眼,当着小白的面接了起来,只听了一秒,脸色就变了,从刚才的几乎和蔼可亲,一下变得凶神恶煞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听巫山一字一顿狠狠地下令:“给朕狠狠地打!” 那语气,那声调,那表情,让小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不会是打人吧? 很快,手机里就传来“啪啪”的闷棍声,还有凄厉痛苦的哀嚎,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惨,听得小白脸儿都绿了,向巫山投去惊异的目光。 巫山却不看她。 面前这个男人真是深不可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哀嚎声却丝毫没有让巫山心软,他一动不动地举着手机,像尊石像,大约在估摸被打者的身子骨能承受多少棍。 不明所以的小白吓得呆立一旁,很想求求情让他别打了,可是又不敢。 说来也奇怪,有的时候小白就敢伶牙俐齿跟他顶嘴,拿话怼他,看他气得七窍生烟她反而欢天喜地;可是有的时候,又怕他怕得要命,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里的嚎叫声越来越弱,至少小白已经听不见了。 巫山这才再次下令:“放他走。” 说完果断把电话挂断。 小白小心翼翼看他眉头深锁的可怕样子,犹豫着该不该说话,真怕那个人已经断气了。 倒是巫山看懂她疑惑的眼神,主动开口了:“出卖巫氏商业机密,赚取天价回报,这种间谍就该打!” “可是打得那么狠,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 W国是有棍刑的国家,可那也应该是由警方来执法。 巫山轻描淡写地说:“朕的打手都经验丰富,怎么会弄出人命?不过是给他些应有的惩罚罢了,商业间谍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小白听得脊背发凉。 “打手经验丰富”,那得是用乱棍揍过多少人攒出来的经验啊! 这个男人再次让她不寒而栗,特别后怕的是,自己还和他走得那么近。 如果哪天自己一个让他不满意,他会不会也用可怕的方法惩罚自己呢?以后最好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吧! 想着想着,小白脚下开始不自觉地往门口一点点蹭,嘴上说着:“巫先生,我走了。” “回来!”巫山猛地抬头,盯得她直发毛,“为什么突然叫朕‘巫先生’?这是朕的女人对朕该有的称呼么?!”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6 朱唇一颗点樱桃 “我还是礼貌点儿好。” “怎么,你怕了?放心,朕不会这样对你的,除非......” 小白的耳朵竖了起来。 “除非你”,巫山的眸子像两把寒光四射的剑,“背叛朕!” “可笑。我从来就没以身相许过,谈什么背叛不背叛呢?” “你许不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早就是朕的女人,也只能是!” 小白真是有口难言啊,她忽然想到,如果让巫山知道自己心里装着一个孟君遥装了十几年......额的天呐!她的脑门儿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就算不担心自己,也担心孟老师的安全。 巫山犀利的眸光仿佛再次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那个破烂红豆坠子就不要再戴了,如果让朕看见......” 小白的脚尖已经挪向了门的方向:“我先走了。” 巫山没吭声,但也没表示反对。 没得到他的首肯,小白愣是不敢走,又重复了一遍:“我走了啊。” “走就走呗,一句话要说几遍啊?” “哦,那我真走了。” 赶紧逃离那强大得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气场。 想想从前跟他的种种接触,真是后怕啊,以后可要千万小心。同时默默祈祷被打的那个人没有性命之忧,而且她也不希望巫山因为打死人而坐牢。 出大门的时候,小白无意中看见大厦招租广告:900/平/月。 算了算,巫山租的面积大约有300平,那么一个月就是——27万! 这得累成狗而且运气足够好,才能赚够钱还给他。 今天受了双重刺激,忍不住找闺蜜春泥倾诉一下。 “春泥,忙不?” “还好,今天都忙完了呵呵。小白,你还好吗,声音怎么那么小啊?” 小白于是挺了挺胸,尽量放大一点声音问:“这样听得清吗?” “听得清了,但是听得出你不开心,而且是相当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假装坚强的人,就怕被别人识破自己的软弱。 春泥这么一问,一言难尽的小白忍不住小声抽泣了两声。 春泥再问,小白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她在国外半工半学忙得像个陀螺,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每天仅有4个小时睡眠,还是不让她担心了。所以随便应付了几句,匆匆把电话挂了。 春泥刚挂了电话,公司座机就显示有一个外线电话接进来。 “你好,宋小姐吗?我是巫氏的穷道,你还记得我吗?” 春泥没想到,竞争对手的人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哦,你就是上回识破我们的那个......不是来追究我们俩责任的吧?” “哈哈放心,不是不是。” 原来是那天春泥和丁宁卧底失败走后,穷道倒很是看好春泥和丁宁敢于想办法的精神,再加上他俩英文都很流利,仪表堂堂,所以穷道还是很想把他们俩挖过去。 麻阳把穷道推荐给巫山做加拿大分公司的掌门人是不无道理的,穷道除了精于管理之外,还思路敏捷,眼光独到,迄今已为巫氏发掘了不少专业人才。 “你的同事丁宁已经表示,如果薪水合适的话会考虑,那么你呢?” 春泥心里暗骂丁宁,怎么立场这么不坚定,还没怎么着就投到敌方阵营去了? “对不起,我是绝对不会跳槽的!” “话说得那么绝?” “我说到做到。因为在我留学生涯最捉襟见肘的日子里,是易氏为我提供了工作机会,我怎么能刚一脱离困境就叛变呢?” 春泥越是拒绝得坚定,穷道越是在心中为她竖大拇指,这情形有点儿像得不到关羽的曹操,虽然也许这样形容不是太妥当。 干脆利落拒绝了巫氏的邀请加盟之后,春泥跑去质问丁宁,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倒戈,可是丁宁一头雾水地说:“没人给我打电话啊!” 春泥这才知道,谎称同事丁宁已同意跳槽以动摇军心,只不过是穷道的一个挖人策略罢了,于是更加认定巫氏诡计多端,坚定了要为易氏的伟大事业而奋斗终身的决心。 丁宁说:“没那么严重吧,也许他说的是上次,我当时的确表达了这个意思呀。” “好吧,那现在呢?” 大男孩露出了好看的微笑:“我的原则很简单,反正你跳我就跳,你留我就留,我坚决跟你奋斗在同一战线上......” 再说小白回到家,硬着头皮开始弄那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企划书,但是又必须要弄好,否则一来对不起那么贵的租金;二来,喜怒无常的巫山一个不高兴,还不知道会怎样对付自己。 上网一研究才发现,运营一家培训机构,要学的东西那么那么多!后悔以前浪费了好多时间在看无聊的肥皂剧和闲书上,要是早点开始发奋图强多好呐。 刚研究了没一会儿,就哈欠连天,跟以前上学准备考试的时候一样一样的。 刚想偷个懒看会儿电视放松下,“叮咚”一条短信,是巫山来查岗。 ——企划书准备得怎么样了? ——正在弄,快好了。 ——现在是不是很怕朕? ——你又没有三头六臂,我怕你干啥? ——那就好。 没动静了。 小白松了口气,躺进沙发里来了个标准葛优瘫。 其实她现在真有点儿怕他了。 舞蹈课的事,只要能招到学生,其它都好说。可上哪儿招学生呢? 一是认识的朋友和家长们宣传一圈,二是网上发广告,三是门外贴广告。 熟人们肯定会奇怪,一穷二白的小白哪儿来那么多钱,在全市最贵的地段租最贵的物业? 小白咬着圆珠笔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那就说我是替人打工好了。 不行不行,招牌上写的是“小白少儿芭蕾艺术中心”,那不明白着我是老板吗? 最后小白决定,暂时先不发朋友圈,先设计广告内容吧。 广告怎么才能吸引人呢? 自己又没有金灿灿的履历,一般人注意不到自己。 那么就用漂亮的海报来吸引人吧,海报必须是自己画的! 因为孟君遥,小白爱上了口琴和画画。 也是因为孟君遥,小白的画技不一般。 她拿出全套水粉工具,在纸上用心绘出一双竖立的红舞鞋,还有两个姿态优美的芭蕾女孩,有些抽象,像两只飞起来的天鹅。 旁边再用丝丝缕缕如烟的运笔方式,由粉到紫的渐变色泽,勾勒成“舞动奇迹”几个字。 一边画,脑海中一边出现的是孟君遥在侧,温和耐心地教自己如何构图、如何调色,如何运笔的情景—— “用笔的技法很多,拖、拉、点、拽、扫、勾、揉等等......扫,就是那个淡扫娥眉的感觉。” 当时孟君遥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目光含情地看向小白的眉毛:“我原来以为娥眉最美,第一次发现,你这种一字眉也很美。”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要夸人家能不能直接夸,别拐弯抹角的啦。” “哈哈哈,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不过你这得改成杏眼。” 小白知道这是他在夸自己,心里偷着乐,后来独处的时候,还专门照着镜子观察自己的嘴,发现比樱桃大了不少,其实那诗只是夸张的写法而已。 现在再想起那些往事,恍如隔世,剩下的只有一声叹息。 但小白很机智地为自己宽心:不要长吁短叹的啦,如果我过得开心,孟老师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小白拿起完成的画作看了看,比较满意,于是找地方印刷成海报,贴到了舞蹈班门外,视觉效果不比大设计师设计的差呢。 这个地方位于市中心,是巫山每天上班的必经之处。 他之所以物色到此处物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离巫氏总部近,随时可以过来视察。不过,视察并不是怕她偷懒,亏了自己的本金。 第二天他乘车路过此处时,看到粉嫩的色泽、柔软的跳舞小人儿,心中有种罕见的柔情在涌动,不过这次他没进去。 他给麻阳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麻阳就去照办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家长们找上门儿了,小白计划着,如果生源好的话,学费就收得多,倒是如果忙不过来就请人帮忙,可以请个前台帮忙接待,也许还会请个助教老师...... 可问题是,第一个学生ta在哪儿呢? 等啊等啊,小白终于接到了生平第一个咨询舞蹈课的电话,万般激动。 听上去是位中年男士,说女儿上幼儿园,想开始学芭蕾。问了上课时间和费用等问题,还表示自己会亲自带女儿来上课。 小白刚要开心地说好,突然头顶“叮铃”亮起一个“灯泡”,想起巫山提的“禁止男性家长进入”的规定,又想起巫山对着话筒下令“狠狠打”时的那股子狠劲儿,吓得她赶紧告诉对方:“最好是妈妈带着来上课。” “啊?为什么?我来还是我太太来,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嘛......”小白心里叫苦连天,心想这可不是我规定的,是这里真正的老大发神经,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胡诌,“咳咳,一般妈妈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强一点......” 说着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7 本宫准备翻牌子了 “这什么奇葩理论和倒霉规定?这是性别歧视!这名我不报了!” 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无端背一黑锅,小白怅然若失又没法解释。 而听了麻阳汇报的巫山满意地勾起嘴角:“不错,这女人知道把朕说过的话当回事了。” 原来,刚才是巫山指示麻阳假装成家长打过去逗小白玩的,他只是想知道,自己说过的话在她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 麻阳问:“你给她弄这么个生意,不是真指望她能赚来钱吧?我看完全就是往里砸钱。” 巫山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租金贵,课时费就得贵,还限制只能女性家长来,最后真正报名的肯定没几个,朕就没指望她赚来一分钱。” “这么说,”麻阳认真盯着巫山的眼睛,“你是对小白动真格的了?” 巫山最不怕的就是对视,他的心理无限强大,而且通常与他对视的后果就是,没2秒钟对方就会败下阵来,因为他的眼眸有着穿越一切的杀伤力。 唯一例外的是麻阳,因为麻阳也是个心理非常强大的人。 不过巫山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你觉得如何?” “你们不合适。” “哦?哪一点不合适?” “首先,门不当户不对,老夫人那关就过不去,你知道老夫人对门第这一条卡得很严,否则上次就不会为了你和赵莲展不成的事情气病了,也不会为了那个叫拾梦的,差点跟巫海翻脸。” “要娶媳妇儿的是朕而不是老夫人。麻阳,你以前不是一直跟朕站在同一个战壕里么?而且你以前并不是主张要门当户对的人。” 麻阳的目光终于闪烁了一下,泄露了他内心的的挣扎:“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你毕竟要为你母亲的身体着想。” “这个,朕自有主张。” 麻阳见他固执,便不再多说,但目光中充满了忧虑。 倘若巫山和小白或者别的任何女人真的两情相悦,到了造人那一步,岂不是要泄露那个惊天的秘密? 后果不堪想象。 麻阳怕的并不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任何损害,而是某人伤心欲绝的目光。 巫山一个电话拨过去:“海报谁画的?” 小白:“你这么快就看见了?” “刚好路过。谁画的?” “我。” “哦。” “光哦?画得怎么样?有评价吗?” “马马虎虎。” “哦。” “朕说马马虎虎的意思,就是还可以。” 挂断了。 难得被这么冷的人这么勉强地夸一回,小白心里还是莫名地开心,手推着椅子背转了一个圈,做了个芭蕾动作,就像有人在跟她跳双人舞一样。 奇怪,以前特别恨巫山,最近又开始怕他,可为什么他的一句疑似表扬,会让自己这么开心呢? 很快又接到一位女士的咨询电话,小白诚恳交流,有问必答,对答如流,甚至学着人家做生意的宣布:“新店开业酬宾,费用还可以商量。” 可是人家说了,费用不是问题,只要女儿开心就好,哪怕加倍付都可以。 最后敲定了上课时间,小白请那位女士按照规定先交20次课的费用。 女士说:“20次?” 小白怕人家嫌多:“那预付10次也可以。” “那多麻烦,以后还得一次次交,我交100次的钱吧。” 这算是创业的第一桶金了吧? 小白激动不已,一蹦蹦得老高老高,够得到天花板。 转念一想,自己一分钱没出,还好意思叫创业?只是沾了别人的光而已。 她万万也想不到,此时的麻阳正在给这位女士结账,因为那其实是麻阳按巫山吩咐雇的托儿。 同样的托儿还有另外三个。 巫山是怕如果长时间没人咨询,小白好不容易长的一点出息又该吓回去了,所以适时地给点儿甜头。 他也不希望她太忙,那样就没有时间见自己了。 巫山对女人的要求很高,该有出息的时候得有出息,该没出息的时候得没出息,女汉子不要,赵莲展那样一味顺从的白开水也不要,这个又二又倔的白云暖刚好落在中间区域。 小白有个毛病,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都想来点儿冰淇凌。 拉开冰箱门,杯具了,盒子里仅剩一勺的量,上回愣是没舍得全吃完,留了一口,可是这么小的一口还不够塞牙缝儿的呀,于是立刻出去买。 刚到楼下,就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一看认识,是以前幼师学院一位学姐的老公。 寒暄一番之后,学姐的老公表示自己是来这个小区接丈母娘去家里住几天的,因为小白的学姐刚生了娃,这样方便照顾。 “这么快呀!上次不是说刚怀上吗?” 小白扳着手指头算了算,是哦,好几个月一晃就过去了,真的不该浪费时间。 由于上学时,那位师姐对自己十分关照,所以小白很想去探望她和宝宝一下。 得到允许后,她冲进超市买了些补品,先把买冰淇凌的事情先放下了。 看望了新妈妈,各种折腾过了小奶娃,师姐师妹总算有时间聊几句了。 “小白,我生娃的过程可以说是有惊无险。那天下着大暴雨,我们怎么也打不到车......” “什么?是巫山用他的车送你去的医院?!” 小白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第一是因为她服了,到哪儿都有巫山的影子;第二是他竟然如此热心和低调! “是啊,连我都不敢相信,首富那么平易近人又那么热心,要是没有他帮忙,我和宝宝搞不好有危险!可惜没有机会感谢他。而且我们把这事报告给媒体,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家媒体愿意发这消息,估计都以为是编的吧,呵呵。” 小白想起巫山亲口说过,他在媒体有人。看来有关他自己做的好事,他也是不愿意媒体随便往外发的,并不是以前想象的那样张扬跋扈。 “首富真人好帅好有气质哦!我当时都成那样了,还有心思多欣赏他几眼,你琢磨琢磨那是得有多帅吧!” 小白不用琢磨,巫山的眉梢眼角她再熟悉不过了。 师姐又说:“虽然不能当面感谢巫先生,但我们决定给宝宝取名为‘纪山恩’。” 宝宝姓纪,山恩——铭记巫山的恩惠。 从此,小白师姐一家人成为巫氏美誉的坚定捍卫者。 这件事再次刷新了小白的认知,她心里有点儿乱。自以为很了解巫山,但越来越觉得他高深莫测,似乎自己窥探到的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探望之后,小白又惦记起了冰淇凌,今天就是想吃,吃不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回到楼下小卖部,老板跟她很熟了,知道这姑娘一年四季都吃冰淇凌,而且勇于尝试新事物,出了什么新品牌新口味的冰淇凌,总是这姑娘第一个来买。 比如上次出了一种大蒜口味的冰淇淋,老板尝试着进了一点点货,结果果然被打入冷宫无人问津,一直到小白这姑娘看见,如获至宝地捧了回去,而且第二天还跑来问,大蒜口味的还有吗? 有一天,这老板还打趣地问小白:“姑娘,冰淇凌你喜欢尝试不同的牌子,男朋友会不会也经常换人啊?” 小白当时脸就黑了,撂挑子走人。 后来,老板连连道歉说自己口不择言该打,小白才原谅了他。 所以今天老板一见这姑娘又来,有意想做出补偿,主动提出冰淇凌全部买一赠一。 小白可不知道这是老板专门为自己推出的优惠,觉得是天上掉馅饼,于是毫不犹豫买了一大口袋回去。 回到家,坐在一堆各式各样的冰淇凌中间琢磨先吃哪个好,这种感觉真是爽翻了,简直像个准备翻牌子的皇上! 提到皇上,自然而然又想起了巫山那个不会说“我”、从来以“朕”自居的奇人。 他翻他的牌子,本宫也要开始翻牌子了! 幸福地考虑了半天,小白决定先吃一个抹茶冰淇凌,绿得很醉人的那种颜色,看着就有胃口。 嘴张得老大老大,第一口眼看就要让舌尖受用的时候,“咣咣咣!” 忽然传来了大力敲门声。 怎么那么寸啊!小白很扫兴地放下冰淇凌去开门。 还没看清楚,一个人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抱住了她! 小白呆呆地反应了半天——眼花了吗,刚才好像看见春泥了呀!可她不是在加拿大上学吗?还说为了省路费,毕业之前都不回来了。 抱她的这个人显然不是巫山,因为巫山的身材要高大魁梧得多,被他抱住是看不见他脑袋的。 也肯定不是孟君遥,因为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烟草味道,而这个人没有。 “春泥,真是你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白惊喜以极,更坚定了今天要吃好多好多冰淇凌来庆祝的决心。 春泥关切地说:“那天我在电话里听见你哭了,问你你又不说,我不放心就请假回来了,反正也快到圣诞节假了,我知道你一般不会哭的。” 她说完之后,小白真哭得稀里哗啦,是被感动的。 有闺蜜如此,夫复何求? 赶忙让进屋里,春泥的床铺还给她留着呢,这就是屋里为什么有两张单人床的原因。 瞅瞅桌上堆满了冰淇凌,春泥更担心了:“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不然你哪会一次吃这么多?人家是以酒消愁,你一向以冰淇凌解忧,对不?” 感动之余,小白也很汗颜,因为自己在电话里抽泣了两声,竟然就让闺蜜放下一切大老远跑回来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8 也许一切只为遇见你 既然回都回来了,那么今晚就秉烛夜话吧,顺便帮春泥倒时差。 春泥听小白讲得惊心动魄,就像在听小说连播,唯一的区别是不用“请听下回分解”。 “啪!” 听到一半,春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首富他侵犯你了没有?” 小白那天为什么会在电话里抽泣,这可是导致她突然杀回来的主要原因,她猜一定跟首富有关系,而且她看得出,小白并不喜欢那个男人,是他霸王硬上弓。 根据以往的花边新闻,这也很符合首富的人设。 “没没没有。” 关于这一点,小白无论如何也不能启齿,即便对着最好的闺蜜,也有个巨大的心理障碍,只好想方设法绕过去。 “要是有的话,我帮你报警去,咱们不怕他!要是真没有,那姐姑且饶了他!” “我说完了,说说你吧。” “我嘛,在那边的生活波澜不惊,唯一的亮点就是见到了易先生。” 于是,小白也诚实地说了些遇到易如风的事。 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春泥,忽然间就安静了,皮肤都在熠熠发光,眼神里充满了羡慕:“这才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应有的样子!” “春泥,你是不是爱上易先生了?” “应该还没到爱的程度吧。” “差不离了,旁观者清。” 二人对视一眼,不说话了,余夜各自辗转。 第二天,小白要去艺术中心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春泥说:“我不同意你接受这个艺术中心。那个首富高傲无礼,目中无人,他不尊重你,你可不要被他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 春泥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相当直率,为此也曾得罪不少人。 不过小白不介意,相反,这还是她最喜欢春泥的地方之一。 “我不是被他迷惑,是想借这个压力,激励自己奋发一次。我已经想好了,在还清借他的物业租金之前,我一分钱利润都不要,纯粹积累经验。” 这时,门铃显示有人进来。 “呀,是不是巫山来了?春泥你可别对他发脾气啊,不然我怕你摊上事儿。” “小白,你是不是很怕他?可我不怕!” 结果春泥大步流星走到门前一看,刚才所有的愤怒顷刻随“风”而散,因为门口站着的,正是温润如玉的易如风。 “易先生!” 春泥在平地出现了高山反应,呼吸困难,眼神涣散,完全不是刚才那副强势的模样。 易如风笑容灿烂地望着她,这个笑容不知道上过多少杂志的封面。 他用好听的嗓音说:“这不是春泥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春泥在心里默默回答:也许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遇见你! 易如风又笑着对小白说:“哦,原来你们是认识的。我听说小白这里新店开张,特地过来送份贺礼。” 说完回头一招手,有两人把门撑开,源源不断的工人们搬着一个个大纸箱进来,把小白和春泥看傻了。 这是什么神秘贺礼啊? 只见训练有素的工人们卸了货,麻利地拆开,开始拼装,很快在宽敞的大厅里完成了一套室内小型游乐设施! 有攀爬的,有弹跳的,有滑梯还有秋千,这样,芭蕾课前后,小孩子还可以在这里赖一会儿,通过透明的玻璃门,也可以吸引更多顾客上门,还是易如风想得周到啊! 工人们七手八脚把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迅速撤离。 小白中间几次试图阻止,都没有成功,而且她担心万一这时候巫山忽然出现,看见易如风也在这儿,不知道会发生几级地震。 “易先生,这么重的礼我们不能收。” 易如风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人如其名,让对方如沐春风:“你也看到了,这东西拼起来这么麻烦,而且又这么重,工人们都走了,难道你还让我自己拆、自己搬走不成?” 看小白为难的样子,易如风柔声说:“怕巫山不高兴啊?没事,他这人有时有点想不开,你别告诉他是我送的就行。预祝开业大吉!” 一旁的春泥啥都没听见,她完全沉浸在易先生大度而好看的笑容里,忘了时差,忘了世界,忘了自己。 而她此时春心荡漾的眼神,对于捕获女子芳心易如反掌的易如风来说,何其熟悉? 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望着自己的时候,出现过这样的眸光,那是为他沉迷的信号之一。 不过,这只会令易如风暗暗得意,却不会让他的心起一丝涟漪,因为他念念不忘的,只有他的“敌人”而已! 但他离开之前,还是没忘记做点什么,让春泥陷得再深一点。 因为易如风喜欢折磨女人,他这辈子最憎恨的就是女人,也恨自己不是女儿身。否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百花竞争,看看到底谁能拿下山哥的心! “春泥,我了解过你的业绩,出类拔萃。而且我还知道,巫氏屡次想挖你过去,都被你拒绝了。你这么漂亮、性感、能干,而且忠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看好你哦。” 说完,以恰到好处的力度拍了拍她的肩,这才出去。 这个力道既不能太大,让她感觉像老干部谈话,又不能太小,让她觉得轻飘飘的没有男子气。 别看实际与易如风有过亲密接触的女子很少,他对付和拿捏女人的能力可是一流的。 易如风儿时,啥都很正常。因为从小就情商高、人缘好,男生女生都爱跟他玩,他倒也没特别留意自己的交友倾向。 中学时代交过几个女朋友,都是浅尝辄止,没有特别心动的感觉,且很快失去了兴趣,他仍没当回事。 直到10年前那次宴会上第一次见面,英气逼人的巫山顺手帮他递饮料,易如风的心跳漏掉了半拍,久久缓不过神来,那时才开始发现自己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这个秘密易如风对任何人都守口如瓶,包括家里人。 春泥呆呆地站在原地,默默抚摸着肩膀上被易如风修长漂亮的手指碰过的地方,打算这件衣服永远不洗了! 小白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半天,春泥才从巨大的幸福里回过神来:“啊,你叫我吗?” “我叫你10分钟了!还说你没爱上易先生?” 春泥囧:“爱上又如何?易先生比那个姓‘污’的强上千百倍吧!” 小白担心地望着闺蜜,爱上这样万人迷的男子,不知道能不能有美好的结局。 易如风回到车里,司机兼助理常胜抱怨说:“现在小孩子的东西可真贵,就这么些塑料还是树脂做的游乐设备,10几万啊,简直是抢钱!” “都是原装进口的,自然要比X宝货贵得多喽。常胜,你这是暗示我,你又该涨工资了吗?” “没有没有呵呵呵,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易先生,您对这小白可真够好的嘿,她的事情您总是鼎力相助。就是不知道,如果巫山知道东西是您送的,会有何反应?” “不告诉他不就没事了?其实小白那妹子人挺好的,我也不想巫山为难她。” 常胜连连称赞:“易先生心地真好,大大的好人啊!” “好啊,你敢给我发好人卡哈哈!与人为善嘛,何乐而不为?” 在手下人眼里,易如风是个难得的好老板。 回到办公室独自一人的时候,易如风却收起了笑容,以一个帮忙搬东西的工人的身份,在网上广泛散布了一条“易氏总裁易如风今日给小白少儿芭蕾艺术中心,赠送一套豪华儿童游乐设施作为开业贺礼”的消息,然后就等着这消息起效力吧。 他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第二天就要开始上课了,小白在艺术中心里做着最后的收拾和布置工作。春泥也在帮忙。 不过,之前,雷厉风行的春泥是个给力的好帮手,可自从易如风来过一趟之后,春泥就魂不守舍了,居然漫不经心地往水桶里倒了几瓶橙汁,然后涮了墩布开始拖地,直到小白问为什么到处都是橙子味儿才停下来。 两人研究了半天才发现春泥干的荒唐事。 小白:“你这是怎么了?” “呃,可能是在倒时差,困得脑子都木了。” “那你快回去睡觉吧,我把这点儿收拾完也回去了。” 心烦意乱的春泥出门去了,连坐车都坐反了方向,而且在车上一路望着窗外发呆,售票员让她给老人让个座,叫了3次她都没听见。 这都是害了相思病的典型症状。 再说春泥前脚刚走,艺术中心的大门就DUANG的一声被撞开,内心本来就纠结不已的小白吓了一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大敞着铅灰色风衣的巫山,冷着脸不发一言,进门就开始徒手拆卸。 那些儿童设施上面没有螺丝钉,都是靠互相卡在凹槽里来固定的,就这样,刚才那些工人也两两配合弄了半天。 巫山大手一握,用力一掰,就开了,三下五除二把那些东西拆成了最初零散的模样,然后一次拎几件,大剌剌地把它们全部扔到门外大街上去了! 易如风花10几万*的进口儿童游乐设施,就这样变成了一堆挡路的废品。 小白在一旁看傻了。 做完了这些,巫山掸了掸手上和身上的灰,一步步逼近小白,小白像看到死神来了一样,连连后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69 杯子想跳舞 巫山星河般浩渺的眸子,望进小白眼里去:“朕并不是一个心胸多宽广的人,但也不是个虚伪的人。讨厌易如风就是讨厌,他的东西,不许占朕哪怕一平方微米的地盘儿;更不许他在朕的女人心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懂了么?” “这是谁的东西?”没等小白有能力发声,外面就有人拍着门扯着嗓子吆喝,“这谁的东西扔在这儿挡道了?出来个管事儿的!” 小白赶忙到前台一看,进来了两个戴着袖章的城管。 两人耀武扬威地抖着肩膀、颠着腿、扯着嗓门儿大喊:“这是什么地段儿知道不?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门口的人行通道怎么能随便堆放垃圾呢?谁干的?你给我出来!谁干......” 小白十分同情他俩,敢这么对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巫山说话,目测待会儿死得会很惨。 于是给他俩使眼色,想让他俩先走,待会儿再来,可是对方不解其意,还问她:“你在那儿挤眉弄眼地干啥?有话说话!” 巫山忽然出现在他俩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是朕干的!” 俩城管这才睁大眼睛打量面前站着的人,显然被巫山的身高、容貌和气场震慑了,继而认出了这个名人。 于是互相对视一眼,很怂地一缩脖:“这这这不是巫先生吗!原来这是您的地盘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俩有眼无珠,该死该死,得罪了啊!” 说着就慌不择路地往外退。 “站住!” 小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里快速琢磨着,待会儿要怎么帮他俩解围。不会揍人家一顿吧? 巫山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履行工作职责,何错之有?你们找几个人,把门口的垃圾给清了,然后到巫氏总部前台结账,连罚款一起。” 两个城管对视了一下,都不太确信这是正话还是反话:“多谢巫先生,但是不敢罚款,不敢罚款!” “该罚就罚,有何不敢?” 看样子是正话,两个城管有些受宠若惊地出去了。 小白松了口气:“没想到你有时候还挺讲理的。” “朕是不个讲理的人么?” 小白还没有从对他的惧怕中完全恢复过来:“偶偶偶尔吧。” “你够乖,朕就会跟你讲理。记住,不许再跟易如风有接触了。” 小白没答应也没拒绝,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前几天下大雨,你是不是用你的车把一个孕妇送医院去了?” 巫山投去疑问的眼神:“你怎么知道?” 这事连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而且巫山因此而开会迟到,主动做了俯卧撑并罚站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因为你帮的那个孕妇是我学姐,巧吧?”小白说到这个话题欢喜了起来,“你知道吗,人家想感谢你但又见不着你,所以她生的宝宝后来起名叫纪山恩,户口本上的正式名字哦,世世代代记住你的恩惠,够意思吧?真没想到,你还会不声不响干这种好事。” 小白觉得巫山肯定又要拽一拽了,这事也确实有拽的资本,可是巫山只掸了掸袖子上的灰问:“你的运营企划书呢?” “在这儿。” 小白从包里取出企划书给他,然后像个等待老师判期末考试卷子的学渣,心里一堆水桶七上八下。 巫山一目十行地看完,面无表情地说:“第一次写成这样,勉强过关,以后多跟朕学着点儿。” 嗬,这口气够大,自我感觉良好得不要不要的!小白倒吸了口凉气儿。 说完也不道别,巫山毫无征兆转身就走。 小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跟易如风道歉,心想这俩人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真是八字不合到家了。 易如风听说,巫山把自己送小白的游乐设施全部扔到了大街上,并没感到意外,但他意外的是,自己单独跟小白接触、送她贵重东西,山哥竟然没对小白发火。 按易如风估摸的,山哥怎么也得对小白发个八级地震的火才对,可怎么就对她这么宽容? 山哥游戏人生许多年,难道最后要栽到小白这丫头手里?那基本上可以算是小河沟里翻船了。 本想挑拨他俩关系的易如风,对这个结果非常的恼火。 他一想到山哥和小白可能两情相悦的画面,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火,真想把小白的脑袋P成自己的! “不行,他只能是我的,如果不能属于我,我也绝不许任何女人染指他!” 因为恨自己不是女儿身,本来就容貌出众的易如风,曾有一次弄了些女装和假发在家试穿试戴。 他平时倒并没有如此嗜好,只是想知道,如果自己是个女人,样貌可以打个几分,有没有可能吸引山哥的目光。 然后,他就被镜中的自己惊艳了。 再然后,又恨恨地脱掉,因为再好看也没用,他也不能去做变性手术啊,那样会让易氏蒙上奇耻大辱! 再说,山哥也绝不会要个不男不女的女人。 “哗——” 想到这里很来气,易如风的胳臂一划拉,桌上的茶杯掉到地上碎了。 助理常胜刚好进来:“出什么事了?” 易如风迅速恢复他的招牌笑脸:“没事,心情好就手舞足蹈一下,肯定是杯子它也想跳舞了。” “是吗,您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跟我们也分享一下啊。” “我这不是刚收到回信嘛,易氏捐赠给西北贫困山区小学的文具都收到了,小朋友给我写信表示感谢呢!” 易如风说着,递过来一份写着歪歪扭扭铅笔字的信,一行一个“易叔叔”,喊得亲切着呢。 常胜又赞道:“易先生真是个有爱心的大好人,老天一定会眷顾易氏基业千秋万载的!” 易如风灿烂地微笑不语,但阳光的背后总有阴暗...... 就在小白对生意的懵懵懂懂中,那个星期六,她的少儿芭蕾艺术中心正式开始营业了。 第一天来上课的,是齐刷刷的5位年轻妈妈带着女儿,她们把孩子交给小白之后,只在玻璃窗外看了一眼,就又齐刷刷地坐下当起了低头手机一族。 小白不是个做作的人,在小孩子面前的她,就更加真实了,一颦一笑绝对发自于内心,没有丝毫顾忌,小盆友们也都很喜欢她。 下了课之后,她本预备留出很多时间跟家长交流,可是却发现那些家长什么要求也没有,就随便她教,交了那么多钱好像一点不上心,还说只要老师你开心就好。 啥? 我开心就好? 这是啥态度? 顾客怎么都成雷锋了,不应该是上帝吗? 一个这样,2个这样,5个全这样,小白隐隐约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在幼儿园当老师的时候,很多家长放了学还追着问她每天学了什么、宝宝表现怎么样呢,还提各种各样苛刻的要求呢,那还是收费便宜的公立幼儿园呢。 这几位妈妈花了大价钱却对教学效果这么不上心,小白机智地分析了一下,觉得只有两个可能:1,不是自己的钱;2,不是自己的娃。 有一个理由似乎可以解释得通,那就是,来的五位全是保姆。 可这也不太好开口问,如果问了,等同于问对方“你白白扔钱是不是傻”,或者挑拨雇主与保姆之间的关系。 糊弄事儿的老师巴不得家长少来骚扰,可是认真的老师吧,家长不跟她交流,她还觉得怅然若失,没有完全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小白的猜测不无道理。 五位零问题家长出去以后,纷纷给麻阳打电话汇报情况,众口一词:“教得挺好嗒!” 完了。 果然都是麻阳按巫山命令找去的托儿,怕小白冷场。 麻阳给她们结完了帐:“巫山,我看玩得差不多了吧,你为小白做的已经够多了,到此为止吧,你的时间多宝贵啊,要是算薪水的话,一分钟得值几十万。” “还不能到此为止。朕没跟你提过吧,朕跟小白有个30天之约。” “哦?约什么?” 巫山大概说了说。 “什么?30天内如果她没爱上你,你就要穿女装跳舞给她看?这哪里像是你说出来的话呀!看样子,你为她改变了很多。” “就疯一次又如何?何况朕根本就不会输,朕长这么大,输过么?” “现在过几天了?” “一半过去了。” “还有15天,战果如何?” 巫山淡定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她至今对朕无动于衷。” “这个白云暖可真不一般。” “麻阳,你说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女人的心?” 麻阳苦笑着说:“你接触过的女孩子比我多多了,这问题你竟然来问我。” 巫山一想也对。 可是以前,自己拿下女人的心不费吹灰之力,这次*钱诱各种诱,仿佛用尽了浑身解数也不管用,小白还是对自己无动于衷,难道这白云暖是个假的妹子不成? 麻阳劝他:“明明知道她跟你门不当户不对,还是趁早断了吧,省得将来又惹老夫人生气,再把老夫人气病了怎么办?” “只要早点让她抱孙子就好说。” 麻阳听了,脸色突变,这话赤果果地戳到他的疼处了。 天塌下来他都不怕,却最最担心巫山造人这件事,怎么才能阻止事情的发展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0 两个孟君遥 不久前进行那桩秘密交易的时候,对方的一句话至今还在麻阳耳边回响:“人工智能的躯体可以以假乱真,但出于人道主义,并没有在其体内存放精子,所以并不具有生育能力。” 这也是麻阳千方百计阻挠巫山婚事的原因。 老夫人求孙心切,若是将来婚后巫家儿媳久久没动静,必然起疑。 不过这时候,生性积极乐观向上的老夫人,已经把那个梦中儿媳赵莲展忘了,又物色了一个大家闺秀,开开心心准备给巫山介绍,吓得巫山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每天耗到半夜才回去,早上天不亮就出门,来营造日理万机的气氛,让老妈不好开口。 儿子各种推脱,连麻阳也帮着他编谎话。 终于,老夫人不高兴了,问麻阳:“为什么你以前都会帮我劝他赶紧成个家,解了后顾之忧才好专心忙事业,现在你倒帮他来对付我了?难道你不想我们巫家尽快有后吗?” 一向冷静的麻阳少见地囧得不行:“老夫人,麻阳绝对绝对不敢有这个意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巫氏兴旺发达,比任何人都希望老夫人开心!” 这番话当真发自肺腑,没有半句虚言。 麻阳抬头看见老夫人手腕上,还戴着巫山付款但是自己挑选的那条钻石手链。 其实当时他非常乐意自己掏腰包,只不过,首先以自己的身份送老夫人这种礼物就不合适;其次,如果是自己送的,老夫人也断然不可能天天佩戴了。 “既然你希望我开心,那就帮我劝大山去相亲呐。还有,”沈长歌因为从小养尊处优长大没吃过什么苦,所以人比较单纯,有时候说话也比较直,“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总单着,搞不好大山也多多少少受了你的影响。麻阳,找个合适的姑娘就结了吧,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介绍!” 被老夫人误会,麻阳难过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再想到她要给自己张罗对象,心里就更难受了。 他心里明明只有她一人,而且不敢有太多非分之想,仅仅只要时不时看见她,就足够了。 睡不着有时也是好事,省得再噩梦连连。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M市,孟君遥也刚刚才从噩梦中惊醒。 他忙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就在刚才,他梦到一个不要脸的混蛋,把小白绑架到车里,然后扒了衣服趴在她身上对她动手动脚! 孟君遥在车窗外用一根大铁棍拼命砸门、敲玻璃,可都无济于事,那车好像是钢筋铁骨一样结实。 看着小白痛苦的表情,听着她的呼救,孟君遥觉得比死都难过。对他来说,再恐怖的电影都比不上这情节可怕! 静谧的夜里,他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忽然苦笑起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个混蛋应该就是我自己吧? 他做的,就是我内心深处想要对她做的龌龊之事! 而窗外那个无能之辈,也是我! 我本来就是这样纠结矛盾着。所有人,应该都有至少两个自我吧? 小白那么青春、善良、美好的女孩子,不可能有人会不喜欢的,怕就怕她遇不到良人,得不到幸福。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今天几号了? 孟君遥掐指一算,呀,小白的生日快到了,年末最后一天就是她的生日,以前自己还笑她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小、最年轻的人。 既然已经睡意全无,不如起来想想,今年还要不要送她礼物,如果送,送什么礼物合适? 夜色如水,静谧的星空下,失眠的人还有很多,比如小白。 本来她睡得很安稳,但睡梦中也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吓得她叽里咕噜就爬起来了。 春泥还要再过几天才回加拿大,此刻正睡得香,估计是在梦她的易先生呢吧。 小白打着手电筒,轻手轻脚在屋里转来转去,各处摸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存“有肉”视频的U盘了。 当时刚拿回来,因为无法删除,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处理它想了一宿,结果现在连最后放在哪儿都不记得了! 人做了亏心事,尽管是被迫的吧,也会心虚一辈子,总怕被别人发现。越怕吧,还越是毛手毛脚地出差错。 要是明天自己去上班,春泥在家没事干,收拾屋子发现了咋办?她特别喜欢收拾屋子。 要是她好奇里面有没有东西,插在电脑上看了咋办? 就算是最好的闺蜜,那样辣眼睛的画面也不好一起分享啊! 越想越紧张,不小心一脚踹倒了纸篓,发出乒乓一声响。 春泥揉了揉眼睛:“半夜三更的干嘛呢小白,怎么不睡觉?”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饿了,起来找点东西吃。” “当心发胖。” 春泥呢喃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小白暗骂自己是猪脑子,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万一流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混? 又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怕吵醒春泥,小白只好垂头丧气爬上床去。 第二天一早,小白又去艺术中心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嘱咐春泥在家好好休息,千万千万不要收拾屋子。 春泥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说只看电视吃零食别的都不干,但小白走后,她自言自语道:“这个懒小白,都快过新年了,怎么能不大扫除呢?” 她马上撸胳膊挽袖子开始干活,把一些卫生死角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好闺蜜就是互相关心,互相分担,你看不到的蜘蛛网我来扫,你瞧不见的积灰我来抹。 收拾得差不多了,勤快的春泥开始浇花,忽然发现花盆内侧的土里似乎有个金属东西。 赶快刨出来一看,居然是个U盘! “这个小白糊涂蛋,竟然能把U盘忘花盆里!这得是浇花的时候睡过去了吧?” 春泥把上面的土扒拉扒拉干净,插到电脑上想看看还能不能用,结果...... “天呐,这小白长本事了,居然在家偷着看小黄片!” 福利院冯院长曾对媒体说:“我这里的孩子们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庭,却不可以失去做人的底线和尊严。” 所以,生活上她对孩子们慈爱有加,但在学业和人品教育上,要求一向很严格,教出来的孩子都是中规中矩的,不会染发,不会纹身,不许早恋,不许流里流气,也不许泡夜店。 春泥虽然有过两任男朋友,但都是20多岁才开始的,而且交往的时候都是很认真地奔着结婚去的,只不过遇人不淑,两个碰巧都是渣男。 春泥打开U盘里的视频后,一开始对小白偷看小黄片的事情大为惊讶,不过,正处于青春年华、且很久没有尝过鱼水滋味的春泥,其实内心深处也是有渴望的,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反正这会儿小白还没回来,偷着瞄几眼好了...... 咦,这小黄片怎么没声音啊? 艾玛,这男的身材还真是逆天啊,看着是亚洲人,但绝不是岛国人的平均身高,为什么这镜头不能再对准一点...... 春泥紧张地往门口张望了一下,希望小白千万别这会儿进来,自己再偷看几眼就把它塞回花盆里去装没这回事! 再往后看,女的身材也不错哦!就是好像有点不太配合。 咦,这是在什么地方啊?周围怎么星光灿烂的像银河? 下一秒,镜头即将给女主脸部大特写,也即将揭开这段视频的秘密。 可偏偏这时候,传来“稀里哗啦”一串钥匙开门的声音,吓得春泥“噌”一下就把窗口关了,瞬间跳到三丈远以外,装作若无其事地拎着一块抹布在屋里溜达。 “呀,屋里真干净!春泥,叫你好好休息,你还是打扫卫生啦?” 小白说这话的时候一阵阵心虚,担心她找到了不该找到的东西。 “是啊,我闲着也是闲着呵呵。” 两个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头一次开始言不由衷。 “诶,你干嘛拎只袜子到处转悠?” 春泥脸一红,这才发现情急之中自己抓的不是抹布而是袜子。 眼尖的小白,下一眼就发现了还插在电脑上的U盘! 脸儿立刻就绿了,赶紧拔下来揣进兜里。心里翻江倒海,不知该怎么给闺蜜解释。 春泥也才发现刚才自己太紧张,竟忘了把U盘拔出来! 上次去巫氏加拿大地产公司分部打听“情报”,也被那里的负责人穷道轻而易举识破,看来自己真不适合做卧底工作。 两人都很不好意思,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各自尴尬地笑笑,算是平手了。 还是春泥先打破尴尬局面:“你还看这种小电影啊?” 小电影? 小白瞬间明白了,春泥还没看到脸部特写,还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还好还好! 于是赶紧说:“提前学习学习,省得到时候被人骗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都在发烧,觉得自己真虚伪啊! 春泥见小白“坦开胸襟”了,便也放松了下来:“小白,你说这些拍片的,一天滚那么多次床单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滚吐了呀?” 小白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我哪知道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1 爱上一个人的表现 春泥若有所思地托着腮帮说:“虽然感情上我比你有经验,但其实对于他们男生,我还是有好多问题想知道答案。比如说,身材苗条但胸小的女生,跟身材微胖但胸大的女生,他们比较喜欢哪一个?” “啊?” 莫名紧张的小白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猛喝水。 “还有还有,你说男生坐马桶的时候,丁丁怎么摆呢?是搁里面还是搁外面呢?” “噗——咳咳咳!” 小白嘴里的一口凉水尽数喷了出来,咳嗽不止:“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忍住!” 春泥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咬着手指说:“是不是我想的太龌龊了?” “没有没有,很有创意......” 小白觉得今天自己和春泥头一次不像一对无话不谈的闺蜜了,主要自己这边太不坦诚。可是那么耻辱的遭遇,她实在没脸说出口啊! 而且如果照实说了的话,以春泥的性格,恐怕要去找巫山拼命,那么最后倒霉的恐怕还是春泥啊。 不行不行,就让那些秘密烂在肚子里好了。 春泥不好意思地说:“我看我还是去趟书店好了,正好要买几本参考书。” 屋里终于又剩了小白一个人。 她攥着兜里删不掉内容的U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踅摸,这么危险的玩意儿,到底藏哪儿好呢? 绞尽脑汁,最后暂时把它压在床垫底下了,起码睡觉的时候安全了。 “叮咚。” 短信来自“恶魔”。 “下来,跟朕汇报运营情况。” 小白从窗口探头看了一眼,宝蓝色的豪华跑车,虽然没见过,但不用说一定是他的,住这一片的人,大多恐怕连这车一个轮毂都买不起。 巫山等于是她的投资人、她的老板,汇报运营情况算是合理要求,她不得不从。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来。” 跑车一路呼啸,把她带到了郊区茂密的丛林间。 小白本就路痴,加上每次坐上跑得这么快的车子,脑子一片空白,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是哪里。 “汇报情况而已,干嘛要到看不见人的森林里?” 森林=人少=危险 “找个没人的地方好说话。” 又开了一会儿,一座缩小版的中世纪城堡出现在小白的视线里,灰墙红瓦隐藏在茂密的松树林间,让人忘记了现实社会的喧嚣。 每个少女,不分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恐怕都曾有过一个白马王子梦,幻想自己是穿着及地长裙的公主,然后有位身披铠甲、骑着白马的帅哥来到自己面前,深情款款地说...... 说什么因人而异,只希望说的不是“欢迎了解一下我们公司产品”就好。 不过紫霞除外,人家是希望盖世英雄踩着五彩祥云来滴,那个不能比。 巫山把车子停在门口,连钥匙都不拔,极有安全感地抓着小白的手就往里走,走得很快,动作粗鲁,小白跟不上,不得不小跑了起来。 当他彬彬有礼的时候,小白就不怎么抗拒;但是当他粗鲁的时候,小白就不愿意配合。 巫山看不得她磨磨蹭蹭,干脆一弯腰把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迈开长腿大踏步地走到“城堡”里去,任她在自己肩头勾拳踢腿大喊大叫,并不介意。 而且她越是反抗,越激起了他的占有欲。因为别的女人从来不反抗的,很不得自己脱得精光直接献到他面前去。 虽然城堡外观很中世纪,但里面的装修和家具却非常现代化。最重要的是,与西山别墅不同,这里面一个家丁都没见到,因为巫山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穿过走廊,巫山一脚踹开卧室的门,里面一张坠着厚重锦缎帷帐的大床格外引人注意。 小白一看到床就紧张:“你又要干什么?” 巫山倒是很实诚:“30天已经过了三分之二,你到底有没有爱上朕?” 小白不屑地一笑:“看来你既没有爱上过别人,也没有人真正爱上过你,否则怎么会连别人爱不爱你都感觉不出来?” 巫山眸光一沉,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把她扔到床上:“那你来说,爱上一个人有哪些表现?” 小白的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有一个人的名字,始终珍藏在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尽管那段爱恋无疾而终,但小白太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了。 “爱上一个人,你想起他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上翘,周围的空气都是粉红的,吹过的风都是甜的。你时时牵挂他,渴望得到他的消息,哪怕远隔千山万水,热情也不比整天粘在一起的少半分。还有,你会心疼他的辛苦和委屈,哪怕看他皱一皱眉头,你都会......” 小白的眸子透过大窗望着远方,好像是说给远在天边的那个人听的。 “够了!” 巫山猛地一拍床柱,床晃了几晃。 小白吓得一激灵:“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巫山侦探般冷峻犀利的目光射进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孟!君!遥!你说的那个他,是孟君遥吧?!” 小白听了,惊得魂飞魄散说不出话来。 到底还是让他给查到孟老师了! 她想起巫山曾说,出卖商业机密的下属,他不惜乱棍打得半死,他不会这样对小白,除非小白背叛他。 虽然小白并不认为自己是巫山的什么人,也不认为自己心里装着孟老师算得上对巫山的背叛,但对于巫山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来说,肯定不会容许他自己接触过的女子心里装着别人的。 小白命令自己镇定,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孟老师的安全,于是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装作轻松地撇清跟孟君遥的关系:“你说的是我的一位老师,我画画和吹口琴都是他教的,已经很久不见了,你怎么知道他的?” “装!继续装!朕以为你和那个拾梦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个戏精!” 小白没想到自己还能笑出来:“你弄错了吧,人家的年纪都快能当我爹了,我怎么可能爱上他?我一直尊他为老师的,而且人家前不久刚结婚,我在人家眼里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嘴里背着如此缠绵的诗句,巫山的眼眸却像能杀人的刀子,“朕的人掘地三尺帮你找的,就是他送你的坠子吧?此物最相思,嗯?” 小白泄了气,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巫山面前就是个透明人,他的爪牙遍布全国乃至全球,可以轻而易举获取任何他想要的信息。 片刻之后,她决定不管是使出洪荒之力,还是放下尊严放下一切,她必须保证孟老师的平安。 二话不说,小白挪过去一把抱住了巫山的腰,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这是被人揪住了逆鳞的她,愿意妥协的表示。 不得不承认,那没有一丝囊肉的结实腰身,抱着手感很好。 可是,小白心中再一次升起了那个疑问:怎么听不到心跳的声音呢? 巫山却没吃这一套,冷冷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白头一回违心地低眉顺眼:“我听话。” 这三个字,才让浑身紧绷的巫山放松了一些:“听话的意思就是,做朕叫你做的任何事情。” “嗯。” 只要他不派人去伤害孟老师就好。 巫山原以为,自己只对与众不同的叛逆的小白感兴趣,如果她顺从了,自己就会立刻弃之而去;但没想到,当她偶尔低眉顺眼的时候,自己对她的兴趣却反而更浓了一些。 帷帐垂了下来,衣服一件件抛了出来,小白的。 “以前你不听话,现在为了你的心上人,你终于决定听话了?” 巫山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凶,口吻甚至还带了一丝苦涩,不过小白并没听出来。 她无言以对,但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 不过,有些事情不用非得把对错辩得那么清楚。 在别处总是一帆风顺、唯独在小白这儿屡屡碰壁的巫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开始在她身上疯狂索要温暖,嘴里还低吼着,“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又老又丑又寒酸!朕的外表、地位、财富、能力,哪一点比不上他?你怎么可以不爱朕,为什么就没有爱上朕!” 小白更是胆战心惊:“你见过他了?!” 巫山不回答。 小白以很不舒服的姿势被紧抱着,巫山的薄唇带着强大的男性气息在她耳边、颈畔游走,不时落下狠狠吮吸,似乎要把她凝脂般肌肤下所有滋润的汁液吸干才罢休。 “白云暖,你就是个掉到人堆里找不着的女人,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门第没门第!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想爬上朕的床吗?只有你,朕对你如此纵容,你却百般反抗和嫌弃,你凭什么?你怎么可以不爱上朕!” 小白难受、紧张、害怕,再加上极度为孟君遥担心,气血一攻心,不知不觉就失去神志,昏睡了过去! 这两天,巫山为了打赌不会输,特地派人去详细调查小白的日常生活,包括她喜欢什么,常常跟哪些人接触,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商场是这样,情场也是这样。 他巫山长这么大,就不知道“输”这个字怎么写!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2 进不能相恋,退不能相忘 调查过程中,竟然有陌生人主动向巫山的人提供消息,说白云暖以前跟一个叫孟君遥的男人走得很近,跟他学画画,学口琴,此人现在住在M市,以教画画为生。 巫山的人根据这条线索做了进一步了解和试探,发现这个男人并没有像他自己告诉小白的那样,在外地娶妻,而是仍旧独居。 这个男人有意思,得到消息的巫山暗暗琢磨着。 明明没结婚,小白又钟情于他,他却偏偏搬出来个子虚乌有的太太做挡箭牌,肯定是因为他对小白不感兴趣,又不想伤了她。 “拖泥带水!”巫山当时想着想着生气地骂道,“不喜欢就直说啊,编个挡箭牌,没意思!这种男人活该一辈子成不了大事!” 然而,孟君遥这种深沉、内敛而忘我的爱,巫山是无法理解的。 此时此刻的易如风有些得意。 他端着一杯香槟站在窗口,欣赏着18层楼下的车水马龙。 终于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方式,将掌握到的小白喜欢的那个男人的消息透露给了山哥。这下,山哥应该不会轻易饶了背叛他的小白,非得把她弄死不可! “哼,活该!谁让她走得离我山哥那么近呢?异性之恋不过是为了繁衍,同性之恋才是真爱。山哥应该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此刻,巫山面前昏睡的小白眉头微皱,开始说梦话了。 但是声音极轻,听不太清楚,所以巫山趴在她唇边仔细分辨。 “孟老师,你快走,别让巫山追上你!我怕他,用乱棍对付你,我怕他,伤害你,你快走......” 巫山的拳头攥了起来,捏得咔咔直响,像要碎掉一样。 看看,这就是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的地位形象! 在她眼里,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只会用强,棒打鸳鸯! 巫山感到了一种无法发泄的愤怒和无助。 古代有句话叫“屋大人少切莫住”,房屋的大小必须和入住的人数成正比。 古代皇上的卧室也不超过10平米,因为根据风水原则,空间太大就会更多地消耗人体的能量,使人体虚弱,而且保暖性能也比较差。 但是巫山从来不管那个,他所有房产的主卧都宇宙无敌超级大,他喜欢开阔的空间,开阔的视野。 他的床也很大,不知道是4米乘4米还是5米乘5米的,反正在上面连续翻跟头甚至跑步都没问题。 就是这么大的一张床,巨大幔帐包围之下睡着的小白,显得格外渺小和苍白,鹅蛋脸看着都瘦了一圈,无助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凝视了一会儿她“人畜无害”的样子,巫山最终还是没能生起来气。 他从上到下欣赏了一下她美好的身体,然后拉过被子给她遮住了。 自己以前不是只对E罩杯及以上感兴趣吗?现在怎么连这样的C杯也不嫌弃了? 呼风唤雨所向披靡的自己,现在怎么就这么想拿下这个小白的心呢? 怎么在知道了她心里有别人之后,胸中的爱火反而烧得更旺了呢? 可是很快,他的躁动就被浇灭了。 被一滴泪。 对,就是睡着的小白,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澈无暇的泪水。 “哭了?” 巫山猛然感到心跳漏了半拍。 然而心跳这个东西,其实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记忆中,无论他怎么强迫,小白都没当着他的面流下过一滴眼泪,总是倔得像头小牛犊子。原来她也会哭的! 不过,她落泪不是为了他巫山,也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那个叫孟君遥的长得天生励志的丑八怪,为了担心他受到伤害,来自自己的伤害! 想到这里,巫山的怒火重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用力摇她:“醒醒,醒醒!” 累极了的小白缓缓睁开眼睛,刚才昏过去导致的晕眩还在,隐约感觉面前站着的,是久违了的孟君遥。 她的嘴角漾开一丝又惊又喜的微笑,虽然看不清,但她相信,心爱的孟老师一定也在对着她微笑。 可眸子对了半天焦才发现,面前的修眉俊目的人竟然还是巫山,还是巫山! 笑容立刻消失了。 她的这一套心理活动,没有逃脱巫山的眼睛,他不声不响黑着脸起身出了房间。 小白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巫山又回来了,手里托着一只骨瓷小盘子,里面装着一块小巧玲珑半透明的东西,颜色丰富,且有着难以捉摸的肌理过渡,很漂亮,像琉璃,又像糖果。 “吃了它。” 小白警惕地望着他,心想,这东西没毒吧? 巫山坐在床沿上说:“这是巫氏旗下生物保健公司研制的最新产品,‘消忆琉璃糖’。” “‘消忆琉璃糖’?” “顾名思义,就是帮助人消除不需要的记忆,比如恐怖的、不愉快的等等。产品已经通过了国家安全测试,很快将要投放市场。” 小白低着头嘟囔:“我没有什么记忆需要消除的。” “你有!” 小白心跳加速,她知道他的意思,可她不想忘记孟君遥。 有些人,进一步不能相恋,退一步不能相忘。 巫山漆黑的眸子紧紧盯住她:“刚才好像有人说,会听朕的话。” 小白紧紧攥着被子,不发一言。 “如果想忘记一个人,使用方法就是心中默念那个人的名字,然后咽下这颗糖,就这么简单。” 小白恐惧地往后缩了缩。 “除非,你根本不想忘记他。” 小白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巫山,觉得这男人真可怕。 他不光要霸占自己的身体,现在还妄图主宰自己的记忆,看来叫他恶魔都是客气的。他有什么权力控制别人的心呢? “白云暖,朕在给你机会。如果你吃下这颗糖,从此忘记了姓孟的,朕就不会为难他,否则......” 小白的鼻尖一红。 孟君遥撑起的回忆,是她短短又平淡的20多年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之一。虽然他现在属于别人了,也不忍将他忘记。 巫山喜怒无常,说话也不一定算数,难道自己忘了孟老师,小肚鸡肠的巫山就真的会放过他吗?到时候已经忘了孟老师的自己,还怎么保护他呢? “我不吃!” 巫山眼中升起了一团火,他把盘子往小白面前又送了送,声音高了八度:“吃还是不吃?” “不吃!” 小白眼中满是倔强,用手推开,心想,就算吃,也是用来忘记你,忘记你带给我的伤害! 巫山眼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巫山,我没有父母。” “朕早就知道,那又如何?” “活了20多年,真正关心我的人没有几个,”绝望透顶且无路可逃的小白,决心孤注一掷说几句心里话,“孟老师多才多艺,心地宽厚温暖,待我如兄如父,让我很是依恋。” 巫山的牙根咬紧了。 “所以我不想忘记他。这糖我不吃,不论你怎么处置我,我都不想忘记他。大不了,”咬了咬嘴唇,“我的命给你。” 小白那股不管不顾、豁出去的劲儿,彻底把巫山给激怒了。 “哗——” 盘子狠狠摔在地上,骨瓷碴子连同那颗糖一起斜飞出去。 小白的身子剧烈震颤了一下。 巫山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还有冰冷的嗓音:“世上哪有什么消忆琉璃糖!” 原来那只是一块名叫“琉璃糖”的普通糖果,因为色泽美丽如同琉璃而得名,倒是巫氏糖果公司的新产品。 小白扪心自问,刚才并没有说错什么,也没有什么要后悔的。 但有句话要补充一下:“巫山,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请你不要去为难孟老师,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你的请求还真多啊,不要为难福利院,不要为难易如风,不要为难拾梦,不要为难孟老师,这不都是你的请求吗?哼,而你,却一再为难朕!” “不,不是我在为难你,是你自己在为难自己。” 巫山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一定是从小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所有的人都顺着你的心,你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也不容许有人忤逆你的意思。所以,当你以玩笑的心态跟我打了那个赌之后,你担心我30天内不会爱上你,害怕面对失败的结局,对不对?” 巫山没有回答,脸色阴沉得可怕。她只说对了后一半。 “其实,输没有那么可怕,即便输了也没有人会笑你,丢面子也不掉块肉。如果你那么怕输,我可以收回要你穿女装跳舞的话,不必担心。不过,自古以来,想让一个人爱上你,并不是靠强迫她忘记其他的人,而是应该试着体会她的心境,给她足够的关心,爱她所爱才对。” “放屁!你想让朕跟你一起关心那个老男人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请你理智看待我对孟老师的尊重。另外,他也不是什么老男人,他在我眼里有一种成熟稳重的帅。如果你为难了他,我白云暖一定会恨你一辈子!” 小白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勇气说出这样一番逻辑清晰的话,如果不是关系到孟君遥的安危,恐怕她不会有这个胆量。 因为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又是那么坚定,不容置疑。 巫山的脑子里很乱,耳边有一种嗡嗡嗡的奇怪声音作响,像是机械零件运转的声音。当他过于愤怒的时候,有时这种声音就会出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3 有它没它一样过 春泥正在书店里翻找一本工具书,忽然听到不远处人群中一阵骚动,她凑热闹仔细一看,时光顿时凝固了——那个温润如玉又笑意吟吟走来的,不是易先生是谁? 就他一个人,连个助手都没带。 有民众跟他打招呼,还有伸出手求握的,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问候,一点名人架子都没有,甩那个巫山九条街。 虽然巫山也是名人,但谁都知道,他鼻孔朝天,一向不爱搭理脑残粉,想摸他个衣角都没门儿。 春泥的表现欲比小白强很多。以前上大课的时候,小白总爱坐最后一排,生怕老师看见自己似的;而春泥恨不得坐老师鼻子底下,老师一提问,她的手举得那叫一个高! 学霸和学渣大概就是这样子区分的吧。 所以此刻,自信的春泥毫不犹豫地使劲挥手引起易如风的注意,反正是自家大BOSS,也比较熟了嘛:“易先生,易先生!” 易如风笑容的温度简直能与太阳比肩:“春泥,咱们怎么这么有缘分,又见面了啊!” “是啊。您出门怎么也不带几个保镖什么的?” “嗐,带什么保镖啊,那都是唬人的。” “易先生,您要买什么书?” “我想学学人工智能方面的知识。” “我以为以您的身份,这种事助理来做就好了。”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就是个吃五谷杂粮的普通老百姓,咱们都一样。” 可这句话一出,他在春泥心目中更是注定永远无法普通了。 “您的事业都已经那么成功了还在充电,那我不是更应该努力了?” “活到老学到老嘛,哈哈。” “您又不老。” “既然我不老,你为什么总是您啊您的,都把我喊老了,呵呵。” 春泥赶忙说:“那我以后就称呼‘你’。” “对,把我当朋友一样,这样我最自在,也可以叫我如风。” 春泥暗想,在心里我就是这样称呼你的,而且我还想比朋友更近一步,不知有没有机会? “对了春泥,你跟小白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最好的闺蜜,我出国前,我们俩一起租房住。” 易如风心中有数了,也许通过这个春泥,还能挖掘出更多小白的事情。 上回把小白喜欢老男人的事情匿名捅给了山哥,好像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没取得预期的效果,易如风很失望。 “春泥,你难得回国我们就相遇了两次,既然这么有缘分,不知可否赏光,让我请你吃顿饭呢?” 春泥心中已经点头一万次,但没忘记女性的矜持:“老板请吃饭,应该是员工的荣幸才对呀。” 在能够俯瞰这个城市辉煌夜景的108层楼高的旋转餐厅,春泥吃了毕生难忘的一顿饭,也是最贵的一顿饭。 餐厅里的食客都十分优雅,无论是切牛排还是倒红酒或者喝汤,都几乎不发出声音。 精致的食物,雪白的餐巾布,明晃晃的银质刀叉,这些春泥都看不见,她只看得见柔和灯光下,易如风那张精致得几乎能扼住她呼吸的脸。 她也特地收腹挺胸,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在心爱的人面前,人们总是希望自己表现出最佳的一面。 不过在追她的那个小鲜肉丁宁面前,她就完全不注意形象了。 几杯红酒下肚,微带醉意的春泥想,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有这么英俊又多金的男士做老公呢?我又不比别人差! 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没有逃过易如风的眼睛。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稍微撩一撩,这头脑简单的女人就会沦陷,且万劫不复。 不过跟小白比,春泥的头脑已经不算最简单的了。 虽然春泥的确有几分姿色,可惜易如风对女人一点都不感兴趣,他现在唯一有兴趣的是,如何从她身上挖出更多情敌白云暖的信息。 易如风毫不吝惜地送上一堆赞美的词汇,任何一个女人被他这样优雅的帅哥夸奖,都会美得晕晕乎乎,更不要说为他沉迷已久、且喝了小酒的春泥了,顷刻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自己还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一向很有分寸很自爱的春泥,生平地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喝醉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失去了知觉。 望着瘫倒在桌子上的春泥,易如风鄙视地想,女人,就是这么一个愚蠢的物种,除了用来当生育机器,几乎没什么大用。 所以他们易氏的高层管理级,一个女性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春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宽敞奢华的房间没有人,看摆设像是个酒店。 她慌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发现穿得好好的,上衣还是那个上衣,裤子还是那个裤子,扣子都扣得好好的,这才稍稍安心。 易先生呢? 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纸条,是易如风亲笔:“春泥,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只好派人送你到酒店,房费已结过。祝顺利。” 春泥感慨,这么好、这么有自制力的男人,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啊! 刚才说是安心,但好像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春泥决定,回加拿大以后全力以赴为易氏江山打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后来又有其它公司的人事想要挖她,但是她从未动过跳槽的念头,原因不言而喻。 千里之外的M市。 新年眼看就要到了,孟君遥的日子却过得日渐萧瑟,怀才不遇对一个中年男人的打击是巨大的。 其实他的朋友和学生很多,都知道他就孤身一人,所以今天这个请他吃饭,明天那个请他喝酒,想让他过得尽量热闹些。 大家都知道,孟老师喜欢热闹,很多学生挤在他家的时候他最开心了。 孟君遥刚要出门,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什么?你要出100万买我的画?请问你要买哪一幅?” “随便!” “100万,随便买我一幅画?”孟君遥感到不可思议,自己还没有火到这种程度吧,有钱也不是这么个任性法,“那么请问你是哪一位?我们认识吗?” “别问那么多,你就说什么时候可以交货吧?” “呃,那你希望我画点什么?还是想创作一幅你喜欢的题材?不然这钱我拿着亏心。可以见面聊一聊吗?” 对方不耐烦了:“废TMD什么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就完了?赶紧给个时间!” 看来对方不是个好惹的主,孟君遥还从没碰到过这样强势的买家。 他寻思了一下,自己不是个生意人,更偏向于一个搞艺术的,所以创作水准必须保持。100万不是个小数目,这么没头没脑的订单,接着既不放心,也不负责任。 “不好意思,我售出的每一幅画都必须是经过跟客户沟通的,这样才能保证质量,保证符合客户的心理预期,也是维护我自己的声誉。要不,您再看看别人的墨宝吧。” “我去!没见过你这种人!” 对方感到难以置信,不挑挑拣拣就直接给100万的好买卖,居然有人拒绝! 可这就是真实的孟君遥,在他眼里,钱这个东西虽然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比如跟艺术相比。 很快对方又拨过来一次,号码仍然显示的是“未知”。 这一次,对方更干脆,直接跟他要银行账户,现在就要把100万转给他,然后让他明天早上9点,随便把一幅画留在街口的杂货店,只要是他亲笔画的就行。 这次,孟君遥也不废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是不是骗子不好说,就算是真买家,他也绝不接受如此对待艺术的态度。 孟君遥大大方方挂了电话,拎上一个环保布口袋,揣着一把零钱上街买菜。 出门前,他又习惯性地打开一个上了锁柜子,检查了一下里面白绸包裹的东西,然后好好地放了回去,重新上锁。 M市本就是个小城市,人口不多,民风质朴热情。 照例,孟君遥所到之处总有人跟他打招呼,有的是喊“孟老师”,有的是二话不说来个大大的拥抱,有的是挥挥手,还有的只是叼着烟袋微*他点点头。 但人缘这么好的外来人口,估计也就数他独一份了。 到了菜市场,孟君遥照例跟小商小贩一起感慨现在的菜价是越来越贵了,然后聆听小贩吐槽一下营生的艰难,什么菜市场租金涨了、水电费涨了、批发价涨了、幼儿园赞助费也涨了......最后拎着半口袋青菜、青椒、菜花什么的,或许还有一条鱼溜溜达达离开。 上回因为怕光线太暗影响孩子的视力,他送了一大堆台灯给卖鸡蛋的摊主女儿做作业用,所以那个摊主对他格外照顾,每回都把最好最新鲜的走地鸡蛋留给他,但只收普通蛋的钱,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嘛,尤其在小城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为融洽。 孟君遥没有车,甚至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平时的活动范围就家门口这一块,需要去远点的地方就挤个公交车。 他觉得这样就挺满意,因为公交走专门的公交车道,避免堵车,有时候比私家车开得还快呢。 孟君遥想,100万,对我来说太虚幻了,不应该属于我。 如果有它,我还是这么过,没它,我也是这么过,反正没有小白陪伴的日子,都是纸一般苍白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4 良心是什么东西 巫氏总裁办公室,此刻的气压低得吓人。 “什么?没买到!你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么?” 巫山拍案而起,绕过环形的巨大总裁办公桌走过去,抬手就给办事的人一个耳光。 那人垂着头一声不敢吭,连被打得通红的腮帮都不敢揉一下。 “朕又没让你去赚钱,让你去送钱你都送不出去?你说你是干什么吃的!” “啪——” 又是一个耳光。 “去人事把薪水结了,你可以离开巫氏了。” “是。” 那人一句废话不敢多说,仓惶退了出去,到外面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办事的人其实想到过,如果自己私吞了100万,然后随便找一幅画来,就说是孟君遥画的行不行? 想想还是算了,因为大家都有数,巫先生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 万一日后让巫先生知道了,打断腿估计都是轻的,所以他老老实实回来照实汇报。被扫地出门这个下场,也算是预料之中的吧。 巫山虽然表面上常常表现得不屑与不羁,但是上次在中世纪城堡般的别墅里听了小白那番话后,他认真思考了半天,决定尝试一下“爱屋及乌”。 具体方法是:可怜可怜那个郁郁不得志的老男人孟君遥,派了个人去联系,要出100万买他一幅画。其实就是变相地对他进行一下施舍。 这的确是孟君遥一生之中接到的最高报价了,不夸张地说,这笔钱完全可以改变他的生活,他可以用这钱在那个小城市买套房子,可以做点小生意,或者开个像样的画室招生,再招几个助理老师,好好打打广告,风风光光地当个老板。 可巫山万万没想到,寒酸如他,竟然还有勇气拒绝飞来的天外横财! 这个老男人果然跟小白气味相投,都是倔脾气,硬骨头! 想到孟君遥和小白共同拥有的东西又多了一样,巫山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早就把小白看作了自己的女人,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尝尽吃醋的滋味。 不过他身边的女人们为了争夺他的宠爱,早就长江后浪推前浪、前赴后继地被醋缸子淹死过不知多少回了,也该换他尝一回了。 巫山因为家庭的关系,从小什么新鲜事物没尝过? 偏偏有很多“第一次”的体验,都是小白带给他的...... “什么?山哥知道了姓孟的存在,不但没有为难他,还要送他100万?!” 得到这一消息的易如风,往日阳光灿烂的笑脸不复,面色阴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想,山哥的心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广了?按以往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恨不得把那个孟君遥生吞活剥了才对呀! 一定是因为那个杀千刀的白云暖!山哥竟然为那个女人改变了那么多! 一阵比一阵更浓的醋意在易如风心里弥漫开来——是时候演一出好戏了! M市在西南方,气候总体比较温暖,但冬天里没有太阳的日子还是比较阴郁的,尤其外面再刮点小风。 孟君遥正在家里喝着小酒进行一幅长卷的创作,忽然又接到一个不显示号码的电话。 “喂,这里是国家最高法院,现在我们通知你,有人举报你......” 孟君遥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这样的电话三天两头就来一个,说什么信用卡被冻结、惹了官司之类,总之是骗钱的,街坊邻里都交流过,说接到这种电话直接挂了就行。 可是很快,电话又响了。 孟君遥漫不经心接起来一听,又是法院,又挂了。 是啊,快到新年了,也就离春节不远了,每年到了这个光景,就是骗子最猖獗的时候。 可是电话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脾气很好的孟君遥很有耐心地第三次接起来,正打算老干部般语重心长地劝导对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好逸恶劳骗人钱财,可对方这次跳过了前面的自我介绍,直接说出重点:“有人举报孟君遥作品《卖花的小女孩》涉嫌抄袭侵权。” “你说什么?” 孟君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来真是最高法院打来的。 但是那幅画,分明是自己前不久为了竞争进入国家美术馆展览的名额专门创作的! 那个女孩其实画的就是当年初次见面时,嬉戏中挎着篮子卖红豆的小白,只不过他不想将心迹表露得太明显,所以特地在女孩的容貌上做了一点修改,比如肤色画得略深一些,眼角画的也更长些。 但这幅发自肺腑的作品,怎么可能是抄袭的呢? 分明来自如假包换的回忆深处。 “喂,还在听吗?” 孟君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说我抄了谁的?” “抄袭王核桃作品《卖花的小姑娘》。” 孟君遥哭笑不得,那幅画没能入围对他打击是不小,可是现在看来还没完,自己可能还要为了这幅画,跟这个叫王核桃的陌生人对簿公堂呢! “我们现在不接受解释,后天下午2点,你来法庭自己了解吧。” 等了2天,在民事纠纷的法庭外,孟君遥终于见到了这个王核桃。 样貌平平的一个中年男人,以前并不相识。 孟君遥问他:“兄弟,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对方恶狠狠地说:“谁诬陷谁还不知道呢,咱们法庭上走着瞧!” 王核桃提供的那幅画,乍一看跟孟君遥的作品非常相像,同样都有个小姑娘,挎着篮子卖花,背景颜色也一致,外行很难看出区别。 但内行仔细一看,其实还是差别很大的。 无论是调色、布局还是人物绘制的精细度,都无法与孟君遥的作品相提并论。 王核桃的像是小学生作品,孟君遥的则是大师出品。 有谁会临摹或仿制一幅一看就粗糙不堪、远远比不上自己水平的作品呢? 可是门外汉法官愣说,他觉得两幅画的水平差不多。 法官又问各人的创作初衷,王核桃说画的是他的初恋女孩,现在已经出国留学去了,意思是走无对证;而孟君遥为了不暴露对小白的心迹,不给她惹麻烦,就死活没提这画跟小白的渊源,只说是自己即兴创作的。 最后,法院判孟君遥败,抄袭侵权罪名成立,赔偿王核桃15万元。 15万,虽然不是天文数字,但如此明显有失公正的判决,让孟君遥非常气愤,回家以后借酒消愁愁更愁。 与此同时,他没想到这件事也上了新闻,沸沸扬扬传遍大江南北,消息的标题是:《国美入围作品原来系抄袭!》 因为孟君遥的关系,小白平时对一切有关美术的新闻都非常关注,自然也没有错过这条消息。 她虽然不知道他应征参加了这次选拔,但内心深处始终认为,孟老师的作品代表着国内一流艺术家的水准,不管参加何种比赛都应该是无往不胜的。 当读到这条指名道姓的新闻时,小白正在家里削了一半的苹果,仔仔细细读完每一个字,刀子不留神切入了手指,血顺着手腕淌了下来。 但晕血的她,这次竟然一点都没晕,甚至都没感到疼。 她只为孟君遥心疼,还因为他而感动不已。 看看那幅所谓抄袭的作品,虽然彩色报纸上印刷的不甚清晰,但那分明就是当年在福利院卖红豆的自己啊! 怎么可能是抄袭?! 忽然,小白脑海中灵光一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一定是那个家伙在对付孟老师! 天下也只有他,有能力将黑的说成白的,错的说成对的! 小白发狠地想:谁跟孟老师过不去,谁就是我白云暖的敌人! “巫山,我要见你!” 小白少见地主动打电话来,气势汹汹。 巫山此时正在开会,下面很多人都在专心地做着笔记,他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接了,毫不避讳周围人:“以你的身份,怎么敢这么跟朕说话?是不是想朕了?” 在座全体人员都听到了总裁的话,大家脸上变颜色变色,各有千秋。不过,属秘书肖米和助理麻阳的脸色最为难看。 小白不答,冷冷地追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都安排满了,明天也满了,后天或许能挤出半个小时,但要问朕的秘书。” 话筒里冷不丁飙出一阵声音高了八度的骂声:“巫山!你这个混蛋!背后搞小动作的卑鄙无耻小人!” 离得近的都听见了,心脏都在嗓子眼儿里悬着。 “......人家招你惹你了,你竟然对他做出那么无耻的事!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啦?是不是被狗吃啦——” 声音之大,满屋子都听见了,各个怀着对电话里陌生女人的景(Tong)仰(Qing),偷眼瞟着黑了脸的总裁,太想知道话筒那头是何方神圣了,胆敢这么对巫先生讲话,难不成长了9个脑袋10条命? 该不会是巫先生的妈吧?可声音也太年轻了点儿。 出乎所有人意料,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巫先生竟然没有当场发飙,但是可见他脸上的肌肉跳了两下。 片刻之后,他气定神闲地朝话筒回了一句:“良心是什么东西?” 那头的小白:“......” 气氛冷到了极点。 之后,巫山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若无其事地说:“继续开会!” “呃,是,是!”之前正在发表讲话的那个人唯唯诺诺,“那个,我刚才讲到哪儿来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5 君来君去万里遥 看看没有一个人能答得出刚才讲到哪儿,巫山只好带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提醒说:“刚才讲到,如果巫氏要成立人工智能研发中心,就必须实现快速盈利、在A轮融资时就能够看见上市预期。” “啊对对对,我接着说。” 然而除了巫山,在座的几乎没人再能听得进去。 那头,小白的手机掉在地上,早就裂了缝的屏幕裂得更深了。 她喃喃自语道:他竟然问我良心是什么东西!看来以前他做的好事,也只是装装样子或者偶尔心情好而已,本质依然是个冷血的恶魔。我白云暖怎么会跟这么阴险的人搅和到一块去?还走得那么近,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以前我还妄想要把他改造为一个懂得尊重、懂得爱的人,我看我才是痴人说梦...... 身边的邻居和朋友们都相信孟君遥的为人,更相信他的能力与才华,因此坚信报纸上是胡说八道,可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要钱没钱,要靠山没靠山,所以无法为孟君遥争取到什么。 同时大家也知道,搞艺术的嘛,多少都有些敏感,容易想太多,孟老师也不例外。 上回他就是因为画展落选的事情受了刺激,都住院了,所以这次大家非常默契,谁也没有跟他提报纸上的消息,能拖一刻是一刻吧,并且还尽量多请他去家里吃饭、唠家常,分散他的注意力。 所以,当小白打来电话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报纸的孟君遥接了起来,故意装出轻松的语气:“小白啊,最近怎么样?” “孟老师,我怎么样不重要,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 每次问,他都是这样说,头疼脑热和各种不顺利一律不提。 小白忍不住苦涩地问:“怎么个好法?” “M市这边民风很淳朴,风景优美天气好,很适合生活。对了,我们这附近还有一处旅游胜地呢,叫天宝洞,里边有很多钟乳石,有空你过来玩。” “嫂子还好吗?” “嫂......”孟君遥差点忘了,自己在小白心目中是已婚人士,赶忙说,“好好好,她很好,她还叫我问你好呢,呵呵。” 说谎话很累,得一环套一环地接着圆谎,但是有的时候,初衷是善意的。 “那,代我谢谢嫂嫂,”小白的心又痛了一下,现在他身边已有人嘘寒问暖,知冷知热,自己真要注意分寸了,“我还没看过嫂子的照片,方便的时候发一张过来吧。” “啊......”孟君遥迟疑着说,“你嫂子她那个人特别不爱照相,老觉得自己胖。别说你了,连我都没有她的照片,要是知道我偷拍,她肯定得跟我急。反正回头我争取弄一张,弄到了就给你发过去啊。” “好吧,不急。孟老师,你的画作侵权是怎么回事啊?” 孟君遥一惊:“连你都知道了?” “已经上报纸了呀。” “哦,”孟君遥泄气地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宣布,“小白,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抄袭。” “我当然相信你,孟老师,他们要你赔偿15万太过分了!你会继续上诉吗?” “我感觉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白喃喃地说:“这个事情其实怪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白没有正面回答:“你画的就是当年的我,对不对?” 孟君遥有些尴尬,本来为了不泄露心迹,还特地对画中女孩的样貌做了些修改,没想到还是让小白看见了。 但他毕竟比小白多吃了25年的饭,人也接触过不少,所以处理这种略尴尬的局面还是得心应手的:“哦,当年你挎个篮子在那里卖红豆的样子很可爱,我印象很深,所以就忍不住画出来了。红豆在画中不太容易表现,所以我就改成了牡丹花,更有张力一点。” 孟君遥画蛇添足地解释着,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迹。 然而小白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孟老师,最近你要特别注意安全,没事不要出门,在家的时候,门一定要锁好......”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孟君遥听得十分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小白?” “需不需要我出庭作证?我可以证明你画的是我,不是抄袭的!” “这些事你不用管,你那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想到还是连累你了,对不起,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孟君遥再怎么追问,小白也不多说了。 不过他回想一下,一会儿有人要白给100万,一会儿又有人诬陷他,加上自己在小白心目中的分量......他开始担心小白遇人不淑了,于是换他开始唠叨。 “小白,你交朋友一定要小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朋友的,不了解的时候不要走得太近,知道吗?” 这些只有父母才会喋喋不休嘱咐的话,在很多人耳中是烦人的唠叨,然而对小白这样的孤儿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暖。 只可惜,有些人走得近不近,真不是完全由自己决定的。 巫山结束了会议,顶着各色目光回到自己办公室,一目十行看了麻阳拿给他的报纸,瞬间就明白小白发疯是为什么了,这丫头倒不会无缘无故发疯,所以稍后再问她的罪。 巫山顺手把那份报纸撕得粉碎,打开飘窗一把撒了出去,让谣言随风飘散。 “一定是易如风搞的鬼,”巫山非常确信,“天下比乌鸦还黑的那些心肠当中,佼佼者就数易如风了。” 麻阳说:“他这是想要离间你和小白,难道说小白这姑娘也很对他的胃口?不然以前你身边围绕着一堆女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他越是想得到,朕越是不许!白云暖是朕的女人!” 忠心耿耿辅佐巫氏的麻阳,其实想告诫他,小白这姑娘吃软不吃硬,霸王硬上弓在她这儿不好使,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个巫山不适宜谈恋爱,不适宜结婚,情感上的不顺也许反而是好事,所以他又把话生生吞了回去。 麻阳心里也装着好多事呢,憋屈着呢,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小白自从遇见巫山之后,三番五次从恨他入骨,淡化为觉得朽木还凑合能雕,这一次,她以为是巫山故意去伤害她心中最在乎的人,所以决定再不心软,从此和巫山一刀两断,他若再来纠缠,就先报警了再说。 芭蕾少儿艺术中心是巫山投资的,小白不想再受他的恩惠,可是对那些已经交了课时费的顾客得负责呀。 她本想退款给她们,但奇怪的是,那些客户推说有事没法带孩子来上课了,但是课时费也不要退,就先放着,到最后干脆连人都联系不上了,白花花的银子也不要了。 小白哪里知道,那些都是巫山好心找来的托儿,反正学费送到了,她们的好处费也捞到了,课上不上,人家才无所谓。 小白只好先把这笔钱给她们存着。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转瞬已到眼前。 夜幕降临时,小白还一个人坐在芭蕾艺术中心里,对这个地方有些恋恋不舍。 之前花了很多心思布置、筹划,觉得离梦想近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放弃。 如果仅凭自己的能力,恐怕至少10年20年内,是不太可能再开一家如此档次的了,那她也不想再跟巫山有任何瓜葛。 关好灯,锁好门,走在大街上看到张灯结彩迎新年的架势,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是自己的生日。 她的生日,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可是今天心情差到连去买块蛋糕都不想,只是很思念父母。 与此同时,春泥的电话也打进来了。 还是闺蜜好,哪怕在大洋彼岸也不忘记自己的生日,让小白的心温暖了一点。 紧接着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喂,小白,回家没有?” 是孟君遥。 “孟老师,新年快乐啊!我马上就到家了。” 小白总是礼貌地称呼他孟老师,但没人的时候总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君遥。 这名字真不好,梦里君去万里遥,所以才离我那么远。 孟君遥说:“新年快乐,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 小白失落地想,肯定是因为最近官司缠身,他都忘了祝我生日快乐了。生日过不过倒无所谓,但是他的一句祝福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转念一想,自己这样被恶魔玷污过的女子,还有什么资格期待他的问候呢? 没了事业,也没了爱情,这个生日和新年注定是孤独冷清的。 垂头丧气走到楼道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楼道的灯前几天坏了,黑咕隆咚,门口还堆放着好多废弃的自行车,中间的过道窄得只容一人侧身通行。 小白小心翼翼踏上台阶,摸黑走到家门口准备掏钥匙时,腿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啊! “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谁大晚上的在自己家门口坐着呢? 忙掏出手机照亮。 地上原本抱膝坐着小睡的人站了起来:“小白,你回来啦?” “孟老师!”小白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赶忙开门让进屋。 孟君遥把一个蛋糕盒放在桌上,笑着说:“我回来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给你过个生日。” “新年除夕还让人出差啊?” “啊,对,公司有些事情急着处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6 活的《诗经》 孟君遥当初从S市去M市的时候,告诉小白自己去外地一家公司工作,现在不得不把这个谎编下去。 他对待别的女孩子时怎么样都游刃有余,但是在小白面前说瞎话,真心觉得别扭。 “孟老师,以前我都忘了问,你现在在什么公司啊?做哪方面工作?” 孟君遥很不情愿地说:“小公司,还是美术相关工作。” “那嫂子一个人过除夕,肯定不开心吧?” “她呀......没事,我经常出差,她已经习惯了。” 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嫂子,是孟君遥的挡箭牌,挡的是爱神丘比特的箭。 小白倒是好希望他在说谎,如果他是专程来看自己的该多好! 不过不可以奢求太多,这样已经非常好了。 一年不见,此刻灯下四目相对,都有一肚子话要说,又不知从何时说起。 两个人的心明明都很想贴近,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障碍,包括其实不存在的障碍(比如那个压根儿没有过的嫂子)和各自藏于心底的自卑、世俗的偏见等等,表面上又不得不保持距离。 但眼神终究是骗不了人的,浓浓眷恋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无声地弥漫开来。 小白忽然非常确定,自己希望托付终身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平凡、朴素、诚恳。 自己想要的也并非锦衣玉食、名车代步的生活,而是两个人可以牵着手一起步行去买菜的幸福,这可不是小确幸了,是大大的确幸。 只可惜,当初自己没有再坚定一点。 此刻,什么官司、赔款、坏人,都被抛到了脑后,只想凝望彼此的脸,越久越好,却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啪!” “稀里哗啦——” “七里哐啷——” “叽里咕噜——” 一阵接二连三摔东西的巨响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耳边还传来女人高声的谩骂声。 显然,邻居张姐和他男朋友的戏台子又开打了,张姐那套降龙十八掌没白学,每回吵架都打得她男人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当然,恩爱的时候却又十分的“人生得意须尽欢”。 张姐几年前还在菜市场卖过猪肉,那吆喝的功力一流,她一开口,十里八乡就都听见了,就算著名女高音X红和X旦卓玛也不是她的对手。 要不是跟小白一样一上台就腿肚子转筋,她早就去参加什么好声音节目了,嗓门儿绝对艳压群芳。所以她家吵架的时候,邻里都可以免费欣赏未经任何美声训练的纯天然无添加女高音。 今天这么一闹,全楼都知道张姐的男朋友又跟另一个女孩有染了。 张姐40多了,男友还大她几岁,而那个女孩还不到20。 张姐大骂老牛吃嫩草,今晚估计是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 于是,这边屋里的气氛就很尴尬,孟君遥感觉字字句句简直就像在骂自己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他实际上并没有对小白做什么。 小白想,唉,除夕嘛,就当作“碎碎平安”吧。 看到小白囧得通红的脸,还是比她多吃了20多年大米饭、脸皮比她要厚一些、糙一些的孟君遥,笑笑打破了尴尬局面:“他们热闹他们的,咱们切咱们的蛋糕。” “哦。” 小白赶紧借台阶去拿点火的东西。 那蛋糕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在乳白的镜面上简单点缀了两颗蓝莓、一颗红浆果,以及明黄深紫两朵蝴蝶花而已。 因为孟君遥知道小白和她的名字一样,喜欢极简的风格。 “呦,蛋糕附带的蜡烛不够,只有20根,都怪我粗心!”孟君遥想了想说,“所幸就点18根吧,祝你年年芳华18,来,许个愿。” 小白听话地双手合十,她悄悄许的愿是——“希望君遥一生平安。” 孟君遥在她身后也默默许了个愿——“希望小白得遇良人,宠她、爱她,一如自己所不能的那样。” 倘若上天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把彼此埋藏的愿望透露给对方,很多爱情故事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吹灭蜡烛打开灯,孟君遥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扁扁的原木盒子,一直贴身放着,还带着他的体温:“喏,生日礼物。” 小白特别期待,因为每年孟老师送的礼物都是最特别、最有创意的,外面绝对买不到! 里面是一块白绸,展开,很长很长的一幅令人惊艳的手绘彩色五线谱,音符们都不是蝌蚪,而是一只只蝴蝶!姿势或优雅或狂放,只只独一无二充满灵气! 它们上下翻飞组成的这首,是为《诗经》中一段文字谱的口琴曲子,文字如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孟君遥又不声不响从他那机器猫的百宝囊一样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白布袋,里面抽出一只口琴来,当场吹起了这支曲子,《诗经》就这样活了起来。 小白爱惨了这个男人的才华和浪漫情怀,这大概也是10多年来对他的眷恋不减反增的原因之一吧。 话又说回来,这样有情调又用心的儒雅男子,有哪个身心正常的妹子会反感呢? 说他长得丑的,不免有些庸俗了。 小白感动得一塌糊涂,隔壁摔东西摔得再响,骂声再大,也没法左右她的心情了。 孟君遥一直温情地注视着她的脸庞,她爱不释手的样子让他很欣慰。 “小白,吃饭了没有?” “还没。” “光吃蛋糕怎么行?我看看你冰箱里有什么。” 春泥过了元旦马上就要考试,前几天刚回加拿大,临走前贴心地给小白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当然也没忘了给小白这个冰淇凌狂人的冰箱塞满各种口味冰淇凌。 如果她知道孟君遥会来,一定会再提前买上10条鱼冻在冰箱,因为孟君遥做的鱼天下无敌,百吃不厌。 “有不少东西,就是没有鱼!没关系,别的食材也可以给你露一手,你等会儿啊。” 有句话在小白的喉头转了很久,就是这么晚了你还跟我在一起,嫂子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可是她太眷恋孟君遥给的这种久违的家的味道,所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巴不得再和他多呆一会儿,就再自私这么一次吧。 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机会了。 “孟老师,我给你打下手。” 看着孟君遥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小白觉得幸福既近还远。 两个碗、两双筷子摆上了桌,孟君遥笑吟吟地不断从厨房端出香味扑鼻的菜肴,他可真是个居家好男人啊,而且越看越顺眼,谁要再说他丑,小白一定会跟那人急。 饿得都想咬筷子了的小白,食指大动准备甩开腮帮搓一顿儿,忽然,“叮咚”一条短信,来自恶魔! ——现在下来见朕! 小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巫山那么小心眼儿,要是让他看到一个男人这么晚了还在自己家,会怎么对付孟老师啊?恐怕就不是15万的问题了吧! 可是不理也不行,万一他直接冲上来怎么办? 她赶紧回复。 ——我正要睡觉。 ——灯不是还亮着呢吗?! 小白心想,肯定是来找我算账的,因为我在电话里骂他来着,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这时,孟君遥刚好端出最后一个菜,也盛好了米饭,还贴心地为她拉好了椅子,笑着说:“小白,饿了吧,开饭了!” 小白却面色紧张地一把关掉了客厅的灯,只留里面厨房的,硬着头皮说:“这这这灯刚才老闪,我关一会儿再开。” 孟君遥是看着小白长大的,知道她从小就不是个会撒谎的女孩,孤男寡女黑着灯吃饭,难道她有什么想法...... 但是不管有什么想法,一定是出于善意。而且孟君遥很宠她,总是给足她面子:“行,你是寿星听你的。” 小白在桌子底下迅速又给巫山回了一条短信。 ——明天找你! 那边没动静了。 借着厨房的灯光,小白提心吊胆划拉了几口饭,都忘了夸孟君遥的厨艺,心里只盼着巫山快点走。 孟君遥没被夸也没被感谢,一点都不介意,只打趣地说:“光线这么暗,小心别吃到鼻子里去。” 微弱灯光下的小白,面部线条更加柔和温暖,越发楚楚动人,孟君遥看入了神,心想怪不得年轻人都爱吃烛光晚餐,原来暗一些的环境,可以让人看起来更美。 他对小白,混合着男人对自己女儿和自己女人的两种疼爱。 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咚咚咚!” 大力的砸门声。 小白扔了饭碗“噌”地跳起来,拉起孟君遥就往洗手间跑,还没忘了抓上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小白,是谁敲门?” 她的表情紧张得一塌糊涂,恳求地说:“别问那么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千万别出来,千万啊!” 孟君遥一脸懵圈地接过她塞过来的外套,很担心她的安全。 小白把他关进洗手间,赶忙去开门,老旧的门板已经快被巫山整个卸下来了。 她闪身到屋外,顺手把门带上:“你干嘛?” “你不是睡觉了么?发什么神经,穿这么整齐睡觉?”墨色风衣上带着一身寒意的巫山,犀利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转,又吸了几下鼻子,“挺香的嘛,闪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7 不说透了也是一种美 “不许进,我这儿不欢迎你!” 小白两手张开拦在巫山面前,认真又幼稚的样子让他发笑,她简直像一只妄图阻止大象的蚂蚁。 “就凭你,也拦得住朕?” 小白拿出吃奶的劲儿严防死守自己的家门,然而巫山丝毫不受影响,轻而易举就把门撞开了,还打开了灯。 “完了完了完了”,小白心里惊呼,今天不会出人命吧? 然后又横下一条心,就算豁出命去也要保护孟老师! 满桌丰盛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呈现在巫山鼻子底下,还有两只碗,两双筷子!并且两个碗里都盛有食物,明显是两人刚才正在吃饭。 旁边的柜子上还放着一个插了蜡烛的生日蛋糕,蜡烛头显然是燃过的。 幸好小白家不用换鞋,否则巫山还会看到一双男式鞋子。 小白做出一个“要死了要死了”的表情,急得都想跳墙了,急中生智思索怎么才能让巫山快点走。 然而对于这个恶魔来说,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或诱惑他,这就难办了! 黑了脸的巫山,目光迅速拂过这一切后继续在屋里扫荡,很容易就锁定了紧闭的洗手间门。 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其它地方一览无余,要藏人也只有藏在那里。 小白发现他的目光转到了厕所门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唯有把心一横,准备决一死战!兜里的手机也握紧了,随时准备报警! 就在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时候...... “OK,你睡吧,朕走了!” 万万没想到,巫山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出去了。恶魔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急出了一脑袋白毛汗的小白,就像刚被推上刑场又被放下来了似的,那种后怕的感觉难以言说。 她一声不吭跟在巫山后头,看着他伟岸的身影消失在黢黑的楼道里,又等了半天,确定他的脚步声远去了,这才翻回头来,然后又被站在家门外等她的孟君遥吓了一跳。 “没事了,”她推着他进屋,心里发愁该怎么解释,“对不起啊孟老师,你大老远来一趟,让你躲厕所,真是委屈你了。” 孟君遥刚才被小白关在里面,知道来人必定不善,多半跟那侵权官司有关系。 小白不让自己出去,肯定是想保护自己,然而自己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女孩子为自己摆平麻烦呢? 于是他决定开门出来,没想到对方已经走了。 再次让小白感到意外的是,看出了她为难的孟君遥竟然什么都没问,拿起桌上的碗到厨房,重新换了两碗热饭出来,轻拍她的肩说:“先吃饭,天大的事,待会再说。” 孟君遥既没钱也没势,但他硬是比那个富可敌国的巫山更能带给小白安全感。 不过这顿饭吃得真的好沉重,白瞎了孟君遥的好手艺。 看看吃得差不多了,孟君遥才温和地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听着。” 让小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提起侵犯了自己的恶魔,比死都难,所以她选择保持缄默。 “是不是有人在纠缠你?” 小白的表情显示他猜对了。 “提出用100万随便买我一幅画的人,应该也是他吧?” “100万?买你的画?” 这个细节完全出乎小白预料,孟君遥于是把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小白咬着筷子听糊涂了,巫山怎么会好心送孟君遥100万?不是很反感他的吗?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吧,去买画,被拒伤了自尊,所以又去诬陷他? 巫山的心思高深莫测,难以揣摩,看来明天真要找他问个清楚。 小白:“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事。” “别的都好说,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全。” 小白为孟君遥宽心道:“我是有个脾气古怪了点的朋友,没什么大事。” 孟君遥很了解小白,知道她若心里有事,都藏着掖着不告诉自己,生怕自己为她担心,她对春泥也是报喜不报忧,这样的姑娘特别让人心疼。 见她不愿多说,孟君遥很识相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挺晚了,我该回酒店了,你一个人不会害怕吧?” 只要她开口,他今晚就打算留下来陪她,当然是真正意义上的陪伴,不越雷池一步的那种,因为今晚情况比较特殊。 虽然小白也很希望这样,但巫山强大的气场似乎无处不在,在她心头留下了阴影。 虽然她并不欠巫山什么,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跟孟君遥相处就像偷情似的,好怕巫山再杀个回马枪。 她下意识地在窗帘后面探身看了看,还好没有看到巫山那晃瞎眼的车子:“我没事儿,孟老师你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也好,我手机24小时开机,有事随时联系。” 依依不舍的四目相对,目光里的涵义双方都懂,但是谁都不说。 有些事,不说透了也是一种美。 街角,巫山眯起眼睛注视着孟君遥从楼道里走出来,没多久,小白家所有的灯很快熄灭了。 巫山带着十足的醋意,久久凝望着孟君遥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而不是夜色里。 因为即便夜色很暗,他也能看得很清楚,而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暗中视物的能力上远远超越常人。 “这个白云暖,欺骗朕,当众辱骂朕,她一定要受到该有的惩罚!” 而那个不识抬举的孟君遥,就算今天放他一马,他也逃不出朕的掌心的! 巫山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属长盒子,恨恨地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安静的夜,巫山再次听到了那种疑似来自自己身体里的,齿轮或机械摩擦的声音,最近每当自己震怒的时候,就会听到这种声音,究竟是什么内脏出了问题,还是听觉出了问题? 他决定,明天让华小佗大夫再给检查检查。 尽管第二天是新年元旦,华小佗也得随叫随到,巫山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应该是以朕为中心的,除非朕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围着谁转。” “出来吧!” 巫山不动声色地喊了一句。 一个本来隐藏得很好的男人,从不知什么地方现了身:“巫先生,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留着板寸头、身着黑夹克的男人顺从地说:“巫先生请讲。” “当初,朕叫人去请你来做私人保镖,你拒绝了,当时你说什么来着?” “当时我说,我广寒锁要保护的是十几亿同胞,不是巫山他一个人!” “哈哈哈,”巫山的嘴角浮起一个不对称的弧度,“对,没能招架2千万一年的报酬,你还是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广寒锁知而不答。 巫山于是自问自答:“说明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变的真理,更说明世上就没有朕办不成的事情!好了,你可以继续隐身了。” “是。” 广寒锁听话地消失在夜色里,巫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说话时眼睛看着别人的礼貌,巫山从来就没有放在心里过。而且以上那番话,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的保镖广寒锁,出身贫寒,历经20年寒霜苦,练就了一身飞檐走壁刀枪不入的工夫之后,和许许多多男子汉一样,首先想到的是保家卫国。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结果他做过保安,工资微薄;在大街上卖艺呢,看的人多掏钱的少,还填不饱肚皮,更别说奉养父母了。 最后,在一部惊险动作片的现场,一身好武功的广寒锁演完一场替身戏之后,被投资方巫氏的负责人麻阳发现了,于是力邀他为巫山一人效劳。 酬金一点点加到了2千万,满腔抱负最终败给了明码标价。 广寒锁自从成为巫山的私人保镖之后,没有节假日,始终跟他保持着适宜的距离。 唯独例外的,是巫山和麻阳到G国出差的那一次。 他们刚到G国,广寒锁就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匆匆告假离去了。 结果那一天,也成为麻阳心中永久的痛! 言归正传。 新年的第一天早上,街上比平时热闹得略晚一些,大概是因为很多人昨晚狂欢到半夜,早上起不来的缘故吧。 一位年老且衣衫褴褛的拾荒者,照例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地仔细翻动着,不过是想多收集几个空瓶子而已。 忽然,他伸进垃圾箱的手不动了,仿佛摸到了什么很不一样的东西。 从一大堆脏脏臭臭的垃圾里,他像看到宝贝一样拣出了一个精美的长盒子。 尽管被别的垃圾污染过,盒子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那么与众不同,闪着高贵耀眼的金色光芒,里面会装着什么好东西呢? 拾荒者想,哪怕只是一个空盒子也不错哦,好看倒是次要的,好歹是金属的,就是轻了点,不知道废品回收站会不会要? 他怀着好奇的心情打开了盒子,随即爆发出一串惹得众人连连回头的惊叫! 那里面装的,是一条全新尚未拆封的女表,表带上流光溢彩,表盘里像是一幅微缩油画,还镶了好些个头不小的钻石,应该齁儿老贵齁儿老贵了吧! 包装上有品牌名称,但是拾荒者不认识,写的是“X诗丹顿”——全球最昂贵的钟表品牌之一,而且还是限量版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8 那里天天都穿比基尼 很多人过来围观,有识货的告诉拾荒者,你发财了,这表少说值这个数——伸出4根手指。 “40块?” 摇头。 “400块?” 路人还是摇头。 拾荒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难道说...4000?” 还是摇头。 拾荒者的声音有些发颤:“4...万?” 摇头。 拾荒者已经没有勇气再往下说了。 当他听到至少价值40万的时候,险些晕了过去,这是老天爷送给自己这个可怜人的新年礼物吗?! 也许是吧,但本来不是的。 这原本是巫山打算送给小白的生日礼物。 对于送女人礼物这档子事,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在行。 外面传言他动不动送跑车送别墅,其实他什么都没有送过,因为以前他觉得,他本人就已经是对女人最好的礼物了,能拥有自己的女人都该感恩戴德,不是么? 昨晚受了孟君遥的刺激,所以气得巫山把这生平头一份主动给女人买的生日礼物,随手塞垃圾桶里了...... 大过节的,华小佗大夫居然也随叫随到,来到巫氏主宅给巫山做全面身体检查。 巫氏主宅里的“御用”医生都很久没见过巫山了,只为其他人服务,华小佗现在才是巫先生御前的红人。 这世上的好东西,巫山一律想占为己有,也从不掩饰自己占有的欲望,所以他当然问过华小佗是否愿意当自己的私人医师,报酬相当可观。但华小佗毫不犹豫拒绝了。 嗯,毕竟是当过文莱皇室医生的人,可能钱对他来说不像对其他人那么重要。反正他也能随叫随到,巫山也就不强迫他了。 安静的房间里,各种仪器哔哔作响,各种红的绿的线条,在奇奇怪怪的机器上顽皮地跳跃。 不一会儿,手机铃声也来伴奏,是正在到处找他的小白。 “这女人说话倒挺算数,可是,朕岂是她想见就见的?现在没空搭理她!” 检查继续进行,还包括听力测试。 华小佗说:“巫先生的听力岂止没问题,简直快赶上顺风耳了。” 巫山又问华小佗,用不用验个血什么的,很久没抽过血了。 华小佗说自己的仪器很先进,扫一下任意处皮肤就可以,验血那种玩意儿早都淘汰了。 巫山又说,自己以前夜里偶尔会醒,现在凌晨4点之前都睡得很沉。 华小佗说:“夜里睡得沉很正常。巫先生白天日理万机,长时间应付大量繁琐的工作,精神高度紧张,所以到夜间很容易进入深睡眠状态,这应该是件好事啊。倒是夜里轻易惊醒的人,属于神经衰弱,更需要引起重视。” “检查做完了,”华小佗和旁边的麻阳交换了一下眼神说,“巫先生年轻气盛,身体一切正常,不必多虑。” 找了巫山一整天的小白,终于在晚间见到了他,就在她家楼下。 巫山照样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竿子把她带到了海边。 这个城市的冬天不太冷,海水从来不会结冰,白天还有不怕冷的健儿下海进行各种水上运动,但冬夜的海终究显得清寒寂寥了些。 这一次,巫山没把她绑架到任何有大床的房子里去,而是把车停在远处,把她拉到了海边的沙滩上。 这样倒是让小白感到自在些。 是巫山先开的口:“你又老了一岁了。” 小白反应了半天:“有你这么祝贺人家生日的吗?” “朕只是强调你老了一岁,并没有祝你生日快乐,你快不快乐,跟朕有什么关系?” 真是不开则已,一开口就气死个人,小白心想,幸亏我已经有免疫力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心理脆弱的人曾经牺牲在他毫不留情的刀子嘴下:“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这世上就没有朕无法知道的东西。” 呃,天儿就是这么被聊死的,还好自己不是来聊天的:“不跟你拌嘴了,还是开门见山吧,要出100万买孟君遥画的,是不是你?” “没错。”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朕看他一把年纪了还过得那么寒酸,可怜可怜他而已。” 小白正色说:“你这是在羞辱他,还好人家有气节!” “有气节的人都寒酸。” “轰”一个浪头,把小白的那句“狗屁逻辑”淹没了。 “为什么又诬陷他侵权?” “不是朕。” “那是谁?” “易如风。” “不可能。” “爱信不信,这是易如风的离间计,他看不惯你跟朕在一起。朕绝不接受这屎盆子。” “证据呢?” “那你诬陷朕的证据呢?” 小白哑口无言。 “你没有证据,但是朕有。” 巫山掏出手机,找到一个视频给小白看。 视频中,一个染着一头屎黄色头发还遮住半边脸的男子对着镜头说:“本人名叫王核桃,今年24岁,其实我根本不会画画,《卖花的小姑娘》也不是我的作品,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是易先生,哦不,易如风让我冒充这幅画的作者,状告孟君遥抄袭,制造了这么一起官司,并且给我15万作为报酬。我做人没原则没底线,罪该万死,请巫先生宽恕。” 小白半信半疑问:“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屈打成招?这人现在在哪儿?” “你看他这样儿,像挨过打的么?”巫山白了她一眼,“他怕易如风报复,朕已经给了他一笔钱,打发他到加勒比某个小岛上享福去了,据说那里美女成堆,而且天天都穿比基尼,这哥们儿在那儿呆得乐不思蜀了。” 小白哭笑不得,该说巫山脑洞太大,还是办事能力太出众呢? “一切用事实说话。证据已经出示给你了,以后你好自为之,最好离那个姓易的远点儿。” 小白心里很乱,易先生在她和闺蜜春泥心里已是完美男神的化身,先入为主的印象是很难改变的。 不过听巫山的语气又很认真,尽管海边路灯稀疏,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小白:“你昨天去找我干嘛?” 巫山打死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是去给她送礼物的:“捉奸。” 小白差点儿平地起跟头:“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儿!” 巫山勾了勾嘴角:“你在洗手间里藏了个汉子,不会以为朕看不出来吧?” 小白有种被脱光了衣服暴露在他眼皮底下的尴尬,硬着头皮说:“谁藏了?人家用用洗手间不行吗?” “你不是睡下了么?没想到你睡觉的时候,还准许男性在家里随便借用洗手间啊。” 小白脸上发烧,看来自己是真不会说谎,总是顾此失彼。 巫山:“算了,跟你争辩这个,简直是拉低朕的智商。” 小白紧张得不打自招:“他他他是出差顺道来看我的。” “就没有顺道干点别的什么?比如吃个饭、拉个小手、搂搂抱抱亲个小嘴儿......” 幸好小白早有准备,提前一矮身,从巫山胳臂底下钻过去了,躲过了强吻强摸的偷袭。 “可以啊,跟朕呆长了有长进了。” “人家孟老师才没有你那么卑鄙!” “看看,招了吧,孟老师,叫得好亲切啊!” 小白一边想保护孟君遥,一边又不舍得说他坏话,舍不得撇清与他的关系,无论是言语态度还是肢体语言,都在宣布孟君遥在她心里不可撼动的地位。 “白云暖!” 巫山忽然直呼她的名字,如果平时不常称呼全名而忽然这样做,一般都没什么好事,比如很多当妈的平时“宝贝”长“宝贝”短的,只有气急了准备揍屁板儿伺候之前,才会大喝一声全名儿。 所以,机智些的孩子一听老妈叫自己大名儿,撒丫子跑得越远越好总是没错的。 小白打了个激灵。 “要是朕把你心爱的孟老师,也发配到加勒比某个小岛上去当个寨主怎么样?” 一种恐惧在小白心中油然而生:“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朕好怕呀,求白小姐放过,哈哈!” 小白又羞又气。 “不发配他也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朕两个条件:第一,永不再见他;第二,把那个红豆坠子当着朕的面扔到海里去。” “凭什么?!这是法制国家,你有什么权力要求我做这些?” “不做也行,请便。” “不可理喻!”小白气呼呼地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这个还你,艺术中心我不掺和了,反正学生也都跑光了。” “有头无尾,你想太监了不成?朕不准奏!” 小白的语气忽然软了许多,她是实在没辙了:“巫山,求放过,放过我,放过孟老师。” “还要放过你们福利院所有人对不对?蠢女人!你应该求朕保护你和你的情郎才对,否则你们轻而易举就能被易如风算计了。” “那你让报纸登个启事,说上次是不实新闻,孟老师没有抄袭,还他一个清白。” “小意思,最晚后天就可以实现,王核桃的起诉也早已撤回了。” 不得不说,小白最不讨厌巫山的时候,就是他利用他无上的权力做好事的时候。 “那么朕的两个条件.......” 臣妾都做不到。 小白:“我有件事不明白。” “讲。”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79 漂到相依为命为止 “不是只有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为她吃醋么?你这么针对孟老师是为什么?他招你惹你了?我为什么不能见他?难道你喜欢我吗?” “问得够坦白!朕就喜欢这样明明白白解决问题,”巫山踢飞了脚下一块石头说,“吃醋,那是门儿也没有的事儿,你也不配,朕只是偶有洁癖,不希望自己用过的东西被别人再碰罢了。” 小白当时就黑脸了,比张益德的脸还黑,自己早该想到,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巫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不在乎,他继续强调:“你忘了么,朕说过,就算是朕用过的一块抹布,也不许别人再碰!当然了,朕是从来不用抹布的,那些洗洗涮涮的工作,根本就不该朕来做!” “你的狗狗算是白牺牲了,你根本一点都没被感化!” 带着对“巫山欺负孟君遥”的误会,小白实在不想再跟这种不可理喻的人继续交流,转身就跑,无奈沙滩上怎么也跑不快,而且就算她腿长,跟巫山比毕竟还差着一截,所以轻而易举就被他捉了回来。 巫山照例轻松把她往肩上一抗,随便头朝下的小白怎么拍打、踢腿和叫唤,理都不理。 顺着沙滩一直走,就走到了租赁游艇的小码头,虽然灯火通明,但这会儿已经打烊了,一个人都没有,许多中小型游艇在水里静静地浮着。 巫山扛着小白就跟没扛一样,身手矫健地纵身一跃,就跳进了停靠在码头的一艘里面! 于是小白从“救命啊”改口为“抓小偷啊!” “朕是不是该把你嘴堵上?” “你这个小偷、变态、神经......” 小白之前对巫山的认知可以说全部归零,回到了初次见面的嘴脸。 巫山作势扯了几张纸巾要团成团塞她嘴里,小白赶忙不做声了,于是被放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活动手腕,就吃惊地发现游艇已经脱离了码头,缓缓向着未知的墨色大海中央开去。 刚才码头的灯光已经蹭不上了,游艇里漆黑一片。 巫山打开了灯,灯火通明,但若是跟茫茫夜海比起来,仍旧微弱得像夏夜里一只萤火虫的光亮。 小白吓坏了,她不会游泳而且怕水,所有的水上运动都是与她沾不上边的。 而且这大晚上的啥都看不清,万一在海上遇到风暴什么的,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别发疯了,开回去行吗?” 小白的语气近乎央求,她知道现在除了求这个神经病,求别人谁也没用了。 可巫山没理她,淡定地一屁股坐进驾驶舱,按按这个,扒拉扒拉那个,很快就可以熟练进行各种操纵,就跟这游艇是他家的似的。 小白怕出危险,不敢捣乱,屏气凝神地瞧了一会儿,发现好像操作也不是太复杂,这玩意儿连个刹车都没有,只有加速减速和换方向。 游艇前面的大灯照得很远,但饶是这样,又能看得见什么呢? 小白冻得裹紧了大衣,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水声,还有对未知宿命的恐惧。 有种预感就是,自己早晚要死在巫山手上。 巫山投来鄙视的眼神:“人生偶尔是需要发发疯的,你这样的女人,在遇到朕之前,恐怕一次疯也没发过吧?” 小白没好气地说:“对呀,遇到你之前岁月静好,遇到你之后乌烟瘴气,一落千丈!” 巫山这回倒没生气:“总是岁月静好有什么意思?进棺材之后还怕安静的时间不够么?” 小白气得直翻白眼儿,怎么又忘了,跟这人没法聊天儿。 巫山起身悠闲地四处溜达,小白紧张兮兮地问:“你不坐在那儿看着,这游艇往哪儿开呀?” “已经定好位了,高枕无忧。” 小白这才有心思四处看了看船舱里的摆设。 这艘游艇算小的,但也勉强有会客空间和睡觉的地方,还有电视和游戏机,结构比较紧凑,大概是这种不太奢华的艇比较容易被盗吧。 但小白奇怪的是,以巫山的身份地位,要啥有啥,他是咋学会这些鸡鸣狗盗的伎俩的? “这船没锁还是锁头质量太差啊?要是这船的主人知道你这么糟践他的东西,不得跟你急啊?” 巫山没说话,自顾打开游戏机玩了起来,乒乒乓乓地打得挺热闹。 小白忽然想起电影里学到的知识:“这船上吃的喝的盖的都够吗?有救生橡皮艇和救生圈吗?油够吗?万一咱们丢了怎么办?万一船漏了怎么办?万一......” “麻烦的女人!操心的女人!” 小白不管他怎么说,自顾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人家开游艇出海,要么兜风看风景,要么钓鱼钓螃蟹,您说您黑灯瞎火冷飕飕的出海干嘛,等着喂鲨鱼啊?” “如果凡事一定要有目的的话,对,朕就是为了治治你的傲娇。” “啥?我傲娇还是你傲娇?” “还要让你尝尝与朕相依为命的滋味。不是相依为命的时候最容易爱上对方么?” 小白无语了,他是有多想赢那个赌啊!可是像他这种被猪拱过的脑袋瓜,自己这辈子是没可能爱上了,姐先活着回去再说! 海风大了起来,一个浪接着一个浪,船身也颠簸得厉害,小白脸上变颜变色。 “你在森林公园树梢蹦来跳去不是一点儿不害怕么,现在怎么吓成这样?” “那不一样,我又不会游泳。” “朕会。” “我知道你会,可是我可不相信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顾得上救我。以你的自私程度,如果有需要的话,估计把我生吞了充饥都有可能。” 巫山往沙发里一坐,叹了口气:“真让朕心寒。估计你这女人的心跟别人的材质不一样,你这是石头做的。” “你的心呢,估计是24k太白铝合金做的......啊!” 游艇剧烈颠簸了一下,船身猛然歪向一侧,体重偏轻的小白叽里咕噜被抛到了沙发那边,直接一头扎巫山怀里了。 小白很囧地抬起头:“这不叫相依为命,这叫霸王硬上弓好吗?” 巫山哼了一声:“漂到相依为命为止!” 待船稳当些,小白终于能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过害怕的时候确实是抱着什么东西比较踏实。 她看到沙发上的蒲式靠垫滚到了地上,于是捡了一个抱着,又大又软果然安心多了。 巫山对她这一举动鄙视极了:“蠢女人,宁可相信一个没有温度的靠垫,都不愿相信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还说!要不是你,现在我应该在家看闲书呢,怎么会出来受这种罪!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好像是你一天18通电话找朕的吧,”巫山又把目光投向窗外,探身看了看海水:“鱼还挺多,还挺大,要不要钓钓看?” “鱼?不是鲨鱼吧?这么黑怎么能看得见鱼?” “不是有灯么。” 小白凝神再看,里边亮外边暗,根本不可能看清水里的东西,他一定是胡说八道的。 “巫山,你不光心的材质跟别人不一样,估计眼睛材质也不一样吧!” “啪!” 话音刚落,灭了一只灯泡,隔了几秒又灭了一只。 小白吓坏了:“喂,人家想要博取芳心,是在危难的时候英雄救美,可不是人为干傻事!咱们回去吧,求你了,在哪儿不能吵架是不是?回去我保证好好跟你吵,包你吵过瘾行不行!” 巫山却眼睛盯着头顶的灯泡说:“再灭一只刚刚好。” “啪”,果然又灭了一只。 电压不稳,舱里的光线更暗了,风大浪大的,小白觉得今天凶多吉少,一分一秒分外难熬,离岸有多远了也不知道,手机还没了信号。 游艇一开始以比较快的速度狂奔了一会儿,现在趋于缓慢漂流。 小白刚才紧张了半天,现在又困又累打起了哈欠,但是禽兽当前怎么敢睡觉?而且肚子还饿着呢。 她打开冰箱找了些三明治,怕干扰电压都没敢开微波炉,就这么冰冰凉的吃了,一边吃,心里一边跟游艇那倒霉的主人道歉,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是不是留点钱在冰箱里。 就这样,她还没忘了问巫山:“喂,你吃不吃?” “不吃,除非吃你。” 小白听了,恶狠狠又啃了一口,就当那三明治是巫山本人吧,咬他!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明天早上游艇的主人或者看守人员发现少了一条船,一定会报警的,这么说自己还有盼头,还好还好。 但是希望救援来得别太晚,到时候爆出这样的新闻就不好了——今晨在海上发现游艇碎片,船上两人均已罹难...... “过来,陪朕打游戏。” 小白一看,游戏里的男主身后跟着一大帮丰胸细腰穿着暴露的美女,走到哪儿都耀武扬威,她对此根本就提不起兴趣,再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玩? “不玩,我要回家!” 巫山忽然把遥控器一丢,转过脸来盯着小白:“深更半夜海上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都不干,你当朕是柳下惠么?” 小白手里的半个三明治掉在地上,往后一躲:“偷窃、绑架和强暴这是三重罪,你可想好了!” “你把这世界想得太简单了,女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0 空降的海怪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驾驶舱传来一种很大的声音,而且明显是不正常的......机械故障。 巫山迅速放了小白,一个利索的后空翻跳过去,好身手让她吃了一惊。 仔细聆听了几秒,他很快从某个不显眼处取到了修理工具,在响声附近打开一个阀门敲敲打打拧拧,那噪音果然消失了,小白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才算放回去。 不得不说,这人还挺能干的。 巫山去洗了洗手上沾的机油,回来教小白一同坐在沙发上,说什么要促膝聊天。 这人可真逗,有过不良“案底”的人,谁能相信他真的只会促膝聊天呢? 可是一个浪头打过来,船身晃得厉害,本来不肯坐的小白赶紧坐下了,只是跟他尽量保持距离,这男人高深莫测有点儿可怕。 “坐近点儿。” “不。” “啪!” 巫山于是不知按了个什么东西,船舱仅剩的灯齐齐灭掉,就剩下船头的探照灯,所以舱里基本是黑的,只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一丢丢。 小白吓得惊叫一声,果然自动坐近了不少,还下意识地抓住了巫山的胳臂,抓着他比抓着靠垫似乎多些安全感。 巫山得意地长臂一伸,索性将她抓过来贴着自己的胸肌:“朕的第一次车震给你了,你的第一次船震,是不是也该给朕?” 我去,这是神马逻辑?! 见小白不说话,巫山作势拔腿要走:“深更半夜在海里划橡皮艇,这个好像还没玩儿过,朕去尝试一下,你自己好自为之。” 小白信以为真,吓坏了,要是巫山真自个儿划橡皮艇走了,留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再说风大浪大,他划橡皮艇也不安全啊。 自己虽然恨他,可也不想他送命。 “别走,”小白再次拽住了他的胳臂,可怜兮兮,“我怕。” 巫山的眼神这才柔软了些,满意地说:“嗯,总算说句女人该说的话了,知道服软儿就好。” 小白心里想,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我活着出去再秋后算账。 巫山的大手插进她头发里揉了揉:“早这样多好,朕的要求高吗?” “高。” 小白实诚地说。 “在朕面前,瓶盖都要假装拧不开,知道么?” 小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然后发现不对,又赶紧摇头。 巫山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那就算是他的笑了。 黑咕隆咚的,小白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表情,黑暗中的他比平时更让小白害怕些。 黑暗中,海上偷来的游艇里的他,就更加令人胆寒了。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下一步会做什么从来没有预告。 但巫山却可以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小白的五官,还有她每个细枝末节的表情,跟开着灯没有分别,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他的视力一向很好,就算任性地疯狂看电影打游戏躺在床上看书,干各种毁眼睛的事情,依然保持着飞行员的视力。不过自从接了老爸的班当上总裁之后,看电影打游戏已经变成了很奢侈的事情。 真正让他奇怪的是,自己的性冷淡不是已经治好了么? 可为什么在这风雨飘摇的深夜海上,没有外界干扰地抱着这个身材不错的年轻女子,却没有一丝一毫占有她的欲望,而只是纯粹地希望,她可以在船颠簸得厉害的时候心甘情愿投入自己怀中,让自己为她壮胆,让自己给她依靠? 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发生这种只搂搂抱抱不干实事的行为么? 巫山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真正的友情,也不相信男人可以只单纯地抱着女人而不想发生关系。 仅仅3秒钟后,小白尖叫一声,这次绝对是主动一头扎入了他的怀里:“鬼!僵尸!海怪!” 她的手指着玻璃窗,黑乎乎的窗外分明映出一个人形影子! 在茫茫大海的中央,除了这些可怕的东西,还有谁会突然空降到他们的游艇上呢? 在那一瞬间,小白很佩服自己能冒出一个神奇的想法——巫山害怕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他是会毫不掩饰心中的恐惧,屁滚尿流躲沙发后面,还是会死要面子地故作镇定呢? 哼哼,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丢人了。 可是权衡了一下,她又不希望巫山害怕,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如果连巫山都吓得要命,那么自己就更没有主心骨了。 答案很快便揭晓——巫山顺着她的手向窗外看了一眼,居然淡定喊了句:“进来!” 让妖怪进来? 吓惨了的小白把头埋进巫山铁塔般的胸膛,抖如筛糠,可是很遗憾,她并不具备主宰事态发展的权力。 巫山索性把风衣掀开,将她整个裹了进去。 他可不是怕她着凉,而是这种被依靠的感觉让他很受用,这才是他今晚把她弄到游艇上来冒险的真正目的。 小白再也不管巫山有多邪恶,也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反正好歹他是个人,总比鬼强。 舱门开了,那个诡异的身影迅速闪了进来! 小白大气也不敢出,只把风衣留了个小缝儿向外偷看。 巫山不知又碰了哪里的遥控,灯亮了。 战战兢兢的小白定睛一看,进来的明明是个人嘛! 一个男人,一个留着板寸头、身着黑夹克的男人,有鼻子有眼睛,有手有脚,生龙活虎! 那人中气十足地汇报:“巫先生,我观测到前方风浪很大,恐怕是时候调头了。” “依你,”巫山淡定地说,然后低下头扒拉了扒拉呆若木鸡的小白,“至于吓成这样么,朕的保镖而已。” “保镖?” 巫山的确提过他有个保镖。 小白一想到,这就是那个自己被迫跟巫山干了什么都有可能被他看了去的保镖,就觉得脸发烧。但愿他不会到处乱说才好。 保镖广寒锁不是个热衷交际的人,再说情况紧急何须拘小节? 他连个招呼都没跟小白打,直接跳进驾驶舱调整行驶方向,开足马力,然后就准备一直呆在那儿,特地不过来干扰他们俩。 倒是小白傻傻地问广寒锁:“你是开直升飞机来的么?然后从上面跳下来?” 巫山抢先回答:“你一定是好莱坞大片看多了。” 广寒锁笑道:“我寸步不离巫先生,你们上来的时候我就上来了。” 小白:“他犯神经去任何危险的地方,你都跟着么?” “当然,上刀山下火海,巫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必须的!” 小白惊讶不已:“那你一直站在外面?多冷,多危险啊!” 看到广寒锁刚才站过的地方滴答了一片水,想必他的衣服头发都湿了,这样可不行,会感冒的。 于是小白跑到迷你卫生间去找毛巾,还从冰箱找吃的给他。 广寒锁不要,自觉和小白保持固定的距离。 巫山一言不发在旁边看着,脸色要多臭有多臭,眼神零下40度。 “巫山,你这个当老板的快发话啊,不然人家不敢吃东西,你也不想你的人挨饿受冻生病吧?” 广寒锁在得到巫山的默许之后,才接过毛巾并吃喝了几口。 小白顺便数落巫山:“自己的属下自己不知道爱护,让人家黑灯瞎火在外面受大风大浪,我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老板!” 巫山不慌不忙反问:“你以前的老板呢?迟到1分钟死活扣你300,磨破嘴皮子也没用,300块是你20多天的午饭吧?” 小白瞪大了眼睛:“天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家抠脚丫、挖鼻孔,还有穿着比基尼在镜子前面秀身材的事情他全知道! 巫山果然是一副“世上就没有朕不知道的事情”的表情。 小白想起他说过他懂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这家伙不会真是能掐指一算的半仙儿吧? 广寒锁赶忙给巫山找台阶:“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打扰雇主的生活,这是一个保镖的基本职责,跟巫先生没关系!” 小白心想,没想到巫山的手下这么给老板面子,肯定不是因为巫山得人心,而是因为薪水很高! 她以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巫山肯定又要找茬儿了,没想到难以揣摩的巫山再次语出惊人:“寒锁你知道么,这个女人最大的优点是有话就说。不管多么混账的话,在朕面前都照说不误,一点儿不藏着掖着,跟朕很像,你也学学。” 广寒锁硬着头皮答:“呃,是!” 小白头顶一群乌鸦飞过,紧接着是一万头奔腾的草泥马。 现在她心里总算稍微踏实点儿了,但忠诚、低调、身手不凡的保镖使小白觉得,巫山这个老板更加高深莫测了。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 广寒锁报告,油快用完了! 巫山问:“还能开多少公里?” “预计离到码头还差一点。” “没关系,”巫山依旧淡定,“油灯显示一般都会比实际剩的油少一些,上次朕的车显示没油了,结果硬是又撑了100公里。” 小白问:“那样是不是毁车毁游艇啊?” 巫山拒绝回答。 默默替游艇的主人心疼3分钟,这么一架大家伙,肯定也不便宜呢。 广寒锁忽然大声报告:“注意!有大型海洋生物袭击游艇!” “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1 他就是这么放高利贷的 话音未落,艇身猛地朝一侧歪去,造成的颠簸比刚才风浪造成的要剧烈得多! 猝不及防的小白站立不稳,以极难看的姿势一脑门儿撞到游艇壁上,痛得龇牙咧嘴。 再看巫山,他十分有经验地抓住舱里的沙发,风度不改地保持了平衡。 狼狈不堪的小白这才发现,原来那沙发是固定在地上的,不会到处滑来滑去,又学了一招。 “啪!啪!啪!” 这是广寒锁矫健地探出舱外半个身子,朝那个巨大的黑影连开数枪的声音。 果然,外面那个袭击游艇的大东西没动静了,游艇又恢复了平稳前进,但是里面进了不少水。 广寒锁迅速排查确认没有漏水,只是进水,然后马不停蹄采取各种方式排水,一副眼里有活儿且很知道怎么做的样子。 小白这才觉得脑门儿隐隐作痛,伸手一摸:“血......” 晕血的她立刻头昏目眩,其实并没有流多少血,只是擦破一点皮而已。 巫山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的伤势大概是什么程度,不慌不忙从沙发底下取出小药箱,弄了块纱布给她糊头上,然后把她弄到沙发上放下,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自然也没有半句安慰的话,除了扔下一句“死不了。” 他也不去问广寒锁是否需要帮忙,因为充分相信自己那个以一当十的保镖的办事能力,如果确实需要帮助,广寒锁一定不会刚愎自用,一定会吭声的。 巫山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不疑,同时也包括不怀疑手下的办事能力。 但若真是办得不好,惩罚是一定的,参见派去买孟君遥画的那个手下。 这时候,东方已经发白了,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即将过去,小白闭上了沉重的眼皮,精疲力尽地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脸的疲倦和委屈,她本来是硬撑着不放心睡的。 巫山坐在她旁边,托着腮打量着这张抹得脏兮兮、顶着一脑门儿纱布、熟睡中还撅着小嘴儿流露出几分委屈的脸,心想,朕在情场兴风作浪已多年,就这么一傻丫头的心,朕还拿不下来不成?笑话! 小白睡得迷迷糊糊,嘴巴吧唧了吧唧,巫山以为她想吃东西,再仔细一看,她似乎在说梦话。 巫山记得上次她在梦中喊“君遥”,心想这次她要再敢喊这个名字,看朕不把她丢下去喂鱼! 他心中少有地斗争了片刻,还是决定凑过去仔细聆听,原来小白这回说的梦话是:“巫山,我好害怕,我要回家,别把我一个人扔下......” 巫山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能听到自己坚硬又无情的心,像块玻璃一样“噼里啪啦”碎成了渣渣,然后又全部化成了一滩水。 懂得服软儿,不会像只乍毛小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跟自己顶嘴,不会突然伸出小拳头偷袭,或者用一口小白牙把他的胳臂咬出一排小牙印儿——这才是他现在想要看到的白云暖的样子! 巫山的面部线条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真希望她就这么一直睡着不要醒来,因为一醒来,她多半又会变回乍毛小公鸡了。 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霞,让整个水面染上了一层金灿灿的红光。 然后太阳一点点露脸,海面的色泽也越来越壮观,漫天漫海都是让人心醉的红霞。 最后,太阳奋力一跳,终于上岗了。 许多人见过这样的景观,都会感慨大自然的力量,以及感慨自己的渺小,不过巫山是个例外。 他从不把自己跟“渺小”这个词挂上钩,任何时候,他都认为自己具有可以影响整个宇宙的力量。 儿时,他被父亲百般管教和贬低,本该是个毫无自信的孩子。 幸好母亲沈长歌每天睡前都在他耳旁说:“大山,你是最棒的,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做大事的人,一个改变世界的人......” 小白错过了这难得的美景,此刻还沉浸在睡梦中。 他们的游艇历尽艰辛终于重新停靠在了码头,小白尚未意识到,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倒霉元旦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刚才,码头工作人员上班后发现少了一艘游艇,马上联系了警方,所以现在警察正在码头巡视和搜集线索。 众人看到丢失的小游艇自己开了回来,都感到十分惊讶。 睡眼惺忪的小白,透过窗户看到码头有好多全副武装的警察,一下子清醒了。 原本还打算报警的她,忽然替巫山紧张起来,抓着他的胳臂不断念叨:“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肯定要把你当小偷抓起来了!” 巫山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你在替朕担心?” 小白也刚刚意识到自己是在替恶魔担心,猛地松开手:“才没有呢,把你抓起来才好!” 巫山嘴角一勾。 小白以为下了游艇之后,等待巫山的是一副雪亮的手铐,脑子里拼命琢磨着怎么为他开脱,但万万没想到,迎接巫山的竟然是几位警察一字排开向他行礼的待遇! 对了,小白忽然想起来,他说过,警察局长巴不得跟他套近乎呢!这个一手遮天的家伙! 结果巫山他们一行三人,是在警官们的嘘寒问暖、殷勤护送下离开码头的,小白觉得像做了个梦一样。 走出老远,她才问出一直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游艇的主人知道被盗了吗?你应该赔偿人家的损失吧?” 广寒锁说:“被盗?这游艇就是巫先生的啊,整个码头都是巫氏的,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啊!” 小白一脸懵圈,怪不得巫山手里拿个东西晃晃,游艇就解锁了,说不定是个总管所有设施的*! 又恢复了往日高冷的巫山,眼神里满是“傻了吧”的深情,对着目瞪口呆的小白说:“你,赔偿朕一个三明治和一块纱布的损失。” “神马?这也太太太小家子气了吧?哪像首富的作风啊!” 巫山振振有词:“勤俭持家是我们民族的传统美德。” 小白郁闷地一指广寒锁:“那他也吃了啊,你怎么不让他赔?” “他随便吃,朕只要你赔。”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明显受到重男轻女不公平待遇的小白,一脸的没头脑和不高兴,“行,不就一个三明治一块纱布么?明天姐还你就是!” “但是不能照原价赔偿。” “怎么,这么点儿东西还打算加利息啊?” “没错。” 巫山心想,朕没让你赔那40万的女表就不错了,本来好心好意想送你生日礼物,结果你跟那个孟君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吃烛光晚餐!要不是你把朕气着了,也不会跑到海上兜风出气! 小白摸了摸脑门儿,伤口还有一点点疼,真是飞来横祸倒霉到家了啊,这一晚,姐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她伸出两根手指:“那行,加倍,明天我还你两个三明治,两块纱布,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 小白恨恨地说:“那就一整盒三明治,一整包纱布!没见过这么讹人的,比碰瓷儿的还狮子大开口。” “还是不行。朕要的利息是......” 小白屏气凝神听这人到底是怎么放高利贷的,心想,他这个首富搞不好最开始就是这么发的家。 “......是你教朕跳舞!” “神马?这也算利息?” 小白刚想点头说这还不简单,可是转念一想,教他跳舞得跟他见面吧,得肌肤接触吧?还得跟他在一起呆好长时间,还不如摔他一脸三明治省事儿呢。 “喂,朕帮你实现了开办艺术中心的梦想,你就不知道感谢感谢朕,就不知道学学感恩?还人类灵魂工程师呢!” “有的时候我是挺感谢你的,可是更多的时候,我被你折磨得半死不活,比如昨天晚上,所以咱们近期最好都不要见面了,要不然我年纪轻轻就得高血压。” “那可不行。离那个赌结束还有整整一个星期,当初怎么说的?这期间内不能拒绝见面。” “你这回把我弄到海上,下回不会把我扔到海里喂鱼吧?” “放心,朕用五行八卦给你算过了,你命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小白听了,真是要当场被他气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广寒锁已经悄悄离开了他俩,也许他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藏身于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暗中执行他的保镖任务去了。 不过从那以后,小白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和巫山,怪不自在的,更加想离巫山远远的。 “巫山,”四下无人,小白难得称呼他的全名,不过这也意味着后面有些特别的话要说,“咱俩别闹了好吗?打什么赌啊,又没签合同,说说就完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相扰,行吗?” 巫山不悦地说:“不行。现在就跟朕回公司签合同!朕打的赌,从不半途而废。” 小白见他认真的样子有些怕了,这男人只要稍微板起脸来,就有一种阎王他老人家的既视感。 于是她真被他抓回去签合同了。路上,巫山疑似给亲人打了个电话,说在外面玩,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电话。 小白想,他妈有他这么个儿子,也是够操心的了。 今天1月2号,还属于元旦放假期间,所以公司一个人都没有。 巫山坐进老板椅,“噼里啪啦”亲自开始草拟合同。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2 古人云了又云 小白昨晚没刷牙没洗脸,摸爬滚打的,头发也折腾得乱糟糟,所以想去总裁办公室自带的超豪洗手间收拾一下,结果发现这个洗手间比自己家客厅还大,真是太没天理了。 你说他平时不就在这儿撒个尿而已吗? 这寸土寸金的地段,洗手间搞这么大个空间多浪费啊,还说什么勤俭持家! 接着,小白又在他办公室里溜达了溜达。 上次来取U盘的时候太紧张,都没发现这房间里有那么多好东西。 有一整面墙壁做成了内嵌式的展示柜,每个格子里都摆着一个至少25厘米以上的变形金刚模型玩具,没有塑料的,全是合金啊白金之类的,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各个威风凛凛,熠熠生辉。 小白虽然没玩过这些,但她以前在幼儿园当老师的时候,有些孩子从家里带出来过,一群小男娃扎堆玩得不亦乐乎,一边玩还一边聊天,什么收藏版、限量版之类的。 小白知道这些玩偶价格不菲,那么,收集这么满满一墙大概100多个的总花费是......像自己这样能填饱肚子就不错的人,就不考虑玩这些了。 其实她6岁以前,没落前的白家买这些玩具给她也绰绰有余,如果当时她想要的话。 巫山斜着瞥了小白一眼:“你想玩儿么?” 没等她回答,巫山就长臂一伸,拿了她目光最后注视的那一个塞给她。 小白轻轻动了一下变形金刚的胳臂,小心翼翼的,生怕给弄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玩。 巫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抢回自己手里,气力咣啷三下五除二,就从一个机器人拧成了一辆超酷的越野车,过程当中不断发出清脆的“咔咔咔”声。 这种变形当中的“咔咔咔”声,大概也是带给玩家快感的一部分吧。 “看明白了么?有意思么?” “不好玩儿。”小白认认真真看完整个变形过程以后说,“机器人就是机器人,外形做得再炫,它也是个机器人,没有心,没有情感,冷冰冰的,我不太喜欢。” “目光短浅!”巫山说,“以后的大趋势是,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外表逼真,内里却像铜墙铁壁,不但能胜任人类难以胜任的体力和脑力工作,还将具有丰富的人类情感。” “切,那还早着呢吧,我在世的时候估计是见不到了。” “科技发展一日千里,说不定现在某个国家的某个实验室已经做到了。” 小白说:“拜托,那是科幻小说吧!要是机器人也能具有情感,那你就完了。” 巫山眯起眼睛看这女人怎么作死,怎么在狮子脑袋顶上拔毛。 “因为巫山你这么感人的情商,肯定是第一个被超越的,话说情商想感人成你这样,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小白没注意巫山此刻的脸有多黑。 反正平时他就喜怒无常,当然多数是怒和冷,所以小白也不觉得稀奇,自己接着在他办公室里溜达,发现旁边一个玻璃柜里,摆着一些汽车飞机摩托和游艇的模型,风格一律是矫健强劲闪瞎眼,站在时代的尖端,老爷车之流一个都没有。 小白看着这满墙满柜的玩具,忽然觉得巫山还是个孩子啊,也许男人骨子里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吧。 再旁边一个矮柜里,陈列着几把手枪。 跟她印象中短短黑黑的小手枪不太一样,这几把都有着优美的身型和好看的拼色,更像是工艺品。 在办公室里展示手枪的,估计也就巫山这么一位总裁先生了。 她决定离这几把家伙远点儿,万一走个火什么的,就太不值当了。 “想什么呢?” 小白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巫山已经离开办公桌绕到了她的身后。 “都是朕喜欢的,手枪里没子弹。” 好像再次读懂了小白的心思,直接回答了她心里的疑问,这家伙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经过元旦一整夜的相处,虽然是被迫的吧,但小白好像没那么怕他了,说话也可以稍微随便一点点。 巫山把玩着一把枪说:“有一位警员,在警务岗位上工作了几十年,非常走运,一次危险状况也没遇上过,一次枪也没开过。” 小白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老人家冷不丁地开始讲故事了。 “就在他退休前的那个晚上,他和朋友吃饭庆祝,一伙劫匪冲进来,威胁饭馆老板交出所有的现金,还伤了人。这位警官生平头一次开了枪,结果枪里竟然忘了装子弹,劫匪反倒把他击毙了。你说他蠢不蠢?” 小白不知道是该肯定还是否定。他讲这故事有什么寓意吗? “所以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而不是给整天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的人,”巫山白了她一眼,然后把漂亮的手枪放了回去,“这几把枪放在办公室,可以时时提醒朕,凡事早做准备。” 小白脑子里转了好大一个弯,总算理解了,闹了半天他由一把枪发散开来思维,就是为了点个题数落自己不学无术啊! 小白心想,姐家里那满柜子的书你是没看见,因为怕落灰,都用布盖住了。 她问巫山:“你拟的奇葩合同呢?” “删了。” “删了?” “对,又不想签了,”巫山两手插兜望着天花板,“朕想签就签,不想签就不签,有什么问题么?” 现在小白真的确定,他只是个心智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巫山站在小白跟前俯视着她:“先教朕跳舞,不要芭蕾。” “切,你以为芭蕾是谁想学就能学会的么?不过看你这花花公子的样儿,我还以为你舞跳得很溜呢。” “朕离舞跳得很溜,只差一个点拨的距离。” “噢买糕的,好大的口气!” “那就试试。” “你想学什么舞?” “最性感的,是不是叫基宗巴舞?你自己会么?” 起源于非洲安哥拉地区的基宗巴舞,号称世界上最性感的舞蹈,扭臀扭腰,男女紧紧相依偎,波浪式动作缠绵柔软,还有很多大尺度动作,别说小白不会,就算会,也绝不跟他跳这种暧昧的舞。 “得了吧,你初学,还是老老实实学交谊舞吧。咱们可说好了啊,我教会了你跳交谊舞,三明治和纱布我就不再欠你了。” 巫山:“交谊舞?别逗了,现在连广场老太太都不跳这种老掉牙的舞了,最次也得是什么甩葱舞。” “你还知道甩葱舞?不容易啊,这是我听你说过最接地气的一句话了!不过古人云,万丈高楼平地起;古人又云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古人还云了,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古人他......他就没再说点儿别的了,这些以前老师没教过你么?你得先学基础的才能学难的呀!” 巫山耐着性子听完这一大堆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短得不能再短的笑意,像看只会说话的小宠物一样欣赏着滔滔不绝的小白,觉得这小东西当真有点儿意思,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虽然对朕没用,姑且让她一回:“Ok,那就开始。” 小白得意洋洋,现在自己的口才简直好得不要不要的,连巫山这么顽固的人都被自己说服了呀! “第一步,握持姿态。男女相对而站,男士左手,女士右手......呃呃,这个还是待会儿再讲吧。” 小白心想,还是先教基本舞步吧,那么早把手握一块干嘛?肉麻! 她看了看巫山的手,大而修长,骨节分明,似乎从不抹油,皮肤略有一点粗糙,甚至在手掌与手指交接处还有些茧子(八成是举杠铃磨的),不过不得不承认,真是一双好看的男人的手......就是有点凉。 也对,他辣么冷的一个人,心都冰冰冷的,手凉很正常。 大部分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偶尔会因为对方漂亮的外表而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不过小白一晃神就又清醒了:“还是先教前进步和后退步吧,男士左脚前进开始......” 巫山平时看上去身手非常矫健,没想到学起舞步来居然这么笨拙,腿倒是伸了,但是动作都直愣愣的,跟火柴棍儿或者变形金刚跳舞差不多。 “不是这样,身体要柔软,喏,像这样......”一开始,小白还挺有耐心的,后来,“喂,你这是腿啊大哥,不是木头桩子好不好,就不能软点儿嘛?” 巫山憋着笑又做了两遍,可惜丝毫没有改进,甚至做得比小白教过的任何一个小孩子都差,而且还是很努力了的情况下。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他不胜任的事情。 小白:“你这膝盖不会打弯儿吗?” 巫山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忽然反问:“你教过那个姓孟的跳舞么?” 小白一凛,最怕他提起孟君遥,总感觉他要谋害人家,于是警惕地问:“你干嘛又提他?” “你干嘛老护着他?回答,有没有教过他跳舞?” “没有,人家本来就很有艺术细胞,舞跳得够好了,根本用不着我教。” “问你有还是没有,你还顺便夸他!” “我说的大实话。” “姓孟的比朕跳得好么?” “这么说吧,在我多年的舞蹈教学生涯中,比你跳得更差的,也就有......”小白举起一只手,仿佛要扳手指算算到底有几个,最后,“咳咳,我还真没遇见过。” 出乎意料,巫山没有火冒三丈,他的关注点再次与众不同:“虽然没教过,但你一定跟姓孟的共舞过,是不是?” 质疑的眼神咄咄逼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3 天下至柔骋至坚 “没有。别说双人舞了,除了有一次下雨打同一把伞,他不小心碰了一下我的手之外,其余连我手指头都没碰过,他是我画画和吹口琴的老师,那个,古代好像不许师生恋吧?” 巫山没理这个茬儿,关注点仍旧与众不同:“真的只是‘不小心’?” “当然。” 小白不善于撒谎,不得不编瞎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会很闪烁,不敢对视,头低着,恨不得找个地缝一拱,手也会下意识地紧张得直揪衣服角——这些是巫山在长期的“对敌”斗争中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 所以他很确定,刚才她说的都是实话。 巫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小白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觉得必须要表明立场了:“巫山,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孟老师是个与世无争的君子,如果你伤害他一根毫毛,你我永远都是敌人!” 在说到孟君遥的时候,“乍毛小公鸡”明显比任何时候都更勇敢好斗,拿出全部的力气来保护自己最在乎的那个人。 巫山听了,眼里陡然冒出火来:“敢威胁朕?好大的胆子白云暖!保护谁,伤害谁,朕说了算!” “你仗着势力大,爪牙多,就随意欺负老实人,这样是可耻的!” 巫山不可置信地瞪着小白,半天没说出话来,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酸酸的,苦苦的,绞着劲儿的难受,这种感觉名叫——委屈。 委屈就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时心里难过,可这世上,有谁敢给巫山不公平待遇呢? 唯有她白云暖。 初次品尝委屈滋味的巫山,扳起小白的下巴恶狠狠地再次重申:“你听好了,朕不发什么毒誓,只陈述事实:出100万买画的是朕,诬陷你心上人抄袭的,是他易如风!” 与他直直对视了5秒之后,小白彻底相信了他。 那样坚定和无所畏惧的目光,让人没法认为他在撒谎。 “那你出100万买孟老师的画,是什么意思?” 表个忠心,说句好听的哄哄她? 不存在的。 其实巫山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表现自己善意的一面,但可惜那不是他的风格。 他酷酷地回答:“因为朕钱多得没处花。” “不是的,”小白却仿佛突然开了窍,“你是想帮他一把对吗?” 巫山看了她一眼,没肯定也没否定。 本来他还想告诉小白,那个声称已婚的孟君遥其实根本没老婆,然后让她注意保持距离,可是想了想又没说。 因为有点担心小白一听说她的心上人单身,立马奋不顾身搬家去M市了。 这女人要是跑到外地去了,见一次毕竟麻烦,巫山可是想见谁就必须立马见到的主。 相信了巫山的话,小白心里开始翻江倒海,因为这就意味着她要同时接受易如风那样温润如玉的帅哥是个阴险的人。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这还关系到闺蜜春泥的感情问题。 这世界太复杂,恐怕真不是自己可以玩得转的。 这些想得她头痛,小白沮丧地说:“本人能力有限,这舞我恐怕是教不会你了,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吧?” 巫山终于从她眼里看到了信任,还算满意,口吻温和了些:“你刚才说朕跳舞时身体僵硬,那你的身体为什么那么软?朕想研究一下。” 小白嗅出了别样的味道,机智地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白云暖,你想不想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小白努力回想语文书里这篇课文,却怎么也想不起这话是什么意思来着? 巫山仿佛使了佛山无影脚,没见挪动就到了跟前,看起来棱角分明的唇却是那么柔软,一下子覆盖了她的,小白的唇齿之间都是他的味道。 想到他主动向孟君遥表示善意,也许那就是他这种嘴硬的人爱屋及乌的表现,小白的心也柔软了许多。 不知不觉中,她的身体瘫软了,沉醉在曾经让自己所不齿的邪恶感觉里,愈来愈浓,愈来愈深...... 巫山却忽然把她推一边儿去说:“看吧,朕的吻让你僵硬的身体放松了,这就叫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 一百只乌鸦壮观地从小白头顶上飞过...... 总算可以坐下来像两个正常人一样聊天了。 小白:“易如风是个怎样的人呐?” “朕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 “哦。” “不过你看朕对他的态度,就大概其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朕的爱憎从不藏着掖着。” “可是他看起来很不错啊,彬彬有礼,还为我们福利院捐款......” “那都是心机男的表象!你们女人,看事情就喜欢看个表面。” 小白苦恼,看人,她的确不在行。不过恰恰因为不在行,她也看不出来自己到底眼拙在哪儿...... 新年元旦这天晚上,麻阳也一宿没睡,担心得要命。 巫山失联,既没回家,也没往家里打电话,整个巫宅的人都在找他。 平时他下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选择,家里人挨个问了一遍,都说巫先生没过去。 正值元旦,孝顺的巫山应该与老夫人共进晚餐才对,虽然麻阳知道他吃不了什么太多东西,顶多是水、淀粉、蔬菜、水果之类,因为淀粉和糖分可以转化为能量,变相充电。 同时失踪的还有巫山的保镖广寒锁,这意味着他们一起到了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 巫氏科技集团研发有一种手机信号放大器,专门用于远离城市、手机信号微弱的时刻,就算在撒哈拉沙漠里,也能借用到最近的通讯塔的信号,但相应的,对人体的辐射也就会大些。 巫山一般都在城市里活动,他的手机上就没有安装那个东西。 家人更多地是担心巫山的人身安全,最怕的是绑架,但麻阳担心的事情不太一样。 如今这个巫山,如同手机和座机一样配有“丢失找回”功能。 麻阳最终从保险柜里取出厂家给的一个拳头大的设备,只要按下按钮,小小的显示器上就会显示巫山现在的位置,所以其实他能够知道巫山在海上,只不过没有透露给别人。 麻阳也很清楚,目前巫山身体里的程序是这样设计的:凌晨1点到4点为“睡眠时间”,又称“待机状态”。 也就是说,这三个钟头之内,没事就暂停一切事务去“睡觉”,有事就继续运转。 之前的日子波澜不惊,性冷淡而终止夜夜笙歌的巫山,每天都按时休息,所以一直没有意外发生,所以麻阳担心的是“待机状态”出问题。 不该休眠的时候,如果巫山突然倒地不省人事,搞不好就会被他的保镖发现异样,如果送到医院就一切都完了,那样的话,老夫人岂不是就要洞察这个惊天秘密了? 一想到沈长歌即将惊恐或伤心欲绝的样子,麻阳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与此相比,自己难以逃脱法律的惩罚倒变得微不足道了。 你在乎的人身上发生一件小事,往往比你自己身上发生一件大事,显得更加重要得多。而且因为太在乎,你根本不会去计较这公平与否。 麻阳心里装的秘密还不止这一个。 他一直觉得老爷的行踪比较可疑,虽然巫山和巫海也有类似的想法,可是他俩都没有在自己父亲身上采取什么实际措施,总觉得出轨啥的,那都是别人家老爸的事。 只有麻阳,因为太在乎老夫人的感受,所以特地留意了老爷每天的活动范围,结果有一次真给他发现了,巫天行在郊外竟然有一栋秘密别墅! 而且那天,巫天行对家里说要出去散步,结果一头扎进那别墅里,再出来已经是4小时之后了。 繁忙的麻阳可没有奢侈的4个钟头可以在那里守株待兔,他只是在巫天行的车上秘密安装了摄像头而已。 他还想购置一种能够直接安置在巫天行衣服上的针孔摄像头,这样也许就可以知道他进别墅之后的详情,但由于怀疑老爷届时有脱得赤条条的可能,那样的摄像头很容易掉下来被发现,所以暂时作罢。 无论如何,麻阳都很清楚,老爷背着老夫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替她心疼。 告诉她吗? 不,虽然这样老夫人会感谢自己,但她难免会伤心。 不管是默默一个人垂泪,还是找老爷大闹一场都不好。 这个世界上,麻阳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沈长歌伤心。 他喜欢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华丽的衣裙、在餐厅优雅地用银质餐具进餐的样子;喜欢她微笑着跟家丁们说话聊天时的样子;更喜欢她单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关心自己工作顺心不顺心时的样子。 她的声音像天籁,她的笑容温暖了麻阳的心。 也许她二八年华时会更加漂亮,但现在的她,举手投足那种令人心动的风韵,绝不是一般的市井大妈可以比拟的。 有时麻阳也想,大了10岁又如何?大了10岁的是女方又如何?她已婚又如何? 那也不妨碍自己热烈地爱上她。 也许法国总统马克龙会理解自己的心情,因为总统夫人比总统大了24岁。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跨越年龄的,不是么?就算单相思也是这样。 所以,麻阳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反正他承受的压力够大了,也不在乎多这一点。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4 人是怎么来的 小白和春泥穿越密密的藤蔓和树丛,徒涉过潺湲的溪流,进入一片被浅草覆盖着的地段。 “啊!” 一声惊叫,身边的春泥一下子不见了。 小白惊惶地伸手去捞,却发现她在沼泽中陷得越来越深,刚开始还能看到伸出的胳膊,到后来连指尖都看不见了。 “春泥——” 小白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冷静了一会儿,她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做这梦,是因为易如风。 倘若相信巫山的话,就该尽早跟春泥说明易如风的人品,以免她在感情泥藻中越陷越深,这是作为闺蜜的基本职责之一。 可想象一下,若春泥知道她的意中人是个人品低下的心机男,得伤心成什么样啊?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坚决不信,非跟自己绝交了不可。 小白纠结得就差抛硬币了。 说曹操,曹操到。 第二天晚上,春泥来电:“小白,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我那同事丁宁居然跟我求婚了诶!” “啊?你答应没?” 小白倒是希望她答应,这样就不关易如风什么事了。 “当然没有!” “你不是说,丁宁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又是第三代移民,工作好学业好人品好,干啥不考虑考虑人家?” “因为没感觉啊。” “感觉,培养培养也许就有了啊!以前的人不好多都是掀开红盖头之前,连面儿都没见过吗?” “小白,你怎么那么想撮合我跟丁宁啊!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咱可是新时代女性!再说了,你听过一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 “易如风就是你的沧海和巫山吧?” 小白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忽然想起巫山曾说,“巫山,白云暖,合起来就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春泥也听出了问题:“你说你们俩人这名字怎么起的,怎么正好凑一对了呢?你现在跟首富怎么样了?不会你将来真成咱们国家首富夫人吧?” “拉倒吧,睡觉!”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你嘴上说不可能不可能,别到时候身体把自己给出卖了哦。” 小白一听这敏感话题,再次表示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嘴也张不开了。 “等一下等一下先别挂,那个,最近有易先生的消息没有?” 背后嚼舌根不是小白所长,何况自己手里又没有足以让春泥相信的证据,所以小白说:“没有。不过听说有人质疑易如风的人品,你还是多观察一段时间的好,不要陷得太深了哦。” “谁敢质疑易先生人品?是谁?你告诉我,我保证不打死他!” 吓得小白不敢再说。 春泥十分憧憬地说:“我现在销售业绩不错,说不定到春节的时候能以销售精英的身份,跟易先生共进晚餐呢!” 曾经意外跟男神一起吃的那顿饭,让春泥到现在还激动不已,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回放了千百遍,每一遍,嘴角都带着蜂蜜般的甜。 那顿饭后次日清晨,她发现易先生对自己秋毫无犯,除了敬佩还隐隐有几分遗憾。 其实她暗暗希望真跟易如风发生点什么,因为他就是自己梦想中的完美男神! 而且易氏上上下下,有哪个未婚女性敢说没有YY过钻石单身汉老板爱上自己?(巫氏员工其实也一样。) 这事她也跟小白说了,当时小白心里也为易如风加分不少,可是现在,疑似知道了一些内幕的小白开始感到不安。 是自己的认知判断有误,还是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纯粹的黑或白? 难道看着像恶人的巫山反而是好人,看着像君子的易如风反而是小人? 想想巫山总是威胁自己要把福利院怎么样怎么样,结果从未动过福利院一根汗毛,反而为其捐款1000万,还为很多残疾孩子的治疗和手术提供了方便和帮助。 是,他自私、自负、爱发神经、情商超级感人,还有,要说这人最严重的前科,就是不经允许就侵犯了自己,为此,自己曾对他恨之入骨。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为什么,又恨不太起来了。 就说此刻吧,想起这个人,更多的竟然是想到他靠近时,那股浓烈的带着钢铁风骨的硬汉气息,还有那凭良心说,让所有身心正常的女子狂流口水的身板儿和颜值,有时候,甚至还有些享受他那种霸道......自己是不是太贱、太BT啦? 想到这儿,小白弱弱地往被窝里缩了缩,自己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平凡女子而已,偶尔也会禁不住漂亮外表的考验。 可是,如果迷恋巫山,后果会很严重! 小白“啪啪”拍了自己两巴掌,用冷水洗脸清醒去了,差点儿为巫山失了神。 嘴里恨恨地说:“像巫山这种自私霸道、有俩臭钱就了不起的,就该扔到全球最贫困地区锻炼锻炼去,让他过几天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日子,就治好那些臭毛病了,哼!” 她今年的新年愿望是:珍爱生命,远离巫山。希望这个荒唐的打赌过期之后,就跟他分道扬镳,回归自己清清淡淡的小日子,就是不知道还能回得去么? 此时离“爱上巫山”那个赌结束,还有整整6天,巫山显然是输定了。 小白心想,还什么让我到晚间新闻后的黄金段广告时间大喊“巫山我爱你”,门儿都没有,洗洗睡吧! 这一晚,小白的梦境可热闹了。 一会儿是历史上鱼玄机卖残牡丹,初遇大诗人温庭筠的情景;一会儿又是游艇上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巫山那张既完美又邪恶到令人窒息的脸;再有,就是巫山贴近自己时,自己那打雷似的心跳声。 光是分辨那心跳声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就在梦里研究了半宿,然后琢磨巫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又琢磨了半宿。 第二天,小白顶着两只熊猫眼去福利院看望那里的小朋友们。 因为是元旦假期最后一天,带了超多的零食和礼物,提得两只手都勒出红印子来了。但是看到小孩子们一个个开心的样子,她又觉得特别满足。 就算为了再看到他们收礼物时的笑脸,也得努力找工作才行。 小白又见到了久违的团团,它稍微长大了一点点,还是那么可爱,让她亲个没完。 她想,不知道巫山当初单独跟这个小东西相处的时候,会不会也偷着亲它来着呢? “小白,下次来别买那么多东西了,你赚点钱也不容易,”冯院长还不知道小白早已辞职了,“你现在到底有对象了没有?” “没有。” “那个,我有些话要跟你谈谈。” 冯院长吞吞吐吐,完全不像她平时干练的风格。 “院长,到底什么事啊?” 冯院长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们:“你还是跟我找个没人的教室吧。” 小白脑子里转了很多弯,不会是院长知道自己什么丑事了吧?完了,这下要挨批了,说不定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挨屁板儿呢! 从小就是这样,冯院长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就会显得特别严肃,而且要专门找个没人的地方,坐得端端正正,左手搭在右手上,两手一齐放大腿根上才开口。 种种迹象表明,今天冯院长要说大事儿,要么就是,自己摊上大事儿了。 “小白啊,你刚刚过了24岁生日。尽管咱们国家规定,18岁就算成人了,但我平时管得严,咱们福利院里的孩子都晚熟,所以有些事情,到现在我必须得跟你谈谈了。” “哦哦,您说。” 冯院长清了清嗓子:“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该怎么讲呢?你先给我说说,人是怎么来的?” “啊?”小白条件反射开始流利背诵课文,考试的时候考过这段,张口即来,抑扬顿挫,“考古学认为,人类起源至今已有300万年,但有学者根据基因测定的结果排序推算,人类起源到现在只有14万年。无论如何,人类是地球生物长期演化的结果,绝不是天外来客......” “我不是问这个。” “哦,人是妈妈生的呀。” “对,”冯院长继续启发式教育,“但是怎么才能生出来孩子呢?” 小白梗着脖子答:“上医院找大夫啊!” 冯院长急得“腾”一下站了起来:“我是说,这孩子他是怎么搁肚里去的呢?” 小白咽了咽口水,她终于搞明白了,原来冯院长是想给自己普及性知识和性卫生。 在院长眼里,敢情自己是连两性最基本常识都没有的真正小白。 她脸一红:“院长,这些东西以前生理卫生课都学过了呀,我都多大了,早就知道了......” “噢,咳咳,”冯院长又尴尬地干咳了几声,“现在的年轻人太开放了,还是要注意避免婚前那个性行为,知道吗?再喜欢,也要忍到结婚以后。” 小白的脸渐渐变成了难看的酱猪肝色,她艰难地咬着后槽牙吐出几个字:“您!放!心!吧!” 然后,60多岁的冯院长,脸竟然也红了,又补充一句:“那个,那个避孕会不会啊?” 小白吞口水的声音变得剧响无比,打雷似的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 “会,会!”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啊,现在社会很乱的。” 小白心想,是啊,这一点我深有体会,简直是血的教训!不过现在说啥都晚咧。 她知道冯院长是位非常保守和传统的前辈,以至于以前都抹不开面子给自己讲,女孩子13岁左右会有大姨妈到访的事情。 那时,小白还没上过相关的生理卫生课,以至于大姨妈第一次来的时候,她突然看到血漫金山,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魂飞魄散。 所以,可想而知小白现在心里有多害怕。 如果这么传统的冯院长,知道自己已失身于感情作风方面名声狼藉的巫山,说不定会一改往日的慈爱,拿棍子直接打断自己腿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认死理儿的冯院长不肯接受小白吃哑巴亏,会替她去找巫山逼婚的,像旧时的家长那样,让他对小白负责到底。 不管巫山对此态度如何,逼婚都更可怕一些! 想到这里,小白后脊背发凉,趁冯院长训话告一段落,赶紧找个借口溜之大吉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5 当面打嗝放屁挖鼻孔的朋友 巫山正在公司跟几个属下谈事情,谈到下个月10号有一个重要会议。 一人翻着手机日历随口说:“我看看下个月10号是星期几。” “星期二。” 巫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属下查了一下,完全正确,吃惊地问:“巫先生,您怎么算得这么清楚啊?” 巫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问题一出来,他脑子里仿佛就直接蹦出了答案。 另一人翻了翻文件说:“然后再下一次会议得到今年的11月9号了,我查查是星期几。” 巫山:“星期五。”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现在才1月初,总裁先生居然把11月任意一天是礼拜几都算得这么精准,简直像电脑一样! 巫山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朕瞎蒙的而已。” “蒙得好,蒙得准,蒙得妙!” “这蒙也是以高智商为基础的,爱因斯坦在世,恐怕也抵不上巫先生一个脚趾头!” 大家纷纷称赞。 除了麻阳那种不怕死的,其余的属下逮着机会就猛夸老板,多说老板好话总是没错的,礼多人不怪。 别看总裁那张脸通常冷冰冰的,说不定听了吹捧,心里偷着乐呢。 这种情况,如果碰上一个昏君就糟糕了,昏君往往会被糖衣炮弹蒙蔽了双眼,那些小人很容易通过不正当途径获得权力和利益。 不过巫山不一样,属下夸他们的,巫山还是巫山,该做的决策绝不会因为几句谄媚的话就有所动摇,也不会因为谁拍马屁多就把好差事交给谁。 相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貌似人缘无敌好的交际花,他反而从不委以重任。 因为巫山觉得,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个人如果花很多时间精力在讨好别人上,工作方面肯定无法全情投入,而且这种人一旦有机会攀高枝,绝对溜得比谁都快,然后把赞美的话全盘转移给新东家。 三下五除二,最近一个月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 从小就是学霸的巫山,在事业上也是这么得心应手。 以前读书时,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把大家都惊到了:“难道说,世上除了满分还有别的分数么?” 就是这么一个从来没得过99分、连一个小小的比试也从没输过的巫山,在小白这里首次尝到了挫败感。 哪怕是一个带着玩笑成分的赌,也不可以输! 现在离30天内让小白爱上自己的赌,只剩下最后3天了。 巫山甚至想到过,安排个假劫道儿的,在小白惊魂未定的时候,自己去英雄救美行不行? 可是那样令人所不齿的虚伪把戏,应该是易如风的风格啊,自己这么光明正大的汉子可做不出来! 以前对任何名媛手到擒来,现在想泡个掉人堆里找不着的小白竟然这么难,到底是自己跟以前不同了,还是小白跟一般的女人不同? 这时,他想起小白曾说,你睡过的女人虽多,却从没得到过任何人的真心。 巫山想,难道这是真的?难道朕真的经验不足,方法不对,不配“天下第一情圣”的称号? 于是他想到了好哥们儿夜来欢。 夜来欢出身贫寒,其貌不扬,学生时代出入骑辆“咣当咣当”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 那时他还不认识巫山,可从那时起,夜来欢的女人缘就好得不要不要的,身边经常有8分或9分的美女相伴招摇过市,各个死心塌地跟着穷得叮当响的他,这是为什么呢? 巫山从来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因为他自己身边都是10分美女,相比之下,8、9分的就根本算不得美女了。 可他忘记了,以自己的身家跟夜来欢当年的身家来比,其实夜来欢比自己牛多了。 以前三人聚会时,夜来欢经常在那儿掰乎这些,巫山不屑一听,现在实在没辙的巫山,忽然想听听他的建议了。 夜来欢在电话里惊得牙套都要掉出来了。 他最近正在整牙,因为门牙实在是太龅了。 “巫兄,你没发烧吧?不可一世的首富居然也放下身段来请教我了!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你肯定是碰到你的生死劫了!回头领来给哥们儿看看,哪家名媛这么厉害!” “少废话,晚上在不在?” “必须在,不在也得赶回来帮你渡这生死劫。来吧,今晚酒吧等你,叫月光祖也来听听我讲课。” 夜来欢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巫山这么引人注目的人物在他的安排和掩护下,总是可以安然坐进预留的兄弟包间,而不被记者和迷妹们注意和骚扰。 夜来欢和月光祖取笑巫山:“哎呀呀,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啊!你小子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巫山:“谁为情所困了?不过是不想输掉这个赌而已。” 夜来欢富有深意地笑着,一脸“我都懂”的过来人的神情:“但是你咋早不找我呢?剩下3天了你来找我,黄花菜都凉了呀!” 巫山:“特意给你留个显摆的机会。剩下3天都能扳回局面,那才显得你牛。” 夜来欢笑得气都要断了:“从不说别人好话的巫山,现在为了一个妞儿,竟然学会夸人了!” “再不说,朕走了!” “诶别走别走!要是在别人那儿,3天是肯定没戏了,但是巫山你很幸运碰上我了,估计全天下也只有我能为你扳回局面了。” 巫山没急月光祖急了:“赶紧说赶紧说,有啥秘笈赶紧交待,别再摆谱了。人家巫山的谱都没你大!” 夜来欢说:“巫山,你以前是怎么追到那些女孩的?” “以前哪费过这心思啊,朕往那儿一站,就一个个自动贴过来了,恨不得主动扛着朕去睡觉。” “哈哈哈,以前我们俩羡慕死你了!” 夜来欢喝了一口黑麦啤,又花了几秒品了品入喉后的醇香,这才不慌不忙说:“世上的女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开放型,一种是传统型。听巫山的描述,这个小白属于后者。” 巫山:“长话短说。” 夜来欢:“你急啥,我备了半天课呢,总不能两句就讲完了吧?” 月光祖倒是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在记事本里认真地做笔记,争取早日摆脱总是获赠好人卡的厄运。 “其实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需求,有的需求很贵但是很容易实现,有的需求很小但是却很难满足。就跟大夫看病一样,只要你能抓准了不同女人的需求点,然后对症下药,保管手到擒来。” 巫山眨了眨眼,表示到目前为止还没听到有用的。 月光祖却摇头晃脑在键盘上敲得不亦乐乎。 忽然,夜来欢又灌了口酒说:“不讲了不讲了!” 月光祖:“为啥?” “巫山条件那么好,要是我把最后这点儿家底都教给他了,以后全天下的女人都找他去了,那我咋办?” 巫山语惊四座:“全天下的女人都给你留着,朕就要小白这一个。” 夜来欢本来是开个玩笑,结果听到巫山这句话后,他和月光祖的嘴都张成了0字型,快不认识巫山了。 “情有独钟”这个词,跟从前的巫山可是没有一毛钱关系啊! 夜来欢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好吧,既然你这次这么认真,兄弟我也得使出洪荒之力,说什么帮你把她拿下!” 月光祖推了推眼镜,再次强调:“只有区区3天啊!” 夜来欢用一个很跩的姿势夹着烟继续授课:“女人都需要什么呢?大体来说就两方面的东西,一是有钱有权,而巫山是全天下最不缺这个的人之一。但是有钱有权,很容易得到女人的肉体,却不一定能得到她的心。不但不一定,甚至还会比普通人更难一些,因为吸引来的大多是爱慕金钱权贵的女人,鱼龙混杂,有的没带心来,有的根本就没有心。” 月光祖不住地点头,忙着唰唰唰做笔记。 巫山没有发话,不过听得很认真。 “女人另一方面的需要,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男性魅力,这个才是致命的诱惑,才是为什么很多看上去其貌不扬、兜里也没几个钱的男人,身边跟着对他不离不弃的美女的终极解释。” 巫山听到这里,眼里掠过一丝阴霾,因为他不自觉地对号入座了,他想到了——孟君遥。 夜来欢这话,简直就是为夸孟君遥准备的。 巫山本想掀桌子不听了,但想到只剩下3天,确实需要外援,又耐着性子坐了下来,可不能把自己的“处女输”给了小白。 所谓朋友,就是你有什么缺点错误,他当面给你指出来,不藏着掖着。 在夜来欢和月光祖眼里,巫山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万人仰望的首富,身上也没带着什么光环,他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大个子而已,有优点,也不乏一身的臭毛病,与他们生活中的其他朋友没什么本质不同。 他们并没有对他唯唯诺诺,也不会昧着良心用假大空的言辞拍他马屁、博他一笑;他们敢于拿他开玩笑、寻开心、对他动手动脚;更敢于当着他的面打嗝放屁挖鼻孔,如在无人之境。 这些听上去似乎很寻常,但是如果真有一个万众瞩目、气场无敌强大的名人站在你面前,以上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巫山最看重他们俩的也是这一点。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6 诸位爱卿请注意 此刻,夜来欢和月光祖二人正“丧心病狂”地列举着巫山的缺点,数量创下史上新高——情商感人、说话难听、不体贴、自负、自私、霸道、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个子太高像电线杆...... 要是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早就翻脸了,可是这些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巫山想起来了,原来全是小白亲口骂过的。 两人兴高采烈地列举够了,口干舌燥气喘吁吁,碰个杯,咂摸几口小酒,往嘴里送一把油炸花生米和酸辣拍黄瓜,滋润得不能再滋润。 巫山一动不动坐着,不吃也不喝,全程张飞脸:“说了半天,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对付?别是你们也没主意吧?” 月光祖旁听了那么久,多少也有了些心得,秉着学以致用、多多练习、不怕说错、就怕开不了口的心态,率先发表意见:“你说她没有家人,那么即便她有很多朋友,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一定也会感到孤单寂寞。对于这样的女孩子来说,一个成熟、稳重、宽厚的男人,应该能给她安全感,也最容易让她爱上。” 巫山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他相信,那就是孟君遥跟小白之间的情感。 他纵有指点江山的财力和物力,很遗憾却没有办法控制人的过去。 夜来欢:“月光祖说的有道理,不过并不高明。刚才咱说了,对女人有致命诱惑力的其实是真正意义上的男性魅力,说到底你还是得从这里入手。成熟、稳重、宽厚,这都是男性魅力,但是要怎么展现在她需要的地方呢?你想,这个小白是一福利院长大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她在意些什么呢?” 夜来欢觉得自己的问题非常具有启发性,自己咋这么有才呢?简直可以去当心理咨询师了。 巫山轻描淡写地回答:“朕给福利院捐了1000万。” “啊?已经捐啦?”夜来欢有些措手不及,“那那那你这情商还行啊,不不不算无药可救。” 巫山于是把送小狗、找项坠、开芭蕾艺术中心的事情顺便都说了,弄得那哥儿俩都觉得山无棱、天地合、太阳成平行四边形了,因为这些哪像巫山做的事呀! “不一般不一般,能让巫山干这些,这个女孩不一般,以后一定得见见!” 月光祖一直念叨着,同时津津有味地在一旁记录着,说打算写部网络小说,把这些案例都写进去,说不定会成为畅销书。 夜来欢说:“行,就是别忘了写上特别鸣谢我的指点啊!再有,让巫山露一小脸儿给你随便推一下,你想不畅销都难。” 月光祖推了推眼镜:“不,我就是不想沾巫山的光,也不想让人知道我认识他,否则借他发家,让我觉得自己无能。” 夜来欢开玩笑说:“别含沙射影我啊,我这酒吧可就是靠巫山的名气捧起来的。” 巫山开玩笑地对月光祖说:“行,遂了你的意,到时候你那书,朕保证连看都不带看的。” 夜来欢击掌三声引起大家注意:“诸位爱卿,诸位爱卿,小说的事情容稍后再议,现在言归正传,接茬儿给巫山出主意。” 此刻,三个人真是难得地拧成一股绳,在往一个地方使劲,主要也是因为巫山都搞不定的事情真的太稀罕了,这辈子恐怕也就帮他出这么一回主意了。 夜来欢:“我之前说的都是低阶基础秘笈,下面开始传授进阶秘笈了啊,我这秘笈传男不传女,都听好了!” 巫山对他抱的希望不大。 “男女之间的感情啊就像一场博弈,也是一场相互付出的过程,付出过多的那一方注定要输。但我说的这种付出,绝不单单指金钱方面的付出,还包括时间、精力、感情的投资。投了资的一方自然想收回成本,也就是对方的爱。” 巫山把玩着一个杯子琢磨着:“就这句还像句人话。” “巫山,你除了为她们福利院捐款1000万之外,还送她狗、雇人帮她找项坠、给她租物业开舞蹈中心,肯定还为她做了一些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那她为你付出了些什么呢?” “她呀,倒是被迫付出了一些......”巫山眼前浮现出小白月光般的肌肤、勉强的C杯、长腿、乌发,还有她痛苦嫌弃的表情,“她那么讨厌朕,怎么可能主动付出?” “那就诱导她主动付出呗,然后把你自己当成她的奖品。” “你可真是逆向思维,”巫山失望透顶,“这就是你所谓的高招?3天之内,诱导她主动付出?这不跟没说一样么?” “笨呐。举个栗子,你告诉她,你高空跳伞的时候摔断了胳臂,说不定她的关心马上就投资过来了呀。她可能一开始只是随口问问,你怎么样啊?然后你再装得痛苦点儿,难受得死去活来,没准儿她就过来看你了呀。然后你再瞧准机会搂搂拍拍诉诉衷肠,再装装可怜,说不定她就可以被你就地正法了......” “骗她?”巫山摇摇头,“这不是朕的风格,朕不喜欢骗人,朕喜欢有话都说明白。” “这是善意的谎言,你这叱咤商场的老油条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巫山:“可能性更大的是,她听了这消息以后觉得很解恨。” 夜来欢和月光祖瞬间爆发出一阵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大笑:“这么自负的巫山,总算碰到能镇住他的人了!” “不过你们倒是提醒朕了,可以带她去玩双人高空跳伞,听说俩人抱着跳下去的一刹那,初学者都会对教练产生一种把生命托付给他的依赖。” 夜来欢:“贫道掐指一算,此事不宜。跳伞好像不便宜?还没容她投资,你就又想投资了?” “几千块而已,对朕来说就是毛毛雨。再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要给这个小白花钱,不花钱朕就不舒服,可她还偏偏是唯一的一个没开口跟朕要过任何东西的女人。” 夜来欢和月光祖异口同声:“完了巫山你完了,你真爱上她了!” 巫山像在自言自语:“这就是爱么?” 夜来欢一把拽过旁边的电吉他,一脸投入地自弹自唱:“这就是爱,这就是爱,这TMD就是爱——” 月光祖的眼镜虽厚,可并不妨碍他起劲儿地随着音乐摇摆,还有拿空瓶敲桌子伴奏。 包间里一片热闹非凡。 毛主席闹市读书,巫山是酒吧里思考。最后又一口酒没沾,全身而退。 在酒吧里坐了大约4个小时,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已经堆玉挂琼,满地银霜。 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却并不冷。 本来幽黑的夜色,因为雪的装扮而明亮起来,很多晚睡的年轻人正在雪地里撒欢。 望着变成了纯粹黑与白的世界,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的巫山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人世间有各种各样的色彩,但最美不过洁白。白色包容了世间一切的丑陋与不公,还天地一份纯净与不争。 一个墨发洒白衣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那不就是小白那倔丫头么? 坐进车里的时候,他的嘴角带了一抹笑意,因为想到初次见面时小白对自己说:你光着身子追我二里地,我回一次头都算我女流氓...... 第二天,巫山让麻阳联系高空跳伞事宜。 一向寡言且办事干脆利落的麻阳,竟然各种推脱和阻止,而且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像样的理由来。 巫山瞅了他半天:“麻阳,你今天不太对劲啊。” 麻阳心想,绝不能让他和小白去高空跳伞,否则万一出点什么纰漏送去医院,他的身体状况岂不是要暴露了?这可是麻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守的秘密啊。 保护巫山也就是保护老夫人沈长歌,这是麻阳义不容的责任。 最后,他硬着头皮想了个藉口:“七王屯的那块地,政府马上就要开始拍卖了,这么个节骨眼上,如果你跳伞出点意外怎么办?” “意外?有统计显示,飞机高空跳伞,死亡率小于被雷劈死的几率。” 麻阳沉默了半晌:“那你问过小白本人的意见了么?人家姑娘不一定愿意跳,毕竟不是谁都那么大胆的。” 巫山得意地抬了抬嘴角:“你肯定想不到,她已经同意了。” 麻阳果然吃惊不小。 巫山昨晚对小白用了激将法。 “胆小鬼,你肯定恐高吧?” “姐虽然怕虫子,但是不恐高!” “不信。就你那点儿小胆儿,让你站在8层楼上往下看,肯定已经快瘫了。” “别逗了,别说8层了,就是18层都不成问题!” “那么,如果是4500米高空呢?” “那有什么问题......等等,4500米高空?” “怕了吧?高空跳伞,你敢玩么?” 电话那头的小白轱辘了几下眼珠,不服软地说:“我没玩过,不过料想不在话下!” “嗬,说大话真不脸红,有种去跳一次给朕看。” “凭什么我跳给你看,你怎么不跳给我看?” “你跳朕就跳,一起。” 小白毕竟没城府,被他鄙视的态度和一句句的“你不敢”激起了好胜心:“那就比试比试啊,别到时候我没事,你倒吓得尿裤子啊!” 巫山的嘴角掀起一个不对称的弧度:“明天就比。”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7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挂了电话,小白还在气鼓鼓地想:敢说本姑娘胆子小?哼!明天一定教你输得心服口服。 睡觉的时候,腮帮子也是气鼓鼓的。 结果第二天到了那地方,小白真有点儿腿软了,不过倒不是因为恐高,而是被跳伞的费用吓的——艾玛,跳一下吃一嘴空气,就要花好几千呀! 她摸了一下自己瘪瘪的荷包,就算用信用卡,最多也只能透支1000块。 “有朕在,还用得着你那俩钱儿?赶紧收起来别丢人了!” 巫山又神奇地猜中了她的心思,并且已经把夜来欢关于“感情是场相互付出的博弈”那番话,忘到爪哇国去了。 除了生意场上,其它时候他从来不考虑投入产出比。 可是小白不想什么都让他掏钱:“我不想跳了......” “那你就承认怕了。” “谁怕了?” “那就跳。” “跳就跳,有什么了不起的!” 巫山暗笑,这个名副其实的“小白”啊,对她使用激将法,一激一个准儿。 小白气巫山称自己为胆小鬼、并想要扳回形象,甚至忘了他们打的赌已经进入最后一天。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郊外一小型机场,不远处停放了三架直升机。 晴空万里无云,可见远处山顶堆积的皑皑白雪。 机场有一大块空地,上面五颜六色堆放着跳伞需要的种种设备。 保镖广寒锁没有现身,反正他也不能跟着老板上天,不知道在哪儿隐蔽着呢。 小白脑子还挺清楚,踅摸了一圈问:“总得培训一下吧?有教练么?” “教练就是朕。” 小白一脸的信不过:“你?” 巫山淡定地亮出了贴着自己照片的国际跳伞教练资格证,英法西三语对照。 凭良心说,那穿着教练服的证件照,真是帅得惨绝人寰啊! 小白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瞅了半天,真是如假包换的巫山。 又用自己有限的英文核对了一下文字,名字也没错,只不过英文是把姓和名调换过来,成了“SHANWU”. 小白虽然信了,但还忍不住开个玩笑:“天桥底下办的假证吧?” 巫山嗤之以鼻地一哼,一脸“有眼不识泰山”的神情,又酷又拽地把证件抽了回去。 他从小酷爱尝试新事物,尤其极限运动,除了这个证之外,还拥有深海潜水教练资格证、高山滑雪教练资格证、飞行教练资格证等等花样繁多的土豪金证件,注意,后面都带有“教练”两个字,说明他不只是简简单单地会,而是有资质教授别人,并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学员的安全。 倘若巫山靠教人这些东西混口饭吃,肯定挣得也不老少了。 小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她知道,想把巫山吓晕的计划是泡汤了。如果他真没这金刚钻儿,不会主动揽这瓷器活儿的,不然就是拿生命开玩笑。 “可我就是信不过你,还有别的教练吗?” “没有,”巫山看小白张了张嘴,知道她要说什么,马上补充道,“临阵脱逃最可耻,还不如不来。” “谁说要临阵逃脱了?” 小白又被激了一下,决定还是上。 天生不恐高的小白,时常羡慕鸟类,没事儿的时候总想,什么时候人类也能拥有一双可以自由翱翔的翅膀就好了。 正好一只麻雀潇洒划过天空,小白忍不住说:“下辈子当只麻雀也不错。” 巫山冷冷飙出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小白:“哉。” 巫山:“什么栽?” 小白:“这句话后边不是还有个‘哉’呢吗?什么时候你都能上纲上线顺带夸自己啊,来,说说你的鸿鹄之志是啥?” 巫山毫不隐瞒:“朕的志向,就是使巫氏成为美女如云、良将如草的全球第一大企业!” 小白撇了撇嘴:“如果牺牲你自己来当招牌话,美女如云这一条应该不难实现吧?” “美女如云、良将如草,早已经实现了,朕在等第三条......你没有执照,不能单人跳,必须跟朕一起。” 对此小白的意见不是很大,因为她毕竟完全没经验,这种极限运动还是由有经验的带比较好,否则万一人跳下去了伞打不开,都不知道该咋办。 来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其他等待跳伞的人。 “都没有别人跳吗?” “今天朕包场。” 小白倒吸一口冷气,这人任性已经到一定级别了,其实她还挺想看看别人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一位跳伞公司的小哥终于出现,领他们到一间屋子里看解说注意事项的视频。 人家巫山全程看窗外,一副“朕很牛,拒绝接受你们这个小破地方培训”的架势。 小白可不管他,自己看得很认真,上学时上课偶尔还偷着睡个觉什么的,现在可不敢,因为说不定这里头那个细节,就是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 然后签风险自负的合同,再然后就发给他们服装。 小白觉得奇怪,那两套衣服崭新崭新的,连包装都还没拆封呢,每个玩跳伞的都发新衣服,这成本可不低啊。 结果小哥说,这两套衣服是巫先生自己带来的。 “朕不习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两人前后上了直升飞机。 跳伞公司的小哥也跟了上去,他话很少,但是手上很利索,很快就将巫山和小白用同样全新拆封的绑带固定到了一起,而自己则戴上了一个装有摄像机的头盔,待会儿负责为他们拍照。 被绑好之后,小白在前,巫山在后,两人合体。 这个样子让小白的脸偷偷红到了脖子根,她承认自己想歪了,她不知道两个人“一起”的意思,是需要被五花大绑绑在一起,像一根绳上同舟共济的蚂蚱。 身后是一个曾经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奇妙的是,同时也是世上唯一和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而此刻,自己的命运和这样的一个人拴在了一块。 对于魁梧的巫山来说,小骨架的小白,在她胸前挂着,就跟个布娃娃挂在那里似的,感觉也挺奇妙的。 自从拿到教练资格证后,他还没有教过任何学员。 其实他考那么多教练证,本来也不是为了教别人,而是因为教练证比普通跳伞证难拿得多,他喜欢挑战最难的东西。 跳伞公司另外还有一个人负责开飞机,也是埋头做事不多话,因为巫山不喜欢用话多的人。 飞机起飞后,小白终于进入了状态,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真要上天啦! 今天不但是她第一次跳伞,还是她第一次坐直升机,原本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是没有计划这些的,可你永远不知道,明天生活会带给你什么意外和惊喜。 看不见身后巫山的表情,但是能听见他均匀淡定的呼吸,还能感觉到他宽阔胸膛的温度。 飞机上升到1万5千英尺的高空时(约4500米),看得到大片整齐的农田,还有远处的雪山和大海,小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祖国的大好河山,美丽不可方物。 机舱里,巫山在后面默默看着紧紧贴在自己前胸、兴奋地跟个小孩子似的动来动去的小白,心里渐渐升起一种罕见的柔软,忽然冒出想要动用自己全部的势力保护这个女人、把自己拥有的庞大商业帝国跟这个女人分享的念头。 虽然巫山的事业心很重,但他却并不是一个把金钱看得很重的男人。 “开始怕了么?” 小白自信得很:“才不怕!” (要是突然出现只毛毛虫就不一样了。) “还不是因为有朕在。” “切!” 负责摄像的小哥拉开了卷帘舱门,率先爬了出去,因为他要在巫山和小白之前几秒下去,才能近距离拍到他们跳下去那一瞬的照片,干这工作也是不容易。 小白扭头对绑在一起的巫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喂,做个靠谱点儿的队友啊!” 然后面带微笑、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 可是巫山听来,这话的意思就是“我相信你”。 “嗖——” 几个不自觉的旋转式空翻之后,蓝天的怀抱扑面而来,美景就在眼前,两人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翱翔,那种美妙的感觉难以言说。 小白快乐的尖叫声抵不过耳边呼呼的风声,风大得头发飞了满天,估计这下发际线都得吹得后退好几厘米,而且目测巫山会吃一嘴小白“飞翔的挂面”般的长发。 不到2分钟的自由落体运动,是失重感最强的过程,曾有很多跳伞者吓得脸部都变形了,但小哥摄像机镜头里的小白,却依旧是咧着嘴,带着大大的笑容的,反倒是巫山那个面瘫酷得很。 经验丰富的巫山估计时间距离差不多了,就按开了背上背的伞包的开关,已被反复检查了100遍的大伞,果然顺利撑开。 于是下落速度减缓,能更清晰地俯瞰欣赏这个世界,小白觉得一切美妙得就像梦境一样。 几乎就是在降落伞撑开那一瞬,忽地起了一阵好大的风,大到托着他们的伞悄悄偏离了预先准备降落的区域。 小白浑然不觉地仍在享受着空中的美景,而拥有超过500次跳伞经验的巫山却率先发现了问题,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们两个和那个负责摄像而先跳下去的小哥距离越来越远,被吹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提前回答可能的问题:作者既没跳过伞还十分恐高,倒贴我钱我都不跳~)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8 最好不过是安稳 本来预计全程不到15分钟就可以着陆,现在看来遥遥无期,而且巫山和小白正不可阻挡地向着山的方向飘去。 离山近了就有危险,这是不言而喻的,就算撞不到山体,降落的位置若不平坦也很不安全。 巫山的背包里有备用伞,还有自动撑伞器,一切都是为降落伞撑不开的情况准备的,但是却没料到会偏离方向。 由于今天是包场,从一大早到现在并没有其他游客跳伞,所以不容易发现风力的变化。 等小白被兴奋冲昏了的头脑清醒过来,她也发现了问题,想问巫山怎么回事,可是空中风大无法交流。 离山地越来越近,她越来越紧张,同时也庆幸幸好有个人跟自己一起跳,这肯定不是预先准备的降落位置,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轰隆隆”一阵巨响,直升飞机飞过来试图救援,在她们附近放下了一条软梯。 可惜因为怕和降落伞搅在一起,所以总也不敢靠得足够近,而且晃啊晃得厉害,根本抓不住。这要是换了成龙还差不多! 在山体中间穿梭,对于直升飞机来说,比他俩还危险。所以转了几圈之后,飞机就无可奈何地避开了。 这时,巫山和小白已经飘到了层峦叠嶂的山峰当中,虽然风力已经减弱,但掉转方向显然已无可能,他们的生命正受到严重威胁! 虽然远处的山顶堆满银雪,但这里的雪很少。此处的地理情况巫山比较熟,他知道再往西一点有个“仙水湖”,湖水瓦蓝瓦蓝的,就像镶嵌在山中的一块蓝宝石,以前跟夜来欢和月光祖来玩过。 湖边有一大片松软的泥滩,脏点儿就脏点儿,总比撞上山体强。那里可以说是目前最理想的降落位置了,只是不知道能否顺利飘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巫山的一只大手横在了小白胸前,那里同样也有一片“峰峦叠嶂”。 不过这么个紧要关口,他并不是想要占她的便宜,只是怕她害怕,所以下意识地搂她搂得紧一点,那个位置对他比较顺手而已。 确实感到害怕的小白,也顾不得许多了,拼命抓紧唯一可以给她安全感的这只手,此刻两个人的生死是拴在一起的! 她抓得越用力,巫山就越想要保护她,这时他也早把打赌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除了大伞之外,包里还有一柄备用小伞,这时巫山也通过手中的控制器打开了它,想尽量减缓降落速度。 可惜风并不给力,最终他们还是差了1000多米,没能对准那片泥滩! “哗”地一声,在山体间穿梭的大伞,终于被猛地挂在了什么东西上不动了。 两个人由于惯性,一坠,一弹,从半空狠狠撞到山壁一块大石头,然后又直直朝着几棵参天大树掉落下去! “完了完了,好好的非要跳什么伞嘛,这下不死也得毁容了!” 急速下降中的小白害怕得闭上了眼睛,还好眼睛有巨大的护目镜保护。 就在刚才即将砸中石头的一刹那,巫山不假思索地双臂环抱住了小白的头,把她的头脸整个包得结结实实。 因为小白矮他很多,所以抱住小白的脑袋之后,他自己的脸就整个露在了外面顾不上,而且他还尽量侧转身子,用自己的身躯尽可能地包住了小白的身体,比她先接触石头,也先接触尖锐的树枝。 正值冬天,树枝秃秃的,尖尖的枝桠张扬地伸向天空,像绝望之人的手臂,又像许多细密的刀子。 “砰!” 说时迟那时快,他俩就像一块天外飞来的横冲直撞的陨石一样,带着加速度沉重地砸中了锋利的树梢,然后小白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眼前的景象完全陌生,从天花板到窗户,再到家具,无一不复古。 窗户上没有玻璃,糊的是纸。 根据小白有限的历史知识,这摆设像是晚唐时期的住宅,算不上豪门也算个大户吧。 她努力坐了起来,没看到人,走神半分钟。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这里是古装戏拍摄现场;第二种,自己穿越了。 穿越类的小说开头不都是这么写的么: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陌生床上,一个丫头在旁边惊喜地喊,“谢天谢地,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但其实灵魂已经换掉了。 不过导致这种情形发生的原因,通常都是在现实生活里出事故死翘翘了...... 还好,并没有人对她说那句话。 结果高兴得太早,念头刚转完,就有一个穿汉服的年轻女子走进来说:“夫人早。” “夫夫夫人?” 年轻女子没在意,一边过来服侍她起床一边说:“老爷一早就出门办事去了。等夫人更衣用膳完毕,就可以启程去白云观求签了。” 小白咬着手指傻掉,任她摆弄。不知道自己这个天外飞来的丈夫长啥样? 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更是差点喊出来——太扯了!凭空老了几十岁,头发都白了三分之二了呀! 人家穿越都是越穿越美,越穿越年轻,还拥有金手指,还能逆袭复仇神马的,你瞅瞅自己,这运气也太差啦! 她猛然想起了巫山。 自己不是和巫山在山中坠落了吗? 撞上大石头的时候,是他用身体紧紧包裹住自己,所以应该是撞了他的腰和背。 天呐,他人呢?受伤了没有?伤得重不重? 小白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找到他的冲动,以及对他安全的担心。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检查了自己的全身上下,除了老点儿、行动迟缓点儿之外,至少没有缺胳臂少腿儿。 小白决定多听少发话,先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被丫鬟领着去用餐,很费劲地提着大袖子吃过了一顿味道不怎么样、但是样子还算精巧的早餐,又坐上“咣当咣当”颠屁股的马车,她被拉到了白云观。 服侍她的丫鬟让干啥她就干啥,于是她晃了几下罐子,随便抽了个签,得到两个字——“安稳”。 白云观里负责解卦的大师仔细打量了打量小白,不,这会儿也许应该称为老白,说,“夫人可知,这‘安稳’两个字,才是上上吉的好卦呀!” 又是爱说话的丫鬟先插了嘴:“为何?不是大富大贵那些才是最好的卦么?” 大师看了一眼丫鬟,又看了一眼老白:“夫人可愿闻其详?” 老白胡乱点点头。 大师把她让到里面,讲了一番话,牵扯到温庭筠,还有道姑神马的,老白听得云里雾里。 倒是丫鬟先急了:“一个出家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血口喷人,说我们夫人差点流落风尘!你别是个假的大师吧?!” 大师听了也不生气,不慌不忙问:“敢问夫人年少时的闺名,是否‘幼薇’两个字?” 轰的一下,白云暖全明白了。 现在的自己是穿越成鱼玄机啦,不过是老年的鱼玄机罢了,鱼幼薇正是鱼玄机年少时的名字。 但历史上真正的才女鱼玄机,年仅26岁就被处死了,她的老年时代并不存在呀! 所以刚才大师告诉她,她的命运在20多岁的时候发生了重大扭转,本来命运应该是这样的——感情受了刺激之后当了不规矩的女道士,玩弄男人的感情,最后因为杀死了自己的丫鬟被送到官府问斩,死于刽子手的刀下。 而鱼玄机游戏人间的根源是因为,她爱着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比她大几十岁的才子温庭筠。 大师还说,很庆幸她在20多岁的时候改变了自己的思维方式,不再为一个得不到、并且没有勇气接纳自己的男人牵肠挂肚,最终找到了两情相悦的夫君,如今家庭和睦,儿女孝顺,老有所依。 大师最后说:“所以,安稳才是求签的最高境界。恭喜夫人。” 完全当大师是胡说八道的小丫鬟,在旁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去报官抓这个骗子了。 而此时的白云暖却完全明白了大师的意思,陷入了沉思。 因为想得太入神,所以走下白云观那高高的台阶时,一个没留神,脚下踏空,“咕噜噜”滚了下去。 “夫人——” 耳边,丫鬟的惊呼声越来越微弱...... “你醒啦?” 咦,我从一个地方又穿越到另一个地方了吗?我还活着! 果然,睁眼后依然落俗套地躺在床上,床边依然有个人望着自己,不过这回没穿古装,而是典型的白大褂。 原来刚才更俗套地做了一场梦。 现实里,小白不是什么晚唐夫人,只是个手上和腿上都裹着纱布的伤员。 “巫山呢?” 她脱口而出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巫先生啊,”护士回答,“他不在这里。” 小白的目光非常急切:“那去哪儿了?不会是重症监护室吧?他伤得重不重?” “我刚来接班,不太清楚。” 小白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拽住了护士的袖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拜托拜托!” “好吧,那你等着。” 护士出去了,小白坐在护理床上心急如焚,以至于顾不上手和腿伤处的疼痛。 都说生死关头最是考验人心,小白清楚地记得那些瞬间,巫山是如何竭尽全力护住自己的。 真想不到,那个一向自私自负的巫山居然会为了自己而这么做。 小白心中涌动着感动的浪潮,暖乎乎的。 这回,打死也不叫他恶魔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89 朕瘫痪了么?(本卷完) 浑身剧痛的小白动弹不得,无法起身,只得死等,等到天荒地老才盼来了另一个护士。 继续执着追问巫山的情况,那个护士说:“巫先生没被送来医院,他自己有私人医生,所以他的情况我不太清楚。” “哦,那我是怎么来的?” “应该是有人报了警,把昏迷的你和巫先生救了下来,然后把你送来巫氏医院。” 凡是为巫山做事的人,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惜字如金,不该说的绝对不说,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所以没人打听小白是谁,为什么会跟首富绑在一起跳伞,又是为什么偏离了降落地点坠落在深山里。 “我呢,没什么大问题吧?” “还好,你都是皮外伤,骨头没事。不过你腿上缝了几针,还有几处扭伤,观察到晚上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谢谢啊。那个,我的手机可以还给我了么?” “没有看到过你的手机,”护士递给她旁边的座机,“不过你需要打电话的话,可以暂时用这个。” “喂,喂,巫山吗?” 小白顾不得旁边有人,匆忙拨通了巫山的手机。 响了几声,那头接了起来,却不作声。 护士检查完输液瓶,知趣地走了出去。 小白激动地说:“巫山,是你么?你怎么了,不会是嗓子受伤了吧?” 还是没有声音。 “你说句话呀,如果说不了的话,出一点点声音就好!如果一点都出不了的话,哪怕敲两下手机也行!” 依然没有一点声音。 小白急得快哭了,她现在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自己曾经痛恨的恶魔的平安,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谢天谢地,半晌之后,那头终于响起了一个极富磁性又冷冰冰的声音,这正是巫山的常态:“爱上朕了吧?你输了。” 小白一愣,顿时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但是她很快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在危急时刻,他的所作所为让她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这个疑似对自己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受伤了没有?” “朕在忙。” 嘟,嘟,嘟 巫山直接挂掉了。 他说他在忙?忙什么? 不管忙什么,那就意味着,他至少伤得不重! 小白安慰了自己一番,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了舒心的笑意——他没事就好! 以至于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疼了,欢天喜地得像过节一样。 难怪呀,梦里的大师说,安稳就是最好不过的。 小白踏踏实实又睡了一觉,这一觉,没有再做梦,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好像醒来就能见到巫山似的。 到了晚上,护士带来个人进来找她,不是巫山,而是麻阳。 “白小姐,你可以出院了,我这就送你回家。” “是巫山叫你来的吗?他自己怎么样了?” “巫先生只是受了些轻伤,没什么大碍。” “轻伤?有多轻?” 小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生怕皮糙肉厚的男人们,把骨折啊缝针啥的也叫作轻伤,她尤其担心巫山狠狠撞到石头上的腰和背,那个巨大的力度,小白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 可是麻阳只轻描淡写含糊其辞,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他开车把一瘸一拐、魂不守舍的小白送回了家,然后从后备箱拿出一大堆买的吃的用的,顺手也给捎到了楼上,数量多得足够三四个人吃用一个月。 小白感恩地问:“是巫山让你买的么?” “不是,是我自己认为白小姐近期需要。” “哦,谢谢你。” 小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心中莫名失落。 “用不用我找个小时工来照顾你几天?费用你不用担心。” “不用不用。” 麻阳临走时,留下了一个崭新的手机和自己的号码:“你的手机摔坏了,这几天你行动不便,先用这个联系吧,号还是你原来的号。如果有事可以找我,巫先生会很忙。” 言下之意:你就不要去打搅他了。 小白无意中看了一眼显示的时间,想起他们的30日之赌已经过期了,所以巫山再也不打算见自己了么?也不急着跟自己讨论一下到底谁胜谁负么? 那么,自己到底爱上他了没有?这个赌就这么无声无息、无结果地结束了么? 又是夜,无声又无边的夜,可以吞噬人的夜。 已经睡了大半天且浑身疼得厉害的小白毫无困意,尊医嘱服了止痛药,坐在窗边不自觉地回想起跟巫山相识的一幕幕来,特别是那些让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瞬间。 她曾经以为这个冷血的男人是没有心的,不会关心和爱别人的,而且还自作聪明地教他如何去爱。 但是他在关键时刻,却愿意尽他的微薄之力来保全自己,这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而且越是危急的时刻,就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和真性情。 忽然抑制不住想要听听他的声音,可是这大半夜的再说麻阳让最近不要打搅他,说不定是因为他已经换下一个目标了 小白的心不知不觉蜷缩了起来,酸酸凉凉的,跟拌凉皮儿的感觉差不多,不过由于还带点儿苦,味道应该不肿么好。 一想到可能跟巫山再无交集,心情就更不好了。 “唉,如果他不是首富就好了,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以前我不是希望他不要再来招惹我吗?现在好了,人家真的走开了,如果我再去主动联系他,会被当成爱慕他的钱财的。算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何以解忧? 唯有冰淇凌。 伤心欲绝的小白,一瘸一拐去拿了一桶。 吃完之后,拜分泌的多巴胺所赐,的确感觉好点儿了。 巫山平躺在花园海景房的大床上,紧闭双眼。 守在他床前的是麻阳和华小佗。 因为撞击岩石的速度快、力度强,巫山的腰背果然受到严重损伤,当时几乎直不起来了,但他还固执地保持着尽量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小白的姿势。 跳伞公司的人接到直升飞机报告的讯息立即报警,但在警方和医务人员赶到之前,保镖广寒锁、助理麻阳以及巫山的私人医师华小佗,已经乘坐巫氏私家直升飞机先到一步。 华小佗为巫山和小白做了初步检查,认为巫山的伤势明显更重些,已经直不起腰,身体无法挪动。 而小白是皮外伤轻微扭伤暂时昏迷,华小佗帮她做了止血和包扎处理。 平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巫山,眼睛却从头至尾看向小白,眼神充满了担忧,以至于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 巫山具有丰富而完整的感官,能够感觉到疼痛,这都要感谢“厂家”的逆天技术手段。 等警察和医生到达的时候,华小佗已经以巫氏的医疗条件更好为由,将巫山接走了,而小白则被指定送往巫氏私立医院进行缝针和观察。 整个事件勒令严格保密。 麻阳因为怕老夫人担心,所以将巫山送到了一处僻静的巫氏花园海景度假村进行“康复”,让广寒锁在外把守,自己和华小佗在一间宽大的主卧里看护和治疗巫山。 这一回,麻阳没忘了从里面锁上门。 巫山醒来,惊觉自己腰部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寸步难移。 不可一世的他,头一次尝到这种无助又可怕的滋味。 他紧紧盯住华小佗的眼睛:“朕瘫痪了么?” “应该没那么严重。巫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巫山想到那些半身瘫痪的病人,终日都要承受这种心理上的痛苦,的确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他随即又想到,主宅里有个别年老的家丁,因为干活手脚不利落,曾经惹自己烦,还吼过人家几句。 现在想来,有些时候是身体不听使唤不给力,并不是主观上不愿意尽力,所以自己当时真不该凶他们。 只有自己受了伤,才能对别人的处境感同身受! 巫山问麻阳:“那个女人呢?” “放心,已经把白小姐送到巫氏私立医院vip病房照料,她的伤比你轻得多,很快就会没事了。” 巫山“嗯”了一声作为答复,明明担心得很,语气中竟然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也正是在此时,小白的电话打了进来,巫山对她说朕在忙,就挂掉了。 已经知道她安全,就足够了。 这时,堪称中西医结合型人才的华小佗开始给巫山“号脉”。 他与麻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趁巫山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左手腕,在腕纹下两指处用力连按三下! 巫山瞬间闭上了眼睛,再次失去了意识。 那个位置正是他身上的秘密应急开关所在。 麻阳去旁边拎来一个箱子,而华小佗已经解开了巫山的上衣。 麻阳按照心脏下一寸处按三下、两寸处按五下、三寸处按七下的次序操作之后,巫山那令男人看了汗颜的胸肌,逐渐呈现出了透明的状态,最后变为一块可以清晰地看见高速运行着各种程序的液晶显示器。 之后,麻阳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些高级仿生零配件,其中还有超逼真的仿生人类肌肤,肤色与巫山的小麦色肌肤一致,可以随意裁剪和粘贴,贴上之后洒上一点水抚平,等干了就和原生肌肤一模一样。 这些东西都是当时在做那桩秘密交易时发的,作为紧急情况下的应急修补之用。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0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原本专业是计算机编程的麻阳,软硬件兼施,加上华小佗巧手的帮助,两人共同修复了巫山身体里外损坏的一些零件,最后令一切完好如初。 但这可不能让巫山发现,因此他们在他的腰部缠紧了绷带,以造成为他进行过治疗的假象,并通过改动程序,让巫山腰部以下的知觉缓缓复苏,而不是瞬间行走如常,以达到天衣无缝的效果。 这些对华小佗来说,是个从未有过的从医体验。 “麻阳啊,我行了一辈子的医,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能干一回这种事情。” 麻阳面色歉意:“老华,我知道,也许我做了世人看来非常错误的选择,但是这对于我自己来说,却是不二的选择,我不后悔,只是,拖累你了,对不住啊。” 华小佗摆了摆手:“唉,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几十年的挚友呢?当年要不是你豁出命去出手相救,现在哪还有我华小佗啊?早就葬身鳄鱼腹中了。事已至此,既然就算说出真相也已经挽救不了什么,就这么着吧。我陪你一起扛!” 麻阳表示感激不尽。 华小佗说:“往后你可别再给我银行账户里汇钱了啊,跟我老婆不好解释。上次为了这个,她差点跟我干一架。帮你,华某心甘情愿。” 麻阳一脸动容。 华小佗又感慨:“我真是老了,快跟不上时代了。现在科技太发达,巫山绝对是全世界最以假乱真的人工智能,连皮肤、毛发、感官,都逼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更可怕的是他的智商,和可以不断提高的情商。” 而这与华小佗当年亲手给真正的巫山做开颅手术时,依他本人意愿嵌入的那块芯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有了那块芯片,才能够将巫山真身的记忆和认知全部导出,再导入现在这个巫山脑中,就像两台电脑的对接。 如今的巫山可以说是站在巨人(以前的巫山)的肩膀上起的步。 全部治(修)疗(理)完毕之后,麻阳又进行了几步结束操作,然后闪到一边,两人都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巫山慢慢睁开了眼睛。 麻阳和华小佗异口同声:“感觉怎么样?” “除了有些疲倦,其它还好。” 疲倦的感觉也是麻阳给设定的程序,它还将持续相当一段时间。 “朕到底瘫痪了没有?” 巫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竟然带着无比的坚定,华小佗从没有在其他有此疑问的病患眼里看到过。 其他人问这话的时候,无不惊惶,情绪濒临失控的边缘,仿佛只待医生一个点头就要哭天抢地,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放心,”华小佗说,“没有伤到神经,养个几天就好了,但是这几天要尽量卧床休息......” 巫山听了,眼里也没有喜色,只是寻常目光。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在华小佗回答之前,他脑子里已经盘算好了如果瘫痪了怎么办—— 首先,全球范围内聘请最好的大夫来跟华小佗会诊,不放过一线希望; 其次,各种民间偏方、气功什么的全都试起来; 如果这些都不行,那么就坐轮椅。没有腿,自己还有两只手和一个大脑,照样可以继续打造巫氏的辉煌! 不过幸好,华小佗说他没瘫。 巫山那几天果然遵医嘱在这花园别墅卧床,他的腰当时也确实动弹不得,24小时之后才能勉强移动,这都是麻阳在程序里编好的。 “朕的女人呢?” “她已经没事了。” 巫山又看了麻阳一眼,本来是想问她有没有关心过自己的情况,但是麻阳先开了口:“咱们是否需要追究跳伞公司的责任?” “出事后,他们是何态度?” “他们也急疯了,报警,道歉,商量赔款,忙前忙后......” “暂不追究责任,但是保留追究的权利。” 麻阳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以巫山以往的脾气,肯定会让那个公司的人全部卷铺盖滚蛋呢。 但是现在的巫山,似乎变得更加宽容了。 过了几天,巫山的身体果然好转,可以扶着下地活动了,但无法走快,并且有一定痛感。 小白的伤也基本好利索了,重新开始积极努力地找工作,想尽快恢复那种脚踏实地、波澜不惊的生活。 自从遇到巫山之后,已经好久没有过过那样的日子了。她也很想通过繁忙和疲劳,让自己尽快忘记不该惦记的人。 有一次面试,她路过小白少儿芭蕾艺术中心门口,发现招牌竟然还在,但里面没人,就那么空着。 于是她在门口发了好久的呆,然后拍了张门脸照片留作纪念。 肚子饿了,逛荡去何爷爷的煎饼摊。 何爷爷问她怎么闷闷不乐,她才发现,自己又在想那天和巫山一起来买煎饼的事情了。 怎么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呢? 路过电影院、看到路边停的超跑,甚至看到超市里卖的彩色糖果,统统会让她想起巫山,就更不用说看到无处不在的巫氏广告和他的半身广告画的时候了。 平时看报纸上网,总是有意无意在留心巫氏的消息,内心深处最害怕看见的新闻是,巫山又跟哪个名媛好上了。 最可怕的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除了梦见他的脸、他的怀抱、他的声音,还总是羞答答地梦见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以前从来没有用欣赏的眼光去看过,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是人世间最美好的躯壳了。 小白想,人性本贱啊,现在人家不来招惹我,我自己怎么反倒放不下他了? 巫氏集团上上下下竟然没有人听说巫山受伤的消息,保密工作做得超级好,就连最在意老板的秘书肖米也不知道。 巫山几天没来上班,肖米百无聊赖又担心。 比起这里的高薪,更吸引她的是老板本人,因此她比全世界任何一个秘书工作得都更卖力,更主动。不过相应的,也更痛苦。 因为她的老板身边红颜成堆啊,肖米常常是各种吃醋和受伤,更重要的是,还一点儿不能影响工作,这对一个心怀爱慕的女人来说挺难的。 如果影响了工作而被炒了的话,以后再想见巫先生一面都难,更别提有朝一日上位当巫太太了,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朝这个方向努力。 再说了,如果自己不在巫氏工作了,不知道会来个什么样的接自己的班。 万一新来的不尽心尽力怎么办?万一她居心不良把商业秘密泄露出去怎么办?万一巫先生爱上她了怎么办? 想想就不放心啊,所以先这么着吧,目前至少占着消息灵通的优势,以便各种斗智斗勇。 听麻阳说巫先生今天会来上班,肖米赶快跑到洗手间补了个漂亮的妆。 旧时的女人为悦己者容,可新时代的女性只为己悦者容,尤其肖米这种高学历、有性格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要是自己不喜欢的,鸟都不会鸟他! 每年的情人节,肖米都收到一大堆礼物和花,她都拿回去转送朋友了。玫瑰不好转送,干脆都插老妈花瓶里了。 有句话说得没错,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肖米的妈妈也在为自己女儿即将加入大龄剩女行列而发愁,各种催,各种张罗对象,就连出门跳个广场舞也要顺带踅摸帅小伙。 可惜她张罗的,女儿一个都看不上,因为心里早就有人了。 这几天保洁阿姨也请假,没人来打扫卫生。 因为巫山的办公室其实很干净,根本就不需要天天打扫,加上重要文件比较多,只能知根知底的人进来,所以也没有叫其他保洁人员来打扫。 责任感爆棚的肖米进去简单地进行了一下清理,无意中发现老板桌上的咖啡杯是满的。几天前自己给他倒的咖啡动也没动,一口都没喝过的样子。 这可是昂贵又很难买到的危地马拉蓝湖咖啡豆磨出来的咖啡,老板的最爱啊! 以前一端过来香气扑鼻,巫先生迫不及待就要喝,一天至少要三杯,而现在好像每天送来之后,从未叫自己去续杯,而且这一杯还常常动也没动过。 怎么,他的口味变了么? 肖米想,也对,就像他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有各种各样类型一样,条件好的人就是有变口味的资本。 不过,他身边的女人虽多、性格迥异,外表上却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胸大腿长。 想到这里,肖米又低头把自己的雪峰挤了挤。 虽然老板不让她穿得太保守,所以看不到沟,但挤挤显得更耸立一些,人也确实更精神些。 她自问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应该不会庸俗到看重这些东西。可是在巫先生面前,什么原则啊底线啊矜持啊,竟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米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巫先生给盼来了,几天没见,可想他了呢。 可是出乎意料,巫先生并不是像往常一样大步流星、带着那股神魔让步的强大气场来的,而是一只手托着腰,有些困难地扶着墙慢慢走来的! 麻阳在程序中设置:“一周内逐渐好转,痛感逐步消失”。 在走廊里看到老板走路的样子,肖米整个人呆住了,脑子里立刻转过许多个念头:巫先生这是怎么了?纵欲过度伤了老腰? 艾玛,这也不方便打听呀! 肖米只好装见怪不怪,但是心里翻江倒海,混合着醋意和心疼的双重情绪。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1 黑马与离间 巫山也看见了目瞪口呆的肖米,却毫不顾忌她的眼光,仍旧扶着墙慢慢地走着。 他长这么大,就没在乎过别人的眼光。 估计从停车场进公司这一路,好多下属都看见了,不过谁都不敢打听,更不敢追着看。 最后,巫山皱着眉头费力地坐进老板椅里,半天动弹不得。 于是,办公室里的气氛十分微妙,同时也静得出奇。 半晌,还是肖米率先打破了这样的局面:“巫先生今天要喝点什么?危地马拉蓝湖咖啡,还是换个口味?” 巫山吃力地挪动了一下不太听使唤的身体:“不用。七王屯的地快要开始拍卖了吧?” “麻阳他人已经到土管局了,拍卖还有10分钟就开始。” 巫山看了看时间:“哦,是朕走得太慢了。线人联系好了么?” “放心,麻阳都办妥了。” 然后就无话了。 肖米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打听,她知道巫先生很讨厌别人关心他的私生活,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活儿吧。 国家土地管理局。 第一轮报价为公开报价。 巫氏的代表麻阳、易氏的代表常胜,还有其它一些公司的竞争者,纷纷报出了自己可以承受的价格。 这个圈里大多是熟面孔,麻阳和常胜都认识,又见面少不了官场和商场上的寒暄。 但有一位戴金边眼镜、风度翩翩的老先生,他们俩谁都没见过。 不光他们俩没见过,在场的也没有人认识他。 那位老先生不苟言笑,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跟谁都不打招呼,麻阳和常胜顾及身份,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去招呼他,因为作为最有势力的两家集团的代表,他们没有必要去讨好任何人。 有人说,官帽是世间最好的化妆术,它能让平凡的男子变得有魅力,引无数美女竞折腰。 商场上也是一样。响当当的名号一报出来,旁人立刻对其刮目相看,所以麻阳和常胜是这里最受欢迎和追捧的两个幸运儿,不管他俩给别人的是热脸还是冷屁股,贴上来的永远是热脸。 常胜偷着看了一眼麻阳,他似乎永远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跟他的主子还真像。 不过自己也算是久经商场的人了。易氏的财力与巫氏相当,而且关于这块地,易氏更早得到消息并主动联络政府,早就开始进行前期拆除和清理的投资,跟土管局领导的关系杠杠的,今天可谓胜券在握,怕他们呢! 这样想着,常胜不禁挑起了嘴角,翘起了二郎腿。 公开报价完毕,其它小公司基本阵亡,符合条件的只剩下三家企业了,巫氏,易氏,还有那位老先生。 刚才介绍的时候,说他代表的是什么西曼地产公司,听都没听说过。 麻阳马上上网查,居然查不到任何有关这个公司的信息,心里不觉打了个问号。 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居然在本国有自己没听过、且有能力跟巫氏抗衡的公司存在? 第二轮报价为背靠背报价,就是各自在一张纸上写好自己的价格,把纸折叠了放进一个留了条缝的纸箱里,然后招标人取最接近底限的价格中标。 至于招标人设置的底限是多少,能否提前打听到,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不过更多的情况下是打听不到,因为上级在拍卖前20分钟才会悄悄通知主持背靠背招标的人员,要提前跟这个主持人约好沟通暗号。 所以这个主持人有时也被称为线人。 为此,常胜和麻阳都事先做了功课,并且都觉得自己打点的关系更可靠。 主持背靠背招标的负责人姓章,他富有深意地看了看三位说:“现在开始这轮投标。参加这次七王屯200公顷土地招标的企业一共有15家,现在仅剩下你们3家。现在是8:40分,大约20分钟后就可以揭晓胜负了。各位请开始。” 3个人听得聚精会神,因为这句看似普通的话里暗藏玄机,信息量很大,堪称价值连城。 常胜想,我跟他们的人约好了,主持人口中说出的第4个数字(七王屯的七字不算,表时间的最后一个零不算),往前推10就是我应该报的价格,所以他报了74亿。 麻阳想,我跟他们的人约好了,主持人口中说出的第4个数字(七王屯的七字不算,表时间的最后一个零不算),往前推9就是我应该报的价格,所以他报了75亿。 那位老者也不慌不忙写下了自己的价。 然后出去等待,麻阳随时向巫山汇报情况。 揭晓谜底的时间终于到了——主持人宣布那位老者胜出,成为此番当之无愧的黑马! 因为政府的底限是73.1亿,他报的是73亿,简直神一样地无限接近标底啊! 常胜和麻阳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喜怒义形于色的常胜,差点就翻脸了——这线人怎么不靠谱啊! 在公司等消息的易如风跟巫山,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马上着手调查那家西曼地产的背景,可是无论全球网站上怎么挖,就是一点有关它的消息也没找到。 那么,它是否真的有实力支付这么大一笔款项呢?就算是分期付款,首款就是十几亿呀! 结果当天,这匹黑马就分三次顺利支付了不菲的前期付款,并没让别人看笑话,看来势力确实不俗。 土管局的牛主任,私下里跟巫氏和易氏两头分别道歉,他是这么解释的:“哎呀太不好意思了,我真没想到,这个线人他数学这么差,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把数字给算错了!” 巫山听了麻阳的转述,黑着脸不发一言,显然不接受这个荒唐的解释。 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很欠揍,但举手无悔大丈夫,事情已成定局,毫无办法。 巫山想站起来,到窗边看看外面的蓝天白云消消气,结果起了几次都没起来。 麻阳问:“你的腰感觉怎么样了?” “使不上劲。” 麻阳很抱歉地看着他:“再忍几天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 麻阳少有地结巴了:“华华华大夫不是说了吗?” 巫山又扶了扶腰:“但愿如此吧,大夫又不是神仙,搞不好得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好利索。” 麻阳:“不不不会的。” 而易如风方面听了土管局的解释,很大度地表示理解:“唉,这个事情不能怪你,这都是天意啊!翻篇翻篇,但是下次如果有好机会,可得留给我们易氏啊!” 牛主任诚惶诚恐:“那是那是,易先生请放心!” 但事实上,巫山倒是翻篇了,易如风却远没有真正放下这件事...... 牛主任的太太杨红在某贸易公司任销售主管,两天后的早上刚踏进公司,就听说自己负责的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一笔国外大单子忽然黄了。 这是领导非常看重的一笔单子,是她干了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笔单子,也直接关系到她的业绩和年终分红。 杨红急了,马上跟那家公司联系,问怎么回事。 对方负责人支支吾吾,说了一大堆在杨红听来莫名其妙根本不成立的理由。 “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是怎么样的为人你们也清楚,我给你们的报价绝对是......” 忽然,对方的背景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你还跟那女的啰嗦什么啊?你就直接告诉她,巫氏给施加压力了,不让跟她们签约!” 对方负责人赶紧捂住了话筒,然后对旁边:“嘘——” 杨红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自己的老公前两天回来说了七王屯那块地招标的事,这明显是巫氏没得着那块地,心怀不平有意报复啊!没什么可报复老公牛主任的,所以就把坏水儿泼到自己这儿来了! 简直难以置信,这么大的企业,领头的心眼儿居然这么小! 杨红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巫氏,回家跟牛主任又骂了一通。 他们夫妻俩,一个混商场,一个混官场,年头也都不少了,经验也都很丰富。但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往往无法理智地分析问题,很容易被主观想象所左右。 他们哪里知道,这事儿跟巫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过是易如风故意使的离间计罢了,这会儿易如风正偷着乐呢。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无人接听。” 小白又一次失望地放下手机,她已经尽量挑非工作时间打给巫山了,可是一次都没接通过,不是忙音,就是留言信箱,要不就是干脆不接,短信也从来没回过。 他是太忙吗?还是压根儿就不想再搭理自己? 为什么一个人的态度,这么短时间内就可以有这么剧烈的转变呢? 看来他以前真的是因为太想赢那个赌才接近自己的,现在30天已过,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她只是想跟他说句“谢谢”而已,谢谢他在危难的时候能够舍他的千金之躯来保护自己。 想着想着,嘴一扁眼看要哭。 小白赶紧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翘起了嘴角做出笑的样子:“哼,也搞不好是他接到我的短信太激动,晕过去了,所以才没回我的。吃冰淇凌去!” 此刻,巫山其实正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来电名称是:“朕的女人”。 手机在他手掌里灵活地转了几个圈,然后被搁在了一边。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2 你挤牙膏呢 虽然平时喜欢研究历史和军事,但巫山不太愿意玩儿心计,也不是要欲擒故纵,他原本只是希望靠自己的魅力在30天内征服这个女人,而不是靠感激。 他认为,现在小白的心里对他只有感激。 对从没输过的巫山来说,其实这就算失败了,不过败得没那么惨烈罢了。 只是工作之余,他偶尔还会想起小白那如同乍毛小公鸡般的倔强模样,有时想着想着,还会会心一笑。 秘书肖米偶尔不小心看到老板自己一个人在哪儿笑,惊讶得不行,然后又要费心思猜测,他到底是想到什么好事了呢? 联系不上巫山,小白并没有放弃,想来想去决定打给麻阳,请他帮忙安排自己跟巫山再见一次面,因为她也发现了,这位麻阳先生跟巫山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小白这姑娘不光倔,有时还一根筋:“拜托拜托,几分钟就好,我就跟他说几句话就行!” 麻阳心一软。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接触,以及从巫山口中,多少了解到了小白的为人,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倘若巫山还是从前那个巫山,其实不慕虚荣的小白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作为旁观者看他们两个互相关心的样子,也愿意成人之美......唉,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麻阳的心剧烈一痛。 看她求得恳切,麻阳想,罢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不就见几分钟嘛,就帮她了了这个心愿吧。 地点安排在巫山的西山别墅。 麻阳并不是个喜欢弄虚作假的人,只是有些路一旦走上,就根本无法回头了。 为了做足戏,巫山的“腰伤”还要过几天才能“痊愈”,当然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因为怕老妈看到自己走路扶墙扶柜的样子担心,所以巫山这几晚都躲在西山别墅休养,好几次都是被保镖广寒锁架着上楼去的卧室。 他这体重,恐怕整个别墅里也只有广寒锁能弄得了他,其余都是女家丁。 前几次小白来到这里的时候,多半是被“绑架”或逼迫来的,心中全是恨意和怨念,觉得这是恶魔的住所,一个罪恶的地方。 但今天再来,心情完全不一样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再快一点见到他。这几天的担心已经快把她折磨疯了,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巫山这么挂念。 小白都没有意识到,也不会相信,这种挂念跟当年每周末盼望快点见到孟君遥的那种渴望,是一样一样的。 巫山头一次让她见识了,善与恶同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状态。 他这个人,有时候是恶魔,有时候是天使,但他似乎更习惯于把自己邪恶的一面展现给外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人一般不都是喜欢把好的一面给别人看吗? 也许巫山的不按常理出牌,也是让小白着迷的原因之一吧。 这一次见巫山不是在卧室,而是在他那宽大的书房,两整面墙壁都是书,旁边光是爬高取书的梯子就有两架。 麻阳把小白领到门口就离开了。 小白在敲门之前,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又是整理头发,又是抹平衣服上的褶皱。 为了见巫山,平时穿运动服比较多的小白,今天还特地穿了一身水绿的半身裙,这是她认为自己穿上最好看的衣服。 说不定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呢,得给他留个好印象。 “砰砰砰。” “进来。” 照例是冷冷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对客人的热情。 小白推门进去后,看到巫山正有些慵懒地斜靠在沙发里看书。 他恰巧也穿了一件绿色的衣服,是深绿的复古粗花居家毛衣,跟平时西服革履的气质很不同。 落地灯橘黄色的光晕罩在他全身,为他蒙上了一层罕见的温暖气息。 如果说平时他给人的感觉是零下15度的话,现在差不多达到零上5度了。 巫山通常无论是站还是坐都很有样子,有型得像棵松柏,这样随意歪坐的模样是小白从未见过的。 原先想好了一大堆话,可不知为什么,进门之后,小白就只会傻笑着朝他挥挥手说“嗨”,简直都不像自己了,平时自己对他可基本都是怒目而视的。 自打她进门后,巫山的眼睛一直在书上没挪开过,听小白半天不吭声了,才勉强抬头瞥了她一眼。 当巫山看到身着婀娜水绿长裙的小白时,目光再次像电压不稳的日光灯一样闪烁了几下,然后又挪回到书上,照样爱答不理:“有话?说。” 热脸贴了冷屁股,小白的热情顿时被浇灭了一大半。 这人,来了客人别说端茶倒水了,至少打个像样的招呼吧?他的待客之道能气死个人。 不过想想,他这人本来不就这样吗?还能指望他热情到什么程度呢? 不过,巫山的态度这么冷这么不配合,小白想好的那些动情的感恩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她本来就不善于说肉麻的话,于是嗫嚅了半天只挤出一句:“那个,谢谢啊。” 巫山头都没抬:“谢什么?” “谢谢你,在咱们,出意外,的时候,一直,护着我。” 巫山又抬起头:“你挤牙膏呢?” “噗哧。” 小白一乐,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可是巫山仍然冷着脸像尊雕像:“谁护着你了?别自作多情了。” 小白听了,脸上猛地一阵发烧。 她脑子没摔傻,很清楚地记得他是怎么极力用他的身体来护住自己的,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以至于狠狠撞上岩石壁的是他,跟锋利的树枝接触面积最大的也是他。 可是,也许他这么做是出于别的原因,比如不想巫氏的名誉受损? 小白心里很乱,只觉得无地自容:“我我我说完了,那我走了,再见。” “啪!” 小白吓得不敢回头,以为是巫山拍案而起,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声音。 她这才回头看,结果,那一幕令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只见巫山正一手扶着腰,吃力地缓缓弯下去,另一只手努力想够掉在地上的那本书,可是就差一点,怎么也够不到。 一向强势的他,何时如此脆弱过? 小白鼻子一酸,眼里无风起浪。 她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蹿过去,帮他拾起了书,顺便瞥到书名是《人工智能的未来》。 怪不得他斜倚在沙发上,没有平时坐得那么端正了。 巫山没伸手接,而是撑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一手扶着腰,另一手想要从书架上取力所能及高度的另一本书。 这一次,小白的指尖比他先到达:“是这本吗?我帮你拿。” 巫山看了她一眼,有些吃惊地注意到她眼角偷偷擦掉、但没擦干净的泪痕。 这回他把书接了过来。 “你的腰伤得重不重?” “关你什么事?” “当当当然关我的事了,如如如果不是你保护,现在我可能还躺在医院里,”小白忽然想起了什么,没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对了,我们冯院长的腰一直不太好,为此我专门学了推拿,要不要我帮你......” 后半截话她又咽了回去,帮他推拿好像不合适吧?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再说人家态度这么冷淡。 “不用。” “好吧。那那那你想不想吃柠檬嫩牛肉和酸甜萝卜丁?” “不吃。” “我还会做鱼,用很多种不同的方法,我做的鱼很好吃的。” 小白是真的很想帮他做些事情。 巫山皱了皱眉,又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那那那要不然我吹口琴给你听?” “你今天很奇怪,”巫山慢慢地坐下去,“什么都不用,朕要休息了,你走吧。” “哦,那你多保重。” 小白不敢再看他,悻悻地领了逐客令出门去,脚步格外缓慢。 多希望他能再次开口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那样自己就有理由再多呆几秒钟了。 很遗憾,她的心愿没有实现。 这次见面,关于那个赌,两个人谁都没提一句,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秋林等一些家丁在门外不远处候着。 看见小白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情,秋林吓了一跳,以往的白小姐,总是一副恨巫先生恨得牙根儿痒痒的样子。 小白就跟交代后事似的拉着秋林的手说:“他受伤了,拜托你们要好好照顾他,拜托。如果他什么时候想吃我做的饭......算了,不会了。” 这样的神情和语气,秋林不可能不懂,因为她也同样也为巫先生担心得要死。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生怕他得不到好的照顾。 “你不留下来亲自照顾巫先生吗,白小姐?” “我有什么资格?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来了。秋林,你也保重。” “你们吵架了?” 小白没有回答。 秋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巫先生和白小姐今天都怪怪的。 小白脚步沉重地离开了,路过客厅的时候,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里面跟巫山进行过一次贴身肉搏,当时自己还拿剪刀吓唬他,结果被巫山剪掉了一半刘海。 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对巫山那叫一个恨啊!以至于秋林告诉自己巫山的好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现在让自己离开巫山,永远不再见他,心竟然痛得好像要碎掉一样。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3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麻阳开车送小白,后视镜里见她呆望窗外不发一言,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跟自己思念沈长歌时如出一辙。 他知道,这姑娘是真动了情了,跟一心想要挤入豪门的那些女子不一样。 动了情的人,眼里的欢喜、忧伤、绝望都是装不来的。 也只有同样动过情的人,才能领会那种神情,那种心绪。失意的人们总是可以互相理解,惺惺相惜。 这姑娘跟自己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动了情也白搭,爱上的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陷得越深,只会让自己越痛苦。 论年纪,麻阳年长小白许多,他忍不住想开导开导她:“年轻真好啊,是不是?” “嗯?”小白有些意外地回过神来,“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年轻真好,还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还有无穷无尽的机会和未来,就看自己怎么把握了。” 小白苦笑了一下:“我这人没什么出息,估计是那种,到死的时候才后悔这也没干那也没干的人。” “别这么说。你还这么年轻,大胆地去闯,前途会是一片光明。” 这么励志的话,小白根本就没听进去。 当年幼儿园大班的毕业典礼上,还是幸福小公主的白云暖站在台上,跟台下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汇报自己的理想:“长大了,我要当科学家!” 呱唧呱唧一片掌声:“这孩子真有志气啊!” 其他小朋友的理想也无非是律师、教授、医生、世界冠军等等。 自从家破人亡的那一天起,什么理想,全都没有了,小白每一天殚精竭虑思索的就是怎么活下去。 但此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对于巫山的挂念高于了一切。 下车的时候,麻阳好心地说:“白姑娘,你找工作的事情顺不顺利?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在S市,我的人脉还算比较广的。” “麻阳先生,”小白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巫山伤好的时候,麻烦你发个短信告诉我一下,可以么?这是我麻烦你的最后一件事。” 姑娘眼里的恳切让麻阳几乎不敢直视,因为现在的巫山是一个不能爱、也不可以谈婚论嫁的男人,而麻阳觉得自己对这一切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他的心里像插了一把刀子,但还是点点头:“好的。” 目送着小白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黑洞洞的楼道口,麻阳想,这世上无奈的事情真多啊,在命运面前,人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关于跳伞事故,媒体不知,世人不知,但却无法逃过易如风的“眼线”。 因为易如风对巫山的关注,已经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他恨不能知道巫山每时每刻在做什么,每天吃了几两饭,几点洗的澡刷的牙,今天摸了哪个女人的手...... 当然,他的眼线们只当是知己知彼的老板易先生,要密切关注巫氏的动向而已,从没有怀疑过老板的性取向。 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易如风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孤独到没有任何人可以分享他心中的秘密。 你以为助理常胜应该是他最亲信的人? NO. 他最信的人只有他自己。 常胜只是一个对他最崇拜、他也用着最顺手的狗腿子而已。 其实常胜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双面人老板,却自以为非常了解和非常被信赖,还为此洋洋得意,这样的人是不是有点可悲? 当易如风听说巫山跟小白一起双人跳伞,巫山为了保护小白还受了伤,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内心的火气才好,不过在属下面前依然表现得相当平静。 常胜问:“易先生,看来巫山现在跟那个小白打得火热啊,难道他的口味真变了,真开始喜欢这种清汤挂面的类型了?您觉得这个小白会不会成为一匹黑马,最终把浪子巫山拿下,晋升为巫太太呀?” “不知道,”易如风笑得露出了整齐而雪白的牙齿,“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好?这就要看他们两人的造化了。” 不过他心里却咬牙切齿地想,小白,你敢!我非给你好看不可! 怒气必须要找一个出口。回到家独处时,易如风把一只价值几十万的古董花盆举到头顶摔得稀烂,然后发了疯似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再狠狠摔,最后弄得左手掌鲜血淋漓。 据说汉高祖刘邦、汉文帝、汉武帝、乾隆皇帝、同治皇帝,都有点儿“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并且视之为风雅之事,而且现在在很多国家,这种事情甚至已经被法律所认可。 但以W国的文化,这并不是一件被普罗大众接受的事情。 他易如风有此一好,却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惦记的是针锋相对的巫山,否则肯定要遭全国民众耻笑! 更要命的是,一定会遭到巫山本人的耻笑,他肯定会说,“你丫有病吧,竟然喜欢朕”,然后会用关爱智障人士的眼神看自己的。那样的话,自己的脸往哪儿放? 易如风从小就是被人夸着长大的,“神童”、“学霸”、“美男子”、“才子”、“绅士”、“成功人士”、“最具潜力青年才俊”......他身上堆满了积极和美好的字眼,以及父母深厚的期待,所以他要用毕生的时间精力来维持这样精致而正面的形象,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同时,他也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 每当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谈论自己时,隔得十万八千里耳朵就竖起来了。 如果那人说了自己什么好话,那么此事到此为止;若是不小心说了什么坏话让他听到,哼哼,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易如风没事也喜欢在公司里到处溜达,不打招呼就突然蹿到某个部门视察一下,还会笑眯眯地对属下说:“我也是人,我也会犯错,如果我有什么缺点,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一定要直说啊,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这样也能帮助我进步,帮助我们公司进步嘛对不对?” 其实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挑我一个缺点试试? 如果有人信以为真地给他提了意见,那么一年之内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为什么时间期限是一年呢,因为如果刚提了意见就走霉运,就太容易被人怀疑了,易如风会在一年之内慢慢折磨此人。 第二天,易如风手掌上裹着纱布去上班,当别人关心地问起时,他温润地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小小意外而已。” 于是下属下们又说,瞧瞧,人家易先生心态多好,这才是干大事儿的人呐! 总之,易如风在属下们心中营造的是一个开明、宽容、体贴的完美老板形象。 几天之后,麻阳果然给小白打来电话:“放心吧,巫先生的伤已经好了。” “真的啊,太好了!” 麻阳听出了小白的兴高采烈,心中更纠结了。 小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开心地抱了一大堆冰淇凌回家。 当然了,她这么爱吃冰淇凌,为了不发胖以免影响跳舞的水平,每天都要外出跑步,这是成本最低的运动了。 跑到离家不远的某个街角,一位穿戴整齐、并不像拾荒者的老人正在一个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 小白跑过去的时候他就在,跑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那儿孜孜不倦地翻着同一个垃圾桶。 小白忍不住问:“大爷,您怎么还在这儿呢?是不是不小心把什么有用的东西扔进去了,用不用我帮您一起找?” 大爷说:“姑娘,这是我的幸运垃圾桶啊,我得多翻会儿。” “幸运垃圾桶?” 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前不久我还是个捡破烂儿的,我记得特别清楚,就在今年新年的第一天早上天不亮,我在这个垃圾桶里翻到了一块包装特好的女士手表,有人说值40万,不过我还是20万给贱卖了。有了这笔钱,现在总算不用天天拣废品了,但还是习惯来看看。” “新年第一天大早上,在这垃圾桶里捡到价值40万的女士手表?” 小白一脸“我读书少您别骗我”的表情,可是看老人行动敏捷,思维清晰,不像乱吹牛的样子。 有谁会吃饱了撑的,大新年的把价值几十万的奢侈品扔垃圾桶呢?除非像巫山那么称钱的...... 忽然,小白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有没有可能就是他扔的呀? 新年除夕那天晚上,巫山出现在了自己家,撞见孟君遥和自己一起吃晚饭。巫山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自然也不难打听到自己的生日,难道...... 小白晃了晃脑袋:怎么可能?想什么呢?别自作多情了! 农历春节一天天临近,易氏地产加拿大公司举办了年终总结大会,公布了楼盘销售业绩,结果春泥和丁宁这个二人小团队顺利夺魁! 春泥和丁宁兴奋地拥抱在一起。 这么长时间以来,春泥又上学又上班,有时只能吃一顿饭,但干劲十足从来不觉得辛苦,全是因为心里装着易先生,装着想要作为金牌销售和他共进年终晚餐的愿望,如今这个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4 最高境界:假中有真 丁宁凝望春泥笑意盈盈的眼睛,早已心知肚明她的小心思,因为她眼里荡漾的春波,恨不得就刻着“易如风”三个大字。 当一个女人坠入爱河,其实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她会为意中人刻意打扮自己,做事情也特别努力,希望吸引他的注意;常常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听他的行踪,总想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出现,或者跟谁去了哪里;看他的时候,她的眼里都是情意,浓得像冬日里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底;他走到哪里,她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就好像装了无线遥控器。 目光雪亮的旁观者丁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丁宁的祖父母作为加拿大第一代移民,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白手起家,父母继承了祖父母的生意,依旧兢兢业业工作。 他们今天的成功除了辛勤努力之外,与一家人乐善好施、与人为善的品性也是分不开的。 丁宁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也拥有一颗善良包容的心。 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既然自己求爱不成,不如就给喜欢的女孩制造个通往幸福的机会吧!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那头,易如风已经坐上了飞往加拿大的班机,而春泥在租住的公寓里亢奋地试衣服、试唇彩、试眼影、凹造型,俨然一副要去跟心上人约会的架势。 丁宁忽然打来电话,病怏怏地说:“合伙人,我发烧了,今晚恐怕赴不了宴了。” “啊?可怜,怎么刚好今天生病啊!” ——那今晚不是只有自己跟易先生两个人了么?好耶,大好的机会呀! 不过春泥马上又谴责自己,这样想太不厚道了。销售业绩夺魁,丁宁把他家七大姑八大姨三代移民的人脉全用上了,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于是春泥安慰他说:“你先好好休息,易先生这次不是要在这里呆好几天吗?我问问他能不能换一天跟销售冠军吃饭,兴许明天你的病就好了呢?” 丁宁忍住心痛说:“不要不要,我从小就是这样,一般不生病,一旦发起烧来,吃药7天好,不吃药一周好,一天都没少过。再说就算病刚好,胃口也不会太佳,你跟易先生两个人去吃就行了。” “真的吗?” ——艾玛,浪漫的二人晚餐呀! 春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在内心开了一瓶香槟。 那一晚,春泥期待已久的易先生,又是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西服来的,卓尔不群得像个画中人。 跟餐厅领位人员交谈的时候,一口流利的英文让春泥钦佩不已,听说易先生从小接受的就是中、英、法和西班牙文四语教育呢,学霸绅士就是这样养成的。 他也不是每天都穿白西服,只有一些重要的场合才穿,足以说明他对今天的晚餐有多重视。 春泥心里美滋滋的。 宴请金牌销售的地方自然不同凡响,窗外的风景、就餐的环境、菜品味道、菜品创意以及服务都是一流的,墙上贴着许多国家元首及名人来此用餐时的照片。 易如风耐心给春泥讲解菜单,还推荐了几道特色菜,她照单全收。 落地玻璃外面,是这座加拿大城市令人陶醉的夜景。 从这个座位可以看到古色古香的市政厅、博物馆还有纪念钟楼,艺术家们用精心设计的彩色灯光把它们装点得美轮美奂,晶莹剔透。 看着如此景色,吃饭都能多吃几口。 “春泥,咱们真有缘分,这是你和我第二次共进晚餐了啊。” “谢谢易先生。” 在柔和的光线下,易如风的面庞更立体英俊,气质也是无可挑剔。 “你和丁宁为易氏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不,易先生,我不只是谢谢您请我吃饭。” “哦?那还有什么?” “谢谢易氏给了我一个扩大视野的机会。不久前,我课余时间还在中餐馆打黑工刷盘子,动作稍微慢点就被老板娘骂得狗血淋头,那时觉得留学生涯好难熬啊。幸亏遇到了易氏,给了我机会,给我办了身份,让我对前途充满希望,对自己充满信心。” 易如风坐姿优雅,认真聆听,温柔的目光一直与春泥的眼睛接触,对她表示出充分的尊重:“有你加盟,真是我们易氏的荣幸,来,我敬你一杯。” 易如风说着,端起一杯斟好的红酒递给春泥。 春泥受宠若惊:“应该是我敬您才对!” 她觉得自己真幸运,拥有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板。 一不留神看到了易如风手上的纱布,是他歇斯底里时摔花盆时划的:“您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伤的,不要紧。” 易如风从春泥眼里收获了再熟悉不过的关心。看透女人的心,对高情商的他来说太容易了。 “不要您啊您的,叫我易如风就行。” 这个,春泥还需要适应适应。 “春泥啊,你父母是做哪一行的?” “不瞒您说,我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的。” “哦,对不起,那不是跟小白......” “没错,我跟她一起。” 易如风沉吟了一下说:“可能会有很多人同情你们,但我不。因为,其实你们拥有很多别人不曾拥有的、值得骄傲的东西。” 对于春泥来说,当别人知道她的身世后,通常无一例外表示出同情,而易如风的反应对她来说耳目一新,所以她听得格外认真。 “...正因为有这样的成长经历,你不会娇生惯养,也不会坐享其成。你想要的东西,一定是百分百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所以你比别人更勤奋,更坚韧,也更懂得抓住机会,我说的对吗?” 春泥点头点得很用力,眼睛亮晶晶的。 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是太懂自己了,而自己也发疯般地想做最懂他的那个人! 菜一道道上来,盘盘惊艳。但是比菜的品相和味道更让春泥印象深刻的,是易如风的体贴入微。 帮她倒酒,帮她递餐布,告诉她每道菜里都是什么食材...... 春泥还没喝几口就已经醉了,醉在这个男人如画的眉目里,醉在他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里,醉在他浑身散发的致命吸引力里。 “春泥,今天我不是你老板,你也不是我员工,咱们就是两个朋友一起吃顿饭。所以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千万不要有压力。 因为易如风在乎的只有一个巫山,所以他可以在美人堆里杀进杀出八百个回合毫无压力,总是得以全身而退。说几句像上面这样的话,简直是手到擒来。 “是你让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那我可说了啊,”于是微醺的春泥鼓足了勇气,“易先生,你有女朋友了吗?” “呵呵,这个问题嘛......现在还没有。” “易先生,你条件这么好,追你的女孩子应该很多吧?” “春泥,有些话我都没跟别人说过,但我愿意对你敞开心扉。你们觉得我条件好,感情上应该很顺利是吧?” 春泥使劲点头。 “错!条件越好,想要得到真心其实越是奢望。很多人正是冲着我那些好条件来的,所以对我来说,想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谈何容易?” 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易如风明明不是因为这个才没找对象,但是因为话里多多少少融入了一些真情实感,所以说得有鼻子有眼,显得炒鸡感人。 春泥被易如风对自己这个小属下的坦诚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她真想脱口而出——我!我就是那个不管你富有还是贫穷、年轻还是年老、健康还是疾病,都永远爱你、不会离开你的人! 她以为自己很勇敢,喝了些酒壮胆应该更勇敢了,但一直到饭都吃完了,这些话她愣是一个字都没敢说出口。 实心眼儿的春泥在推杯换盏中喝了不少,饶是她在喝酒方面算女中豪杰,也还是有些多了,因为一来今晚高兴,二来相信易如风,三来,其实潜意识里反而有些期待跟他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所以丝毫没有防备。 但易如风却是有心之人,他是有备而来。 刚才趁春泥不注意,他悄悄在舌下含了一样东西,那是一种叫素华兰的稀有植物的叶子,遇酒精发生化学反应,瞬间生成H2O,所以含着它,喝多少酒都不会醉。 这种植物对于生长环境极为挑剔,动不动就无法成活,很多人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是易如风到某个地中海小国旅游时意外发现的。 为此,易如风专门从那里雇来了一个园丁,用紫外线灯等装置,人为制造出素华兰所需要的环境,24小时照看这些娇气的小生命。 有了这样法宝,本身酒量不行的易如风,出去谈生意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饮酒了,既显得大气真诚,又不会伤身体。 他的很多生意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而且谈判很有一套。 一般他都先跟对方吃饭喝酒,口口声声说生意可以不做,但朋友必须得交,酒也必须喝舒服,其实只是为了消除陌生感,喝完酒还是生意照谈,他可不会无缘无故破费请人吃饭。 跟女人喝酒,易如风更是不忘含上一片素华兰叶,因为在她们面前醉了更不是好事,保不齐把自己的哪个秘密捅出去就身败名裂了,他心里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本来,把这法宝包装包装,做成一个产品卖给经常需要喝酒应酬的人,易氏又可以大捞一票。但易如风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不做这生意。 因为如果人人都拥有了这等法宝,他跟人家在饭桌上谈生意的时候,还怎么独占优势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5 从今天开始有出息 醉意朦胧的春泥,面庞白里透红无比娇艳,樱桃色的唇瓣鲜艳欲滴。 在易如风面前,她的情意越来越不加掩饰,与她面对丁宁的时候判若两人。 说来也奇怪,就算春泥像块木头、石头,真正爱慕她的丁宁,也还是能从她无表情的脸上领略到万种风情;而她倾心相对的易先生,虽然笑得楚楚动人,心里却在想着如何利用。 在易如风眼里,春泥是个多功能棋子,她既有可能打击到小白,又有可能作为小白和山哥之间的屏障。 如果春泥知道了这些,应该会很伤心吧? 易如风给她讲了些自己在世界各地的见闻,听得春泥满眼崇拜的小星星,其间,餐厅的经理还专程过来跟易如风打招呼,顺便出于礼貌请问对面这位漂亮的女士是谁。 易如风当着餐厅经理的面把春泥好一顿夸,让她脸上有光,心中甜蜜。 结账之后,易如风体贴地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春泥上了自己的车。 常胜心领神会地把车开到了易如风下榻的酒店。 易如风把春泥放在床上,在她仍有意识的时候,隔着衣服摸了她,也亲了她,然后附在她耳边说了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然而做这些的时候,他自己觉得跟喝水、走路的感觉毫无分别。 可是春泥幸福得简直要上天了,自己喜欢得要命的人,原来刚好也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跟小白比起来,春泥是骨感美女,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和女人味,是小白一时学不来的。 但心里只有巫山的易如风感到意兴阑珊,真心觉得女人这物种没意思,尤其春泥这种飞机场,瞧瞧瞧瞧,还不如我山哥的胸肌威武呢! 春泥为终于得到了男神的垂青(哪怕只有一刻)而激动得热泪盈眶,甘愿把自己完完全全奉献出来,但是易如风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借着微醺的酒劲,春泥说:“易先生,你不是说想要得到真心很难吗?我的真心都给你,我不要你的财富,甚至可以不要名分,我只要你。” 易如风听了没有一点感动的意思,只不声不响把一片素华兰叶泡在水中喂给春泥喝,是时候让她清醒一点了。 春泥毫不犹豫地喝下。 只要是他给的,就算是毒药,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酒很快就彻底醒了。 易如风故意抱着头坐得远远的,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春泥不解地问:“怎么了,是我不够好吗?” 易如风望着窗外的夜色,眸子里有让人沉沦的忧郁:“不,你太美了,太出色了。别看我位高权重,可也是个有情有欲、身心正常的平凡男人。对不起春泥,看着这么美好的你,我一时情不自禁,对你太不尊重了,请你原谅。” 那嗓音动听得让春泥的心都酥了,而这话听起来,又让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她近距离凝视着这张眉目如画的、自己朝思暮想的脸,搂住他脖子柔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是自愿的。” “不,”易如风推开她,十个手指插进头发里,继续扮演痛苦状,“我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呢?在你面前,我怎么一点自控力都没有了?我真是太放肆了,这样做,跟巫山那个禽兽有什么分别?” 春泥一愣:“你干嘛要跟他比呢?” 易如风偷眼瞟了一下春泥:“巫山第一次见面就把小白给强了,我跟你也没见过几次就对你动手动脚,虽说有酒精的缘故吧,但我也没比巫山那淫棍好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 这话的内容太过丰富,春泥的脸色难看起来。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小白为什么一点都没跟自己说? 灵光一现,她忽然想起了花盆里找到的那个U盘。 仔细想想,视频里那女子的身材可不就是小白么?那么那个男的,一定是巫山了! 巫山不但对小白做了不可描述之事,还拍了视频! 因为巫山长得帅,以前春泥也觉得他挺不错的,但现在她觉得他太可怕了,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同时也因为小白没把这么重要的细节告诉自己而感到心里别扭。 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肉变化都没有逃过易如风的眼睛,他看准时机抛出了致命的一句:“都怪我诶,没有保护好小白,小白是那么清纯善良的一个女孩子,我竟然让她被巫山糟蹋了,还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个废物!” 春泥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小白和易先生的关系,显然比小白自己描述的要亲近得多,可她明知道自己已沦陷还...... 易如风眼睛看也不看春泥,继续痛苦呢喃:“我比巫山先认识小白的,本想好好照顾她,保护她,谁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巫山竟然对她做出那种事!这个王八羔子,这个淫棍,仗着自己长了一副好皮囊,害了天下多少清纯女子,做了不少不齿之事啊......我易如风跟他势不两立!” 易如风骂自己最在乎的人也骂得也相当流利,不打一个磕巴,与此同时,脑子里正在循环播放的却是巫山的盛世美颜和磁性男中音。 口和心可以百分之百分家,这是他的特异功能之一。也可以说,他的身体里住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春泥听了只觉得浑身发冷,双腿打颤,几乎站不稳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消息之一,就是听到自己最爱的人,爱上自己的闺蜜。 这一定是易先生不愿跟自己有进一步发展的原因吧? 可为什么偏偏会是小白! 如果是一个远得够不着的女明星,春泥也许会感觉好一点。 深受刺激的春泥,失魂落魄地收拾着自己的情绪,她不像易如风那么会装,但也不像小白那样,心里想什么都一览无余地写在脸上,而是介于他们两个中间的状态——情绪不至于完全失控,但别人也不难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易如风心里明白,对于福利院长大的小白来说,跟闺蜜相依为命的这种情感是很深厚的。 谁叫小白抢了山哥呢,就让春泥帮自己去打击她吧,呵呵,春泥也许顺便还会去拆散他们。 易如风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站起来说了句“我叫司机送你回家吧”,便一脸的决绝,不再望春泥一眼。 梦想中的浪漫烛光晚餐竟然这么悲惨地结束,这是春泥万万想不到的。 今晚曾离天堂那么近,但转瞬就被打入地狱。回去之后彻夜无眠。 春泥不仅一直把小白当闺蜜,更把她当成可以生死与共的亲人,从来也没对她有过抱怨。 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小白身上的毛病好多啊,又懒,又没抱负,又清汤寡水的没女人味,学历也不高,哪一点比自己强?到底为什么身为人中龙凤的易先生会看上她? 因为一个男人,春泥跟闺蜜的感情第一次有了裂缝。 对于有的男人来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然而对于很多女子来说,喜欢的那个男人不仅是手足,他还是天、是地、是宇宙,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是包罗万象的心尖上的一切。 可小白对春泥的心理变化还浑然不觉。 过完春节就要去新单位报道了,此刻她正挽着袖子在家收拾屋子。 床垫睡得有些凹陷了,但似乎还不到需要扔了买个新的的地步,翻个个儿凑合凑合还能用。 结果一掀起来,她就看到了那个曾视之为洪水猛兽的U盘! 当初拿回来的时候,巫山怎么说来着? “U盘里的视频不要删掉,时不时拿出来复习一下,提高得会比较快。” 那时小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这东西碎尸万段,结果里面存的东西加了密,根本就删不掉。 可是她现在忽然想再看一遍。 忍着剧烈的心跳打开,一看就看得面红耳赤,不知为什么,想起更多的不是耻辱,而是巫山贴在自己后背一起于蓝天里翱翔的感觉,互相依靠,互相信任。 以他们以往交恶的关系来说,真是不可思议! “我这么想太贱了。忘了吧忘了吧,不过是一场惊险又奇幻的梦而已,该结束了”,小白对自己说完,就又把这个不能扔只能藏的东西塞回床垫底下了。 “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做个有出息有志向的人,再也不看那些又臭又长的电视剧了,再也不刷朋友圈了,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有时间多读读书。” 小白仿佛看见全新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可是不知为什么,其实又不是太有底气,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大年初一,麻阳一大早就驱车前往钟山寺。 他以前是个无神论者,没有去寺庙拜祭祈福的习惯,但他打算从现在开始,每个大年初一都去。听说那里祈愿很灵。 他是个很自律的人,平时没有不良嗜好。他没有配偶,也没孩子,所以花钱的地方不多。 巫氏给普通员工的薪水都相当丰厚,更何况他已是两届老臣。他的工资主要都花在远在家乡的父母身上了。 以往,麻阳每年有两次会回老家探亲,其中一次在春节前后,但今年他没有回去,因为放心不下巫山这边。 万一巫山临时出了什么故障,自己不能及时解决,导致真相泄露,那就有太多人的春节过不好了,喜庆的气氛会顷刻变为一片悲伤的海洋。 他知道,自己的余生算是跟巫山捆绑在一起了,和他既是上下级,又是命运相依的关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6 洞房花烛? No No No! 别人买一两柱香,麻阳为求顺利,一口气买了66柱香,点燃之后呼啦一下包圆儿了一整只香炉,烟熏火燎地引得其他游人纷纷驻足。 麻阳不管别人的眼光,长跪在蒲团上,额头碰地行大礼,只愿菩萨保佑,心中的秘密能够尽量长久地保守下去。 其他的香客也有跪拜的,但是都没他时间长。 麻阳一跪竟然跪了10分钟,一动不动,有的人还以为他晕过去了,跑过去喊他拉他。 麻阳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殷红海水的画面,还有巫山被鲨鱼一口咬成两半那凄惨的样子,为此,每天他都饱受心灵的折磨,好想去自首,说出巫山死亡的真相,承认自己没有及时报案,也许那样就能释怀了。 可是一想到老夫人沈长歌宁静美好的笑容,他又不能。 如果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而且死得那么凄惨,她要么就是无法再活,要么就是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对麻阳来说,自己的生死都不重要,重要的仅仅是那个永远得不到的沈长歌的快乐。 等他直起身来,后面一个注意了他很久的男人凑过来说:“兄弟,借一步说话。” 麻阳看了那人一眼,光头,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 出于礼貌,就跟着他走到一旁。 那人问:“兄弟,你应该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谢谢关心。” 麻阳说完抬脚就要走,被小伙子拦住:“我可是诚心想帮你,你要是心里没装难事,能一下买那么多柱香?看兄弟这衣着打扮,不像是缺钱的人,所以你的难事应该不是钱能解决的,我说的对吗?” 麻阳淡淡一笑,这人分析得果然不错。不过自己心里的难题也必不是对方可以解决的,应该说是无解的,只能耗一天算一天。 那人又说:“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其实才是这世上最头疼的问题。但是如果兄弟信任我,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就帮你搞定了呢。” “谢谢兄弟,真没什么事,就是大过年的祈个六六大顺而已,过年好啊!” 麻阳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李九往地上啐了口吐沫,摸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易先生,这人口风很紧啊,啥也套不出来,别看一口一个兄弟吧,其实戒备心强着呢。” 原来,心细如发的易如风不但发现了巫山与从前的诸多不同,还发现了麻阳的不同——似乎更寡言,更忧郁,更紧张巫山了。 易如风本想从麻阳嘴里套出点儿什么来,看来很难。 易如风对巫山的关注是全方位的,不光关注业务动向,甚至关注他身边的几个重要人物,可谓用心良苦。 易如风比巫山小一岁,他的父母同样操心他的婚姻大事,但是不像巫山的母亲给他张罗相亲,而是直接办了个酒会,美其名曰跟新老朋友欢聚一堂,实际上是招呼自己的亲朋好友带着适龄名媛前来给儿子看看。 这招很高,虽然啥都不对儿子唠叨,其实却是一次“一对多”的相亲了,比“非诚勿扰”还高效。 与巫山的从小叛逆不同,易如风在家还算是个听话的儿子。父母要办酒会就办吧,正好可以演一场戏,再一次完美掩饰自己的“断袖之癖”。 酒会上,易如风一身雪白燕尾服,亲切地微笑着迎接宾客,还不时对各个女性因人而异地表达适宜的赞美,获得盛赞无数。 实际上,他看着那些燕瘦环肥都要吐了,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要是山哥也在这里,自己就不寂寞了。 又一想,不好不好,他来了对我怒目而视,然后我还得看着他跟一堆红颜暧昧,那太折磨人了! 尽管厌恶得要命,易如风还是给自己下达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今天要当众表达出对某一位姑娘的特别好感,然后和她展开长时间的所谓恋爱关系,为自己做更好的掩饰,对外界,对父母,同时也是自己的挡箭牌,这样就可以不用再接触别的女人了,还捞个“专一”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酒会结束的时候,易如风选中的这位女孩名叫许如邻,知性美女一枚,久慕易先生美名。 虽然身为大家闺秀,但人如其名,又像邻家妹妹一样有亲和力,算是易如风看着最不讨厌的类型了。 酒会的末尾,易如风与许如邻共舞一曲,男才女貌羡煞旁人。 虽然易如风对女人不感兴趣,但是女人对自己那种爱慕的小眼神儿,看着还是挺受用的。 他笑容温柔地与面前的美女对望,眸中充满了深深的情意,而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你好,我的挡箭牌。” 很快,他们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易如风信誓旦旦跟许如邻“保证”,婚前绝不会碰她一根头发,一定要把最美好的东西保留到新婚燕尔,洞房花烛。 姑娘心中甜蜜地想:这就是我想要找的好男人! 易如风想的却是:洞房花烛?No,no,no!我永远不会让那一天来临的! 许如邻的父母悄悄问女儿,那个易如风对你怎么样? 姑娘说:“很好啊,他很绅士,也很尊重我,没有我的允许,连我的手都不敢随便碰呢。” 她的父母听了很高兴:“真是有教养的家庭出来的,比外头那些动不动就打女孩子坏主意的色狼强多了,你们好好相处啊!” 于是,他们所谓的好好相处,就是偶尔见个面,毫无肢体接触,偶尔通个电话,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但就算这样,许如邻也觉得幸福极了,因而拒绝了很多其他优秀青年的追求。 至于白白耽误她的青春年华,白白浪费感情,这些,易如风才不会在乎呢。 常胜风风火火来报:“号外号外,易先生,我有重大发现啊!” “稳重点,什么发现?” “就是抢走七王屯那块地的黑马西曼公司啊,您猜它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什么?” “其实它就是土管局自己注册的公司!八成是土管局觉得巫氏易氏两家都不好得罪,给谁也不合适,所以就自己弄了个公司,自己扮演黑马把地抢走,以后再暗地里转给他人还可以抬高地价,您说黑不黑?!而且咱们易氏之前给投了几百万在清理和拆除上,就这么打水漂啦,真他娘的可恨!” “哦?”易如风皱了皱眉头,“消息确凿吗?” “我办事您还不放心?百分之百确凿,如果消息不准,我我我就从您这办公室跳下去!” 易如风的办公室坐落在18层,他知道常胜能这么说,绝对是有十足把握的。 常胜虽然平时好色又爱拍马屁,论心计连易如风的万分之一都达不到,但这种事办得还是稳妥的,要是太不靠谱了也不会让他做助理。 易如风摸着下巴在落地窗前来回踱步:“没想到牛主任会做这种事!” 他心里已经气炸了,暗想,看来上回为了报复牛主任线人提供的信息不准,弄黄了他老婆手里的一笔外贸大单子,对他们还是太客气了,这回非得玩大一点,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不可,反正这个吃里扒外的人以后也不能再用了! 常胜跃跃欲试地问:“易先生,您说吧,怎么教训教训他?” 易如风阴郁的脸上忽然绽开招牌笑容说:“常胜啊,我不是常常跟你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吗?你想想,如果当时你是牛主任,别的小公司不提啊,一头易氏,一头巫氏,两头都不好得罪,你会怎么办?是不是也只能出此下策?” 常胜还是有点不太明白,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那您的意思是?” “这年头,谁混口饭吃都不容易,谁都有苦衷。既然事已至此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翻篇!” 常胜对老板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易先生,我常胜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但我......” “知道了,你不扶墙就服我。” “嘿嘿嘿,对对对,就是这句话!难怪易氏能够崛起得这么快,做得这么大,全是因为有您这么宽容又开明的领导啊!” “行了,一个大男人,整天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不是故意说好听的,绝对肺腑之言!对了,还忘了恭喜您跟许小姐,希望你们早日成婚,早生贵子啊!” 易如风笑得跟朵花一样:“但愿借你吉言!” 心里却暗骂:早生个屁!一听结婚就TMD头疼。 对了,那个许如邻刚才还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易如风没接,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听她絮絮叨叨说些毫无内容的感言。女人就是麻烦!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常胜啊,你想,牛主任做了亏心事,骗了易氏也骗了巫氏,他自己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怪可怜的。而且土管局没捞到钱还花了一笔天价,他肯定得费劲琢磨,以后把这块地暗地里转给谁。咱们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安慰安慰他啊,也继续跟牛主任搞好关系,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咱们请他吃个饭吧。” 常胜竖起了大拇指:“易先生实在是厉害,您这是在不声不响地收取人心啊,吃饭我这就去安排!” 易如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不得不说,现如今两面三刀有心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相比耿直老实人似乎更吃得开,这真是人类社会的悲哀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7 0的魅力 土地管理局的牛主任接到饭局邀请,纠结了一下觉得必须得去,否则让人觉得自己心里有鬼不敢露面似的。 不但要去,还得自己做东才行,以显示出对安排的线人提供了错误信息的歉意。 可是饭局上,易如风对七王屯的地竟然只字不提,只放松谈天说地,看起来心情好得很,还不时给牛主任敬茶,感谢他多年来对易氏的关照。 可他越是这样,牛主任心里越是踏实不了:“喝茶像什么话,我还是喝酒吧。” 易如风:“不行不行,你待会还要自己开车的。” “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都是干这行练出来的,喝两瓶啤酒就没喝一样,放心吧。” “牛主任,那我敬你。” “易先生,应该是我敬你才对,我干了,你随意。” 在易如风的连连劝阻之下,牛主任只喝了一瓶啤酒,对他来说确实小儿科。 茶过三巡,菜过五味,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两人又上演了一出亚洲国家饭桌上常见之“你争我夺抢结账”的戏码,这也是西方人最不理解的东方文化之一。 最后易如风胜出。 大概是服务员小妹被他频送的秋波电晕了,所以果断接过了递过来的两张信用卡里,易如风手里那张。 牛主任一副捶胸顿足、扼腕痛惜状,说下次一定要自己做东才行,这是标准的抢账单失败后的症状。 不知不觉已是夜深人静,两人一同出门,道别,各上各的车之前,易如风拍着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老牛,一定要保重啊!” 牛主任没把这话当回事,一直在夸易如风后生可畏。 易如风默默地看着缓缓驶出停车场的牛主任那辆奥迪,心中暗念:主任,今日一别,不知道是不是永别啊,走好不送! 牛主任的老婆杨红打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回家,他说自己已经离开饭局了,这就回去。 牛主任是老司机了,几十年驾龄从未出过问题,而且这个点儿,不是高速的地方基本没什么车了。 一路都很顺利,但当他行驶到家附近的一个偏僻处,突然,不知打哪儿出来了一辆重型大卡车,打着大灯朝他开足马力疾驰而来! 牛主任吓出了一身冷汗,尽管眼睛被对方的大灯晃得看不见路,还是凭多年的经验和直觉,急忙猛打方向盘转向另一边——就算撞墙撞树也比撞上大卡车强啊! “哐——” 大卡车的司机似乎是专门更改了方向,特地瞄准了躲到墙根的可怜奥迪,然后,大卡车以它的体重优势,把奥迪一半的身体撞进了墙里...... “各位观众好,临时插播一条新闻。今日凌晨,在三湖路与和田路交叉处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重型卡车与一辆奥迪轿车相撞,奥迪司机当场死亡,现证实该司机为我市土地管理局牛新桥主任......” 易如风在自己的卧室里,端着一杯咖啡竖着耳朵听这条早间新闻。 他当初秘密嘱咐卡车司机的时候说:“二等甲级残废就可以,索命不是必须的,具体自己掌握。” 人为制造事故这种事,效果可不是那么精准的。 结果呢,用易如风的话说,“牛主任还是命薄了”。 不过这样也好,易如风想,一了百了,什么后患都没有了。 土地管理局必然上任个新的主任,自己只要准备好新一轮公关就可以了,但一定要在巫氏之前跟新任搞好关系。 不慌不忙喝完了咖啡,易如风打电话叫上常胜一起到警察局。 一路上常胜都在喋喋不休议论那件事:“看来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会不会是欺骗的报应?不过这报应也太重了点,听说牛主任的女儿都还没上中学呢!” 常胜一边开车,一边偷眼从后视镜里观察老板的表情,察言观色是常胜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结果他发现易如风面色沉重,悲痛不已,不发一言,于是终于也闭了嘴。 警察局长得到消息,亲自出来迎接:“易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是来投案的。” “投案?什么案子?” “就是昨天夜里国家土管局牛新桥主任的车祸。” 警察局长大为惊讶:“这场车祸跟您有什么关系?进来说,请坐请坐。” 易如风哭丧着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事都怪我,昨天晚上我拉着牛主任吃饭,我说让他别喝酒,他非要喝,结果喝了一瓶多啤酒下去,就出事了吧!这事都怪我啊!” 说着说着他竟哭了起来,随手扯了几张纸巾拍在脸上。 警员赶紧安慰:“您先别着急,这事我们正在调查中,不过就目前的线索来看,是大卡车司机要负全责的。” “卡车司机怎么样了?” “送医院了,伤势不算重。” “哦,如果需要我做什么,随时来找我,我一定全力配合!牛主任是易氏多年的合作伙伴和老朋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易如风又哭了起来,他对自己说来就来的自来水般的眼泪控制能力暗自满意。 常胜在旁边不停地安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老板哭。 不过他可以理解。 自己的老板是多么善良和替别人着想的一个人啊!昨晚还一起吃饭喝酒的朋友,今天就没了,他能不伤心吗! 急人所急的常胜好心地问:“易先生,要不要我给许小姐打个电话,让她来陪陪您?这个时候......” “不用了,别动不动麻烦人家。” 易如风心想,我可不想让那个女的趁机揩我的油。 不一会儿,牛主任的老婆杨红也被带来了。 易如风借机嚎啕大哭,以表自己的悲痛之情。 杨红在口供中说,老牛离开饭局的时候神志相当清醒。 对此,易如风也“挺身而出”做了证:“虽然我没劝住,他还是喝了一些,但走的时候神志还是比较清醒的。” 警方又问杨红:“老牛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人?” “你的意思是......?” 悲伤过度的女人忽然清醒过来,想起了七王屯那块土地拍卖的事情,以及自己那单黄了的外贸大单,还有偶然从话筒听到对方背景里,本不该让自己听到的那句“巫氏给施加压力了,不让跟她们签约”。 难道巫氏真这么污? 她马上对警方说:“我还有情况要汇报,但是你们务必要替我保密。” 警方于是把她带到了一间安全秘密的屋子。 “七王屯那块地,我家老牛为了一碗水端平,费了很多心思,但没想到最后还是把巫氏和易氏都得罪了。人家易先生为人开朗大方,又不记仇,老牛刚刚跟他一起吃了饭,吃完饭跟我通电话的时候心情还相当好,所以这事绝不可能跟易氏有关系;倒是巫氏,为了报复老牛没把那块地给他们,居然卑鄙地弄黄了我那个外贸大单,可见他们当家的那个巫山,心胸有多狭隘!” “我们知道了,请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行,你们必须保证我和女儿的人身安全,说不定,我们俩也是他们要报复的目标!” 杨红现在说起巫山就就咬牙切齿,仿佛他才是她的杀夫仇人。 但是,警方经过几番调查和审理,认定此车祸与巫氏和易氏均无关系,最后这起车祸判卡车司机全责,醉驾意外伤人,仅仅获有期徒刑2年。 当然了,这2年的背后,是易如风给的巨额报酬及封口费。 卡车司机甘愿进去2年,为妻儿老小赚一笔天文数字的生活费,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在易如风眼里,世上就没有给钱办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在小数点前面再加个0好了。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就是用钱将别人玩弄于股掌的过程,欣赏每加上一个零之后,人们的表情和态度发生的变化。 比如加一两个0的时候,人家可能跟他说声谢谢;加三四个0的时候,可能给他鞠个躬;加五个0的时候,涕泪横流;加六个0的时候,恨不得给他跪了。 可惜啊,用钱收买这一套,对山哥就不灵。 杨红和女儿伤心欲绝,再次上诉,然败诉而归。 于是易如风又摇着头叹着气跟常胜感慨:“太可怜了,牛主任和家属真是太可怜了!一个人没了,家也就垮了,这以后让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啊!” 常胜也跟着唉声叹气:“谁说不是呢!” “那个司机才入狱2年,赔偿金才那么点,唉,我都看不下去了。常胜,你替我送点东西到牛主任家里,表达一下心意吧。” “是。易先生,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少来,女孩子给我发好人卡也就罢了,你也给我发啊?” “不敢不敢。我看女孩子也没有给您发好人卡啊,明明各个都是奋不顾身、以身相许的架势,呵呵呵。” “现在的女孩子太开放,还没说几句话呢,恨不得直接把胸器贴过来了。我这个人是不是太古板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不不,是您为人正派,不像那个巫山,整天流连花丛,一屁股孽债!” 这话明明是抬高他、贬低巫山,可易如风还不太爱听。 他自己可以把巫山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别人说山哥不好,他还不高兴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8 不搞那些虚的 “易先生,您也别为别人的事情太伤心了,保重身体。对了,您好几天没跟许小姐见面了吧?”常胜挑了挑眉,“要不要我给您安排一烛光晚餐?别致一点,浪漫一点的?” “用不着,以后我们俩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巫山的阳刚才是他魂牵梦绕的好不好。 易如风倒是想跟巫山来个二人烛光晚餐,不过貌似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就算有个跟巫山俩人吃饭的机会,估计也会被数落个狗血淋头。 常胜为了能够拍好、拍正马屁,专门去买了《恭维的哲学》(不用搜,没这书)一书来学习,可是把那上头的理论都实践了一遍之后,发现自己的老板易如风软硬不吃,自己拍的马屁依然总是不偏不倚地拍在马蹄子上。 不是自己的老板太高明,就是自己太笨了。 与此同时,麻阳也在建议巫山送点东西给牛主任的家属安慰一下,毕竟牛主任跟巫氏打交道好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巫山说:“没这必要吧,送东西的人肯定少不了。” 麻阳说:“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过树倒猢狲散吗?要是他在职的时候出点什么事,去他家探望的人肯定少不了,但现在可就不一定喽,人走茶凉是不变的真理啊。再说了,人家送是人家的,你送是你的。重要的不是东西本身,而是这份心意。” 麻阳很清楚,人工智能的信息储存量和认知能力可以很快提高,但提高情商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须通过时间和阅历的累积,所以他要尽自己所能地帮助巫山尽快提升,这对巫氏基业的稳固绝对是有帮助的。 麻阳虽然不是诸葛孔明,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好点子,但绝对是巫氏集团上上下下最不图高薪、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那一个。 这一次,巫山认同了他的观点:“好吧,真要表达心意,光送点水果*管个屁用?朕不喜欢搞那些虚的。” “那你的意思是?” 巫山想了想:“牛主任以前是不是提过,想送她女儿去米国私立高中留学,成绩倒是够,就是学费太贵?” 麻阳回忆了一下:“的确提过这回事。” “那就好办了,你让他老婆负责联系好学校,几年的学费生活费,朕全包了!” “明白!” 麻阳服气。 巫山这是要帮就帮实质的,这霸气和豪气与原来的巫山还真的一模一样,说明认知移植完全成功。 可是,好意别人不一定接受啊...... “我呸!别假惺惺的了!我现在怀疑老牛的死和你们巫氏脱不了干系,现在你们又来装好人!老天有眼,早晚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的!” 杨红不但不接受巫山的资助,还把麻阳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幸好麻阳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 既然是巫山交代的事情,他就决定一定要办好它。 接下来的日子,杨红隔三差五去趟墓地,每次去,都看到丈夫的墓碑下面有一大捧鲜花。 她不禁动容,难得这时候还有人记得故人。 又一次来到墓地,杨红吃惊地看到,正在丈夫墓前鞠躬的人竟然是麻阳!他面前果然恭恭敬敬摆着一束鲜花。 “你来干什么?” “我代表巫氏来,一是看看牛主任,二是希望跟你消除误会。” 杨红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好,那我们就一个一个误会消除。” 于是,当面问了麻阳关于自己那笔黄了的外贸单的事。 麻阳向她保证,这事跟巫氏绝无关系,并答应帮忙调查此事。 几天的工夫,麻阳把那桩外贸单的事情调查了个水落石出,人证物证摆在了杨红的面前,可惜关于车祸真相,却暂时没有什么斩获。 杨红的女儿对妈妈说:“我觉得爸爸的死应该跟巫氏无关。因为如果他们真是想害我们,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误会消不消除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真是想害我们,还会在目的达到后,上杆子地提出资助我出国读私立高中吗?不,恐怕这时候应该在庆功才对吧?” 被悲伤冲昏头脑的杨红,认同了女儿的话,终于相信了麻阳。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麻阳总算松了口气,接下来需要接着去了解新上任土管局领导的情况了。 有一天,他在家对镜整理衬衫时,发现自己头上多了几根白头发。 巫氏总裁的助手不好当,事无巨细都要管,操心啊,所以早生华发。 麻阳又不自觉地想到了老夫人,虽然她很注意保养,可也难免还是有几根白头发了。 他宁愿沈长歌所有的白头发,都长在自己脑袋上,她的皱纹挪过来也没问题。 忽然,麻阳脑海中灵光一现闪过一个念头,他顿时紧张起来,以至于额上头冒出冷汗。 那就是,现在这个巫山不会老,不会长白头发,总是这么年轻这么帅,会不会引人怀疑啊? 于是他赶紧拨了个电话询问此事。 “厂家”回复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他发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级别比较高的皮肤修饰配件,可以人工做出皱纹什么的。 麻阳想,那就需要不时放倒巫山,可就麻烦了。 但是在那之前,有别的麻烦捷足先登了。 那天,老夫人沈长歌亲自帮丈夫整理要拿去洗的衣服时,目光一怔,停留在他某件衬衫的领口,因为那里有个浅浅的口红印。 沈长歌一辈子爱美,喜欢捯饬彩妆和护肤品,所以她对口红印非常熟悉,非常敏感,要是一般人,也许还发现不了。 女人的直觉让她一下子想起两个儿子曾提醒自己说,丈夫整天抱着手机和平板,吃饭都不撒手,真有那么多重要新闻可看吗? 经过一番明察秋毫地仔细翻找,她又从另一件衣服上发现了一根女人的头发,比自己的头发粗,而且要长得多得多。 “想必是个长发及腰的年轻姑娘吧?” 一瞬间,沈长歌仿佛明白了很多东西,一屁股坐下,六神无主起来。 出轨这种事情,总觉得是别人的事情,难道真的也会发生在自己这个幸福的家里吗? 前半辈子从来没吃过苦遇过挫的沈长歌,其实心理年龄还十分年轻,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在屋里哭了起来。 于是天下大乱。所有的女家丁一传十、十传百,都围了过去,各种安慰和询问。 沈长歌平时待她们像母女,像姐妹,所以她们都不怕她,跟她很亲,当然,如果巫山回来,气氛就另当别论了。 在巫氏主宅里,这种万人空巷的场面实在不多见,所以把前来送东西的麻阳也给惊动了。 听说沈长歌在哭,他在外面搓着手坐立难安。 坏了,一定是老爷的行迹败露了! 他不停纠结,自己是该帮老爷洗脱呢,还是该劝老爷回心转意呢? 以麻阳的本心,肯定是不顾自己身份、就算被骂被打也要去劝劝老爷回归家庭的。 可是他又怕老爷万一一生气把自己给炒了,丢饭碗是小,那可就不能守在巫山和沈长歌身边了。 可是巫山现在“离不开”自己,各种维修都要靠自己张罗呢。 没想到,沈长歌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哭完以后第一件事,竟是嘱咐家丁们谁也不要出去乱说,尤其不能让大山和大海知道自己哭过,不然这俩儿子会弄得天翻地覆,尤其是大山,非把房顶掀了不可。 这个从没吃过苦的女人,最后的决定是隐忍,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不能就这么把家给放弃了,让外人看笑话。 所以她擦干眼泪,继续打扮得美美的到餐厅用餐。 麻阳远远地看见她红红的眼圈,心疼得不得了。 有时候他甚至想,如果她跟老爷吵翻了,那么自己干脆抛开一切,不管不顾地带她走,找一个谁也见不到他们的地方去过二人世界怎么样? 但这太不现实,大逆不道的想法会把中规中矩的沈长歌吓坏的,也说不定自己会被巫山一枪干掉,他的枪法很好的。 更重要的是,沈长歌绝不会走,因为她是一个爱家庭有如生命的女人。 正琢磨着,沈长歌忽然喊他:“麻阳,你来一下好吗?” “是。” 麻阳忐忑地站了过去,在心里抛了好几回硬币无果,最后决定见机行事。 “你曾经跟了老爷很多年,知道他平时都爱去些什么地方啊?” 巫天行出门很少带着妻子,早就没了年轻时的黏糊。不过巫天行年轻时忙工作,其实一直就不是个特别爱黏糊的人。 “散散步,打打高尔夫,泡泡温泉,偶尔去去赌场,据我所知大概就这些了吧。” 沈长歌忽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些地方,年轻小姑娘多不多啊?” 麻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违心地说:“都是些年纪差不多的成功人士,没什么小姑娘。” “哦,谢谢,你忙去吧。” 沈长歌还想问,丈夫在外面有没有购置自己所不知道的房产,但这样的问题问出来未免让麻阳笑话,就忍住了。 麻阳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多嘱咐了一句:“老夫人,天塌下来也没有您的身体重要,请多保重。” 沈长歌是个明事理的女人,感受到了来自麻阳的关心,冲他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099 高兴你个大头鬼 这个城市的冬天没有那么冷,但早春的天气还颇具凉意。 刚下班的小白给双手呵着气,拖着一身疲惫在暮色中往车站赶去。 这一趟车如果错过了,那就又要等上至少半个小时,得猴年马月才能到家啊! 小白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巫山了。新工作离家很远,跟以前一样,还是教小朋友跳舞,早出晚归挣得不多,很是辛苦。 也好,极度繁忙和疲倦可以让她无力思考,回家倒头就睡,张姐和她男朋友在隔壁的动静搞得再大都听不见。 夜里睡不着容易想太多,想太多就常常自寻烦恼,人生苦短还是傻点儿好。 尽管这么想早点儿到家,半路看到一家新落成的超市正在开业大促的广告时,她还是中途下了车。 因为促销省下的,对她现在这点微薄的工资来说不算少了。 正在专心致志比较哪种方便面量大好吃又不贵呢,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抬头踅摸了一圈,见一个体态丰满的年轻女人在跟自己招手。 小白一看,认识,这不是拾梦嘛! 小白开玩笑地说:“你好啊,新店开张把咱们都吸引来啦。怎么样,过年伙食应该不错吧哈哈哈。” 拾梦本来就是易胖多肉的体型,现在比以前又圆润了不少,小肚腩鼓得跟揣了个娃似的。 没想到拾梦却回答:“人家这是怀孕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恭喜恭喜啊,多长时间啦?” “1个多月了。” “呃,”小白心想才1个多月,那敢情还是胖的,“孩子他爸是巫......?” “巫海。” 果然是巫山的弟弟。 那一瞬间,小白忽然有点羡慕拾梦,不过并不是羡慕她要当妈了,更不是羡慕她能跟豪门扯上关系,竟然是羡慕她有正当理由见到巫山! 不过小白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变化。 “你什么时候嫁进巫家的?也没见媒体报道一下。” “还没进呢,正在努力争取。” “啊?”小白都替她头疼,“孩子都有了,还只是在争取阶段啊?他家里接受你了没有?” 拾梦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个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小白,当时你帮我跟首富说好话了没有?” “说了啊,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小白想起当时巫山提起拾梦时鄙视的神情,还说她第一次见面就要坐他大腿......还是眼见为实吧,这水太深,都不知道该信谁的。 小白决定不趟这浑水,可是拾梦又追着问她跟巫山怎么样了? 小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的情绪:“早都没联系了。” “这样啊。” 拾梦一看指望不上小白,一点不耽误工夫,赶紧88了。 虽然拾梦心高气傲看不上巫海,可是人家首富巫山也瞧不上她,为了嫁入豪门,她决定委身于巫海,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跟豪门二公子沾上关系的,有了钱才是最重要的,人嘛,反正关了灯都差不多。 拾梦费尽心机,总算自己制造了一个奉子成婚的机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她倒要看看,豪门老夫人有没有这个勇气放弃送上门来的亲孙。 不过拾梦对巫海当然不能这么说,她是借用张宇的《用心良苦》来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的:“你说你/想要搞/偏偏没有安全套/现在好/怀孕了/生下孩子你要不要......” 小白告别拾梦之后,猛然想起一个问题,以至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她的大姨妈好像也已经好久都没拜访过了,该该该不会是...... 抓紧奔赴医院检查,谢天谢地,观世音菩萨转世的大夫,说是作息不规律和吃冷饮过多导致的大姨妈不调,让她按时吃饭,健康饮食,注意保暖,好好睡觉。 小白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吓死我了,差点儿就跟拾梦一样了,谢谢老天爷给我机会,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 不过以前的事好像也不能怪她...... 正在为疑似出轨的丈夫伤透脑筋的老夫人沈长歌,很快就不为这事发愁了,不是问题解决了,而是因为来了更值得发愁的事情。 看起来比老大要乖的二儿子巫海,竟然给她弄了个生米煮成熟饭出来,而且是她没有相中的儿媳妇。 巫家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麻阳也听说了此事,他并不了解拾梦的为人,不过从他这个角度来说,倒是觉得有巫海给巫家留个后挺好,这样老夫人就不会去催那个永远也不会使巫家有后的假巫山了,这也是麻阳最担心的事情之一。 巫山知道了这件事,回到家凶神恶煞地喊:“老二,你给朕滚过来!” 巫海一听也生气了,他现在也算是有家小的男人,再说他本来也不是个怂包,只不过生性与世无争而已。 但若有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他也不是吃素的。 “要滚自己滚过来!人家拾梦怎么不好了?我自己挑的媳妇儿我自己疼,我们俩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惹着你了?” “就是惹着朕了!当初朕不是教你离这祸水远点儿么,你把朕的话当耳旁风?这样的女人能要么!你要是敢娶她,就搬出这宅子,另起炉灶你们俩过去!” “嗬,谁怕谁呀?我也是一顶天立地男子汉,有手有脚的,又不是吃你的用你的要你养活着!” “总之你要是敢把这样的女人娶进门,咱们就断绝手足关系!” “断绝手足关系了不起啊?你不认我这个弟,我还不认你这个哥呢!” 兄弟俩大打出手。 从小就是这样,哥俩看对方不顺眼了就会撸胳膊挽袖子干上一架。因为巫山个子高,劲头又大,多半是他占优势。但弟弟的性子也真不含糊,不管被揍得多惨,反正从来没怂过。 但是不管谁赢谁输,一般刚打完没多久,就又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了,不过看样子今天够呛。 巫山手下留了情,但最后巫海还是鼻青脸肿一脸怒气地出来了。 老夫人的卧室有一尊观音像,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却始终相信头上三尺有神明,应该保有一颗敬畏之心,所以她不时会去像前面烧几炷香。 今天是烧了一天的香。 平时和和气气的巫海,一股倔劲儿上来了,当着所有吓得目瞪口呆的家丁面宣布:“我巫海现在就宣布,从今往后跟巫山断绝手足关系,再也没有瓜葛!我明天就跟拾梦领证,出去租房子住!” 沈长歌听了,气得差点儿晕倒在观音像前,而巫天行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还在外头跟他的小青腻歪着。 “给老爷打电话,请他赶紧回来。” “打了好几次,没接。” “这个家是不是要完了?” 内忧外患,加上想到丈夫现在可能正在做的事情,沈长歌的眼里净是绝望之色。 麻阳看得心里难受死了,以他的身份却做不了太多。 在这里工作了近20年,陪巫家走过不少风风雨雨,不过像这次这种规模的风雨还不多见。 他忍不住过去劝沈长歌:“人们不是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老夫人就不要太担心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沈长歌向麻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是啊,孩子都有了,又能怎么办?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门第什么的,只好暂时放下了。” 麻阳鼓足勇气与她对望了一下,心猛地一颤,再次感到自己已经万劫不复。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该是前世注定的吧? 他特别想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或者搂搂她,但理智没有允许他这样做,否则,恐怕以后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了...... 巫海兴冲冲地跑回去:“梦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拾梦满怀期待地等着被纳入豪门的佳讯:“什么好消息?” “我已经搬出巫家大宅了,跟我哥,哦不,以后他就不是我哥了,跟巫山断绝了兄弟关系,以后咱俩就自由了,谁也管不着咱们!高不高兴?” 高兴你个大头鬼! 听到这惊天噩耗,拾梦傻眼儿了。 跟巫山断绝兄弟关系?不不不,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跟谁断绝关系也不能跟首富断了关系! 在看到巫海打算租下的一套再普通不过的两居室照片的时候,拾梦彻底崩溃了:“为什么我们要住在这样的破地方,为什么?这还不如我家条件好呢,还是租的,你还首富的弟弟呢,这传出去情何以堪啊!” 巫海也急了:“住这房子饿不着冻不着的哪里不好?咱俩拥有了自由啊!你不是说你爱的是我这个人吗?我为了你都离家出走了,我妈不知道多伤心,我哥不知道多生气呢,为什么你还要不断给我施加压力?” 拾梦也急了:“你别忘了,我也顶着我们家的压力跟你吃苦呢!” “你们家的压力?那好办,我一顶天立地大男人,绝不会做始乱终弃的事,就算惹得我们全家不高兴我也得娶你。就明天吧,我查过黄历了,明天宜嫁娶,咱俩明天就去领证,我巫海正式给你一个名分!” 拾梦张了张嘴,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光要“巫海的老婆”这个名分值几个钱?比“巫山的弟妹”这个名分差到姥姥家去了好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0 结束了谢谢大家 “拾梦,领证你也不开心吗?”巫海望着自己心目中的“清纯女神”,那个不遗余力赞美自己每一首诗、每一首曲的女人,“难道真像她们说的那样,你爱的是我们巫家的钱?” 拾梦被说中心事,涨红着脸说:“别上纲上线的,我这不是为了你儿子的前途着想吗?” “儿子的前途?他现在有爸爸有妈妈,有温馨的小家庭,难道就不会有好的前途吗?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哥扯上关系?” “可是!”拾梦憋了半天,终于说了句粘边儿的,“现在养孩子很费钱的。” “你放心,我会努力去赚,我的唱片马上就要发行了,我得再去催一下唱片公司!” 巫海说完转身出去了,留给拾梦一片对未来的恐惧和迷惘。 她想,姐本来勉强委身于这个形象不佳甚至有些猥琐的男人,不就是想奉子成婚挤进豪门吗? 结果啥也没捞着,还得出去租房子住! 再说了,如果不打出“巫山亲弟弟”的名号,他那鬼哭狼嚎的破唱片能赚几个钱? 巫海离开巫家,巫氏会不会给他一笔散货费还不好说,将来认不认这个孩儿还不好说!那自己到时候忙活了半天还搭上青春,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等等,会不会多年以后,巫海他妈回心转意,又想认这个孙子了呢? 多年以后? 不行不行,那姐这几年怎么办?这个巫家不靠谱啊,难道要姐从此跟巫海这只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的文艺青年喝西北风吗?那太可怕了! 不不不,现在才1个月多点,后悔还来得及,就当一次投资失败吧,悬崖勒马总比毁了一辈子强...... 老爷巫天行在外面哈皮够了,终于回家了,回来才发现家里这段时间已经天下大乱。 沈长歌暂时没心思追究唇印和女人长发的事,先和他商量巫海的事。 两个儿子小的时候,巫天行这个望子成龙的父亲,严厉得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所以父子关系十分紧张。 上了年纪之后,他反倒对他们的要求宽松了许多,知道反正翅膀硬了,管也管不住了。 再加上从心理学上来说,自己做了亏心事,就会对别人格外大度,所以对巫海这件事的态度竟然出奇的宽容:“家庭和睦最重要嘛,他喜欢的女孩子,就随他去吧,你总不想把大海逼得离家出走吧?” 沈长歌叹了口气:“唉,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马上一个消息传来:“巫海已经离家出走了,他在外面自己租了房子!” 又一个消息传来:“出事了出事了!那个拾梦从楼梯上滚下来,送医院了!” 本来不接受拾梦的沈长歌一听,作为准奶奶的那种对巫氏后人的担心油然而生。 原来,拾梦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要这个孩子,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地嫁进豪门,就真得跟着这个自己嫌弃的男人苦一辈子了,捞不着帅哥也捞不着钱,这赔本儿买卖姐不做了! 可是又不能到医院采取措施,万一被逮到证据传出去就不好解释了,姐的名声也毁了。 她也是电视剧看多了,电视剧里不是都从楼梯上一滚,就万事大吉了吗? 于是身处21世纪的拾梦不找医生使用科学手段,而是也采取了这种土方法,选中了巫海刚租的房子的楼道下手,那个楼梯不陡也不长,干干净净挺合适的。 她跟当时正在收拾房间的巫海说,自己下楼走走去,熟悉一下小区环境。 滚下去之前为保证应有的效果,看看四下无人,她还做了10个俯卧撑和50个高抬腿! 然后,就一咬牙一闭眼滚下去了......他大爷的还真挺疼。 喊了几嗓子,巫海魂飞魄散地奔出来,速度快到连披肩发都飞起来了。 拾梦如愿以偿地被送进了医院。 不知道去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听到护士说流产了。 跟别的孕妇哭天抢地悲痛欲绝不同,拾梦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下一步就是慢慢找藉口跟巫海88了。 想到宝宝没有了,心里稍微有点小悲凉,但是紧接着,还有一个她完全没料到、而且让她更加悲凉的消息在等着她:“你的*已经被完全切除了!” 神马!这下赔大发了! 瞠目结舌的拾梦,从此心情暗无天日...... 巫海不离不弃地安慰她说:“梦梦,不管你能不能生,我都会永远爱你。” 可是他这个穷光蛋的爱与关心,对于拜金女来说算个屁! 情绪失控的拾梦口不择言,冲着巫海大喊大叫:“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无能的穷光蛋,你有你哥一个零头的本事,都不至于混成这样,让我跟着吃苦受累!我以后都生不了了,还怎么嫁人嘛呜呜呜,你赔,你赔!” “好好好我一定陪你。” “不是陪伴的陪,是赔偿的赔!” “你要我赔钱给你?”实诚的巫海愣住了,“赔多少?” 拾梦伸出1根手指头:“为了给你生孩子,我的身体都毁了,少说这个数!” “1百万?” “1个亿!这里边包括了分手费和精神赔偿,够便宜了吧!” “分手?你在说什么啊梦梦?我没有不要你的意思。” 拾梦要疯了:“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啊你明不明白!”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护士过来凶他们,“要吵回家吵去,这里是医院!” 巫海为人低调,且长着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所以根本没人想到,他会是首富的亲弟弟,如果知道的话,恐怕对他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别说他是首富的亲弟弟,就算跟首富沾上一点点亲带上一点点故,如果善于合理宣传和利用的话,人生立马高大上,至少少奋斗30年! 不过,首富身边的巫海和月光祖都不是这种人。 现在,懵了圈的巫海把兄长的骂全想起来了,也似乎有些相信那些话了,但还是尽力对拾梦精心照顾。好歹等她身体恢复了再讲道理。 然而心情坏到极点、再也不考虑说话得不得体的拾梦一点不领情,看到巫海邋邋遢遢的样子就烦,除了那1个亿,其它的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巫海多硬气,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跟家里伸手要这么多钱的,可是让他去赚,他一下子哪赚得到那么多? 让他跟朋友去借? 他交友从不看对方身份地位,交的都是真心朋友,但问题是,他的朋友们比他还穷得叮当响呢,想借他也拿不出来呀。 巫海的困难,巫山不可能想不到。 拾梦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巫山从一开始就看在眼里,现在有机会把这件事摆平,他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想讹1个亿,没门儿,拿1000万回家吧。 这一出闹剧,最后以拾梦领了1000万结束。她马上和父母搬了家,不过巫山并没有威胁她,是她自己选择消失的。 念旧的巫海曾经找过她很多次,各种方法都用了,但这个人就是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来她拿了钱,走得真是潇洒又决绝,一点也不像一般女人拖泥带水依依不舍的样子。 从前的山盟海誓你侬我侬,原来真的是大梦一场,原来自己真的是看错了人! 感情受到重创的巫海有一段时间一蹶不振,创作出了许多带有悲伤色彩的歌曲,好在时间会慢慢抚平他的伤痕。 同时,他跟巫山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渐渐有所缓和。 这件事暂且算是解决了,沈长歌这才鼓起勇气向丈夫抛出口红印和女人头发的问题。 这种事情,巫天行也是第一次遇到,没啥经验,被抓到了证据那就只好供认不讳。 巫天行说:“错在我一个人,小青是无辜的,你不要找她麻烦。我答应你慢慢跟她断了联系,但是你要给我时间。还有一点,家丑不可外扬。” 然后,家丁们就看到老夫人整日流泪,用餐时间也常常茶饭不思,很快就瘦了一圈,但没人了解背后原因。 唯独早就知道老爷行踪的麻阳,为没能阻止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感到十分内疚。看着心爱的人(虽然是自己不该爱的人)垂泪,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巫山一再追问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沈长歌知道儿子脾气火爆,只好说是因为自己的坚持,导致孙子没有了,想起来难过。 “不就是孙子么?以后会有的,生一打都没问题!” 沈长歌富有深意地说:“大山,你在外面行为举止还是要检点些,不要再随俗便便就跟那些女人搂搂抱抱了,每次看到那些新闻,老妈我都替你脸红。” 这天晚上,巫山跟夜来欢还有月光祖再聚首。 这段时间事情多,想想上一次见面还是跟小白跳伞之前,都快恍如隔世了。 夜来欢和月光祖就最关心的问题对巫山进行了连珠炮似的采访,比如跳伞的情况、跳伞的感受、小白的反应等等,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跳伞那天出了意外。 倒是曾经打电话给巫山询问情况,可巫山愣是没提这事。 现在巫山除了特地保护小白没提之外,从头到尾给他俩讲完之后,他俩询问了一下伤势,然后夜来欢得意地说:“你看看,我出的主意好吧?那个小白对你表示出关心了吧?那个赌你应该是赢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到巫山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下一步了,游戏闯关结束谢谢大家。”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1 那天你可真帅啊 “啊?感情真当儿戏啊,闹着玩完了就完了?但是现在你把人家的关心勾起来了,人家肯定满世界找你呢,你又不理人家,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巫山冷着脸说:“朕什么时候仁慈过,嗯?朕不从里到外都是个地地道道的禽兽么?” “没有吧?在有的人眼里可能是这样,但在我们哥们儿眼里,你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典范,是吧月光祖?” 月光祖跟磕头虫似的玩儿命点头:“嗯嗯嗯。” “豆腐心?” 巫山难得地被逗乐了。 “巫山,难道你的感情真能做到跟水笼头开关似的那么收放自如?说实话,这样的人我还没碰见过,都是嘴上说得潇洒,其实根本放不下。” “朕有感情么?” “再这样说就没劲了啊!巫山你不但有感情,而且还很有勇气和正义感......” 夜来欢捶了捶胸口,弯腰在地上找东西。 月光祖:“你找什么呢?假牙掉啦??” “滚,我找鸡皮疙瘩呢。这样夸巫山还真不太习惯,肉麻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三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夜来欢说:“巫山,你还记得咱们仨刚认识那会儿吗?我跟月光祖在一个全市排名倒数的渣校念书,你在马路斜对过那家全国排名第一的私立中学念书......” 月光祖接着说:“对对对。有一天你们私立出来几个富二代,愣说我和夜来欢偷了他们的瓶子,其实是他们已经准备扔垃圾桶的饮料瓶,只不过没扔准掉地上了而已,让我给捡了,谁让那时候咱家里真穷呢,没事儿捡捡瓶子也能卖点儿钱呢。” 夜来欢又接过话头:“对对对,然后他们就好几个人打我们俩,明摆着闲得蛋痛找乐子,咱俩细胳膊细腿儿营养不良,长得跟豆芽菜似的,能打得过才怪呢,结果让人给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后来巫山来了,还不认识咱俩呢,就一个人把他们全体揍趴下了!嘿,巫山,那天你可真帅啊!” 巫山一点都没被马屁拍晕:“难道朕现在就不帅了么?” “帅帅帅,现在依然是帅得令人发指,哈哈哈。” 月光祖忽然想起了什么:“诶巫山,你中学时候那个漂亮得不要不要的初恋女友叫啥名儿来着?我记得名字奇奇怪怪的,好像跟音乐有点什么关系来着。” 夜来欢提醒他:“兮多,叫兮多,哆啦咪发嗦啦兮多的兮多。” 月光祖:“对对对,那女孩听说后来出国了,去维也纳呀还是什么地方,你现在跟她还有联系吗?” 巫山摇头。 月光祖:“诶巫山,像你桃花运这么旺的人,这些年遇到了这么多美女,羡慕死个人,里边有没有一个让你想娶回家的呀?” 巫山顿了顿,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夜来欢:“反正作为兄弟兼旁观者吧,我们也帮你相了相,我就还觉得那个兮多不错,各方面都跟你门当户对。” 巫山:“门当户对有个屁用,净说那些没用的干嘛?” 夜来欢:“不说没用的,那就喝酒啊,您老人家又非得喝水,那么不给面子,没劲!月光祖,来,咱俩干了这杯!” 巫山看着他俩痛快地碰杯,脑子里不知怎么忽然出现了小白呛口小辣椒般气势汹汹的样子,然后,又是她可怜兮兮拽着自己袖子不撒手的模样。 心微微一动,不知道那傻丫头现在干嘛呢?好久没来电话了。 正想着,手机有动静。 不会这么心有灵犀,她刚好打过来吧? 巫山连忙查看。 小白在他手机里的称呼依然是“朕的女人”,懒得改,反正也没毛病。 可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巫山没接。 然后就没动静了,大概打错了吧。 过了10分钟,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巫山还是没接。 再过了10分钟,再次打来,这回巫山怕有什么要紧的事,接了。 “喂,是巫山吗?” “哪位?” 这世上敢当面直呼巫山全名的人不是太多。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 酒吧嘈杂,这回巫山没听清:“什么?听不见,大点儿声......什么古人?” “故人。” 对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巫山的大脑从庞大的数据库中迅速检索出了需要的信息,那个像播音员一般动听而标准的女声的主人正是——兮多,他的初恋,也是他唯一对外公开承认过的一段感情。 巫山脑海里电光火石般想起了她身上的香气。 她弹钢琴时分外端庄,但是发起嗲来让人浑身酥软,在床上又像只野性的小猫,总之的确算得上尤物。 不过,以巫山的经验来说,以前是,现在不一定是了,因为一个女人是否尤物,除了看脸蛋和身材保养得怎么样以外,还要看她的大脑保养得好不好。 意思就是说,一个女人是持续看书、充电、修身养性,还是陷入家长里短的琐事中无法自拔,若干年后她外表上的状态都会有所体现,该给她加分还是减分一看便知。 倘若胸大无脑,还是少了不少味道。 兮多出身于音乐世家,私立高中毕业后就跟随父母去了维也纳,进入著名的音乐学院深造,现在也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举办过个人演唱会的年轻女高音歌唱家了。 “巫山,第一次打过去如果你不接,我就挂掉等10分钟再打,因为有可能你在忙。这是咱俩以前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巫山的确记得,这是在私立高中校园绿草茵茵的操场边上,两人当年的耳语之一。 不过他没接这话茬儿:“你怎么知道朕的手机号?” 兮多:“呵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以朕自居啊。阿姨的电话号码没变,我问她要的。” 巫山:“有什么事吗?” 兮多有些失望:“要是你这个态度的话,那我就没什么事了。” 巫山:“什么时候回国的?” 兮多:“昨天才到,来处理些事情,难得回来一次,想见见老朋友而已。” 巫山:“朕就现在有点儿空,明天就不一定了。” 兮多:“好吧,你在哪里?” 巫山:“夜来嗨酒吧,自己搜下地址。” 兮多:“天都这么黑了,不来接人家一下吗?” 巫山:“不了。” 兮多:“巫山,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啊,还是没学会做个绅士。” 巫山:“大丈夫岂能变来变去?” 兮多苦笑了一下:“好吧,看在你日理万机难得有空的份上,我就来找你一趟吧,谁让人家有东西送你呢。” 巫山:“限你45分零30秒内到达。” 那边发出一声轻叹。 外表如此完美、事业无敌成功的年轻首富,性格方面却似乎存在某种缺陷,看来真正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 挂了电话,巫山也不知怎么想起小白的话来,她说要多替别人着想,甭管是在人上还是人下吧。 兮多刚回国,又没有车,打车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打得到,45分零30秒,她要来不了,还不是耽误朕的时间? 于是他又拨了回去:“住哪儿?” 兮多:“我家。” 巫山:“等着,朕现在去找你。” “太好啦,就知道你最好了!” 兮多在那头笑得很甜,对自己个人魅力的自信又添了几分。 夜来欢和月光祖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还想要多挽留巫山一会儿,可巫山执意要走,他俩又照例争分夺秒地埋汰了他一番才放人。 如果巫山的属下看到这场面,一定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平时霸气冲天的巫总裁,在哥们儿面前竟然毫无架子,随便他们取笑。 兮多家的老房子一直留着,也没租出去,就那么空着。十几二十年前算是豪宅,现在算不上了。 以前上中学的时候巫山常去她家玩,而且方向感很好,所以即便这附近拆了很多房子,又盖了很多房子,早就大变样了,巫山依旧轻车熟路。 兮多这些年就没忘记过他,而且说实话,在国外媒体上也老能看见他,整天不是巫氏又收购了哪家公司,就是巫氏又搞了什么投资大动作,或者是时尚媒体八卦巫山的衣着品味,反正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想躲都躲不开他。 每次老外女生同学对着广告画惊呼,这谁呀这么帅的时候,兮多就很得意地说:“这是我前任。” 一次这样说,两次这样说,说多了就给了自己一个心理暗示:他是我的,以前是我的,现在为什么不能还是我的呢? 这次兮多回国除了处理一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希望跟巫山再续前缘。 谁说前尘往事就得成云烟呀?不是还有一个词叫“卷土重来”么? 身为全世界未婚女性觊觎对象的初恋和唯一承认过的女友,想要跟巫山再续前缘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她知道巫山的母亲特别喜欢自己,当初因为自己要出国,还惋惜了好一阵呢。 今天下午她就是从沈长歌那里要来巫山的电话。沈长歌一听兮多的声音,激动了半天呢,她现在巴不得有好女孩儿跟儿子联系。 兮多站在窗口把秋水望穿,终于远远地见一辆超跑旋风般地开来了,就知道是巫山到了,心里欢天喜地开了一瓶香槟,表面上却很淡定很矜持,这大概就是淑女名媛们应有的修养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2 坐在水里的女人 “叮咚。” 兮多飞快地拉开门,盈盈浅笑着说:“快进来。” 她眼前的故人,一如往昔的高大威猛,英气逼人,带着熟悉的一马平川的气场。 上次分别时,他还是个鲜衣怒马的俊美少年,现在更多了几分强健和成熟,男人味儿简直爆棚好不好! 而且他如今的身价与当年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的巫山如果跺一跺脚,全球资本市场都会摇三摇的! 兮多的少女心也爆棚了。 自古以来,女子心中就多多少少会有些英雄情结,对武侠小说中白衣飘飘、仗剑走天涯的大侠有种近乎偏执的热爱。 随着时代的变迁,劫富济贫的机会少了,英雄救美的机会也不是太多了,“英雄”这个词被赋予了其它涵义。 进化到今天,美女爱英雄,大多数情况下被扭曲成了美女爱事业成功的男人。 像巫山事业成功得这么惨绝人寰,并且还帅得无法无天的,让很多女人不爱也难。不过,以前的小白是个例外。 巫山却没怎么打量兮多,他站在门口前先用眼睛环视一圈室内,第一句打招呼的话是:“你们家这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螨虫,不用打扫打扫么?” 话音未落,“咣当!”“啪唧!”“哗啦——” 好热闹的一串声音,完美回答了巫山的提问。 兮多脸色微变,忙探身朝另一个房间望去。 “原来你这儿还有别人。” 巫山跟着一同走进去。 眼前的一幕把他俩都惊呆了! 地上到处都是水,旁边坐着一个人,一只脚的鞋袜裤腿全湿透了,被打翻的涮抹布盆倒扣在一旁的地上。 那人两只胳臂上各套了一个大花套袖,手里还紧紧拎着一块花格子百洁布。 原本大概应该是花格子吧?因为现在抹布已经基本黑了。 那人头上很奇葩地绑了个超市购物袋,塑料袋底下稀稀拉拉露出几根刘海。应该是为了盖住头发防尘吧,但看起来滑稽而且丑到爆。 地上的人显得十分窘迫和惊慌,简直不知道该站起来还是继续坐着好,怯生生地仰视着巫山和兮多,一脸的无语问苍天。 最终,那人伸出脏兮兮的手勉强挥了两下,弱弱地说:“嗨~~你们好呀。”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这不是别人,正是白云暖! 满头的乌鸦已不足以表达小白此刻风云变幻的心情,如果由着她的性子不考虑后果,她真想现在把房顶掀了。 惦记了巫山这么久,谁能想到盼来的是如此狼狈不堪的见面机会! 以前,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在巫山眼中的形象,甚至恨不得自己再丑一点儿,把他吓跑才好呢;自从跳伞事件后,巫山走进了她的心里,她开始在乎了,但刚一在乎就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 巫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不到底的眸子里除了问号,似乎还有嫌弃。 “这是给我打扫卫生的小时工,”兮多忙解释道,然后又用抑制不住怒火的语气数落小白,“你怎么那么不专业,那么不小心啊?还不赶紧把地上弄干净?实木地板会泡坏,这地板很贵的!” “好的好的对不起!” 小白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裤子湿了一片。 结果一不留神再次被脚下那滩水滑倒,屁股重重砸在地上,摔到了尾巴骨,把她疼得龇牙咧嘴,差点儿爬不起来。 兮多也是一脸的嫌弃,心想,天呐,笨手笨脚的,朋友怎么会给我推荐这么个小时工嘛! 原来,小白一是想多存点钱,二是想让自己再疲倦一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于是到处找兼职。 有人跟她说,一个朋友的朋友刚回国,需要请人打扫,给的时薪特别高,小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昨天周六,今天周日,已经干了整整两天了。 结果正干得灰头土脸热火朝天呢,居然听见了巫山的声音,她一慌,就一脚踩水盆里了...... 兮多挽着巫山的胳臂说:“让她把这儿清理了,咱们去那边吧。” 巫山瞪了小白一眼,跟兮多走了,两人留给小白一对般配的背影。 小白心里酸酸的,苦苦的,好像从很高的地方坠进了深渊,只能把全身的蛮力气都用在擦擦抹抹上。 在另一个已经打扫干净的房间里,兮多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笑吟吟地递给巫山:“打开看看吧,青年才俊。” “不是求婚戒指吧?” 兮多笑得花枝乱颤:“谁要跟你求婚,要求也应该是你跟我求啊。” 巫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镶嵌在白金底座上的宝蓝色水晶袖扣,做工细致精妙,既能用,也算是工艺品。 袖扣这个东西,用在西服衬衫上代替袖口的扣子,其实就是个装饰作用,因为男人的西装礼服跟女人的衣服相比,实在太单调了。 对巫山来说,袖扣是个实用的礼物,但是对其他很多人来说,完全就是个无用的东西,一辈子用不上也没一点问题。 巫山看着这对镶嵌、雕刻、打磨工艺都堪称完美的袖扣,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小白以前戴过的那个红豆吊坠。 从商品价值来说,那个吊坠粗糙、简陋,纯手工打造,不值一文,可是小白却对那么不值钱的东西视若珍宝! 想到这里,巫山把东西往桌上一扔。 兮多紧张地问:“怎么,不喜欢?我记得你以前很爱这种风格啊,难道口味变了?” 一语双关。 巫山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其实刚才一打开门,他也快速审视过兮多的,因为见了美女不多看上几眼的男人,要么是圣人,要么是傻瓜。 他发现兮多从前乌黑的秀发,被烫成了黄一缕褐一缕的大卷,脸上的清纯干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阅人无数的老成和上流社会的做作,于是他就不想再多看了。 兮多皱了皱眉头。 巫山还是那么不好相处,但是别人不习惯他的说话方式,她却一定可以的。 自己是谁?是首富唯一公开承认过的正牌女友哦,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山,”她换了一副让无数宅男魂牵梦绕的志玲姐姐牌超嗲音,“人家在国外净看到你的花边新闻了,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巫山不为所动:“还是一个人,不是一个鬼。 “呵呵,就喜欢你偶尔开玩笑的样子,尽管你连开玩笑,表情都那么酷。” 兮多拿起巫山的大手,指尖在他手背来回轻轻划圈圈,就像以前一样,这一般是她准备放大招发嗲的前奏。 她深知,男人需要用千军万马来征服敌人,但女人只需要嗲他一嗲,便可以融化掉他。 于是小嘴儿一嘟:“几年不见,想不想人家啊?人家可是想死你了啦。也不主动来个电话,也不过来看人家,你真坏你真坏......” 扭捏着身体,晃动着*,粉拳在巫山结实的胸膛一阵乱敲,一副“你残忍你冷酷你无情”的标准动作。 不过当然是很轻很轻的啦,她哪舍得把巫山捶疼了? 兮多:“人家现在,好歹也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办过个人演唱会的歌唱家了,配不配得上你呐?” 捶完了再轻轻抚摸,好像是要给他揉揉,顺便抱住他的腰,脸在他胸前轻轻蹭着。 兮多就不信了,再硬的汉子也过不了自己这美人关的,哼! 巫山花了几秒钟回忆以前她做这些小动作时的情景,那时这个女人拖着比哈雷彗星的尾巴还长的尾音说声“讨厌”,自己就HOLD不住,觉得荡气回肠,现在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看来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嫩了。 兮多:“亲爱的,跟人家再续前缘好不好嘛?咱们以前有过那么多开心的时光......” 那边屋子传来“霹雳乓啷”的打扫声,手忙脚乱的节奏出卖了小白内心的慌乱,这些都没有逃过巫山的顺风耳。 其实小白倒不是介意以小时工的身份见到巫山,因为她本来就没什么谱儿可摆,本来就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百姓。 她介意的是,自己在巫山心里本来已经够笨的了,现在竟然这副蠢样子又被他撞见!而且那个兮多小姐好像跟他关系很亲密哦。 心里继续酸、苦,莫名堵得慌。 不按常理出牌的巫山,不动声色搪开兮多的手:“朕去帮她。” 说完就冲着小白所在的房间去了。 兮多目瞪口呆,赶紧跟了过去,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当她亲眼看见身家千亿的巫山正蹲在地上笨拙地拧抹布时,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 同样傻掉的还有小白,她都忘了干活,就那么大剌剌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巫山一动不动。 满世界寻他不见,居然就这么碰见了,而且他竟然是这样子跟自己互动的。 她忽然发现,放下架子帮忙干活的巫山,身上有种从未有过的魅力,简直令人难以抗拒! 现在她终于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为巫山奋不顾身了,也许不全是为了钱吧? “朕就拧个抹布,你们至于么?” 巫山大概是看出了两个女人的吃惊,转身擦窗台去了,这确实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干这些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3 就想知道你好点了没 兮多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巫山,你没病吧?” “没有。” “你今天行为太不正常了!你认识这个小时工吗?” 好不容易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捡起来,正端着盆准备去换水的小白,心重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等巫山回答,她就听见自己抢先一步:“我一个小时工,哪儿会认识巫先生!” 说完立刻暗骂自己太笨了,撒个谎都撒不好还能干嘛?为啥要把他的姓带出来呢,那不还是认识吗? 刚才小白就打算要一口咬定不认识巫山,省得他尴尬,可惜太紧张又说错了话。 她不安地向巫山投去“我已经尽力了”的目光。 巫山却淡定地看着小白,掷地有声地说:“对,朕认识她。”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小白紧张得吞口水的声音。 巫山:“她是朕的女人。” “咣当!” 又一盆水翻了。 小白心想,今天除了累之外,自己的智商也明显不在线啊! 巫山举了举手里的抹布,对兮多说:“朕的女人在给你干活,朕岂能袖手旁观?帮忙是必须的。” 小白狼狈不堪地再次捡起盆干笑着说:“这这这位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呵呵,呵呵。” 那笑声,自己听着都瘆得慌。 巫山瞪了她两眼,还好没有继续往下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其实大街小巷随便拎出来一个人,知道巫山的名字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么兮多也就顺理成章地把刚才巫山石破天惊的话当个冷笑话听了,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巫山会饥不择食到连个小时工都不放过。 在兮多眼里,小时工什么的可是下等人,连给自己这么高贵的名媛提鞋都不配的! 小白继续装作不认识,迅速拿过墩布吸干地上的水:“大哥你就别沾手了,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呵呵,呵呵。” 巫山的目光忍不住在她从头到脚来回游移,她这样奇葩的打扮尽管有些惨不忍睹,倒也算耳目一新。 站在时代潮流尖端的巫山,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可是相当过人的。 兮多想拉巫山走开,到别的屋里门一关好好说话,可是拉了几次,他都跟半截铁塔似地站那儿纹丝不动,最后倒是对小白说了句:“这活儿你一个人干不完的,明天朕叫20个小时工过来,你先回家吧。” “啊?!” 小白心里一下子暖呼呼的,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想,艾玛,这象牙真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自己雇的小时工,凭啥巫山教她回家?兮多一开始脸上难看极了,忽然转念一想,巫山一定是不想有个外人打搅我们才打发她走的,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于是她甜滋滋地看了巫山一眼,欢天喜地地跟小白说:“是啊是啊你回去吧,工资我晚点转到你卡上。” “哦,那好吧。” 小白想的跟兮多想的一样,担心自己当了人家的电灯泡,忙不迭地把头上临时套上去防尘用的塑料袋摘下,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瞬间瀑布般倾洒下来,在灯光下形成一道耀眼的光环,跟兮多现阶段染的屎样黄发形成鲜明对比。 小白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又冷又难受。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结束这次意料之外的不堪邂逅。 匆忙中,目光和巫山对视了一下,他的目光这会儿不像冰了,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着。难道这家伙生气了? 巫山忽然对兮多发话:“你们俩个头差不多,去拿条你的裤子给她换上。” “你说什么?” 兮多再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自己的衣裳那可都是国际大牌,就连贴身小内内都是“维多利亚的秘密”,随便一条长裤至少四位数,而且打头的那位还不是1! 巫山竟然叫自己拿去给一个下等人穿?她穿过的东西还能要吗? 巫山是看上这个蠢蠢呆呆的小时工了,还是忘记了我兮多高贵的身价? 她忍不住又打量了小白几眼。 本来小白姿色虽然不太茂盛,但总算还有几分,可是被这么一身狼狈的装束一衬,无可救药地土掉渣。 兮多觉得360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土包子都比不上自己一个脚趾头。 巫山如果不是看上了她,难道是从霸道总裁变成中央空调了? 不可能。 虽然以前一直觉得巫山的情商感人,但一下提高这么多也太夸张了。 因此,兮多随便找了个藉口拒绝:“我没带什么衣服回来,正打算明天去逛街买点呢,亲爱的你忙不忙,要不要陪我去啦?” 巫山:“忙。” 兮多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白两只手一起摆,“不用了不用了,我走了”,就准备夺路而逃。 “慢着!” 小白呈立正军姿石化在那里。 巫山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敢走?朕让你走了么?!” 明明这么不讲理,但是巫山的语气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小白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特别听话地转过身来,乖乖等候他发落。 巫山那深不见底的眸子,让人永远揣测不到他的意图,而且有时眼神、表情跟说出来的话意境完全不相符,就像现在,明明眼神犀利得像刀子,嘴里说的却是——“朕送送你。” 说着大步上前,手搭上了她的肩,就好像,她是他的女人。 小白的脸一下烧到了耳朵根。 而兮多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可是一张在世界最顶级的音乐殿堂亮过相、令亿万人瞩目和爱慕的年轻美丽女歌唱家的脸。 她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被欺骗的忿恨:“所以,你们两个还是认识的!” 巫山头也不回:“朕不是告诉过你了,她是朕的女人。” 兮多不可置信地双手紧紧捂住了脸,觉得自尊扫地! 自己也曾是巫山的女人,自己这么美,这么高贵,这么骄傲,竟然当面败给了一个小时工,太荒唐!这是绝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巫山稍微用点儿力一扒拉,小白就乖乖跟着他走了,一直到楼下还晕乎着,都没感觉到湿裤腿湿鞋带来的潮冷,连汽车安全带都破天荒是巫山给她系上的。 目光呆滞的小白不断问自己那几个人类经典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生的意义是神马......然回答自己的只有虚空。 其实有千言万语挤在喉头,结果她一句也没能说出口。 经座椅一加热,小白的裤子很快就干了,但是人在暖暖和和的时候更容易反应迟缓。 巫山忽然朝她俯下身来拉她的衣领,终于反应过来的小白开始警觉:“你干嘛?” 不过巫山只是用两根手指稍微撑了下她的领口瞧了一眼,没瞧见那个红豆吊坠便满意了,手收了回来:“前一阵,为何到处找朕?” 小白本能地想嘴硬说“谁到处找你了”,但是却听见自己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就是想知道,你伤好了没有......” 巫山目光流转,柔声问:“如果没好,你打算如何?” 小白不敢看他,低着头玩儿着自己的手,她的双手食指正无意识地顶在一起做虫虫飞的动作,这是她紧张和不知所措时的习惯动作,而以前在巫山面前多是愤怒,所以很少出现这个小动作:“没没没打算如何,就随便问问。” 巫山的目光又变凌厉起来,仿佛要从她脸上抓出什么东西似的:“早好了。” 小白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好了就好。” 巫山:“朕记住你说的话了。” 小白吃惊地抬起头:“什么话?” 巫山:“替别人着想。” “哦。” 小白想,他可能是在说从兮多那里把自己解脱出来的事,天已经很黑了,自己干了一天的确很累了,是要谢谢他。 其实巫山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替兮多着想,天黑了避免让她自己出门,也就不会来到她家,也就不会碰见小白。 今天的小白,颜值输给巫山见过的任何一天,除了头发之前被塑料袋挡住所以还算干净之外,全身上下包括脸上都脏兮兮的满是尘土。 但是,那句“就是想知道你伤好了没”,令巫山觉得她比以前任何一次见面、比任何一个穿比基尼或网眼或制服或不穿衣服的美女都要靓丽,要性感,竟然激起了他久违的欲望。 他想,原来还是时而呛口、时而温顺、时而白痴的女人更有味道一点,这个小白各方面指数刚刚好。 头一次,巫山是缓缓俯下身去,嘴唇慢慢贴近小白脸的。而不像以前,不分青红皂白一把捞过来就强吻下去,跟大炮长驱直入似的。 神奇的是,小白脑子里明明想的是,我没洗脸没洗头没洗澡没刷牙,脏脏臭臭的,所以不能不能不能......但身体完全不听话,竟然一点儿都没反抗,甚至下意识地提前几秒就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安静地期待着他的吻降临一般,连小白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一个饱经思念折磨之后迟来的吻,自然无比缠绵。 没有强迫,没有反抗,就像花朵遇到了雨露、破茧的蝴蝶张开了翅膀、山河罩上了清晨第一缕阳光般和谐自然。 巫山的手也头一回没有乱动,规规矩矩扶着她的后脑勺来缓缓加深这个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4 今晚车里风景如画 就这样昏天黑地地持续了10分钟之久,小白连那几个人类经典问题都傻傻记不清了,已经完全不知今夕何夕,只感觉到强大的男性气息里,混合着一种陌生的温柔和致命的吸引力。 科学研究表明,一个快速的接吻可以燃烧2到3卡路里的热量,而法式深吻可以燃烧5卡路里热量,所以接吻是可以减肥的。 那么,他俩这个长达10分钟的吻可能相当于跑500米了。 脸部连体婴似的两个人终于分开,巫山意犹未尽地把衣服脏兮兮的小白搂进怀里,一声不吭抚摸她的头发,一点不介意她身上的土。 小白依然没有反抗,反而难得地对巫山产生了一种依恋的情绪,觉得他的怀抱很宽敞,很温暖,这让她想起了两人在天上一同翱翔的时候。 关于那次跳伞,她有太多疑问,可是此刻竟然不想浪费一秒钟去谈,只想好好地享受这种相依相偎的感觉。 过了好久好久,小白终于抬起头:“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说。” “为什么我总听不到你的心跳?” “心跳一定要让别人听到吗?只要在跳不就得了?” “也对哦。” “有些事情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完美双关。 两人之间,实在太难得如此和睦地说说话聊聊天了。 楼上的兮多在窗口举着看鸟的高倍望远镜不断调试,终于看清了这一幕,只觉得天打五雷轰,整个世界崩塌了,人生观、价值观、金钱观均受到了严重冲击。 灰姑娘都变公主了,那自己这个真正的公主又算什么?! 这个小时工不一般啊,难道有背景? 兮多忍痛拿起电话,打给介绍小白来的朋友询问情况。 那人说也是朋友介绍的,于是兮多要了号码,也不管现在几点了,又打给那个已经躺下睡觉的,最后打听到小白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个幼儿园老师而已,兼职做做小时工。 兮多气得七窍生烟。 比巫山看上了别人让她更生气的,是自己身价的贬值。娇娇公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把窗帘一拉,不看了,跑到房间放声大哭起来。 可惜啊,你笑天地笑,你哭独自哭。 跑车里依旧风景如画。 “今晚,是否心甘情愿跟朕滚床单?” 小白心想,虽然咱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动不动滚床单也不是个事儿啊,而且因为巫山第一次的粗暴,导致她对此事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 难看的脸色,可怕的沉默。 以前哪有人拒绝巫山呀,都是恨不得自己脱光光洗白白送到他跟前的。 小白提心吊胆了片刻之后,竟然听见巫山说:“OK,送你回家。” 面前这个人,难道真的是从前那个霸道不讲理的恶魔吗?他彻底改邪归正了? 那敢情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这一次,巫山没有把车子开得风驰电掣,而是慢慢兜风,似乎在故意拖延路上的时间。 他的车技出神入化,如果没有人工智能驾驶,大部分时间他一只手开车足矣,于是腾出另一只来摸到了小白的手。 她的手被握在他大大的掌心刚刚好,两只手叠在一起如此搭配,大的套小的,就像俄罗斯套娃。 小白没有反抗。 以前在他的车里,两人上演过各种奇葩剧情,比如举巴掌要扇,还有找刀子之类的,现在画风终于趋于正常了。 仍然没有甜言蜜语,但小白觉得跟他呆在一起,比从前要舒适得多了。 半个小时的路程竟然开了一个半小时之久。 回到家里,巫山走了。小白洗完澡,披着头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觉得好像又做了个梦。 那个久违的吻,残留的余温还在唇角,巫山的大手好像还在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温柔极了。 他怎么性格如此多变?就好像一个身体里住了好几个灵魂。 不过不可否认,今晚的巫山,魅力远远超越以往! 小白想着想着,抱着软软的靠枕偷偷笑得咯咯响。 这几天,其实她还有一个烦恼,那就是发现春泥对自己突然疏远了许多,就连过春节都没有打电话过来。 她俩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算是患难与共无话不谈的闺蜜,上次春泥听见小白在电话里呜咽了几声,二话不说请了假买张机票就飞过来看她,现在年都过完了,怎么会打了好多电话才联系到她,又只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挂了呢? 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她吗? 一想到这个,小白的心就像缺了一块那么难受。 忽然,她想起春泥说过,销售冠军过年的时候会得到跟易如风共进晚餐的机会。 前一段自己一直担心巫山的伤势,把易如风这档子事忘了。难道春泥真当了销售冠军,吃饭的时候,易如风对她说了什么吗? 对巫山的好感愈盛,对他的话也就越深信不疑,那么易如风,难道真如同巫山所说,是个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两边派吗? 春泥走进经理办公室:“领导,你找我?” “对,有好消息告诉你。” “有没有实质的?如果光升职不涨工资,对我来说可不算好消息啊。” “哈哈,知道你是个务实的人。我这个好消息比涨工资还要好。” “那就别兜圈子了,快告诉我吧。” 公司里平时相处融洽,不像国企,没有严格的上下级之分,所以大家说话都比较随便。 经理照着手里一份文件念道:“因宋春泥在楼盘销售工作中的出色表现,易氏加拿大分公司特决定为其担保,办理特殊技能类移民,确保其长期合法在加国停留,并可享受多重社会福利。” “移民?” 这是春泥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她原本一直打算读完书就回国,总觉得国外不是自己的久居之地。 由于多种因素,移民申请的门槛越来越高,不过有公司担保的话,成功几率高得多,速度也快得多。 很多人想出国,很多出了国的人又想回国。这就像个围城,唯有自己经历了,才能做出最适合的选择。 “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经理没有从春泥脸上看到应有的惊喜。 “经理,我能不能考虑考虑再答复你?” “可以,不过公司担保移民的名额极其有限,你要是一犹豫,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同事们听说春泥有这么好的机会拿到移民身份,都跟她说,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天上掉馅饼,一口答应啊! 只有丁宁没有这样劝她,虽然他是最希望春泥留下的人。 上次他能故意装病为春泥制造跟易如风二人世界的机会,这次他也尤其尊重春泥自己的选择。 第二天,春泥答复经理说:“谢谢公司的好意,我决定放弃这个移民名额。但是如果有机会调回国内易氏总部的话,请考虑考虑我!” “你想调回易氏总部?” “对。” “国内那边楼盘销售职位紧俏,可不是那么容易有空位的。” “什么职位都可以。” 经理感到不可理解:“你在这里干得好好的,为什么想要回国从头开始?而且还什么职位都可以,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你不是一向很有想法很有计划的吗?” 只有丁宁知道,春泥这样说是因为,她想离易先生近一点,见到他的机会多一点。 丁宁黯然神伤。 不过,这次不为人知的失恋反而激励他更加奋发图强,多学习,少玩游戏,将来做个易先生那样的成功人士,倒也不完全算坏事,建议全天下失恋战线联盟的成员都跟他学习。 春泥打开手机,又看到小白的来电显示。 以往收到大洋彼岸发来的讯息,总会有温暖的感觉,但现在,只有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的耻辱和委屈。 不过春泥和小白的共同点是,她俩都不是爱装的人。为了怕对方担心,可以努力做到报喜不报忧,但是出现了矛盾,就做不到像易如风那样心口分家,明明很生气还能笑着说出甜得齁死人的话来。 小白:“喂,春泥,现在有空吗?我憋得不行了,今天非得跟你把话说清楚不可。” 春泥:“好啊,那就把话说开了痛快!” *味儿十足,根本不像是一对闺蜜平常对话的语气。 春泥先开火:“亏我还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跟易先生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儿,你一点都没告诉我?” 小白听了气得要命,事已至此,也无需再隐瞒什么:“不是什么剪不断理还乱,我们一共没见过几次面,你在乎,我就一一说给你听好了!” 小白把发生的那些照实说完之后,春泥不但没消火,反而更生气了:“他对你这是一见钟情啊!他关心你,送你俱乐部会员卡,送你礼物,也是为了你才给咱们福利院捐款100万对吗?你明明知道我爱上他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害我在他面前痴情得像个傻子一样,看我出丑你很开心是吗?!” 自尊心强的人都比较好面子,尤其是在感情当中,特别害怕做出在对方面前掉价的举动,也特别在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5 真做假时假亦真 “春泥,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小白决定提醒她,易如风也许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和高尚,别被他给愚弄了。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还没说出口,春泥就又开腔了,而且冷冰冰的语气是那样的陌生,“易先生,巫先生,这两个身份不俗的男人同时被你玩弄于股掌,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小白心里“咯噔”一下,急得语无伦次:“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春泥:“花盆里找到的那个u盘,你为什么要藏起来?是心虚怕易先生知道你脚踏两只船吧?哼,我看你不应该姓白,应该姓绿(茶)才对!” 这是和春泥相识这么多年以来,春泥对小白说过的最狠的一句话了,因为绿茶泛指外貌清纯、人畜无害、背后却善于心计、玩弄感情的女人。 小白的眼泪当时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一地。 在她心里,这是比什么“混蛋”之类的还要狠上100倍的字眼,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最亲爱的闺蜜用在自己身上! 春泥平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这一次,她的感情爆发得十分激烈,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同时扯断的,还有她和小白多年同甘共苦的友谊。 没想到过了2分钟,春泥又打过来了。 小白擦了擦眼泪忙不迭去接,她还抱有一线希望——没准儿春泥出完气了,打算跟自己道歉呢? “喂?” “我打回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东西不用给我留着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你共处一室了,嘟,嘟,嘟” 雪上加霜。 小白呆呆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很多家具、小玩意儿还有书,都是当初春泥和自己一起置办的。 两个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的姑娘,曾经把彼此当作最亲近的人,甚至开玩笑说都不结婚,要守在一起直到变成两个老姑娘。 可是转眼,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昔日的承诺被踩得粉碎,她俩变成了两个陌生人。 小白吸溜着鼻子提醒自己,要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不是还这样提醒过巫山吗? 春泥一向自尊心很强,前两段感情她都百分百投入,结果全是被男方劈腿,无疾而终。 当时小白问她,怕了吗,以后还有勇气开展下一段感情吗? 春泥自信地回答:“有!我会越挫越勇,遇到真爱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结果,她一定是把小白当成追求真爱路上的绊脚石了。 “滴滴。” 手机屏幕上一片喜庆的红艳艳,是孟君遥发来一个过年红包:“小白啊,今年太忙忘了,红包发得太迟,该罚双倍。” 这些年他发来的红包太多了,可却从来没有收过小白一个。 其实小白也发了不少过去的,只是他说什么也不点开,最后又被系统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小白也是有工作的人了,想送一份心意都送不出去。 孟君遥总是说:“我是你的长辈,哪有长辈收晚辈红包的?” 小白以前最恨听这句话,一听,脸就拉得老长老长。 什么长辈晚辈的,她可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和他的关系如此定义过! 以前,她和其她有心上人的女孩子一样,想到孟君遥,心中满是甜蜜,期待的分明是比翼双飞。 不过今年,情况似乎有所不同了 “今年我不要红包,只想要一张你跟嫂子的合影,可以吗?模糊的也行。” 小白很惊讶自己突然解开了心结,不再介意孟老师成家这件事了,现在想起他,就像想起一个去了远方的老朋友那么亲切。 她想,如果他知道我想开了,释怀了,他也就该放心了吧? 孟君遥那头沉默良久,终于回过来一句:“好,我尽快拍了发给你。” 不就弄张合影吗? 其实不是太难,“老婆”的人选,咱也有的是。 虽然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也最不忍心骗的人就是小白,但有时候,说谎是没办法的事。 而且撒谎这事,一旦开始,就刹不住了,要不断付出努力把这个谎圆下去,否则就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为了满足小白的心愿,凭良心说也不是很过分的心愿,孟君遥又只身来到了他所熟悉的**。 这里离他租的房子很远,就是为了尽量不被周围人知道。 他是一个身心正常的成年未婚男子,有时来这里也是迫不得已。 这种地方有很多漂亮女孩子,不知道她们是因为身世坎坷,还是仅仅因为思想开放、想要不劳而获才做了这一行,但无论如何,孟君遥总会善待跟自己接触的女子。 那些特别漂亮的交际花总是没空,身边被达官贵人们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会有人,为了争夺跟她们共度良宵的机会而大打出手。 但孟君遥不需要太漂亮的,他既没那个财力,也有自知之明。 今天陪他的这个姑娘自我介绍说叫伊人,长得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化了妆勉强能看,而且也没个笑脸,木讷讷的。 说实话,人跟这美丽的名字不太沾边儿。 别人都穿得风骚暴露,这个伊人却穿着保守,下身是一条过时的黑色微喇长裤。 总之特别不招来宾待见,大部分宾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孟君遥却毫不介意,在他眼里,反正世上的女人只有两种:小白,和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长得是高是矮,是白是黑,燕瘦环肥,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两样。 有时他想,如果自己不是比小白年长那么多,如果自己不是长了这么一副陋容,如果自己没有这些沾花惹草的不良前科,如果自己的事业再成功一些,也许可惜,人生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孟君遥是一副自来熟的性格,他笑着找话跟姑娘说:“伊人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 伊人还是面无表情,不过倒是有问必答:“不是有句话叫‘假做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吗?先生又何必多问呢?” “说得对。” 这话让孟君遥对她刮目相看,让也他想到了自己。 然后,他微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有些勉强的温存过后,孟君遥问整理好衣服的伊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伊人老老实实回答:“那要看什么忙了,先生。” 孟君遥:“很简单,我想跟你合拍一张照片,可以吗?” 伊人:“这不行不行,万一家里知道我做这行,我娘非气病了不可!” 孟君遥:“你放心,只是很正常的一张合影,因为” 他不太好意思地把需要拍照的原因大概说了说,这还是他头一次对别人提起自己对于小白的感情,当然,故事中的小白是化名的。 伊人:“原来先生是不想耽误了那个女孩,所以骗她说你已经结婚了?” 孟君遥点点头,脸上难掩失落。 没想到伊人听完以后非常感动:“先生,你是个好人,伊人愿意帮你这个忙,那个女孩子真幸福。” 孟君遥:“太感谢了!” 不久,小白的手机上如愿以偿收到了一张合影。 她打开图片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不过并不是因为受了刺激,而是因为激动——总算可以一睹嫂子芳容了,不容易啊! 网络可能也是存心想跟小白开玩笑,手机上那个下载的图标一直转啊转,转了好久才打开。 照片上,孟君遥搂着一个陌生女人的肩,两个人笑得都很灿烂。 那个女人不漂亮,但是依偎在他身边,看起来很爱他、很依赖他的样子。 这也是孟君遥非常感谢伊人的地方。 那一整晚,伊人都面无表情,一切都是非常的勉强,唯有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伊人十分配合,笑得也很自然。 虽然她毫无美貌可言,但发自内心的笑容永远会为颜值加分的。 当然,小白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个女子脸上的笑容是出于热心和善良,是为了让自己感到欣慰。 小白反反复复欣赏那张照片,横着看,竖着看,斜着看,放大,缩小,再放大看。 看到原来“嫂子”那么年轻,原以为自己会不太好受,而事实上,她却由衷地为孟老师感到欢喜,打心眼儿里祝他俩白头到老。 对于这段感情,如此平和积极的心态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再想想听到他婚讯之后放声大哭的那一天,恍如隔世啊! 时间果真是良药,以前那么痛的伤口,竟然真的可以慢慢自愈,现在小白已经完全能够接受孟老师属于别人这件事了。 但她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伤口也许不完全是自愈的,而是有了巫山潜移默化的帮助。 如果一个人可以被用水墨画的色泽来描述的话,以前的巫山就像他的名字给人的印象,压抑的乌黑一片,让人又恨又怕,喘不过气来。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诠释的色泽渐渐转淡,由靛蓝变成淡青,现在竟然有点桃红的感觉了。 想着想着,小白拿自己的脑袋往墙上轻轻磕了两下,心想,我这样奇葩的逻辑,恐怕是没有人能听懂的了。 听懂了的请举手。 以前那个智慧幼儿园的几位年轻女老师准备吃饭聚聚,也叫了前同事小白,她们对她的传奇经历实在太感兴趣,决心非得好好采访采访她不可。 在馆子落座之后,小白环顾了一圈:“诶,小青怎么没来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6 除却巫山不是云精神损失费 大家说:“人家小青现在是大忙人儿,下了班想见她一面可困难了。” 小白:“哦?忙着约会吗?” “八成是吧,看她整天眉含情眼含笑的,走路都是转着舞步走的。哎呀不说她了,说说你吧,大家都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你啊小白!” 小白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同事们关心的问题基本上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类—— 第一类,啥时候和首富认识的,咋认识的,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将来是否有机会嫁入豪门; 第二类,近距离看首富是不是更帅,首富的床上功夫怎么样,此处八得越细越好; 第三类,首富到底有多少财产,送过小白什么级别的礼物...... 很遗憾,小白偏偏是一个不喜欢成为焦点的人。 应该说,6岁以前她不管想不想都毫无选择就成为焦点;但是家庭变故以后,她想成也成不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不想了。 不愿意成为焦点,还一个原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经历多少让她有一些自卑。 早些年的时候,爱家福利院条件还不怎么好,人手也有限,那时候做义工的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 空气中混合着屎尿、奶粉和消毒水的味道,很多小孩子只能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经常发生满身口水抢有限零食的现象。 小白人小劲儿也小,经常抢不到,都是比她大2岁的春泥帮她出头,抢来分给她的。 可是现在和春泥的关系......每次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 关于巫山,小白一个字也不想提。 以前是不屑于一提,现在是不想跟别人分享与他相处的点滴,尤其不想拿来让别人在茶余饭后拿来当消遣。更重要的是,有些细节根本就不能提呀,可一旦聊开又绕不过去。 为了避开首富话题,小白不得不拼命想办法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甚至头一次谈起了福利院的事。 因为平时隐藏得好,性格也大大咧咧,所以一直没人知道,她竟然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但是对于当初为什么会进去,小白不愿多说,大过年的,大家也就知趣地不多问了。 结果听了她讲的福利院往事,好好的一顿聚餐,大家竟然吃得眼泪汪汪,桌上一盒子纸巾都被争先恐后抽光了。 小白怪过意不去的:“不讲了不讲了,大家好好吃饭,这顿我请客哈。” 席间有一男一女两个瘦弱的小孩子走进来,一个拿着存钱罐和一张纸,另一个对食客们打着手语。 大部分桌都挥挥手让他们走开了。 来到小白这一桌的时候,其她同事都看不懂手语,就去看那张纸;唯独小白竟然也熟练地打起了手语,开始跟两个小孩交流,把大家都看呆了。 “这两个孩子是在为聋哑儿童基金会募捐。” 小白说得跟纸上写的内容一致。 “小白,你会画画,会吹口琴,会跳舞,竟然还会手语啊!” “是在福利院的时候学的,手语是必修课,因为身边很多小朋友都是聋哑人。” 在座各位本来就是园丁出身,再加上今晚听小白讲了那么多不幸儿童的故事,深受感动,于是纷纷慷慨解囊。 那两个在别桌频频遭拒的孩子,在这里收获了一笔不小的赞助,连连鞠躬道谢后离去。 同事聚会结束后,小白机智地全身而退,大家这才想起来,诶,最关心的首富问题没来得及问啊! 这小白,越来越滑头了。 那天小白再去福利院,老远就听到各种机车轰鸣的声音,大概是哪儿的路又在施工吧。 路修个没完,而且修完这条修那条,从春天修到冬天,无论走到哪儿,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修路业务在红红火火地开展着。 拐过几条街来到附近才发现,原来就是福利院墙外在施工,有挖土机和吊车在作业。 小白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不会是阴晴不定又有前科的巫山,又要搞什么动作吧? 回想了一下,除了做小时工那天自己形象差点儿,有可能影响他的颜面,其它的,自己实在没干什么呀! 她冲进去找到冯院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福利院要扩建,在旁边多盖几间宿舍和活动室,资金又是巫氏赞助的。 冯院长说自己最近忙疯了,才忘了告诉她,并不断称颂巫氏的功德,不过她并没把这事跟小白联系起来。 于是,巫山在小白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些。 忍不住赶快打给他,因为上一次分别的时候,巫山教她以后想打就打,不要有顾虑。 头脑简单的小白可不会把这当客套话,况且,她跟巫山从一开始就是直来直去,也没什么好客套的。 巫山倒也爽快,看到就接。 小白:“你又为福利院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为什么没跟我提过一个字呀?” 巫山:“做了什么好事都挂在嘴上,恨不得昭告天下,那样有意思么?” 小白的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肯定有人觉得有意思啊,但是你说没意思就没意思吧,你可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巫山:“你花时间琢磨了么?” “我......” 小白一时语塞,说没花不合适,说花了好像更不合适。 巫山:“很多事情都是要花心思的,哪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成功?” 小白一时半会没明白这个成功指什么。 巫山难得善解人意一回,马上解释道:“不花心思,怎么能懂朕的心呢?” 小白:“呃,本宫要挂电话了......” 最近,巫山的心思大多花在巫氏科技集团下面即将成立的一个分公司上,这个公司的全称是“巫氏人工智能男友租赁公司”。 当今社会,剩女当道,“每逢佳节被催婚”已成为很多姑娘的烦恼。 有市场的东西自然会冒出来,于是,“租赁男友”这个业务越来越火爆。 可人不是商品,到底能不能租赁? 于是有律师站出来说了:“如果交易双方签订了服务协议,那么这种协议就相当于劳务合同,是有效的,受法律保护。这是一种新型的服务方式,法律并没有禁止,无禁止就可行。” 巫山不做则已,既然掺和了,就必须只能一定要做这个行业里的第一,这是他做任何事情的通用原则。 人工智能开发是国际发展的大趋势,这块大饼巫氏从来没有缺席过。 但说起为什么会把人工智能跟男友租赁这一行业联系起来,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的一天。 那天,巫山完成了手上紧要的工作之后,想稍微放松一下。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久都没看过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了,也好久没抬头看墙上的钟了,但对时间的把握却是越来越精准,可以精确到秒。 心里计算了一下,从现在到开始下一项工作任务,中间最多有33分零24秒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对极善利用碎片时间的巫山来说,33分零24秒不短了,应该可以做不少事情。 他花了2秒钟思索,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到普通员工的小格子间来个微服私访,了解一下平时员工的工作状态。 就去离总裁办公室不远的楼下科技集团研发部吧。 研发部对上班时间的着装是没有要求的,就算穿着背心短裤来公司也无妨。 为了不引人注意,巫山又花了2分钟,脱掉价格不菲的西服,找了件公司做活动时剩下的宽大文化衫配牛仔裤、人字拖,踢踏踢踏地就去了。 因为铺了厚地毯,所以他是悄没声息地出现在公共办公区入口处,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有敲键盘的声音,有电子设备的哔哔声,有纸张摩擦的声音,也有低声讲话声。 巫山环顾了一圈,暂时还没人发现他,于是他屏气凝神听旁边茶水间的两个女员工用不大的声音对话。 一个说:“又快放长假了,怎么人家都那么盼着长假,就我一个人那么怕呢?” 另一个问:“你怕啥?” “怕回家被逼婚啊,不骗你,我爸妈轮番上阵喋喋不休叨叨一天,真能把我逼得昏过去。” “这么痛苦啊?你条件不是挺好的嘛,找个合适的对象就这么难?” “本来是应该没有这么难,要怪就怪咱们总裁巫先生太帅了!” 门外的巫山皱了皱眉头,心说,朕帅朕的,跟你找对象有毛关系? 女下属解释道:“见过巫先生之后,你说这世上还有哪个男的能入法眼啊,根本看都没法看了!” 巫山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逻辑,无奈地耸了耸肩——原来是这样,这事儿,朕帮不了你了! 另一个女员工听了却一拍大腿说:“太对了!我看巫先生应该给咱们公司女员工发点儿‘除却巫山不是云’精神补偿费呜呜呜,取个谐音,每人5555块!” “我举双手双脚同意!把我家2只猫咪的8个小爪子也举上!”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茶水间里俩人居然私自定下这档子事了,门外的巫山开始运气。 “可是马上要过节了,你说你不回家也不行,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备用人选...诶,我给你出个主意,要不你干脆租一个男朋友带回家得了,给你父母点儿精神安慰,然后下次说吹了不就完了?起码让你妈知道,你已经努力了。” “租男朋友?还有这行业?”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7 镇店之宝男朋友 “对啊,你OUT了啊。网上就能租,均价是600一天,额外包伙食费住宿费和通讯费。哦对了,附加服务也是要加钱的,比如陪逛街每小时30;陪看电影每小时也30,但是恐怖片翻番;接个吻贵点儿,要加50。” “WHAT?!这帮人真是想钱想疯了,靠谱吗?” “跟你说实话吧,我这个男朋友啊八成也快掰了,恐怕过年回家的时候也得发愁,所以,目光长远的我,那天特地上网搜来着。对了,我还搜出来一个写着镇店之宝的男友,租金999一天。” “那么贵?长得怎么样,应该很帅吧?” “艾玛,别提了,白送我都不要,倒贴我9999我都不要,不用租就知道肯定差评,领回家能把父母吓死,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两个女员工在茶水间里捂着嘴小声吃吃地笑,笑得那叫一个开心,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完全是以公司为家,言辞毫无顾忌。 巫山实在听不下去了,刚要咳嗽两声提示自己的存在,忽听一个女员工又开口了。 “找个男朋友好麻烦啊,不帅不行,容易倒胃;太帅也不行,容易劈腿,而且容易太把他自己当回事儿,不好伺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啊。” “诶,咱们不是在研发人工智能机器人吗?你说要是有一天,自己订做一个以假乱真的人工智能男朋友该多好,想要多高就多高,想要多帅就多帅,想要多听话就多听话,想让他会什么他就会什么,整天把你当女王似的伺候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进得卧室......你说那样的话,咱还要男人干嘛?让他们统统下岗!” 巫山眸中陡然一亮,这番他本来不该听到、本来听到也不该高兴的话,使得一个新创意的雏形电光火石般闪现在脑海。 不仅如此,他仿佛还能看见这个新构思在未来几年内,将为公司带来的巨额利润。 所谓商机,就是能够敏锐地把握市场需求,并有下棋般走一步看十步的预见性。 两个女员工偷着乐完了,觉得也差不多该回座位继续工作了,结果刚一迈出茶水间的门,就遇见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宽得都快把门给堵死了。 她俩愣了一下,从胸往上慢慢捋着看,一边看一边想,这谁呀,这么高这么壮?不记得我们部门有这样的人才呀。 因为太高,往上捋了半天才瞧见脸。 等瞻仰了来者的盛世美颜之后,俩人全傻眼了,说都不会话了:“巫巫巫......” 话音未落,一个女员工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只穿了露趾凉鞋的脚。 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脚边竟然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同事从家带来的一只小乌龟! 因为工作环境宽松,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不时有同事把家里无人看管的宠物带到办公室来。 还有的不是因为宠物无人看管,而是为了工作之余跟宠物玩一玩可以解压,就比如这只乌龟的主人。 不过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悄悄爬远了。不知道也好,说明主人在专心工作嘛。 小东西比那个女员工还害怕,撞上“庞然大物”以后,早就把四肢和脑袋一缩,装死算。 “巫巫巫......乌龟!” 两个女同事不约而同喊道。 巫山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个字是“龟”和“鸦”,因为跟他的姓摆在一起不好听。 他故意板着脸说:“还不回去工作?” “是是是,马上就去!” 两个女员工脚底抹油立刻开溜,边走还边互相挤眼,意思是,虽然在一个公司工作,见到活的巫先生还真挺不容易,咱们老板真是帅得无法无天,刚才要是直接撞进怀里该多好。 同时还有点担心,刚才聊天的内容被巫先生听了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啊! 巫山的出现,在普通员工区域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相当于一次小型地震。 大家头一次看到除去西服革履、只穿T恤牛仔和拖鞋的巫先生,这副形象实在是新鲜啊。 原来,人帅穿啥都帅,人家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啊!如果不在这儿当总裁,去当个明星什么的,也能分分钟成为最红的焦点。 部门经理听到动静,救火般地从自己的办公室冲出来,伸出手去握,还想要对巫山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尽地主之谊,结果却遭到无情的拒绝,只好尴尬地收回了没人要的手。 “各人继续,朕随便转转。” “是,是,大家都接着工作吧。” 于是只剩下敲键盘和电子设备的哔哔声,大家都假模假样继续工作,其实谁的心也没收回来。 巫山随机走到几位工程师身后,工程师们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就差冲他三鞠躬了,被巫山的大手无声地按回了座位上。 总裁先生站在自己身后,还有谁能踏踏实实坐在那儿工作? 巫山随便看了几眼,就发现错误百出,所以只停留片刻就离开了。 等他回到自己的总裁办,离33分钟零20秒结束,还差一半时间呢。 值得一提的是,当月工资到账的时候,在茶水间聊天那两个女同事都发现,自己的卡上多了一笔不小的金额,工资单上的备注是:创意奖金。 她们俩都不知道是啥意思,跑去问人事。 人事给的解释是,那笔奖金是为了奖励她们为公司提供的好创意。 两人一头雾水,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创意,对此,人事也不清楚。 反正谁也不会跟奖金过不去,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高高兴兴享用吧。 巫氏集团虽然暂时还没有成为全球第一大企业,但在目前,巫山所期望的良将如草、美女如云是绝对实现了的。 除了巫氏给的薪酬相当有竞争力、总裁超级帅这两条,为吸引人才做了不少贡献之外,巫山赏罚分明的行事风格也为公司的振兴加分不少。 如果没有特殊值得原谅的原因,有重大过失者一律按公司章程走,绝不姑息;而在业务方面、提出有效建议方面有功者,一律重赏,重到让旁人眼红得一塌糊涂。 可是有的时候,企业也需要温情和谐式管理模式。 巫山知道自己情商低,所以注意扬长避短,每逢员工丧葬嫁娶或者需要安抚情绪的时候,会有情商高的专门人员出马做这些事。 在这种软硬兼施又人性化的管理制度下,巫氏科技集团网罗了一大批顶尖科技精英,他们有着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母语,但都在兢兢业业地为巫氏科技集团的振兴贡献着力量。 巫山那辆无人驾驶式劳斯莱斯,原本是没有智能对话功能的。 那套名叫甜甜的人工智能系统,就是巫氏自己的科技集团研发出来并安装进去的,在同类系统中领先国际水平。 研发中心里,三位主力研发工程师碰巧都姓赵。 同事们为了方便区分,就按年龄排序,分别管他们叫赵大,赵二和赵三,响亮又清楚,充分体现了劳动人民的智慧。 其它都挺好,唯一一点就是赵二叫快了容易变成“找”。 别看称呼不起眼,他们三位可都是国际人工智能领域的大牛,年纪都不算大,却都有着显赫的履历,辉煌到这一行里,国内国外随便哪家公司,只要他们想去就可以随便挑挑拣拣。 不过,哪个公司也没有巫氏给的薪酬福利诱人,哪个公司也没有巫氏的美女同事多,哪个公司也没巫氏有前途。 而且他们三个人关系还特铁,几年来习惯了一起团结协作,一起吹牛打屁,所以谁也不想走。 当今社会本来晚婚的就多,再加上研发工程师经常要加班,以公司为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三位赵大牛里面,至今只有赵大结婚了,赵二赵三都30出头还单着。 赵二赵三相貌都属于中上,就是捯饬捯饬的话还不错、不捯饬的话有点儿惨不忍睹那种。 三位赵工自从接了研发人工智能男朋友的项目之后,就在这些人工智身上,顺便投入了一些对自己的期望。比如自己不够健壮,就把他们的外观设计得强壮些;自己的鼻梁有点塌,就让他们拥有坚挺漂亮的鼻梁;自己的声音不够性感,就给他们订制磁性得迷死人的男中音;自己的记性不够好,就给他们配置超大的脑容量;自己不会做家务,就让这些人工智能在家务方面做到十项全能。 总之,自己什么不够好,女生喜欢什么,他们就给这些人工智能添加什么,这也是为了迎合市场的需求嘛,女性的需要就是他们的市场。 实验室里,三位刚刚问世的“帅哥”一字排开。 一个青春阳光,满脸胶原蛋白,笑容温暖,牙齿整齐洁白; 一个型男,皮肤黝黑,勇猛结实,感觉可以以一顶百;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看起来装了一肚子墨水,诗词歌赋随便来。 这是首批接受测试的三个人工智能男朋友成品,还没有对外公开。 如果站那儿不动、不出声的话,乍一看已经很好了,但说起话来的音调还是不够自然,动作也略显机械,跟人互动没问题,但是远不够幽默风趣。 幽默可是一辈子的*哦。 这些也正是全球AI(人工智能)领域正在全力争取攻克的难题。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8 讲笑话像在念讣告 赵二看着成品抱怨道:“现在连机器人都快能有女朋友了,可我自己却还没混上一个,你说这叫啥事儿啊?” 赵大:“大不了你再设计个女机器人当老婆喽。” 赵二:“不要,女机器人又解决不了我家三代单传问题。” 赵三:“问题是,就算找个真的女朋友,人家就一定愿意给你解决这个千古难题吗?” 赵二:“那倒也是。” 赵三:“我成天瞅着这三个帅哥,有时候真想给他们一人一巴掌。你说一个男的,长那么帅干嘛?还给不给咱们这些丑人留活路了?再说了,一个男的长那么帅,能当饭吃吗?现在的女孩净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赵二:“就是就是,没眼光!” 赵大叹了口气:“你别说,如今长得帅还真能当饭吃,你看看那些明星的收入......” 仨人一边心气不平地埋怨着美女们的眼光,一边还不得不继续呕心沥血地把人工智能的外表做得帅一点,再帅一点,谁让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呢? 最近这一两个月,由于新材质、新配件、新程序、新技术的应用,人工智能男友的研发在许多方面又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仿真度也大大增加,离可以投放市场的日子不远了。 投放市场之前,先要对首批这三个机器人男友进行公开测试。 测试员嘛是现成的,数量足够——就是巫氏全体女员工,来他们随意互动。 当然,每个参与测试的女员工稍后都要填写一份反馈表,提交试用心得和有效建议。 用三位赵工的话说——“人工智能帅哥也不是白被吃豆腐的”。 试用结束后,三位赵工发现在收到的反馈表里,有一半以上的女员工不约而同这样写道——“墙裂建议人工智能男友外型按照巫先生的外型来设计,切记切记!” 看来,这是广大女同胞的普遍心声啊。 设想一下,如果公司里有许许多多个巫先生,分不出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万一巫先生童心大发,亲自混迹在这些人工智能当中,那么员工不小心说点啥,很可能就让真的总裁先生给听去了。 要是好话或者无关痛痒的事情也罢,万一是上班时间讨论个泡妞心得或游戏攻关秘笈......后果简直无法想象啊,都知道巫先生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再想象一下,公司业务正式开始运营,一开门迎客,所有上门来的女客户都众口一词要求租个巫先生回去,于是公司仓库里存放着一排排一捆捆的巫先生,满大街都是挽着巫先生逛街的女孩子! 然后巫先生无处不在——在烟熏火燎中等大排档座位的是他,陪女孩子买菜和为一毛钱讨价还价的是他,在游乐场过山车上被吹起一头发风的是他,帮排队等公厕的女朋友拿包的也是他......那画风简直不忍直视! 试用结果报告传到了巫山那里,他看完之后,脑袋顶上飞过一群乌鸦。 毫不犹豫立刻马上拿起电话,打给产品设计部门,明确向他们重申,人工智能的外表严禁拷贝自己或者任何一位名人,否则按侵犯肖像权予以重罚。 OK,那么设计师们就只好把全天下最漂亮的五官们,重新排列组合出新高度了。 好在女人们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们嘴上说着巫先生最帅、俺只要巫先生那样的、别的看都不看,其实呢,她们看到别的帅哥立马满眼桃心地就地倒戈,对她们来说,永远只有眼前这一个才是最帅的...... 对于自己的儿子每天在忙些什么,老夫人沈长歌是毫无主意的。 虽然两个儿子都很孝顺,但他们并不习惯向父母汇报自己的行踪。只是偶尔一起共进晚餐时,为了逗母上大人开心,才会随口说点近期发生的趣事。 不过,像人工智能男友公司这种事,巫山是绝对不会主动跟母上汇报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老妈比较传统,她才不管什么市场不市场,一定会坚决抵制这种“不正经”的业务。 而自己又不可能听她的,就别气她了,所以干脆不提。 此刻,沈长歌正独自一人坐在钢琴前,想了半天,她还是弹了一首哀怨的曲子,也许这样的琴声最符合自己的心境吧。 弹完琴,她走到巫氏大宅的那豪华花园一般的院子里,拨拉拨拉假山上流下的小溪,听听大儿子巫山从世界各地搜罗回来的各种珍禽的欢唱,心情却并不轻松。 因为每天没什么事,前不久她无聊地玩起了手游打发时间。 当然,那些升级打怪之类的完全不适合她,她玩的是一款眼下大热的养宠物小麻雀的小游戏。 这款奇葩游戏简单得要命,完全不应该符合时下寻求刺激的现代人的心态,可它就是火得不行。 游戏里的小麻雀一共只做3件事,吃饭、看书和旅行。 游戏玩家永远不知道你养的小麻雀飞去了哪里,除非它心情好,给你寄来一张明信片啥的,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还给你捎点当地土特产。要是它心情不好,你就啥都没有。 玩着玩着,沈长歌忽然觉得,这是在养鸟吗? 这分明是在养孩子啊! 小麻雀飞出门了,自己会担心它在外面冷不冷,饿不饿,怎么那么晚了还不回家,会不会遇到危险,交的朋友好不好;回家了,又要担心它是不是在偷看什么不好的书,或者一看书就打瞌睡,怎么那么不进取呢? 玩游戏的养鸟人过着一种“空巢老人”的生活,而现实中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虽然她其实并不算老,而且儿子丈夫都离得不远,隔三差五能够见到面,但她的心已经有点儿像空巢老人的心了。 两个儿子虽然很孝顺,但是都很忙,就算回家来,也就是匆匆吃个饭就离去,平时他们在忙些什么,跟什么人打交道,自己很少知道。就算他们给自己讲了,也不一定听得懂。 巫山给了母亲最好的生活条件,在物质上让她过得像个皇后,但是她的精神生活,他不可能完全照顾得到。 自从丈夫巫天行承认了小青的存在,沈长歌一下子多了好多根白头发。 她把那位年薪600万聘的英国大夫找来,第一次当面质问他,丈夫的腰椎问题到底大不大。 英国大夫不善撒谎,回答得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闪闪。 沈长歌的女人直觉告诉她,丈夫的腰椎根本就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也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 虽然巫天行近期的确减少了出门的时间,但沈长歌的心并没有得到太多安慰。不过,受传统文化熏陶长大的沈长歌,为了家庭的完整和巫氏的声誉,不得不忍辱负重苦苦支撑着。 虽然锦衣玉食,却完全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幸福。 巫山近来将巫氏主宅中的一层腾给了麻阳,麻阳愿意在这里住就在这里住,这样,巫山有事找他也方便一些;不愿意的话,就回自己家。 这天,麻阳偶然路过花园,看到沈长歌独自在院子里枯坐,神情忧伤,他心疼得要命。 按理说,不应该由自己一个外人去安慰她,身份级别也不匹配,但麻阳实在受不了她哀伤的眼神,那比断肠散更让他肝胆俱裂。 正好这时,厨房的人端着一个托盘往这里走,说是厨师做了老夫人最爱吃的榴莲酥,要给她送到花园去。 麻阳马上说:“交给我好了,正好我有事要找老夫人商量。” “那再好不过了。” 麻阳40多岁的人,此刻的心竟然像个初恋的小伙子一样狂跳不已,他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暂时平静下来,端着托盘走到沈长歌面前。 沈长歌虽然心情很不好,但她是一位很有修养的妇人,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心事,礼貌地对麻阳露出了温婉友好的笑容。 麻阳暗想,如果能天天看到你的笑,该有多好。 为了避嫌,为了解释为什么是自己来送榴莲酥而不是厨房的人,麻阳只好硬着头皮说:“老夫人好,我是来向您汇报巫山近期的感情状况的。” 沈长歌一听,果然很感兴趣:“哦?有什么进展请快讲。” 其实哪有什么进展? 麻阳只好说:“其实也没什么实质的,只是他说,他比较喜欢清清清纯一点的。” “哦,”沈长歌略有些失望,“可你看看以前我给他安排相亲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清纯可人的?” 麻阳:“可能路子对了,但是缘分不够,慢慢来吧。” 沈长歌:“是啊,这种事情看来急不得。” 麻阳挠了挠头说:“老夫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要不我给您讲个笑话逗您开心?” 沈长歌一点儿也不想听笑话,但她知道麻阳是好心,出于礼貌她回答:“好啊,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讲笑话。” 麻阳不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讲笑话的人,平时他都是埋头做事。 搜肠刮肚,他总算想起来一个能讲的所谓笑话,但是好不好笑还真有点儿没把握。 “有一天,嫦娥在家吃饭,突然,外面闪过一个人影,嫦娥连忙出去看,哦,原来是杨利伟。” 长得吓人的沉默。 沈长歌反应了半天才艰难地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 脸从来不会红的麻阳都自觉有些尴尬,看这样子肯定是不好笑啊,幸好他又想起来一个。 “一只癞蛤蟆茶饭不思,连蚊子都不吃了,它的同伴很想知道它到底怎么了。年纪最长的癞蛤蟆说,抓只天鹅来就行了,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麻阳讲完又把头一低,度日如年地等着沈长歌的反应。 又是沉默,不过这次短得多了,沈长歌还是对他报以了善意的笑容。 麻阳沮丧地说:“我知道,我是个很无趣的人,讲个笑话也搞得像在念讣告一样。” 这回沈长歌倒真笑了,拍拍他的肩说:“麻阳,你讲得很棒,我知道你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为了让我开心一点,强迫自己讲笑话。谢谢你,现在我心情真的好多了。” 麻阳感激地望着沈长歌,知道她是一个不愿意让别人难堪的善良女子,自己为她承受再多都是值得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09 扑倒他的100种姿势 易如风借春泥打击小白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但他暂时搞不清楚巫山和小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发现他俩经常幽会,可近期也没听说山哥跟别的女人有染。就连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山哥的前女友兮多,都没能跟他发生点儿什么故事。 按理说不应该啊,兮多可是山哥唯一对外界亲口承认过的前女友,人长得正点,又超级会嗲,还出身于赫赫有名的音乐世家,以山哥原本的性子,这样的女人送到眼前,没有理由不揩点油。 要是这样的女子都打动不了山哥的心......真是奇了怪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山哥真的改心性了? 易如风想,这样倒是也好,他身边没有女人,正合我意。我能为他守一辈子单身,为什么山哥就不能单身一辈子?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有段日子没见到巫山了,易如风心中跟蚂蚁爬似的痒得不行,坐立难安又不敢跟别人说。 尤其上次听说他受了伤,急得恨不得当时就长了翅膀飞过去看他。 可是过去了又能说什么呢?说我是关心你,来看看你的? 一定会被巫山当成神经病的。幸好后来听说山哥的伤很快就好了。 易如风从小就自控力特别强,他发现自己现在经常走神,就立刻命令自己不能这样,否则很快就要被人发现破绽了。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自己假装憎恶的巫山,可以想见外界一定会对自己诸多指责:心机太多、变态......易如风可受不了那些字眼,那样跟身败名裂没什么两样。 对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身败名裂也损失不了太多;但是对于他这种动不动身家成百上千亿的人物来说,身败名裂意味着背负沉重的舆论,从云端栽到地狱,永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不是指经济上,而是指心理上。 易如风可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的,因此他没有选择,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心思,然后继续用可怜的许如邻掩饰自己的性取向。 许如邻:“喂,如风,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看电影?” “好啊.....”易如风刚答应完,佯装忽然想起了事情,“哦不行,今晚我约了XXX会长谈事情。” “几点谈完?那我等你?” “谈完就太晚了吧,那帮人特能喝酒,不喝几个钟头是不会放我走的,到时候我醉醺醺的,怎么跟你约会啊,那不是太委屈你了?” 许如邻:“喝酒伤身,那就不要喝那么多了。” 易如风:“你们女人不懂,男人的生意就是在酒桌上谈下来的。” 许如邻:“那明天晚上呢?陪我吃饭好不好?” 易如风:“我看一下日程安排啊......哎呀,明天恐怕也不行,我再看看......哎呀,最近这两个礼拜全排满了,天天有事情,对不起啊亲爱的。” 总之,想方设法避免见面,但也不分手,耗着许如邻,耗着她的心意,也耗着她如花的青春,易如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一点跟孟君遥的完全为对方着想形成鲜明对比。 话说易如风跟名媛交往的消息,很快就如他所愿传播了出去,两家父母倒是都开心了满意了,但是有很多女孩子却心碎了。 巫山和易如风是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男人,有的女孩喜欢这种,有的女孩喜欢那种,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所以,喜欢易如风的那些,听到这个消息就难免伤心了。 可是别人心不心碎,易如风一点儿也不在乎。 说实话,就算许如邻突然死了,估计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对她根本毫无感情,死了就换一个挡箭牌好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人为创造见山哥的机会,还有永远不可能发生的扑倒山哥的100种姿势——正面扑,背后扑,站着扑,坐着扑,助跑扑,百米冲刺扑,立定跳远扑,撑篙跳远扑,捂着眼睛摸黑扑,高转速旋转扑,高倍火箭炮暴力扑...... 易如风装作漫不经心问手下人:“巫氏最近在忙什么呢?” “报告易先生,发现巫山现在总往各大人工智能展会跑,看样子,巫氏最近的重心在科技这一块。” 另一个手下说:“报告易先生,我打探到的消息是,巫氏科技集团下面准备专门成立一个公司或者部门,做人工智能机器人的销售。” “哦?他们的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最新消息,他们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虽然还做不到完全以假乱真,但是已经基本处在国际领先水平了,外表接近真人,可以自由跟主人互动,完成大量精细工作。” “他们准备把这些人工智能投放到哪个领域应用?” “这个,我们还不是很清楚,巫氏对此严格保密,不过我会继续打探的。” “嗯,”易如风摸着下巴想了想,对常胜说,“你去帮我安排一下,最近我也要去人工智能展会转转。” 常胜不解地问:“咱们易氏不是专注搞房地产的吗?为什么要去掺和那些东西啊?” 易如风:“现在人工智能在全球范围内都很火,咱们为什么不能掺和掺和?” 常胜眼珠一转,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能能能!该掺和该掺和!鸡蛋不能都搁一个篮子里。都怪我目光太短浅,眼光局限性太强,我这就给您安排去!” 常胜的脑子说慢也不慢,有时候转得贼快。虽然咱没有前瞻性,但是老板说啥,咱答应得爽快呀! 正好,许如邻联系不上易如风,就干脆打给常胜,想了解一下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友,什么时候才有空跟自己约会。 常胜为了讨好这位他心目中未来的老板娘,就自作聪明地透露给她,说后天早上10点,易先生要去参加在会展中心举办的人工智能展会。 许如邻听了很开心,说那我也去。 反正她也不用上班,时间大把,就把陪意中人看展会当约会也行。 到了那一天,易如风刚一到会展中心门外,就看见许如邻笑颜如花地冲自己招手。 自从确定了自己性取向之后,易如风才发现,自己对女人的反感原来是天生的,觉得女人这种生物既愚蠢又麻烦,但他还是装出惊喜万分的样子问:“亲爱的,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呀?” 许如邻机智地回答:“人家对这个领域感兴趣啊,所以也与时俱进,来学习学习,没想到刚好碰到你了。” 这个回答该给满分,既没有暴露自己想他想疯了的心思,又显得自己是那么的独立自主和积极向上。 易如风一笑:“这样啊,那就一起吧。” 许如邻很自然地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臂,心中满是窃喜和得意。 两人看起来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只可惜这是表象,其实易如风很讨厌跟女人走得这么近,她身上淡淡的其实很好闻的香水味,却让他作呕,有洁癖的他,宁愿去闻展厅里的汗味儿,最好是山哥的汗味儿。 易如风的目光根本没放在那些展品上,而是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寻寻觅觅。 他要找的那个身影,只要是在里面就不难被发现,因为极其伟岸,总是显得鹤立鸡群。 从不迟到的巫山自然早就到了,正在厅里转悠着。 麻阳对他低语了一句,巫山转过头来,远远看见易如风挽着个白富美朝自己走来:“真是冤家路窄,这家伙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易氏要转行?” 易如风来到跟前,笑吟吟跟他打招呼,这个笑容可是百分之百发自肺腑的,不过可惜他的山哥不会信:“巫兄,好久不见了啊,一向可好?” 巫山最讨厌这种假惺惺文邹邹的问候方式:“活着呢。” “呵呵呵,”易如风干笑两声,可能他太想掩饰自己对巫山的感情了,所以下意识地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超大嗓音介绍许如邻,“这位是我女朋友,许如邻许小姐。” 许如邻不愧是大家闺秀,很有风度地冲巫山颔首问候。 巫山倒还算给许如邻面子,也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就这么一下头,可把易如风羡慕坏了。 凭啥?平时鼻孔朝天的山哥,凭啥对许如邻就能点一下头,对我就嫉恶如仇? 易如风心里越是不悦的时候,脸上笑得越是开心:“巫兄,你可真是一直站在时代的尖端啊,新鲜玩意儿你是一个都不落下。” 巫山觉得这个人只会说虚伪的废话,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因此竟然像没听见一样,就这么跟麻阳旁若无人地并肩走开了,让易如风十分没面子。 许如邻生气地替易如风打抱不平道:“还首富呢,怎么这么没礼貌?你跟他打招呼,他竟然理都不理!” 期待已久的见面竟然这么短暂粗暴就结束了,易如风心里比她生气一万倍,没好气地甩掉了女友的手。 许如邻不解:“怎么了?” 易如风:“没什么。这里太挤了,并排不好走,还是一前一后吧。” 他心不在焉地在展厅里转悠着,看见了各种各样形形*的人工智能,有跑得很快的电子狗,有能端盘子端碗的服务员机器人,有能互相拳击以供人娱乐的拳击机器人,还有专门陪老人聊天的对话机器人...... 易如风看着看着,觉得也挺有意思的,易氏说不定真的可以在房地产之外,再折腾点儿别的什么玩意儿。跟巫氏有竞争,才能多点机会见到山哥呀。 “山哥呀山哥,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对你的这份苦心,是会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呢,还是会一脸鄙夷地说,真他大爷的恶心呢?唉!”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0 冒犯与淑女 这个人工智能展览,许如邻看得兴趣索然,连连打哈欠,要不是为了“偶遇”易如风,她才不会来呢。 而且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她精心捯饬的发型都风中凌乱了,十分不爽。 除了心心念念的易先生之外,她感兴趣的东西还有鞋子、包包、衣服、发型、首饰、化妆品,排在后面的又是鞋子、包包......无限循环立体声。 她烦恼的是,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这个易如风都对我秋毫无犯呢? 我这么漂亮,要是换个别的男人,早该奋不顾身了呀。不管怎么说,今天一定要抓住机会,有点实质进展才行! 淑女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群,她们一开始都不喜欢别人冒犯自己,但如果自己喜欢的人长时间没有任何“冒犯”的举动,她又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不够。 许如邻:“如风,快中午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这个要求,易如风没有拒绝。 包间里,菜上完了,门也关好了,许如邻忽然从桌子对面乾坤大挪移到了易如风的身边,紧挨着他。 易如风十分反感却不动声色地问:“没挤到你吧?” 言下之意,离老子远一点。 许如邻把脑袋歪在他肩膀上:“人家想坐得离你近一点嘛。” 易如风笑得别提多温馨了,却不动声色地往自己那边缩了缩。 这个举动惹得许如邻很不高兴,更加想要将他拿下。 她拎起配菜用的一颗火红的樱桃,举在唇边半含着,欲吃却不吃,一会儿用唇瓣夹着,一会儿又拎着把儿把它拿出来玩儿,充满挑逗的眼神投向易如风。 珠光唇彩使她的嘴唇看起来饱满而晶莹欲滴,配上那颗漂亮的樱桃......难得见到名媛淑女的另一面。 如果换另外一个男的,肯定想(至少是想啊)上去一亲芳泽了,但易如风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淡定地开始摆弄碗碟筷子:“快开动吧,一会菜都凉了。” 许如邻气得要命。 要知道,这样的情形下,这种冷落就相当于羞辱她。 她忍不住伸手将易如风的脸转向自己:“来,张嘴,我喂你。” 说着,又拿起一颗樱桃,用嘴唇轻轻叼着,去碰他的唇。 易如风反感得直起鸡皮疙瘩。 跟女人单独吃饭就够要老命的了,还得坐那么近,现在还要嘴对嘴...他奶奶个熊,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了,刚要把这不识相的女人推一边儿去,忽听包间的门猛地一开,一个男子惊得下巴掉地上的声音:“呦!这这这!” 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常胜那个冒冒失失的家伙,竟然不早不晚正好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易如风按捺住一肚子的火,强迫自己微笑着对已经石化的常胜说:“还不赶紧出去?” “是是是是是!” 常胜一连说了5个是,但脚下动作没那么迅速。 就在他转身之前,易如风突然做了一个惊人举动——他主动把许如邻拉近,当着常胜的面儿,嘴对嘴地用牙把那颗樱桃衔了过来! 画风如此缠绵悱恻,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为了掩饰自己的性倾向,并利用常胜的嘴宣传出去,他也是拼了,但待会儿非得好好刷3遍牙不可! 常胜逃跑了,门关上了,惊喜不已、回味无穷的许如邻以为终于跟男友有了进展,甜蜜蜜地把头靠在易如风肩上,却看不见他因厌恶而深深锁起的眉头。 “如邻啊,怎么说我也是个公众人物,一言一行可能都会被媒体无限放大,刚才我是情不自禁,那个,以后咱们还是稍微注意点儿形象吧。” 许如邻好像橡皮糖粘在他身上,舍不得从那里起来:“公众人物也要吃饭,也要谈恋爱的嘛,咱们两个甜蜜一下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行为,不会损坏你的形象吧?” 易如风没说话,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他开始觉得这女人要得太多,已经不适合留在自己身边了。 幸好这时手机响起,易如风顺理成章地躲到一边去了:“我出去接个电话。” 许如邻心想,接个电话还要避讳我,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扒拉着饭,不明白自己这么好,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没为自己疯狂。 电话是人事部打来的:“易先生,我又给您物色了几位人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面试一下,看看哪位可以接替秘书人选?” 易如风的秘书不久前提交了辞呈,原因是她要结婚了,而男方不允许她婚后继续工作,至少是不许再在易氏工作,大概是觉得,把娇妻留在那么帅的老板身边不安全吧。 所以人事部一直在紧锣密鼓地为易如风物色新人选,但他见了几个都不满意,要不就是不够机灵,要不就是太看重工资,要不就是嘴巴不牢靠。 人事说:“对了,有个事情我跟您请示一下。” “你说。” “加拿大分公司那边有位叫宋春泥的女员工,研究生毕业,外语不错。她拒绝了公司提供的移民身份担保,有意向调回国内总部来工作,现在她也在努力申请总裁秘书职位,您是否考虑她?” “宋春泥?” 易如风眼珠一转——世界可真小啊! “可以考虑。” 他上嘴唇碰下嘴唇吐出4个字,可忙坏了一大堆人。 转眼,易如风已经坐在总裁办里面试春泥了,除了问候的时候依然亲切之外,一点儿也不看在她远道飞回来还在经受时差的折磨,以及曾经两次共进晚餐的面子上,对她放松一点点要求。 在仔细审核了春泥的学历、能力等等之后,易如风冷不丁抛出一句:“春泥,你销售做得好好的,突然又申请做秘书,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一个没长性、没毅力的人呢?” 面对如此犀利的问题,很多面试者可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可能是天助春泥,本来很紧张的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谁说我没毅力?单身这件事,我不是已经坚持了20多年了吗?” 话音刚落,易如风就鼓起掌来:“这个回答我给满分!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能比你答得更精彩。” 春泥开心且后怕地红着脸说:“谢谢易先生夸奖。” 刚才是脑子一抽才脱口而出的,如果再来一遍,估计就答不上来了。 她不敢看易如风,怕眼神把自己对他的思念全盘出卖,那样肯定会提前失去在他身边工作的机会的。 易如风其实什么都知道,他故意说:“据我所知,很多公司是严格禁止办公室恋情的,一旦发生,两人中的一个必须要离开;而在我们易氏,这方面要求更加严格一点,一旦出现办公室恋情,双方都必须要离开公司。这一点你清楚吗?” “清楚了。” 春泥听见自己无比艰涩地回答,但她没有其它选择。 每个女孩都曾经幻想自己要找的王子的模样,他必须有这个那个一大堆优点。可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人之后,也许上面那些条条框框,对方一个都没达标。 即便是这样,除了大步向前之外,根本没有退路。 春泥甚至不敢想未来,现在只希望在易如风身边能多留一刻是一刻,大概是上辈子欠他的吧。 有时她也骂自己傻,已经受过两次感情的伤了,为什么还不学聪明点儿,还这么奋不顾身?难道非要输得血本无归才肯罢休吗? 不像巫山喜欢当机立断拍板,易如风从不当场做任何决定,他永远留个活话说:“你先回去吧,我考虑好了通知你。” 于是,在漫长而忐忑的等待中,春泥被虐千百回,却始终待易如风如初恋。 被闺蜜“欺骗”让她很受伤,所以她没有回跟小白曾经共同的那个“家”,而是在外面租了个小旅馆暂住。 小旅馆里整天烟雾缭绕,南来北往三调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还有醉酒的不良青年想要调戏她。 春泥安慰自己说,等易氏那边出了结果就好了,就可以决定是去是留,如果留,就可以踏踏实实租个房子住了。 连续两天,她夜半惊醒,居然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个女人在唱歌,唱得哀哀怨怨,凄凄惨惨戚戚。 春泥吓得不敢睡觉,差点儿报警了。 第二天早上跟隔壁住的一对母女抱怨了一下,那个母亲神神秘秘地对她说:“其实我也听见过,我们在这里住了一星期了,第一次听见给我吓得够呛。后来一打听,原来这个小酒店里死过人,几年前一个痴情女孩在某个房间里上吊了......” 春泥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地方看来无论如何不能再住了。 不过她想,再痴情也不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就比如自己很喜欢易先生,但是如果要她赔上性命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至少现在她真是这么想的。 终于,煎熬中春泥盼来了她的入职通知,正式成为易先生的新秘书! 除了她的工作和沟通能力确实出色、精通外语且有丰富的行业经验之外,易如风还有别的地方用得着她。 因为易先生三令五申严禁办公室恋情,所以春泥很收敛,兢兢业业地工作而不露个人情感。 她知道,再次流露出个人情感的那天,也许就是自己离开之时。 易如风向大家郑重介绍:“这位是我的新秘书宋春泥小姐,人长得靓丽不说,外语流利,工作能力也相当出众,她还是去年加拿大分公司的销售冠军。希望大家以后多多配合她的工作。” 说完带头鼓起掌来,一双俊秀的眸子向春泥投去鼓励的目光。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1 君臣不和,必有内变 男同事甲悄悄议论:“这妹子是我的菜。” 男同事乙低声提醒他:“不想干了是不是?别忘了咱公司严禁办公室恋情。” 甲:“以前好多人为了房子可以假离婚,咱搞搞地下恋情只是小意思,别让公司发现不就得了?” 乙:“那么受易先生器重的女同事,估计轮不到你表白。” 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听赞美的话,何况还是被自己的意中人夸奖,更何况还是当众被意中人从里到外夸了个遍。 春泥对易如风,混合着对伯乐的的感激,对知己的珍惜,和对男神的爱慕,她当时就觉得,余生就算为易氏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了。 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陪伴在自己最喜欢的人身边,她浑身干劲满满。 唯一忌讳的是易如风前不久公开的女友,不过春泥觉得没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准那个许小姐能不能跟易先生成为一对呢。 福利院度过的童年,磨练了春泥的意志,让她非常有眼力价,也教会了她格外珍惜拥有。再加上天资聪颖和过人的勤奋,春泥把这份工作做得如鱼得水。 当然,代价是别人5、6点下班,她9、10点才走。辛苦点算什么? 易如风装作没关注她,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春泥跟自己是一类人,自我控制能力很强,能按捺住情感而专注于工作,办事效率奇高。于是暗自满意。 而且这个秘书还是多功能的哦,日后兴许还有其它用处。 不过易如风很清楚,春泥这么卖力地工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爱上了自己。 古人说,君臣不和,必有内变。自己虽然不能跟她在一起,但也不宜把她惹毛了,否则物极必反,最得力的助手说不定会成为最可怕的内敌哦。 所以偶尔他也会主动帮她买个午餐啊,客户送的礼物转送给春泥啊之类的,甚至只是没事的时候冲她笑一笑,都会让她感恩戴德,为自己誓死效忠。 这姑娘果然牢记不可办公室恋情,一次出格的举动甚至话语都不曾有过。 这样的关系让易如风十分舒服,没有压力,如果那个许如邻也这么聪明就好了。 春泥还敏锐地发现了常胜这个角色在易先生身边的特殊性。 常胜这个人文化程度不高,却可以在易氏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尽管易如风有时候对他并不客气,但是春泥却始终对他毕恭毕敬,请他帮忙罩着自己。 常胜很吃这一套,尤其是有美女客客气气请求自己照顾的时候,他总是大包大揽就答应下来。 所以,春泥在易氏混得还算吃得开。 小白某天在商场门口买红薯的时候,忽然貌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琢磨了一会儿,不能吧?那不是春泥吗? 脚不听使唤,她握着一截红薯飞奔着追了进去,大喊春泥的名字。 前面一个女孩回过头来。 还是那张骨感而有气质的脸,但是一脸的冷漠,冷到让小白怀疑,难道这么多年来,和她两个人拥有的真是塑料花友谊吗? 春泥的穿着打扮与以前已经大不相同,精致的小洋装、高跟鞋、意大利头层牛皮手提包,俨然一副事业成功白领的样子——易氏的薪水的确很丰厚。 她也终于离开了那家疑似闹鬼的小旅馆,租了一套高档单身公寓住。 小白心里其实为她高兴。春泥比自己努力得多,付出的也多得多,她理应拥有这一切。 “春泥,你回国啦,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呵呵呵。” 小白竭尽全力想化解尴尬的气氛。 “有这个必要吗?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吗?” 一共才两句话,这天儿已经聊成了死刑。 小白很难过,但是装作不在意:“你是放假了吗?还是回来出差啊?” “我已经毕业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哦对!” 小白暗暗内疚,按时间算,春泥是已经读完了,自己都忙忘了,可是她连毕业典礼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自己一声...... 小白吸了吸鼻子,把委屈埋进心底:“春泥,你不是最爱吃前面那家馆子的铁板腰花吗?我请你好不?” 春泥冷冷地说:“不用了,以我现在的薪水,已经不用再吃那种不上档次的东西了。” 小白心里堵得喘不过气来,声音也越来越没底气:“哦,那恭喜你涨工资了,还是换工作了?” “我现在在易氏总部工作,职位是易先生的秘书。” “易如风的秘书?” “没错。” 春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每个人心中的底线是不同的,有的人受不了别人骗自己钱财,有的人受不了别人骗自己感情。 单纯的春泥中了易如风的小小计谋,坚定地认为小白和易如风有染,却还假惺惺地听自己倾诉对易先生的爱意。 而春泥对小白的惩罚,就是冷落她,和她断绝闺蜜关系。 这些都是易如风一手操纵的。谁让小白跟他最在乎的山哥走得那么近呢? “春泥,咱俩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很不得天天晚上挤一张小床,白天挤一张课桌。咱们一起走过那么多艰难和快乐的日子,不要因为一个外人就让咱俩产生隔阂好吗?” “外人?对你们俩来说,我才是个外人吧白小姐?” “不要这样好吗春泥,事情......”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想说的是这个吧?言情小说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一点新意都没有。” 小白直恨自己嘴笨,就这么点儿事儿,她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所以,虽然以后同在一个城市生活,但以前亲密的好友将要行同陌路了? 春泥走后,小白一个人伤心地去吃了顿铁板腰花,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这家馆子吃这道菜。 对于有家、有父母亲戚的人来说,失去一个朋友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孤儿,一个朋友本来就不多的人来说,失去多年相依为命的挚友,简直是一种无法想象的打击...... 许如邻很快也受了打击。 一天下午,有人报告易先生说许小姐在前台等他。 “她来干什么?” 易如风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喜欢凡事按部就班,不喜欢被突袭,除非来的是山哥。 名媛们每天穿金戴银,到处做指甲、做头发、购物、参加派对,又不用发愁生计,这样的生活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其实她们整天不上班也挺无聊的,精神世界大多很空虚。聊八卦的时候挺开心,但聊完之后是更深层次的空虚。 为了暂时弥补这种空虚,她们只能继续臭美,继续购物,之后感到更空虚,恶性循环。 因为没有压力,也就少有上进心,更不知拼搏为何物,不知道这是不是大多富不过三代的原因之一。 许如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重心就是易如风,可是一次两次三次都约不到人,自己空挂着易如风的正牌女友名号,却连他嘴唇的滋味都木有尝过,吃樱桃那次只咬到了樱桃,所以不算。 他俩至今只牵过两次手,易如风吻过一次她的脸颊,没了。 这样的进展实在让她怀疑,易如风心里是否真的有自己。 喜欢一个人,应该很想没事找事跟TA说话的不是吗?应该不自觉地想牵TA的手,想拥抱和亲吻TA的不是吗? 眼看着这天离下班时间不远了,忍无可忍的许如邻亲自跑到公司来,一是想让大家都知道知道自己是谁,二是今天非得跟易如风讨个说法不可。 至于这样做是否犯了他的大忌,是否会将他推得更远,她压根儿没有考虑过,也没有足够的脑细胞去考虑。 易如风很快稳住了阵脚,因为他想这里是公司,她不会太过分的,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是请她进来吧。 许如邻带着满身的香风飘然而入,门都没关好就抛出了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可以想象这些问题在她心里憋了多久。 “为什么躲着不见我?什么时候才有时间陪我看电影?你说要带我去吃的淮扬菜,什么时候兑现?你到底爱不爱我?爱我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于是,问题周而复始,反正翻来覆去一共就那些,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最后一个压轴的问题是:“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呀?” 这个问题简直太让易如风糟心了,他听着就跟“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杀了你呀”是一样的! 别说他是一个永远不会结婚的男人,就算会,也不打算选这样一位咄咄逼人的夫人来给自己添堵。 “如邻,这里是公司,现在是办公时间,你跑来问这些不合适吧?咱们回去再说。” “办公办公,你永远以工作为藉口,我看,工作才是你的女朋友吧?” 易如风更加不悦,这女人太不知好歹,也不懂得在下属面前给他留面子。 这时,他注意到没关好的门外有人,通过衣服一角判断是春泥。因为他正在等春泥给他送一份紧急的文件来。 于是他冲门外喊:“进来吧。” 刚准备掉头离开的春泥只好推门进来,冲许如邻一笑,心想,还本城名媛呢,就这两下子啊,分分钟被易先生甩掉的女人,完全不是自己对手嘛。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2 理应请进生命里 于是,易如风就当许如邻不存在一样,专注地看起春泥递来的文件,看完了第一页还有第二页,看完了第二页还有第三页,还有逐页签名...... 许如邻快疯了,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冷落,再说,还有外人看着呢。 她极力忍着火问:“如风,你是不是该下班啦?” 易如风头都没抬:“今天忙,恐怕要加班。” 许如邻亢奋的声音陡然变成降调:“加到几点?” “不好说。” 春泥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虽然仍是很专业的秘书表情,但心里简直好笑死了。 易先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自己是这个女人,一定马上掉头走开,耗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易如风不慌不忙看完文件,对春泥说:“做得很好,你很有潜力,我看好你哦。不过,今天晚上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加班了。” 春泥配合地一笑:“哪儿的话,能陪易先生加班是我的荣幸才对。一会儿我帮您订餐,还是那几个菜对吧?” 易如风含情脉脉冲她一点头:“对,待会一起吃。” 名媛原本如水的双眸里结满了冰,现在没水,全冰刀子冰碴子了。 她已经无力思考,赤果果又酸溜溜地说:“老板跟秘书关系这么亲近,这样不太合适吧!” 易如风听了,特地在春泥拿走文件的一刹那,捉住她的手摸了摸,并在手背上宠溺地轻拍了两下。 春泥以前在中餐馆干粗活的时候,手上长了不少茧子,后来改了销售工作才慢慢好起来,现在的一双葇荑已经非常滑嫩了。 她受宠若惊,但表现得还算镇定,认为自己已经完全领会了老板的精神,要配合他演好这出戏,于是她也壮着胆子伸手在易如风的衣领上摩挲了两下,抚掉那其实并不存在的褶皱,以传递一种两人非常亲密的讯息。 易如风心里暗赞,这女子领悟能力真强,不用多讲,一点就透。 两人的亲昵举动彻底把许如邻激怒了。 名媛风度? 去它姥姥的吧! 名媛也是人,哪里受得了自己的男友跟秘书当众调情! 于是,许如邻一秒由林黛玉变孙二娘,拿出一副逼宫的架势:“干嘛呢干嘛呢?你们俩人光天化日之下这是打算干嘛呢?如风,我还是不是你未婚妻了?” 易如风头也没抬,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这个事情,需要再商榷。” ——非常官方而不负责任的语气。 伤心、气疯、丧失了理智的许如邻,抬手就想扇春泥一个耳光,嘴上恶狠狠骂着:“不要脸的小妖......” 易如风站起来,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护住了春泥,眼神比许如邻更冷:“许小姐,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言行。” 一声“许小姐”,彻底结束了他们之前不明不白的关系,也成功甩掉了易如风的包袱。 他要的挡箭牌,必须足够懂事足够聪明才行,比如宋春泥这样的。 所以,是时候换一个挡箭牌了。 “易如风,你太过分了!我告诉我妈咪爹地去!” 许如邻大哭着冲出门,一塌糊涂的形象让大家对名媛这个词有了全新的理解。 她夺门而出后,春泥有些抱歉地看着自己的老板:“易先生,不知道我刚才做得合不合适?” “你做得很好。不过你一定清楚,刚才咱们只是做样子给她看看,不是真的,对吗?” “对,我清楚。公司章程第六条,严禁办公室恋情,一经发现......” 春泥背得一字不漏,可以想象,这一条规定她翻来覆去看了多久。 易如风很满意,这女人可塑性很强。 尽管是这样,春泥还是觉得自己和易先生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其实,做不了他的女人,做个懂他的人也好。 因为太爱,所以其实春泥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要求的却比任何人都少。 有这样的人为易氏效忠,易如风真是赚大了。 那天晚上,易如风跟春泥一起加班,一起有说有笑吃加班外卖,完了还送她回家。 春泥好几次想开口问许如邻的事,后来决定还是不问了,就凭那什么名媛的内涵,绝对不可能跟易先生这样的人中龙凤走到一起的,自己也不用把她放在眼里。 后来,公司沸沸扬扬传开消息,说春泥在跟易先生谈恋爱。 这可把春泥吓坏了,惊慌失措地问易如风怎么办,她可不想被开除。 按照公司章程,办公室恋情必须双方离职,易先生是老板,就更不能被开除了。 易如风却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地问:“那咱们就假戏真做怎么样?” 春泥彻底傻掉:“易先生的意思是?” “你真当我的女朋友不就得了。” “不行不行,公司有规定......” 易如风笑了笑:“公司规定是人定的,可以改。” “不行不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动不动就改公司规定,这样不利于企业发展,也不利于人心的稳定。” 易如风对春泥刮目相看,心想,这妹子还真是掏心扒肝地为公司着想啊,如此人才当好好重用,光当个秘书是远远不够滴。 小白每次在家打扫卫生,都会有意无意地掀起床垫看看,那个U盘还好好地压在下面。 质量真好,也没见碎。 因为里面加了保护无法删除,所以以前是盼着它碎掉坏掉,彻底不能打开了才好呢,可现在居然担心自己吃胖了,把它压坏了。 没想到巫山留在自己这里唯一的东西,竟然就只有这个。 要不要再看一次呢?要不要呢? 纠结半天,还是插进了电脑,面红耳赤地欣赏一番。 为什么以前看,只有耻辱的感觉,现在看,却掺杂了丝丝思念的味道呢? 小白以前以为,一个人非黑即白,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从没想过还会有人处在中间地带,他有时那么坏,有时又那么令人期待...... 早晨,乘公交上班没有空位,小白被挤到了司机旁边。 司机脑袋顶上的液晶屏,恰好出现巫山昨天出席某公司收购活动的新闻。 一身宝蓝色的西服的他,举手投足都是诗,盛世美颜无法无天。 还有那副“朕就是我,我就是朕”的表情,竟让小白看痴了。 等巫山的画面过去,她扭头才发现,自己身边盯着屏幕看痴的女孩还有整整一车厢呢。 小白忽然明白,自己和巫山本来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碰到一起纯属意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不知哪个名人说过一段话:朋友,能一起走过1年的不容易,能坚持2年的值得珍惜,3年是奇迹,5年叫知己,10年依旧还在的,应该请进生命里。 算算,现在已经是小白和孟君遥相识的第18个年头了,自从看过他发来的“夫妻合影”之后,小白已经彻底把他由一个爱慕的人转化为了亲人,从想起他满心甜蜜,到想起他满心温暖与祝福。 又或许,主要功劳不是那张合影的吧? 不过她绝对想不到,自从拍过那张合影之后,孟君遥再也没见过照片上的所谓嫂子,而他午夜梦回的孤枕边,喊的其实是白云暖的名字,自始至终都是...... 小白的新工作还是在幼儿园当老师,不过就没以前那么好运气了,在这里不但要教跳舞,平时还要充当普通保育员的角色,啥都要亲历亲为。 这个幼儿园只有2星,比以前那家条件差多了。 为了不择手段创收,幼儿园想了一个新办法,通知家长说,园里准备给每个孩子中午添加一份进口水果,每人每天10元,一个月就是300块,家长自愿交,不强迫。 家长们虽然觉得贵了,可是总不能别人家孩子有水果吃,自家孩子干瞪眼看着吧?总不能别人家孩子吃进口水果,自家孩子吃国产的吧? 秉着穷啥不能穷教育、亏啥不能亏了自家娃的心态,家长们纷纷掏了腰包。 当时小白还想,现在的小孩子可真幸福。 那天中午,水灵灵的超大进口车厘子摆在孩子们面前的时候,一个老师举着手机拍了很多照片,准备发到家长群。 小朋友们一个个流着口水配合着。 可是拍完照片之后,小白刚要招呼小朋友们开吃,那个老师却急急忙忙又把所有车厘子都收走了,给每个小朋友面前换了一只普通苹果。 小白看懵了:“这是弄啥呢?” 那个老师用胳臂挤了挤她小声说:“你傻啊,那么小的孩子哪知道什么进口不进口的水果?车厘子很贵的好吗?” 小白这才明白,原来刚才那只是摆拍,专门做样子给家长看的,而孩子们却享受不到。 那些进口水果,有的被留到第二天第三天继续摆拍(这样可以省不少),有的被老师们偷偷消灭掉。 小白很替家长们心疼钱,觉得觉得园方这样做显然不对,但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管这件事。 她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了,知道说了不但基本没用,而且还可能把好不容易找到的饭碗给丢了,自己在这里毕竟还是个新人。 她对自己说:“白云暖,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大能耐,管什么闲事儿啊!再管,就喝西北风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3 良心丢了找不回 这天下午,一位女士费力地骑着一辆对她来说过大且过时28寸自行车往园里来。 车把上挂着个网兜,里面鼓鼓囊囊塞着各式各样的空塑料瓶,有的瘪了,有的上面还有土,一看就是别人扔掉她捡来的。 见到小白疑惑的眼神,那位女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白老师,您是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我是3班牛牛的妈妈,单亲,收入很低,所以平时没事只能再捡点瓶子去卖,多少能补贴点家用。那个,牛牛给您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牛牛特别懂事特别乖。” 小白发现牛牛妈妈的袖子上还有补丁,虽然补得很好不太看得出来。 但是这年头,衣服上带着补丁出门的人实在不多了,可见她一个人撑得有多辛苦。 就这样,这位母亲也还是咬牙交了那300块进口水果费,不想亏待了自己的孩子。 眼看着这位在贫困线上挣扎的母亲被骗,尽管自己也将是幼儿园这笔额外收入的受益者之一,小白实在有愧,心里纠结得连中午吃最喜欢的牛肉方便面加火腿肠都不香了。 自那以后,小白每日在幼儿园里踅摸来踅摸去,凡是看到别人扔掉或者打算要扔的空瓶子,她都会特地要过来冲洗干净,装在一个大口袋里,为牛牛妈妈攒着。 可即便这样做也无法减轻她的内疚,尽管小白并不是对进口水果加餐偷梁换柱的始作俑者。 又是一天放学时,看着牛牛和妈妈相亲相爱走远的背影,背负了两天沉重心理负担、吃不好睡不好的小白,最后还是败给自己了。 “算了算了,谁教我社会责任感那么重呢?哪怕丢了这份工作也比良心受谴责好。因为工作丢了,大不了可以再找;要是良心丢了呢?那可找不回来了。” 于是,小白冒险偷偷拍下了水果摆拍前和摆拍后的照片,然后匿名发到家长群,就这样公开了进口水果费的秘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家长群里起了轩然大波,还有人把这件事捅成了网络热搜头条,引起了幼儿园领导的注意,更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甚至有媒体堵门来采访了。 头大的幼儿园领导不得不站出来解释,说那天的进口水果不太新鲜,怕小朋友拉肚子才换了普通水果,以后不会了,请各位不要再小题大做。然后紧急召集年级组长们开会,私下里打听内鬼可能是谁。 没料到事态失控的小白慌了神儿,她本来只是简单地想告诉家长真相,让他们别再花进口水果费这个冤枉钱而已。 之前信誓旦旦说良心最重要的小白,这会儿怂到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大家怀疑到自己。 现在突然觉得,那几千块工资对自己来说老重要老重要了,不然房子都租不起了,难道睡大街吗? 可还是很快就有人怀疑到了小白头上。 因为她给牛牛妈妈留瓶子的举动,让人猜测她是看到贫困妈妈勒紧裤腰带交了进口水果费,一心软才公布出去的,这才为幼儿园引来了灾难。 幼儿园的名声一旦臭了,以后生源可是大问题,老师们的工资和奖金怎么办?这也是关系到老师们民生的大问题好不好! 年级组长找到白云暖,眼神犀利:“小白老师,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没没没关系”5个字就在嘴边,眼看再努把力就要顺利挤出来了,可有的时候,这张嘴它就是不听自己使唤! 小白又败给自己了,她听见自己掷地有声地回答:“对,照片就是我拍的,也是我发到家长群的。” 说完真想揍自己一顿。 天生不会撒谎,没办法,这下完了,饭碗又要砸喽! 正在小白做着卷铺盖走人的打算时,没想到年级组长笑眯眯地说:“小白老师,你做得很好,我们就是需要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人来为人师嘛。不过幼儿园都解释了,那只是个误会,以后不会再有换水果的事了,你放心哈。” 小白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接下来的几天中午,孩子们果然吃上了进口水果,这些画面都被拍下来,放到网上大肆宣传。 几天之后,这件事的热度大大降低,没人再关注了。 于是一到中午的水果时间,年级组长或什么人就来找小白有事,都是些八杆子打不着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白明白了,这是明摆着把自己支开,又要对那些水果做手脚啊。 正义感爆棚的小白,与园长进行了一番对峙之后,终于被扫地出门。 园长说了实话:“小白老师,我们这里是小庙,容不了你这个大佛,请你另寻高就吧,我再多发你一个月工资,请你口下留德。” 小白再次失业了,这次虽说问心无愧,但失落却一点不假。 有时候,她发现自己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可错的到底是谁呢? 正无比落寞地一边轧马路一边怀疑人生,“吱——”,一辆轿车精准地在她身边停下。 她的第一反应是:巫山? 可是这车不够豪。巫山开的都是豪得不能再豪的车子。 小白眯起眼睛,看见逆光走来的人竟然是巫山的助手麻阳先生。 麻阳说话一向简洁利落,开门见山:“白小姐你好,巫先生打算买下一个幼儿园,请你去当园长,你愿意吗?” 这个时候,这个消息,这份信任,简直是雪中送炭。麻阳不但代表巫山为小白送来了生计,也送来了对她人品和能力的肯定! 是,巫山曾经让自己走投无路,但同样的,他也常常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前方为自己打开一扇门。 他真的曾经是个恶魔吗? 孤儿院长大的小白,本来就是收到一点点温暖就会感动的人,现在更是感动得当场哽咽起来。 虽然她知道,买一个幼儿园对巫山的财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难得是这份心意。 再说了,财富是人家挣的,人家就算买得起几千几万个幼儿园,又凭什么要买来送给自己呢? 麻阳又适时补充了一句:“看中的那个私立幼儿园离你家不远,而且还可以给你配车,还......” “不用了,”小白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住头脑的清醒,但是再过一会儿可就不好说了,“谢谢你们,但是我哪儿够格当园长啊,哈哈。” 麻阳:“白小姐,你这是拒绝了?” 白云暖:“是的,我恐怕无法胜任。” 麻阳半晌无言:“行,但是你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随时联系我。” 白云暖:“谢谢,不会改的。”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小白心中蔓延开来。 此时此刻,巫山正难得空闲地在家跟小坦克逗着玩。 狗狗要的不多,主人陪它一会儿,就能把它乐得屁颠儿屁颠儿,激动得大气都喘不过来。 小恶霸狗明显又长大了一些,皮毛光亮,气势更盛,但眼神还是蠢萌蠢萌的。 它不厌其烦地摇着尾巴,把主人扔向远处的玩具捡回来,仿佛速度越快,主人就会更喜欢自己一点似的。 而被主人喜欢与否,对它来说是无与伦比的要事! 不断重复抛物这一动作,让巫山想起了死去的威风。 以前,威风也是那般叼着东西英姿飒爽地朝自己飞奔而来,矫健得像一道墨色闪电,而现在,它在哪里呢? 又想起威风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自己不小心当着它的面把一块巧克力掉在地下。威风马上冲过来闻,而自己当时想都没想就把巧克力捡起来直接塞嘴里了,什么卫生不卫生的都没考虑,只因为狗不能吃巧克力! 自己一向那么紧张它,而威风对主人的真情也是毫不含糊。 记得有一次,巫山经过一个停车场入口时,一辆汽车突然失控撞向他。 当时威风第一时间用力狂推巫山,跟保镖的反应一样神速。所幸最后谁都没受伤。 黯然怀念了威风一会儿,巫山决定以后要善待现在这只小坦克。 怎么善待呢? 除了多抽时间陪它玩之外......巫山拿起电话:“喂,给朕再弄3只差不多年纪的恶霸来。” “是。” 于是,小坦克多了3只差不多大的健康活泼的小伙伴,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它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每天,4只小恶霸浩浩荡荡结伴出去耍,一起抢食,一起打群架,一起撒野赛跑,很壮观也很开心。 可是,只要巫山一出现,或者只要老远听到了他的脚步声,4只小恶霸就会争先恐后奋不顾身齐齐向他冲来,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可以暂时不要。 以巫山的年纪,不敢说已经阅尽人间盛衰草,但至少他比同龄人接触的人多得多。 接触得人越多,他就发现自己越喜欢狗这种动物。 狗越来越像人,而有些人却不如狗。 真正的爱是无声的。虽然狗狗不会说话,但心里什么都明白,它们单纯而真挚的一举一动,令人的心变得柔软。 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经过了很多思考,每当巫山想起自己初见小白时,对她做的事情和所用过的言辞,就自认真是连狗都不如。 从来没后悔过的他,头一次希望那一切没有发生过。 正是因为想弥补她,所以好不容易逮到她再次失业的机会,想为她专门开一家幼儿园,交给她来管理,或者说帮她练手,可是这女人竟然不领情! 除了她,好像还没有别的女人拒绝过自己。 这个女人实在有点意思。看来她教朕要多为别人着想,要有社会公德心,都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冒着喝西北风的风险身体力行。 那么,有什么是这个女人想要的呢? 很快,小白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不过,并不是从巫山那里。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4 小白交待下来的工作? 小白勇敢公布幼儿园乱收费问题的事迹一下子传开了,某五星幼儿园园长主动联系她,邀请她到自己那儿去工作,说我们正需要你这样有正义感的好老师。 “这是真的吗?您也是幼儿园的管理者,不但不排斥我这样多嘴的,反而对我的行为大加赞赏?” “当然,”那位园长说,“如果贪图一时的利益,教育机构便不会走得长久;如果连老师的人品都不过关,又怎么培养得出祖国的栋梁?我的眼光够准、够远,我的运气也够好,才能遇得见你这样的好园丁。” 小白涕泪横流地握住这位姓裴的园长的手,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久违知己的感觉。 于是,历尽千辛的小白总算拥有了一份稳定、而且收入比较满意的工作,她准备全力以赴投入其中,来报答裴园长的知遇之恩。 巫山得到消息,也释怀了。 他原本以为,所有人都想追求更多、更好、更高,追求当第一,却没想到有人如此不争和知足。 如果这就是小白那女人要的,那就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长期食欲不振、只吃点儿白饭和蔬菜的巫山,忽然特别想吃煎饼,就是小白以前带他去过的何爷爷那个小摊儿的煎饼。 尽管上次吃了,身体出现激烈反应,他也还是想去试一试,哪怕只是闻闻那个味道呢? 而且他还想起,小白嘱咐他要多多照顾何老爷子的生意。 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冲动,巫山叫上麻阳即刻同去。 麻阳怔怔看着他问:“你在惦记一个人?” “没有,朕只是想念那个味道了而已。” 也许,味道与某个人也是有联系的吧。 又是天色渐暗之时。 狭窄的胡同,车子都停不进去,他们只得把车停得老远,然后步行进入胡同。 对巫山来说,上一次感觉市井的味道如此陌生,这一次却有种莫名的亲切。 巫山对方向有着天生的敏锐,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无论多么绕,第二次找到也毫无难度。 而麻阳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琢磨待会儿要怎么劝阻他别吃下去。 虽然巫山的身体机能设置,会让他自然排斥白饭和蔬菜以外的食物,但是架不住他在感情上因小白的缘故对煎饼产生亲近。 快要到何爷爷的摊时,忽然听到前面一阵破口大骂之声,原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闹事。 何爷爷颤巍巍一脸惶恐地躲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看着少年将自己刚做好的煎饼踩在脚下使劲碾,少年嘴里还骂着难听的字眼。 “怎么回事?” 麻阳上前一打听,少年还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原来是少年之前强调煎饼里不要香菜,但是何爷爷年纪大了记性差,最后还是习惯性地给他放了一把香菜碎。 就这么点儿小事,少年不依不饶。 麻阳闻见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儿,看来是醉酒闹事。 又觉得他眼熟,忽然想起阅览爱家福利院卷宗寻找急需救助的孩子时,好像看到过他的资料,记得他,因为他好像是福利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 麻阳低声告诉巫山:“我认得这小子,他也是爱家福利院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叫陆欢。” 巫山冷冷不发话。 陆欢醉醺醺一个劲儿地宣称自己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不是因为这俩小钱儿才闹事的,实在是老头儿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麻阳上去套他的话:“很多很多钱是多少呢?” “10万,不少了吧?不过,现在已经没,没有了。” 16岁的少年,顶多在上学之余打个工,哪来那么多钱呢?又花到哪里去了呢? 麻阳警觉起来。 陆欢本来不是个爱说话的孩子,但喝醉了就变成话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不留神把实话秃噜了。 原来他昨晚趁冯院长忘了锁办公室门,偷了巫山赞助经费里锁在院长办公室的一部分现金,今天旷课出来花天酒地挥霍。 白天自己吃了顿大餐,跑游戏厅玩了游戏,然后用网上买的假ID去了赌场,结果手气不佳,10万输光了9万9,最后肚子饿了,剩一点跑来买煎饼,心情不好所以在这里醉酒撒泼,拿老人家出气。 巫山知道真相以后气不打一处来,又好久没跟人打架了,当时就揍了陆欢一顿,不过看他还是个孩子,手下留了情,而且避开了他的脸和要害处。 陆欢本来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枚,但一来喝了酒力不从心,二来他还算结实的身板儿在巫山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麻阳也觉得这孩子该揍,而且知道巫山有分寸,就没拦着。 巫山揍完之后,薅着陆欢的脖领子问:“你丫知错了么?” 陆欢龇牙咧嘴:“知什么错,你们是谁?” 夜色朦胧,陆欢把自己的底儿交代了,可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 “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巫山是也。朕捐助你们福利院的钱,是给有病有残疾的小孩治病上学用的,不是给你丫花天酒地用的,这就是朕今天你挨揍的原因,明白了么?” 陆欢一听巫山的名字,如雷贯耳啊,瞬间酒醒了一半:“明白,明白!” “明白赶快滚,回去跟你们院长承认错误,限你2年之内把这笔钱还上,清楚了么?” “清楚,清楚!” 以陆欢的年龄,正常情况下2年内还清10万,需要在课余很努力地打工才行。 陆欢捂着主要被揍的位置——屁股蛋子——连滚带爬逃走了。 何爷爷战战兢兢站在旁边,表情完全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人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样了。 他耳朵不好使,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怎么回事,记性也不好,完全不记得面前这个大个子曾经和小白一起来过,只看到大个子揍人,他还挺担心把那孩子揍坏了。 巫山掸了掸手,整了整多了几条褶子的衬衫走上前去:“老爷子,来两个煎饼。” “不做!因为你们不是好人。” “哦?怎么讲?” 老爷子还挺硬气:“半大的孩子你也打,你能是好人么?” 麻阳过去解释了半天,说认识那少年,他犯了错,他们是在帮他家长教育他,老爷子这才不生气了,磨磨蹭蹭开始做煎饼。 巫山嗅了嗅那个味道,果然和第一次闻到的一样香,只是小白不在身边了。 麻阳担心地低声提醒他:“你能吃吗,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巫山接过两个煎饼想了想,其实也是身体的自然抗拒,最后都递给了麻阳:“算了,还是都给你吧。” 然后掏出钱包,从里面随意抓出一把票子放在收钱的小盒子里。 正在收拾东西的何爷爷没看到。 麻阳毫不客气,两个都拿过来开吃,一口都不给巫山留,因为知道他最好别吃。 他俩走出很远了,老眼昏花的何爷爷开始收摊,这才发现收钱的盒子里今天破天荒鼓鼓囊囊塞满了钱。 他费力地掏出来数了半天也数不清,只道每张都是10块的票子。 这时,小胡同里出来倒尿盆的一个邻居看见了:“何老爷子,今天生意不错啊!挣了多少?” “不知道哇,你过来帮我数数?” “好嘞!” 于是邻居用刚倒完尿盆的手帮忙点了一下,吓了老大一跳:“何老爷子,你今天不是去抢银行了吧?这都是一张一百的,一共有,有,有,足足一万多啊,额的娘啊!” “啊?不能吧?” 何爷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不过老人家不但没开心,反而开始担惊受怕,因为怕摊上事儿。 巫山可想不到这些。 像巫山这种走到哪儿都可以刷脸的人,平时连信用卡都只带一张全能白金卡,更别说带那么多现金了,他今天是特地多装了些在身上。 巫山对麻阳说:“交给你个事儿,以后每月来几次,给这老爷子钱盒里塞个三五千。” 麻阳吃了一惊:“有原因吗?” 巫山仰头欣赏着月亮说:“没什么,就是小白交代过,让照顾照顾老头儿生意。” 说完吹着口哨,步履轻松地向前走了,留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麻阳。 除了小白,这世上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巫山“交代”工作啊! 麻阳明白,如今的巫山,认知已经高度发展,对感情这东西有了深刻的认识。很明显,在现在的巫山心中,小白占有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若是对从前那个巫山,麻阳一定会送上祝福,因为他也觉得小白是个好姑娘。但现在,唯有千方百计阻止...... 于是他说:“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何必那么放在心上?她又不是你什么人,况且和你身份也不匹配呀。” “朕从来就不知道,身份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只要人品好,有缘分,看得顺眼就行。” “这么说,小白你看得顺眼,你喜欢她?” 这问题很犀利,巫山回答得也毫不含糊:“现在是。” 麻阳心一沉,试探着抛出最大的疑问:“你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而是在背后帮她干这干那?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5 流泪都推给洋葱 一向直截了当的巫山沉默了片刻,终于说了句麻阳从未从他嘴里听到过、也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朕以前对小白做的那些事儿,太不是东西了,没脸去找她。” 一向稳重的麻阳,也惊得差点儿摔个屁墩儿。 他最清楚不过,巫山这副皮囊已不是当初的皮囊,但因大部分记忆和认知存储在芯片里得以成功转载,所以巫山的内在和原来应该差不太多,只是原本就不高的情商又退步不少,因为情商这个东西,不是直接从一个大脑转移到另一个大脑就可以实现的。 新的巫山生成之初,情商低得令人发指,但是在不长的时间内,却有了长足的提高,学会了自省,学会了为别人着想,学会了关心体贴别人,以至于麻阳都快不认识这个巫山了。 而这其中的主要原因,竟然是因为小白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姑娘的影响! 麻阳心想,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在一起,否则,走向婚姻是必然的事,然后巫山的身份就会暴露,然后老夫人就会伤心。对不起了巫山,对不起了小白姑娘,要报应就全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了! 他忍痛下定决心,要当个从中作梗的恶人。 第二天一早,冯院长惊讶地发现自己昨晚忘了锁办公室门,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锁也被撬了,收在里面的10万现金不翼而飞! 现在记性越来越差,平时出门都要返回来好几次检查门到底锁了没有,结果还是出了失误。 此刻,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因为发生这种事,多半是福利院自己的孩子干的,一般小偷不会对福利院感兴趣,而她也绝对不愿意让警察带走这里的任何一个孤儿。 比丢钱更让冯院长揪心的是,自己没有教育好这帮孩子,如果他们的一生毁在自己手里,那可是比损失钱财严重得多的事情! 正在心里难受之时,大敞的门被人敲了几下。 “陆欢?你怎么没去上课?” “冯院长,”酒醒了的陆欢,身上被巫山揍过的地方还隐隐痛着,不过没有大碍,他低着头说,“我是来承认错误的,院长能不能别报警?” 冯院长惊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抽屉。 陆欢低着头嘟囔着:“对,那10万是我偷的,但是现在已经被我花光了。” 冯院长努力压着火:“你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吃饭,玩游戏,然后,然后去了赌场,输光了......” 陆欢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觉得不像话,福利院里还有很多身有残疾的弟弟妹妹在等待着救治,这就像个无底洞,多少善款也填不满的,可是自己竟然这么挥霍。 如果换了年轻气盛时候的冯院长,肯定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甚至打他、罚他跪搓板、不许吃饭,那样的结果是,孤儿们一个比一个更加叛逆,愤世嫉俗。 但现在上了年纪的冯院长,脾气没有以前大了,读了很多新理念的教育书籍,也多次反思自己从前的棍棒式教育方式是否正确,尤其是对陆欢这种正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少年。 一个妈有一个孩子就够操心的了,何况冯院长有这么多视为己出的孩子,不然她也不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看到院长伤心欲绝却不对自己发作的表情,陆欢怕了:“院长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去打工把这钱赚回来还上!” 没想到犯了这么大的错,今天冯院长既没打他也没骂他,反而也向他道起歉来:“陆欢,以前是我对你们太严苛了,惩罚也太重了,所以让你们产生了逆反心理,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反而都想去尝试一下,对吗?” 陆欢简直不敢相信,冯院长知道了真相,竟然还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该不会是暴风雨之前的寂静吧? “院长,你还是责罚我吧,怎么都行,就是求求你千万别报警,我不想留案底,以后不好找工作......” “过来,”冯院长一伸手,“我不报警,也不骂你,只要你知错能改就行了。” 从小没爹没妈、吊儿郎当长大的陆欢,被冯院长这朴实无华的一句话感动得不能自已,一头扎进了冯妈妈怀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窗外,过来当义工的小白正好看到这一幕,也很感动。 冯院长以前比较强势,所以孩子们很多话都不愿意跟她说,也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表达感情。 但她仍然是个好院长,好“妈妈”,也许曾经管教的方式方法不对,但她已经是用她的全部身心在爱这些孩子了。如果没有她,自己和许许多多的孤儿可能都不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小白一激动就走了进去,也第一次给了冯院长一个深深的拥抱。 以前,她是羞于这样表达的。现在才发现,拥抱真是个好东西,让人与人之间的心一下子近了。 陆欢后来为了还上这笔钱,每天去已改名为金拱门的那家店打工,学习了一套汉堡制作和业务管理的流程,几年后自己开了一家小快餐店,又过了几年变成连锁,事业越做越大,品牌店遍布全国。 这些还要得益于冯院长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 他们这边的问题解决了,但刚刚一转身的功夫,钱盒子里又多了3000块的何爷爷急了。 他颤巍巍地拿起手机:“喂,119啊,不对114啊,也不对,110啊,你们赶快来个人儿!” 当警员知道老人家报警是因为有陌生人给他送钱,都乐了。 “你们还笑?这不义之财我不能收啊,赶紧看看是不是什么犯罪团伙在我这儿销赃呢?” “哪个犯罪团伙,能靠给您的煎饼摊送3000块钱销赃啊?我们估计是哪个好心人,想照顾照顾您的生意吧!” 何爷爷痛心疾首地说:“这不是照顾,这是吓唬啊!” 原来每个人对待意外之财的态度是那么的不同...... 同样在严格不近人情的教育方式下,产生逆反心理的还有巫山和巫海两兄弟,不过他俩就没有陆欢那么幸运了,他们的父亲巫天行至今不苟言笑。 雪上加霜的是,巫天行从前一心忙工作,忽略了家里;而现在虽然退了位也没闲着,全心全意扑在了小情人儿小青身上。 在妻子面前总是腰椎疼得厉害,都快直不起腰了,到了小青那里立马生龙活虎年轻20岁。 有一天,巫山回家到母亲房里亲自喊她吃饭,竟然撞见母亲在默默垂泪。 巫山立马急了,恨不得当时就拿把刀子把惹哭母亲的人剁了。 沈长歌怕大儿子惹事,只好指着桌上的半个洋葱说:“最近不是全国都在闹流感吗?听说屋里放半个洋葱可以预防,所以我就试试,切洋葱切得流眼泪而已。” “哦,这么回事儿啊,那儿子就放心了。” 沈长歌离开房间之后,巫山特地又找借口折返了回去,拿起那半个洋葱审视了一下,发现表面已经略有些干枯了,根本就不是新切的样子,也就是,说老妈刚才的确是在流泪。 他心里有数了。 秘密把沈长歌身边的家丁一个一个叫来盘查了一番,各个都说真的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事伤心,但看她不开心很久了。 在巫山犀利的目光扫视下还敢撒谎的,那就是不要命,看来大家是真的不清楚。 看到巫山像头暴怒的狮子抓狂的样子,搞不好要对家丁们采取什么措施,唯一知道真相的麻阳只好站了出来:“我告诉你怎么回事,但是你必须保证冷静。” 巫山听完老爸在外面的别墅秘密约会小青的事情,气得差点儿把房顶都掀了。 麻阳:“你打算怎么做?你答应过我不冲动的。” 巫山目露凶光:“老爸,朕动不了,不过你放心,朕会很冷静地让那个女人长点儿记性的。” 当巫天行又一次偷偷摸摸而又兴冲冲地跑到秘密别墅的时候,左等右等小青也没来。 按约好的时间,应该早就到了啊! 打电话过去,竟然说查无此号码,真是邪了门儿了。 小青就这么失联了,也不能完全算失联,因为她的父母在焦急等待中收到一通电话,说他们的女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需要接受应有的惩罚,一年之后等她悔悟好了,就会把她平安送回来。 小青的父母吓得报警,但是警方好像对这案子早有耳闻似的,录了口供就走了。 巫天行坐镇巫氏那么多年,在各行各业都有过硬的关系,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大肆找寻小青,不然不等于不打自招自己和小青的关系吗? 本来他也只是玩玩,可没打算把身家、名誉和家庭都赔进去,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偷偷摸摸了。 所以,他只是暗地里派亲信打听小青的下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巫山命人好生伺候母亲,除了日常精心陪伴之外,还找了剧团和戏班子来家里专门搭个台子给她一人演出,因为沈长歌很喜欢看舞台剧和听京剧,找人来说相声,甚至找小型室内交响乐团来给她一人演奏也是同理。 从某种角度来说,沈长歌是个成功的、幸福的母亲。 只要能博母一笑,巫山一掷千金毫不吝惜,但他却也不在母亲面前提父亲那档子事儿,而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部署......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6 苦其心志多多马 小青突然失联的消息在单位也迅速传播开来,后来连已经辞职的小白都听说了。 大家纷纷议论,这事儿太可怕了,社会太乱了,该不会是小青惹上了黑社会啥的,被灭口了吧? 也有人说,最近一段时间确实见小青穿金戴银,除了很拽地开辆新宝马之外,别的地方出手也不是一般的阔绰,还特别爱打扮,可能她得了些来历不正的钱财,现在人家找上门儿来了? 不管怎么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吧! 不过,大家没有注意到,爱八卦的媒体对此事竟然没有一丁点儿报道,网上也搜不到任何相关信息,消息的传播仅靠口口相传。 按理说这不太正常。 小白上班的时候偶尔还会走神想这事,十分为朋友的安全担心。 一天,她刚刚结束一节舞蹈课,披上外套,忽然感觉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为了不影响上课,现在小白周一到周五上班时间,手机一律开成震动。 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一共有7个未接来电,全部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以前春泥从国外打来,时常显示号码未知,可她现在不就在国内呢吗? 再说她已经跟自己绝交了,上次那个冷冰冰的神态犹在眼前,那么肯定不是她了。 管它呢,先接了再说。 “喂?” 那头是一个压低的、极度惶恐而委屈的女声,带着明显的哭腔:“小白,救我!” “你是......”小白惊得瞪大了眼睛,“小青?” 小白也不总是那么二,偶尔有些工夫她还是挺机灵的,听小青这语气,好像有难言之隐,说不定被人绑架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外界联系呢。 表扬一下,那么多小说总算没白看。 所以小白警觉地问:“你在哪儿?安全吗?所有人都在找你啊!” 那头似乎很危险,时间也很紧迫,小青不得不精简语言拣最重要的说:“你帮我求求巫山,放我回去,我以后再也不敢......啪!啊——嘟,嘟,嘟......” “小青!小青!” 那头已经被挂断了,而且听起来像是小青偷打电话被发现,争夺中强制被挂断的。 小白握着已经没有声音的手机,心跳杂乱无章,头脑一片混乱。 “小青失踪怎么会跟巫山有关系?他俩认识吗?巫山的恶魔本性卷土重来了吗?现在我该怎么办?” 小白想,跟巫山接触了这么久,他应该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做任何事情好歹都有个理由。 假如绑架小青的事真是他做的,虽然可恨,但一定要弄清楚缘由才好说服他。 而且小青听起来这么害怕,这么抓紧时间讲话,一定是有人不想让她联系自己,比如旁边有看守什么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 “怎么办啊怎么办?”小白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关键时候这个脑袋瓜一点儿不顶用啊!脑子快转快转!” 强迫大脑超负荷运转了几分钟,脑细胞几乎全部阵亡之前,小白总算想出来一件自己可以做的事——先去趟电话公司。 “麻烦您查查这个来电是哪里来的?真实号码是多少?” 查了半天,窗口回了一句话:“只能查到是海外号码,别的信息没有。” 看来这条路子又断了。 那么,把这个线索报告给警方吗? 小白想起巫山曾说,“警局局长巴不得跟朕套近乎”,那么如果真是巫山干的,这条路一时也行不通。 小白又想起小青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以后再也不敢”,这句话的内涵深了去了,想必她是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巫山。 可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么?再说绑架人家、剥夺人家的人身自由就不是错了吗?不但错,还犯法呢! 如果这事真是巫山做的,那他也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正义感爆棚的小白又满血复活,决定为她心目中的好友小青奔走一番。 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没有上来就正面跟巫山交锋,而是曲线救国先找麻阳先生。 麻阳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位不苟言笑但其实很和善、办事牢靠又高效的神秘先生。 最重要的是,麻阳曾经向她表示过好几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看样子是很真心的。 本来,小白是打算打过去这么问的:“巫山为什么绑架小青?”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现在小白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这样跟任何人讲话,更何况是跟比自己年长的先生,所以说话方式也注意了一些。 她尽量婉转地表达了自己打电话的意图之后,没想到麻阳说:“对不起白小姐,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也从没听说过小青这个人,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巫先生,稍后回复你。” “哦,这样啊,谢谢。” 小白很无趣地挂了电话。 “稍后回复”听起来像客套话,估计没啥有用的回复。这事儿还很有点棘手呢,小青你要坚持住啊! 麻阳挂了电话,心中大为不悦,心想这帮人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马上拨了另一通电话,接电话的人,此刻身在非洲坦桑尼亚的首都多多马郊区农村! 这座城市市中心跟郊区的生活水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人身在郊区一所水泥搭筑的房子里,周围仅有的几样家具都很简陋,跟国际化大都市W国的S市比,起码落后了几十年。 窗户没有玻璃,只是两个泥窟窿。 室内的灯是原始的惨白日光灯,厨房里的灯甚至简陋到,只是一个从房顶坠下来的电灯泡而已。 不过跟其它的土胚房和茅草屋相比,这个有几间屋子也有电的房子,在当地已经算是豪宅了。 一位健壮的亚洲男子对着电话诚惶诚恐地说:“麻阳先生,不好意思,之前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我们会全力以赴确保不再出任何差错,请您一万个放心!” 听到这话,他身后破椅子上瘫坐的小青,双手捂脸,流下了两行绝望的泪水。 想从这里逃出去,谈何容易? 巫山把小青弄到这个穷地方来思过,还派了两个壮汉看守她。 这两名看守,暂且称呼甲和乙吧,刚才接电话的是甲。 今天上午,甲出门办事去了,乙正在玩手机游戏。 这个地方通讯极为落后,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手机的,更别提上网了。 但是巫山派来的人,手机上都安装了特别的信号接收设备,甚至可以从几百公里以外接收到极其微弱的通讯信号,然后放大无数倍加以利用。 所以小青早就盯上了乙的手机,那是唯一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工具。 甲和乙都喜欢喝酒,尤其喜欢啤酒,烈酒也喜欢,但是以他俩的酒量,喝不了太多。 屋子里总是充斥着酒精的味道,墙角更是经常堆满瓶瓶罐罐。 甲和乙年纪也都不大,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时目光也上上下下打量小青,不是打量犯人,而是打量女人的那种目光。 因为小青长得丰满圆润,颇有几分姿色,而且这里热,她身上穿得很少。 被私人直升机送过来以后,要说受了什么实质的委屈倒也没有,只不过一是被剥夺了人身自由感觉很屈辱,二来这里的条件跟家里比起来天差地别,由奢入俭难啊! 她倒是没被捆着,可以在甲乙的视线内自由走动,但说实话,周围都是树和草,也没啥可走的,更没啥风景可看,每天就是对着破墙,要不就是破窗,憋屈极了。 这里蚊虫极多,不过他们倒是给小青提供了不少进口的驱虫药水。 吃的东西是按时按顿由外面弄回来,虽然都是粗茶淡饭,可也比很多肚子都吃不饱的当地人要强多了。 但小青觉得看着都恶心,一口吃不下。 没有化妆品,没有漂亮衣服,就连饮用水都限量供应,还要去屋外臭气熏天的露天茅坑方便,连逃跑都不知道怎么跑。 另外,小青每天除了思过,还得干活,不过总共就干一样活——把一堆木头从房前搬到房后,然后再从房后搬到房前,周而复始,永无止境,把她的小嫩手都磨破了。 这明摆着是要折磨她,让她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小青心里不住地痛骂:这个死老头(巫天行),也不知道派人来救我,连他自己生养的兔崽子(巫山)都搞不定!早晚有一天,你们父子会天打五雷轰,遭报应的! 小青蓄谋了好久,好不容易趁只有乙一个人在的时候,豁出去使了个美人计。 媚眼,雪白浑圆的凶器,温香软玉,耳鬓厮磨......没想到一介武夫这么好糊弄,也可能是乙早就想将计就计占她点儿便宜了吧? 于是,小青趁对饮之际,把最烈的酒掺在了啤酒里面,哄他喝了下去。两种不同类型的酒相混合,更容易上头。 没多久,这个蠢得可以的乙就睡过去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于是小青匆忙偷了他的手机,都没顾上给自己的父母打个电话报平安,而是先打给小白求助。 因为她心里暗暗评估了一下,觉得小白算是最可能有能力救出自己的人,也就是最有用的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7 大神原来是农民 人算不如天算,那么多通电话都不通,可把小青急坏了。 谢天谢地第8次终于通了,可惜还没说几句话呢,看守甲破门而入,从此以后被看管得更严了! 小青绝望大哭,女人的眼泪本该很有杀伤力,可惜对这俩二愣子看守完全不管用。 小青第1001次对俩看守重复她的满腹牢骚:“你们有什么权力把我关在这里?这是绑架,是犯法的知道吗?总有一天你们都得坐牢!” 甲不耐烦地说:“你别吵吵了,烦不烦?这疙瘩天高皇帝远的,你喊破嗓子也没用,还是省点儿力气搬木头吧!我们哥儿俩只是拿人薪水替人办事而已,你也别为难我们。” 乙说:“对,要不是你自己做了错事,能受这种惩罚吗?还不是咎由自取?还不赶紧对墙思过?” 甲问乙:“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你知道了吗?” 乙摇头:“没打听出来,不过估计这事小不了,要不也不会发落得这么狠。” 甲又问小青:“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小青就眼一闭,嘴一抿,装死。 她现在已黔驴技穷,精疲力尽,就盼着小白这根救命稻草能起点作用了。 可惜小白的脑子一向不是特别灵光,甚至不知道她听懂自己的意思了没有,就算听懂了,又会不会为了自己去求巫山呢? 哎呀,以前要是对她再好一点就好了,上次她管自己借钱,要是多借给她点儿就好了!不,要是自己抓住她点儿什么把柄在手里,她就不得不帮自己的忙了! 小青却不知道,此刻,小白正在遥远的地方不求回报地为她的事情奔波,发自内心地替她这个“朋友”担心。 只是,小青配得上“朋友”这个称呼吗? 与此同时,在离软禁小青之地10多公里以外的非洲农田里,一位农民模样的亚洲男人在跟巫山通电话。 他的手机上同样安装了超强信号接收器,但即便是这样,通讯还是时断时续,有时为了说一句话要等上几十秒钟。 农民一手握手机,另一只大手掌里握着一把农作物:“巫先生好,您现在有空吗?方便的话,我想跟您汇报一下情况啊。” 此时,巫山正在巫氏总部的多媒体大厅主持一个重要会议,会场大概有百十来号人,有政府官员,也有一些大公司的高层领导,全是本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刚才都在聚精会神听巫山讲话。 因为巫先生讲话总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每个字都是非常有用的,所以必须特别专心才行,一不留神就可能就错过好几个重点。 错过重点的后果是,要么亏钱,要么惹得巫先生不高兴,两个都是很严重的后果。 但是,很多别的领导讲话就不一样了,哼啊哈啊可能絮絮叨叨说上半个钟头也没什么重点,底下的人悄悄聊天打屁哈欠连天玩手机,此场景常见于国企会议。 巫山看了一下手机,示意会议暂停一下,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对手机那头说:“有空,请讲。” 这可是为数不多的能让巫山用上“请”这个字眼的人之一。 会议室里在座的各位都很吃惊。是巫先生情商提高了,还是对面这个角色太厉害呢? 但他们都没想到,他们心目中能让巫先生毕恭毕敬、放下在场百十号人陪他一个的大神,只不过一副农民打扮——上身光膀子,手上老茧纵横,下身一条土掉渣儿的大短裤,腰里别根擦汗的大毛巾,光脚不穿鞋,腿上脚上全是泥。 就算身份不单单是农民,也确实每天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事业。 农民憨厚地笑着说:“好好好,那我就简单汇报一下,以前本地人种植的一些芒果树......” “喂?喂?” 巫山忽然听不到声音了,知道是信号不好,但他并没有挂掉继续投入会议,而是很有耐心地举着手机继续等待,就好像会场没有人正在等自己一样。 当然,全场都陪他一起等,不满意也没辙,再说谁敢不满意? 片刻之后,信号好了,农民甚至没有道歉,只简单解释了一句:“刚才信号断了。” “不要紧,请继续。” 这是巫山第二次用到“请”字了,大家都一哆嗦。电话那头的人物太不一般了! 如果不是听到巫先生用汉语讲话,几乎要猜测对方是其他国家的元首了! 农民说:“好,刚才说到,以前本地人种植的一些芒果树啊,看起来就跟绿化树一样,只见叶子不见果。当地农户种植的一株几十年的芒果大树,产量有时候甚至连100斤都到不了。现在咱们这个规范试验田里的稻子、芒果、香蕉都长得很好。以芒果为例,预计在实行了农业标准化和系统化管理之后,产量可以达到每亩将近800斤。所以,巫先生请放心,一切都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巫山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却会心的笑,面部肌肉线条非常柔和自然,这样的巫先生是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的:“非常好。” 大家不由再次对那位神秘人物肃然起敬,议论纷纷。 农民刚挂掉电话,远处就跑来一群非洲本地朋友,各个兴高采烈地跟他打招呼,有的干脆助跑过来跳到他身上,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都称他为“宝宝”。 别误会,这只是个谐音。 这位农民姓包,名大成。后边的发音太困难,所以非洲朋友为了方便和亲切,干脆叫他“包包”,一不留神音调没发好,听起来像“宝宝”。 不过也没错,对当地人来说,包大成真的是个无价之宝! 包大成也用他会的仅有几句本地语言跟大家打招呼,他们就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勾肩搭背。 不过,这些人不光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学员。 坦桑尼亚作为世界上最落后的国家之一,农业技术十分不发达。 都说非洲人懒,其实应该为非洲农民正名,因为那里的旱季是没法耕种的。 非洲农民在雨季的种植热情很高,只是缺乏基础水利设施,所以只能靠天吃饭。 另外,农民播种后不会打理,也没有规范的生产试验田,农业标准化、系统化管理也很差,导致农作物产量很低。 不过对当地人来说,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包大成来了! 包大成的正式身份,是巫氏援坦桑尼亚农业技术示范中心的种植专家,他不但带来了新的理念和技术,带来了能够在极干旱土壤中生存下来的各种种子,还带来了先进且昂贵的水利灌溉设备。 他的使命不仅仅是解决这几个培训学员吃饭的问题,更要通过教授他们科学的种植技术,来帮助非洲大陆解决吃饭的大问题。 像包大成这样的农业专家,巫氏在非洲各个国家和地区一共派遣了20名,他们至今培训过的农业技术人员已超过3000名,这里面产生的所有相关费用,全部是由巫氏支付的。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源于有一年巫山到非洲背包游。他不走寻常路,非要避开旅游区,跑到最偏僻的乡村去看看。 结果,他被当地人的淳朴热情和极度贫穷震惊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巫山,还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食物”——一个锅里装着玉米做的浆糊,另一个锅里装着的是草梗菜梗浆糊,好久没洗过的锅肮脏不堪,上面结了厚厚一层垢,非洲泥饼也极其难以下咽。 巫山看得连连作呕,心灵受到不小的震撼。 回国之后,他就开始发奋研究为什么非洲那么穷,结果发现种植是个大问题,于是默默开始酝酿援非农业技术示范中心的事。 这件事从巫山接替父亲当了总裁正式开始运作,迄今已经好几年了,但从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过此事,因为根本没人知道。 那些专家也各个都是干实事的人,没有一个草包,且都很低调。 当然了,媒体每天也忙得很,总要优先报道那些能吸引眼球的八卦事件,譬如明星劈腿、明星二胎、明星偶遇之类的。一般人没事儿,谁会关注坦桑尼亚这样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呢? 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明星是时代聚光灯下的宠儿,因为他们的商品价值能够推动经济发展;而那些靠拾荒为生的抗战老兵,一心钻研学术的院士,为国家保驾护航十年无法回家探亲的边防战士,只有在特殊节日里,才有可能在新闻里露一小脸儿,这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吧! 这一天,包大成正在地里给学员们讲课,忽然有人拉着一个亚洲小伙子朝他跑来,说是什么“自媒体”的公益记者,是抱着半背包游、半考察的心态来的。无意中听说了包大成的事迹,就举着随身携带的麦克风赶来了。 包大成本人也确实是农民出身,笑容里天生带着农民兄弟的淳朴:“我这个人嘴笨,只会做事不会讲话,再说,我也没什么可采访的,人家付出得最多的那个人,都没站出来接受采访呢。” 记者赶紧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包大成:“就是巫氏集团的巫山先生啊!” 记者眼睛一亮,万万没想到,在这么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地方还能挖出巫氏的新闻,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吧。 于是,包大成一五一十把巫氏这么多年来如何帮助非洲大地的事情讲了讲,用词朴实无华,一点修辞手段都没用,但是记者感觉好像挖到了一大桶金子,回去连夜洋洋洒洒写了篇万言书。 因为这篇报道,巫氏一夜之间又火了一把。 大家都没想到,看起来冷冷坏坏的巫先生,竟然还有如此大爱和温情的一面;而且一向看起来很高调的他,其实做好事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的低调。 再然后,身在W国的巫氏总裁办公室就被记者挤破门了。 巫山没有像明星们那样躲躲闪闪从后门坐着保姆车跑路,可又不想费力气费时间多说这件事,于是他只拣了唯一的一个问题回答。 没想到的是,就连这一句回答也火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8 大巫见小巫 “巫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要开展农业援非项目?” 镜头前的巫山,宝蓝色西服一丝不苟,被宽宽的骨架和紧致的肌肉撑得十分好看,而面容又精致得能令任何女性当场犯心律不齐的毛病,因此体检前后不宜提“巫山”这个名字。 他想都没想就做了回答,似乎答案早已候在心中:“朕不过是想做一个,能改变世界的人。” 眼睛里都是小星星的女记者,是跟同事经过一番残酷竞争才最终抢来的这个采访机会,她情不自禁把男神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也回味了一遍。 不光是她,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都在把玩这句话,觉得这话说得精简、智慧、太有水准了! 要是换个人被提问,搞不好会罗里吧嗦从殖民和后殖民发展问题铺开去,然后再讲什么粮食安全和经济增长本土战略,几个钟头也叨叨不完。 首富长得这么养眼,其实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还真盼望他多说两句呢。 从那以后,巫山这句话就彻底火了。 连刚上幼儿园的小屁孩儿,理想都从千篇一律的“医生”、“律师”、“科学家”、“宇航员”变成了“我长大要做一个能改变世界的人!” 当然了,他们可能并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心里说不定想的是蜘蛛侠。 很多商品的广告也变成了“我们专注于做一件能改变世界的产品。” 更搞笑的是,医院里一位刚生了宝宝、正为起什么名儿发愁的新妈妈,看了这个电视报道之后,果断地大笔一挥,给儿子起名为“马克思”。 她儿子本来就姓马,倒是没毛病。 孩子的爸爸觉得还是“马丁路德金”这个名字更时尚一点,于是两人为此争吵起来。 闹了半天,原来这俩名字都是曾经改变世界的人用过的...... 有的人就是有这个本事,让恨他的人恨到骨头里去,让爱他的人爱死他。 他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是他的传说;他一出江湖,这江湖立马是属于他的。更牛掰的是,江湖上是怎么评论他的,人家自己一点儿都不在乎。 经济不发达的非洲大陆是个信息相对闭塞、传媒业也不发达的“江湖”,之前那里处处传颂着的名字不是“巫山”,而是“包大成”,因为他才是不分昼夜在田间忙活和带学员的那个人。 人们一般只注意到自己眼皮底下的那一摊,所以坦桑尼亚的兄弟姐妹们,一直把看得见摸得着的农业专家包大成,当作衣食父母在心目中虔诚地供奉着。 至于巫山这个名字,愉快地表示咱从来没听说过。 经过这次自媒体记者的采访之后,后知后觉的包大成忽然意识到,应该告诉当地人,是巫先生长期投入了大量资金在支援他们,他才是他们最大的恩人,而自己以前专注抓农业生产,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于是,非洲江湖也开始传颂有关巫山的传奇...... 那边田间一片生机勃勃,充满希望,饥荒年似乎再也不能来威胁人们;而区区10公里外小青栖身的小屋里,则是一片凄凄惨惨戚戚,两者形成鲜明对比。 小青本来就是个养尊处优、怕苦怕脏怕累的妹子,她和当代许许多多的小资女一样,热衷的只有那么几件事:化妆品、奢侈品、派对,还有物色个有钱人嫁了就完了,甚至从来不看书不读报,书是从左往右念还是从右往左念,她都快不记得了。 古人说,一日不读书则食之无味,两日不读书则言语生尘,三日不读书则面目可憎。 但是对小青来说没关系啊,食之无味正好减肥;言语生尘可以用美色弥补,反正腹内草莽,也没啥可说的;面目可憎嘛,那就靠化妆品呗,化妆品的作用完全可以逆天! 小青本来以为傍上了一个金主,巫天行已被自己迷得团团转,现在终于明白,敢情在他们家,“小巫见大巫”这话不好使,他家还是小巫(巫山)比大巫(巫天行)厉害! 小青一天没消息,巫天行就一天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表面却故作镇定。 虽然他对小青原本是出于玩玩的心态,但也毕竟不希望小姑娘有个什么好歹,温香软玉仿佛还在指尖呢,被窝好像还热着呢,人就没影了。 再说,要是小青跟什么人把自己招出来,自己这张脸上也不好看,而且对巫氏也影响不好嘛。 所以耽误之急是先找到小青,其它都好商量,世上没有钱摆平不了的事情不是吗? 话虽这样说,但是本市就这样丢了一个大活人,还是个正当青春年华的姑娘,警局却不慌不忙,也没见撒天罗地网,这说明了什么呢? 巫天行有种不详的预感:小青失联的事情,搞不好是自家那臭小子一手操办的,因为也只有他经手的事情,警局才不敢、也不愿掺和! 可如果真是巫山把小青藏了起来,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他老子的丑事。 巫天行懊恼地一捶桌子:“怎么说,我巫天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在儿子们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嘛!” 至于小青的事情让妻子沈长歌多么伤心,巫天行现在根本顾不上。 巫氏集团成长到巫山当家,已经是第三代了,他家的故事可谓一个商业传奇。 巫山的爷爷巫清波,1940年为了躲避日本侵略者的压迫,跟随父母逃难去了香港。父母病逝后,小小年纪不得不辍学走上社会谋生。 白天,他在一家不大的电子设备厂当学徒;晚上,坚持到夜校进修。 10年后,硬是用省吃俭用的一万块开办了自己的电子设备作坊——地道的白手起家励志故事。 1960年,电子设备作坊经营有方,已经发展为大厂,巫清波看准机会,开始投资房地产。 1980年,巫清波成为了收购英资商行的第一位亚裔,并以独到的眼光在之后不断购入其它公司股权,利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 有父亲打下的江山,作为巫氏第二代掌门人,起步很高的巫天行,日子要好过得多了。 但是因为巫清波年轻时每天在外打拼,很少有亲子交流,所以导致巫天行的性格有些孤僻和偏执。 不幸的是,虽然经济条件与当年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人格发展并不健全的巫天行,还是重复了他父亲的老路子,每天在外应酬,极少亲子交流,结果把孤僻、偏执和叛逆又传给了儿子。 对待自己的两个幼子,望子成龙又亚历山大的巫天行整天不是打就是骂,嘴上常说的一句话是:“老子是一般人吗?你们两个想当老子的儿子,继承老子的产业,就必须是人中龙凤,不能做窝囊废!” 沈长歌护犊,上去劝阻,有时也会不小心挨上丈夫粗暴的几下。 巫山和巫海自己挨揍时,都不还手,唯有看到父亲不小心伤害到母亲的时候,各个都像愤怒的某种动物一样充满攻击性。 那种动物的名字叫豪猪。 据说豪猪的刺平时都是平放在身上好好的,但遇到攻击而愤怒的时候,刺都会竖起来,沙沙作响,让它的身材凭空魁梧了好几倍,而且有倒钩的刺脱落之后扎进攻击者的身体里去,很难拔出来。 这非常像巫山和巫海看到母亲受伤害时的状态。 在巫山和巫海的童年,在这座世人所仰望的豪宅里面,并不如同外人想象的那样充满欢笑,而是每天都充斥着母子三人隐隐的哭泣声。 小小的巫山和巫海常常相拥而泣:“我们不想当人中龙凤,只想要个不打人的好爸爸......” 言归正传,巫天行想来想去拍案而起,算了,别再慎着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不然这小子弄出人命来也说不定。 此事因自己而起,别的倒是小事,关键是弄出人命给自己折寿啊。 于是他硬着头皮去找巫山,事先把家丁都打发得远远的:“大山,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本来,这几年巫山懂事了,跟父亲的关系有所缓和,但小青这件事重又勾起了童年时对父亲的恨意:“问吧。” 连声“爸”都没叫,这是对你老子讲话的正确态度吗? 巫天行狠狠瞪儿子一眼,本来想发作,想想又忍了:“你,听没听说一个叫小青的女孩失踪的事?” 巫山不痛不痒地说:“小红、小白、小黄、小兰,认识得多了,你说哪个呀?” 巫天行碰了一鼻子灰,觉得很没面子,但是从儿子的表情和语气中可以断定,他一定知道小青这件事!不然只会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怎么了?” 巫天行:“我跟你是父子,亲生的,咱俩有必要这么说话吗?” 巫山的眼神冷得出奇:“好吧,朕一向不善于撒谎,就实话告诉你,是朕让人把她带走了。” 巫天行心里咯噔一下:“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巫山语气轻松地说:“挺远的,估计你找不着。” 不论是回答的内容还是口吻,都让巫天行气得要命,他随手抄起了一把椅子就要揍儿子,被巫山轻而易举拦下了。 儿子们小的时候,这种尺寸的椅子完全可以震慑住他们,成为可怕的刑具,但现在不行了。 现在儿子已经高出老爸一个头,而且身体比他要强壮得多,俨然不是当年的战争局势了。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孰强孰弱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 巫山:“你放心,那个女人很安全,等她思过时间够了,朕自然会放她回来,但绝不是回来跟你继续纠缠的。” “你!” 巫天行又囧又气,再次抡起了椅子。 不提别的,至少他绝对不能允许逆子这样跟自己说话,自己犯了什么错且不提,为父的威严和脸面还是要的! 此时的巫山,在顾及他人脸面方面,还不是太擅长。 巫山随便挥了下手,就轻松把椅子取了过来:“社会风气,朕管不了,也不想管,那个女人她爱跟谁纠缠跟谁纠缠去,但就是不能招惹你,因为你是朕的老爸,是沈长歌的丈夫!而沈长歌,是朕这辈子最在乎的人!” 一听妻子的名字,巫天行顿时颓废了三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19 你好好说话我就好好说话 “是,巫海和朕从小吃穿不愁,玩具都是市面上最新的,看似让人羡慕,却始终得不到寻常人家的父爱。你给的父爱,就是整天不着家的应酬,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可笑逻辑!这根手指,”巫山举起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就被你打断过,原因是朕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算错了一道你出的三位数乘法题!” 巫天行的脸色很难看。 这些年,他对自己过去的暴力管教行为略有反思,不过也没对孩子和妻子做出多大补偿,觉得以前一心扑工作了,余下的日子该好好享受人生了。 所谓的享受,就是跟小青滚床单去了。 那些别人看似辉煌、实际苦涩不堪的童年岁月里,母亲沈长歌是哥俩唯一的心灵依靠,所以他俩现在像对女王一样宠着老妈,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什么?只有一个月亮?不行,他俩非得一人摘一个回来献给她不可。 “咱们父子也别标榜什么大道理,朕的逻辑很简单,就是无论老爸你干什么,都不能对不起妈,否则......” “现在你翅膀硬了,轮到你来教训老子了是不是?” 两根手指指着“逆子”,巫天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心脏一阵剧痛。 他脸色陡然一变,捂着胸口缓缓坐了下来,有气无力靠向椅子一边。 本来还厉声正色的巫山一见不对劲,以最快速度冲到跟前躬身询问:“怎么了?” 巫天行表情痛苦不堪:“心脏疼......” 巫山一刻也不耽误,赶紧联系了住家大夫:“三楼客厅,立刻来!” 大夫被他电话里的吼声吓了一跳,能够预感到事情的紧急程度。本来正在洗澡,胡乱拿毛巾抹了几下身子就蹦跶出来了。 因为知道巫先生性子急,也是怕万一有急事找自己听不到,所以大夫在浴缸旁边还弄了个手机接听器。 不光是他,巫山手下所有的人都是随时待命状,亚历山大,但巫山付的薪水足够丰厚,所以大家仍然心甘情愿为他效劳。 巫山自记事起,就没跟老爸有过肌肤接触(挨打的接触除外),但此刻毫不犹豫想要扶他躺下。 可想到有些患者是不可乱动的,也许会使心肌的耗氧量增加,加大心脏负担,甚至造成偏瘫、失语,所以只好让父亲靠在自己身上继续坐着等大夫! 在巫山心目中,老爸身材伟岸,而且一直是个强势又无情的硬汉,从没见他掉过一滴泪,服过一次软。 猛地见到他这般脆弱模样,你别说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也许以后不该再用那种态度跟他讲话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伤害老妈就是不行,谁伤害老妈都不行! 相比父亲挣下的家业,母亲才是真正为两个幼子撑起一片天的那个人。 不过看着老爸愈发苍白的脸,巫山纠结了片刻,还是咬牙说了一句:“你放心,朕马上把那女人放回来,保证毫发无损......你不信?” 看着老爸痛苦又疑问的眼神,趁着等大夫的工夫,巫山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那头是远在坦桑尼亚的看守甲和乙。 他俩一看来电显示,以为老板又要问小青的情况,争先恐后地冲手机说:“巫先生放心,人正搬木头呢,这两天挺老实,没弄出什么幺蛾子!” 巫山:“立刻回来。” 甲乙:“什么?” 巫山:“立刻带人回来。” 甲乙:“哦哦哦,是!” 甲和乙虽觉突然,但半句都不敢多问,马上放下电话对小青说:“算你运气好,这就可以回去了。” 正抱着木头精疲力尽的小青,差点砸到自己的脚,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小白那个小白痴真起作用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回去请她吃个饭当作感谢好了,咱可是知恩图报的人呐。 吃啥呢? 对了,她超喜欢吃煎饼,嗯,就请她煎饼好了,买三个总能吃饱了吧? 而且回去以后得想办法再见到巫天行那个死老头子,一定要让他好好收拾收拾他那无法无天的兔崽子,要让他们赔偿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还要让他们付皮肤保养费,在这里都被晒爆皮了,得做多少次美容、用多少进口护肤品才能白回来呀? 不行就找媒体曝光他,至少讹个上亿才算完,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两条大汉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连酒就没拿一瓶,抬脚就要走。 倒是小青细心地环顾屋里一周,虽然此处没啥值钱东西,但她还是不拿白不拿地把那些超管用的进口防虫药都顺走了。 甲乙很快把小青带上了来接他们的私人直升机。 艾玛总算可以走了,小青透过窗口,仇恨地瞪着下面斑驳的大地,心里把这个穷地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辈子打死不再来了...... 巫氏住家医生闪电般赶到,稍作检查之后,果断放了一片硝酸甘油在巫天行舌头底下,然后扶他到床上量血压。 巫山一脸紧张地等候在侧,像个束手无策的孩子,一直到大夫放话说:“放心吧,老爷已经没事了。” 巫山这才发现,刚才拳头攥得紧紧的,都快把自己的手抠下一块肉来了。 怎么回事?自己是在紧张老爸吗? 小时候不是很恨这个父亲吗?不是近两年也只略有缓和、做到不吵架而已吗?而且他还刚刚背叛了母亲。 为什么看到他有事,自己会这么担心、这么惶恐、这么害怕失去他? 巫山平时之所以痴迷跑车,就是因为极速驾驶的时候,强烈的推背感加上肾上腺素激增,能让他感觉到掌控的满足和刺激。 不论是控制别人还是自控力,巫山一向很有信心,他将自己定义为冷血动物。 可是此刻,无法百分之百控制自己情感的体验,让巫山感觉很不好。 缓过劲儿来的巫天行,睁开眼睛看看儿子,故意把头扭向墙的方向,表示都是你气的,不想搭理你。 这时大夫已经离开了,巫山问:“那个,用把巫海叫回来么?” 巫天行:“不用,你老子我又没临终,还能活几年!” “咳咳,”巫山干咳两声,双手插兜,眼睛看着天花板,意外地听见自己说,“那个,爸,跟你道歉还不行?以后不用那种态度跟你讲话了。” 已经无碍的巫天行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大山嘴里说出来的,这个儿子长这么大,就没跟自己低眉顺眼说过几句话,他也有点儿不适应,小声回了句:“这还差不多。”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巫天行又嘟囔着说:“你要是跟我好好说话,我就也跟你好好说话。” 这对父子就像两个在斗气的孩子,以前一向是硬碰硬两败俱伤的,现在打算好好沟通,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啥了。 巫山想问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了,可是话到嘴边有点儿问不出口,最后总算想起一句:“小时候你不是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那那个女人的事,你知错了么?” 巫山平时就不是说话抑扬顿挫的人,此刻的语气吧还有点儿生硬和气愤,就跟包青天审犯人似的。 巫天行的火“蹭”一下又起来了,天底下哪有儿子这么质问老子的? 巫山不知道哪两根筋重新搭了一下,忽然想起小白的话来,小白让他时常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她一个幼儿园园丁,都快成巫山的人生导师了。 巫山想,也是,要是自己跟老爸换个位置,听到儿子这么质问自己,确实应该挺上火的,别待会儿又气得心脏疼,算了,换个方法吧。 巫山:“那个,是不是你退位之后生活挺无聊的,才想找点儿乐子?咱家又不缺钱,上天入地下海,什么样的乐子找不着?你想到哪儿快活,可以带着老妈一起去啊,安排你们俩去周游世界,应该不会无聊了吧?” 这样的措辞方式,果然让巫天行听着受用了许多。 他们爷俩都属于吃软不吃硬的,狮子的毛被捋顺之后也可以暂时冒充一下猫。 于是巫天行也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个事儿呢,的确是我不对,但我只不过是一时没忍住,犯了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你小子在外头不比我逍遥多了?整天左拥右抱莺飞燕舞的。” 巫山梗着脖子辩论:“那不一样!” 巫天行:“怎么不一样?” 巫山:“朕是单身啊!” 巫天行:“单身又怎么了?” 巫山:“有朝一日朕要是成了家,绝对收心,一辈子眼睛只看一个女人!” 巫天行:“得了吧,谁信啊!只看一个女人,咱们巫氏的事业也别要了!还有,你小子别老给我朕啊朕的!” 巫山:“关键是以后呢?你还会对不起妈么?” 巫天行:“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问我?我对你妈也不赖,这么多年我给她的都是最好的、最贵的......” 父子正说着话,沈长歌从外面急匆匆赶了进来,满脸关切:“天行你怎么了?我听他们说你刚才晕倒了?还心脏疼?有没有事啊有没有事?” 巫天行带着几分愧疚说:“没事了。” 沈长歌完全不计前嫌:“真没事了?谢天谢地!那你就躺着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喝什么,我马上去准备,今天我亲自下厨好不好......” 那个呵护备至的劲儿哦,就好像她那不天天回来的、半截铁塔似的杵在一旁的大儿子是个透明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0 运动服穿出曲线才是真曲线 这不正是巫山想要看到的画面么? 他的嘴角勾了勾,满意地悄悄退出了房间。 刚把门关好,手机响,上面显示4个字,“朕的女人”。 这个小白所拥有的称呼一直没来得及改,但是不改也没毛病,没必要为无谓的琐事耽误1分钟,就先这么着吧。 巫山:“什么事?” 小白显然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接通,结结巴巴地问:“小小小青她是是是不是你......” 巫山马上明白了,他可没耐心听她啰里巴嗦,直接回答:“17个小时。” 小白:“什什什么?” 巫山:“17个小时后,你就能见到她了。” “哦哦哦......” 小白有点傻了,这回答跟自己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本来以为他会说“不是朕”,或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或者“是朕,那又如何?” 自己还费了好大劲想出一些套路来套他的话,结果啥都没用上,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承认了,而且还把解决方案直接推到面前,那自己似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哦。 但是就这样88了,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于是她随口问了句:“你刚才在干嘛?” 巫山倒是一点儿不避讳她:“跟老爸吵架。” 小白:“......” 这个回答再次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自己好像还没和他亲近到可以关心人家家事的地步:“哦,那你们继续。” 要是哪天能正正经经地跟巫山对话,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巫山也不客气:“还有事么?没事挂了。” 忽然听见小白喊:“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巫山:“啰嗦,问。” 小白:“那个,卖煎饼的何爷爷,最近莫名其妙收到好多现金,是不是你......” 巫山:“是朕又如何?” 这语气,拽! 想夸他的话立刻被噎了回去。 看来这男人做好事也不是完全不留名,只要问,他就马上承认,不过能这样做也已经不容易了。 小白:“不如何,不如何,那我代他谢谢你了。” 巫山:“还有事么?” 小白:“没没没有了......” 在这种冷峻的高压气氛下,她觉得自己能以英勇无畏的精神说这么多句已经很不易了,这个男人真是冷热无常。 而巫山在电话这头,仿佛能想象出,此刻小白被自己的气场震慑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从呛口小辣椒变成可怜的小白兔了...... 忽然冒出一股冲动,想见她,立刻、马上、就现在!抱在怀里好好“蹂躏蹂躏”呆萌的小白兔。 巫山花了2秒钟时间在脑海中回顾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并判断出自己一段时间不出现在公司没有问题,于是他说:“你没事了,朕倒有事。” “啊?” 仿佛在等着宣读皇上的圣旨,又仿佛被老师点了名的学渣紧张地等待着后文。 奇怪,他又不是自己的老板,自己又不指着他吃饭,为啥他常常让自己这么紧张呢? 以前针锋相对的时候反而不这样,现在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并对他有了好感之后,才开始在他面前紧张的,多走近一步都缺乏勇气。 巫山:“你在哪儿,在干嘛?” 小白老老实实交待:“在家,这两天调休,我正打算去福利院,新盖的楼马上......” 巫山:“限你28分零9秒之内到老地方等朕。” 小白目瞪口呆。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而且给出的时间限制都有零有整,真是难以理解。 不过她家到所谓的老地方,也就是永兴门桥下西北角,不论坐车还是打车,20多分钟还真差不多。 可是,总不能他老人家扔过来一句话,别人就跑断腿吧? 小白觉得胸中有一万个理由拒绝,可是却听见自己没出息地说:“知道了。” 这张嘴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也不是,而且这回他也没威胁她。 小白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响亮的声音催促着她:去吧去吧,去见他一面,你其实不是也很想见他的吗? 前两天夜里,有一次小白从噩梦中惊醒,不断喊着的名字是“巫山”。 不知怎么会梦见巫山一个人下海玩滑板,正显摆他那高难度动作呢,忽然游来了几条鲨鱼! 不会游泳的小白,在岸上歇斯底里喊他的名字,让他赶紧回来。 可是一个大浪过去,只见鲨鱼的尾巴甩了甩,白浪上只剩了空空的滑板,巫山不见了! 吓得魂飞魄散的小白,眼睁睁看着那一片海水很快变了颜色,由迷人的奇幻蓝,变成了骇人的血腥汪洋...... 在寂静的黑夜里抱着头枯坐了半天,小白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梦而已,如释重负。 但这梦实在太逼真,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以至于她还是后怕得大哭了起来。 小白一边哭一边想,原来自己心里已经这么在乎巫山了,这么恐惧失去他,难道说,女人真是由性生爱的生物? 不管了,见了再说。 幸亏不像别的女孩子,出门前要花俩钟头化妆和捯饬,小白是拿清水抹把脸就可以出门的那种,超级省时间,平时早上还捞着多睡会儿。 不化妆嘛,说好听点儿,天生丽质,清水出芙蓉;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清汤寡水没味道。 不过,一个人是否有韵味,其实也要分谁来看,谁来品。 比如吃腻了“大鱼大肉”的巫山,就渐渐品出小白这道“清粥小菜”与众不同的清甜来。 巫山挂了电话,马上打给秘书肖米:“昨天几件要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天你再着重跟进一下四海集团的项目,下午朕有点事,就不过来了。” “是,巫先生放心。” 肖米甜甜地回答。尽管今天下午见不到他了,但他偶尔打电话来跟自己报备的感觉可真好,要是能再说两句温柔点儿的话就更好了,不过那是不可能滴。 尽管这样,一下午肖米都干劲满满。 巫山出了门,第一件事先去给车子加满油,还弄了几桶备用汽油带上,心中自有安排。 跟女人出门,吃什么、喝什么、去哪里、做什么,所有的事情一向都是他来安排的,不用对方操一分一毫的心,这大概也是女人们为他着迷的原因之一吧。 此刻,小白带着负罪感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自己找了个藉口:正好本姑娘要问问巫山凭啥带走小青,嗯,我明明是为了这个才答应去见他的好吧...... 小白早到了几分钟,站在“老地方”四下张望。 以前站在这里等“恶魔”的时候,心里满满的都是恨和复仇;可现在,竟然还有几分紧张、激动和期待呢,分明是要见心上人之前的心情。 看见远远过来了一辆车,不是超跑,也不认识车的牌子,但知道也是名贵的轿车了。 小白的心跳自然提速,头一次开始琢磨,我一会儿见到他第一句要说什么,第二句要说什么,语速是快还是慢,是看他的眼睛还是看别处...... 车子停在跟前,茶色车窗摇下,一张非常想保持正经、但是看起来明明就是一脸坏笑的猥琐面孔出现在眼前:“美女,去哪里啊?大哥捎你一段吧。” 原来不是巫山。 小白有些失望,别过头:“不用。” 猥琐男:“别客气,我不收你钱的,反正哥有的是时间,上来吧。” 这次,小白没看他,也没理他,如今这世道,坏人可多了,哪能随随便便上陌生人的车子? 上次不就是上了巫山的车,结果...... 可是那人毫不气馁地探头,又色迷迷地欣赏了一下小白玲珑有致的曲线。 小白今天穿的是一身收腰的运动服。纯棉的衣服虽然实惠又舒服,但缺点是缺乏质感,妙龄女子容易穿出广场舞大妈的既视感,也容易埋没好身材。 那男人心想,紧身衣硬生生勒出的曲线,那不算什么;把运动服都能穿出曲线才是真正的曲线呢,不错不错赚到了! 于是伸长胳臂,迫不及待从里面帮小白推开了副驾驶的门,又探头招呼:“上来吧美女,天气预报说了,待会儿要下暴雨。哥绝对不是坏人,只是喜欢和美女聊天,还有喜欢为美女做好事而......” “砰!” 话未说完,那人身边的驾驶员车门忽然被拽开了,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了他的安全带,薅着脖领子把他揪了出去,整个过程浑然天成。 猥琐男:“你丫谁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知道大爷我是谁吗?!” 等那人翻着白眼看清楚拎着自己脖领子的男人,刚才的神气全没了,某富翁之子的身份也不用费事亮出来了,因为自己老爹平时还可以唬唬人的财富跟眼前这位一比,那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牛一毛! 巫山眼里的刀子就可以杀死他了:“你丫知道朕是谁么?” “知道知道,认识认识,”猥琐男又用余光瞄了瞄目瞪口呆的小白,“原来...哎呀巫先生,对不住啊对不住,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敢对朕的女人动花花肠子,活腻歪了是不是?” 那人举起双手呈投降状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绝对不敢,要是我刚才动了花花肠子,就让天打五雷轰......” “唰”的一道闪电,“咔嚓”一个惊雷,完美地回应了他的毒誓。 那人吓得呆若木鸡,这老天爷娘希屁的也太不给面子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1 建筑应该是谦恭的 巫山眼里烈火熊熊,松手把猥琐男往车上一推:“还不快滚!” “是,是!” 那人连滚带爬钻进车子,安全带一时都没来得及系就想先开走,可是慌乱中放错了档,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往后一跳,差点儿撞到巫山的车。 巫山朝他一瞪眼,他吓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走了。 不过那人倒有一句话说对了,天快下雨了。 雨点这就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巫山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抓住呆若木鸡正在淋雨的小白的手腕,把她塞进了自己车里,幸好今天不是敞篷的。 然后,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看他逐渐变柔和的面部表情,小白天真地以为他会像偶像剧中体贴的男主角那样,对淋了雨的自己说,“冷不冷,披上吧”,那样自己一定会很感动的。 可是,这家伙说的却是“下雨还TMD挺热”,然后把外套往车后边一扔! 于是小白的脑子成功恢复了正常运转:“你要带我去哪儿?” 巫山:“朕带你去哪儿就得去哪儿,难道你还有选择么?” 小白:“......” 她气鼓鼓地看着窗外不说话了,也渐渐适应了这种非人的行驶速度。 如果交警敢给巫山开罚单的话,他收的罚单摞起来应该已经堆到房顶了吧? 她记得以前有开车的同事说过,真羡慕交警,天天开单,单单成交,不议价不退货,没有售后服务,天天有新客人,还常常有回头客,并且客户个个低眉顺眼捡好听的话说! 不过巫山这个“客人”肯定是个例外啦。 这次,巫山开了很久,走大路,走高速,还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路,照这么无休无止地开下去,岂不是要开到美利坚合众国去了? 不过小白不掌握话语权,问了半天他也不搭理,毫无办法。 雨哗哗地下着,起到了很好的催眠效果。再加上颠儿啊颠儿的,最后小白干脆眼睛一闭睡着了。 坐车的时候在白噪音和有规律的颠簸中睡觉,其实是件挺美妙的事,但前提是精神足够放松,这说明现在的小白已经对巫山卸去了防备,至少大部分防备。 巫山一边开车,一边抽空扭头看她一眼,心想,一瞅睡着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没城府的。 雨越来越小,最后停了。 等小白睁开眼的时候,车子也已经停下,天也黑透了。 她揉揉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巫山头枕着两手静静靠在椅背上的样子,好像在欣赏车窗外的什么东西。 他不嚣张跋扈也不发号施令的时候,还真是个安静的美男子,面部每一个轮廓都恰到好处,上帝怎么那么偏爱他啊? 小白又揉了揉眼睛看看外面,一下子精神了——呀,这里是天堂吗? 这是一个广阔的空间,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人声鼎沸,好像压根儿就......木有人。 夜幕中,起伏的远山如黛;静谧的空气里,传来泥土和青草迷人的清香;墨蓝的星空长卷上,缀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星。 同样醉人的,还有前方不远处一个蒙古包样的建筑,看样子也是这附近唯一的建筑了。 说它是蒙古包,其实比那要宏伟和精致得多,是座圆顶的二层小楼,不知用什么材质建成,通体晶莹剔透,里面温暖的金黄色灯光汩汩晕了出来,与月华和星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可是仔细向里面张望,又看不清楚,想必是那种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是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 小白:“这是什么地方啊?” 巫山:“大草原。” 此时,小白不想去追究到底几个小时才能从闹市开来草原,以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由衷地感慨道:“这房子太适合这里了,是哪位设计师的惊世之作啊?” 巫山:“朕。” 小白忍不住扭头看了看他:“你?你还会设计房子?” 巫山“用穹顶来记录日月穿梭,用透明墙体来承载四季变化,在草原这个天大地大的地方,建筑应该是谦恭的。” 小白又扭头看了看他,真快不认识这个家伙了,刚刚他说什么? 谦恭?他还知道谦恭了! 从秋林第一次讲巫山的好话开始,小白的认知就一次次被刷新。 这个男人像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总有新鲜篇章等待开启,每一章读来都有不同滋味,让人不忍释卷。 大概是景色太美,眼睛太馋,谁也不愿意多说话破坏氛围,在车里坐了好久好久。 一个姿势坐累了,小白想换换。 她一动,一件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掉落,她这才发现,竟然是刚才巫山扔到车后面的他的外套! 小白心中又是一暖,这个举动对巫山这种不可一世的人来说的确不易,他真的开始学会关心别人了! 这一感动,眼圈竟然红了,这好歹也算自己这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导有方是不? 巫山瞥了她一眼:“干嘛,感动得要哭鼻子?” “没有,谁感动了,”大晚上的,这人眼神儿还真好,习惯了嘴硬的小白为了掩饰,想起了憋了一路的话,“下午的时候你薅着脖领子跟那个人说话,是不是太过了?人家也没干嘛呀。” 巫山面露不悦:“你怎么总喜欢教训人?” 小白:“没办法,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职业病喽。” 巫山:“那你是不是记性不好?需要脸上再写遍字么?你是朕的女人,即便朕不要你,你也一直都是!那个混蛋对你言语调戏,朕没要他的小命儿已经算客气了。” 什么叫“需要脸上再写遍字么?即使朕不要你,你也一直是朕的女人?” 自己又不是商品。 小白对巫山的好感,一下子被打回到解放前,气鼓鼓地转向窗外不说话。 巫山脑袋没动,脖子也没动,只用余光瞄了瞄她,不动声色地说:“青蛙。” 小白没经住好奇,转过脸问:“什么青蛙?” 巫山:“你生气的时候很像青蛙。” 小白更生气了,腮帮子鼓得更厉害了。 巫山又瞄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说:“这房子还没名字。” 小白:“没有就没有呗。” 巫山:“朕想给它起一个。” 小白:“起呗!” 巫山猛地转头凶道:“女人,你是不是不识好歹?朕命令你起一个,立刻,马上,现在!” 小白没好气地说:“谢主隆恩。” 巫山:“这名字不好听,重起!” 小白:“扑哧——” 铁面巫山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露出的风趣,每每让小白轻易缴械投降;而他以前用强的时候,却总是遭到小白的宁死顽抗。 有个寓言说,太阳和风比赛,看谁能最快让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把外套脱下来。 风牟足力气吹,而行人因为风大带来彻骨的寒冷,反而把衣服裹得更紧了;轮到太阳了,它不慌不忙微笑着释放高温,结果行人主动把衣裳一件件脱下来了。 强势的巫山就像风,幽默的巫山就像太阳,效果不言而喻。 巫山拉开车门说:“好了,进去看看。” 小白毕竟年轻,好奇心盛,其实她很想知道这样美妙不可方物的建筑里面是啥样。 脚一踏到车外,就感觉自己和大自然天人合一了,自己的渺小被大自然的广博所震撼,再大的烦恼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巫山:“过来。” 在这陌生的疆域,巫山像家长拉着小孩一样,义不容辞地拽着她的手一起进到穹顶房子里去。 小白现在已经不是那么讨厌他的大手了,相反,被他握着还有种踏实的感觉。不过他的手有点凉。 万万没想到啊,这座沐浴日月星光、超级接地气的房子,竟然是个环绕立体图书馆,藏书多得几辈子都看不完! 灯火通明、科学利用的空间里,有各种各样舒适的沙发和座椅,还有各种尺寸的梯子用于爬高取书。 惊讶之余,小白问:“你一个人,干嘛要弄这么多沙发,坐得过来吗?” 巫山:“谁说就朕一个人?” 小白:“那还有谁?难不成是草原上的牛和马?” 巫山:“笨。牛和马都是野生的么?” “草原牧民?”小白忽然明白了,甚至有点激动,“这是你给草原牧民办的图书馆?” 巫山:“朽木可雕。” 要是以前听巫山这么说,小白会生气的,但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也懂一点他的巫氏幽默了。 巫山找了个舒服的大沙发,自顾抽了本书翘着二郎腿开始读了。 小白的脑子有点乱。她以前倒是听说过,草原上,不论成人还是儿童都严重缺乏可阅读书籍。 这么说,巫山在众所周知的援非之外,又干了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呢! 小白心中为他加分不少,然后也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其实是拿它挡着,偷眼看旁边的巫山——坐姿帅得无与伦比,长眉深目的轮廓美得丧心病狂......看来一个男人帅不帅,跟看他的女人的心境有很大关系呢。 巫山还是那个巫山,但是以前小白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甚至觉得他面目狰狞。 巫山:“专心点儿!” 小白:“什么?” 巫山:“叫你专心看书!” “哦哦哦。” 小白一缩脖,赶紧用书彻底挡住了自己发烧的脸。 巫山忽然又发话:“观星阁。朕忽然想到了,这个房子就叫观星阁怎么样?”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2 天生富含痒痒肉 小白:“观星阁?这个名字美。” 巫山:“过来,朕带你去观星。” 小白:“不是说要专心吗,怎么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星星?” 巫山向她投去一个拿你没办法的眼神:“你那也叫专心?书都拿反了,女人。” 小白一看还真是,囧得手心直冒汗。 自己虽然不算高智商,可平时也不笨啊,怎么在他面前总是完美扮演白痴的角色? 顺着楼梯上到窄小的二楼,把灯关掉,抱着靠垫近距离仰望深邃的夜空,听星星眨眼睛,什么酒也不用喝就先醉了。 小白:“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巫山看了她一眼:“这么说你还是念过些书的。” 小白看到还有几架高倍天文望远镜,于是好奇地眯起一只眼睛瞅了瞅,不太清楚,机器又看着好复杂的样子,不会摆弄。 不知什么时候,巫山起身来到她身后,一只手从后面一下子环住了她的腰。 小白顿时僵住,心脏要跳出喉咙。 巫山低下头,鼻尖在小白乌发上蹭了几下,仿佛在享受那种独一无二的香气。 其她女人身上的香气似乎千篇一律,不外乎各种牌子的香水或洗发水,唯独小白身上的味道出离尘世,万里挑一。 若有若无的肌肤相亲让小白浑身发麻,动弹不得。不过这次不是起鸡皮疙瘩,而是一种触电的心悸。 大概肌肤相亲也是需要环境的,这里美得如此不像话,人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小白情不自禁地刚想要转头回应他,可巫山却突然抽身而去,坐得老远老远:“调好了,再看。” 原来他只是在调试望远镜而已。 小白更觉脸上发烧。 以前不是最讨厌他的脏手碰自己吗,现在自己是得了妄想症吗? 她俯身再看,果然清晰了太多,看到了以前课本上都没见过的美好。 巫山讲了一堆星座什么的,小白都没听进去,只觉得他的声音更动听了,还觉得观星阁这个名字真是太恰如其分了! “咕噜噜——” 小白的胃是从来不撒谎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巫山指着旁边的冰箱和微波炉说:“自己找吃的,别把该胖的地方饿瘦了,朕的手感会不好。” 小白又囧又羞地找了些吃的开始大嚼特嚼,有当地产的牛羊奶制成的新鲜奶制品,还有面包什么的,她无论吃什么都显得特别香。 巫山:“几年没吃饭了?” 小白白了他一眼:“切。你不吃啊?” 巫山:“朕不饿。” 小白:“你真神了,我就没怎么见你吃过东西。” 巫山:“朕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吃东西这种琐事上。” 小白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出来。 星光下,巫山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得出奇地把粘在小白脸上的一块奶酪碎轻轻捏了下来。 小白顿时停止了咀嚼,一动不动注视着有些陌生的他。 巫山也凝望着小白,眼睛亮晶晶的。 天当被、地当床的星空下,这种距离、这种眼神儿的凝望,很容易望出问题的,望着望着就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可是...... “为什么有的人,总能笨到把东西吃到脸上?” 巫山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浪漫的气氛,小白像猫洗脸一样用手掌在脸上胡乱划拉了两下,又狠狠咬了一口食物。 刚咬下去,她就又停止了咀嚼,因为感觉到两只咸猪手,不声不响已经按在了自己胸前! 脖颈后面传来巫山的气息,还有他无与伦比的磁性男中音:“你吃你的奶酪,朕吃朕的奶酪......” 小白身子一颤,脸顿时红成了西瓜瓤,教她还怎么咽得下去? 巫山:“羞什么?朕又不是没吃过。” “啪唧。” 手里的奶酪掉在了地上。 说实话,小白也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 出于本能似乎是想把他推开,但是谁能告诉她,这俩胳臂到底是自己的吗,是自己的吗?! 为啥跟两根面条似的不争气,推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啊? 忍得很辛苦的巫山不打算再忍了,干脆把她整个横抱了起来,放到旁边的长沙发上。 小白穿的是一身运动服,巫山用牙轻轻咬着拉链,一拉到底,眼神性感得一塌糊涂,看样子,下一步就打算要吃奶酪了。 难怪全球最性感男性的名单上,头10位也常年给他留着位子。 小白以前觉得那是因为评选的人眼神儿不太好,现在终于知道了,眼神儿不好的是自己才对。 巫山的眼神是会吃人的。 她干脆闭上双眼,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 巫山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遍,忽然再次抽身而去:“起来吧,看你那痛苦劲儿跟上刑似的。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小白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啥样儿,小声嘟囔一句:“你才是瓜呢。” 这次,轮到巫山笑了,他的笑只是一勾嘴角。 他勾嘴角的次数不算少,但是勾到这个弧度的却不多,这表示他是真的在笑。 “不管是瓜还是奶酪,朕现在就是想吃怎么办?” 小白的嘴闭得紧紧的,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急促的鼻息还有剧烈起伏的胸器出卖了她的心境,她看起来就像只待宰的小白兔。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把嘴张开了,不过不是为了回答问题,而是为了喘气。喘得太厉害了,不张嘴呼吸有点儿困难。 小白:“你的保镖呢?” “不知道,但是他肯定离得老远,”巫山也轻喘了一声,宣布,“朕决定,还是先从馒头吃起。” 于是他就霸道地撕开“包装”,一头把脸扎进又白又软的馒头里了,以下省略3000字,且看星汉灿烂,月华正浓...... 小白窝在巫山怀里,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他也用大大的外套包裹着她。 刚下车的时候跟大自然是天人合一,现在是双人合一。 这家伙想得很周到,竟然还准备了作案工具! 夜凉了,靠在他身上相当暖和。硬邦邦的肌肉想象当中应该很硌,但实际上,靠着还挺舒服的,今夕何夕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小白好像有点明白,隔壁张姐以前为什么夜夜笙歌了,原来这事也可以不是那么令人厌恶的,虽然还没有多美好。 巫山在她眼睑上落下深深一吻,然后用他那磁性的嗓音问:“有没有爱上朕?” 原来这家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这回,小白摸着良心点了点头。 巫山明显很受用,还好没有继续要求去电视台向全世界宣布之类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白的声音细若蚊蝇:“问那么清楚干嘛?知道结果不就行了?” 巫山:“女人注重结果,男人注重过程。” 小白很想问,那你有没有爱上我? 可是问不出口,也许是自信不够,又或许是不稀罕巫山对无数女人说过的那个答案。 巫山又低头想去吻吻小白的脸颊,可是被她的头发挡住了。 他没有动手,而是努起嘴当工具,用力把小白的头发扒拉一边儿去,弄得小白脸上痒痒的,笑得花枝乱颤。 巫山不小心一动,手又碰到她的咯吱窝,小白痒得笑趴在沙发上,刚才就是这样被打断无数次的。 巫山:“你怎么浑身都不能碰?” 以前小白见到巫山,全身处于一级防御状态,所以怕痒的特质还没这么明显,现在精神一放松就显出来了。 小白:“本人天生富含痒痒肉儿,没办法啊。” 巫山一本正经下结论:“朕知道了,你可能是荨麻疹体质。” 此话一出,刚才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 嗯,巫山就是这么会说话的一个人。 正经起来之后,小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差点儿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这可号称是今天见他的目的啊:“现在可以给我说说,带走小青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巫山面色一沉,松开小白,身子立刻坐得笔直像要参加新闻发布会。 小白:“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巫山:“坦桑尼亚。” “啊?!”小白感到五雷轰顶,头发都乍起来了——这也太偏太远了,“是非洲那个,还是哪个度假村叫这个名字?” 巫山哑然失笑:“叫‘坦桑尼亚’的度假村,生意能好得了么?” 小白:“呃,那倒也是,可你把她弄非洲去干嘛?” “搬木头。” 巫山毫不隐讳地讲了父亲与小青之间的不正当关系,小白(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吓得抱起了她的小鲤鱼)。 巫山的父亲大了小青快3轮,他们两个啥时候搞到一起去的,又怎么能搞到一起? 然后又为自己有这种年龄歧视(暂不谈道德因素)而惭愧,孟君遥还年长自己两轮呢,不是照样让自己痴心了10几年? 孟君遥,孟君遥,小白猛然惊觉,竟然已有好久没想起他了,这太不寻常了! 以前,孟君遥曾苦笑着说过:“小白,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你早晚会淡忘我的。” 当时小白不信,觉得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冲淡自己对他的热情,结果这个巫山果然成功抢走了重头戏...... 幸好在小白心目中,孟君遥正在远方过着“迟来的幸福家庭生活”。 倘若她知道他根本没有娶妻,仍孑然一身孤独潦倒着;倘若她知道他闲来无事时,在画板上涂涂抹抹的都是自己的画像,那就另当别论了! “小青居然秘密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小白回想以前跟小青相处的一幕幕,记得她的确比较偏爱土豪和奢侈品,热衷于挤进上流社会的派对,但一直没有固定的男朋友。最近添了新车,穿着打扮也更高端了,她们单位聚餐常常见不到她,她还总以开玩笑的口吻询问自己跟首富的事情。 如此看来,早有蛛丝马迹,只是谁都没注意到而已。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3 恺撒大帝的小习惯 “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朕总不能惩罚老爸吧?所以,算那个女人倒霉。” 一言不合就私自把人抓了,下放到非洲去搬木头,而且本来打算关她一年,警局还毫无办法或者不愿插手——小白倒吸一口冷气,巫山高深莫测,手段快准狠,不过小青这事儿办的也太欠考虑了吧? 她还是得为朋友说两句:“错也不在小青一个人,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过了?女儿突然失踪了,人家父母得多担心啊,她父母又没错。再说,小青回来之后会善罢甘休吗?” “休不休,朕说了算。”霸道总裁的既视感,话锋一转,“如果有一天,朕成了家,除了自己的女人,连看都不会看别的雌性一眼。” 巫山对着璀璨星空说后一句时,虽然语气轻描淡写,但小白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12分的坚决,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她知道,他是不可能不看别的女性的,不然还怎么谈生意,怎么管理女员工,怎么走路? 然后,小白又自行脑补了一个画面——一只蚊子飞过,巫山用脑电波迅速感应出那是雄性还是雌性蚊子,是雄性才会伸手拍一下或者轰一下,雌性理都不理,可是雄性蚊子又不咬人,雌性的才善于叮大包好吧......好玩儿,小白忍不住偷着乐了一会儿。 不过,巫山此话一出,还是把他的形象往好男人那边狠狠推了一把。 要说,应该给巫山颁发一个诺贝尔最快进步奖项。 在小白心目中,一开始,他是妥妥的禽兽中的战斗机,然后是人渣中的极品,然后升级到普通人渣,再然后是“还行”,现在都快混成好男人了! 这段时间,她体会得最多的就是“伴君如伴虎”,尽管他喜怒无常随时可能变脸,她还是想好好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没治了。 时过境迁,现在的小白,显然已经不是初见巫山时满怀恨意的小白了。 爱,悄悄地替代了恨,不管她是否已经意识到。 不知道是观星阁的夜色太美,还是太眷恋彼此的怀抱,谁也不提离开的事,也都忘记了时间。 月华如水,巫山嗅着小白秀发上的特有清香问:“用什么牌子洗发水?” 他甚至考虑把这个牌子纳入巫氏旗下,因为实在太好闻了。 小白的回答让他意外:“我从来不用洗发水。” 巫山:“太省了吧?朕买最好的给你。” 巫山确实有能力给自己的女人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但是真正最爱他的女人,恐怕并不会稀罕那些。 最稀罕的,是日理万机的巫山的用心陪伴,还有他那极少在线的情商。 “不是省,”小白解释道,“外面卖的洗发水都是人工合成的,而我喜欢用皂角、侧柏叶、薄荷这些纯植物煮水洗头。” 怪不得这么香,恍然大悟的巫山又用力吮吸了一下,十分受用,可也不知怎么就说了句煞风景的话:“闲人就是闲人,洗个头还有时间先煮水。” 本来含情脉脉的小白,瞬间改为虎着脸斜着眼睛瞟了瞟他,这男人的情商实在濒临灭绝,好好的话让他一说,气死人不偿命。 巫山被她生气的样子逗乐了,俯身索一个又深又长的吻,不过这回倒是没忘记可怜她的肺活量,在中间给小白留了个空档喘口气。 末了,小白倒了半天气说:“谢圣上不杀之恩。” 巫山笑着摸着她的头说:“免礼。这么有意思的女人,憋晕过去就不好玩了,以后没事多练练长跑,知道么?” 唉,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小白轻轻摸了摸他唇上方某位置:“这里还疼吗?上回我咬的是这儿吧?” 巫山一笑:“疼,差点儿被你咬成三瓣嘴。来,让朕也咬一下。” 恋爱中的女人大部分时候智商为0,于是小白听话地闭上眼等着,还真以为他要咬她。 巫山勾着嘴角凑过去,轻轻咬了咬她软软嫩*酪丁似的耳垂。 小白是他接触的第一个没扎耳洞的女人。 明眸皓齿,鬓发如云,不施粉黛,她的一切都是纯天然的,没有一丝人工加工的痕迹,性格中也没有分毫矫揉造作的痕迹,所以这道清粥小菜才会这么爽口。 难得见到一抹笑容久久停留在巫山的脸上,原来他笑起来也挺阳光的呢,冰山瞬间化光了。 小白:“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吗?” 巫山:“是啊,不是刚做过好事么?” 夜色遮掩着小白的大红脸,巫山感觉贴在自己胸口的脸蛋儿很烫很烫。 巫山:“除了老爸那档子糟心事,倒确实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跟我说说?” 巫山:“嗯,刚刚拿到行业报告,巫氏的超高清液晶电视,终于做到了全球市场占有率第一。这个过程竞争很激烈,很残酷,历时也长,朕投入了不少心血。” 巫山说着,棱角分明的唇在小白脑门上蹭了蹭,顺手又玩了玩她那颇具弹性的长发。 他估摸着,下边该听自己的女人夸自己了,可是竖着耳朵自我感觉良好地等了半天,居然啥也没等到! 才几秒钟工夫,这丫头睡着了么? 巫山低头检查,发现小白的杏仁眼瞪得跟夜里小猫的眼睛似的,嗖嗖放光,矍铄着呢。 “为什么不夸朕?” 他倒是直截了当,毫不掩饰脸皮的厚度。 小白也用鼻尖在他耳畔轻轻蹭了蹭,她的回答貌似和提问八竿子打不着:“据说,凯撒大帝有个习惯,他每次凯旋归来时,总会受到全城人的欢呼迎接,而他总是会特意安排一个属下,专门在这种时刻不断对自己重复一句话。” 巫山:“什么话?” 小白:“‘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巫山沉默了片刻:“你是在提醒朕不要骄傲?” 小白:“对,虽然你很有骄傲的资本。不过,所有外人的称赞、追捧,都只是过眼云烟,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你要胜不骄败不馁才会常胜哦。” 巫山静静听完,搂小白搂得更紧了一些。 这女人也不是地地道道的小白,偶尔还是带了脑子的。 巫山忽然反应过来:“你受谁的称赞和追捧了?朕去灭了他。” 小白扑哧一笑:“那我还敢告诉你呀?” 巫山:“你不说朕也知道,不就幼儿园和福利院那帮小屁孩儿么?用不着他们追捧,将来你跟朕生一个足球队,天天捧着你。” 小白愣了愣神儿,一个足球队好像人数不少哦,是5个还是8个来着?他竟然想得那么远...... 年仅6岁那年,小白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同人不同命。 有一次坐地铁,她看到一位母亲当众对小孩大打出手,只因为熊孩子弄丢了4块钱的地铁票。 出于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天性,小白拉住她说,你再买张票不就行了,至于为了4块钱往死里揍孩子吗? 那妇人当场坐地哭诉,说4块钱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了,她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单亲妈妈,平时打几份零工,4块钱是她半个小时的工资,还是她一天的伙食费,而很多时候,一天都找不到2个小时的差事可做。 有些人能活着,就已经很好、很不容易了。 所以小白充分领会了精神胜利法的精髓,变着法儿地安慰自己,一般不考虑太久远以后的事,也不要求太多,且适时健忘,省得给自己添堵。 巫山没有察觉小白的心思,继续讲了些公司的事。 作为管理者,讲起自己的掌管的企业来常常会自豪地滔滔不绝,一不留神就说多了。 当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方面巫山是专家,口风甚紧的他,商业机密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分的。 但是小白的关注点却在这个地方:“你们公司员工是不是都很怕你啊?” 巫山:“朕是洪水猛兽,还是长了三头六臂,很可怕么?” 小白:“有时候挺可怕的。” 巫山:“朕经常发火么?” 小白:“那倒没有,但是你沉默比人家发火还可怕呢,火山爆发前一般都挺沉默的。” 巫山:“那是一种气质,叫不怒自威。” 小白的思维很跳跃,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阵凄厉的叫声,想起很久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巫山安排受棍刑的那个人来,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尽管因为热心多管闲事已经吃过不少亏,但她还是改不了这个天性:“我问你一件事啊,你保证不生气好吗?” “问朕?不行,”巫山假装摇头,“但是吻朕就可以。” 小白不禁莞尔,“巫高冷”今晚变成了会撒娇的“巫三岁”,从没见过他的这一面,陌生而新鲜,鲜得像刚摘下的薄荷叶。 结果她的唇还没有贴近,就被巫山抢先捉走了。 他觉得小白的唇瓣像玫瑰花瓣一样,香糯柔软,诱人极了,也好吃极了。 更美妙的是,这么好吃的东西取之不竭,永远也吃不完,真想随时随地都能品尝到,真想上班都把她团吧团吧塞兜儿里。 小白问了心中的疑问,巫山果然不高兴了,推开她说:“那个人是罪有应得,死不了也残不了你放心。不过你管得也忒宽了,女人。难道朕以后办什么事,还要先向你请示么?” 小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想帮你。” 巫山:“帮朕?” 小白:“是啊。我不能帮你拿下什么大单,不能帮你拓展新业务,也不能为你招到一流的人才,我能做的,就是看到你有什么做的明显不妥的地方,帮你指出来。”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巫山向她投去疑惑的一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4 吴王好剑客,楚王好细腰 “你不是喜欢读历史么?华夏历史上,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你想想,管理者的言行,是不是一般都有很强的示范效应?” 此言一出,果真让巫山对她白云暖刮目相看。 他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只知道看言情小说和电视剧,却没留意小白租住的房子里那满柜子的书。 因为怕落灰,她都拿布盖起来了。 小白:“就像我们搞教育工作的,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行为,小朋友有样儿学样儿,学得贼快。如果巫氏的员工都知道你这个总裁这么残暴,他们会怎么想?如果你公司里所有的上级,对犯了错的下属都采用极端手段来处置,巫氏还能走得长远吗?” 历史上热衷于暴力的人,下场都不是太好,所以,这番话翻来覆去在小白脑子里转了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 可是正因为在乎,才终究不吐不快。 虽然小白不是巫氏的一员,但现在的她,从心底里希望巫山平安、快乐,希望巫氏兴旺,再也不喊她那句著名的口号“易氏永垂不朽,巫氏遗臭万年”了。 这番话可能是有史以来,小白说过的最让巫山震惊的言辞,看来这女人不但有时候带了脑子,而且运行得还相当顺溜呢。 小白没有做过管理职位,但有些智慧不一定要从工作经历中获得。 就像老一辈许多目不识丁的勤劳善良的妇女,照样可以把她们从生活中积累的经验和智慧传播出去,教育出优秀的后人。 巫山心里对小白的言论暗暗表示赞同,但是,夸人可不是他所擅长的;他最擅长的,是用最精简的语言在最短时间内噎死对方。 小白从巫山的眸光中读到了认可,心里很开心,觉着他这回怎么也该说句应景的话了。 可惜巫山具体的回应方式是,拿大手在小白腰上用力摸了一把(常跳舞的人腰身总是很性感的):“别忘了,朕也好细腰,你可别总减肥饿死了。还有,不该瘦的地方饿瘦了,朕也不准!” 这什么跟什么啊?脑筋急转弯嘛! 失望的小白斜着眼给了他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这一回合她又败下阵来。 巫山笑着把她的脸扳正,对着自己:“这什么眼神儿,嗯?” 小白““自己去体会。” 巫山:“朕的情商还那么低么?” 小白:“你猜。” 巫山:“进步了吧?” 小白:“再猜。” 巫山笑,还怎么再猜?剩下的无非就是退步,或者停滞不前呗,“再猜”这俩字太狠了。 他心里盘算着,这丫头挺有见解,风气也正,只当个幼儿园教师似乎有点儿屈才,不过没关系,有朕在,完全有能力可以给她一个更大的舞台。 巫山刮了一下小白的鼻头问:“对做管理感兴趣么?” “我?”小白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感兴趣,光我们幼儿园那么几个熊孩子我都看不住,现在的小孩儿都被家里宠上天了,数落几句就要上房揭瓦,能把我气个半死。” 巫山作势挽袖子:“哪个熊孩子敢把小白老师气个半死?朕去把他屁股揍成八半儿!” “哈哈,不必了,两半儿就挺好。你自己应该也是被宠大的吧?” 巫山苦笑:“朕是被打大的。小时候,各种刑具轮番伺候,一天挨三顿打是家常便饭。” 小白说什么也不信:“怎么可能?” 巫山撩起袖子:“你不信?小时候,做错一点事就要挨揍的,还要挨饿、罚跪。” 左臂内关节处,曾经被父亲拿皮带抽得皮开肉绽缝了好多针,痊愈之后还隐约能看得到伤疤。 男人是不愿轻易把自己的伤疤展示给别人看的,但是现在小白对他来说不是“别人”,是最亲密的人,他想对她诚实,包括跟她分享一些有关自己的往事。 可是找了半天,竟然找不到那个伤疤了。 奇怪,好像不是太久以前洗澡的时候还看到过一眼,就算不太明显吧,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啊。 算了,他暂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事情就算多年后提起来,还是能立刻让心头笼罩上一层阴霾。 巫山:“但是你放心,朕从来不打女人。” 小白:“我知道,顶多让女人搬木头是吧?” 巫山笑。 小白:“可是你有时候动作粗暴,还蛮不讲理。” 巫山:“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小白:“没错!” 巫山:“因为那时的你,倔得像头小牛犊子,呛人得像呛口小辣椒,朕一心只想制服你。但现在,朕只想把你放在这里。” 巫山拿起小白一只手,置于自己的左心房,尽管不知什么原因,小白从来摸不到他的心跳。 我天,这是开启了巫式情话模式么? 简洁有力,直戳心底! 今晚的巫山,温柔得一塌糊涂,而且某种运动留在小白心里的阴影也被解除了一点点,虽然还没有完全解除,但这已经是连心理医生都很难做到的。 小白:“今天你不像巫山。” 巫山:“哦?那像什么?” “应该给你名字后面加个字,月。今晚的你,像巫山月,”小白抬头看着月亮说,“因为我觉得,月光是最温柔的。” 小时候,妈妈一边哄她睡觉,一边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巫山懂了她的意思:“本来,想让你以后叫朕‘大山’的,加个月不成‘大月’了?不行不行。” 小白:“噗哧~” 巫山:“还是‘大山’好一点儿吧?大山,小白,很配。” 小白没说话,但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大山,大山......不知道这是不是以后还会随时爆发的火山呢? 小白跟巫山一样,吃软不吃硬,面对如此深情早已丢盔弃甲。 但是,她是个直肠子,幸好还剩一点从梁静茹那里得来的《勇气》。 凝望着他的盛世美颜,小白终于有胆量说出了心底的疑问:“你爱我吗巫山?还是只是玩玩,过几天就会换一个?” 又一次上45度和下45度的对视,但是,再也没有了针锋相对的敌意,漫天星辰仿佛都坠落到巫山深邃的眸子里,然后又因为心疼而黯淡了下来。 “不换,”巫山捧着她清秀的鹅蛋脸一字一顿郑重宣布,“星为聘,月为媒。从今往后,朕独爱白云暖一人,一生,一世,天长,地久。” 小白眼里无风起浪。 一种久违了的巨大幸福感在心底油然而生,蓬蓬勃勃绽放了一片绚丽的烟花海洋。 (张国容同学敲锣打鼓开唱:爱之火炎炎的烫热我/使得我着了魔......) 从来没有人对小白做过这样的承诺,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是如此不可替代! 她曾经期盼,从孟君遥嘴里听到这样的誓言,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因为世俗和善良等等许多原因,他终究没有勇气牵起她的手。 而巫山,一个以前恨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现在竟成了自己爱得要命的人;以前让自己拼死顽抗的人,现在成了让自己心甘情愿把一切都献给他的人! 鼻子一酸。 巫山感到手上湿湿凉凉痒痒的,低头一看:“小样儿,就这么点儿出息,嗯?” 他哪里知道,一个人流泪不一定是懦弱,反而有可能是已经坚强了太久。 小白:“巫山,我这么平凡,你爱我什么?” 爱你呆,爱你萌,爱你2,爱你没心没肺,这些都是小白自己脑补的巫山的回答。 而巫山难得情商在线,脑子一抽,又说了一句让小白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话:“说不出来为什么爱你,但你,就是朕不爱别人的理由。” 我天!什么偶像剧都见鬼去吧,什么情话能有这一句动人? 小白的鼻涕眼泪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把巫山整个袖子都弄湿了。 巫山:“需要朕去黄金段电视时间昭告天下么?” 小白破涕为笑:“不用了,如果是真爱,放在心底就好,用不着四处宣传。” 巫山听了,把她搂得更紧了。 以前他接触的女人们,各个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自己认识首富、跟首富吃过饭、约过会、被首富上过,甚至自己去媒体提供P出来的合影造绯闻的都有。 可是这个小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与她们相同,她自成一道风景,她是一道永远也吃不腻的清粥小菜。 巫山:“你呢?爱朕否?” 小白没出声,只点了一下头,但是点得炒鸡炒鸡用力。 巫山狠狠地吻她,拥抱她,恨不得把她缩小揣怀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小白专心地玩着他的衣角:“我听人说,男人爱你的时候可以掏心掏肺,不爱你的时候就没心没肺,是这样吗?” 这是春泥从两段失败的感情中总结出的经验,以前两闺蜜躺一个被窝里挑灯夜话的时候传授给她的。 现在春泥也许又有了新的心得,但是再也不会来告诉小白了。 巫山耿直地回答:“没错。” “哦。” 小白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跟巫山谈恋爱,就得习惯忽冷忽热,热胀冷缩。 但巫山紧接着补充道:“那就一直爱呗,没有不爱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小白偷笑。 巫山:“白云暖,朕会把以前凶你的都补偿给你。不过,以后别再拿水果刀和剪刀对付朕了,把朕吓得不举,麻烦就大了。” 小白:“噗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5 草原战略家 巫山:“你小时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进福利院的?” 小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不想再提了。” 巫山抬头望了望迷人的夜色,今晚确实不宜破坏气氛:“也好,找个机会再说给朕听。” 已经结了疤的伤口,硬生生撕开是很残忍的,小白潜意识里抵制那些痛苦的回忆。 被半路杀出的爱情滋润着,她什么也不想了,简单地幸福着。 巫山:“困吗?” 小白:“有点儿。” 巫山:“在朕怀里睡。” 好霸道的邀请! 但是好温暖的霸道。 “嗯。” 小白乖乖闭上了眼睛,不再对这个她曾经称之为恶魔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戒备,反正从人到心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这个“床铺”可能还没家里那个有些塌陷的旧床垫舒服,但她睡得格外香甜。 巫山低头欣赏了一会儿她长长的、微颤的、似乎还带着摇摇欲坠晶莹泪滴的睫毛,铁汉的心变得柔软得一塌糊涂,简直像团棉花了。 他也不敢相信,相识之初自己竟然是那样对待她的,真该死,罪不容诛! 幸好醒悟得还不算太晚,从今往后信守诺言,好好疼怀里这个小东西吧。 巫山轻轻拿开被她含进嘴角的一缕发丝,忍不住在她脸颊悄悄落下一吻,然后继续欣赏吹气如兰的睡美人。 真希望每天入睡之前,都能看到这张天使一样干净的容颜。 本来毫无困意的巫山,在凌晨1点整到来的时候,也准时进入睡眠状态。 不过,平时是深睡眠状态,今天却是浅睡眠状态,小白动一动,说句呓语,他也就会醒来片刻,然后搂着她,嗅着她乌发上的香气再次入睡。 月华如水,两人在一条沙发上如此相拥而眠,直到东方发白。 麻阳又紧张了一夜,因为他通过卫星定位系统早已得知,今夜巫山并没有回任何一处房产休息,而是跑到了400公里以外的草原。 麻阳猜想,他是跟小白去了穹顶屋,否则,他一个人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 巫山在夜间处于“待机”时段的情况,是麻阳最不了解的,因为平时夜间他看不到巫山,所以特别担心小白看出点儿什么名堂来。 巫山的手机开成了静音和免震动,上面显示有夜来欢和月光祖几个约酒的未接来电,还有兮多的9个来电。 认死理儿的兮多,还在纠结上回小时工的事,总想跟巫山要一个解释,而且一到晚上,这种欲望就更加强烈了。 因为黑夜常常使人更加有勇气,和更加没脑子,若是再加一点酒精的作用,效果就更完美了。 其实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解释的。如果对方在乎你,才会急着给你解释;如果不在乎,要挟来个解释又有屁用?徒增烦恼罢了。 小白是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弄醒的,听起来像是老鼠的动静。 她睡眼惺忪反应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一哆嗦:“草原上有老鼠?” 她最怕这种东西了。 原来巫山早已醒来,在凌晨4点的时候,每天如此:“草原上不缺食物,又无人惊扰,老鼠当然多。” 小白:“它们没有天敌吗?猫头鹰啥的。” 巫山:“猫头鹰的确是它们的天敌,但是近年来,人们对猫头鹰大肆捕猎,破坏了生态链,所以老鼠更加泛滥了。” 小白骨碌了一下眼睛:“会不会把那些书咬坏?” 巫山:“跟朕下去视察一下。” 小白的想得很长远:“要是找到了老鼠,咱们用什么打它?” 巫山想了想:“朕有鞋子,意大利小牛皮的。” 小白:“啧,打了老鼠还怎么穿啊!” 巫山:“那朕就光脚开车回去。” “光脚怎么行?”小白认真思索了一下,“一会儿我去外边找点个儿高的野草,给你编一双草鞋怎么样?” 巫山:“你还会编草鞋?” 小白:“当然。我小时候没什么玩具,就玩这些。” 巫山听了暗想,你没有幸福的童年,朕也没有幸福的童年,将来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一定要给他一个最好的童年。 小白爬起来才发现,昨晚几乎整宿,自己都是压在巫山身上睡觉的,完完全全把他当人肉床垫了,那他得多憋屈啊! 心中歉疚一分钟。 小白:“对了,当时你那个腰伤是在哪里?” 巫山:“就腰这一片,当时完全使不上劲儿。” 小白想起那次看到巫山在他家书房里弯腰捡书却怎么也捡不到的样子,一阵心疼,抚摸了一下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不过看你昨晚发的神威,应该恢复得不错哈。如果我能遥控你的腰就好了,该让它有劲儿的时候就让它有劲儿,该让它没劲儿的时候就让它没劲儿,你就不会朝三暮四了,哼哼。” 巫山勾着嘴角摸了一把她的脸蛋:“够狠。” 小白浅笑:“赶紧下楼吧,一会儿耗子都跑了。” 两人牵手走下阁楼,四下一环顾,目光均落在了藏在一本书后的一双提溜乱转的小眼睛上。 哪儿有什么老鼠啊,分明是一个草原牧民的孩子,蜷缩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看书,刚才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他在挑书翻书呢。 小男孩看到生人,害羞得把书缓缓举高,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和整张脸,假装自己不在,但是身子和脚丫子却顾头不顾尾地从下面露出得更多了。 小白被逗乐了:“真是爱学习的小朋友,天不亮就来看书,阿姨看看,念的是什么书呀?” 离得远,封面看不清,但小白瞧那孩子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想必是图画多于字的那种绘本吧。 小男孩虽然害羞,但并不拒绝与人接触,他主动把书递给走到跟前的小白,露出一张浓眉大眼圆圆的脸,在草原风雨日光滋润下,黑里透红健康得很。 结果小白瞄了一眼书之后,心情基本上可以用“吓尿了”两个字来形容。 那孩子递给她的,竟然是一本儒家经典《周礼》! 正在读的一页,讲的是三省六部制(古代封建社会一套组织严密的中央官制)! 上面一张画儿也没有,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字,就连很多大人也不一定感兴趣的内容。 巫山也凑了过来,对这么小的草原男孩看这种书表示有兴趣,问他:“这书看得懂么?” 小男孩拽了拽身上的旧衣服站起来,见过的生人不多,还略有些羞涩:“看得懂一些。” 巫山:“哦,那你讲讲看?” 男孩:“讲就讲。古代的皇帝希望臣子们分党派,互相打架,消耗能量,但是别打得太狠就行,因为不希望他们心太齐,省得将来团结起来把自己拉下马。三省六部制就是为了让宰相们互相打架,皇上当裁判,就像我们草原的摔跤比赛。皇上喜欢看他们互相把对方摔趴下,自己一个人胜利,这就是皇帝对内政的战略......” 小男孩越说越兴奋,已经完全不害羞了,其间还用袖子抹了一把流到半路的鼻涕。 巫山和小白眼中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没想到这么小个人儿对古代的政体这么有见解,人才啊! 巫山问:“你叫什么?” 男孩:“你先说你叫什么。” “朕叫巫山。” “我叫乌尔木,今年8岁了。” 两个名字都是WU打头的人相视一笑,这么有缘分。 乌尔木:“你管自己叫朕,你是皇上啊?” 这里的孩子显然不清楚这座草原图书馆的来历,巫山也并没有像许多所谓慈善家一样,到处写满自己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掏了钱似的。 小白把手搭在嘴边,小声跟男孩说:“小心哦,这个人有时候比皇上还霸道。” 乌尔木小手一叉腰:“那我也不怕,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万恶的旧社会了!” 巫山和小白同时笑了出来。 小白望着巫山想,真好,现在看到你笑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小白:“你的家人呢?” 乌尔木:“应该还在睡觉,或者已经起来熬马奶酒了。” 小白:“那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乌尔木:“我每天早上少睡一会,来这里看书,然后再回去干活。看书比睡觉重要得多了。” 小白说:“睡觉也很重要哦,多睡觉可以长大个。” 城里8岁的男孩一般都比乌尔木长得高多了,不过很多沉迷于电子设备中无法自拔。论心智,论学识,论志气,大部分却是比不上他的。 巫山也没嫌弃这个小不点儿,饶有兴趣地跟乌尔木讨论了一会儿历史,发现这孩子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已经博览群书,而且不是读死书,对很多事情都相当有见解。 巫山平时忙事业,又不太爱说话,所以能跟他大聊特聊他喜欢的历史的人还真不多。 小白:“下次你可以把书带回家,就不用这么早来读了。” 乌尔木:“不行,我带回家了,别人就读不到了,还是谁来谁读的比较好。” 瞧瞧这觉悟,巫山和小白在心里对男孩暗竖大拇指,同时也提醒了巫山,这个图书馆该有个图书目录和图书管理员了。 他看了看时间说:“下次再来找你聊历史,现在朕得走了。” “你们住哪个寨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乌尔木已经完全不见了羞涩,热情慷慨地说,“我用我的马送送你们。” 看来他是没注意到图书馆另一侧停的巫山那亮瞎眼的超跑。 巫山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小马,哑然失笑。 孩子就是孩子,到底有不成熟的地方。这么个小马驹子,自己这大块头一坐上去,还不把它压趴下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6 平静使人心虚 乌尔木恋恋不舍地把巫山他们送到门外,绕到穹顶房子后面,终于看见了那辆流线型跑车。 少年对车子的喜爱,似乎天生是写在基因里的,更别说这么炫酷的跑车了,这车平时停在S市大街上,都会引起围观和拍照的。 乌尔木十分小心地这儿也摸摸,那儿也摸摸,两眼放光,兴奋无比。 车子的主人发话了:“不用小心翼翼,随便摸。” 乌尔木这才又把胆子放大了一点。指尖滑过车身的时候,就好像在抚摸最心爱、最珍贵的东西。 巫山大手一挥:“上去吧,朕带你兜个风。” 乌尔木兴奋无比地爬了进去,激动得昏天黑地。 巫山对小白说:“下面是男人的节目了,你回去看会儿书吧。” 于是小白回到图书馆,利用这个时间帮忙整理了一下散落的书籍。 巫山则载着手舞足蹈的乌尔木在大草原上撒欢儿驰骋。 巫山问他:“你有什么梦想?” 乌尔木:“我的梦想就是要干大事!” “怎样才算大事?” 读书破万卷的乌尔木一下卡了壳:“反正就是很大......” 也许对于一个8岁的男孩来说,所谓大事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巫山又说:“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将来有一天,梦想会实想的,跑车这些东西,你都会拥有的。” 草原上的风从天窗呼呼吹过,乌尔木耳边不断回响着,“这些东西你都会拥有的,拥有的,拥有的......” 这一天的奇妙经历,自然写进了草原少年日后无数个香甜的梦里。 巫山用自带的汽油给车子加满,跟小白又共度了一段开心的回程。 这天之后,小白的梦也是甜的,暖的,不过可惜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万万没想到,上天如此残忍,难得降临的幸福竟会如此短暂,短到如同天边划过的流星! 可能有读者猜测,是不是看重门当户对的老夫人,不同意她和巫山交往? 不,根本还远远到不了那一步...... 且说经过近17个小时的飞行,小青终于被从坦桑尼亚带回了家。人足足瘦了好几圈,又死活不肯说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倒不是有人不让她说,而是她觉得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要留到最有力的时刻再说。 父母都被吓个半死,问她要不要报警。 小青狼吞虎咽着久违的家里的饭菜说:“报警恐怕没用。” “现在的社会,还有报警都没用的事?闺女,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可怕的人啊?黑社会?贩毒的?” 小青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决定先联系那个畏手畏脚、见死不救的死老头子再说,非找他讨个说法不可! 敢情滚床单时候,那些你侬我侬的情话都是假的(虽然自己说的也是假的吧)! 父母带着小青到医院体检,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他们这才略略放了心,可是从此看女儿,比甲乙那两个看守看得还严,也不让她去上班,就在家里关着,除非她把失联的实情说出来,因此她也还没请小白吃煎饼。 巫天行也得到了小青被放回来的消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巫山直接跟他说:“爸,朕安排你和那个女人再见一次面,做个了结,但是你们以后再偷着见面,朕可不保证她的安全!” 巫天行自知理亏,也没多说什么。 小青的手机都被父母没收了,联系十分不便,但这难不倒巫山,2个小时后,小青顺利被带到了巫氏大宅一个极少有人来的房间,与巫天行单独见面。 巫天行本想先好好安抚一下姑娘的情绪,当着她的面说几句巫山的不是,结果...... “什么?”巫天行吃惊地看着满脸冷漠的小青,“你想要3亿精神赔偿费?!” 这个年轻女人曾在被窝里含情脉脉地依偎着自己说:“天行,我可不是图你们巫家的钱,也不是图什么身份、名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成熟稳重、爱慕你的阅历才华,才跟你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回来了,没像想象中那样对自己撒娇诉苦发嗲抹眼泪,而是冷得像块冰——“对你们财大气粗的巫氏来说,3亿赔偿算得了什么?也就毛毛雨。但是如果巫氏的名声被毁了,恐怕损失就不是3个亿那么简单了吧?另外,我已经把今天出来的时间、地点、目的,还有我这些天的遭遇全部详细写下来留给家人了,所以如果我不幸再次失联的话,他们应该会拿着我写的去警局报案吧!” 巫天行从小青眼里,看到了陌生的狡黠、狠辣和贪婪。 自己看走眼了么? 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真正算是阅尽人间盛衰草,怎么会到头来,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呢? 看来儿子说得对,她并不是什么厚道的女人,那些情话恐怕也...... “我同意!” 正在巫天行考虑怎么拒绝她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长歌,你怎么来了?” 老夫人沈长歌风度翩翩地出现在了门口。 小青虽然没有当面见过老夫人,但她一看来者的年龄、容貌、气质、穿着,就知道肯定是巫天行的正室没错了。自知理亏,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沈长歌不卑不亢地上下打量了打量小青,心中暗怪丈夫的眼光低了——目露贪婪的世俗女子而已,从里到外根本看不出一个男人值得对她特别留恋的地方。 巫天行当面呵斥妻子道:“什么你就随随便便同意了?” 沈长歌一副房子主人的派头,优雅地坐在一张雕了牡丹的红漆木扶手椅里说:“第一,3个亿我们巫家还出得起;第二,不是她值这3亿,而是我们不值得把更多时间浪费在她身上;第三,花3亿来看清一个人的真实面目,我觉得还可以。” 在丈夫面前一向温顺的沈长歌,很少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有些人,不怒自威。沈长歌这么轻轻巧巧几句话,虽然让小青听着极不顺耳,但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回嘴,到后来,连直视沈长歌的勇气都没有了。 巫天行只好说:“小青,你先回去吧,我稍后答复你。” 本来打算今天要跟巫天行大闹一场的小青,在如此风度绰约的正室面前说什么也不敢造次,只好不甘心地退了出来。 巫天行想到让小青到非洲受了那么多罪,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勉强也同意如此解决问题。 但是,到了巫山那儿,却受到了阻挠。 巫山说:“给点儿安抚费,可以,但是3亿,不是朕不舍得花,而是性质变为了敲诈勒索。如果那女的敲诈多少,咱们巫家就给她多少,这就等于助长社会上的坏风气!” 巫天行不满地问儿子:“那你说怎么办?” “5000万最多了。” 一家三口不欢而散。 可是令巫天行奇怪的是,在那之后,小青再也没有找过自己,自己找她也找不到,这事好像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难道小青突然良心发现,自觉狮子大开口要得太多? 不,以她那天的表现,她不像是个突然改性之人。 有时,太过平静的生活反倒让人不安,尤其是心虚的人,总觉得暴风雨正在到来的路上。 但是,日子似乎真就这么波澜不惊下去了。 有一天,沈长歌央求他陪自己到花园看丹顶鹤,巫天行答应了。 玻璃暖房里,阳光正好,百花齐放,各种珍禽动听的嗓音百转千回,和着假山石壁潺潺的流水声。 面前,是两杯飘香的清茶和一碟新烤的榴莲酥。 巫氏大宅的花园,一年四季都像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沈长歌:“天行,我们两个有多久没这样相处了?” 巫天行:“好像是很久没有了。” 沈长歌:“以前你工作忙,现在你退下来了,我们应该有更多时间相处才对啊。” 巫天行自觉脸上发烧,他的思绪总是不自觉地就往小青那档子事儿靠。 沈长歌:“你一定奇怪,那个小青为什么一直没动静吧?” 巫天行一惊,赶紧放下茶杯:“你把她怎么了?” 沈长歌轻描淡写地说:“你放心,没怎么,我只是背着大山给了她3个亿而已。” 巫天行松了口气:“这么大的事,大山没从账上发现?” “我动用的是我的私房钱,”沈长歌拉住他的手温柔地说,“我只是想要破财消灾,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情,我都既往不咎啦。” 巫天行有些动容。 所以小青就像上次那个拿了钱消失的拾梦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小白的煎饼都没机会请了。 看来,小青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没过几天,那位专门治疗腰椎的英国大夫也离职了,因为巫天行亲口承认,他的腰已经好了...... 但小青的事情对小白来说,成了一个谜。不过巫山告诉她不要担心,一切顺利,所以她决定相信他的话。 别人谈个恋爱,都是如胶似漆,晚上入睡前也许还会彼此发短信,么么哒来么么哒去,但是这个巫山,从草原回去之后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了,连个电话都没来一通。 小白因为太期待他的来电,甚至产生了幻听,就是总觉得手机响了,扑过去一看却啥都没有。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7 原来他只是逢场作戏 男人和女人的差异在此得到充分体现—— 确定关系之后,小白在感情上对巫山的依赖越来越重,巴不得分分秒秒跟他腻在一起;而巫山觉得,既然感情大后方稳定了,那么就要把十足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整天腻腻歪歪,“宝贝儿宝贝儿”地挂在嘴上,一定不是他的风格。 周五下午已经过了下班时分,巫山还在总裁办公室,皱着眉头捧着几份文件。 而秘书肖米则静立一旁耐心等他审批。 她不是对加班毫无怨言,而是对跟盛世美颜的老板一起加班毫无怨言。 等待的工夫,肖米也没闲着,从侧面偷偷欣赏男神长而浓密的睫毛,这个男人的一切都是那么逆天。 巫山疑惑地问:“巫氏先付给他们30%订金?这是什么时候定的事情?” 肖米:“就上个礼拜啊,巫先生亲口答应的,您忘了吗?” 巫山:“一般不都先付10%订金么?” 肖米:“没错,但是因为这家比较抢手,我们的竞争者很多,所以巫氏答应多给订金来保住这个机会,上周我给巫先生解释过,您也表示赞同的。” 巫山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迷茫。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巫山抻着脖子瞥了一眼。 “朕的女人。” 他把屏幕上显示的名称随口念了出来。 肖米一听,登时脸红脖子粗。没听说巫先生最近又跟谁走得比较近啊?这个情敌是打哪儿杀出来的? 虽然她很想通过听他们的通话内容来判断,巫先生和这个女子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很识趣地先退了出去。 没这点儿政治觉悟,怎么可能在总裁秘书岗位上活这么久? 巫山却迟迟没接,任铃声此起彼伏,他盯着屏幕思绪万千。 那头,小白独自站在“老地方”有些失落地想,可能他还在忙吧?没关系,我再多等一会儿好了。 从草原回来那天,分别的时候巫山说,周五晚上6点让她到老地方等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如此的约定,让小白浮想联翩。 今天,她破天荒没有穿一贯的运动服,而是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真正像个要去约会的女儿家的样子了。 以前心里没有巫山,自然不会为了他打扮自己,现在则要为己悦者容,连小白自己都感慨这戏剧性的变化。 车子一辆辆从眼皮底下过去,都不是巫山,偶尔有无聊的司机探出头来,对体态婀娜有致的她吹个口哨。 想起巫山上次在这里,是怎么教训一个跟自己搭讪的陌生男子的,小白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他吃起醋来是那个样子的。 眼看着都快6:30了,这位总裁先生还从来没迟到过呢。 这里离巫氏总部非常近,小白想,这会儿堵车严重,干脆我过去找他吧,走几步就到了,这样既省了他的事,又可以早点见面。 恋爱中的女人,心可以直接飞过千山万水。 6:40分,小白到达巫氏总部大厦门外,但没有进去,没有巫山的允许,她不想擅自出现在他的同事们面前。 再打过去,巫山还是没有接。 小白在大厦门外徘徊了一会儿,不自觉地越走越近。 忽见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从自动门里大步流星走了出来,有型有款,那不是巫山是谁? 小心脏不由自主砰砰乱跳,小白下意识地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双颊飞上两朵云霞。 巫山身后跟着出来了一位身穿职业装的美女,可能是他的秘书吧。 小白已躲闪不及,想想见他身边的人是早晚的事,而且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外人。比起赶紧躲起来,不如干脆鼓足勇气站在那里大方向他招手。 然后,“恐怖片”上演了。 谁知巫山看了她一眼,就像压根儿不认识一样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还是肖米提醒道:“巫先生,那边那个女孩好像在跟您打招呼啊。” 巫山保持脚下速度不变:“不用理。” 小白以为巫山没看见自己,又往前赶了几步:“堵车好严重,所以我干脆直接过来找你了。” 巫山带着强大的气场驻足在了她的面前,但审视她的眼神却无比陌生而冰冷,就像他们之间难忘的初次相见,看得小白直发毛:“对对对不起,没经你允许直接来找你,你是不是不高......” 富有磁性但是不带丝毫感情的男中音:“你在跟朕讲话么?” 小白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巫山,你......” “胆子不小!” 巫山冷冷说完这几个字,就头也不回地奔停车场去了,留下小白石化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居然问自己是不是在跟他讲话!这就是几天前那个把自己搂在怀里说“星为聘,月为媒,从今往后,朕独爱白云暖一人,一生,一世,天长,地久”的那个男人吗? 他该不会是川剧变脸的演员吧?变得也太快了,幸福也太短暂了! 小白的心痛得不能自已,为自己无谓的痴情淌下了泪水,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还以为能得到巫山这种难以捉摸的男人的心呢! 原来草原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又或者,是报复自己曾经对他的仇恨? 不管真相是什么,反正小白深深受到了伤害...... 第二天,巫山来到办公室,翻了翻自己桌案上的文件,然后坐进老板椅里久久望着窗外发呆。 秘书肖米进来出去送东西好几次,看到觉得奇怪,巫先生这么高效的人,可是极少有时间发呆的哦。 终于,巫山发话了:“肖米,最近在跟进的有3个项目,一个是顺城,一个是福城,还有一个是哪里来着?” “还有一个是隆城啊,巫先生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肖米吃惊不小。 这3个项目是最近2个月以来巫氏地产业务的重头戏,几乎天天要提,天天有有关它们3个的会议要开、文件要签,这么重要而且天天重复的事情,巫先生竟然会忘! 他刚才对着窗外发呆,莫不是在拼命回忆“隆城”两个字吧?! “哦——”得到了提示的巫山,尾音拖得很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就是,怎么会想不起来了呢?” 可是之后的会议上,巫山不得不频频暂停,低声跟肖米交头接耳,询问她一些细节。 肖米越来越心惊——巫先生是真的把“隆城”项目忘得一干二净了,前两天刚签的字,就不记得这回事了,可奇怪的是另外两个项目却依然记得很清楚,就好像有人拿橡皮擦,从巫先生脑子里独独把有关“隆城”的部分擦掉了一样! 肖米想,可能是巫先生日理万机太累了。 她给自己的定义可不仅仅是秘书,还是巫先生的贴身私人助理,觉得帮忙扫除巫先生的一切烦恼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为他干啥都是心甘情愿。 她特地跑到超市买了两大包核桃(还开了*,准备以办公用品为由报销掉),有意无意摆在巫山的办公桌上。 巫山没领情:“你这是干嘛,嫌朕脑子不够用?” 肖米尴尬地说:“您怎么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啊。我这不是看您最近用脑过度嘛,当小零食吃着玩好了。” “这两天,朕的记性好像是不太好......” 巫山忘记的还不仅仅是这些。 当他回到家里,看到小坦克欢快地朝自己奔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可是一转眼,发现一共竟然跑来了4只小恶霸狗,他吃了一惊! 另外3只哪儿来的? 叫人来一询问,才知道是自己下令弄来的,另外3只小恶霸也已经在家里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哦......” 巫山按了按太阳穴,难道朕的身体又出毛病了?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两天前的中午—— 那天,巫山跟麻阳一起去视察某个巫氏投资新落成的楼盘,完成之后,突发奇想,又去了附近易氏投资的楼盘转一转,知己知彼嘛。 这个名叫“圣域”的易氏开发的中高档小区落成1年,已搬入了不少住户。 小区的中央有个变色音乐喷泉池,据说到了晚上,各种彩光伴着有节奏的乐曲与喷泉水交相辉映,会很壮观,这里也是居民们休闲聊天和遛狗的好地方。 巫山和麻阳到的时候是中午,烈日当头,喷泉没开,附近也没什么人。 忽然,麻阳一指池水:“有个小孩子掉进去了!” 只见一个幼童正在其实不深的喷泉池里无声地挣扎,旁边漂着一个皮球,孩子爬进去的原因不言而喻。 而疑似看护孩子的老人,却在不远处的葡萄架下打盹儿,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麻阳二话不说,把鞋子一甩就跳下去救人,他并不会游泳,但是没关系,因为水深还不到他的大腿根。 谁知刚进到水里,麻阳就感到双下肢一阵阵发麻......不好,水里漏电! 接着,他感到头晕目眩,浑身发软,行动迟缓,但尚在可以忍受的强度。 于是强忍痛苦,艰难向溺水挣扎的幼童挪动,拼尽全身力气,一把拎起孩子交给了外面的巫山,然后就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倒在池子里。 巫山接过小孩平放在地上,稍微做了几个心肺复苏动作之后,孩子没事了。 回过头看到池子里几乎不省人事的麻阳,巫山大吃一惊,赶紧下水去拉他!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8 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刚一接触水面,巫山就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流涌遍全身! 失去知觉一秒钟,一怔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巫山也惊觉池水漏电,不过好在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他(以为是凭自己)常年健身之大力金刚臂,直接把麻阳托出水面放到地上,然后出来对他进行了心肺复苏操作。 对于拥有各种匪夷所思国际资格证的巫山来说,这点能耐只是小儿科而已。 因为年少时有相当一段时间,他不像其他同龄少年沉迷于游戏之中,而是疯狂啃各科专业书籍,以拿资格证为乐,早早显示出超级学霸的潜质。 现在看来,果然技不压身。 半晌,面色苍白、浑身瘫软的麻阳才慢慢恢复过来,第一句话是问巫山:“你没事吧?” 巫山心里一暖,这种似乎是叫做“感动”的情绪,他以前体会得并不多,从小白那里有过一点点体验而已。 麻阳自从恢复意识之后,目光就没离开过巫山一秒,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他,观察他走路,观察他说话,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巫山看起来一切正常,神态自若,还叫来了这个小区的物业处理此事。 大家都认识巫山,一个个诚惶诚恐,马上排干水检查电路。 巫山取消了自己和麻阳下午的所有工作计划,把他带回巫氏主宅让大夫进行检查,自己则陪在一旁,直到大夫说没事了才放心。 当然,华小佗大夫也亲自为巫山进行了检查:“大概是你在水里所处的位置,相比麻阳和那个小孩距漏电中心更远一些,所以你身边的电流更弱些,万幸啊!” 麻阳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快就挂了,否则巫山的秘密恐怕藏不了几天。 而麻阳的后半生,可以说就是为了帮助保守巫山身上的秘密而活着,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巫山不在的时候,麻阳私下里问华小佗:“这次触电,他真没留下任何后遗症吗?” 华小佗:“硬件是没有,软件就不好说了,多观察。” 巫山教麻阳陪自己去人工智能部门,视察人工智能男友的开发情况,麻阳求之不得,他寸步不离地跟在巫山左右。 “巫先生好!” 工作区域一片此起彼伏的问好之声,但巫山都没理,保持一贯的冷酷风。 目前已经有三款比较成熟的人工智能成品问世,三个“人”一字排开,等待领导的检阅。 巫山径直走到一名AI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人工智能回答的语音语调都很自然:“巫先生你好,我叫斌。” 这三个人工智能成品的名字都具有一定内涵。 巫山:“哪个BIN?” AI:“能文能武那个斌。” 巫山:“名字不错。” 斌:“谢谢巫先生夸奖,我也觉得不错。其实,人生归纳起来只有4个字,其中就有我这个斌。” 巫山一听,这人工智能可以啊,不但自来熟,跟自己聊起了天,竟然还要畅谈人生,于是来了兴趣:“哪4个字?” 斌:“‘尖’字,能大能小;‘卡’字,能上能下;‘斌’字,能文能武;‘引’字,能屈能伸。正所谓,能大能小通世态,能文能武属英才,能上能下心地阔,能屈能伸福自来。” 叫斌的这名人工智能“长”得眉清目秀,讲得眉飞色舞,基本看不出是个机器人。 看来,这一款是注定要讨那些喜欢伶牙俐齿小鲜肉的女性顾客的欢心了。 巫山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又走到另一款剑眉斜飞、看起来相当英武挺拔的人工智能跟前:“你呢,叫什么名字?” “荣安,”不等巫山问姓名的意义,人工智能主动解释道,“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 行啊,巫山暗想,这些人工智能都不是草包,一个一个的,肚子里都装了不老少墨水儿,肯定招女孩喜欢。 “巫先生肯定看出来了,我们哥儿仨都是三国迷,嘿嘿。” 这些人工智能的核心设计师赵大、赵二和赵三纷纷现身。 “最初设计这些人工智能的时候,我们三个讨论了很久,怎样的智能男友才能符合广大女性消费者的要求。想来想去,我们觉得外表固然重要,赋予这些人工智能不同的个性更重要。三国里很多人物都很有性格,也拥有各自的粉丝,所以我们从那些人物的性格里进行了借鉴。” “比如这位荣安,原型是赵云,性格特点是有见解,有才智,有胆识,外型俊秀英武。” 巫山看三国的时候,就觉得赵云人长得帅,武功高得不要不要的,战功显赫还恪守职责,这样的人简直应该写进宪法里面去。 他又接见了一下第三位AI,那位的原型是曹操,当然外型不是。 巫山听得饶有兴趣,就产品性能提了一些问题,三位赵工答得如数家珍。 这些产品本来就是三位赵工领导下的全体团队的心血凝成,他们吃饭睡觉甚至做梦,都是与人工智能有关的内容。 至于三位工程师讲了什么,麻阳却没听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巫山身上。 他发现巫山的提问思维清楚,行为举止也正常,麻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谢天谢地,看来这次触电真的没给巫山带来什么后遗症,晚上回去真要喝一杯庆祝一下才行。 周五下班后,麻阳踏踏实实回家洗了个澡,叫了个外卖、开了瓶啤酒,正准备看张碟片放松一下心情,巫山的一个电话又让他神经紧绷起来。 “白云暖是谁?” 巫山直截了当在电话里问他。 麻阳大张着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朕的女人那么多,哪儿能都想得起来?朕跟你提过这个没有?” 麻阳的心凉了半截,看来华小佗大夫说得对,“硬件没问题,软件就不一定了”,现在软件问题大了去了啊,丢失重要数据! 最糟糕的是,不知道到底丢失了多少重要数据!巫山万一在工作中掉个链子,搞不好几个亿就没了。 原来,就在刚才,伤心透顶且喝了点酒的小白,认为自己再次受到了巫山的愚弄,于是发了个短信给他:“‘我会忘掉你那些轻如鸿毛的誓言,再见。白云暖。’” 不过手机上显示的发信人名称是“朕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这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让巫山感到了莫名的震撼和心酸。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但是既然存成了这个称呼,那么说明这个女人对朕很重要。 可是,麻阳并没有提供给他他想要的答案,只说:“听着好像有点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想起来告诉你。” “24小时开机,想起来随时告诉朕。” 巫山对知道谁是白云暖这个答案,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麻阳匆匆挂了电话,马上打给小白,他必须防止小白向外透露巫山部分失忆的消息。 小白刚接起来时貌似还算礼貌和淡定,2秒钟后就开始情绪失控,泣不成声:“他明明约我今天下班见面的,可是下午我在你们公司门口叫他,他竟然说不认识我,555,你们男的怎么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555~~” 这是小白第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恋,整个过程只有几天而已,誓言犹在耳畔,脸已经变了。 女人的眼泪虽然无色无味,几乎没有重量,有时甚至无声,但对于两种男人来说,却是相当具有杀伤力的,一种是心地善良的男子,另一种是心里有她的男子。 麻阳属于前者。 巫山刚刚与小白在草原共度良宵,肯定彼此许下了美好的誓言,但转眼就完全不记得小白了,难怪这姑娘哭得稀里哗啦,倒也可以理解。 麻阳心软了,本想说点什么来宽宽姑娘的心,但理智阻止了他。 反正巫山跟小白两个人也不可能有未来,分开是早晚的事,那就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这样散了也好。 于是硬起心肠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冷热无常,兴趣转移得也快,你不要再惦记他了,以后好自为之。” 这话等于往小白心上插刀子。小白听了,哭得更伤心了。 麻阳更加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自己间接促成了小白的悲伤,并且还不得不一世背负着沉重的谎言,因为谎言一旦揭穿,就将有更多人断肠。 都说感情的伤会使人成熟,小白一夜之间仿佛成长了好几岁。 她思索了一下,上网下载了一个号称史上最牛的强力删除软件,可以删除任何加密保护的文件,格式化任何空间。 小白从床垫底下摸出了那个U盘,她要把这唯一与巫山有关系的物件彻底销毁,把他完全从记忆里抹去,从此,巫山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认识巫山这个人。 软件咯吱咯吱地扫描着文件,小白的脑海里也在不知不觉扫描着有关巫山的记忆,他的冷,他的暖,他的火热,他的雪中送炭,他的理智,他的霸道,他罕见的柔情...... 屏幕上显示:“文件扫描完毕,正在格式化中。” 下面有两个选择:继续,或者暂停。 “当然是继续啊,能删当然删个片甲不留!” 可眼看着格子一点点右移,马上就要删干净的时候,小白又有点慌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与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就要随着U盘的格式化永远与自己告别了,可她为何却忽然想抓住点儿什么?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29 旁若无人地给你我的掌声 突然,小白手忙脚乱去点那个“暂停”键,因为太着急所以点了几次都没点准地方:“不要删不要删!” 等好不容易点对了地方,屏幕上显示“格式化完毕,所有文件已删除”。 小白心中失落到极点。 这回果然删得干干净净,这不就是自己以前所希望的吗?现在可以放心地把它扔掉了不是吗? 扔啊!为什么不扔进垃圾桶? 小白拿着那个空的U盘,做了好几次扔的动作,奇怪,它怎么就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似的怎么也扔不掉? 明明就是舍不得扔好吧。 巫山强迫自己的时候,自己显得特有骨气,贞洁烈女一样百般顽抗;可现在他拍拍屁股放手离去了,自己却像个怨妇似的在这里愁肠百转,甚至舍不得这U盘上,他指尖残留的一点点温度,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最后,小白一边自责,一边又把空的U盘放回了床垫底下...... 易氏地产。 作为易如风的秘书,春泥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易氏最近有大动作,宣布新增人工智能业务,成立科技分支。 巫山对易如风的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 做这个运营决定的会议上,曾经有属下劝易如风:“巫氏刚成立了科技公司搞人工智能,咱们就立刻也弄一个,人家会说咱们没主见,是巫氏的跟屁虫。” 易如风笑道:“如果一个人先看好某个领域,其他人都因为不愿当他的跟屁虫而不去跟他抢,岂不是让那个人独吞大蛋糕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属下不说话了。 易如风补充道:“再说了,有竞争才有进步嘛。而且人家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怎么做。” 话音落下,单薄的掌声响起,原来是春泥独自一个,旁若无人地在鼓掌,并向自己的男神投去“你是最棒的,哪怕只剩我一个,也百折不挠地支持你哦”的目光。 有的人遇到这种境况,四下一看只有自己一个人拍巴掌没人跟上来,可能就尴尬地停下了,但春泥不,她觉得男神说得就是好,就是该鼓掌。 看她鼓得起劲儿,其他人终于也纷纷跟着鼓起掌来,至于是不是100%同意易如风的话,这个还有待商榷。 毕竟易氏几十年都只专注于地产行业,突然开展新业务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不应该单纯为了跟巫氏赌气而妄下决定。 但易如风心意已决,他以“人工智能科技是未来10年的全球朝阳产业,我们不能固步自封,把所有鸡蛋搁一个篮子里”为由说服了部分下属。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被说服的人是这么想的:公司是人家开的,人家指东你就打东,人家指西你就打西,人家说啥就是啥,不就完了吗,操那么多心干嘛? 开展全新业务,就需要跟包括政府部门在内的各行各业打交道,春泥这个秘书在繁忙的工作中迅速成长着,并且越来越钦佩易先生为人处世的智慧。 有些话,要是让春泥来说,她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易先生就表达得婉转而得体,滴水不漏还特别有效,这就是功力呀! 易先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怎么能耐却大了那么多呢?活该他当老板,自己当秘书! 这天,因为电路维修,易氏总部大厦的电梯暂时停用,易如风只好走楼梯。 他刚把通往楼梯的门开了个缝儿,就听见两个女下属在下边气喘吁吁地边爬楼边聊八卦。女人对八卦的热衷简直没治了。 “你今天上网了吗?XXX(某男明星)原来是同性恋!心碎一地啊,长得辣么帅,可惜了!” “诶,你说咱们易先生会不会也是啊?” “怎么可能?” “我觉得有可能。你看巫氏那首富,以前绯闻不断,咱们易先生从来没有过绯闻,就前不久公开了那么一个女朋友,没几天又吹了。英俊多金咱就不说了,单说年纪轻轻的大好年华,如狼似虎才是正常的吧?你说他也没女朋友也没绯闻,那他有没有生理需求?怎么解决生理需求?不是跟女的,那就只能跟男的......” “嘘,小点儿声,这楼道里没别人吧?要是有人听到传出去,你就死定了!” 易如风心里暗骂,这俩死八婆!要是我打听到你俩是哪个部门的,你俩都死定了! 两个女同事停下脚步竖着耳朵倾听了片刻:“还好还好,楼道里没人,晚上回去煲电话粥再聊这私密话题吧。” 啥?还没聊够,晚上还要继续聊? 易如风咬牙切齿,面如土色,悄没声息地掩上了楼道门。 这样的传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看来必须尽快再找一个长久的挡箭牌,挡这流言蜚语的箭。 对巫山来说,流言蜚语只是些飞不远的吐沫星子而已,毫不在乎;但对易如风来说,别人的任何一句评价他都很往心里去,当然了,面子上永远一副不在乎。 “春泥,帮我订两张月底飞加拿大XX市的头等舱机票,回程先空着。” “好的易先生。另一张打谁的名字?” “你。” “我也去?” 春泥一想也是,自己是秘书嘛,陪老板出差很正常,简直是义不容辞。 不由得心底偷乐——即将跟男神朝夕相处,耶!去哪儿倒是次要的了。 接着又紧张起来,提醒自己:注意控制感情保持距离啊,不然回来饭碗就不保了。 春泥的又惊又喜又警醒,完全没有逃过易如风的眼睛,虽然他天生对女人没兴趣,但欣赏女性一点一点为自己沦陷,毕竟是很受用的一件事。 以前春泥坐飞机,为了节省费用,不但从来没坐过经济舱以外的舱,更是常常去买特价打折机票,特价机票有时分给的是小小的飞机,既不舒适也不安全。 这次的头等舱地方大,伙食好,服务好,更重要的是有男神陪伴在侧,春泥觉得自己美得要上天了。 侧头一看,飞机正在云层中穿梭,可不本来就是在天上么?没毛病。 夕阳的余晖把云层染得一片金红,绚丽无比。 这样的景色春泥见得不多,看得入了神。 而这样的美景易如风看得多了,已经没什么稀罕的了,靠窗的他正闭目养神,干净的面庞熠熠发光,好一位安静的美男子! 春泥眼中,在霞光中闭目养神的易先生,更是美成了一幅画。 忽然,易如风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缓缓睁开星子一样的明眸,笑意盈盈地望着离自己不远的春泥。 多么诗情画意的画面,春泥都快忘了自己是他的秘书了,还以为自己是要和他一起去度假呢。 这么美好的瞬间,易如风开了口。 春泥多么希望他应景地说,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她一定会欣喜地狂点头。 可易如风说的竟然是:“你还在跟小白一起租房子吗?” 仿佛一张绝美的画卷被人捅了个窟窿,春泥的心情一落千丈:“早就不了。” 易如风:“为什么?” 春泥不语,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看她不答,易如风自我解围地笑着清唱起来:“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春泥勉强一笑。 “不过有一点我倒能猜出来,”易如风说,“那就是,你心里有一个人。” 春泥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是要解雇我吧?我没办公室恋情啊,暗恋也不行吗? 易如风轻啜了口咖啡说:“我这个人说话喜欢开门见山,肚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就直说了吧,春泥,你喜欢我,我也欣赏你,我打算回去以后把公司章程改一下,允许办公室恋情。我们两个在一起试试怎么样?” 春泥幸福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易如风:“但是我这人吧,有些自己的小坚持,还希望你配合。” 春泥做洗耳恭听状。 易如风:“这个世界诱惑太多,我希望我未来的太太,是个能经得住诱惑、有很强忍耐力的人,当然,我也希望她能看得到我超强的自控力。所以我希望咱们先挂名交往2年,如果2年之后感觉还好,再进行下一步。” 春泥:“什么叫挂名交往?” 易如风:“就是说,对外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但是不进行肉体接触。” 春泥的眼神有点慌乱迷茫。 为了让自己的观点显得不那么荒唐,易如风马上搬出了国外一些年轻人的类似主张,美其名曰考验意志力,这样可以让2年后的肉体接触更欢愉,也让彼此更懂得珍惜。 什么话吧,让他一说都好像特别有道理,尤其是在一个爱慕他已久的女人面前,更加是“你帅你有理”了。 春泥的脸微微发热。 “易先生的女朋友”这个名分是她求之不得的。2年算什么,就是等一辈子她都愿意,更别说易先生还专门为了她修改公司章程,这真是莫大的荣幸。 于是含着笑意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同意了?太好了,”易如风摸了把她的手,“摸手、拥抱,这些都是允许的哈。” 摸手他没有那么厌恶,反正跟自己左手摸右手没区别,拥抱跟抱棵树也没分别。 他又按铃叫来空姐:“请给我来两杯红酒。” 虽然对女人无感,但是情话倒是张口就来:“春泥,我最喜欢看你脸颊飞上两片红霞的样子,来,为我们的爱情干杯。” 春泥在两万五千米的高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真正幸福得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0 豆腐花是甜的还是咸的 江湖传闻:铁树开花,易氏总裁易如风终于确定恋爱关系了! 就在刚刚,他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如下:“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宋春泥@春泥。” 与此同时,名不见经传的这个叫做宋春泥的女子,也在微博发了个微笑的图标,同时@了易如风。 两个小时内,春泥那个本来没什么人气的微博,点击量猛增1个亿! 整个八卦界传得沸沸扬扬,易氏上上下下也炸开锅了。 易氏向公司内部宣布小幅修改公司章程,取消禁止办公室恋情这一条规定,但前提是不影响工作,并鼓励大家“以爱的力量为公司添砖加瓦”。 有趣的是,政策一经修改,许许多多的地下办公室恋情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易氏大厦里出现了很多成双成对甚至是穿情侣装的身影,原来都是早就好上了的,因为公司不允许,所以大家都藏着掖着呢! 这下好了,总算盼来翻身得解放的一天,于是普天同庆。很多人还很感激春泥的出现。 小白脑子里更是炸了,不知道对春泥是该叮嘱还是祝福,不过反正纠结也没用,人家如今根本不理自己了。 要是上赶着去嘱咐,春泥说不定还会认为自己是嫉妒她的幸福。 巫山的反复无常,使小白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进而也怀疑巫山曾经说过的话,她觉得以自己的智商,这辈子算是分辨不出来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了,还是别添乱,过好自己的日子得了。 公开恋爱关系之后,春泥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超有眼力价的常胜,跑前跑后嘘寒问暖,基本上拿她当老板娘供着,就差一天三炷香了。 同事们对她似乎更加热情,总是笑脸相迎,但实际上却是更疏远了。 也对,高处不胜寒嘛。总裁的女朋友,地位还不高? 不过好在,孤独是这个世界上春泥最不害怕的东西。孤独的日子她过得太多了,倒是过分热情和没有隐私,会让她比较不适应。 易如风跟春泥一起出门办事的时候,明明有常胜这个助理兼司机在旁,他还偏偏要亲自给春泥拉车门,安排她坐好之后自己才到后排与她同坐,充分表现出对她的在意和关心。 春泥心里美得掉到蜜罐一样,她想,原来熬过那凄凄惨惨的童年,就是为了等来这幸福的一天! 陪她去福利院见冯院长的时候,易如风咬了咬牙,轻揽春泥的腰一起进去,俨然一对情侣的样子,可把很少上网、至今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冯院长吓坏了:“你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易先生...不是跟小白吗?” 很快,冯园长就发现自己老了,OUT了,跟不上形势了,年轻人的事情她再也搞不懂了。 不过,易先生和春泥都是好孩子,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远在加拿大的丁宁得知了这个消息,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丁宁一边哭,一边笑,一边祝福,一边往死里灌自己酒。 巫山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春泥?不是小白的那个室友吗?她怎么跟易如风弄到一块儿去了?这小子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麻阳说:“这事挺蹊跷的。女朋友是自己的秘书,已经天天在身边陪着了,还要大张旗鼓高调公开,不惜修改公司章程,这是多想要天下人尽皆知啊!易如风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如果真喜欢那姑娘,按说应该低调一点保护她才对。你看,多少男明星结婚好多年,公众都不知道他有老婆呢。” 巫山:“话也不能那么说,朕不就一向高调么?” 麻阳:“你是个例外。” 不管巫山怎么看,反正麻阳觉得易如风此举有其它用意。 一天,春泥走进一家早餐店问:“老板,有没有甜豆腐花?” 店很小,小老板既是老板又是服务员和大厨,完全是劳动人民本色,每天为生计奔波,根本没空看网上那些八卦,所以难得的没认出春泥。 他一脸懵圈儿地问:“豆腐花是啥玩意儿?” 春泥:“就是豆腐脑儿,甜的那种。” 小老板:“豆腐脑儿倒是有,但豆腐脑儿不咸的吗?” 春泥:“呃,我是想买甜的。” 小老板:“没听说过甜豆腐脑儿,是不是你们南方人才吃那个啊?那玩意儿甜的怎么咽得下去?” 其实春泥也是北方人。 她一连跑了几家店,都买不到甜豆腐花,一气之下买了黄豆和豆浆机,打算回家自己做。 她这么执着只是因为,易如风小时候在南方长大,他两次提到过想念南方的甜豆腐花,而他说的每一句话,春泥都特别放在心上,难怪工作干得那么出色呢,偶尔有时候易如风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可春泥都记着。 网上搜了个方子,照着练习了几次,质地看着白皙滑嫩,应该是相当符合要求了。 但春泥尝了一口后差点吐出来——早餐店老板说的一点儿不错,北方人实在不适应甜味+豆腐脑这个组合,南方人的美味对她来说简直难以下咽! 即便是这样,第二天早上,春泥还是提前了2个小时起床,把泡好的黄豆倒进豆浆机现磨,只为了上班时给易如风带份新鲜的。 现在,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宠自己的男友了。至于应该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她从来没想过。 临出门的时候,春泥又拿出新买的毛呢裙换上。 昨天逛街买这条裙子的时候,售货员认出了她,服务特别殷勤,使劲夸奖她穿这裙子美得像天仙,所以春泥脑袋瓜一热,同款不同色的买了三条。 现在穿着觉得还是有点儿别扭,但也不打算脱。 以前她从不穿裙子,觉得拖拖拉拉的很麻烦,更喜欢帅气的七分裤小皮靴。 但易如风似乎很喜欢穿裙装的温婉女子,所以春泥开始悄悄地改变自己了,曾经她可是信誓旦旦说,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哦。 可能恋爱中的痴情女子,各个都是说谎高手吧。 春泥春风满面地拎着保温桶进了公司,无数人跟她打招呼,夸她今天真漂亮,然而她满心只期待一人的赞美。 勤奋的易如风比别人早到一个小时,已经开始办公了,听到敲门声抬起头:“进来。” 还是头一次看见穿裙子的春泥呢,易如风发呆3秒钟。 春泥面带娇羞,觉得肯定是今天的自己把男神惊艳了。 但没想到易如风一开口却是这样的:“裙子好像不太适合你,以后还是穿裤装吧。” 春泥尴尬得无地自容:“哦好的好的,我也这么觉得......” 赶紧奉上保温桶:“如风,你不是想念南方的豆腐花吗?我特地尝试着做出来了,你快尝尝!” 她想得很周到,连碗、勺子和餐巾纸都拿来了,而自己则像个服务员一样在旁伺候着。 易如风果然面露喜色:“豆腐花呀,那可是我朝思暮想的。” 春泥满怀期待地盯着他的脸,只要他能夸上一句,她所有的辛苦就都是值得的。 但是尝了一口之后,易如风显得有些失望:“口感其实跟正宗的差不太多,但就是吃不出记忆里那个味道了,可能离开了当地的水土,就不容易复制了。” 忙了一个早上的春泥被当头浇了两盆冷水,有些蔫儿了,但还是努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没关系,有机会咱们回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去吃。” 易如风冲她灿烂一笑当作服务费,春泥马上主动跟个老妈子似的把东西全收走了:“那你还想吃什么,我可以再试试别的。” 易如风不客气地报出了几样食物名称,春泥一一记下,空闲时间有事干了。 门外的同事们在议论纷纷,说今天早上看春泥提着个保温桶进总裁办公室,估计两人正在里面甜甜蜜蜜地共进早餐呢吧,这狗粮撒的! 话音未落,就见春泥一脸失落地出来了,大家于是做鸟兽散。 回到家,她脱下裙子,把另外两条不同颜色但没穿过、尚在退货期并且连商标还没剪下来的裙子,拿回商场想要退掉,反正易如风也不喜欢,自己喜不喜欢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女销售不情愿地接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男朋友那么有钱还这么抠!” 春泥:“你说什么?” 女销售:“没说什么。” 心情本来就不佳的春泥有些较真儿了:“我都听见了。商品还在退货期内,我就有权退货,你那样说是不对的,应该向消费者道歉!” 女销售碍于自己的饭碗,最终跟春泥道了歉,但这件事还是传出去了。 易如风面露不悦地把春泥叫到跟前:“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要注意帮我维持正面形象知道吗?两条裙子而已,不退就不退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何必让人说闲话呢?” 春泥有一肚子的委屈,可也不知为什么,在易如风面前就是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只会说唯唯诺诺说“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其实她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有人在的时候,如风总是大秀恩爱,揽她的腰,摸她的手;而只有他们俩独处的时候,他反倒表现得不那么亲近,跟自己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反而没有别的情侣的甜蜜,而变得特别生分,更别提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 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完了她还是该干嘛干嘛,对易如风言听计从,不敢或不愿有一丝一毫的忤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1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不论晴或雨,不论暑与凉,不管白天发生了多少伤心事,一到夜幕降临,酒吧街、小吃摊,永远是人声鼎沸的地方。 因为一个人的悲伤再大,也不足以让世上所有人为之惆怅。 这天,夜来欢和月光祖又成功把日理万机的巫山给揪出来了。 三人行,照例首先花10-20分钟聊天下大事、国内外局势,主要抱怨总 统昏庸,光想着丰满自己的荷包,不帮老百姓解决实际问题。 夜来欢和月光祖两个人在巫山面前丝毫没有自卑感,每每到这个时候,跟二位皇上一样滔滔不绝指点江山,尽管他们,尤其是月光祖,实际上可能连改变一只蚂蚁爬行轨迹的能力都没有。 之后,两个死党同时挤眉弄眼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巫山,你跟那个小白怎么样了?细节,我们要的是细节,你懂的。” 敲桌面,敲桌面。 万万没想到...... “小白是谁?”巫山眼里毫不掩饰疑惑的目光,“难道是叫白云暖?” 夜来欢、月光祖都皱起眉头,跟看怪物似的瞅着他:“哥们儿,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幸亏我们哥儿俩不是女的,否则你早把我们俩忘了,看来天下就没有一个女人能长久俘获首富的心!” “就是,我们还以为这个叫小白的有戏呢,看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啊,这么快您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巫山并不在意他们话中的挖苦成分,反正也习惯了,知道兄弟们一向不是恶意的,只是嘴欠而已。 苦苦思索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无所获:“这个白云暖长什么样儿?跟朕是怎么个关系?” 夜来欢、月光祖面面相觑,各自翻个白眼灌了几口酒,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他俩一致认为脑子灵光得跟电脑似的巫山在消遣他俩,没劲。 巫山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暗想,朕不会是失忆了吧? 不过,从麻阳、夜来欢、月光祖那里没有得到更多关于这个白云暖的消息,这哪里难得倒巫山? 他派去的人很快成功弄来了小白的相片。 啪! 信封口一开,桌上倒出了一堆高清照片。巫山一张张拿起来审视。 这是一个上身运动服、下身牛仔裤、脚踏平跟帆布鞋的年轻女人,骨肉匀称,身材比例协调,从头到脚没有一件奢侈品,看起来简洁大方。 讨人喜的鹅蛋脸,温和不施粉黛,黑白分明的杏仁目顾盼生辉,乌黑发亮的长直发如云如瀑,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手指头上都没有首饰。 有的照片是她在车站翘首等车,有的照片是她在超市挑选商品,有的就是在走路,都很自然。 虽然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但在这个矫揉造作、什么都趋于人工打造的时代,这女人身上却有一种难得一见的天然去雕琢之美。 巫山那极善攻城掠地的目光,自然也在她胸前转了几转。 去拍照片的人果然十分了解老板的心思,没有只拍个大头照,而是把胸部拍得恨不得比脑袋的分辨率还高。 巫山的目光老练地审视了片刻想,这尺码也就勉强符合朕的最低要求。 照理说,这种清汤寡水的风格应该不是朕的菜呀,朕跟这种学生妹似的女人之间能发生得了什么? 不过,五官看着有些眼熟......对了,这不就是上周五下班时,在公司门外碰见的那女的吗? 她当时自来熟地迎上来说什么来着? ——“堵车好严重,我干脆直接过来找你了。” 倒是不卑不亢。 听这口气,似乎跟朕很熟,似乎朕跟她约好见面的?怎么可能? 再努力回想,实在想不起更多有关这个小白的事情了。 没关系,再派人去搜集信息。 信息反馈回来:白云暖,原智慧幼儿园舞蹈老师,现任新蕊五星实验幼儿园首席舞蹈老师,家庭背景不详,从小在爱家福利院长大。 一个背景简单的孤女?一个幼教老师? 又不是什么名媛,朕是怎么跟她弄到一起去的? 送回来的信息还包括一张报纸,上面是巫山和小白一起参加电视台晚宴的照片。 巫山粗略看了几眼,最后果断把资料和照片齐齐扔进了脚边的纸篓。 “朕都没印象了,估计又是个不择手段想上位的女人,想不起来也罢!” 巫山就此放弃了,小白却没有。 本来她有个优点,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睡一觉起来就全忘了。 可是对巫山这个人,不管睡多少觉一睁眼,对不起,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是世界上唯一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而且这肌肤之亲是由切骨之恨慢慢转变来的,其中的心路历程可以写本书了(书名就叫《巫山有云也有毒》),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表面再潇洒的女子,内里就算不百转千回,也多多少少是暗藏了些许柔肠的。 巫山许下山盟海誓的时候,小白明明是确认过眼神的。 那眸子里的坚定和诚恳,至今想起来依然让她感动不已,怎么可能有假?不是说眼神最不会骗人么? 小白的窗台上,养了一盆含羞草,手指头一碰,它果真有着少女般的羞涩。 因为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忘记巫山,每次小白都会按次序数着一片片叶子,嘴里念叨:“忘,不忘,忘,不忘,忘......” 叶子一共只有那么多,最后一个永远都是“不忘”好不好? 可是转天她竟然还会再去数一遍,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强化自己的信心似的。 然后,就开始自行脑补原因,百般为巫山的冷酷无情开脱:会不会有其它什么原因,比如有人威胁他离开我?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得了失忆症? 如果万一真是这样,那么自己的离开对他来说不是太残忍了? 总裁豪门小说她看得不多,不过看过的有限的几本里面,似乎都有类似的情节,难怪她要多想了。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查好周末的天气预报,晴朗。 很好。 小白给福利院冯院长打电话:“院长,这个周末我有点事,就不去做义工了啊。” 然后奔赴超市采购食物,早早睡觉。 周六天不亮,联系好的车子在楼下等她,司机是住在同楼一位开出租的石大哥。 石大哥和另一位司机师傅是两人轮班制,本该今天白天休息,但小白为他提供了一个挣外快的机会。 石大哥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聊天:“小白啊,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去干嘛?” 小白:“充电,接触大自然,呵呵。” 石大哥:“那怎么不叫个朋友一起呢?一个人不害怕啊?” 小白苦笑着说:“现在吧,流行高质量的独处。” 石大哥摇头笑:“咱俩有代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总觉得一个人呆着,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多寂寞啊,尤其出门在外。现在的姑娘胆子可真大,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呐,那我周日中午再过去接你。” 小白:“知道了,谢谢石大哥!” 临近中午的时候,背着一个大包,里面装了食物、水和毯子的小白,重又来到了草原上的穹顶图书馆——观星阁,她决心独自在此过上一夜。 她有她自己的方式,来忘记或怀念。 这次来,物是人非。 怀着复杂的心情推开观星阁的门,好几个正在专心看书的草原儿童齐刷刷抬起头来,都瞪着眼睛看她这个疑似天外来客。 “哈喽,你们好!” 小白毕竟是幼儿园园丁出身,变戏法似的从包里变出几个小玩意儿,很快就和小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他们缠着她念了几个故事,最后都恨不得赖在她身上不肯起来。 这几个小孩就明显没有上次那个乌尔木勤奋好学,看书主要是看看图画而已。 有的和乌尔木差不多大,可连字都还不认识多少呢。 这帮孩子中午要回家吃饭了,草原牧民天性热情好客,他们都想拉小白到自己家做客,但小白哪儿都不去,很快又剩了她一个人。 她不敢闲下来,一闲就会胡思乱想,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啃了几口,就开始整理图书。 有些书页有破损,她取出不干胶粘好;有浮尘,她拿出软布擦拭干净;有乱放的,她摆放整齐。 忽然觉得,如果就在这么美丽静谧的地方,一辈子当个图书管理员也不错,反正她本来也胸无什么大志,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时间过得好快。 傍晚,小白跑到顶上的阁楼,有幸目睹了草原日落的壮丽景色,激动不已。 只是,这一次无人与她分享了,顶多用手机拍下来。 天色愈来愈暗,很快再次星光四溢。 小白在阁楼看(发)了一会儿书(呆),缅怀了一下一生中最难忘的、跟巫山在此处共度的美好夜晚。那一晚,灵魂都快乐得出了窍的。 明知道不该这样痴情,明知道他是个无情的人,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唉算了,再放纵地思念一回吧,这次回去之后,说什么也要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但岂知,每一次思念都把她拴得更牢,让她陷得更深,更加忘不掉了。 夜凉如水,且静得吓人,小白开始害怕了,想回家,可是石大哥明天中午才到,怎么也要熬过这一晚呐。 楼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老鼠?” 小白一哆嗦,这回如果真有老鼠,可没有巫山的保护了哦。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2 把草原星光卖给都市 一个小脑袋从楼梯口露了出来。 “乌尔木!”小白惊叫一声,“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跑这儿来干嘛?” 乌尔木:“阿姨!那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白云暖:“半夜还干嘛,当然是睡觉啊。” 乌尔木:“那我半夜当然是看书啊。” 白云暖:“为啥要半夜看书?” 乌尔木:“因为白天要照顾我阿爸呀。” 白云暖:“你阿爸怎么了?” 原来,就在前几天,乌尔木的父亲上山作业时,忽然感到小腿上一阵针刺般的痛楚。 他褪下袜子一看,发现腿已经肿起来,还渗着血,伤口上有两处并排的小伤口——这是被毒蛇咬了! 在当地卫生所进行了拔火罐和雄黄外敷治疗之后,伤口貌似好了一点,但整个小腿至今没有消肿,还走不了道儿。 所以,乌尔木这几天都没有去上学,白天照顾父亲,还要干家里的活,小书虫深夜里等父亲睡得比较踏实了才跑来看会儿书,黑灯瞎火要一个人走挺远的路呢! “真懂事,”小白唏嘘不已,城里的孩子这么懂事这么能干的可不多见啊,“那你妈妈呢?” 乌尔木:“我没有阿妈,我阿妈一生下我就归天了。” 小白:“可怜的孩子...不过我也没有妈妈,我还不如你呢,我连爸爸也没有。” 夜幕低垂,四目相对,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四周静得可怕。 不过小乌尔木很聪明,一句话就调节了气氛:“我看过照片,我阿妈长得很漂亮,跟你差不多漂亮。” 小白一乐,这男孩情商不低呐,看来男的和男的情商也差挺多的,巫山那情商最近好点儿,一开始就跟马里亚纳海沟那么低。 “对了阿姨,”乌尔木终于想起来问一个老重要老重要的问题了,“开跑车的叔叔怎么没来?我想他了。” 触到小白痛处:“他...他很忙。” 乌尔木:“那你为什么不回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睡觉?” 小白无言以对。 难道要告诉一个8岁的男孩阿姨在发疯,告诉他,这是自己寄托对一个人的思念的奇葩方式? 于是只好说:“因为这里的星星比城里的好看。城市里污染太严重,空气不好,很多时候都已经看不到星星了。” 乌尔木想了想,说了句让小白大为吃惊的话:“如果草原的星光能够被收集起来卖给城市,那我就能赚好多好多钱了。” “不简单啊,小小年纪这么有生意头脑!那你赚了很多钱以后想干什么?” 小白以为男孩心目中排名第一位的当然是买跑车,买巫山那样酷的跑车,结果他却说:“有钱就能给寨子里添好多好多牲口了,让每个人都有工作。我还要盖一座大医院,因为我们这里的卫生所太小了,住不了几个病人,药也不够用。” 他倒是没想着给自己家弄所大房子。 城里很多人手里有了闲钱,第一件事应该是想着买房。 华夏人对房子的执着可以一直追溯到汉代,那个时候的人就喜欢用地守财,把土地称为“本”,把商业称为“末”。 不过,乌尔木的理想是小白听过的最美的理想之一。 她随口一问:“乌尔木,你梦想中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有的说喜欢海边别墅,有的说喜欢摩天大楼的顶层,有的说喜欢花园洋房,里面装好多好多洋娃娃,还有的说希望自己家的房子大得能在里边开汽车。 但是乌尔木憨厚地笑了笑说:“我觉得我家现在的旧蒙古包就挺好,又舒服又暖和,就是我梦想中的房子。” 小白听了,对男孩再次刮目相看。 这是一个爱读书、爱学习、没有太多物质欲望、却又希望有能力帮助更多人的孩子。他阿爸一定也是个出色的人,把他教育得太好了! 小白正想着这些,乌尔木童言无忌地问:“阿姨你长得真好看,叔叔也长得好看,你以后会跟叔叔结婚吗?” 小白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儿:“不会的。” 乌尔木小大人儿似地惋惜地叹了口气:“唉,你们大人的事情,反正我们小孩搞不懂。” 小白觉得有趣,小男孩说搞不懂自己,石大哥也说听不懂自己的话,看来自己的孤独是注定的喽。 乌尔木:“阿姨你害怕吗?如果你怕的话,我今天就不看书了,陪你说会话吧。” 小白:“好啊。” 于是,乌尔木绘声绘色地讲了自己前不久在山上智斗大黑熊的故事,这孩子真是有胆有谋。 小白听得津津有味,末了也拿出口琴给他吹了几曲,看得男孩艳羡不已,央求她教给自己。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月下彼此陪伴,这个本该孤独的夜晚变得一点儿也不孤独了,反而还有些温馨呢。 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小白醒来的时候,天大亮了,乌尔木已经离开,想必早就回去照顾他阿爸了。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好孩子。 小白收拾了一下:“我马上也该走了,再见,观星阁;再见,有关巫山的记忆。不对,应该是......再也不见了。” 不过有些东西,真的是说告别就能告别得了的吗? 比起小白的落寞,春泥就显得春风得意得多。 而且现在本来就是春天了,鸟儿欢唱,柳絮飘飞,桃花开满枝头,爱情之花也该绽放了吧? 她哼着歌儿穿了一身浅粉的套装去上班,同事们见了都说好看。 可易如风只瞥了一眼就对她说:“在公司穿粉色显得不够端庄,还是黑白灰比较好,明天换了吧。” 这是一对情侣之间交谈应有的语气吗?人家这么少女心还不是因为你? 春泥有些失落,好像没确定男女关系之前,如风对自己还更和蔼些。 不过易如风后面的话又让她激动起来:“春泥,周六有空吗?” 春泥:“有啊,需要加班是吗?” “不是,”易如风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去我家一趟吧,我父母想见见你。” 春泥努力掩饰住被意中人邀约的惊喜:“这么快就见家长啊?我都没心理准备。” 易如风显得没什么耐心:“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 自从公开了跟易如风的恋爱关系之后,春泥一直隐隐觉得他对自己不够热情,但见父母这句话一出来,春泥马上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那么幼稚可笑,人家如风对自己可是很真诚的哦,见家长充分表示了对自己的认可。 下面就得想想,怎么表现才能讨他父母的欢心呢? 春泥因为十分紧张这件事,不但上网查“见男方家长攻略”,甚至还专门去书店买了心理学的书来看,可谓如临大敌。 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的她,唯在易如风面前自信全无,她觉得自己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如果这锤子买卖砸了,一定会被他父母pass掉,可能以后就再也不能做易如风的女朋友了。 可是不做他的女朋友,也不想再跟任何人谈恋爱了,人生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至于自己这个女友是否得到了男友足够的关怀和爱,目前不是她主要考虑的问题。 女人用情一深了吧,就变傻了,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不过这心胸嘛,就不好说了。 有时候会变得更大度,啥都不计较了;有些事情又会显得特别小家子气,斤斤计较。 易如风为了把戏做足、让春泥更好地当自己遮掩性取向、阻止闲言碎语的挡箭牌,在父母面前以三寸不烂之舌,极尽美言之能事,夸她聪明、能干、细心、乖巧、善解人意,是个好媳妇的人选,听得春泥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为了遮掩她家世条件的不足,还特别强调那些家世好的女孩子大多是娇娇小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都有公主病,需要一刻不停地哄着宠着,会把自己累死的,“哪像我们春泥这么体贴又懂事,什么都帮我张罗好了?咱们春泥分明就是个贤妻良母美人胚子嘛!” 易如风的父母没有当面做评论,只是微笑着招呼春泥喝茶吃点心,完全看不出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春泥十分忐忑。 易如风的母亲洛曼,是个极其爱美的人,就算出门倒个垃圾也要化个妆换好盛装(当然了,现在早已不用她亲自去倒垃圾了,这只是个比方)。 易如风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在家吃过晚饭,洛曼突发阑尾炎,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硬是撑着趴在梳妆台上,涂好口红才上的救护车。 那件事在易如风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让他种下了这样一种认知——仪表和面子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以比命还重要。 和巫山一样,易如风从小就显露出高智商和学霸潜质。 但两家不同的是,巫山小时候有一点点过错,他父亲是用棍棒教育对他严格要求,从而造成逆反心理严重。 而易如风家不是这样。 如果发现谁比自己儿子强,易如风的父母选择主动帮儿子扫除障碍。 比如易如风嗓子很不错,小时候有一次要参加一个歌唱比赛,冠军可以上电视。 预赛中他排名第二,已经是很不错的名次了,不过那个第一明显比他厉害很多。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3 物以类聚,初见交心 当时,易如风的父母不是鼓励儿子通过努力超过第一名,或者安抚他,“如果得第二名也是很不错的”,而是匪夷所思地联系比自家强的那个准冠军父母,给他家一些好处,叫人家孩子干脆不要来参加决赛了! 结果易如风如愿得了冠军。 于是他又从父母那里学到了一招——用钱可以摆平一切障碍,有钱比努力重要得多! 这样好面子、凡事寻求捷径的父母,自然更加看重门当户对,绝不会满意春泥这样的孤女来给易家做儿媳,首先说出去就不好听啊。 但是易如风棋高一着,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对父母先斩后奏的原因,他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 他先把跟春泥处对象的事情大张旗鼓地通过微博传遍天下,这样,好面子的父母自然不好立刻站出来唱反调,否则不是让全社会看易家的笑话了吗?他的父母可是把面子看得大过天去的。 家世好的娇小姐选来当挡箭牌的话,成本太高而且也不好用,比如许如邻。 再说有背景的女孩子他也不敢随意欺弄,怕将来把人家甩了的时候闹出点什么麻烦来。 只有春泥这种孑然一身又没有背景的,将来甩起来才方便啊——易如风肚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的。 不过春泥当天的表现,倒是令没报丝毫希望的易父易母惊艳——举止端庄得体,话不多,一开口就很有礼貌。 事已至此,他们无奈只好同意先处着看看,寻思着以后再找机会跟她一刀两断好了。 以为得到了易如风父母首肯的春泥,从此更加深陷情网,万劫不复。 在家里吃了顿饭,其间,易如风紧挨着跟春泥坐在一起,眉来眼去,常常给她夹菜,还喂她吃了好几口,父母就装作没看见。 饭后,易如风说要送她回家,手一直揽在她腰间说着悄悄话,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亲密无间的样子。 春泥感觉很幸福。 可是刚出了他家门,易如风就把手放下了,弹簧似的自动弹到离春泥2米开外,面无表情地说:“你今天表现还可以。” 听到这评价,春泥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易如风不会知道这顿饭给姑娘的压力有多大,大概也根本没有兴趣知道吧。 春泥其实很想讨一个吻做奖赏,哪怕只是吻在额头呢? 可看易如风毫无这个意思,又觉得说不出口。 对了,差点忘了,说好2年之内没有亲密接触的嘛。 春泥按捺住心中对亲密关系的渴望,也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夸奖。 失落中,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无时无刻不对自己微笑的脸,那是丁宁一如既往的笑容。 丁宁当时对自己,想必应该和自己现在对易如风的感情差不多吧? 他想方设法让自己开心,想亲近又无法亲近,其实是很痛苦的,此刻才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于是默默在心里跟丁宁道了个歉。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又不冷,易如风父母家满院不知是什么花的香气十分怡人,营造出了天然浪漫的氛围。 春泥正在绞尽脑汁想接下来要说点什么,却见常胜开着车子停在了他们跟前。 易如风甚至不愿多看春泥一眼,赶紧拉开门说:“让常胜送你回去吧,今天我有点累了。” “那好吧。” 春泥乖乖钻进车里,看见易如风连手都没跟自己招一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难掩心中的失落。 这恋爱怎么谈得这么累呢? 她暂时还看不到自己在这段不平等关系中的卑微。 忽然,常胜掉转车头又开了回去。 春泥问:“怎么了?” “宋小姐,易先生刚刚发短信让回去,说有话对你说。” 凶吉未卜,易如风总是让春泥心里不踏实。 车子开回易如风父母家大门口。 易如风:“春泥,刚才忘了跟你说,你跟小白原本关系不错,别因为我搞僵了,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为人处世大度点,啊。” 见春泥不说话,易如风又拉了拉她的手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小白,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行了,就这事,走吧。” 最后这两句话让春泥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明明是晚上,却仿佛有轮红太阳高挂在天上。 心高气傲的春泥,心情总是跟着易如风的态度坐过山车,然而这种失去自我的情况在遇到他以前,从未出现过。 她美美地想,看,我家如风人品多么高尚,心胸多么宽广,我可不能给他丢人,找个机会跟小白缓和一下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她永远不会知道,车子开走后,有洁癖的易如风从兜里掏出一块方巾,把拉过她的那只手好好地擦了擦,然后把方巾扔进了大门旁的垃圾箱。 人家易如风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其实比她活得还累呢! 累有许多种,有身体上的,也有心理上的。 有钱的守财累;追不上膨胀的欲望累;没钱的琢磨怎么赚钱也累;为情所困的不用说了肯定累,也许只有无情的人才能轻松一点儿? 这么累怎么调节,就看各人自己的本事了。 巫海自从经受了失去亲骨肉、拾梦拿了钱不告而别的刺激之后,就不怎么着家了,没少让沈长歌操心,也没少被巫山臭骂。 不过生活本来就是各种矛盾的结合体,解决了一个问题,就会出现新的问题,也有很多时候是问题重重叠叠,还没解决完一个就又来了新的。 巫海倒是没有意志消沉地猫在屋里借酒消愁,而是选择开着他那辆破车,四处去云游写生。 “你比五环少一环”的奥迪,也一直没有列入采购计划。 开到哪儿完全没计划,每天都是说走就走的旅程,倒也潇洒。 看到有感觉的风景,就停下来画上几笔,甚至有一次在街头画人像的时候,被人当作卖艺的给他帽子里塞了几块钱。 车子也因乱停车在街头被警察开过罚单,都让他给撕了,反正罚单是寄到家里,回去再说吧。 有时累极了,晚上甚至就睡在车里,每天固定给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而已。 巫海这么无目的地开着,画着,有一天就来带到了m市。 为了节省开支,他溜溜达达去菜市场买水果而不是进大超市,完全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也从来不认为父亲和哥哥的财富跟自己有关系。 巫海:“老板,苹果怎么卖,甜不甜啊?” 小贩舌灿莲花地对自家苹果花样十八夸,给他称好之后,一看人不见了。 找了一圈才发现,人家往墙角一蹲,正专心致志看自己儿子在画板上涂抹素描呢! 巫海暗想,比例协调,光影利用合理,手法老练,这么小的孩子做到这样可不容易啊,看样子是经过名师的指点。 巫海早把买苹果的事忘到姥姥家去了:“小屁孩儿,你在哪儿学的画画儿?” 小孩抬起头不高兴地撅着嘴说:“你才是小屁孩儿呢?妈,别把苹果卖给这个人,说话忒难听了。” 巫海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叔叔跟你道歉。我就是想知道,你在哪儿学的画画儿?” 小孩:“这还差不多。我跟孟老师学的。” 巫海:“孟老师是谁?” “孟老师就是姓孟的教画画的老师呀,他人可好了,你想见他吗?我带你去找他!” 小孩画笔一撂,就拽着巫海去找孟君遥。 其实孟君遥的很多学生都是这么来的,就是有大人看到别人家小孩子画画得好,打听到他,然后带着自家孩子来拜师的。 巫海也是个随性的人,他倒不是想拜师,也没孩子,而是真心想看看这么牛的老师长啥样:“走走走,去看看无妨。” 小孩领着他走出不多远,一努嘴:“喏,那边那个穿灰衣服的就是孟老师。” 巫海仔细一看,灰衣服的中年男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很有风度,正端坐在巷子口的小板凳上跟人下围棋,时而凝神思索,时而两指潇洒地夹起一子放于某个位置,看样子是棋逢对手,正杀得难解难分。 小孩刚要张口喊孟老师,巫海阻止了他:“你玩儿去吧,我自己过去找他。” 但是巫海没有立即打扰,而是静静蹲在棋盘边上看,一直看到孟君遥终于胜出,拍拍身上的浮土准备离开的时候。 巫海开口了:“孟老师好,我是来跟您交朋友的。” 孟君遥一看,面前的年轻人外表不修边幅,背上背着个采风用的大画板,工装裤上还残留着一些没洗干净的颜料,不过眼神纯真,一脸真诚,看来是同道中人啊! 前文说过,孟君遥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天下朋友,不问地位,不问出身,来者不拒! 两人很快就高高兴兴勾肩搭背地喝酒去了。 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能那么轻信别人呢?万一是骗子怎么办? 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于气味相投有猿粪的人来说,一见如故就是这么简单和正常! 前不久被罚的那15万,还没等孟君遥再上诉呢,莫名奇妙就被免掉了,整个事件他一直搞不懂怎么回事,唯一担心的就是小白的安全。 后来通过几次电话,听到小白情绪平稳地说一切都好,他才终于把心放到肚子里,重新回归挣得不多、花得也不多的小日子。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4 桃园结义三缺一 晚上,孟君遥让巫海别找旅馆了,干脆到自己家里将就一宿得了。 于是两个同样热爱画画,热爱音乐和美酒的忘年交,聊了一个通宵,但是对于彼此的出身和家庭状况,谁都没提一个字。 世上好玩的事情那么多,提那些没用的干嘛? ——两人不约而同是这么想的。 虽然两人生性都很淡然,不谈家世身份,却少不了要谈到感情,因为美术、音乐,这些艺术形式背后的灵魂无非是个“情”字。 一个绝情的人,是不可能创造出好的绘画作品的,演奏的音符再华丽也不会打动人心。 孟君遥画室里摆着一幅女孩的半身油画像,巫海抱着胳臂,以搞艺术的人特有的眼光上下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很肯定地说:“孟大哥,这位肯定是嫂子小时候吧?” 孟君遥哑然失笑:“不是。你看我这地方,像有嫂子的样吗?” 巫海:“你这儿收拾得这么干净,说有嫂子我也信。不是的话,那肯定是你喜欢的姑娘,对不对?” 孟君遥再笑不答。 巫海又指着画上几处地方机智地说:“你瞧瞧你瞧瞧,这眼睛,这眉毛,这嘴角,还有这儿,这儿,你分明把你的爱都画进去了!从纹路的处理、光线的细节里面,我都看到了,绝对的,没感情画不成这样儿!” 孟君遥知道蒙不过同行的眼睛,索性大方承认了,反正巫海也不知道画的是谁。 巫海一屁股坐沙发里,不客气地从茶几上抓了把草莓吃:“孟大哥,不介意的话,给我讲讲你跟这姑娘的故事得了,说不定刺激了我的灵感,还能给你们俩写首歌儿。” 孟君遥还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小白,他慢悠悠点上一根烟,思绪跟着袅袅升腾的烟圈,飘到了遥远的往昔...... 飘了一会儿又飘回来了:“其实,一句话足以概括我们的故事。” 巫海:“哪句话?” 孟君遥:“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 巫海以艺术青年特有的激情和架势拍案而起:“如果这就是你爱情故事的全部,那真是太可悲了!咱们国家哪条法律明文规定,年龄相差大点儿就不能谈对象了?人家不是28还能嫁82的么?肯定是孟大哥你老替人着想,担心人家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当然了,我的意思不是把你比喻成牛粪哈......” 孟君遥笑着说:“牛粪也无妨,本来就差不多。” 巫海:“那个,这女孩现在嫁人没?要是还没有,我墙裂支持你把她抢过来,你要下不了这手,兄弟我去帮你抢!你说吧,她在哪山头儿住?” 孟君遥哈哈大笑:“你当是抢压寨夫人啊?我看你还是吃你的草莓吧啊!” 巫海很快喜欢上了m市这个物价不高、气候宜人的宜居小城,更喜欢每天跟孟大哥谈天说地,聊聊艺术和人生,于是心血来潮决定住一段时间。 轮流一个睡床上,一个睡沙发,“将就一宿”变成了无数宿。 孟君遥管吃管住,巫海的那点儿积蓄竟然好长时间都不必动用,但他也不白吃白喝,主动帮忙干这干那。 此时正值桃花开满枝头的时节,一见如故、聊得无比投机的这哥儿俩,决定来个“桃园二结义”。 说是桃园,其实压根儿没那么多桃树,仅孟君遥窗外有一棵而已。 乌牛白马等祭礼是没有,也没焚香,用不着“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些吓人的誓言,就弄了点酒,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从此两个人结为异姓兄弟,但至此连对方有过什么经历、家里还有什么人都不知道。 两人也pk了一下画技,明显是大哥孟君遥技高一筹,巫海跟他学了不少。 不过音乐方面,孟君遥只会口琴,而巫海弹得一手好钢琴和吉他,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完全可以开班招生,只是以他放荡不羁的性格,不确定自己这次会在这里呆多久,所以心甘情愿给孟大哥打打下手,还跟来上绘画课的孩儿们打成一片。 白天总是热热闹闹,一到月华如水时,人就容易想起自己的心事。 又一晚促膝谈心时,巫海简略提到了自己和拾梦的情事。 一个大老爷们儿真情流露,搂着一堆酒瓶子哭得稀里哗啦:“孟大哥,你说女人的心怎么这么难以捉摸呢?你以为是真的,结果它比长得像苍蝇腿儿的假睫毛还要假,说走,拍拍屁股就走,一分一毫的留恋也没有,你说世间还有真情在吗?!” 孟君遥安慰他说:“有啊,肯定有,没有真情,你还能写得出情歌来吗?” “我就是写不出来了呀!好久没有一首像样的作品了,自从她走之后,激情都被打击完了,”巫海又灌了几口酒,琢磨了琢磨,“好像这么说也不对,孟大哥,我从你这人身上倒是看到了真情,世间罕有的真情。我的激情别改基情就好。” 巫海在孟君遥的住处叨饶了许多天,终于觉得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不能总在这儿给人添麻烦,而且自己也得多走些地方采集创作灵感。 这些天让孟大哥破费了不少,可是孟君遥一点儿也没跟自己计较,巫海觉得临走的时候怎么也得买份像样的东西送给他。 巫海找了个提款机,想看看自己卡上还有多少余额,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卡里竟多了一笔100万的进账! 一查汇款人姓名:麻阳。 原来是兄长巫山知道他在外“云游四方”,怕这个不靠谱的弟弟身上钱不够又不好意思跟家里开口,所以特地叫麻阳给他汇的。 本来打算再多汇点,但是一想这弟弟性子倔强,给多了还怕他不高兴,先汇100万备用应急得了。 巫海虽然不打算动用这笔钱,但心里还是暖了一下。 跟孟君遥这个义兄相处得太愉快,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有一亲哥呢。 这个亲哥从来不会好好跟自己说话,更不会聊天和表达关心,因为这对他来说太肉麻。但他总是以他独有的方式关心着自己。 巫海很少逛商场,他在里头转来转去,觉得那些bling bling的东西都太华而不实了,孟大哥那么实在一个人,给他买领带啊香水啊名牌钱包啥的,也根本不需要。 那么孟大哥需要啥呢? 嗯,可能最需要一个嫂子。 巫海想,但这事儿可不是自己一个外人能搞定的,先拉倒吧! 结果,实诚的巫海最终给孟君遥买的东西内容如下:花生油6桶,大豆油6桶,菜籽油6桶,橄榄油6瓶,酱油6瓶,料酒6瓶,大米6袋,糖6盒,盐6盒,花椒6包,洗发水6瓶,牙刷6把,牙膏6管,香皂6块,完。 孟君遥看到堆得满满的厨房之后都快笑哭了:“我一个单身汉,你买这么多,我用到哪辈子才能用完啊?” 巫海说:“都是6嘛,图个吉利,嘿嘿嘿。再说我给你买这么多油,是有用意的。” 孟君遥:“啥用意?” 巫海转身从挂在门把手上的口袋里拎出6条鱼来:“这儿还有样东西呢,嘿嘿,临走想再吃回老大做的鱼,一次吃够它,行不?” 原来,巫海离开m市之前,最舍不得的除了孟大哥本人之外,还有孟大哥做的秘制酱汁鱼。 从小到大跟着家里下过不少好馆子,哪怕是超五星酒店的大厨那里,也没吃到过这么令人难忘的鱼,一顿能咽下4碗米饭! 巫海曾经说:“既然是秘制嘛,那这方子我就不便问了啊。” 孟君遥却笑着说:“你要想学,我写给你就是,一个做菜的方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国 家 机 密。” 巫海接过方子看了看,秘制酱汁里面有啤酒,有甜面酱、黄豆酱等等多达30种配料,配置时的比例、温度和先后次序还特别复杂,于是知难而退地把方子还回去了:“算了,给我我也做不出来。” 其实孟君遥会很多很多种做鱼的方法,都很好吃,但巫海最馋的就是这一种,所以他临行前最后一晚,孟君遥一次把6条都做成秘制酱汁的了。 酒足饭饱,巫海撑得动都动不了了,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冲正在洗碗的孟君遥感慨:“孟大哥,你这么能干这么贤惠,如果家里有个嫂子,那嫂子得多幸福啊!” 孟君遥:“你小子再敢用贤惠这个词,当心我揍你啊!” 巫海:“哈哈哈!” 人在饱了口腹之欲后,比较容易有幸福感,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伤心的时候选择大吃一顿的原因。不过吃完别忘了减肥哦。 那天晚上,巫海忽然有了创作灵感,唰唰唰提笔写下了一首歌,这也是他头一次写不是情歌的歌,名字就叫做《大哥做的鱼》。 歌词是这么写的: 遥远的地方有一条鱼/它的名字是秘制的鱼/大哥的手有神奇魔力/装盘以后绝对是奇迹...... (请用《龙的传人》曲调自行脑补。) 巫海说将来碟片发行之后,要用孟君遥亲自下厨的照片当封面。 孟君遥连忙说:“那可使不得使不得,就我这形象往封面上一杵,别说唱片店了,就连卖鱼的生意都得跟着遭殃!”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5 狩 猎 ! 巫海的艺术直觉还是挺准的。 《大哥做的鱼》一歌先是放到网上某原创音乐平台,因为歌词通俗易懂、曲调朗朗上口、切入点谜之独特,一夜间就火了,很快有唱片公司找到了他。 而且还不是一家,是许多家竞争,给他的报价也是水涨船高,生平头一回。 以前,巫海必须频繁登唱片制作公司的门,不顾前台白眼地追在人家老板后面恳求才行。 为了抢时效性,这首单曲发行得那叫一个快,迅速红透大江南北。 巫海以前一直专注于写情歌情诗,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其它题材反而火了,这让他这个自诩为“情歌王子”的原创歌手哭笑不得。 为了不沾哥哥巫山的光,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实力,巫海发行唱片时没用真名,而是用了个艺名“真如海”。 不过,无时无刻不关注老弟动态与安全的巫山,还是很快发现了这首单曲,气不打一处来地亲自拨了个电话过去:“你小子有朕一个哥还不够是怎么着?又弄一个大哥来,想造反啊!” 巫海笑道:“是义兄,聊得来的义兄而已。哥,你不会还为了我吃醋吧?” 巫山:“美得你肝儿颤。” 巫海:“哈哈,对了哥,你让麻阳给我汇的款收到了。我现在还过得去,虽然不会动用那笔钱,但还是谢了。” 巫山:“你小子别嘴硬,在外头混,有你缺钱哭穷的时候!该报我名儿就报,关键时候兴许还能起点儿震慑作用。” 巫海:“不用!” 挂了电话后,巫山马上派人去调查巫海认的义兄乃何方神圣,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太耿直太单纯,容易被人骗。要是知道谁敢糊弄巫海,他这亲哥一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派去的人很快带回了孟君遥的信息。 巫山看了半天:“孟君遥?m市美术老师?没听说过这个人......” 只要是跟小白沾边的记忆全都被抹去了,仿佛世上就没有白云暖这么个人,但也只是仿佛。 新蕊五星实验幼儿园。 小白刚下了一堂课走进办公室,几个同事嘻嘻哈哈招呼道:“小白老师来来来,你听过这歌吗?” 小白:“什么歌啊?” 同事:“最近特火的一首,叫《大哥做的鱼》。节奏特欢快,强烈建议身为首席舞蹈老师的你,编个舞蹈给小朋友们跳,比前一阵爆红的那个《小鸭梨》还好听。” “哈哈,这歌名儿起的,好我听听......” 小白接过一位女老师递来的耳机。 本来高高兴兴的,可听着听着,白云暖笑不出来了,她想起了孟君遥做的鱼,那个香味儿当真绕梁三日不绝,令人回味无穷。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这歌的作者也太有才了,是谁呀?” 同事:“叫什么真如海,没听说过的菜鸟,这下子可火了。” “真如海?是没听说过。” 小白想,虽然写的不是孟君遥的鱼,但这歌词简直是帮自己写的。孟君遥做的秘制酱汁鱼,装盘以后绝对是奇迹。 那天下班后,她的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市场,也买了一条鱼,按孟君遥传授的秘制酱汁方子做了吃,依然那么美味。 不过现在对孟老师的思念,已经完全是对亲人和朋友的那个味道了。 巫氏大宅。 巫山说自己很久没游泳了,教麻阳陪自己同去宅子里的泳池放松一下。 虽然是室内的,但泳池用玻璃天花板采集阳光,里面连沙滩都是真从海边空运来的,整个场所装点成热带海洋风格,很是漂亮,还配有徐徐微风、海浪的声音以及大海的味道,谁进来都会感觉心旷神怡。 唯独麻阳不是。 他一踏入这里就神经紧张。他这辈子恐怕是再也见不得大海了,腥红的海水与连绵的噩梦息息相关。 巫山换好了泳裤,健康结实的肌肉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更加让麻阳想起了一生中最难忘、最恐怖的那个日子。 巫山:“麻阳,你发什么呆?怎么不换衣服?” 他知道麻阳不会游泳,但是通常麻阳会在旁边的温泉泳池泡澡。 但是今天,麻阳拒绝了。 “那随你吧。” 巫山在池边简单做了点活动,就熟练地登上了8米跳台,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跃入湛蓝的水中。他从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学跳水了。 就在他纵身跃下的一刹那,麻阳忽然跳起来,情绪失控地大喊:“不要下水!” 那架势,仿佛水里有什么吃人的东西似的。 可是晚了,话音未落,巫山人已经在水里了,溅起一堆雪白的水花。 巫山很快游到了岸边,抹了把脸朝他喊:“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朕下来?” 刚才那一瞬,可怕的记忆不断冲击麻阳的脑神经,他是出于本能才喊的,尽管明知道这泳池里没什么危险。 麻阳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地摆摆手:“没事没事。” 巫山:“你今天有点儿奇怪。” 于是,巫山不断变换各种泳姿,从这头游到那头,从那头又游回来,灵活矫健得如同一尾鱼。 忽然,他停下大喊家丁。 一旁的家丁诚惶诚恐跑过来:“巫先生有何吩咐?” 巫山:“水温多少度?” 家丁:“您不是一直要求恒温25度吗?” “朕要求25度?”巫山疑惑道,“朕一向怕热,喜欢冷水,你们不知道么?” 家丁额上冒冷汗,向麻阳投去求助的目光。 麻阳心领神会打圆场说:“前一阵你要求25度来着,要是太高了,我让他们调调就是。” 巫山皱了一下眉头:“改成5度。” “是!” 又够家丁们忙活一阵的了,一边忙一边想,巫先生这是要冬泳啊? 于是麻阳又发现了巫山一处缺失的记忆。 这些还都是无关紧要的记忆,但工作上许多事情,不记得了可真不好办,比如许诺给对方公司的付款、合作,还有交待给下面的事情之类的,弄得属下都不知道是该在巫先生面前据理力争“当初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吗”,还是干脆放弃辛辛苦苦做的方案,按巫先生现在的要求重新来过。 心事重重的麻阳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再次将巫山“放倒”,检查一下程序,看看触电事件对他造成的影响面积到底有多大。 但这样的机会不好找啊,必须跟巫山单独相处没有外人,还得有足够的时间,而且还得在不会让人怀疑的地方才行。 总不能老让华小佗来检查身体吧? 大夫来的太频繁了,不是反倒让人生疑吗? 等来等去,机会终于来了。 巫山忘记小白之后,一直没有再约甚至跟别的女人见面,周末的空闲时间相对多了些。 有一天查了山里的天气状况之后,他说明日是打猎的最好时机,打猎也是从前的巫山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w国的自然环境很适合野生动物繁殖和生长,深林中居住着驯鹿、麋鹿、黑尾鹿、山羊、郊狼什么的,也有凶猛无比、重达2000磅的灰熊。 动物的大量繁殖影响到了国民的正常生活,每年竟然有好几百起交通事故,是由于大型动物突然穿越马路所造成的。 想象一下,司机开着开着车,突然,一头长着巨大锋利犄角的羚羊幽灵般闪现在挡风玻璃面前,对人怒目而视!受惊的司机只能猛打方向盘,结果常常是坠入马路旁边的沟里,或者撞上别的车子,造成连环事故。 w国是个保护动物的国家,但是在特定时间和特定地区,政 府鼓励人们进行狩猎活动,这相当于一种更高级的保护动物行为,因为有些动物繁殖快又没有天敌(比如黑熊),如果它们数量越来越多,会影响其他动物的生存繁殖和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狩猎既不会对野生动物的生存繁衍造成威胁,又能保持该地区的生态平衡。 保护动物组织的态度,这里暂时不提。 巫山老早就考取了持枪证、狩猎证,买了枪牌和猎牌,野外求生和自救知识对他来说烂熟于胸。 作为巫山的好伙伴,麻阳、月光祖、夜来欢和保镖广寒锁也都有证,不过这次巫山邀约之下,月光祖没来,理由是他周末要帮高中女同学搬家,自然遭到夜来欢好一顿数落,说月光祖是听不进劝的老好人,永远不会有女孩真正爱上他的,只会把他当利用的工具。 但月光祖“一意孤行”,于是,巫山、麻阳、广寒锁和夜来欢一同去山里狩猎。 城市里已经一片春意盎然,然而山里还在下雪,地上铺满了不太大的新雪,室外仅有零下20度。 4个人商量分为2组竞赛,看哪组的收获最多。 本来,保镖广寒锁肯定是要跟着巫山护他安全的,但是如果这样分则有失公允,因为广寒锁的枪法在4人里面是最牛的,体能也跟巫山不相上下,这样强的就都跑他们这边了, 于是巫山提议麻阳和自己一组,广寒锁和夜来欢一组,并且“今日无须广寒锁履行保镖职责,大家尽兴就好。” 麻阳眼睛一亮,知道自己今天的使命除了打猎之外,还有保护巫山安全以及找机会“下手”。 巫山和麻阳驾驶一辆雪地摩托,两条从打猎公司租的猎犬在前头给他们开路。 最先看到的竟然是野猪一家子,猪妈妈在前头溜溜达达领着一群小猪仔散步。 巫山没看在眼里,不屑开枪。 野猪、小浣熊、山鸡、梅花鹿什么的,太小儿科了,打回去都觉得丢人,他们的目标是大型动物。 开着开着,终于看到雪地上留下的很大很新的脚印,判断出是只个头巨大的狮子。 猎犬显然已经闻到了狮子的味道,在雪地里撒欢地叫着跑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6 赤身卧雪 狩猎犬在树底下又跳又叫,巫山则淡定地上膛了他的来福枪。 来福枪比较笨重,不过这分量对巫山来说倒完全不是问题。 因为它内部的特殊构造,子弹是旋转着推出去的,所以射程会比较远,巫山喜欢这一点。 举枪,瞄准,发射,“砰砰”——两枪都完美击中了公狮。 庞然大物从树梢轰然坠落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大坑。 这狮子也许上有老下有小,也许它的亲人们还在等着它回家,从这个角度来说,打猎的确是很残忍的一件事,跟生物界弱肉强食的竞争原理一样残酷。 巫山观察了片刻,确实没有动静了,于是走过去蹲下仔细查看子弹的位置和深度。 每回开枪过后他都要分析总结一番,以便下次打得位置和力道更精准。 打猎是这样,运动场上是这样,生意场上巫山也是这样。 只有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人,才可能成为真正的常胜将军。 与此同时,广寒锁和月光祖正在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开着雪地摩托狂追一只跑得贼快的直角羚羊,跟巫山他们差出了二里地去,一时半会不会来这里。 趁巫山专心查看狮子的空当,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麻阳也凑近蹲下,假意去摸狮子毛,然后一咬牙,眼疾手快地在巫山腕纹下两指处用力连按三下! 巫山顿时双眼一闭,倒在了狮子身旁。 似乎有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不过幸好麻阳并没有恶意! 即便是来飘雪的深山老林里,巫山今天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冲锋衣。如果是别人这么躺在雪地里,一定会有冻僵的危险,不过幸好现在巫山不会感觉到冷。 老规矩,麻阳迅速解开巫山胸前的衣服,摸索到他心脏下一寸处按三下、两寸处按五下、三寸处按七下,然后急切地等着他的胸前呈现出透明的状态,逐渐变为一块液晶显示屏。 麻阳做了个深呼吸,再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只有两只不知名的小鸟从树梢扑腾而过。 很好。 麻阳争分夺秒触摸屏幕,上下翻动着查询程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很快发现了几个程序漏洞,赶紧补上。这回巫山进公司后,应该想得起这几件业务上的事了。 麻阳的手有点冻,但还是坚持着,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必须尽快把所有程序缺陷修补好。 修改到小白这部分的时候,他迟疑了。 巫山忘记她之后,小白哭得稀里哗啦的场面仍在眼前,当时麻阳看了也于心不忍。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也许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小白姑娘重回巫山的记忆,要不要这样做呢? 麻阳纠结不已,手攥成了拳头。 他何尝不想成人之美,但问题是......如果不是人怎么办? 两情相悦时最容易暴露巫山的秘密,也许从此一刀两断是对小白姑娘最好的,对巫山也是最好的,长痛不如短痛! 而且这样才能尽可能长久地拖延时间,不让老夫人知道...... 麻阳最终决定,还是不把有关小白的记忆添加进去。 “抱歉了小白姑娘!” 突然,两条围着死狮子打转的狩猎犬,同时离弦之箭一样冲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在树底下歇斯底里狂吠起来。 难道是狮子的血腥招来了其它大型野生动物? 麻阳警觉地一抬头,可眼前看到的画面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两条猎犬正一左一右对着一个人狂吠,中间那个身穿迷彩羽绒服的人竟然是易如风! 原来,这两天山里的雪况特别适合打猎——地上有雪,能留住动物的脚印;天上飘着雪花,落下后可以帮助分辨出哪些是新的脚印;但雪下得又不是很大,因为太大就会很快盖住脚印。 看了狩猎天气预报的易如风,偏也赶着今天来了,不过,是不是因为打听到巫山的行踪才跟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循着枪声而来的易如风,在不远处看到地上躺着头死狮子。旁边的巫山也一动不动躺着,前胸衣服敞开,麻阳竟然单膝跪地,正在碰触巫山的胸前部位! 易如风的心差点儿没跳出嗓子眼儿。 他的第一反应是:山哥死了! 那么,是狮子干的还是麻阳干的?或者是来福枪走火? 第二反应是:麻阳在对山哥做不可告人之事!难道麻阳他他他竟跟自己同好? 这俩可能性都够要易如风的命的。 管它3721,先掏手机拍照为证吧,没想到还没摸着手机就被巫山的猎犬发现了。 比易如风更紧张的其实是麻阳,因为退出巫山身上正在运行的屏幕还需要按几个键,最少也还需要3秒钟。 从易如风现在站的位置,看不到巫山胸前的屏幕,但是如果让易如风看到自己的手在巫山*的胸前再停留3秒......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如果易如风发现巫山的胸口竟然是透明的,上面运行着红红绿绿各种程序,也就进而知道了现在的巫山是个替代品这个秘密。 如果宣扬出去,一夜之间全世界都会知道现在这个是个假的巫山,那老夫人还能活得了吗?! “麻阳,你在干嘛呢?巫兄怎么了?” 眼看着易如风从兜里掏出不知是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扔,两条猎犬瞬间安静了。 虽然经过训练很警觉,没有立刻把地上的东西叼嘴里,但也围着一直绕圈,想必是对它们相当有吸引力的食物。 得以脱身的易如风,不怀好意地一步步逼近,眼看再走两步就要到跟前! 一向稳重的麻阳僵在原地,少有地紧张得直喘粗气,脑子里争分夺秒思索该怎么解释才合理,还是干脆扑上去先把他打晕再说...... “你丫怎么也在这儿?!” 千钧一发之际,巫山从地上坐起来对易如风说。 易如风定睛一看,这人是山哥没错啊,看起来一切正常,没病没灾,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自以为发现了什么秘密的易如风,赶紧装作若无其事说:“这么巧啊巫兄,我看狩猎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山里状况不错,就出来碰碰运气,结果什么畜生也没碰着,就撞见你了。” 巫山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朕和麻阳今天碰见的畜生也不是太多,除了这只狮子,就是你了。” 易如风脸色铁青。 愣在一旁捏了把汗的麻阳,苍白的脸色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刚才觉得死路一条了,现在竟然峰回路转,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麻阳努力回想,印象中刚才最后的瞬间,自己的指尖好像碰了巫山胸前屏幕一处地方,难道那个地方是“快捷退出键”? 不对啊,用户手册上没提过啊!否则这么重要的内容,自己怎么可能不牢记?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地方也是个bug(程序缺陷),是碰巧退出来的,正好江湖救急! 易如风狡黠的平行四边形眼睛,在巫山和麻阳两个人脸上扫来扫去,仿佛仍在怀疑两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巫兄,大雪天的你刚才袒胸露怀地躺地上干嘛呢,不冷啊?” “睡觉!”巫山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天儿太热,朕躺雪里睡觉舒服,怎么着?” 易如风听了,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别说雪这么厚天儿这么冷,单说这是凶猛野兽出没的地段,山哥竟然敢在这里踏踏实实睡觉? “不怎么着,不怎么着,”易如风的目光终于挪到狮子身上,“这战利品不错啊,得有200多公斤吧?” “易先生!易先生!等等我!” 正说着,不远处深一脚浅一脚、气喘吁吁跑来一个人,原来是易如风的助理常胜。 易如风问:“你跑哪去了?刚才我找你半天。” 常胜不好意思地说:“刚才路上有一大坑,我掉里头了,叫您您大概没听见!” 易如风的心思都在巫山身上呢,自然是没听见,不过就算听见了,他恐怕也会先评估一下救人有没有危险,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他也不会亲自出手的。 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置地上的庞然大物了。 每个狩猎者都是经过培训和考核的,内容包括动物解剖技术。 巫山从雪地摩托里取出工具,开始解剖切割狮子,动作熟练得像个外科医生,尽管在场的都经过培训,可谁也没有巫山做得好。 猎物的五脏六腑必须给猎场留下来,猎场工作人员会丢在从林中供动物们吞食。狩猎者可以把打到的动物的皮和肉带走。 常胜在旁边一边看一边流着口水点评:“听说狮子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了。” 易如风实在也希望多些跟亲爱的山哥相处的机会,于是在旁边添油加醋说:“在这儿就地烧烤倒是不错,常胜,咱们好像带了烧烤全套工具吧?” 常胜:“对对,全着呢。” 巫山白了易如风一眼,仿佛在说,“朕打的狮子,有你什么事儿?” 麻利地把内脏包装好之后,巫山举着刀问麻阳:“狮子肉,你想带回去尝尝么?” 麻阳说:“我早就茹素了。”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感,也是为了让巫山感觉不吃肉是很正常的(因为巫山的身体不允许他进食太多肉类),麻阳自打那次魂不守舍从海边回来,就再也没碰过荤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7 哪个朋友不义气 巫山跟麻阳头也不回地并肩走了,同时套上头盔,帅气地驾驶雪地摩托扬长而去,身后留下一路高高激扬的雪浪,动作整齐划一地能凑个二人演唱组合了。 开膛破腹的死狮子旁边,易如风抻着脖踮着脚痴痴望着巫山伟岸的背影,直到它变成小黑点,彻底消失在茫茫雪原中,脸上难掩失落。 他想,山哥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碰见一次,居然连看都没拿正眼看我一下。 别人都对我评价那么高,难道我易如风就那么招山哥讨厌吗? 要不要跟他握手言欢呢?低三下四说易氏以后再也不跟巫氏斗了,所有的第一我都拱手让给你,那样,是不是自己跟山哥还有亲近的可能呢? 易如风再一思索,没用的。 山哥讨厌自己并不是因为商业竞争,而是讨厌自己这个人,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改才能合他胃口。 而且本来斗得你死我活,突然就握手言欢,山哥肯定觉得自己没性格,或者有阴谋,说不定更加讨厌自己了。 忽然听见没完没了的“咔嚓”声,易如风回头一看,原来是常胜这家伙正扳起狮子头玩自拍,拍得可嗨了。 常胜打算待会儿把跟狮子合影的照片,发到自己的社交网络显摆显摆,就说是自己打的猎物,反正也没人去查,那显得自己多牛掰呀,比那些晒菜晒自拍的高大上多了! 易如风白了他一眼:“走啦!” 常胜笑嘻嘻地说:“易先生,他们不吃是他们没福气,咱们自己弄点狮子肉到营地烤了尝尝鲜呗。” 易如风没好气地说:“死的狮子,谐音就是死尸,你自己吃吧!” 说完一抬腿跨上了雪地摩托。 常胜一听也对,那刚才跟自己合影的也是......赶紧追了上去,要是晚了,易先生把摩托开走,自己腿儿着走回营地,那可得走到天黑了,没准儿还会成为这只狮子亲朋好友的晚餐呢。 易如风原本计划2天的打猎行程,半天就没趣地宣告结束,打道回府。 常胜问为什么那么早离开,还没尽兴呢。 易如风说:“既然巫山今天也在那打猎,咱们就给他让道,以我的身份,干嘛总跟在巫氏后头转悠?” “易先生说得对,易先生说啥都对!” 常胜就差说“易先生万岁”了,这对他来说也很容易,不过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儿。 夜来欢和广寒锁那边战果颇丰,打到了一头羚羊、一只野猪、一只野兔和几只山鸡。 更酷的是,他俩还兴致勃勃地在山间溪流的位置凿了个窟窿,冰钓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出来,呆会儿往锅里扔根大白萝卜,可以炖锅好汤了。 不过这些动物,巫山嫌太小又没挑战,就算碰见也懒得出手。 战利品弄回了营地,4人碰头,晚上聚在篝火边烧烤。 伴着美酒音乐,野味烤得滋滋流油,香得不要不要的,某些人早已食指大动了。 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里,谁输谁赢早就不重要了。 几个人里面数夜来欢口才最好,最会活跃气氛,滔滔不绝堪称开心果,边说段子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时惋惜一下月光祖没来。 广寒锁自觉履行保镖职责,吃肉,但酒喝得很谨慎。 麻阳只烤了些自己带来的蘑菇和蔬菜吃,心不在焉,总担心巫山的系统又出什么毛病。而且白天从易如风那里“死里逃生”,后怕得紧。 夜来欢问麻阳怎么不吃肉,麻阳说自己早就改吃素了。 夜来欢:“吃素?那怎么行?咱哥们儿好不容易爬到食物链的顶层,可不是为了吃素的!来来来,吃块肉!” 麻阳又说自己有点头痛,胃口不好。 他倒是没撒谎。近来总感觉头疼,也让好友华小佗给检查过,说他大概是日夜操心巫山的秘密导致的神经衰弱。 是啊,无时无刻不处在战斗状态,不神经衰弱才怪呢。 可是,麻阳自己的身体已经无关紧要了,余生他唯一想做的是,尽可能久地保守巫山的秘密,从而让老夫人沈长歌活得平安快乐。 有的人信佛,有的人信上帝,大概坚定地爱一个人,即使ta不知道,也算是一种信仰吧。而麻阳绝对是这信仰最虔诚的信徒。 他对沈长歌的深深爱慕之情,假如有一天被天下人洞悉,人们一定会有不同的看法。 会有人叹他痴,也会有人说他傻,或者称这种爱上比自己大10岁有夫之妇的感情畸形、bt。 不过不论世人怎么评说,麻阳完全没有要改变的意思,也改不了了,只能身不由己一路向前。 巫山比麻阳还夸张,嚼了几片菜叶子,就在篝火边专心摆弄着手里的刀子、树枝和几根山鸡毛。 没用多大工夫,手里竟然变戏法似的出来一把弓箭,自己打磨的箭头锋利无比,明天八成能用这把弓箭射野兔。弯弓射大雕是没戏,因为山里没有康多兀鹫,又叫安第斯兀鹫,也就是俗称的大雕。 众人摆弄点评了一番,巫山又沉默了,拿根树枝在雪地上随便划拉着什么。 夜来欢说:“巫山,今天出门在外图个开心,你总得喝两口吧?” 巫山:“不想喝。” “我替他吧。” 麻阳抢过瓶子一饮而尽。 夜来欢赞叹道:“巫山,麻阳对你可够义气的啊。” 巫山:“废话,被朕称之为朋友的,哪一个对朕不义气?” “那倒是,我也挺讲义气的,”夜来欢又问麻阳,“我一直想跟你打听打听,咱家巫山到底啥子毛病?啥时候开始闹绝食的?” 麻阳:“不是绝食,是以前酒肉多了,现在让消化系统调整调整而已。” 夜来欢:“调整的时间也太长了!滴酒不沾的巫山,啧啧,我都快不认识了!” 麻阳:“生活状态健康点不也挺好嘛,你们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忌也不太好。” 夜来欢说:“一提到吃肉我想起来了,上中学那会儿,巫山上的是全国最好的私立高中,我和月光祖上一个渣得不行的学校,还总被一帮大个子欺负。认识巫山之后,他看不惯我跟月光祖文弱,狂带我们俩吃肉,还带着我们俩晨起跑步和练摔跤,说是增强体质,你还记得吗巫山?” 巫山:“嗯。” 夜来欢:“练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跟月光祖到外头打架,身手果然有进步。但是有一回,月光祖还是鼻青脸肿地回来了,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破事儿,被一个膀大腰圆身高1米9几的外国男生欺负了,那男生好像是巫山他们学校洋教导主任的儿子。我跟月光祖都打算忍了,结果巫山去找他单挑,一个背摔把他胳臂摔骨折了!之后巫山被学校关禁闭的时候还说呢,‘我没错!谁欺负我兄弟就是不行!’巫山太仗义了!” 广寒锁:“老板还有这往事呢?” 包括夜来欢在内,大家不知道的是,当时学校关完禁闭,巫山回到家里又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通,差点把他屁股打成八半! 大家聊着聊着,麻阳无意间瞥了一眼巫山脚下划拉的字,突然像触电一样僵住了! ——地上分明是个被反复描了几十遍的“白”字! 巫山很小就被父亲逼着练硬笔书法,字写得很有风骨,笔划遒劲,刚柔并济,而且“巫山体”早已被录入字体库供人模仿和膜拜,就连他此刻拿树枝在雪地里随便划拉的都很漂亮。 可麻阳满脑子想的都是:难道巫山还记得小白? 不是检查过程序,已经没有小白相关记忆了吗!难道程序还有其它问题? 恰在此时,夜来欢也把脑袋凑过来问:“巫山,你划拉啥玩意儿呢?” “没什么,”巫山回答,“这儿到处白不刺啦的,不热闹。” 哦,原来是说这里到处是雪,太白了,麻阳稍稍感到心安。 因为明天还要打猎,今晚4人将住在营地,木屋里一人一个房间。 麻阳想,这倒是个了解巫山夜间状态的好机会。 以前他一直不确定,当巫山夜间处于“睡眠模式”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睡得很轻还是雷打不动?出现多大的声音时能够醒来? 半夜,包括广寒锁在内,大伙似乎都睡了,数夜来欢的鼾声最惊天动地,他可真是个活得逍遥自在没心事的人,麻阳挺羡慕他的。 麻阳一直不敢闭眼,苦苦等到凌晨2点多,才等来广寒锁的鼾声。保镖也是人,也要休养生息的嘛。 1点到4点是巫山内置程序设定的休眠时间。麻阳趁广寒锁睡着,轻手轻脚起来,趴在巫山卧室门外倾听。 没有声音。 “麻阳,你在这干嘛呢?” 忽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惊得麻阳后背直发凉! 他回头一看,正是广寒锁,这才发现广寒锁的鼾声果然听不到了。 麻阳整理了一下情绪:“我起来撒泡尿。” 广寒锁一指另一个方向:“厕所在那头。” 麻阳一笑:“哦,黑灯瞎火走错道了。” 说着抬脚往那头去了。 广寒锁站在原地望着黑暗中麻阳的背影,眼里少有地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原来,广寒锁睡觉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总是故意打鼾,让人误以为他睡得很沉,但实际上却时刻保持着警醒状态。 这是多年练就的功夫,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保镖人才。 麻阳担心广寒锁多想,方便完之后只好放弃观察巫山,直接回屋睡觉了。 广寒锁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巫山发了一条加密短信,大致讲了夜里这件事,意思是让巫山加强对麻阳的提防和观察,他觉得提醒雇主当心可疑的人,也是自己这个保镖义不容辞的责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8 假如明天要上断头台 凌晨4点,小木屋里的巫山像上了发条一样准时醒来,在黑暗中不必开灯,就看得清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查看手机短信后,巫山十分不悦。 如果发来信息的不是自己非常信任的保镖广寒锁,而是别人,恐怕他就要让这个对麻阳有非议的人滚蛋了。 巫山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麻阳是20年忠心耿耿的老臣,自己推心置腹的挚友,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其不敬,即便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也不行! 于是马上给广寒锁回了一条:“怀疑谁也不许怀疑麻阳,否则就是怀疑朕看人的眼光!” 广寒锁只得回复两个字:“明白!” 但是心里却并没有完全放弃对麻阳的防备,打算暗中对他加强观察,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岔子,相信老板一定能看清自己这个保镖的价值。 这一宿,大家各怀心事,只有夜来欢一个人睡得酣畅淋漓,就算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他有钱时是这样,没钱时也是这样。 夜来欢小学时就有一句名言,老师让用“假如...那么...”造句,同学们大多写,“假如我有一个妹妹”,“假如我捡到一个钱包”等等,可夜来欢他老人家是这样造的——“假如明天我要上断头台,那么今晚我依旧会睡得很香。” 就为这句话,差点儿没被语文老师的吐沫星子淹死。 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父母打发夜来欢上街捡瓶子捡破烂补贴家用。 别人捡破烂都是躲躲闪闪很不好意思,还怕被熟人看见,只有他觉得不偷不抢,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夜来欢大大方方哼着歌儿就去了,开心得好像是去挖金子似的。 成年后,亲朋好友再提起这事,他也一点不觉得抬不起头,反而自己拿这事说笑。 还说自己当年常常把捡来的瓶子洗干净晾干之后,装上不同数量的石子,然后码成一排,用筷子敲出不同的音调,一不留神就能奏出不错的交响乐呢。 大概也恰恰是这种天性乐观的性格,让他在社会上很吃得开,就算没有遇到巫山,他的人生也该会很热闹吧。 4个人在堆满积雪的山里又度过了一天休闲狩猎生活,而在他们平时所生活的w市,这两天正在悄悄发生一个小小的变化,那就是全市的垃圾箱外面都安装上了一个新鲜玩意儿。 这东西是用防水的可回收材料制作的,一个接一个直径7厘米的圆环围着垃圾桶绕了个圈,仿佛给垃圾桶装上了镂空的花边。 每一个圆环里刚好够卡进一个饮料瓶,易拉罐也好,矿泉水瓶也好,尺寸正合适。 垃圾箱上贴着说明:“请将空饮料瓶放入环内,以便回收。” 这样一来,拾荒的人们很开心,因为假如人人都能把饮料瓶放在环里,他们就再也不用屏住呼吸去翻脏兮兮的垃圾桶了。 如果人们足够细心的话,会发现在说明底下有巫氏的logo。 原来,这又是巫氏的创意,源于巫山以前听夜来欢和月光祖说,当年在垃圾箱里找瓶子时,多次被垃圾里的碎玻璃或是易拉罐划伤过手。而作为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去医院又是老大难问题,所以常常是忍痛苦熬到伤口自己长好。 所以,巫山就突发奇想设计了这么个东西安装在垃圾桶上,并且由巫氏出资大包大揽了所有费用。 这个奇特的小东西一问世,就引起了广大市民的注意。 读了说明之后,很快有人试着把手里刚喝完的饮料瓶放了进去,卡在瓶肚的位置,大小刚刚好。 垃圾桶们很快就有了一圈五颜六色的花边。 喜欢观察新鲜事物的小白也看到了,刚开始心里还想,这谁做的好事呀?太人性化了,这下拾荒的人群不容易受伤了! 也许很多人没注意,但小白第一眼就看见了巫氏的logo,这个小小的标志在她眼里特别醒目和亲切,以前倒并不是这样。 “是巫氏做的好事?” 她有些意外,以为大财团都只干投资回报率高的事儿呢,像这样的事情,应该没啥利润回报。 上了公交车,恰巧屏幕上正在播今天的社会新闻,专门为全市垃圾桶上的变化弄了个专题,说这是今年巫氏赞助的公益项目之一。 公交车里发出一阵赞叹之声,有人点评说:“怪不得巫氏能做得那么大,连捡破烂的弱势群体的利益他们都能关注到,真不容易!” 可是小白分明记得,以前的巫山可是连一句不噎死人的话都不会说的。 主持人话锋一转,再次提及了不久前公布于众的巫氏援非项目。 小白知道,如果没有巫山的首肯,巫氏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做这件造福非洲千秋万代、却对巫氏自己而言几乎没有回报的事情呢? 而且还在公布于众之前,已经低调做了好几年,显然既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利! 公交车上很嘈杂,但是小白耳边清晰地回响着自己曾经与巫山的对话—— 小白:“别人说饿了,你应该关心别人吃饭了没有才对。” 巫山:“别人吃没吃饭,跟朕有什么关系?地球上那么多人,朕关心得过来么?” ......小白好像明白了。 这男人只是毒舌,嘴上不饶人,然而他有点儿刀子嘴豆腐心那意思。 他的的确确在关心着地球上没有饭吃的那部分人群,并默默地不求回报地向他们提供最实际的帮助! 这样有情有义的人,他许下的山盟海誓,会瞬间灰飞烟灭不记得?甚至连许下誓言的那个对象都不记得? 小白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太对头。 可是,又有谁能告诉她答案呢? 春风拂面,杨柳依依。 新蕊实验幼儿园福利,组织老师们出去春游,周五中午出发,2天2夜,目的地是著名旅游景点天宝洞。 “等等,天宝洞?” 小白眼睛一亮,这名字好熟悉,在哪儿听过来着? 想起来了!天宝洞不就在m市附近吗?孟老师提到过。 这倒不错,也许顺道还能去看看他。不过不提前告诉他,要给他个惊喜哦。 不告诉他还有个原因是,小白想要突击出现,见见他那无比害羞的娘子,省得提前通知他,他又找借口说嫂子不在啥的。 嗯,这次说啥也要见到活的嫂子! 小白打定主意报了名。 这天下午,孟君遥送走了画室的最后一个学生之后,手机响,一看是小白。 “孟老师,嘻嘻嘻,”小白忍不住地坏笑,“你猜我是谁?” 孟君遥被气乐了,号码显示和嗓音早已出卖了她,难道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小白,怎么这么淘气?” 小白:“你猜我在哪儿?” 孟君遥想了想说:“这个点儿,正常应该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不过既然你这么问,肯定就不是。” 小白:“哈哈,猜对了,我就在你们m市!” 孟君遥吃了一惊。 小白有点儿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不过我不是专门来看你的啊,是我们单位组织到天宝洞旅游,我顺便来看看你和嫂子,你们现在有时间吗?” 孟君遥无声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有也不好,说没有更不合适。 他实在不是个爱撒谎的人,但看样子今天非得把这个谎圆下去不可了。恨自己说谎,枉为人师。 孟君遥:“我,我倒是有时间,就是你嫂子她...她她这几天回娘家了。” 小白的声音不无失望:“这么巧啊!我特想见她一面呢。” 孟君遥:“见我也是一样的吧,我全权代表她了,哈哈哈,你在哪?我过去接你吃饭。” 小白:“不用了孟老师,你告诉我地址,我买两条鱼去你家找你,你知道我最想吃什么呵呵呵。” 全球最昂贵餐厅的大厨做出的鱼,也没有孟君遥的秘制酱汁鱼美味! 孟君遥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小白现在的位置离自己家大约半小时路程,加上买鱼耽搁,顶多45分钟就到了。 可是在这宝贵的45分钟里,孟君遥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 首当其冲是把小白的画像塞壁橱里了,要是让她看见,自己这张脸可没处搁。 其次,家里没有任何女人用品,想要营造出家里有老婆的气氛,只好飞奔到超市,抢了几双女式鞋子、护肤霜护手霜甚至姨妈巾什么的,看似无意地摆在合适的位置。 最逗的是女士鞋子除拖鞋外,其余全部拿到楼下用土拍了拍,营造出穿过的样子,也是难为他了。 由于孟君遥从未有过老婆,所以以上只好全部参考隔壁老李家的情况,幸好他对老李家熟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叮咚。” 孟君遥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去开门,这时间卡得刚刚好啊! 小白毫无城府的清丽笑容,真比外面的一树桃花还要养眼。 而且,她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说不上是具体哪里发生了改变,总之整体看起来更成熟更动人了。 孟君遥觉得,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打过招呼之后,小白:“孟老师,我给你带了w市的特产,搬来这么久,想念咱们那儿了吧?” 孟君遥开心地接过来,果然都是他爱吃和想念的真空包装食品。 小白四下略一环顾:“你家收拾得真干净,嫂子真贤惠!” 孟君遥忽然无比怀念跟小白无话不谈的那些时光,那时不用想方设法隐瞒和欺骗,心里坦荡荡。 可惜时光不能回头,再也回不去了。 出于做客的礼貌,小白没有到处参观。 不过说实话,客厅一览无余。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39 你怎么从画里出来了? 小白脱下外套,靛蓝色的v领单衣将捂了一冬的肌肤衬得白皙水灵,整个人跟那幅藏在衣橱里的油画一模一样。 孟君遥面色猛地一变——他发现她颈间佩戴多年的那只红豆坠子不见了,就是自己亲手打造的那只! 他的心感到一阵刺痛,因为他知道,小白曾日夜佩戴那只坠子,此举的涵义就是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而现在...... 其实很长时间以来,孟君遥一直处于矛盾纠结的状态。 一方面,他希望小白内心能把自己“放下”,不耽误她去追求适合她的美好爱情;另一方面,他又隐隐害怕和不希望小白把自己“放下”。 以他的年纪和阅历,内心纵有惊涛骇浪,表面上必须装出若无其事,孟君遥说:“你先坐,我去把鱼收拾一下。” 小白:“我洗洗手来帮忙。” 孟君遥温和地笑笑:“不用了,你大老远来一趟,歇会儿吧。” 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宠着她。 小白抬头望了望墙上那幅熟悉的毛笔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以前跟这个男人独处时,总是免不了心跳加速耳根发烧,然而今天却没有。 今天,她终于可以真正落落大方地跟他面对面交谈了,就算一直目光接触也无妨。 没多久,关着的厨房门里传来鱼下油锅的声音,“呲啦啦”响得很,玻璃门上隐约还能看见孟君遥在里面忙活的身影。 小白觉得这个未曾谋面的嫂子可真幸福,经常能享受这种坐等顶级美食的待遇。 还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孟君遥想换个活法,就算他开一家只做鱼不做别的菜的小馆子,也一定会名扬天下的,到最后,说不定全世界很多名人都会慕名来尝他的手艺呢。 做做菜,画点画,那应该是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了吧? 目光在屋里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张合影什么的,嫂子还真是害羞啊,幸好自己已经看过她的照片了。 “砰砰砰。” 既然主人在忙着,小白当仁不让地去开门。 “诶?” 门口的人吃惊地手指着小白,左看看,右看看,从上到下又看看,像在观看什么奇怪的物事,把她看得直发毛。 小白:“您是来找孟老师的吧?他在做饭呢。” 来者:“那你是谁呀?” “我是......” 小白话音未落,厨房门一开,系着围裙、俨然一副暖男风范的孟君遥刚巧出来拿东西:“老李?找我有事啊?” 隔壁老李想都没想就指着小白实诚地问:“这姑娘怎么从画里出来了?” 小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孟君遥却被无心的老李置于了生平少有的尴尬境地,平时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忍不住向老李投去了“你敢再说一个字我就跟你绝交”的眼神。 幸好老李跟他很熟,看见孟君遥异于平常的古怪神情,平时理解能力不是很强的老李突然人品爆发,一下子全明白了,于是赶紧圆场说:“我是说,这姑娘长得真水灵,就跟刚从画里出来的仙女儿似的。” 这话圆的有点儿“生的儿子都是贼,偷来仙桃献母亲”的意思。 孟君遥暗自松了口气,不用绝交了。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孟老师的朋友这么会夸人啊。” 尽管她知道,现在满大街都是“美女”、“仙女”,人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说出口,基本上是女的就是可以这么称呼,至于到底美不美,完全不经过质量检验。 不过听到夸奖,心里毕竟还是挺开心的。 孟君遥:“老李,你找我什么事?” 老李天真可爱地说:“哦,我打算再给你介绍一个......” “学生是吧?”不等老李说完,孟君遥高声打断,并背朝小白冲他挑了挑眉毛,“多谢多谢,但是你看我现在有客人,晚点我过去找你咱们再说。” “对象”两个字终究没能出口的老李,眼珠像钟摆一样看看左边的孟君遥,再看看右边的小白,再度揣摩了一下孟老师的深意:“噢~~~~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啊。姑娘,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跟他客......” 孟君遥绝不能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指不定哪一句就说漏了,万一把自己仍旧单身的事情捅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推着老李的背,迅速把他送出了门,关门的速度也贼快。 小白笑着对孟君遥说:“你朋友真有意思。” 孟君遥有点囧:“我邻居,特能说。” 小白:“他刚才说要给你介绍学生?” “是啊,业余教教画画,反正我就一个人......”孟君遥暗骂自己连个瞎话都编不好,“我是说,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小白:“嗯,是应该收学生,把你的才华发扬光大,我想,嫂子一定很支持你吧?” 因为有了众多谎言的隔阂,孟君遥觉得这顿共进的晚餐没有以前吃得那么舒畅了。 “小白,我觉得你这次来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 “气质上比以前成熟了。” “呵呵,都那么大的人了,当然得熟,要不然就是装嫩了。” 孟君遥:“那可不一定,真正的成熟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达到的,你最近顺利吗?” 小白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马马虎虎吧,倒确实是经历了一些事情。” “不愿意说就不说,愿意说,就什么时候跟我说说,像以前一样,我还可以用我唯一比你丰富的东西——人生阅历,帮你分析分析。” 小白浅笑,他总是这样谦虚。人生路上有这样一位知己真好。 不知不觉中,小白更加确定,自己心里已经把孟君遥列为亲人和亲密的朋友,再也没有男女之情了,这样反而轻松了许多。 再说老李,他跟孟君遥做了这么长时间邻居,还是第一次享受被轰出来的待遇,心里不是太舒服。 回家跟老婆前前后后一说,他老婆顺手抄起一捆葱,打了一下他的头:“你这呆子!姑娘一出现,孟老师家客厅的半身像就消失了,还有那姑娘长得跟画里的人一模一样,这意思不是明摆着嘛!你还在那里瞎说什么介绍对象的事,当心坏了孟老师的好事!” 老李:“我也这样猜测,可是姑娘长的那样,孟老师长的...(一言难尽)那姑娘看起来也就20出头,做他女儿都行,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老李老婆双手叉腰:“那又怎么样?法国总统马克龙认识不?夫人反倒还大他24岁呢,那又咋地?” 老李:“不咋地,不咋地。” 老李老婆:“就是,剁你的白菜去吧。” 八卦的老李一边剁饺子馅一边琢磨,肯定是孟老师自觉配不上人家,所以不敢表白,人家一上门,吓得连会泄露心迹的画像都藏起来了,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老李竖起耳朵时刻关注着孟君遥家门里边的动静,超级想知道姑娘晚上会不会住下,学画画的孩子们不久之后会不会有一位师娘。 他猜会住下,他老婆猜不会。 老李:“这个孟老师嘿,怪不得不管谁给他张罗相亲,他总是百般推辞,原来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老李老婆:“孟老师身心正常,他心里怎么就不能有个人?” 老李:“是是是,老婆你说什么都对。” 老李老婆:“你心里有人没有?” 老李:“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老李老婆:“你敢说没有?你再说一个试试?老娘我不是人啊?” 于是,老李被老婆大人拎着菜刀追得满处跑。 他打心眼儿里认为孟老师是个好人,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主动吃力不讨好地帮忙介绍对象,他也是真心希望孟老师幸福,这么会儿工夫已经不记被逐客之仇了。 老李想,既然孟老师那么喜欢那姑娘,我这个朋友能做点儿什么帮帮他呢? 那边,小白说:“太晚了,我得回酒店了,同事们舞会结束要是再找不着我,弄不好该报警了。” 孟君遥毫不犹豫地拿起一件外套:“我送你。” 想到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尽管“家室”今天并不在,小白头一次推辞。 “必须的,”孟君遥很坚决,“没有任何事比你的安全重要!” 男人这种类型的简单粗暴,女人通常是很乐意接受的。 两人刚迈出家门,孟君遥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等等,我给你拿点我们这里的特产。” 小白惊讶地说:“家里还常备着特产啊?” 其实,这是孟君遥接到她的电话之后,在那有限的45分钟里飞速采购的东西之一。 小白就站在楼道里等他。 室内装修得挺好,看不出旧来,还是楼道说了实话,灰尘很厚,墙皮都掉了好多,这老楼应该相当有年头了。 小白正专心地看墙角一只蜘蛛结网,对面邻居家的门忽然轻轻拉开,探出一个脑袋来。 小白一看,认识,就是刚才来串门的老李嘛。 她刚要打招呼,老李飞快地闪身出来,神神秘秘地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塞完二话不说就回去了,门也迅速关上。 这人可真奇怪啊! 感到莫名其妙的小白展开纸条,看见上面是这么写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孟君心悦卿兮卿不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0 必须比我对你更好才行 就是这么简陋的一张手写字条,却让小白感觉晴天霹雳一般! 难道自己误解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这时,孟君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神情很自然:“咱们走吧。” 小白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把纸条团吧团吧塞兜里:“怎么给我拿这么多东西啊?” 温暖而宽厚的笑容:“不用担心,我一直把你送回酒店去。” 小白:“不是,我是说,带一点儿就行了,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孟君遥:“不是还有朋友同事吗?平时多亏他们照顾你,我不得感谢感谢人家?” 小白鼻子一酸,感到说不出的窝心。 这就是孟君遥,凡事都替自己考虑和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用自己费一丝一毫的心。 世界很大,有时世态很凉,可是能拥有这样一种关心,足矣。 小白攥紧了兜里的纸条,努力教自己不要多想。 出租车上。 孟君遥:“冷吗?” 还在走神的小白摇摇头。 孟君遥却坚持把手里自己的外套给她搭在肩上,原来这才是他额外带件衣服出门的目的:“女孩子要注意保暖,以后晚上出门多穿点,最好就不要一个人出门。” 既一身正气,又充满关心,还不显得婆婆妈妈。 出租马上就要到酒店了,在一起呆不了多长时间了。 小白忍不住扭头看了看那张别人都说丑、自己却觉得既英气又儒雅、并且曾经为之心动万分的脸,越发觉得那纸条写的不是真的,要不就是孟老师的邻居理解错了。 要是真有这种事而且早几年知道,自己一定会开心得疯掉,但是现在,人家孟老师都成家了,邻居还乱点鸳鸯谱,这邻居实在不靠谱啊。 小白决心让这事翻篇儿。 同事们都看到孟君遥送小白回来,等他走后,纷纷打听这人是谁,但八卦热情度不是特别高。 如果他们看到是一个帅哥送小白回来,那热度绝对不一样了;如果看到一个开跑车的帅哥送小白回来,那热度肯定又要升级了;如果看到一个开全球限量版跑车的帅哥,那热度绝对通宵达旦,如火如荼! 小白大大方方回答:“是我的良师益友。” 大部分同事都信了。 不过倒是有一个同事小静,富有深意地笑着对小白眨眨眼说:“我明天再问你一遍好了。” 小白:“干嘛明天再问我?” 小静:“明天就不一样了啊。” 小白百思不得其解。 睡觉之前,想在手机上设一下明早的叫醒闹钟,无意中瞥了一眼日期——4月1日。 4月1号不是愚人节吗?随便整人不犯法的节日。 这一发现,完美解开了小白心里的疑问——孟老师的邻居太淘气了,一定是跟自己开玩笑的! 那么小静说明天再问,肯定也是觉得愚人节说的话不能信喽。 唉,净瞎担心,原来是场玩笑! 小白自嘲地一笑,心中如释重负。这回真的彻底翻篇儿了,愉快地把那张纸条扔进了纸篓。 手机上显示一条短信:“小白,咱们和好吧。” 一开始没看清发信人,第一念头是巫山,她激动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仔细一看,发信人是春泥。 那也挺值得激动的,差点以为再也做不成朋友的闺蜜要回来,这可以说是她梦寐以求的消息,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春泥说,想跟她解释,可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原来,春泥听了易如风怀有私心的劝告,决定跟小白和好,这样也让易如风看看自己并非小肚鸡肠。 简单聊了几句后,两人约定找机会见面再详叙。 小白心情不错,第二次躺下睡觉,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又坐起来了。 今天愚人节啊,春泥说的话是真的吗? 不然跟小静似的,过了今天再问她一遍好了。 第二天,这个由幼教老师组成的旅游团到达了天宝洞。 洞里就是个奇幻世界,游人不时惊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彩色灯光打在造型各异的天然钟乳石上,有的像水壶,有的像仙女,有的像花朵,不同高度石壁滴水的声音合在一起像在奏乐。 最著名的一处景点叫“巫山云雨”,因为只有这一段有神秘无味的烟雾缭绕,有时还会出现云蒸霞蔚的绚丽之光,科学家暂时还没找到答案。人在里面穿行起来,真像腾云驾雾的神仙了。 忽然有人问:“小白,摔疼没?” 原来小白只顾着走神,没看好脚下,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了。 走神的原因是由“巫山云雨”想到了滚床单的巫山,那个才是名副其实的“巫山云雨”好吧? 面红耳赤,心神不宁。 因为之后的一路上都不自觉地在想这个,导致破纪录地一共摔了5个跟头。 山洞里地不平,摔跟头可不是好玩的,一不小心就会硌着屁股,或者把脚崴进石缝里,就像小白最后一次那样。 她把脚从石缝里拔出来,疼得说不出话,只得被搀扶着提前坐上大巴等大家。 周六夜里,小白更是疼得无法入睡,看来明天上午的游玩是肯定没戏了,更糟糕的是,过几天清明节去祭奠父母也去不了了。 以前她还总想着长大替父母报仇,渐渐懂事之后,她发现这仇是很难报的。 纵火的人早已自行了断,而且那么多年过去,连案底都已经不在了。唯一可以做的是好好生活,这一定是父母最最希望的。 言归正传,小白知道现在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可自己一个人去不了医院,又不好耽误任何一位同事旅游,更没法先回w市。 话说孟君遥那天回到家之后,仿佛闯关成功,长出了一口气。 他首先去衣橱里搬出了画像,跟往常一样在客厅摆好,又把那些女士用品统统收了,暗自庆幸没露馅。 第二天一早更是跑到老李家,为自己把老李轰出门的举动道歉。 没想到老李一点不生气,人家的关注点就一个:“我说的没错吧?是画里那姑娘不?” 谁让自己画技太好,画得跟小白本人太像,想否认都不行,孟君遥只得默认。 “不错,眼光不错,”老李不住地说,“有戏没?” 孟君遥:“没有。” 老李不满意地说:“事在人为嘛,孟老师,你平时凡事不都挺努力的嘛,怎么自己的终身大事反倒躲躲闪闪呢?” 孟君遥说:“我回去了啊。” 老李拉住他,快速眨着眼睛低声问:“送姑娘回去顺利不?” 孟君遥:“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老李:“没啥意思。姑娘就没问你点什么?” 孟君遥:“没有,问什么呀?” 老李轱辘轱辘眼睛:“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孟君遥心想,老李跟小白仅有的接触就是他进门那2分钟,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也就没再多问。 就跟心有灵犀似的,孟君遥又打电话去询问小白旅游是否一切顺利。 听到小白有气无力的声音,十分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小白说没。 考虑到她一贯报喜不报忧,孟君遥放下电话坚持赶去看一看,结果就看到小白的一只脚踝已经肿得像馒头那么大了。 二话不说打电话叫车,车来了不由分说背起小白就走。 小白:“等一下,我穿鞋。” 孟君遥:“不用穿了。” 小白:“可是我另一只脚得穿鞋,总不能不下地吧?” 孟君遥:“有我在,你用不着下地。” 于是,在这陌生的城市,小白趴在熟悉的孟老师坚实的肩头,鼻子又酸了一回。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背小白了。 多年前有天夜里小白发高烧说胡话,喊着爸爸妈妈。冯院长没法放下全院的孩子带她一个人去医院,于是半夜叫孟君遥去帮忙,他就是这样背着她去的医院,那时因为小白还小,他的肩显得格外宽阔。 后来小白住了几天院,出院时,孟君遥还在医院的商店给她买了个小玩具作为乖乖听话的奖励。 他真的像血浓于水的亲人一样! 挂号、排队、拍片、推轮椅、买午饭,要是小白自己来医院,肯定无法完成这些。 幸而有孟君遥寸步不离,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小白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等候时,看小白疼得直哼哼,心疼不已的孟君遥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他握住她的手:“疼得厉害就掐我,这样会好受一点。” 小白吃惊地望着他,不能不再次想起那张已经以身殉职的纸条。 真的?还是假的? 许多问号又开始在脑海里打架。 孟君遥微笑着宽她的心:“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小白哪里舍得掐他? 孟君遥看着她憔悴的脸问:“昨晚疼得没睡好吧?前面还有好几个号呢,要不,靠我身上睡会?” 说着坐得笔直,把自己一侧的肩膀让了出去。别说让她靠一会儿,就是让她靠一辈子,其实他都愿意。 小白的鼻涕眼泪差点再次杀将出来。 有那么几个瞬间,当他的脸近在咫尺的时候,换了以前的小白,一定会生出亲上去的欲望,但是现在的她,只有凝望和感激。 想到今天下午小白就要回去,一个人衣食住行不知能不能行,孟君遥故作镇定地问:“有对象了没?有的话,让他到那边车站接你一下。” 小白摇头。 “如果有合适的就,咳咳......”孟君遥差点儿说不下去,“记住,找对象最重要的三个条件是,对你好,对你好,对你好,缺一不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1 手挥到半路总变成挠头 小白苦笑了一下,自己碰到了一个说不清对自己好还是坏的男人,好的时候像天使,坏的时候像恶魔。可现在不论是天使还是恶魔,都消失不见了。 所幸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静养几天就好了。 下午,小白要和同事们坐单位包的大巴回w市了。 孟君遥其实很希望她能留下住几天,等伤养好了再回去,但小白肯定多有顾虑。 他看到大巴后面还有不少空位,也可以亲自把她送回去,甚至照顾她几天,自己再回来。 可是,他有些担心一车人的眼光和议论。 怎么议论自己这个老男人倒是无所谓,就是担心小白的声誉。 天知道这些年一共有多少个瞬间,他曾有过吻她和拥她入怀的冲动,但手挥到半路总是变成了挠头,因为从来都没有足够的勇气。 此刻犹豫再三,孟君遥还是决定不去了,拜托小白的同事们照料一下。 跟小白关系不错的、单纯善良的小静,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孟君遥又打电话给福利院的冯院长,请她这几天多安排给小白送几次饭。 小白架着拐回头冲他灿烂一笑,“放心吧,我可以的”,然后就一瘸一拐地上车了。 小静:“诶小白,你那良师益友在跟你挥手道别呢。” 安顿好的小白从车窗往外一看,孟老师还没走。于是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久久挥手,难舍难分。 车子开动的时候,孟君遥的心撕裂般地疼痛,以至于眼角湿润了。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而且竟然是让她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离开的! 他们之间,隔着距离,还隔着谎言。 孟君遥暗骂自己胆小,骂自己无能,怪不得此生怀才不遇,一事无成! 吃了止痛药的小白,已经没那么疼了,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更加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她刚才对窗外挥手,也是在向一段持续了十几年的暗恋告别。 从此以后,孟君遥被划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和朋友,而不再是让她心动之人。 小白走后不久,夜幕就降临了。 不光是自然界的夜幕,还有孟君遥心中的夜幕,他的心中一片漆黑,连星光都没有。 他不断被这个问题折磨着——为什么没有勇气去追求和疼惜自己爱的女孩? 答案是世俗的: 1.因为自己比她大了25岁; 2.自己貌陋; 3.自己没有成功的事业,也没有房子; 4.自己经常出入寻欢场。 孟君遥觉得,综上所述,自己配不上她,无法给她幸福。 可能每个人对幸福有不同的理解吧。 孟君遥的朋友很多,但是像这种类型的失落,不是谁都能理解的,他也不是个喜欢随便找人倾诉的人。 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种排解方法。 来到熟悉的烟花之地,今天他看也没看那些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交际花,而是急切地要找伊人。 在孟君遥看来,伊人在这堆交际花里还挺显眼的,因为她是长得最其貌不扬、穿着最保守、最不受客人待见的那一个,像只丑小鸭。 从某种角度来说,伊人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地方。 “先生。” 伊人一共只跟他打了2个字的招呼,但是望向他的眼神,与其她青楼女子看客人的眼神截然不同。 前者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后者是女人看摇钱树的眼神。 孟君遥二话不说狠狠滚床单,仿佛要把胸中累积的闷气全部发泄出来似的,有时动作比较粗鲁,有时却又很温柔,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伊人一声不吭任他摆弄。 完事之后,孟君遥再也不看伊人一眼,不声不响地抽烟。 “先生,”伊人又叫他,“事情顺利吗?” 孟君遥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问:“什么事情?” 伊人:“照片的事。” 孟君遥这才想起上次为了把谎话编圆,曾经央求伊人跟自己合影,充当“嫂子”拍照给小白看:“还行,谢谢你。” 伊人:“不客气。我总觉得你跟别的客人不一样。” 孟君遥嘴角漾出一丝苦笑:“怎么不一样?都是卑 鄙 下 流之人罢了。” 伊人:“不,从你求我合影这件事,我能看出你是有情有义的,心里有一个你珍视的人。” 孟君遥又苦笑了一下,自己心里的秘密竟唯独被一个风尘女子看穿。 伊人像在自言自语:“像我这么差劲的女人也是可以有情义的,别看很多人瞧不起我,但是希望工程的一群小孩子却很感激我,因为我收入的一半都寄去赞助他们上学了,我也想让我的人生有意义一些。” 孟君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平时黯淡无光的眼神里升起了难得的光亮。 大家都是红尘中挣扎的小人物,各有各的苦楚,也各有各的心愿。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人物一样有苦楚和心愿,世上就没有毫无烦恼的人,就像巫山一样曾经为了失去的欲 望而烦心。 小白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熟悉的w市,被小静和另外两个同事送回了家。 新单位没有人知道她是孤儿,也没人知道她独居,所以送完她就一个个都走了,觉得她父母家人肯定会照料她的。 于是小白开始在这个冷清清的家里拄着拐杖度日,幸好冰箱里还有不少存货,橱柜里还有方便面啥的,够活几天的了,大不了还可以求助于外卖,天无绝人之路嘛。 话说这栋老楼由于楼道阴暗狭窄,很多送外卖和快递的小哥都不愿意上来,让自己下去取。 小白同楼的一位女孩为了懒得下楼自取,想了个办法,每次都在快递单上写自己是孕妇,请求放到家门口。 本来似乎没啥破绽,但由于这样一写就是3年,最后某个快递小哥爆发了:“这楼我都送了3年了,你怀了3年还不生,怀的是哪吒呀!” 鉴于这个女孩的行为,很多快递和外卖小哥拒绝给这楼送货上门,能不能破例给小白送到家门口,那就要看她的运气了。 有人敲门。 这么好?还没点呢,外卖就自动上门了? 门一开,小白惊呼一声:“春泥!” 这惊喜来得实在有点儿猝不及防。 春泥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刚好路过你楼下,就上来看看,你这腿怎么了?” 对小白来说,相比失而复得的友谊,此刻腿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多年的闺蜜跟自己绝交,那伤害才是比断了骨头还钻心地疼呢。 春泥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姑娘:“小白,我想过了,以前你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有你的想法,而且你也不是恶意的。” “嗯嗯嗯!”小白含冤得雪,一个劲儿地点头,“我发誓绝对绝对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加深误会而已,以后你问我啥我全招!” 春泥:“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彼此信任是最重要的。” 小白:“谢谢你回来找我,春泥,听说你跟易先生在一起了?” “对。” 春泥骄傲地昂起了头,至于在一起之后幸福与否,那并不是现在要讨论的重点。 再说,陷入爱河的女子通常都很能隐忍,就算再苦再累也觉不出来。 小白:“恭喜你啊,你先是成功应聘了他的秘书,然后又晋升为女友,实在太能干了!无论如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至于易如风的人品到底如何,小白决定不费劲琢磨了。 人家春泥跟他比自己要亲近得多,易如风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春泥那么聪明看不出来,还需要自己这个外人指手画脚吗? 春泥:“你呢,你跟巫山进展怎么样了?” 小白一脸失落:“早就没联系了。” “他这么快就把你甩了?这个无情无义的人!” 本就对巫山失去好感的春泥开始大骂负心汉。 小白听了感到不悦,尽管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巫山对她做的是有些绝情,那她也不喜欢别人说巫山的不好,于是打断春泥说:“吃冰淇凌不?” 清凉甜蜜的味道,入口即化的口感,无形中缓和了气氛,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两人一同租房子住,互相陪伴和扶持,互相分享小秘密的日子。 小白:“春泥,咱们是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闺蜜了,前一阵你不理我,我伤心得好几天没吃下饭,都瘦了。” “呵呵,那不是省得你嚷嚷减肥了?”春泥的目光柔软了些,看看自己原来的床铺和所有的东西,都一尘不染地保持着原状,“不是叫你把这些扔了吗,你还都留着。” 小白:“不是一直报着一线希望等你回来吗?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于是一连几个晚上,春泥都没有回自己的那套高档公寓住,而是主动留下来帮行动不便的小白做家务。 易如风站在办公楼18层,凝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耳边回响着春泥的话:“如风,我听你的话跟小白和好了,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哦。对了,她说她跟巫山早就没联系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2 择日再战 方圆百里,长风呜咽;旌旗猎猎,铺天盖地;两军阵前,杀气冲天! 左边阵营里,一员手持龙胆亮银枪、胯下青骓白龙驹的猛将从斜刺里杀将出来,大吼一声:“呔,谁敢与我一战!” 右边阵营闪出一员胯下花鬃马、横着古锭刀的悍将迎战,此人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当之勇。 两位青年将军均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要速度有速度,要力量有力量,并且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势均力敌。 两边兵士看得眼花缭乱,不断呐喊助威。 双方大战了100回合,尚未分个胜负高低。 突然,右边阵营那位将军的花鬃马腿一矮,跪在了地上,差点儿把手握古锭刀的将军甩下来。 马腿上赫然插着一支喂了毒的箭。马腿上的伤口瞬间就溃烂成漆黑一片,花鬃马也倒地昏迷不醒。 古锭刀将军:“易如风,你这卑鄙小人,竟然放纵你的兵士暗箭伤马!” 亮银枪将军:“这可不关我的事,巫山,你知道我一向痛恨放冷箭的人,回去我调查一下,查出来是谁干的,砍了就是。” 坠下马来的巫山也不跑,就那么威风凛凛毫无惧意地矗立着,好似半截铁塔:“易如风,你要有种,就下马来跟我单挑,如果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易如风并没有下马以示公平,他居高临下挥舞着亮银枪,作势要一枪穿透巫山的铠甲。 可是枪到跟前,他故意走偏一点点,然后压低声音靠近说:“巫山,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情意,难道你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巫山:“你在说什么?你我是死敌,有何情意可言?” “看来你真是块木头!”易如风不悦地低吼,“之前有好几次我都可以要你的命,但是我没有,你就没想想是为什么吗?” 巫山:“哼,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易如风:“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看来这道理,你不是太明白啊!好,巫山,今天我也照样放你走,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在毒箭之下,因为你死了,我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懂吗?快走吧!” 巫山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完全无法领会易如风这番话的精神,但今日战马中箭,确实不宜再战。 倒不是他害怕,而是担心自己这个阵前将军若处于劣势,会大大影响我方的士气。 走就走!他丝毫不加防备,转身大步流星就走。 易如风没有去追,而是坐在马上目送着他的背影,眼中净是不舍之意,同时做了个手势叫身后的人不要放暗器,还对自己的阵营振振有词解释道:“今日我若快马追上他,赢了也不光彩,倒落个落井下石的口碑,不如择日再与他杀个天昏地暗,反正不管哪天交战,他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忽然,易如风这边阵营里有一人高喊:“管它光彩不光彩,给我放箭,必须放箭!这么好的机会,别让巫山给跑了!” 又一人高喊:“易将军,你故意放虎归山,是何居心?放箭!” 话音刚落,“嗖——”,一排毒箭齐刷刷向巫山射去! 易如风脸色大变,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别放箭!别放箭!别——” 可是没有用,只见前方的巫山早已身重无数箭,密密麻麻将他的后背扎得像只刺猬。 箭箭带毒,殷出的鲜红的血很快便发紫发黑,巫山一声不吭,惨烈地倒在了两军阵前,身下净是紫黑的血水。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虽然这誓言,易如风从未对巫山说过,但在他心里埋藏已久! 易如风眼见这一幕,又惊又怒,如困兽般悲愤地仰天长啸一声,从怀中拔出短刀,当着两军阵前那么多双眼睛割喉自刎,片刻工夫便倒在了巫山身旁,两边的将士都惊呆了...... “易先生!易先生您怎么了?” 半夜三更,门外的家丁乱作一团。 可是鉴于上次小章夜闯易先生卧室,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遭遇,谁也不敢擅自开门。 更何况,易如风极其惜命,总是生怕有人刺杀自己,所以睡觉时门一向锁得紧紧的。 漆黑的卧室里,易如风猛然从梦中惊醒,面色苍白,一脑门儿冷汗倒是真的。 “天可怜见,山哥,我易如风对你一片真情,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可以做到?难道非要等到有一天,遇上什么危急状况,我为你肝脑涂地你才能明白吗!” 在现实中,易如风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任何跟巫山“偶遇”的机会,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也是好的,哪怕他对自己投来的是鄙夷愤怒的目光也是好的,哪怕输在他手下也毫无怨言。 连易如风自己都不明白,骄傲的自己怎么会这么爱自虐。 世上除了巫山,恐怕他再也不会容忍第二个人如此轻视自己。 第二天早上,家丁问:“易先生,昨天夜里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易如风惊讶地问:“又出什么事了?我完全不知道啊!” 家丁:“我们在外面听见您大喊什么‘别放箭,别放箭’,敢情您做的梦还是古装的呐!” 易如风眼底掠过一丝尴尬,想起了两军阵前自己悲壮的一幕,但脸上却挂着笑容道:“也许吧。我睡觉一向很香的,夜里发生的事情我完全不晓得,做过的梦也不记得了。” 家丁好心地提醒他:“晚上睡觉前,您别想太多事儿,最重要的是别把手放肚子上,就不会做噩梦了。” 易如风:“好,谢谢你关心啊。” 心里却想,吃饱撑的管那么多闲事干嘛?我睡觉前爱想我山哥,从头想到脚,咋地! 吃早饭的时候,易如风照例一手端咖啡,一手拿报纸。 他看到报道说,巫氏的机器人男友租赁公司,方方面面已经准备就绪,下周人们就可以见到这些人工智能机器人了。 易如风心想,如果他们敢做一个跟山哥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我一定要弄一个回来! 与此同时,易氏涉足人工智能领域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开展着,不过跟巫氏的拓展方向完全不同。 面对记者的采访,易如风侃侃而谈。 “未来20年里,人工智能机器人将会在很多职业中取代人类,其中,我们易氏最有兴趣的是机器人垃圾规划师这一块。世界垃圾年均增长速度为8.42%,而我国垃圾增长率达到10%以上。全世界每年产生4.9亿吨垃圾,仅我国每年就产生近1.5亿吨城市垃圾。目前我国城市生活垃圾累积堆存量已达70亿吨。机器人垃圾规划师,职责是评估垃圾的价值,然后变废为宝,利用旧材料生产出有价值的新产品。这个领域的潜力无疑是巨大的!” 一番条理清晰的发言,让易如风又圈粉无数。 “名义”女友兼秘书春泥被安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不时深情对望一眼,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自动破碎那些说易如风对女性不感兴趣的传闻。 原本他就是一部分中老年妇女眼中的国民女婿,公开了与女友春泥的关系之后,碎的首先是千千万万准岳母的心。 只有春泥自己知道,易如风只有在人前才会对自己投来这种放电的眼神,而私下里单独相处时,反而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一句亲密点儿的话都没说过。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堪忧的。她安慰自己说,我们如风是干大事的人,再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档教育类的电视节目正在另一处采访易如风的母亲:“请问您是怎么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儿子的,能给大家传授一下经验吗?” 易如风的妈妈骄傲又大言不惭地说:“这个嘛,从小我们对风风的教育就是非常严格的,所有的事情都要求他做到最好,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达不到目标不许吃饭睡觉......” 记者:“您可真是位严格又伟大的母亲!” 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真实的版本是这样的,当年—— 易如风:“妈,我们班xxx很有可能取代我,成功竞选这一届的班长!” 易母:“不怕,妈有办法让他当不上。” 易如风:“什么办法啊?” 易母:“这还不容易?妈给他送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去,这样他就不会努力学习了,然后你再给你同学一人发点进口零食,他们不就都支持你了?” 但这些不可告人的小动作,易如风他妈是绝对不会透露给记者半分的。 摄像机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巫山除了人工智能男友外,还在默默开展其它几项人工智能开发工作,荒野复苏机器人就是其中之一。 这种人工智能机器人,主要是到因人类活动而破坏的自然界开展复原工作,依赖分布式传感器探测自然区域的健康状况,并确定合适的干预措施。 看来,巫氏和易氏双方不约而同认为,环保是百年大计,不过一个大张旗鼓说出来,另一个没有。 如果说易氏研发的垃圾规划机器人能够变废为宝,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为易氏创造出一定声望和利润,那么巫氏研发的这种荒野复苏机器人,则一时半会儿不会为巫氏带来任何利润,它造福的是以后的千秋万代。 国家环保论坛,易如风刚走上会场的台阶就看了巫山,一颗小心脏不由得砰砰乱跳,但表面上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巫兄,咱俩也太有缘分了吧?” 巫山:“这不是有缘,这叫冤家路窄。” 易如风:“哎,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嘛。怎么,你们巫氏也对环保领域感兴趣?” 巫山:“感不感兴趣是朕的事,与你无关。” 易如风:“呵呵,那咱们换个别的话题。好久没见小白了,她怎么没陪你来呀?” 巫山迟疑了一秒。 小白这名字,似乎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3 身体的谜之变化 一家高档餐厅靠窗的位置,端坐着位年轻人,看起来风流倜傥,衣着颇有品味,身上隐约散发着古龙水的香味,俨然一位成功人士。 他不时整理整理衬衫,又不时轻抬手腕看看手表,那是一块价格不菲的品牌表。 当侍者过来问他是否需要点点儿什么的时候,他表示自己等的人还没来,稍后再点,然后把充满期待的目光投向餐厅的入口位置。 时常有打扮讲究的女士走进来,有的是三三两两,有的是跟男士一起。这样的,都不在他的观察范围内。 一不留神,有人来到了他身边:“你好,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男士抬起头,见是位孕妇,知道这绝不可能是自己等的人,于是礼貌地回答:“是的,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哦,不是不是,”孕妇特地摸了摸高高隆起的弧度,又问,“你是张晓刚吧?” 这下,男士惊讶了,又仔细打量了打量眼前的女子,真不认识:“我是。你是?” 孕妇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肖米,我是来跟你相亲的。” “噗——” 张晓刚一听,差点儿没出溜到椅子底下去。 这介绍人也太不靠谱了!就这么让哥喜当爹了呀! 肖米:“呵呵呵,咱们聊点什么呀?” 张晓刚毕竟还是很有风度的,尽管现在就想拔腿走人,出于礼貌也要坚持把这顿难以下咽的饭吃完。 但不幸经过努力,这顿饭吃得还是很沉默。 肖米偶尔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不相干的话,张晓刚则一直默默咀嚼,默默吞咽,不发一言。 吃完后当然是一拍两散。 张晓刚对肖米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啊。” 肖米笑嘻嘻地说:“不用不用,你忙吧,要是觉得我还不错的话,别忘了告诉介绍人哦!” 张晓刚听了,消失得贼快。 肖米强忍着笑跑到洗手间。前面正在等候的两位颇有修养的女士看她是孕妇,还主动让她先进去,肖米一个劲儿地说不用了,不然待会儿让她们看到自己身体的谜之变化就不好了。 等轮到肖米的时候,她趁着没人,撩起衣服从里面拿出一坨东西来,那是个演员假扮孕妇用的假肚子。 刚想扔垃圾桶,又停住了,团吧团吧给塞进包里了,说不定以后吓跑其他相亲对象的时候还能派得上用场呐! 这时老妈来电话:“肖米啊,今天那个小张怎么样?我听说一表人才,在500强公司当部门经理呀!人家看上你没有?” 肖米装作失落地说:“没有,他说觉得我不太合适......” 就这样,肖米以高明的手段又一次逃过了老妈安排的相亲。 她成为大龄剩女,不是自暴自弃,相反是觉得自己太好。这么出色的自己,当然是要人中龙凤来相配喽。 肖米谁都看不上,谁都不想嫁,除非那个是人巫先生。 但可惜无论巫山身边是莺莺燕燕,还是他孤家寡人一个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以看女人的目光看待过自己,况且巫氏也严禁办公室恋情。 说到这儿,她不得不给易氏总裁易如风点32个赞。 你瞅瞅人家,为了女朋友连公司章程都改了! 知道巫先生转天要去参加环保论坛,肖米小小地抱怨了一下他出门从来只带麻阳不带自己,自己这个秘书跟个办公室摆设似的。 巫山说:“女人,朕只带两类出门,一是老妈,二是朕的女人,你是哪种?” 肖米在心里说了一万遍自己愿意当后者,但说出口却变成了“我最愿意当巫先生的秘书,而且我一定是万里挑一最称职的秘书”。 巫山略一点头而去。 回头说巫山把易如风冷在当场,大踏步地进了会场。 这种国家级别的环保论坛,来出席的有国内外专家,还有国家环保局的领导。 他们无一例外都来跟巫山打招呼套近乎,而巫山则一律对他们行注目礼。 啥叫注目礼? 说白了就是面无表情、目光冷淡地看人家一眼,就算是回了招呼。 对此,大家都习惯了。 当然了,肯定也有看不惯的,但是也奈何不得他,谁让人家有跩的资本。 麻阳看不过去,只好在后头替他跟人家寒暄几句,所以大家反而跟麻阳更熟一点。 不过如果巫山有正事要跟什么人谈的时候,还是有话说的。 这种国家级论坛,不能仅仅单调地探讨学术内容,不宜让各位领导和老板太累,还得劳逸结合弄些娱乐,于是贴心地在各种讲话之间安排了一些艺术节目,歌舞居多。 巫山本来毫无兴趣,一演节目就低头在手机上处理事情,但偶然抬了一下头之后,他的目光定格了! 正在上演的是一段双人芭蕾。 跟专业舞台比起来,这个临时舞台要简陋一些,但是丝毫没影响演员的投入程度。 女演员周身白雪,眉清目秀,肢体柔美,场下掌声不断。 巫山没有鼓掌,那女演员仿佛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极力往记忆深处伸出一只手去,想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念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抓着。 坐在不远处的易如风,注意力其实一直在巫山身上,无论多出色的尤物,易如风都跟没看见一样,他眼里唯一的尤物就只有巫山。 当看到巫山眼都不眨地注视着台上时,易如风恼怒地瞥了一眼那个女芭蕾舞演员。 也就二流的姿色,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山哥又看上这个了?我是不是要早点让她消失才行? 忽然,易如风察觉到了什么——这个女演员长得有点像小白,而且同擅长芭蕾。 不过,论坛结束后,巫山并没有像易如风估计的那样,亲自到后台或派人询问女芭蕾舞演员的联系方式,他根本就没采取任何行动。 倒是晚上回到家,巫山坐进巨大的沙发,独自听了一会儿古典音乐之后,突发奇想要学跳舞,马上打电话叫人帮他找一个私人舞蹈老师来,女的。 麻阳事务繁多,所以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就没有交给麻阳去办,而是交给了一个叫熊冒的负责打杂的手下。 熊冒接到这个差事,第一个时间想起了自己的表妹。 咱完全可以既完美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他扪心自问,以表妹的能力和经验,胜任这个工作绝对没问题,所以绝对不是怀着私心敷衍巫先生。 而且表妹年轻貌美,目前还处于单身状态,万一要是跟巫先生擦出点儿火花......自己不就跟皇亲国戚差不多了吗? 不过他很清楚,表妹之所以条件不错还单身,是因为心有所属,但不幸她稀罕的那人也另外心有所属。 月老他老人家老眼昏花牵错了红线。 熊冒想了想,应聘巫先生私人舞蹈教师这事,不能跟表妹直说,说了她搞不好犯倔不来,说不定又会搬出她那句“我这辈子只爱xxx一个,就算是首富我也不会动心的!” 于是熊冒只告诉她:“妹啊,哥给你找了份兼职,只需要每周二、五晚上教跳舞,一对一授课,学生可靠,工作轻松,而且绝对高薪,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差事哦。” 表妹:“学生是男是女啊?” 熊冒:“应该...应该是女的吧。” 表妹:“什么叫应该是女的呀?到底是男是女?” 熊冒:“是朋友托我找的,反正不是老太太就是老头,你放心吧,到时候哥来接你,我陪你去面试。” 星期二快到下班时间了,熊冒的表妹小静正在收拾东西,忽然右眼皮跳了几下。 她自言自语:“左眼跳福,右眼跳祸。哎呀,我这表哥到底靠不靠谱啊?” 同单位的小白路过:“小静,你自个儿在那儿叨叨什么呢?” 小静:“小白,我表哥给我找了个兼职,是时薪很好的舞蹈私教,可我怎么觉得心里有点没底呢?” 小白笑着说:“你各种舞都跳得那么好,年纪轻轻手里就攥着一把等级证书,放心吧,你要不行就没人行了。” 小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表哥连学生是男是女都说不清,我是觉得这事不靠谱,要是你能陪我去就好了。” 小白:“可以呀,我陪你去就是。” 腿伤已经康复,加上又寻回了春泥的友谊,小白显得春风得意,算是走出了失恋的阴影。 熊冒一接接到两个,本想阻拦小白去,可是表妹表示,好友小白如果不陪着,她就不去! 于是熊冒带着两个姑娘来到了面试地点——市中心一套高档公寓的顶层复式。 这是巫山的众多房产之一,他可不想把陌生人带到巫氏大宅里去。 一路上,小静都在问,表哥,学生到底是什么人啊? 熊冒总是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要好好表现啊。 “啊!”当公寓门打开的时候,小静身后的小白率先发出了一声惊叫,“怎么会是你!” 小静也傻了,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活的首富,原来学生就是首富啊! 熊冒指着自家“肥水”说:“巫先生,这就是我给您物色的舞蹈老师。另一个是陪她来的,跟我在门外等就好。” 说着捅了捅小白,示意她跟自己到外边儿站着去。 巫山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小静,中规中矩没毛病。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4 如此便可不相思 “嗯?”巫山的眉头皱了皱,“怎么又是你?” 熊冒和小静同时向小白投去疑惑的目光——你们认识? 小白无语,怎么这么巧,好像自己扮演了一个对巫山死缠烂打的角色似的。 不等她解释,巫山让出了门口:“两个都进来。” 小白:“她才是来应聘的,我就不进去了吧。” “都进来!” 巫山的嗓音高了八度,完全不容商量的口吻。 凭什么他命令进去就进去? 小白生出了逆反心理,恨不得当场拔腿走掉。 可是毫无心理准备面对大腕学生的小静,扯扯小白的衣袖小声恳求:“陪我进去嘛,我害怕。” 小白太明白初次见巫山的良家妇女的恐惧,于是答应了。 想想也好,不如通过再多跟巫山交谈几句,来判断他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 这一点对小白十分重要,尽管她内心并不愿意承认。 如果他只是想摆脱自己而装不认识,那么,此人便再无可留恋之处;相反的,如果他有难言之隐,那么......再说吧,心里七上八下的。 巫山在家里穿着趿拉板拖鞋、文化衫加大裤衩,这还是小白第一次见到如此“居家”风格的他,比上回在书房穿毛衣看书还要更随意一些。 文化衫胸前写着两个字——“坏人”。 差点儿把小白给逗乐了。 可惜他的表情不是太配合,仍然顶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 没有亲切寒暄,没有端茶倒水,巫山直接把她们领到了预备学跳舞的那间空屋子。 无论是地板、窗帘、鱼缸还是绿叶植物,小白发现,这里都跟巫山给自己置办的“小白儿童芭蕾艺术中心”里的摆设一模一样! 不由怀念那个短命的艺术中心几秒钟。 这是巧合吗?还是他想表达什么? 巫山往墙角的沙发里一坐,对面前站得笔直如军姿的小静说:“还不自我介绍一下?” 小静被活的首富之颜值惊艳,同时被他的气场所震慑,这些都是杂志和电视上感受不到的,她的生活圈子挺小挺单纯的,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而且“首富”二字自动放大了他的霸道和光环。 小静在高压之下口干舌燥地做了个干巴巴的自我介绍,毫无可圈可点之处,更谈不上什么竞争力,主要是之前她不知道要教的学生是谁,也没好好做准备。 巫山耳朵听着小静讲,目光却在一旁的小白身上转悠来转悠去,在想什么不得而知。 一般老师自我介绍完毕,学生也该简单介绍下自己的情况,可是巫山却对小白说:“轮到你了。” 小白再次重申:“我不是来面试的,我是陪同事来的。” 巫山:“既然是同事,应该也会跳舞吧?” 不管他是真把自己忘了,还是明明记得还故意这么说。无论如何,小白感到一种被玩弄于鼓掌的感觉,很不舒服,而且她尤其不喜欢别人这么居高临下对自己说话。 她刚想推脱,单纯的小静在一旁诚实地指着她说:“她是很会跳舞,尤其擅长芭蕾。” “跳给朕看。” 巫山说着,一按遥控器,音响里流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古典乐曲。 小白眼前出现了第一次见到“小白儿童芭蕾艺术中心”那一天,巫山也是叫自己跳舞给他看,然后又要自己教他。想来,那时两个人已经开始慢慢亲近了。 可是现在,他连认识都不认识自己了,自己又何必顾及那些情分? 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委屈+怒气,小白脱口而出:“你又不是皇上,我也不是你钦点的妃子,没有这个义务跳给你看!” 小静听了大惊失色,虽然她不一定认为首富的要求合理,但在她的认知里,认为首富是大人物,而她们两个是小人物,小人物对大人物说话就该毕恭毕敬的,不可造次。 于是她小声说:“小白,你在说什么呀?” 小白却故意放大音量回答小静:“我说,我没有义务跳给他看。我不是来应聘这个工作的,他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没有权力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小白差不多又回到了当年如同呛口小辣椒一样的小白,她骨子里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想让她顺从,除非她从心底里愿意。 巫山长眉一簇,面露明显的不悦,一步一步逼近小白。 小静心里很着急。 听说首富脾气不是太好,小白对他无理,他该不会把小白怎么样吧?那样自己可就等于害了好朋友了,怎么办呀? 万一首富对小白动手动脚做些不好的事,到底是该喊人呢,还是直接扑上去阻止呢?他那么高那么壮,我们两个打得过他吗? “你留下,”巫山走到跟前对小白说,“你比她有意思。” 接着又扭头对正在脑子里上演小剧场的小静说:“你先回去,一会儿朕让人给你结账。” 小静心慌慌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干,不用结账了,但是我跟我的朋友一起来的,也必须得跟她一起走才行!” 看小静的架势,仿佛这不是一个赚外快的好机会,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好姐妹要逃得一起逃。 小白对仗义的小静投去感激的目光。 巫山更加不悦地盯着小静:“朕有话跟她说,私房话,你要留下来听吗?”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冰冷的时候自有一种咄咄逼人之气,让人胆寒三分。 小静说什么也没有勇气跟他对视,只是连连摇头,看向小白的目光里充满了问号——你跟首富,你们是怎么回事啊? 小白听巫山这么说,心里却升起了一线希望。 这话在她听来,像是巫山要单独跟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装不认识自己,于是她也让小静先走,说自己一会儿就出来。 对于小白来说,巫山最可怕的一面和最温暖的一面她都已经见识过,其实没什么可恐惧的了。 小静带着把好朋友独自留在魔窟的内疚,一步三回头地开门出去了,找她表哥熊冒算账去了。 熊冒吃惊地问:“怎么是你出来了?不是应该另一个出来吗?” 怎么有种忙活了半天,为人做嫁衣的赶脚? 小静:“哼,你还是我亲表哥呢,情况也不说清楚就把我匡了来担惊受怕。要是我同事小白有个三长两短,下次再回大姨家,我非让大姨夫好好收拾你不可!” 熊冒最怕他爸,也就是小静的大姨夫。 小静:“但是我同事怎么好像认识巫先生?” 熊冒:“废话。全国乃至全天下,你能挑出几个不认识巫先生的?” 小静:“这倒是。” 房子里又只剩下了小白和巫山两个人,四目相对不说话。 对于小白来说,巫山不说话也无妨,反正他的话有一半都不能信,还有一半能把人气死,还不如安静地注视他的眼睛呢。 巫山的眼睛并不是很大,但也绝对不小,内双深眼眶让整张脸更加立体。 两只黑而深邃的眸子,就像两个宇宙漩涡流,定力不强的,对视没几秒就掉进去了,或者压根儿不敢对视,比如小静。 可是如果你只看到了宇宙漩涡流,那说明你跟他还不是很熟。 假如你能同时满足“跟他比较熟”而且“比较用心”这两个条件,你就会发现,他的眸子其实也不是那么深邃神秘,其实还颇有直率和清澈的一面,甚至还能从里面看到汩汩流动的情感。 在与巫山对望这件事上,小白的段位明显比小静更高一筹。 观星阁那夜,她还从巫山的眸子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爱情,可惜就是维持的时间太短了,可能柴火烧完了吧。 巫山又往前逼近一步,小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结果没看好脚下,腿被绊了一下,将要狼狈地跌坐进一张摇椅里。 说时迟那时快,巫山迅速伸手把她拉起来,动作行云流水,反应之快让小白惊奇。 都说不经意间最容易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原来他还是紧张自己的嘛,虽说就算跌坐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一瞬间,小白心里乐开了一朵花,心里还开了一瓶香槟。 可是她高兴早了。 把她拉起来之后,巫山顺手又把她往旁边一推,注意力全部放在刚在那张摇椅上了。 原来那椅子上搁着一张很有历史的老唱片,没包装,很容易被压坏。 巫山赶紧拿起来仔仔细细检查,那目光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小白这才失落地发现,原来他紧张的并不是自己,只是怕自己把他的宝贝坐坏了! 这答案太伤人了! 不过,这才是她熟悉的巫山呢,不是吗? “叫什么名字?” 他竟然问得一本正经,跟真事儿似的。 小白没好气地说:“白云暖,这名字拗口,很容易忘是吧?” 巫山在唇边默念几次:“是挺拗口的,不怎么样。起名就得起巫山这样的,简单大气,朗朗上口,而且容易记住。” 小白心想,打击埋汰别人的同时,他还没忘了抬抬他自己,真行:“有心要记的人自然能记得住,就算是108个字的梵文名字也不在话下;但要是存心想忘,1+1=几估计都不一定记得住。” 巫山一勾嘴角:“朕的眼光不赖,你的确比另一个有意思多了。” 小白觉得自己和巫山之间的关系,几乎倒退到了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就是没完没了的拌嘴和花样斗智斗勇。 不过,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回头,她最想回到的是观星阁那一天晚上。因为那晚的巫山,温柔得前所未有。 不,也许,当初根本没遇见才是最好的,就像那首仓央嘉措的《十戒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5 孟君遥的悄悄话 “对不起,我不是来逗你开心的,你想找乐子,可以去马戏团。” 小白狠下心说完,转身想走。 如果不能以平等的姿态交谈,那么还不如不谈。 巫山一把拽住她胳臂:“朕也没说什么。女人,有时候自尊心太强了也不是好事。” “巫先生,我觉得你不是要找个舞蹈私教,而是要找个人拌嘴,”小白注视这个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而我,还在为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奔波,没这个闲工夫。” 巫山没放手:“朕想先学交谊舞。” 往事重现了么? 小白想起以前自己曾教过他交谊舞,结果那次,平时看起来运动能力相当强的巫山,肢体却僵硬得像个机器人,膝盖都不会打弯儿,于是她顺着回忆里的场景问:“确定不先学甩葱舞?” 巫山:“你在说什么?” 小白:“你不是说过,现在连广场老太太都不跳老掉牙的交谊舞了,最次也得跳甩葱舞吗?” 巫山:“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到底是谁?”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似乎没有必要撒谎。 看着他无比困惑的眼神,小白基本确信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但她必须再确认一件事:“你真是巫山吗?还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巫山:“朕哪来的双胞胎兄弟?” 小白执着地问:“那你最近出过什么事故吗,或者头部受过什么伤?” 巫山不悦:“女人,你是不是疯了?” 典型的居高临下的巫氏腔调。 小白是有点发疯。 由恨生爱,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整个身心都交予了他,可是他不声不响就丢了,所以她竭尽全力想看看能否把他找回来。 她目不转睛盯着巫山的眼睛一字一顿说:“星为聘,月为媒,从今往后,朕独爱白云暖一人,一生,一世,天长,地久。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 巫山没出声,微微眯起眼睛久久凝望着面前的脸孔,然而还是想不起太多值得回忆的内容。 她模仿的语气、语速,的确跟自己很像,可是自己什么时候许下过这种不能轻易出口的誓言? 一生一世只爱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笑话! 巫山:“朕不过是要找一个舞蹈私教,你好像有点儿狮子大开口,连朕的人和心都想要?” 小白听了,绝望地知道自己又一次败下阵来,一败涂地,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败给了什么。 她轻叹一声,缓缓低下了头:“你不记得就算了。” 这时传来敲门声。 不知不觉一小时已经快过去了,这本应是学习舞蹈的一个小时,可是啥都没干。 心灰意冷的小白真打算撤了,估计小静在外面都等着急了,并且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自己。 巫山打开门。 “哈喽!我准时吧?你总算想起我一回,我可不能迟到。你说你这又学唱歌又学跳舞的,是不是打算进军演艺......” 一个火红低胸紧身裙的妙曼身影出现在门口,周身佩戴和携带的各种奢侈品闪闪发亮。 这个女子向巫山递上了倾尽一生的妩媚,笑容足可以齁死人。 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在见到小白之后瞬间僵住,进而气得浑身发抖:“怎么,怎么哪儿都有你?!” 原来,是巫山叫兮多过来帮自己练嗓子的。 国内有音乐学院请兮多短期执教,所以她到现在还没有回维也纳,她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再次跟巫山接近的机会。 接到巫山的邀请后,兮多开心极了,作为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歌唱家,以及巫山至今唯一公开承认过的女友,这种差事她是当仁不让的,不付工资都没问题,她甚至很乐意把自己倒贴上去。 况且巫山的嗓音那么富有磁性,唱起歌来一定是迷死人不偿命的,要抢先饱耳福哦。 说也奇怪,那次环保论坛看完中间穿插的各种演出回来,巫山好像突然对歌舞产生了兴趣。 也是,禁了美食,禁了欲望,也不去约会,那么闲暇时间自然富余了出来,多余的精力也要有地方消耗才行。 于是,巫山计划每周二五晚上,请私教一小时教舞蹈,一小时教唱歌。 舞蹈老师是委托熊冒给找的,要求是女的就行;唱歌,他自己想起了现成的兮多。 巫山问瞬间花容失色的兮多:“怎么,你认识她?” 兮多带着鄙夷的口吻:“她不就是上回那个小时工吗?” 小时工? 巫山似乎大概也许可能有点儿明白了。 听上去像是一出小时工想要上位的戏码,这小时工演技还挺好的,说台词的时候感情饱满着呢,不学表演可惜了。 小白见到兮多,也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上次腰酸背痛帮这位名媛雇主打扫了溜溜两天的卫生,她还没给自己结账呢!后来打了几次电话过去,怎么也联系不上。 兮多一开始倒不是有意要拖欠工资,但那天,她被巫山对小白的宠溺气得发狂。 眼下,兮多却一口咬定自己结过了:“钱我反正早就打到你卡上了,你没收到是你的事,找银行算账去!” 小白怔怔望了一会儿眼前穿金戴银浑身名牌、却睁眼说瞎话的女人,觉得真是讽刺。 在自己不大的社交圈子里,那些经济上捉襟见肘的人,通常也是最朴实善良的;而那些身家百万千万也许上亿的土豪们,外表与内心的反差却反而最大。 这一发现难免让她怀疑人生。 看兮多如此不讲理,小白不想再费力纠缠,继续纠缠只会把自己彻底演绎成一个悲情角色,而她最不喜欢别人的可怜。于是她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没领到的小时工薪水,就当作交世态炎凉人生大课的学费了吧。 “你等等,”一旁的巫山突然叫住她,“朕想起来了。” 此刻,没有任何一句话会比这一句更动听,小白心中瞬间升腾起无限希望:“你想起了什么?” 她多么希望下一秒,巫山那棱角分明的薄唇轻启,说出类似“想起了与你之间的一切”之类的话,那样她一定会幸福得飞上天! 可是,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巫山说:“你不是门外那个小静的同事么?学跳舞的怎么会去当小时工?” “是为了生活。” 小白轻轻地说完,失落地走出门去,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也不打算回头了。 巫山望着她的背影良久,眉头一直锁着,连兮多抱着他胳臂使劲摇晃撒娇都没觉察。 小白一下楼,小静就急切地跑过来:“小白,怎么样?你教首富跳舞了?” 小白:“没有,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小静:“你怎么会认识首富的?以前没听你提过。” 骗人不好,骗人之后还要想方设法自圆其说,也很累,小白不想再说谎话了(前车之鉴参照春泥):“对,以前是跟他打过交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联系了。” 熊冒也围过来,巫先生没有选中自己表妹而是选了别人当舞蹈老师,这让他有些懊恼。 他还想再继续深究一下小白跟巫先生的渊源,被小静挡开了:“这个首富气场可真强大,有点吓人,小白,你跟他单独相处了快一个小时呢,一定很难熬吧?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熊冒又插话:“我为巫先生工作好几年了,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还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你别触犯他底线,就没啥事儿。” “去去去,我们不跟你说话,”小静还在生表哥的气,“连自己表妹都不说实话,还说什么学生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被你骗得一愣一愣的。你先走吧,我们不坐你的车!” 把熊冒轰走之后,小静跟小白一起轧马路。华灯初上,身边不时有双双对对的情侣相拥走过。 “全国的未婚女性差不多都梦想得到首富,可是咱们跟他根本就不是一种人,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肯定很累,”小静忽然眨了眨眼,“诶小白,其实你的那位良师益友真不错,把你给照顾得细致入微,那样的人才适合一起生活呢。” 小白:“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小静:“你知道那天临上大巴之前,他悄悄跟我说什么吗?” 孟君遥跟小静说的悄悄话? 小白毫无主张地摇摇头。 小静:“他居然塞给我三千块钱,说麻烦让我那几天多去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想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 小白听了,眼里无风起浪。 估计自己上辈子欠巫山的,而孟老师上辈子欠自己的。 小静赶忙又补充道:“不过我可没要啊。咱们俩关系这么好,去看你是应该的。但是那几天有你那个好朋友春泥在,最后我也没派上多大用场,呵呵。” 小白:“谢谢你小静。” 小静:“不客气。其实我知道,我表哥也是为我好。我男朋友家是农村的,经济条件特别不好,表哥老怕我嫁到他家会跟着吃苦受累,所以总想多介绍我认识些土豪。不过今天见过活的首富之后,更坚定了我不要找土豪的决心。如果两个人不在一个经济和精神层次,亚历山大啊!” 小白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 两个姑娘不知道,楼上有一双眼睛正在默默注视着她俩。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6 男人更看重脸蛋身材还是头脑 巫山又找来华小佗大夫:“近来,有好几个人问朕怎么不记得某某事了,公事私事都有,你给朕查一下脑部。” 于是,华小佗煞有介事地为巫山做了颅脑核磁共振、脑ct、脑电图等一系列的检查。 为别的患者做这些检查的时候,华小佗能够在机器屏幕上清晰地看到患者脑部结构图,比如辨认海马体是否萎缩、颅内是否有肿瘤等等;可是在给巫山检查的时候,他分明只能看到一堆金属零件和精密的电路...... 不过,这些他是半个字都不能对巫山讲的,他只能说:“巫先生看起来一切正常。” 巫山:“那为什么朕会疑似失忆?别人都记得的事,只有朕没印象。” 华小佗:“大概是睡眠时间太短了吧。巫先生不是平均每天只睡3个小时吗?那显然不够。这样吧,我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草药,无须服用,只用放在卧室就可以了。” 那草药的主要成分是薰衣草而已。 人若是谎话说多了,渐渐也就习惯了,可以面不改色腹不打稿。 但若是还有良知的话,心里会不好受的,何况是一生行医、德高望重的华小佗大夫呢? 现在每次来见巫山,他都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知道自己又要睁眼说瞎话了,可是为了帮好友麻阳保守那个惊天秘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谎言一旦揭穿,向全天下公开这个巫山是假的,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还会让巫家和全球经济产生大地震呢。 一个悬壶济世的行医者,可不愿看到这样的景象,更不愿意将好友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麻阳正在家里跟“厂家”联系,沟通最近巫山的情况。 厂家那边永远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嗓音,有着出离尘世的空灵,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高兴或者生气。 麻阳说:“学无涯老兄,有个事我必须得问清楚:除了使用手册里的几种退出程序的方式,还有别的方式退出吗?” 那天在雪地里,易如风步步逼近,而巫山被麻阳放倒,失去意识躺在地下。 麻阳还没有完成手动退出程序的步骤,易如风已到跟前,当时真是惊险啊! 麻阳原以为大限已到,这回肯定要露馅儿了,结果巫山竟然自己完成所有退出步骤,忽然坐起来谈笑风生。 当时虽然化解了大敌当前的危机,但也把麻阳吓得不轻。 从那次之后,麻阳睡觉都衣不解带,随时严阵以待,因为他不知道巫山的内置系统什么时候就会重启,就需要自己赶过去“灭火”。 电话那头的学无涯听了却一点不惊讶:“哦,这个简单啊,我问你,当时山里几度?” 麻阳:“我那天查了天气预报,白天零下20多度。” “那就对了嘛,”学无涯不慌不忙地说,“天气太冷的时候,手机都有可能自动关机,程序当然有可能自动重启啊!” 麻阳:“你是说,刚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巫山内置的程序自动重启了?” 学无涯:“肯定是喽。” 麻阳:“也就是说,巫山以后不能去太冷的地方,否则系统随时可能重启?” 学无涯:“这个嘛,原则上是这样。” 麻阳如临大敌地紧张起来:“到底多少度以内才安全呢?” 因为他知道巫山还酷爱滑雪,隔三差五就要乘坐私人直升机飞到北美或瑞士去滑个痛快,如果温度是问题的话,那就太危险了。 学无涯说:“说实话,麻阳你当时催得急,2、3天就得交货,我哪有时间做那么详细的测试?” 麻阳:“那你的其它产品呢?其它人工智能你总测试过吧?老兄,像巫山这样的人工智能,你一年能成交多少单?” 学无涯:“麻阳兄,跟你说实话啊,我是典型的厚积薄发,10年就只做过你这一单。” “什么?”麻阳万分惊讶,“10年就一单?原来,你不指着这个赚钱啊?“ 学无涯:“钱财嘛,身外之物也。钱多也是过日子,钱少也是过日子,你这一单已经够老朽我吃好几年的了!” 麻阳:“无涯老兄,我以前不知道,原来你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科技痴啊!” 学无涯:“没错,老朽人生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自己编的程序,还有机器人制作工艺登峰造极。至于钱不钱的,那不是我考虑的主要问题。” 麻阳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这个朋友,此人真乃神人也! 当年巫山在g国大海里遇难,麻阳震惊悲恸之余,为了不让巫山之母,也就是麻阳此生唯一爱慕的女人伤心,匆忙中做出决定,联系了科技牛人学无涯,请他在两天之内做出一个能以假乱真的人工智能巫山,回去替代遇难的巫山生活。 由于真的巫山痴迷科技且相当有先见之明,定期把自己的认知和记忆更新储存在一块特质的芯片中,麻阳把芯片中的内容成功“移植”到人工智能巫山“脑子”里,便有了如今和真人并无二致的巫山,就连这个假巫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肉体已经不在了。 学无涯的技艺可谓登峰造极。 不过真巫山遇难前几天的记忆还没有来得及更新,所以那几天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夜来欢和月光祖的部分聊天内容比如眼镜加厚的事情,巫山跟他们对不上号。 遥远的g国,学无涯跟麻阳通完电话,继续埋头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奋战着。 这是一个骨架瘦小的男人,虽然才60岁,但因为疏于保养和运动,看起来已过古稀之年,花白的头发胡子乱作一团,显然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他这个样子走到大街上去,就算说他是个叫花子,大概也有人信。 为了节省时间来做科研,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一种特质的材质,这种材质永远不会脏,也不会有臭味,而且还能自动清洁皮肤表层的污垢。 也就是说,穿上这种衣服,一个月不洗澡问题都不大,而洗澡对他来说太浪费时间了! 也是为了节省吃饭和排泄的时间,他每天只吃很少的东西,最爱方便面,所以很瘦。 学无涯很大的一个愿望是,希望人类不用睡觉,因为他觉得睡觉也浪费时间。 他已经60岁了,必须争分夺秒完成自己的科研理想才行! 在学无涯那张其貌不扬、沟壑纵横的脸上,唯有一双炯炯发亮的眸子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那是他思维清晰、条理清楚、有着超凡智商的表现。 著名的智商测试门萨测试,满分200分,超过140分的可视为天才,而学无涯就是轻而易举得满分的那种世间罕有的高人。 他的实验室里,工作台上堆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有一些零食的包装纸。 据说智商越高的人,办公桌越乱——这已经成为当今少年儿童抵制老妈让收拾桌子的唠叨最好的藉口。 在学无涯宽大实验室的一角,有一台机器在不停地移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球状机器人,大球底下有便于移动的滚动带。 大球的两侧各有一个手柄,两只手柄能够各个方向自由转动。 手柄上牢牢握着一把笤帚,就是最普通不过的那种家用长把笤帚。 貌似这个机器人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巴掌大块地方来回地滚动,用笤帚扫地! 从这边扫到那边,又从那边扫到这边。 可是并没有簸箕。 其实地上也并没有脏东西,但这个机器人还是永无止境地在那里扫啊扫,不由让人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 这样一台机器,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复杂,但也正经造价不菲呢。 跟高深莫测的扫地僧一样,这台机器也有过人之处,而且这才是学无涯花了半生心血着重打造的科研成果。 学无涯之所以暂时没给它一个体面的人形外表,一是因为制作仿生外表极耗心血,上次制作出仿真巫山之后,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就几乎全白了;二是因为,这台扫地机的真正功能并不是扫地,而是致力于解决天下所有的难题,所以长啥样其实并不重要。 只要学无涯愿意,实验室一角扫地的也可以变为帅哥或美女。 这台机器有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念无极”。 学无涯:“念无极!” 机器人立即停止扫地,灵巧地滚动过来:“主人,有何吩咐?” 学无涯:“我问你,60岁才开始学游泳晚吗?” 念无极发出清晰标准抑扬顿挫的男中音:“栽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10年前,其次好的时间是现在。” “嗯,有道理,”学无涯继续问道,“走出心理伤痛最佳方式是什么?” 念无极:“多走几步。” 学无涯表示满意:“男人更看重女人的脸蛋、身材还是头脑?” 念无极依然回答得不假思索,游刃有余:“脸蛋和身材决定了男人是否想去了解她的头脑,头脑决定了男人是否会一票否决掉她的脸蛋和身材。” 学无涯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扫地去吧。” 念无极:“好的。” 之所以给它取名为念无极,寓意是人的一生,欲望和想法都是无极限的,而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由于环境、心情、世俗等影响,有时人们无法找到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能用最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 而念无极可以通过程序分析,超越人类自我,始终从一个智者的角度去思考。 当人们,包括它的设计开发者学无涯自己感到困惑的时候,总是可以从念无极那里找到智慧的答案。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7 会唱歌的美女蛇 小白扬长而去后,兮多不甘心地追问巫山,跟这个当过小时工的舞蹈老师到底是“神马关系神马关系神马关系”,这4个字像环绕立体声一样无限循环。 巫山却轻描淡写:“没关系。” 3个字扫去了兮多心头长久以来的阴霾,她开心地说:“那咱们开始上课吧。” 兮多告诉巫山,唱歌必须用气,所以学唱歌首要的一件事就是练气:“咱们先来发‘嘶’的音,一口气‘嘶’30秒,要求轻、细、连、长,我先示范给你看啊。” 兮多凑近那张百看不厌的俊脸,吹气如兰地“嘶”给他看。 那魅惑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十分撩人,就像一条美女蛇缠绕在他的周围。 若是定力不强,手头又没有金刚葫芦娃帮忙,很可能就直接被蛇精拐回家当晚饭了。 然而巫山明显走神了,走出去十万八千里,压根儿没注意到她。 兮多一口气“嘶”了足足59秒才停下来,还面不改色大气不喘,国际著名女高音歌唱家的肺活量就是不一样! (我猜有读者正在试:) 完了把手在巫山肩头柔柔地一搭,嗔怪地说:“专心一点呀,你在想什么呢?” 巫山毫不避讳:“在想刚才那个女人。” 他的意思其实是,他还在琢磨小白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兮多当时脸就黑了,随手抓起旁边一个纸巾盒用力扔到地下,又用高跟鞋跺上几脚,踩得稀巴烂才罢休。她那鞋跟跟锥子完全没区别。 “巫山,你是在耍我吗?一会儿说她是你的女人,一会儿说不认识,一会儿又说在想她。我兮多哪一点不如那个土了吧唧的小时工?我对你一片痴情,你就忍心这么反复折磨我吗?!” 如此盛怒的兮多,是外人不曾见过的。外界眼中的她,媒体报道的她,是个优雅知性、万种风情的音乐才女。 这一番咆哮下来,巫山抓住的重点却是:“她是朕的女人?朕当真说过这话?” 兮多更生气了:“是啊,你肯定说过。以前你跟我花前月下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而且我相信,每一个被你染指过的女孩,应该都曾拥有过‘朕的女人’这个称呼吧!只不过,这个称呼是有保质期的,长的一年半载比如我,短的,搞不好2天都不到!” 兮多发完火,从沙发上一把拎起自己的限量收藏版香包,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了。 高跟鞋本是最能体现女性性 感的神物之一。若是知性优雅的女人穿着,那杀伤力自然是极大的;可若是女人在生气的时候穿着它走路,浑身的怒气都能通过踩地时的声音表达出来,那原本撩动人心弦的“嗒嗒嗒”声,就会变成“突突突”的机关枪声,还有谁听了会心神摇曳呢? 最重要的是,气鼓鼓地还容易崴脚! 巫山也没拦她,似乎对她的骂和她的离开都不在意。 兮多走了才没2分钟,门铃响了。 巫山:“怎么又回来了?” 兮多没了刚才的怒气冲天,神奇地换作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亲爱的我错了,跟你道歉还不行吗?让我进去吧。” 2分钟里变脸这么快,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不过兮多自己也没办法,她刚一出门就后悔了,谁教她就是爱巫山呢? 在喜欢的人面前,所有的小姐脾气只好放一放呗,不然他要是不理自己了,自己又得伤心半天。 她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巫山都没什么意见。 兮多赶紧弥补,挽着巫山的胳臂说:“要是你觉得练气太枯燥,咱们以后再学也行。” “不,朕决定了要学的东西,再枯燥也学得进去。” 于是巫山开始认认真真跟着兮多练气。 这一练差点儿把兮多吓着,她都不知道有的人肺活量可以这么大,3分钟不喘气都木问题,而且好像还潜力很大的样子! 怪不得以前上学时看他游泳,潜到水底好长时间都不上来,人人都以为他溺水了,过一会儿却见他若无其事地浮上来,说在水底睡觉! 兮多服气地说:“你还真是块练歌的好料。可是巫山,你为什么突然想学唱歌啊?你以前连k歌房都从来不去的。” 兮多希望他能回答,其实是为了多见见你。 可是巫山秉公回答:“两个原因。第一,巫海那小子总说他唱得多好多好,朕要让他知道,真正唱得好是什么样;第二,因为朕喜欢做没做过的事情,而且要做,就做到最好。” 这的确是典型的巫式人生信条。 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人工智能男友租赁业务,这个周末的早晨正式开始营业了。 门店设在繁华商业区,充满玄机的广告是提前2个月就打出去了的。因为是新兴领域,再加上充分迎合当今剩女市场需求,所以市场渗透力极强。 还没开业的那些日子,就已经常常有人跑来看看开门了没有,有的姑娘还眯起一只眼从门缝里看,企图打探到智能男友的蛛丝马迹。 还有的姑娘直接警告自己的男友:“你要对我好一点哦,如果对我不好,我就租一个男朋友去!” 所以男性其实对这个业务是比较痛恨的,以后除了要辛苦赚钱养女朋友,还得防着机器人情敌! 门店的窗户都从里面被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门是双开的烫金大门,上面雕刻着匪夷所思的花纹,充满后现代时尚元素和设计感。 大家都很好奇,这样一扇大门里面是什么样的景象。 那些男友机器人长什么样子? 由冰冷的零件拼装而成像个变形金刚,还是人类高仿真外表? 他们听话吗?勤快吗?会做饭吗?有责任心吗?会陪自己逛街吗?一次能做几个俯卧撑几分钟平板支撑?接吻技术高超吗...... 还有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问题,在心里悄悄琢磨着。 大门还没开,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骚动,人潮向两旁呼啦一下退去,自动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过道。 只见巫氏总裁巫山,长眉深目,一身笔挺的深色西服出现在现场,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气宇轩昂和气场强大。 后头跟着助手麻阳和几位工程师。 一堆贴着各种logo的麦克风和摄影机蜂拥而至。 记者们:“请问巫先生,这种人工智能男友,跟普通的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巫山:“巫氏推出的人工智能男友,应称为‘社交ai(人工智能的缩写)’,也就是有社交意识的ai。内置系统自动解析对方感受,也能通过对方的语言和动作,感受到对方对于自己态度。这与普通所说的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区别很大。所谓情感,源自人的内心,可以说是一个人的事;而巫氏推出的产品,更关注的是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他能够完美地融入女友的生活......” 这番概念介绍,本来是应该由某位工程师完成的。 但是这些高工们都是技术宅男,不善言谈,不是不好意思,就是讲话的习惯不好,嗯嗯啊啊拖拖拉拉半天说不到重点,或者没讲几句就没词儿了,口干舌燥还得不时喝口茶啥的,就跟国家单位某些大领导似的,所以巫山就决定干脆自己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重点解释明白了。 通过这件事,巫山也敏锐地发现了研发工程师们的表达问题,于是给他们安排了未来一系列公众讲话培训,希望他们以后能语言简练、条理清楚地自己把产品介绍给消费者。 不过话又说回来,巫山虽然没有亲自参与研发工作,但对于这些ai的技术细节,他都了解得很清楚,顶得上大半个工程师了。 麻阳掏出一张卡,在门前一刷,神秘的烫金自动大门便向两边让开。 门外的人们脖子伸得老长,都想一睹为快,可是只看到一个装修相当现代化的办公室。 人呢?一个人也没有,更别提机器人了! 而吃瓜群众们想象中,帅哥机器人们应该排好了队等待顾客挑选才对,就跟古代的青楼女子差不多! “有租赁意向的请到这边。” 麻阳跟几位工程师引导吃瓜群众来到其中一台电脑跟前。 人群中,一位颇有女王范儿的姑娘中气十足地说:“我先来!” 她可不是托儿,是真心来租机器男友的。 她就是人们口中的大龄剩女,不过自己并不以此为耻,觉得只是没碰到对的人而已,而且她自己有相当成功的事业,并不是必须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 巫山一勾嘴角。看来第一个吃螃蟹的就是她了。 赵二和赵三都来服务这第一位顾客,当然也都暗暗打量了打量她——五官其实长得蛮不错,就是气质显得有点儿女汉子了,作为男人,不难理解为啥她到现在还单着。 “美女好,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非,叫我非池就好。” “妃子?” “no,非池!‘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的那个非池!” 看来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姑娘。 赵二解释道:“非美女,哦不对不对,是美女,这个,我们的机器男友租赁业务,它是这样操作的,那个,库房一个成品都没有,那个......”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8 他从盒子里走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赵三说:“人工智能男友租期为3个月,那个,3个月后可以续约一次,还是3个月。呃,那个,但是半年之后,您就要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把它买下来,一个是还给公司,那个,我们也会还您押金。当然,买下来不会太便宜,不过那个,我们公司会提供终身免费保修。” 赵二补充道:“我提醒您一下啊,那个,人工智能具有很强的自主学习能力,所以呢那个,它的智力和情商都是随着问世时间,还有那个沟通次数而不断提高的,所以呢那个,后3个月他肯定要比前3个月表现得更出色一些,所以呢那个,要是不续约就有点可惜了。” 非池的提问就简单明了多了:“假设6个月后我没买下来,你们会怎么处理它?” 赵三:“那个,我们就把它拆了,内部金属零件回收,仿生肌肤销毁,所以那个,以后这个产品就彻底不存在了。” 非池:“行,无论如何我先试试。” 赵二:“恭喜美女,那个,作为第一个试用ai男友的人,说不定你将被载入人类史册呢。” 各种长枪短炮的镜头冲着非池“咔嚓咔嚓”,非池宠辱不惊。 赵三:“那个,先填写订单吧。” 巫山小声告诉身边工作人员,过去提醒赵二赵三以后少说几个“那个”。 赵二从电脑屏幕上方拉下一块半弧状的东西,完美遮盖了部分显示器,再利用光线角度等原理,使得只有非池一个人能够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充分保护了她的隐私。 赵三递给她耳机。 身后虽嘈杂,戴上耳机之后,非池却仿佛进入了一个宁静的、可以专心思考的世界。 先签署协议。 出租方:巫氏科技有限公司 承租方:非池(身份证号略) 双方联系方式:略 依据《w国合同法》及有关法律法规,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就人工智能男友租赁的有关事宜达成协议如下: 一 人工智能男友租赁期自x年x月x日起,为期3个月,3个月后可续约1次; 二 租期内请善待智能男友,严禁暴力,禁止喂食; 三 ...... 合同规定了甲乙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非池看看没问题,大笔一挥,直接在触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签名对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因为她自己就是一家运作得不错的小型公司的ceo,天天都在签合同。大概也是因为事业太成功了,所以身边的男生都被吓跑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空白轮廓,可以横向纵向拉伸,使他变胖变瘦,变高变矮。 就像玩游戏选择主角一样,还可以自由选择他的五官搭配、发型、服装、性格、专业特长、艺术特长、生活技能、语言种类、读过的书等等。还要给他起个名字。 他就像一张一尘不染的纸,任她在上面涂鸦和做选择题。 鉴于巫总裁曾经宣布,ai的外表严禁拷贝他自己或者任何一位名人,否则按侵犯肖像权予以重罚,也是出于伦理等因素考虑,所以,原本有的上传照片订制ai外型这一功能被取消了。 与此同时,与门店相连接的后方工作间里,赵大和其他工程师,在忙着按这个订单开展紧锣密鼓的订制工作。 因为这是第一单,会起到很好的广告效果,而且全体工作人员此刻都在众志成城为这单忙活,所以成品出来得出奇地快。 以后大批量下订单就没那么快喽,说不定要等上好几天才能快递上门呢。 半个小时后,后方工作人员就抱来了一个红色的巨大盒子,轻轻放在地上。 为了使真人尺寸的盒子看起来不那么像棺材,特地选了喜庆的大红色,上面还缀满了浪漫的桃心。 吃瓜群众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谁不想一睹为快那是假话。 其实为了节省空间和运输方便,原本也可以把订制的ai“大卸八块”,方便运输,让租赁人回家再自行组装的。 但设想一下,打开盒子,看到的是七零八落的肢体,再滚落一个人头,组装完之后即使再帅,也明显会影响租赁人的心情,极大地影响业务的发展,所以成品都已经是组装好的。 非池亲手剪开了包装,掀开盖子——艾玛,现在科技发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喝彩。 盒子里躺着位如假包换的美男子,面容大气精致,闭着的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 身着一件有型的薄毛衣,西裤,皮鞋,整个外表无限接近真人,完全符合非池的心理预期! ai初始启动时只认非池的指纹,所以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有点凉。 不过随着活动量的增大,ai的体温会慢慢升高到和真人一样的36度5左右,这都是程序里事先设定的。 睫毛呼扇扇闪动了几下,被“解冻”了的ai就像刚醒来一样,麻利地站了起来。 在场有那么多人,但安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大家都屏气凝神等着ai说话。 然而ai的注意力完全在“女友”非池身上,旁若无人,一副“你才是我的女主角”的架势。 只可惜目光稍显呆滞了些,这可以说是目前人工智能机器人的硬伤。 如果特别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跟真人的区别的,但是这一点点缺陷跟惊喜相比,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智能男友站起身,俨然高大威猛,霸气侧漏,动作行云流水,并没有想象中机器人的机械生硬感。 他进入状态还真快,问也不问就一把搂住非池的肩:“回家!” 另一只胳臂挡开众人:“请让一让!” 一副保护女友不让任何人碰她一根汗毛的架势。 在别的男人眼里,非池是个如假包换的女汉子、哥们儿,以前还从未有男生如此对待她过。 很多人以为女汉子自己很强,那么一定会喜欢文静些的男生。 但其实外表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内心肯定也有细腻的一面,只有更强势的人才能挖掘出女汉子内心偏女人的一面,所以非池出人意料地订制的是个霸道总裁式的男友。 在他的霸道面前,非池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熟悉的小女人的娇羞。 显然,她对这个智能男友非常满意。 旁边的工作人员经她允许之后,从她刚才提供的信用卡里划走了一笔不菲的费用。 正常情况下,智能男友就可以这样跟着自己的女友回家了。 但鉴于非池是第一单,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公司派专车把他们送走了。 智能男友不但霸道还很绅士,还知道为她开车门。 看着他俩十分般配的背影,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里,马上又有好多不差钱儿的姑娘踊跃报名,工作人员陷入了连轴转之中。 巫山的“千里耳”能够从嘈杂的环境中分辨出自己想要听的声音。 他的注意力在远处两个女生的对话上。 一个说:“哇,人工智能男友竟然那么逼真,简直跟真的帅哥一样!就算是带回家啥都不干,就放那儿整天看着都是一种享受啊!” 另一个说:“你也租一个呗。” “3个月要将近1万块,太贵了,我租不起耶!”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努力打工,省吃俭用!” “可是等你攒够了钱,只租3个月肯定不够,你又想再租3个月。” “对啊,再租3个月之后肯定舍不得还,到时候又买不起,怎么办?” “那算了,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 巫山听完,叫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现在成本主要贵在什么地方?” “报告巫先生,一个是贵在广告费上,还有一个是贵在仿生肌肤上。” 巫山说:“以后有客户口口相传了,可以减少一些打广告的费用。至于仿生肌肤,努力寻找可以降低成本的替代品。” “是!” 话说非池把这名自己取名为“俊涛”的智能男友带回家之后,立马觉得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原本空荡荡的精装三室一厅里充满了生气,换电灯泡、搬桶装纯净水,都不再是她这个女汉子的活儿了。 看人家初来乍到的,非池想要帮忙来着,结果被俊涛严词拒绝:“有我在,还用得着你动手?你到一边歇着去,女人,就是用来被男人宠爱的!” 非池听了,站那儿激动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她很享受这种霸道,同时觉得自己前30年真是白活了,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半句都没有! 她身边的那些男性,甚至包括从小当她是男孩养的亲哥和亲爹,总是无一例外地对她说:“非池你这么能干,这活儿必须得你来呀,别人不行!” 或者——“非池这么牛,还用得着咱们帮忙?拉倒吧!咱哥儿几个可以洗洗睡了。” 结果常常是男同事们吃饭聊天打扑克,非池一个人熬夜苦战那些工作方案。 所以,她都习惯了。 而且她这人还有个毛病,特别不禁捧,别人越是捧她吧,她就越觉得自己能行,最后“行”得把周围适龄对象都吓跑了。 当然,穿着打扮和发型偏中性,还有缺乏女人味儿都是她的问题。 只是谁也不知道,或许也没有兴趣知道,女汉子其实也是有颗粉红少女心的。 要不是租赁公司反复强调,人工智能男友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喂食,非池都想开瓶红酒跟他一起庆祝庆祝了。 结果这一天都还没过完,被宠上了天的非池就打来电话:“我现在就决定再续3个月!” 非池迅速与她的智能男友陷入热恋中。 巫氏人工智能男友租赁公司开业当天,就成交了足足100笔订单,仙女们的要求五花八门,公司都尽量一一给予满足。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49 身边缺个太监 电视上正在播科技新闻。 巫氏的人工智能男友租赁业务开展得红红火火,自然霸占了近期科技新闻的全部焦点,当然也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而易如风的关注点,是屏幕上与巫山同框的一位极致性感的混血美女科学家。 她叫艾美丽,一半亚洲血统,一半德国血统,漂亮的灰绿色大眼睛,宝石般楚楚动人。 晒成小麦色的健康肌肤闪着光,穿着七分西装裤依然呈完美半球型的浑圆臀部格外吸睛。 进不进得厨房不知道,但是易如风目测,这女人下得卧室、出得厅堂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易如风并非对她感兴趣,他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不然也不会冷落已经堪称尤物的名义女友春泥了。 只是他发现此刻,电视上艾美丽的那双美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巫氏总裁。 在易如风看来,她看向巫山的眼神很不对头,不光嗖嗖放电,而且好像要把山哥吃了一样。 当然,在易如风眼里,很多女人看巫山的眼神都可以这样描述,那都是一种情敌才能探测到的目光。 新闻上说,巫氏最近刚刚又完成了一次成功的收购,收购了德国一家很有潜力的高科技公司,该公司专注于人工智能领域的研发。 收购之后,公司将派艾美丽常驻w国,除了专业原因之外,还因为她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艾美丽也对着镜头坦言,自己很喜欢亚洲国家,觉得亚洲男人更有责任心,更顾家。 八卦的记者马上追问美女科学家的婚姻状况。 西方人一般不喜欢别人问自己隐私,但是艾美丽再次大大方方告诉记者,还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缘分。 说完这话之后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看了旁边的巫山一眼。 易如风立刻如临大敌。 “可不能最后让一洋妞把我山哥拐走了!本来全国女性都已经是我的情敌,现在居然连老外也来凑热闹,山哥你说你是有多么炙手可热!” 正好他们易氏也刚刚宣布进军ai领域,正在广泛招贤纳士。 易如风略一思索,对常胜说:“我想把这个艾美丽挖过来。” 常胜不解:“ai领域专家多得是,咱们干嘛非得盯住她一个老外?还得给她办签证办担保什么的。关键她现在还是巫氏的红人啊,要是硬挖,首先跟巫氏又结下一梁子,另外工资肯定给她少开不了,比同级的其他同事高那么多,其他人万一知道了,会不会有意见啊?” 易如风白了他一眼:“公司章程不是规定了,不许打听他人工资吗?” 常胜:“那倒是,不过想想也低不了。” 易如风:“我说挖就挖,你老大还是我老大?” 常胜赶紧说:“您是老大当然您是老大,您就是常胜我的枪杆子,您指哪儿我就打哪儿行了吧?” 易如风看了看他:“常胜,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话外对我有意见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哪儿敢对您有意见啊!” 常胜边说,边挤出一个大得咧到了耳朵根的笑容。 虽然笑得不是那么发自肺腑,但总的来说,常胜对自己这个老板、这份工作还是挺满意的,尽管老板有时候不那么听得进去劝,还经常让自己跑断腿儿,但好歹没怎么亏待过自己,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常胜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办公大楼里突然警报声大作,意味着某处有浓烟,也就是说有火灾的可能。 当时易如风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跑,而是站在办公室门口对着旁边的屋子扯着嗓子喊,“常胜,没听见警报啊?别折腾合同了,赶紧撤!” 紧急关头,老板居然还惦记着自己,常胜能不感恩戴德吗? 不过可惜那次警报,跟效曹操梦中杀人的梦中揍家丁一样,也是易如风一手安排的。 为了拉拢人心,易如风可谓不择手段,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怕死,怕亲近的人害他。 常胜领命之后,使出了浑身解数想帮易如风约美女科学家见面,亲切友好地商议一下挖墙脚的事,但是屡遭婉拒。 这就让易如风更加怀疑,艾美丽吃了秤砣铁了心地想留在巫氏,是计划跟巫山发展出点儿工作以外的关系。 易如风发狂般地想要得到巫山的关注,但又不堪忍受对自己光辉正面形象的颠覆,要知道,在公众眼中,他可是健康积极、阳光向上的代言人啊,绝对不能把龙阳之好的风声走漏出去! 易如风常年生活在自己心中两股较劲力量的夹缝里,另外还要时刻疑神疑鬼防备着周遭人对自己的暗算,所以过得异常辛苦。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不自知。 易如风担心常胜没有尽全力去挖墙脚,最后决定自己出马。 果然,他的面子要大得多,美女科学家终于同意见面,易如风兴高采烈把地点定在了一家高档餐厅。 可是眼看就要到约定的时间,艾美丽又打来电话说自己无法赴约了。 正在易如风抓狂的时候,电话背景里传来巫山的声音:“叫他永远都不要动挖墙脚的念头!” 易如风气得脸色发青,原来是山哥洞察了自己的动机,提前阻止了。 没约到该约的人,易如风可没心情跟常胜去吃那家高档餐厅,于是退掉预约,午饭去了一家商务茶餐厅解决。 各自点完自己的那份之后,易如风去了趟洗手间。 路上碰到自己的两只小迷妹,还风度翩翩地给人家签了名合了影,目测她们拿回去可以舔屏一年。 看着她们满眼桃心的样子,易如风心里颇有成就感。 等他往座位走的时候,菜已经上桌了。 忽然,他停下脚步,因为他发现,常胜迅速往自己点的那碗汤里撒了什么东西! 离得还是有点远,看不清。 易如风马上闪身躲到了一根柱子旁边隐蔽好,假装低头看手机。 他发现常胜很快撒完那东西之后,就若无其事地坐那儿开始吃他自己那份儿了。 易如风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飘过一万个问号:“这小子要谋害我吗谋害我吗谋害我吗?(无限循环)” 但他又觉得,如果常胜真动了什么歪心眼儿,应该不至于傻到直接在汤里下毒。 因为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之前和食物单独相处的常胜就是最大嫌疑人,而且在场的可能还有很多其他(暂时没意识到的)目击证人。 不过,万一是*呢? 万一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效果,是令人慢慢上瘾的毒 品呢? 怪不得古代的皇帝,都要安排个专门替他尝食物的太监。难不成自己也弄这么个职务在身边跟着? 可有谁能愿意干这差事呢? 易如风带着重重疑虑,铁青着脸一步步向常胜走去。 等走到跟前的时候,早已换作唇红齿白的招牌阳光笑容一副。 常胜正没心没肺吃得欢:“易先生,洗个手咋那么半天啊!” 易如风:“啊,碰到几个小姑娘让我签名。” 常胜一脸羡慕:“哎,名人就是不一样啊!易先生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好。” 易如风一边微笑着坐下,一边盯着那碗徐徐冒着热气的、他今天注定不可能喝下肚的汤。 他仿佛看到,任何喝了一口这汤的人,都会肠穿肚烂死得惨不忍睹! 不过这汤看起来倒是并没有什么异样,跟常胜面前那一碗完全相同。 “常胜,味道怎么样?” “很好啊,跟上次一样好,咱们来过这家的,您还记得吗?” “是吗?记不太清楚了。” 易如风暗想,倘若常胜真的给汤动过手脚,谁能保证这饭菜就没动过呢?看来这顿饭根本一点都不能碰。 他假装拿起筷子,顿了顿对常胜说:“我不太想喝汤,我这碗给你吧。” 常胜:“那怎么行呢易先生?上次咱们来这家店,您就夸这儿的汤不错,我今天才选的这儿。再说,您的饭碗儿我怎么敢要呢?” 这“饭碗”是个双关,常胜是想幽一默,表示自己永远不敢觊觎易如风的高位。 可他一拒绝,易如风反而更不敢喝了。 但易如风又不甘心把食物就那么放着,因为如果没人吃喝,最后这汤汤水水的宿命是被倒掉,那不就永远没机会知道,常胜到底有没有下毒了? 倘若身边潜伏着一个有异心的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常胜专心地吃香喝辣,易如风冷不丁问:“我看你今天胃口不错哈。” “嘿嘿,那是,我常胜最大的优点就是吃得下,睡得着!” 易如风故意揉了揉胃说:“哎呀,今天早上我冰牛奶喝的好像有点多,胃有点不舒服,我一点都吃不下去,真的,要不都给你得了,你要不吃就得浪费喽。” 常胜又推辞半天,最后:“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谁让咱到现在还记得小学那首诗呢?谁知盘中肉,块块皆辛苦,咱不能浪费啊!” 说着,就把刚打扫完的自己的空碟空碗推到一边,毫不客气地把易如风面前的饭菜和汤全扒拉到自己跟前。 易如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举起汤勺的手,那眼神如刀如剑,似乎下一秒就能窥探出属下的忠奸。 常胜刚要把那勺汤送到嘴里,忽然,又放下了。 易如风的心一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0 不必解释,100%相信你理解你 常胜笑呵呵地说:“嘿嘿易先生,不瞒您说,我刚才还擅自给您这汤里加了那么一抠抠盐呢。” 易如风:“盐?” 常胜:“对啊。因为上次来,您说这汤就差那么一点儿咸味儿,其它都刚刚好,所以我就自作聪明了一回。本来还等着您夸呢,结果这汤最后还是我自己喝,呵呵呵。” 这回说完,他就华丽丽地把汤送到了嘴里,很享受地咽了下去,一边还嚼着易如风点的那份饭菜。 易如风不错眼地看完,才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很快,他又不踏实了。 因为常胜现在没安坏心眼儿,不代表他以后也没有坏心眼儿。身边亲近的人如果想加害自己,那真是易如反掌、防不胜防啊! 刚才那种心里没底的感觉吓着他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后怕呢。 如坐针毡的易如风看着常胜大吃大喝,忽然觉得饿了。但是刚扯完谎说胃不舒服,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吧? 于是只好饥肠辘辘地瞅着常胜吧唧一口菜,吧唧一口汤滋润得很,心里暗骂这家伙竟敢抢自己的伙食,看我不找机会收拾他...... 巫氏总裁办公室门外的走廊。 麻阳正在来回踱步,保镖广寒锁带着怀疑的口吻走近问他:“麻阳,你在这干嘛呢?” 麻阳抬头与他对望,知道他的意思。自从上次到山里打猎,半夜自己在巫山卧室门外转悠被发现,广寒锁就盯上自己了。 麻阳面不改色地回答:“巫山让我在这等他一下。” 广寒锁:“哦。” “寒锁,”麻阳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保镖,“咱们都是兢兢业业为巫氏效劳的人,如果咱们自己人都互不信任,那么巫氏肯定会有*烦。” “那是那是。” 广寒锁笑了一下,走开了。 这天中午,巫山想起一出是一出,临时决定去公司健身房健身,平时他都是晚上在自己家锻炼的:“麻阳,一起吧。” 大概是习惯了哪里都有麻阳的陪伴。 在麻阳为巫氏两代总裁工作的近20年里,其实也有过不少跳槽机会,有想挖他去做总裁助理的,还有直接请他去做总经理的。 但无论对方开价多少,他从未有过半点动摇,就连“我考虑考虑”这样的话都没说过,不管是否有自己公司的人在场,一律坚定拒绝,忠心不二。 在麻阳平时的工作中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100%为公司着想,把公司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包括个人利益)的人,以严谨、高效、可靠著称,兢兢业业为巫氏立下了汗马功劳,就连有一次发着40度高烧都没有离岗,因为当时他正负责监督一个重要项目的启动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巫山把那块代表自己的白玉配给他的原因之一。巫山不在场时,麻阳可以代替巫山行使总裁的权力。 回头再说巫山,换了运动服、球鞋,如此一身便装的总裁大人,有着说不出的英气。 他一进健身房,各种健身器械上的男员工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都默默撤退了;健身房里的女员工倒是越来越多,原因不言而喻。 而vip休息室里,麻阳正专心地捧着手机。 “麻阳,你干嘛呢?”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广寒锁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麻阳刚才明明四下查看了,没人,广寒锁这会儿本来应该在外面的。 麻阳猛地抬起头,与保镖质疑的目光对视。 广寒锁:“麻阳,这好像不是你的手机吧?你跟巫先生的手机同款不同号,不会告诉我你是不小心拿错了吧?” 保镖的脸上有一丝得意,更多的是敌意,他其实原本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为了抓麻阳的把柄,“潜伏”了这么久着实算不易。 广寒锁:“麻阳,你竟敢擅自偷看巫先生的手机,这回被我逮个正着,没法狡辩了吧?” 麻阳没回答。 广寒锁:“亏得巫先生那么信任你,说,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谁派你来的?是不是易氏?!” 一个略冷的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寒锁,你冤枉好人了!” 巫山肩上搭着一块擦汗的白毛巾出现在vip休息室门口,只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汗水可擦。 “巫先生,麻阳拿的是您的手机!” 广寒锁向巫山强调问题的重点,生怕两个手机长得一样,巫先生没有发现。 巫山买全球最新款手机的时候,顺便给麻阳、广寒锁、肖米也一人弄了一个,除了肖米是淡金色的之外,其余三人手机的颜色、型号、内存大小完全一样。 与易如风的通过作秀收拢人心不同,巫山的做法是,自己什么待遇,身边人就什么待遇,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对他们的重视程度。 出乎广寒锁意料,巫山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是朕允许麻阳随时查看朕的手机的,怕错过重要信息。而朕健身的时候,又不喜欢被打扰。” “哦,是这么回事啊......” 广寒锁窘迫异常,有点下不来台。他知道老板对麻阳器重,但没想到会器重到这种地步。 还是麻阳主动替他圆场:“寒锁是个尽职尽责的保镖,这是巫先生的福气。” 广寒锁不是个特别会说话的人,只好挠着头说:“是我乌龙了,对不起麻阳大哥!我先出去了。” 休息室厚重的门关上,里面只剩了巫山和麻阳两个人。 片刻死一般的寂静之后,麻阳艰难地先开了口:“巫山,我......” “不用解释,”巫山的态度很坚定,“你动朕的手机一定有你的理由。不论是什么原因,朕都100%理解和相信你。” 原来,巫山从未授予麻阳随意查看他手机的权利,而且手机也设有密码。 刚才巫山只不过是在广寒锁面前给麻阳面子,给他一个体面的台阶下而已。 巫山连麻阳是否知道自己的密码、如果知道是如何知道的都没问,也不关心,更不打算更换密码。 在对待女人方面,不论是从前的巫山还是现在的巫山,大部分时间都情商堪忧;但在对待朋友方面,不论是从前的巫山还是现在的巫山,都是充分给予信任和极其讲义气的。 麻阳心中涌动着一种奇异的、复杂的情感。 一方面,他觉得巫山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自己却没能保护好他的安全,更加内疚;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巫山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 如果一个人的身躯可以再造,他的认知和记忆,又可以通过存储到芯片上然后转移进再造的身体,那么,他就从某种角度来说,得到了永生。 最重要的是,爱他的、在乎他的人,多多少少可以得到些慰藉,这比什么轮回说、天堂说,要实用得多了。 其实麻阳刚才之所以动巫山的手机,是因为放得离他坐的地方不远,上面突然显示出一条短信,不解开锁的话只能看到短信前半部分:“巫山,昨天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 后面看不到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稀奇,因为绝大多数与巫山相处过的女人,都会觉得跟他一起度过的是人生中最难忘的日子,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吧。 但问题是,发信人显示的是“朕的女人”。 麻阳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个朕的女人指的是小白。 难道删除的关于小白的记忆,再次回到了巫山脑子里? 他们俩又见面了,又约会了,昨天是小白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明显是程序又出问题了! 刚才麻阳正在后怕间,被一直暗中留意他的广寒锁发现了。 其实广寒锁对他的怀疑,是从打猎那天白天就开始的。 因为麻阳听说自己跟巫山分一组,广寒锁跟夜来欢分一组,立马少有地露出了喜色,因为有机会放倒巫山检查程序了。 而以往,麻阳算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广寒锁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却强于常人,这也是保镖训练时的重要技能。 这时巫山又出人意料地开口了:“朕考虑换个保镖。” 麻阳惊问:“为什么?” 巫山:“因为他屡次怀疑你。” 一股热浪涌向麻阳的胸口。就算不是为了老夫人,单单是为了巫山的这份信任,他就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麻阳说:“不行,我不同意!寒锁身怀绝技而且忠心耿耿,你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保镖?” 巫山:“不错,寒锁是个称职的保镖,但是朕不允许任何人怀疑你。” 麻阳:“绝对不能换,巫山,寒锁没有任何过失,我跟他之间的误会我会解释清楚。如果你换掉他,会伤很多人的心,因为他们会看到一个忠心耿耿于你的人,就得到这么个下场。” 麻阳好说歹说,巫山终于同意暂时不换保镖,但始终没问麻阳为什么动自己的手机。 巫山这才有空看自己的短信,发现了这条由“朕的女人”发来的讯息,全文如下:“巫山,昨天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你说的话我会永远记得的。” 这其实是小白跟巫山从观星阁回来之后,小白发给他的短信,但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延迟,一直到刚刚才发出去。这延长的时间也忒长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1 龙王庙里龙王舟 巫山本想把这短信连同联系人一起删掉算了,但思索片刻,没有这样做,而是拨了回去。 正在午休的小白,冷不丁看到这个熟悉的来电号码,激动得不敢相信,鼓了半天勇气接起来,可是...... 冷冷的男中音:“为什么给朕发这样一条短信?” 小白失望之余,感到莫名其妙:“什么短信啊?” 巫山:“就是说,你刚才发的只是随口说说?” “刚才?我什么都没发呀。” 小白赶紧检查了一下手机,发信箱里最后的一条是昨天发给春泥的,两人约定今天下班一起做饭。 回收站里也没有。 巫山:“朕说了什么话,你会永远记得?” “哦,”小白涨红着脸说,“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还提它干嘛?” 巫山的语气十分认真:“猴年马月是什么时候?” 小白:“就是从观星阁回来的那天。” “你怎么会知道观星阁?” 巫山真有些吃惊了,因为他跟家里人都没提过这个地方,只是想默默地为草原牧民建个实用的图书馆。 小白:“不是你开车带我去的吗?” 沉默。 “一路上大雨滂沱,晚上到那边就停了,星光四溢,咱们在那儿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还......”小白咬了咬嘴唇,那天的巫山,梦幻一般温柔,果然不真实,“第二天早上,还遇到了一个叫乌尔木的男孩,他特别爱看书,你跟他探讨了半天历史,还带他坐你的跑车兜风,这些你全都没印象了吗?” 巫山是真不记得了,但又觉得她说得头头是道,不像编的。 看穿这个心思并不复杂的姑娘,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小白:“巫山,也许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但我相信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我咒你啊,我觉得你的头部最近肯定受过某种刺激,导致你失去了部分记忆......” “小白老师,你来一下好吗?” 领导在门外呼唤,小白只得匆匆挂了电话,不过凭直觉,她感到巫山对自己的话已经不是那么抗拒了。 至于矜持,放下也就是一念间的事。她现在隐隐有种担心,就是巫山身边的人会不会联合起来在对他编织什么谎言? 至于这种欺骗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小白一无所知。但如果连麻阳先生那么好的人都会背叛巫山,那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 她忽然很想保护巫山。 巫山健身完毕往办公室走,准备开始下午的工作,在走廊里接了一个合作伙伴的电话。 恰巧秘书肖米从身边路过,巫山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肖米帮忙记个东西,其中有个需要记下的人名叫彭聿光。 肖米转了转眼珠,小声在旁边问:“哪个聿?” 巫山说:“贝聿铭(华裔建筑大师)的聿。” 肖米脸上是大写的迷茫,一时想不起贝聿铭是哪个“聿”。 于是巫山用肩膀夹住手机,从兜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想写在自己手上给她看。 就在注意到自己手掌的一刹那,巫山愣住了。他已经很久没留意过自己的手了。 以前哥们儿聚会时,夜来欢曾经自称半仙儿,主动要求给大家看手相。 当时巫山说你能看出啥,还不是满嘴跑火车? 夜来欢说自己正经师从过一位命理学家,看手相很有一套的。 又说男左女右,巫山的手掌大而宽厚,杂纹很少,事业线和生命线都是又长又深,唯独感情线开了一堆小岔而已,跟巫山的桃花运完全吻合。 此时巫山愣住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手掌的纹路变得相当陌生。 感情线那一堆小岔全体消失,而且生命线也骤然短了许多,完全不像自己从前的左手。 顺便还想起,指甲也长得比从前慢得多了。 办完公事,巫山致电华小佗:“一个人的掌纹会改变吗?” 华小佗回答:“会啊。相随心变,这个相就包括面相和手相。掌纹是人身体状况的反应,跟人的营养、健康、身体机能、心境变化都有关系的。” 巫山听了,感到一丝释怀。 还好,吃素后的自己并没有感到过什么不适。 领导叫走小白,把她领到一位浓眉大眼、生龙活虎的陌生小伙子面前:“小白,这是咱们新来的体育老师,张行早老师。上届国际龙舟世锦赛,咱们国家得了冠军,张老师就是那个冠军队的队长!” “你好你好,这么厉害!” 她本来想说“久仰”的,又觉得那样说太虚伪了,明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怎么可能“久”仰呢? 小白又打量了打量张行早,果然肌肉发达,但又不像那些什么健美先生一样夸张,结实得刚刚好,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 领导:“咱们园里大概情况我都给他介绍过了,小白,一会儿正好你没课,麻烦你带他在园区里四处转转好吗?” “没问题。” 长期以来,算是为了生存竞争吧,小白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是领导提出的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干脆地回答没问题,做个听话的模范员工。 但要是过了她的底线,她也会断然拒绝的,比如以前单位的园长提出让她跟巫山拉赞助,就被她一口回绝了。 之前离职的体育老师也是女的,张行早应该是园里目前正式编案的唯一一位男教师,不但有活力,还很有亲和力,目测他在这个女老师占绝对多数的园里应该会很吃得开。 小白一边带他四处转悠一边说:“你的名字挺有意思的。” 张行早笑得很朴实:“是啊,估计我妈给我起名的时候,想的是笨鸟先飞,早起的虫儿有鸟吃,让我行动早点儿。” 小白:“呵呵呵,到底是虫吃鸟还是鸟吃虫?” 张行早挠挠头笑道:“说错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哈哈,”小白暂时忘记了刚才跟巫山通话给她带来的忧虑,“你怎么还出来应聘体育老师,干嘛不专业带龙舟队呢?” 张行早:“咱们国家的龙舟队都是半专业队员,国家发的补贴不多,大家都另外有工作,平时自己锻炼,大赛之前再集中到一起培训。” “半专业都能得世界冠军,真了不起!那你一开始是怎么想到要去划龙舟的呢?” 小白的生活就是几点一线,如果不算跟巫山相处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算是比较单调,因此她对别人的新鲜经历感兴趣。 张行早说:“我出生在西南部一个小村庄,我们那里的大河波涛汹涌,九曲十八弯,有着非常悠久的赛龙舟历史。从小,爷爷就常常带我去龙王庙。龙王庙里不仅供着神圣的龙王,还停着一条长12丈的巨型‘龙王舟’,而我爷爷就是龙王舟的掌舵人。我小时候一直相信,只要锣鼓一敲响,龙王就会一飞冲天......” 这是一个小男孩与龙舟不解之缘的故事,张行早还把这经历出版成了书。 小白心想,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而且还愿意当幼儿园体育老师,说明很有爱心。有眼光的姐妹们赶紧上啊! 她自己是因为还在巫山的坑里,没有做好准备开始下一段感情,也不认为自己这辈子还会有勇气开始。 不过小白预测得倒没错,这个帅气、有才又平易近人的男老师,一下子成了园里的香莴莴,在一群红花当中当仁不让地成为一枝独秀的绿叶,一众红花们反倒成了他的陪衬。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群女老师总是叫着张行早一起。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女老师,也表现得很自然,很有礼貌。 有人说现在女性相比男性早就不是弱势群体了,有的女孩嘴跟机关枪似的,厉害着呢。 有个叫王豆豆的老师就问得很直接,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张老师,你成家了吗?” 大家吃吃地笑,心想小王这是做好事呀,开门见山问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张行早憨厚地笑笑:“没呢。” 王豆豆:“有对象了吗?” 张行早:“还没碰上特别合适的。” 王豆豆的采访还没有结束,后面的问题提得更加大胆得令人乍舌:“你有房吗?你有车吗?多大的房子?什么车?” 小白忍不住看了王豆豆一眼,有点替她脸红。 张行早倒是并不介意,笑笑说:“我还真有一辆房车,因为我喜欢旅游,这样就省得住酒店了。” 王豆豆听说他连酒店都不舍得住,立马对此人意兴阑珊,本来还有深入了解的意向的,因为幼儿园体育老师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那个什么世界冠军应该挺值钱的吧? 对她来说,男人再帅、再健美、再有才、再随和,没钱全白搭。自己的时间精力有限,当然不能浪费在错误的目标上。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跟王豆豆的想法一样,也有一些女老师不在意这些,或者只是纯粹喜欢跟张行早这个人聊天。 不过,反正之后大家再一起簇拥着珍稀保护动物男老师出来吃午饭,就没见王豆豆跟来过。 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最近大火的话题——巫氏的人工智能男友租赁公司。 一听“巫氏”两个字,小白的耳朵根就跟通了电一样变得通红,不过好在,不善言辞的她在一大帮同事当中并不显眼。 一位女老师问:“你们男的怎么看待这件事?” 张行早:“连机器人都出来竞争,恐怕以后老婆更不好找了。” 女老师:“你怕以后女孩子都嫁给机器人啊?” 张行早:“那倒不是。机器人虽然不能真正代替我们男人,但是他听话啊,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而且干活任劳任怨不知疲倦,还多才多艺,女孩子的择偶要求被他们拉高了,那以后我们不就更难找老婆了吗?” 女老师:“有道理啊,那你们男的打算怎么办?” 张行早:“还能怎么办?努力完善自己,提高竞争力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2 午夜妃子笑 巫氏总裁办公室。 阳光正好,斜打在混血美女工程师艾美丽那双灰绿色的眸子上,更为它们增添了一抹醉人的亮色。 她端坐在会客沙发上,那双不容忽视的美腿,很有修养地并拢靠向一侧。 说老实话,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坐姿其实挺累人的,但是淑女不都这么坐吗,不管是穿裤子的时候还是穿裙子的时候。 再说,德国长大且从小家教很严的艾美丽早就习惯了,她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保持这个坐姿一年。 巫山坐在她对面。 他打量女人的顺序一向是胸 → 腿 → 脸 → 胸......有机会的话再多循环几次。 当然,如果大脑能够看得见的话,他自然也是要多看几眼的,尤其是为自己工作的人。 世上哪有那么多无可挑剔的绝色美女?不过是美得有特色罢了。 艾美丽的美来自她强大的自信。 几个月前,在巫氏对艾美丽的德国前东家收购过程中,她第一次出差来w国,当时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谈完正事之后,她用比较流利的汉语对巫山说: “巫先生,人工智能男友租赁业务虽然目测会很受欢迎,但毕竟市场有限,目标客户仅仅是未婚单身女性。巫氏既然进入了人工智能领域,从长远来看,扩大市场占有率是很重要的,不如再同时推出一款价格不高还实用的、适宜走入千家万户的虚拟小助手产品,这样也等于为智能男友租赁打了广告,提高知名度。” 这正合巫山的心意,也是他那几天刚好在思考的事情。 不过他有些惊讶,一个工程师竟然也会关心公司的发展战略。工程师难道不该是老板让他干嘛他干嘛么? 巫山示意她继续。 “我的初步构思是,设计一款小巧方便的虚拟助手,外观就像个盘子,不但能在地板上来回移动帮助清洁,还能跟主人聊天、帮主人放音乐、播新闻、网购、提醒主人每样东西放在哪里等等。以咱们目前的实力来说,技术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你觉得怎么样?” 混血美女还是昨天刚刚学会“不费吹灰之力”这个说法,很聪明地在这里用上了。 巫山暂时不发表意见,只示意她再继续。 “我已经做过调研,类似产品市面上虽然已有几家在做,但是都有明显缺陷,不是价格太高,就是功能单一,或者对指令的反应时间太长,我们完全有机会超越他们。” 自信,令这个女人熠熠发光,有种难以逾越的魅力。 记忆中没有了小白的巫山,此时感情上可以说正处于“空巢期”,接触的女性除了肖米等工作必须接触者之外,就剩母上大人了。 这种胸、腿、脸蛋、气质、大脑都出色的女人,如今身边还真是少见,赏心悦目。 得到巫山支持,艾美丽领命去做方案了,看样子这是个全能工程师,也是个极为理想的项目管理人选。 巫山没有看错人,就在智能男友租赁业务开始后的半个月,名为“家居多功能虚拟小助手娜娜”的产品问世了。 外型扁平,像一只小巧可人的银色盘子,不过当然不会像盘子那么容易碎。 它可以自如地穿梭于各种家具底部,作为小型吸尘器搞清洁,超静音,清理干净后拿起来还能当镜子。 艾美丽提到的其它那些功能也都实现了,而且巫氏采用薄利多销战略,以扩大市场份额为目的,价格定的十分实惠。 不用说,麻阳、广寒锁、肖米、夜来欢、月光祖等人,都是第一时间人手一个,巫山送的。 “娜娜”一时间火遍全球,从此也就到处可见艾美丽与巫山同进同出,各种镜头同框的画面。 巫山对着镜头讲话的时候,娜娜项目负责人艾美丽,就含情脉脉地在旁边看着他,那眼光里都是情意——至少易如风眼里的画风是这样的。 易氏大厦18层。 易如风矗立在落地玻璃窗前,不悦地盯着旁边墙上液晶屏上播放的新闻,那个混血女人在山哥旁边笑逐颜开,眼睛都快乐没了,就好像成了山哥的女人一样。 现在易如风早已不在乎小白这个人了,她在哪儿无所谓,只要不在山哥的身边和心里就行。但是这个大红人艾美丽就有点儿悬。 易如风心想:她不是娜娜项目的负责人吗? 很好。看来我必须得给这个艾美丽找点麻烦,让这蠢女人美丽不起来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易如风忙着见了好几拨人,办公室大门紧闭,也不知道在里头谈些什么机要大事,一谈就是2、3个钟头,也不用端茶送水,也不用帮忙做会议记录。 春泥只见访客来来往往,都是没见过的,但大多很年轻,有的看上去竟然像中学生似的,穿着球鞋运动服,耳朵里插着耳机,嚼着口香糖,还背着双肩包!跟平时那些西装革履的访客大相径庭。 她悄悄问常胜,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常胜说他也不知道。 春泥信他的话。 因为常胜这人吧特别爱怕马屁,自从公开了自己成为易如风的女朋友之后,常胜对自己鞍前马后殷勤着呢,如果他知道答案的话,巴不得早就告诉自己了。 春泥也知道,易如风不喜欢别人多话,既然关着门没叫自己,也就不敢问他本人,毕竟他们不是真正亲密无间的情侣。 他们中间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不过春泥暂时还不明白,那层隔阂叫做“我爱他,但是他不爱我。” 但凡会让易如风不高兴的事情,她是一件都不会做的,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不会。 易氏财务部忽然发现账上划走了老大一大笔费用。经核对,确实是易先生本人划走的,说是什么特殊应酬费用,也就不便多追究了。 这个夜,到目前为止跟往常相比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没嫁人也没跟父母同住的肖米,看了会儿电视就准备睡觉了。 那些大热的言情电视剧她都看不下去,因为没有一个男主能跟她的男神巫先生相提并论的。 临睡前,她看了一眼正在地上随机移动、清洁木地板的人工智能娜娜,叮嘱道:“娜娜,我睡觉了啊,明早6点半叫我。” 娜娜发出成熟动听的女声,“好的肖米”,然后就继续默默大扫除去了。 肖米平时给人的是女强人的印象,但此刻躺在床上孤枕难眠。 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近来每次被亲妈逼着去相亲都装孕妇,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但自己似乎是中了巫先生的毒,除了他,眼里就是看不到别人咋办?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她也想好了,如果有一天巫先生结婚了,那也就是自己彻底没戏该辞职的时候,大不了以后租个智能男友过日子得了。 她翻了个身,关掉了台灯,屋里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串女巫般的笑声! 声音不大,但三更半夜在黑暗中听来,足以令人毛骨悚然,比午夜凶铃有过之而无不及! 肖米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僵在床上愣是不敢起来查看。 那笑声停了2秒,竟又继续。 肖米吓得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那一刻,她终于相信自己需要个男人,盼不到巫先生,那怎么也得找一个才行,哪怕光是夜里壮胆儿用呢? 终于,吓晕之前肖米拨打了报警电话...... 肖米不知道的是,此时麻阳家里也发出了类似的笑声。 不过麻阳比她的胆子大得多,马上翻身下床,一步步逼近声音的源头,发现竟然是娜娜在笑,笑得如此瘆人! 一般情况下,娜娜不会在没有接到指令的情况下自主做任何事情。 比如,如果你不问它话,它是不会主动找你说话的,当然,聊起天来以后她说什么都有可能。 你不让她唱歌,她是不会主动唱歌的,而且她唱之前会通知你一下:“我要开始唱歌了啊。” 像这种毫无征兆就突然笑起来的情况,真是从未出现过。 麻阳也有些意外,他马上命令:“娜娜,别笑了!” 但是娜娜在深夜里继续着女巫般的笑声,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又对她发布了其它几个指令,试图让它开始干别的,但是没有用。 不但没有用,娜娜反而对他发号施令起来了:“去,给我倒杯水来!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你们的死期就快到了!哈哈哈哈——” 有点像末日科幻恐怖片现场。 见多识广的麻阳也有点儿发怵,幸好娜娜没有胳臂,他拿起娜娜,用最快速度把电池取了出来,耳边这才消停了。 麻阳喘了一会儿气,刚才也被吓得不轻,看来明天一早得赶紧向公司汇报娜娜的bug。 但是,他刚刚回到床上,被子都还没盖好,就又听见娜娜开始笑了,貌似笑得比刚才还要放肆,还要恐怖! 一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人工智能,令人类如此恐惧。 巫山家、广寒锁家、夜来欢家、月光祖家的娜娜也是一样! 巫山胆子最大,也不相信什么末日之说,他大步流星走到娜娜跟前拿起,三下五除二拆了电池,发现没有电池它还继续笑,十分纳闷儿,于是拿来螺丝刀继续拆卸,开始坐下研究。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3 请原谅本人不善言辞 与此同时,全世界的娜娜都在半夜三更,同时发出了这种根本停不下来的诡异笑声! 无数人被吓尿了,无数人频繁开门关门,检查家里所有的角落看是否有人,警局的报警电话此起彼伏。 不过好在,笑了大约15分钟之后,全世界的娜娜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又突然安静了。 但是现在,还有谁能踏踏实实睡觉呢?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到处都有鬼。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件事无疑上了第二天的头条新闻,全世界人民万众一心地八卦同一阵笑声。 家里没有买娜娜的人们,就到网上去搜索娜娜的笑,结果,就算大白天听来都感到恐怖,更别说黑漆麻乌的夜里了。 有人散播谣言说,霍金大师刚升天没多久,人工智能就觉醒了开始报复,他们就快开始消灭人类了! 网上的吐槽扑天盖地,退货也像雪片一样飞向了巫氏,退货原因大家写的五花八门儿—— “我跟女朋友半夜煲电话粥,屋里忽然传来另一个女人的笑声,所以女朋友要跟我分手。” “我外婆昨天夜里听到娜娜的笑声,吓得心脏病犯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赔我医药费!” “我还年轻,我不想半夜被人工智能谋杀!” ...... 娜娜团队一个个灰头土脸,该项目的负责人艾美丽,感到了职业生涯中前所未有的亚历山大。不过良好的职业素质令她没有垮掉,而是争分夺秒查找原因。 这件事理所当然地也会影响智能男友租赁业务和巫氏旗下所有业务,因为一个公司的信誉开始被质疑。 娜娜本该走进千家万户为巫氏打广告,结果反而打了负面广告。 巫山没有骂艾美丽,就冷着脸对她说了一句话:“朕要知道原因!” 艾美丽:“好。” 只用了三个钟头,艾美丽团队就查出了原因——娜娜中毒了! 所以,那些“人工智能已经觉醒,自主意识越来越强,开始准备消灭人类”之类的末日之说都是胡扯。 娜娜本身是设有强大病毒防御系统的,能攻克它防御系统的,必然是一种极其彪悍的病毒! 树大招风啊。 “朕要的是解决方案!” 艾美丽一时拿不出:“正在紧急破解中,再给我们点时间!” 公关部建议进行危机公关,准备了一大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什么有人嫉妒娜娜的销售额,恶意攻击,巫氏是很无辜的,也是受害者云云,反正就是推卸责任装可怜呗。 不过倒也说得是实话,应该能博得不少同情分。 巫山亲自过目公关稿,看过之后却直接毙掉。 公关经理在一旁紧张地问:“巫先生,那您说应该怎么写这稿子?” “不必写了,”巫山大手一挥,“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 公关经理:“我应该怎么说?” 巫山:“朕来说。” 公关经理:“那给您准备篇发言稿?” 巫山:“不用!” 聚光灯下,被媒体里三层外三层簇拥的巫山,没有用那套花里胡哨的说辞,而是一共只说了一句话:“请原谅本人不善言辞,向娜娜全球消费者道歉。本产品全部召回,全额退款,三倍补偿。” 预计光是娜娜一项,就损失数亿美元,若是再加上因为巫氏名誉受损而导致的间接损失,那得有成百上千亿美金了吧? 这是巫山第一次在公众面前用“请原谅”这三个字,说完便扬长而去。 本来簇拥着他的媒体围得水泄不通,可一看他要走,都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一个敢拦的都没有,这就是自带强大气场的具体表现吧。 小白在家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看着电视新闻。 所有跟巫氏沾边的新闻,平时她都自动多加一份关注,更别说娜娜这事现在是全球的热门议题了。 刚出事的时候,小白先是庆幸,幸亏自己没有闲钱买娜娜,要不就自己这点儿小胆儿,那天半夜非吓个半身不遂不可。 然后就不自觉地开始担心巫山了。他们巫氏能度过这次难关吗? 接下来又数落自己:哎呀巫氏的事情跟我又没关系,干嘛那么担心他呢? 可就是忍不住要担心,女人天生是个矛盾体。 此刻,小白被巫山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精彩表现惊呆了。 以前小白曾经对他不满意,“说句对不起会死啊”,而现在,勇于道歉并勇于承担责任、而不是推卸责任的巫山,真是帅呆了! 这个人身上其实有很多亮点,自己以前并没有发觉,或者说,以前光盯着他的缺点了。 如果再回到两情相悦的从前,小白愿意试着多多去了解他......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哎呀!” 光顾着走神儿,一不小心咽了根鱼刺。 小白痛苦地又是喝醋又是吞米饭,一顿忙活才算解决。 正在紧急破解入侵病毒的艾美丽,突然发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也不应该出现的绿色窗口,里面闪动着几行字:“你好哦,我是一段来自非洲小国的电脑病毒,因我国科技水平有限,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能拜托你随便删几个没用文件,然后把我转发给其他人吗?谢谢啦。” 这病毒简直能把人萌哭了,可再萌它也是个病毒啊,而且是对艾美丽他们赤 裸 裸 地挑衅! 这是对方黑客在告诉她们:我们不但操纵得了娜娜系统,甚至还能直接入侵你们的计算机系统! 巫氏科技团队如临大敌。 在郊区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的某个单元里,几个大学生中学生模样的男孩,正每人面对着两三个计算机屏幕忙碌着,手指在键盘上啪啪啪地敲着,欢快得像跳舞一样,嘴里嚼着口香糖,耳朵里塞的耳机播放着摇滚音乐。 看他们的年纪,应该是在打游戏,然而并不是。 这几个其貌不扬的学生,其实各个身怀绝技,都是一等一的黑客高手。 “老大,这个人正在努力破解咱们。” “给他点儿厉害,把他踢出去。” “好!” 过去打仗,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网络高科技时代,是不用枪不用炮,但网络上的战争硝烟一点都不少。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响起。 “喂,易先生啊,巫氏那边还在努力呢。但是你放心,他们打不过我们哥儿几个的!什么?给我们加钱?好好好,谢谢啊易先生!” 回过头语气轻松地跟其他几个人说:“给咱们加了20万,一会儿外卖多叫个水煮鱼。” 这几个年轻的黑客中,还有一个是刚上初三的学生。最初是因为父母不给钱买游戏装备,于是开始尝试自己破解游戏,没想到最后把自己玩成了黑客高手。 不过请注意,本文的宗旨并不是宣扬歪门邪道! 易如风时刻关注着病毒的进展。 他望着电脑加密文件夹里储存的巫山照片自言自语:“山哥,那个艾美丽对你别有用心,你看不出来,我可看得出来。我这样做,无非是看不惯那个艾美丽过得太顺心,可不是冲你来的啊。你可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你要是病倒了,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照片里的巫山,一身黑色中山装,英姿勃勃,眉宇之间有着吐纳天地的霸气,易如风能盯着看一年都不腻,他觉得自己真是爱死这个人中龙凤了。 而且,不同于女人们对巫山那种带着功利心想要嫁入豪门的爱,自己这种爱才是纯粹的,高尚的,不求回报的。 不过每个人对“爱”这个字有不同的理解就是了,有的人是宁愿牺牲自己,默默付出,只要对方开心就好,比如孟君遥;而有的人,不惜一切铲除所谓的情敌,才是他们爱的方式,比如易如风,也不考虑自己的“爱”会给对方带来多少烦恼,这种爱可让人有些吃不消。 不过易如风万万没想到的是,巫山竟然摒弃一切冠冕堂皇的危机公关,而是亲自站出来向广大消费者道歉,连个藉口都没找。 这一举动意外得博得了消费者的好感,奇迹般地挽回了客户忠诚度。 而且很多消费者竟然在退货拿回购买价之后,主动拒绝了巫氏提供的三倍赔偿。 这件事也给公关部上了一课,看来对消费者诚实、诚恳,这才是最卓越的公关! 巫山的两个哥们儿夜来欢和月光祖也打来电话,纷纷表示虽然那晚自己被吓尿了,但还是会坚定地支持巫山。 其实小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天她下班回家时,在楼道里遇到了张姐和她男朋友。 但令小白大为吃惊的是,张姐二人一个架着拐杖,一个胳臂打着石膏。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目光躲躲闪闪:“没没没什么。” 小白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该不会你们家也买娜娜了,那天晚上被吓得滚下床来了?” 一提“床”字,张姐跟她男朋友的脸色都更难看了。 其实是小白一直担心的那件事发生了,昨晚他们正在做剧烈运动时,那张“咯吱咯吱”报警了很久的床,终于塌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4 危难当头须团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又到了晚上10点多。 “娜娜”团队全体人员都没有回家,甚至连叫来的外卖都顾不上吃,争分夺秒查找病毒来源,可至今仍旧一筹莫展,要检查的数据太多了。 看来对方黑客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大家心里都明白,市面上还有很多“娜娜”没有被退回来。假如今夜,全世界的娜娜再次发出那诡异的笑声,那可就等于告诉全人类,巫氏科技团队有多无能了,24小时都无法解决问题。 巫山虽然不是这个研发小团队中的一员,却是巫氏大家族中最重要的成员,他也一样守在公司寸步未离。 他不走,肖米和麻阳自然都不能走,也不愿走。 忽然,麻阳提出让他来试试。 巫山奇怪地问:“你对程序病毒也有研究?以前没听你说过。” 麻阳轻描淡写地说:“感兴趣,所以自学了一点。” 一个技术人员说:“麻阳先生,现在时间这么紧张,你这外行就别凑热闹了。” “让他试试。” 一看是总裁大人发话了,那个正好已经精疲力尽的技术人员索性站到一边,让出了正在检索病毒的电脑。 麻阳20年前刚来巫氏,先是做巫天行的助理,然后是巫山的助理,大家早就忘了,他最初是编程出身。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般的程序猿可不是这么厉害的病毒的对手。 麻阳的目光清冷、犀利、决绝,他另辟蹊径,点进了一个刚才技术人员没有检查过、并且根本想不到去那里找病毒的区域,一目十行地浏览,很快就在隐藏进程中发现了病毒所在! “在这里,隐藏得真深,病毒的名字叫做......‘午夜妃子笑!’” 好阴险的名字! “麻阳,厉害啊!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你一来就发现了!” 大家都围过来顶礼膜拜大神,看来巫先生身边的红人红起来还是有原因的。 再一细查,原来这是一种名叫“午夜妃子笑”的病毒,它把正常程序篡改为了“午夜0点至0:15分,娜娜随机大笑,并随机发出杀 死 人 类的言论”! 对方用心相当险恶。 可是,病毒找到是找到了,却删不掉,用当今最强的软件都删不掉! 这个病毒带有强大的自我保护程序,就是为了防止别人“结束进程”,它仍在各种杀毒软件的“枪林弹雨”中肆虐地运行着,好似一个狰狞的怪兽,耀武扬威向娜娜团队宣战! 麻阳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的,一开始他不想趟这浑水,暴露自己在编程方面的过人才能,因为以自己在巫氏的地位,已经够树大招风的了。 要知道,名利地位并不是麻阳所追逐的,他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地、长久地在巫氏呆下去就好。 但是眼看离出事快要24小时了,事情总也搞不定,事态越来越严重,麻阳不得不出手了。 于是,他摒弃那些没用的杀毒软件,自行编写了一个不长的小程序,竟然三下五除二把病毒进程结束掉,赶尽杀绝片甲不留! 入侵巫氏计算机系统的其它病毒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场后来被载入人类史册的著名的“娜娜危机”,就这样被麻阳轻而易举化解了...... 易如风:“什么?破解了?我给你们加钱,给我弄个更厉害的出来!” 那帮学生黑客也挺辛苦,24小时没歇着,此刻吸溜着外卖酸辣粉在网上回答他:“老大,偶们正在努力,正在努力......” 易如风虽然没报希望这病毒能横行多久,但不到24小时就被破解,这也太丢人了! 看来山哥身边还有有牛人的,该不会就是那个艾美丽吧? 易如风决定依仗自己的黑客团队,誓把艾美丽拉下马,赶回她的资本主义老家去,彻底断了她拐走山哥的念头。 但是后来,当易如风听说破解病毒的人是麻阳时,思索片刻,缓缓露出了笑容:“这样好,这样也很好,是一种意想不到的好。” 易如风早就嫉妒麻阳的地位了。 麻阳携有可以全权代表巫山的白玉,得到山哥的无比器重,还可以随时随地见到山哥,甚至巫氏大宅里都保留他的套间......这些全是易如风做梦都想拥有的待遇。 易如风想,暂时没除掉艾美丽,但是也许可以利用这场病毒战除掉麻阳啊。 巫山刚缓了缓紧张的神经,坐进会议室安静片刻,广寒锁就来找他了,还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平时,这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不声不响,很多时候,巫山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 但需要的时候,广寒锁一定会现身的。 他主动来找巫山的次数不多,所以巫山知道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巫先生,寒锁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可心里有话又必须得说,憋不住。” 这也正是巫山看好他的原因之一:“什么事,你说。” 内功精湛的人,讲起话来中气十足:“说错了希望您别生气,大不了炒我鱿鱼就是。您说怎么那么巧,那么多搞电脑的,忙活22个小时都没搞定的病毒,他麻阳一出手就搞定了?以前又没听说他还懂技术。” 又是麻阳。 巫山皱了皱眉头,他就知道,广寒锁还没彻底放下麻阳这个结,他板起脸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上次打猎事件之后,负责为巫山的安全保驾护航的广寒锁,就一直对麻阳的行为耿耿于怀,视麻阳为定时 炸 弹:“我想,有没有可能,麻阳就是这病毒的始作俑者?通过导演这么一出戏,可以抬高他的身......” “荒唐!” “身价”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巫山就拍着桌子发作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麻阳进入巫氏快20年,朕不识人么?他的身价要多高有多高,还用得着使这么卑劣的手段自己往上抬么?巫氏身败名裂对他有什么好处?要知道,他手里持有的公司股票比你的多了十几万股,他比谁都希望公司好!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朕看也只有易如风能想得出来!” 广寒锁虽是粗人,但起码的眼力价还是有的,看老板发火,只好停下了,但并没有被巫山说得心悦诚服。 巫山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寒锁,本来朕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你这么挖空心思想给麻阳找麻烦,倒是让朕有点儿其它想法了。” 广寒锁也很硬气:“巫先生,本来寒锁说出这些来,就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出于对您和公司安全的考虑。宁可信其有,也好过事后再吃后悔药。如果这件事让您不悦,寒锁愿引咎辞职!” 巫山:“你以为不敢炒你鱿鱼么?上一次你怀疑麻阳,朕就想让你走人,是麻阳苦苦哀求,你知道吗?!” 这倒是十分出乎广寒锁意料。 麻阳四处寻找巫山不见,听人说广寒锁跟巫山一起进了会议室久久没出来,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妙。 会议室厚重的门,隔音效果十分好,所以麻阳耐心在门外等候着。 不一会儿,他收到了一条巫山从会议室里给他发来的短信,让他物色新保镖。 这前前后后一捋,聪明的麻阳就全明白了。 他赶紧敲门进去,感觉到气压很低,巫山和广寒锁的神色都很严峻。 “寒锁不能走!”麻阳对巫山说,“他是我所知道的,当今国际上最出色、也最忠诚的保镖之一。” 没想到巫山说:“麻阳也是朕所知道的,当今国际上最出色、也最忠诚的助理,没有之一!” 麻阳心中一动,被一股铺天盖地的内疚感淹没了。 倘若自己真是最出色的助手,如今就不会跟真正的巫山天人永隔,找个假的老板来代替! 幸好这个假的接受了认知移植,已经渐渐变成了真的。 但即便是这样,自己也万死难辞其咎。 麻阳劝道:“如今大敌当前,制造病毒的人无非是希望巫氏走下坡路。如果我们自己窝里斗,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吗?这可比病毒造成的杀伤力还要大得多!” 一语惊醒梦中人,毕竟在场三人比谁都希望巫氏好。 麻阳对巫山说:“既然大家的初衷都是好的,我对巫氏的忠心,只要假以时日,寒锁一定看得见。” 又对广寒锁说:“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团结一心挽救巫氏的名誉,给那个卑鄙的对手狠狠一击!” 巫山看着广寒锁,那目光的意思是:看见没有,麻阳的觉悟高不高?他怎么可能是叛徒? “寒锁,麻阳,你们两个,是朕的左膀右臂,如果你们两个之间不和,巫氏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广寒锁若有所思。 矛盾貌似暂时解决了,可是第二天...... 整个公司沸沸扬扬地都在传,说“午夜妃子笑”病毒就是总裁身边的红人麻阳一手传给娜娜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众高级工程师一筹莫展时,他跳出来大显身手,从而更加得到总裁的器重,而更深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5 可愿忽略外表只看心 我说你有罪,你便有罪。 流言蜚语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它无色无味无形,却可以有令人无法想象的巨大杀伤力,是一把隐藏在空气中杀人不见血的利器,不然,民国美女阮玲玉也不会在服药自尽前,留下“人言可畏”的遗书了。 这阵流言便是易如风吹的小风儿。 深谙职场之道的易如风,最先是派了两个人到巫氏大厦里,以非常肯定、且很不想让旁人听到的口吻,站在保洁大妈旁边交头接耳的。 说是小声,但那声音刚刚好让爱八卦的保洁大妈听了个清清楚楚。 要知道,许多公司的流言都是最先从保洁人员那里传出去的,这个岗位相当于一个流动的宣传窗口,公司的大事小情就没有这个窗口不知道的,更何况这么爆 炸 性的新闻了。 很快,巫氏上上下下就都在说这件事,连麻阳本人也听到了。 肖米很懂男神老板的心,她主动提出要不要公开辟谣一下,挽回麻阳的颜面? 可巫山好像一点儿也没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用不着,流言不攻自破。再说,麻阳根本就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朕很了解他。” 巫山对麻阳的这份100%的信任,真让肖米嫉妒得紧。 巫山说得没错,麻阳该干嘛干嘛,表现得一切如常,就像没听到别人说什么一样。 其实,与他背负的沉重心理负担相比,背这点黑锅根本不算什么。 一个愿意为了巫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人,一个觉得自己万死难辞其咎的人,流言对他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等等,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麻阳只在乎两个人对自己的评价,一个是巫山,另一个是老夫人。 只要这两个人相信自己,其他再多的人说再难听的话也无所谓;反之,如果他被这两人其中之一怀疑,那么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易如风见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艾美丽和麻阳都没有被拉下马,而且他们跟山哥的关系反而更铁了,很是不悦。 那些黑客学生们也因为两天没上课被家里追着找,这会儿都被各自家长揪着耳朵拽回去了,估计挨揍的挨揍,挨骂的挨骂,其中一些家长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很牛的黑客了。 当然,这跟他们当家长的看不起、不了解黑客这个职业有关系,总觉得好好的孩子就应该去当医生,当律师,当白领,开大公司,那才是将来令人尊敬的职业,黑客神马的就是不学好。 易如风的秘密黑客团队形散神也散了,而巫氏的技术团队因为有了麻阳这位高人而变得更无敌了。 在麻阳的指导下,巫氏所有设备都装上了他自己设计的防火墙,有如穿上了钢筋铁甲,从此刀枪不入。 娜娜再次回归市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销量竟然出奇地好。因为大家对这样的公司很放心,知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负责任的巫氏是绝对不会亏待消费者的。 而智能男友租赁业务,也因为巫山在出现危机时勇于承担责任的正面态度,反倒更加红火了。 大街上经常看到人工智能男友在陪女生逛街、拎东西、聊天、吃饭,不过他们不吃饭,只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除了不吃饭之外,如果仔细观察,他们的眼神还有表情跟真人还是有区别的,眼神没那么灵动,表情没那么生动,但是没关系,现在帅哥标榜的就是要高冷、酷,所以面瘫没毛病! 这一天,小白在路上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一堵墙...哦不对,是撞到了一个女生,撞得小白肩膀生疼。 但确实怪自己一边走路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月票,没看前面,所以她揉着肩膀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啊!” 还没等她看清那个女生的脸,和那女生牵着手的小伙就过来推了小白一把:“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撞疼我们家宝贝儿了知道吗!你以为道歉就完了吗?” 小白定睛一看,是个浓眉大眼如假包换的帅哥,可惜行为举止粗鲁了些,导致气质全无,跟他帅气的外貌不是太般配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白也没那么高贵,赶紧再次道歉:“是我没看路不小心,不好意思。” 她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一直没吭声的女生。 怪不得一开始觉得撞到墙了呢,女生的身材非常魁梧,大概有那男生三个叠加在一起的宽度,走路的时候,浑身的肉都一颤一颤的。 因为脸上肉多,五官都被挤在了一起,是个其貌不扬的姑娘。 此时,胖mm一脸娇羞地拉了拉男生的手说:“我没事啦,咱们走吧。” 小伙子的表情连个过度都没有,从怒气冲天的一级戒备状态,神奇地一秒切换为温柔如水,拉住胖mm的胖手说:“好,咱们走吧宝贝儿。” 胖mm把大脑壳靠在他的肩上,两人撒了一地的狗粮走了,留下一对幸福、但是不那么般配的背影...... 小白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果然...... 刚过去那一对马上又出状况了。 路边一个正在等人的大妈跟那个小伙热火朝天地吵了起来,原因是,小伙嫌大妈站的位置挡了胖mm的道儿,因为胖mm胖若两人,需要比较宽敞的过道才能过去,所以小伙又伸手推了大妈一把。 大妈可就不像小白那么好欺负了,两手叉腰开始了狂轰乱炸,操着大嗓门儿从年轻人不懂礼貌,延伸到礼仪之邦的上下五千年,大有要滔滔不绝讲一年的架势,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而男生丝毫听不进去,坚持要求大妈给胖mm道歉,眼看着还要动手打人。 这时,胖mm招架不住,终于对小伙发话说:“别说话。” 三个字有着意想不到的魔力,帅哥立马听话地闭了嘴,这才像个安静的美男子了。 大妈不依不饶,也要小伙为推了自己道歉,可那小伙就是打死不张口。 而这对小情侣外表上的巨大差异,也引得旁人议论纷纷。 胖mm不好意思地说:“大妈,我替他跟您道歉得了,他还没学会道歉呢。” 大妈气呼呼:“什么?道个歉都不会,他幼儿园白上啦?” 胖mm:“不是,他...他是我租的人工智能男朋友。” 大妈:“啥玩意儿?” 胖mm:“就是那个,他不是人,他是个机器人。” 大妈:“啊?机器人啊!” 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小伙的眼神跟表情不是太自然呢!光外表帅,但是举止无理,气质跟外表也不吻合。 这说明啥? 说明一个人的气质来自于内心,不是光帅就可以有气质的。 这个胖mm的确因为身材、长相的缘故受尽了白眼。从小到大,她喜欢的男生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她,就更别说关心呵护她了。 其实,她也有一颗善良柔软、渴望关爱的心。但可惜在这个看脸的时代,没有几个人愿意忽略外表去感受一个人的内心。 换句话说,你最好长得美,如果不美,你连被注意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让别人浪费时间了解你了。 所以,胖mm无奈订制了这个智能男友,给他设置的命令是——“无条件呵护自己”。 于是就有了前面,智能男友推搡别人为胖mm讨公道的一幕幕。虽然他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但对胖mm的呵护是真的做到了。 大妈原谅了他们,胖mm跟智能男友拉着手淡出了人群,可是身后的议论并没有停下来。 “自己长成那样,还订制一个那么帅的男朋友,一点都不般配!”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 “那丫头又胖又丑,在现实生活中肯定没人要,当然只能订做一个机器人帅哥yy一下喽!” 这些不友好的话,走远的胖mm已经听不到了,就算听到,她也只会难过地走开。 但这些话却让小白十分不舒服,她内心那个总想主持正义的小超人又“咻”地蹦出来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大家别这样说了好吗?这样太不厚道,要是当事人听到一定会伤心的。长得不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也有渴望当公主的权利,也有渴望得到爱的权利,有什么不对吗?” 小白平时当众说话都会脸红的,上课从来都坐最后一排,可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哪儿来的勇气。 有的人说她说得对,有的人哑口无言,人群带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散去了,很快又只剩下小白一个人。 她忽然觉得巫山做了一件无与伦比的壮举——人工智能男友,可以让许多人的内心得到慰藉,得到他们渴望而很难得到的东西。 有点想念巫山,想念他的霸道,想念他的口口声声以朕自居。 “小白!” 正在这时,有人喊她。 小白一惊,不过回头一看,果然不是巫山,而是单位那个新来的体育老师张行早。 张行早:“我刚好路过,你刚才说得那番话太精彩了,我都被你圈粉了!” 小白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义愤填膺的那段话,这会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来,差点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6 朗朗乾坤,谁不是俗人一个 张行早忽然当街开始自报家门。 “我上面有一个姐姐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工作,下面有一个弟弟在读市重点大学;我除了一辆房车外,自己名下还有多处房产,位置嘛都挺不错的;我手里现在存款大概有......” 看来这个西南部小村庄家庭出来的孩子,一个个都很有出息,目测那个错估了他资产的王豆豆要悔到肠子发青。 可小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照这样发展下去,后边保不齐他能把存折密码报出来! 很多人生怕别人洞察自己的隐私,结了婚还要瞒着另一半存点儿小金库的比比皆是,真没见过这么实诚的。 可是小白更实诚。 她双手把耳朵捂得紧紧的:“我没听见啊,我什么都没听见!小张老师,我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说你告诉我这些干嘛?” “哈哈哈,”张行早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表达得也很直接,“因为我想让你当我的公主。” 这明显是接着前边那句“长得不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也有渴望当公主的权利”说的。 “可我不想当任何人的公主,我就是我自己的女王!” 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的回答,小白给自己打100分。 偶尔,她也是能憋出一两个名句的。 一个家门不幸的孤女,也是有权利做自己心之主宰的。 “那就顺便也当一下我的女王吧!”张行早收起了笑容,表情看着有些严肃,“小白,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吧?虽然我女人缘不错,但我并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刚才你那番话让我觉得,你就是我长久以来在寻觅的另一半。” 运动员这个物种,若是执着起来比任何人都可怕,特别是世界冠军,绝对属于全球最有韧性、最善坚持的那个人群。 不过,单凭一句话就决定爱一个人,在小白眼里还是有些鲁莽了。 而在张行早看来,这个决定却并不突兀,世上有的是一个眼神就互订终生的情侣,甚至一个声音也有可能,总之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不过他却忽略了一点:其实如果女方不喜欢你,就会找出一大堆拒绝的理由,多么稀奇古怪的都有;但是如果喜欢,一个理由都不需要就爱了。 运动员出身的张行早没有食言,他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放弃。 自那以后,他默默对小白发起了暖男攻势,可是被小白各种四两拨千斤挡开。 小白倒不讨厌这个热情活泼的大男生,但也没什么感觉。而且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操心所有的事情,忽然多出来一个人对她嘘寒问暖,她倒有些不习惯了。 幼儿园老师们公用一个大办公室,下了课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休息。 这天,小白刚回到座位,张行早就过来了,拿出一大把玫瑰......不过不是鲜花,是一大袋晾干的玫瑰花骨朵。 典型的经济适用男。 当时办公室还有其她几个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张行早:“小白老师,这个给你,没事泡点玫瑰花茶,可以补气血、平衡内分泌、消除疲......” 旁边一个女老师问:“张老师,没我们的吗?难道就小白一个人有?” 张行早笑着说:“你也想要啊?行,我明天给你拿来。” “嗯?”那个女老师说,“我怎么好像听出了点其它的味道?” 小白喜欢这份新工作,跟大家相处得也很好,她不想破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因为她知道,好几位女老师都对张老师有好感,她可不希望让大家产生误会。 张行早的情商还是可歌可泣的,在小白没有接纳自己之前不想给她压力,于是他马上回答:“哦,那天小白老师说想买玫瑰花茶没买到,正好我那儿有,就给拿来了。还有谁想要跟我说,我明天一人送一袋!” 于是办公室里一片欢声笑语,矛头成功地从小白身上取消掉了。 过了一会儿,其她人都有事出去了,只剩下张行早和小白两个人。 “小白,我给你讲个段子啊,有一对玉米相爱了,结婚那天,一个玉米找不到另一个玉米了,就问身旁的爆米花:你看到我们家玉米了吗?爆米花说:亲爱的,人家穿婚纱了嘛......” 小白听完毫无反应,张行早一看,小白怔怔地盯着电视,眼睛都不带眨的。 镜头给了一个大特写,是某会议中场休息时,巫氏总裁从会场一头走到另一头的画面。 巫山这个人,眉目如画,明明可以做个安静的美男子,神采里却偏偏带着震慑千军的霸气与威严。走起路来大步流星,虎虎生风,果敢坚决。 这样的男人是王者,也是妖孽,不费吹灰之力已颠倒众生。 小白看电视看得入神,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人和事。 千家万户的电视机前肯定都有着相似的眼神。 张行早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会儿,不无失望地说:“原来你也喜欢首富这一款啊!” 咬牙,咬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好,小白,我不说你俗。朗朗乾坤,谁不是俗人一个,谁不爱俊男美女,特别是年轻又多金的俊男美女?如果我说首富毫无魅力,那我一定是嫉妒他。” 说了一大堆,小白的注意力还在电视上。 她看到巫山身旁陪着一位混血美女,不时跟他交头接耳。那应该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德国工程师艾美丽吧? 人家有显赫的家世、金灿灿的履历、傲人的美貌和能力,可自己有什么呢? 小白心里酸酸的。 那个令张行早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女王说”,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自信被一种极度的失落所替代。 张行早望着她想,爱慕高富帅,这很正常,就像男人也都喜欢看白富美一样。但是首富有他的好,我也有我的好啊,慢慢的,小白会发现,嫁人还是得嫁经济适用男,首富这种类型的男人可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嗯,我要保护她,绝不能让好好的姑娘,被豪门那个大染缸给污染了...... 但其实在小白心里,“巫山”跟“豪门”,从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概念,恨他的时候是,爱他的时候也是。 巫山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男人,一个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而已。 睡前,小白忽然想翻翻网络小说。 网络小说更新快,读者能和作者直接交流,这些对读惯了纸质书籍的小白来说很新鲜。 无意间,她搜到一本名为《来份后悔药》的小说,里面的一个情节吸引了她:“通过刺激大脑的颞叶部位,可以实现定向修改记忆,增加或者抹去都可以实现。” 虽然听上去像科幻,但小白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巫山的记忆被人修改过了? 那么是被谁修改的呢?还是被外力? 很明显,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他嘛! 周围很安静,由于上次张姐和她男友亲热时床塌了,两人双双负伤,隔壁的“咯吱咯吱”声已经好几天没听到了。 这几天小白还去过邻居家,给张姐和她男朋友送过几次吃的,见俩人都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乱动了,床也换过了。 说也奇怪,平时夜里听到“咯吱咯吱”嫌吵,现在特安静吧还有点不适应,小白这一宿依然没睡好。 看来就没有睡好觉的命。 第二天清晨闹钟一响,她睡眼惺忪地去上班,在家附近的公交车站竟然遇见了张行早:“早,你怎么跑我们家这儿坐车来了?” 张行早笑眯眯地说:“我们家人都这么叫我。” 小白这才发现,一句问候“早”,很像是对张行早亲昵的称呼,于是改口道:“张老师,你怎么到这儿等车来了?” 张行早:“哦,我姐家住这附近,昨晚住她们家了,你也在这儿住啊?” 其实他是特地来这里等小白的。通过这些天的仔细观察,他又发现了她许多闪光点,更进一步强化了要追到她的决心。 两人一起上了车,并排坐下。 车子颠啊颠的,没2分钟小白就困了,可能也是下意识地想减少跟张行早的交谈,不想给他希望。 等小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脑袋正舒舒服服靠在张行早的肩头;而他,正高高举着手掌,为自己挡着来自窗外极为刺眼的晨光! “谢谢啊。” 小白赶紧坐正,不好意思地道歉。 张行早笑着说:“没事没事,你昨晚没睡好吧?还有一会才到站,你靠吧,我不累。” 坐在他们后面的一位老奶奶插了个嘴:“这小伙子真不错。姑娘,我看他胳臂举半天了,多酸呐,还不赶紧给人家揉揉?” 张行早忙说:“不用不用,应该的。” 暖男,真的很暖。 尤其是对于没受过多少关爱的孤女来说,这种每时每刻在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关心太实用了! 小白望了望他,他也回报以一个快活的笑容。 下了车,还要过两条马路才到单位。 小白脑子开小差,张行早一个回头的工夫,没看清红绿灯的她已经朝前走去。 “诶,小白!” “吱——” 一阵极其刺耳的刹车声。 魂飞魄散的小白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7 醉了才知道思念谁 刚才是绿灯,车开得那么快,如果不是这只手,自己此刻恐怕不死也已经残了。 小白吓出一头白毛汗,后怕地想,多亏张行早出手救了自己一命,这回真要好好感谢人家! 另外还要庆幸自己平时注意锻炼,身材保持得好,如果太沉拽不动的话,后果也不堪设想啊! 可是回头一看,哪里是张行早? 拽着自己的那只手的主人,有着一张俊美无俦、令任何人过目难忘的脸;那只手的主人,曾让自己恨到怒发冲冠;也是那只手的主人,曾在自己耳边,用中提琴般的磁性男中音,说过令自己终生难忘的誓言。 四目相对了片刻,小白感到了心跳漏掉半拍的那种心悸。 “怎么又是你?” 巫山不屑地松了手,整了整衣领。 原来,他一大早到这附近一家公司谈事情,那个路口堵车,所以他干脆下来步行过这条马路,结果眼见旁边一人大白天不看路,傻呵呵地迎着行人红灯往车轱辘底下去。 于是长臂一伸,顺手薅着脖领子,把她从阎王爷那儿给揪回来了。 如此再度重逢的方式,让小白目瞪口呆,内心却在窃喜。 这个曾经差点儿要了自己小命儿的人,如今居然奇迹般救了自己一命,这表示缘分未尽么? 张行早也吓得头皮发麻:“你没事吧?一个没留神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了刚才!” 他的注意力全在小白身上,眼睛都没往巫山身上看一眼,关切溢于言表。 小白怪不好意思的。 这时,那个险些撞到人的司机不干了,把车往路边一趴,气势汹汹地横着走来找小白算账,张口就是:“你丫找死啊!碰瓷儿的是吧?把老子心脏病都吓出来了,赔偿老子精神损失费!” 这个司机同样也暂时没有注意到巫山的存在。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巫山比他和张行早高出许多,平视的时候,他们没瞧见他的脸,自动把他当背景电线杆。 小白自知理亏,赶忙道歉,可光道歉,对方司机不干。 极富磁性的男中音又在司机身后响起:“赔多少?” 那司机和张行早同时抬起头来:“您是...巫先生?!” 猛然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平时只有在电视和网络上才能见到的名人,那司机的第一反应是摸手机,想来张合影。 不过他可不知道,巫山从来不跟别人合影的,而且还不是婉拒,而是置之不理,让对方干在那儿自生自灭。 “你让她赔多少?”巫山压根儿他没理这茬儿,继续冷冷地说,“她明显不是故意碰瓷儿的。” 小白心怀感激,心想,还是患难见真情啊,没想到巫山还会为自己辩驳。 目光流转,万种情思复苏。潜意识里,她多么希望巫山能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接下来,巫山又说了句:“要是专业碰瓷儿的不可能这么笨。” 典型的巫氏讲话方式——好好的一句话,说完能把人气死。 不过这回小白硬是没生气。 习惯了,好久不听了这种噎人的话了,反而还觉得挺亲切的,真拿自己没办法。 万万没想到,听了巫山的话,张行早不高兴了:“巫先生,这女孩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这样说她恐怕不合适吧?” 他才不管对方有多大权多大势,不对就是不对,用不客气的语气数落自己喜欢的女孩,那更是不对中的战斗机! “嗯?” 巫山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 “知道,巫氏集团的总裁巫先生谁不认识?虽然您救了她一命,但这样说话也有失您的身份吧。” 张行早此话一出,让小白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他竟为了自己跟“大人物”杠上了。 巫山身边,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敢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也许有过,但他想不起来是谁了,其实那就是以前跟呛口小辣椒似的小白。 “就是,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旁边那司机冲张行早一瞪眼,然后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来,笑嘻嘻地双手呈上给巫山,那谄媚的表情特别像太监给皇上递东西,“巫先生,您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刚才可惜没拍下来,应该给您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勋章!这个是我的名片,在下经营一家足浴店,店名叫‘浴火凤凰’,诚挚欢迎巫先生大驾光临!您要是来了随便儿洗,不收钱!” 他心想,没拍成合影没关系,只要首富哪天能赏脸往自家足浴店门口一站,那就是活招牌,以后保管财源滚滚! 巫山没接,仍旧跟没听见一样,眼睛紧紧盯着张行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行早。” “你跟白云暖什么关系?” 电击之后见过几面,巫山仅仅记住了小白的名字,但他隐约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特殊。哪里特殊说不上来。 这回轮到张行早目瞪口呆:“她是我同事,原来你们是认识的!” 忽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可小白也没有故意愚弄自己,那就算是被苍天愚弄吧。 这时,跟巫山同来、站在一旁没吭声的麻阳上前一步,他不希望事情继续复杂化,于是提醒巫山时间快到了,得赶快去约好的公司,同时富有深意地看了小白一眼。 小白没敢跟他打招呼。她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此时大声问麻阳“巫山是失忆了吗”,一定会被当作神经病的。 巫山又打量了打量小白,似乎有话又说,最后啥也没说出来,朝马路对面大步流星而去。 没想到清晨上班的路口这么热闹,到此刻各人方才散去。 那司机见小白和首富相识,也就不好继续追要赔偿,极为扫兴地回到自己的车子,发现更倒霉的是,已被巡逻的警察贴了罚单,这真是一次失败的搭讪。 “咱们走吧。” 张行早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再次出乎小白意料,他居然什么也没问她,一整天都没问。 小白还以为,以他热情开朗的个性,心里应该是憋不住话的呢。 只不过,那天给小孩子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他没有平时那么多的笑容了。 他不问也好,反正小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十万个为什么》里面,有“首富为什么会认识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好了。 当天是周五,碰巧也是同事小静的生日,大家约好下班一起哈皮,谁也不许走。 吃了饭又去k歌,期间同事们的手机此起彼伏,都是家人朋友问什么时候回家的,或者提醒路上注意安全、少喝点酒的,各种关怀备至。 但那些接到电话的同事都接烦了,不耐烦地对那头说:“知道了知道了,哎呀不用再啰嗦了!” 他们不知道,一旁的小白正在暗暗羡慕他们,因为绝不会有人打电话来催她早点回家的。 不论她每天多晚回到家,都一定是冷锅冷灶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光亮的,除非是那天出门忘了关灯。 ——你已经习惯了的、不知道珍惜的东西,也许就是其他人穷尽一生所渴望的。 唱完歌大家没尽兴,又嚷嚷着去酒吧,说什么喝醉了才知道自己最思念谁,生病了才知道谁最在乎自己。 对生活方式极为简单的小白来说,这一天太闹了些,不过她也不想扫大家的兴。 酒有一种神奇的功能,能让人无形中放松精神,还能给懦夫以勇气,让人把很多平时不容易出口的话一股脑倒出来,这就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吧。 在座的大多是年轻人,生活平顺,波澜不惊,遇到过最大的挫折也不过是失恋而已。 当然小白是个例外,她的身世若是说出来,一定会赢得当天的“最佳悲情女主角”奖项,可她从不提那些事。 真心话大冒险玩着玩着,有人吐了,也有人哭了,有人主动讲出了从来没跟别人提过的、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 大家也头一次知道了,原来那些热情开朗看似毫无心事的同事,心底也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在这喧闹的酒吧一角,微醺的小白,脑海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眼前清晰地一幕幕回放与巫山相处的点点滴滴,对他的爱与恨化作思念,像潮水般涌来。 张行早作为这一群人里唯一的男人,这一晚始终被簇拥着,但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小白。 酒精为她的双颊添了一抹平时没有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可她眉间还锁着一份浓浓的忧郁,又是为什么呢? “别喝了,”张行早走过去,轻轻拿下小白手里的杯子,“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旁边的女同事说:“你就送她一个人啊,那我们怎么办?” 张行早:“一起出去打车吧,也该回去了。” 小白脸颊很烫,酒精在她身体里作祟,忽然被所爱的人遗忘的痛苦无人能懂,这样的夜晚她好想找个地方放肆地哭一场:“你送她们吧,我想自己到外面走走,太热了。” 张行早心想,那怎么行,女孩子家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走,要是遇到色狼怎么办? 一向很有主意的小白,在张行早号召大家一起走的工夫,已经一个人出去了。 “小白,小白,白云暖,你等等!”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8 翡翠豆沙红 白云暖? 走廊边一个男人听见喊声,特地停下了脚步,目光追随着刚出来的妹子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走廊尽头。 本来去往洗手间的这个男人立刻调转方向走进一个vip包间:“巫山,我刚才听见有人喊白云暖,可惜没看清那妹子的脸,会不会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小白?” 原来这家酒吧就是“夜来嗨”,而这天晚上,巫山正在跟夜来欢和月光祖哥们儿相聚。 巫山:“管她小白还是小黑呢,行了,朕也该回去了。” 月光祖:“喂,你是不是个假的巫山啊?” 巫山:“全寰宇就朕这么一个巫山,如假包换。” 夜来欢于是再次摇头叹息,原来世间根本没有一个女子,可以长久抓牢巫山的心。 他对月光祖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从小就很优秀,生活自律,对朋友没架子,有求必应,事业有成,快40了没成家。他自己说啊,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后来有个心理分析师就说了,他这属于情感疏离型男人,在朋友眼里和工作中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人,唯独感情世界异常冷漠。你说巫山会不会也是这种人?” 月光祖扶了扶眼镜摇了摇头:“要是别人说这话我意见不大,夜来欢你说这话可太不应该了啊!咱仨都相处多少年了,难道你不知道巫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吗?他的感情只是不轻易表露出来,小宇宙在身体里边燃烧得热烈着呢。” 夜来欢:“可是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不认识他了?” 月光祖坚定地说:“没有,我觉得,他还是他,一点儿都没变。你想想,他要是变了,外头那么多好去处,他日理万机完了干嘛非得来你这儿捧场啊?” 夜来欢笑着说:“你小子平时看着跟书呆子似的,想不到心里什么都明白!” 月光祖:“那当然了,有些事情可以糊涂,但是兄弟感情可糊涂不得!” 这时,巫山避开人群,已经走一条安全通道来到酒吧不引人注意的冷僻偏门。 因为刚才从手机上发布了指令,人工智能驾驶的车子早已在那里等候了,这些路线都是夜来欢专门为他这个容易引起围观的名人设计的,十分贴心。 巫山刚要抬脚上车,忽然听见有人坐在不远处的路边抽抽搭搭地哭。 酒吧里外,喝多了发泄情感的人多了去了,嚎啕声多大的都有,本来没什么新鲜的,而且夜色中应该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巫山那猫头鹰一样夜视功能超强的眼睛,一眼就看出那是白云暖。 因为小白方向感极差,也不知怎么就走错路,稀里糊涂竟从这个别人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偏门出来了。 难怪张行早在另一边找不到她,正急得团团转。 “怎么又是你?” 小白听了这熟悉的男中音提琴,触电般抬起头,充满惊讶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心中憋着好多委屈无处诉说,她实在是太想念巫山了。 她本来生性是个感性的女子,但自从家门遭遇不幸之后,残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学会保持理智,太感性根本活不下去,除非是公主。 但猛然见到他之后,立即从感性中找回了理智。 巫山:“上车,朕有话问你。” 可是在不确定他是否记得自己之前,小白不想轻易上车,那样,跟大晚上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有什么区别? 她抹了抹眼泪:“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上车。” 巫山的态度很强硬,小白不喜欢。 在她面前,越是强硬越没有力量,越是温柔反而效果越好。 不过每个女子的喜好是不同的,专门喜欢霸道总裁的比比皆是。 车门自动打开,巫山想要去拉她的胳臂,小白本能地躲闪。 “住手!” 就在这时候,热锅上蚂蚁一样到处寻找小白的张行早赶到了。 他一把拉过她挡在自己身后,带有敌意地说:“巫先生,真巧啊,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着一次,我一天之内竟然能见你两次!请问你要对她做什么?” 巫山看了看他,认识,今天早上杠过一回:“怎么到处都有你?” 张行早挺了挺胸脯大声说:“是啊,我女朋友在这里,我当然必须在!” 他看出小白不愿上巫山的车,于是把他俩的关系理解为,巫山想要骚扰小白,而小白不从。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立马斗志昂扬,变身保护小白的超人,今晚就以男友的身份保护她。 张行早已经做好了不畏强权、英雄救美的准备。就算真要打架,虽然个头差点儿,但凭自己这身肌肉也不见得会输! 小白赶紧解释:“不是不是......” 巫山冷冷地盯着张行早:“你说,她是你女朋友?” 张行早:“是又怎么样!” 巫山一勾嘴角:“你弄错了吧,她是朕的女人才对。” 这话简直要把张行早的肺都气炸了,没见过光天化月之下如此强抢民女的,仗着首富的身份了不起啊,这世界总有王法吧? 张行早撸胳膊挽袖子已经做好了开打的准备。至于如果把首富打伤了会有什么下场,这他还没考虑到。 而巫山做出回应的方式是掏出手机,快速找到一个联系人给张行早看,上面写着四个字——“朕的女人”。 然后,巫山特地当着他的面按下了拨号键。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小白的脸儿绿了。 张行早的脸儿黑了。 因为那果真是小白的手机在唱歌。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原来你们两个......” 张行早感到受了莫大的耻辱和欺骗。原来这个女子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护,自己在她眼里,一定跟跳梁小丑一样可笑吧! 他悲愤地看了小白最后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 小白心中充满歉意,可这要怎么解释? 巫山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拉住她的手臂:“那就不解释。” 小白:“什么?” 巫山的语气忽然平和了许多:“上车吧,朕有话想问你,完了会把你平安送回家的。” 每当这个霸道的男人改用轻声细语讲话,小白就无法抗拒,最终她还是上了车。 难得有这么好的单独沟通的机会,心里那些疑问,不问出来早晚得憋死。 车里的人工智能系统甜甜欢快地跟小白打招呼:“白小姐好,咱们又见面了。” “别出声,”巫山马上吩咐,“你只管开车。” 甜甜:“是。” 看来人工智能还是无法读出老板的内心,不过指令执行得倒是很出色。甜甜马上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巫山问小白:“你以前,是不是戴过一个红豆坠子?” 这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把小白惊到了,他这到底是失忆了没有呢? 巫氏珠宝首席设计师,为了迎接七夕节,本季度推陈出新设计了一款镶嵌了红豆的翡翠吊坠。 豆沙撞色帝王绿,材质也天差地别,可配合在一起竟有种别样的美感。 白天见设计师的定稿时,巫山唯独盯着那粒红豆看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只手伸到了记忆深处,帮他拽回了一些被遗忘的东西。 脑海那片混沌的记忆深处,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不施粉黛、里面白衬衫、外面套运动服的女孩,她雪白的脖颈处挂着一个略显粗糙的手工吊坠,样子是白色小方石上镶嵌一粒鲜红的红豆,那个吊坠在模糊的记忆里显得格外清晰扎眼。 同样在记忆中......她在自己身下奋力反抗,同时不忘拼死护住那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坠子,令自己暴怒。 似乎转换了一个画面,巫山脑海中又闪现出星空下,自己紧紧搂着这个女孩的画面。 她的唇很软,很香,像玫瑰花瓣,羞涩地每吻一下,对巫山而言都是享受...... 这些记忆并不连贯,像许许多多的碎片东拼西凑在一起,但是泛着一种难以抵御的亲切味道。 巫山差点儿想住在回忆里不出来了。 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屡次碰到的那个白云暖,也就是自己手机里被存为“朕的女人”的那个联系人。怪不得她欲言又止,怪不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特殊! 到此刻,他已经非常确信自己丢失了一些记忆。不仅仅是丢失了部分记忆,还有别的很多东西。 对酒肉和女人的欲望就不提了,巫山最近偶然看到许久没碰过的刮胡刀才发现,以前每两天要刮一次的胡子,如今几个月也不用刮一次。 进而想到,头发也好久没理了,似乎长得出奇的慢。 不是信不过华小佗,但巫山已经决定,尽快听听别的大夫的意见。 “是戴过,”小白的回答把他拉回了现实,“巫山,你还记得些别的什么吗?” 有的时候,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眼神其实非常清澈,比如现在,一眼望得到底,小白百分之百相信他。 “把你跟朕之间发生的事,一件一件说来听。” 巫山的语气带有几分无助和恳求。 于是小白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巫山静静地听着,突然插嘴:“......然后朕就带你去跳伞,最后偏离了降落方向。” 小白惊喜地问:“你都想起来了?” 巫山的唇凑了过去,但是并不鲁莽:“的确记起了很多东西,现在想找一下感觉。” 小白两耳发烫。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59 如此解决本市乱停车问题 精神正高度紧张的小白吓了一大跳,一看原来是有人敲车窗。 怎么这么会挑时间点儿呢! 那人在外面连比划带嚷嚷:“这儿不让停车啊,赶紧开走开走,要不然给你开票了啊!” 玻璃上映出一张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城管的脸,那人还晃了晃手里的本子。 最近,s市刚刚开始实行由城管协助交通警察治理乱停车的现象,原来只负责流动小商小贩的城管们,手里的权限一夜之间变大了。 说起来,这事竟也跟巫山有关。 一次,巫山跟某政府人员由土地开发谈到市政建设,无意中提及比较头疼的乱停车问题。 政府人员说管理的人手不够,可是交警编制又不能随意改变。 巫山顺嘴一说,不如让城管协助治理乱停车。 政府官员连连摇头说:“不行啊,城管这个团体巫先生您是知道的,门槛低,人员层次良莠不齐,管不好更添乱啊,您看城管打人的社会新闻比比皆是。” 巫山说:“那就提高城管入职门槛,加强培训和管理。给予他们适当的信任,他们也不见得做得不好。” 结果被他说中了。 城管们果然很争气很给力,没有一个滥用职权的,都干得格外起劲儿和负责任。 这就是信任的力量。 由此,本市乱停车现象大大得到缓解,其它城市也开始借鉴经验了呢。 所以此刻,巫山抬头瞟了一眼路边的牌子,果然不让停车。 他很配合地冲城管做了个马上开走的手势,“听不见”的甜甜就自动发动了车子。 于是城管目瞪口呆地看着没有司机的车子自己开走了。 行车很平稳,不快不慢,霓虹街景从车窗两侧快速滑过,成为一幅幅流动的风景。 由于巫山没跟甜甜说往哪儿开,又不让她发话,所以程序就严格执行主人命令,见路就走,只管开就是。 这已经相当智能了,因为低级程序只会不停地问主人到底要去哪儿,问清楚了才会出发。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顺着车窗淌下,汇成了小溪。于是,霓虹街景又糊成了一幅幅晶莹剔透的抽象画。 外面很美,里面的景致也不错。 巫山不需要开车,腾出双手用来捧着小白的脸细细观瞧。 当他温柔的时候,小白就不反抗。 这鹅蛋脸,这小鼻子小嘴儿,这一字眉,这杏仁目,这流转的眸光......耳边听小白讲着种种过往,一种亲切感涌上心头。 所以设计师作品里那一抹豆沙红,成为了开启巫山丢失记忆的钥匙,加上小白的帮助,渐渐的,薰衣草园、海上游艇、空中跳伞、观星阁、柠檬嫩牛肉和酸甜萝卜丁,甚至两人初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消失的记忆如同一块巨大的拼图,散落在各处的零星部分,一点点被拼凑完整。 “朕想起了很多,”巫山抱住小白柔声说,“好像做了一场梦似的,不知道怎么就丢了这些记忆。星为聘,月为媒,从今往后,朕独爱白云暖一人,一生,一世,天长,地久,此话依旧算数。” 小白喜极而泣,那个熟悉的巫山终于又回来了! 忽然,巫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随之,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极度倦怠感,恨不得现在就躺下睡足12个钟头。 这种感觉可是有日子没体会过了,但他不愿意就此睡去,努力打起精神,他还想好好端详端详面前这张脸,好好品味一下那些记忆。 小白对此毫无察觉,她要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巫山,在那次跳伞之前,你是你,我是我。但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保护我,我是知道的,从那之后,那个赌,恐怕是我输掉了......” 巫山强忍头痛和疲倦,静静地听着,大手不时摩挲她的乌发。 人工智能甜甜虽然不被允许说话,但是自作主张小声放起了一首应景的歌:“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动听的旋律经高保真音响放出,在车厢空间里回荡,敲打着两个人的心房。 巫山:“以后叫你暖暖吧,朕更喜欢这个称呼。” 小白也喜欢,那是她小的时候, 父母对自己的爱称。 巫山:“暖暖,对不起。” 小白惊讶万分地抬起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巫山说这三个字。 巫山:“刚认识你的时候太粗鲁了,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小白忽然怀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她认识的那个直到今天早上还高高在上的巫山,怎么可能突然说出这种话? 巫山:“朕对你做了很多错的事情,该受罚。你说怎么罚好了。” 由于极度疲倦,巫山的语速放慢了许多,因此语气也显得格外柔和。 被巨大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小白,表示“惩罚自己心爱之人”这事她绝对做不出来:“舍不得罚你,只要你以后别再不理我就行了,你不理我,我太伤心了!” 巫山低头吻了吻小白的额头,然而他自己的脑袋已经痛得快要裂开了:“爱不爱朕?” 他几乎是疼得咬牙切齿地问。 夜色,酒精,情歌,都是让人更容易鼓起勇气的东西。 小白也抱住了巫山,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思念都有了归宿。 “你在发抖吗?”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那个问题就有了这个发现,“是冷吗?” 智能甜甜正旁听得十分陶醉,此时很机智地打开了暖风,车里温度一下子攀升了好几度。 然而巫山的发抖状况并没有好转。 小白握住他的手,发现他平时就不热的手,此刻变得更加冰凉。 看着巫山一改平日的神采飞扬、努力振作却连眼皮都快撑不开的样子,小白有点儿紧张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打给麻阳。” 巫山用尽全部力气咬牙说完这句话,竟一下子歪倒在皮椅上不省人事! 小白吓得面色惨白,手忙脚乱摸手机,然而反应迅速的人工智能甜甜都已经把电话拨出去了,接通之后言简意赅说明情况和所处位置。 麻阳教甜甜立即把车子开回离得最近的海边别墅,说自己会通知大夫。 于是甜甜加大马力,一路狂奔。 小白摸了摸巫山的额头,不烫,那么又不是发烧,难道是酒精中毒? 可是嘴里并没有酒精味儿。 她慌乱地问甜甜:“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甜甜的回答听不出担心,依然是正常情绪:“不知道,从没见巫先生这样过。” “巫山,巫山,你醒醒啊!” 小白摇他,晃他,但他昏睡不醒,再加上超低的体温,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 这下可把小白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有甜甜这个外“人”在场,抱住巫山一个劲儿地吻他:“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睁开眼睛好吗?” 小白哭得稀里哗啦,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爱巫山,这么离不开他了。 她多么希望巫山突然睁开眼说,“女人,哭什么哭,朕又没死”,可是并没有,他真的就那么一动不动,浑身冰凉,好像再也不会醒过来一样。 小白:“甜甜,是不是叫救护车比较稳妥?” 人工智能系统回答:“很抱歉,我只听巫先生的,他让回去找麻阳。” 完了还自行补充了一句:“幸亏今天是我开车,如果是巫先生自己开车,那可就麻烦大喽!” 在小白心目中,麻阳先生是个话不多却很有能力和威望的人,既然现在自己六神无主,不如选择听他的。 麻阳和华小佗已经等候在海边别墅门口了,小白看到他们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不过麻阳见到她,表情可就不那么好看了:“白小姐,你怎么会在车上?” 白云暖:“长话短说,巫山的记忆出了问题,他本来记不得我了,后来又慢慢想起来,刚一恢复记忆就开始发抖,然后就陷入昏迷......” 麻阳:“我知道了。” 他和跟来的广寒锁架着巫山往里走,小白很自然地想要跟进去。 麻阳却拦住她说:“巫先生需要静养,这里有大夫你放心,我教甜甜送你回去吧。” 小白哪里放心得下,可是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而且自己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广寒锁问了好几遍用不用送医院,麻阳说不用他还问,后来麻阳拿出那块代表巫山的白玉,广寒锁这才乖乖去外面放哨了。 麻阳和华小佗则在屋里给巫山“看病”。 巫山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浑身冰凉,连呼吸也没有,这种情况麻阳还从未遇见过,也有些触霉头。 没有选择,他马上跟远在异国的“厂家”学无涯进行视频通话。 学无涯听完前因后果,又看了看巫山现在的状况,说:“听上去像是死机嘛,我做的人工智能,一般很少出现死机现象,除非发生外界刺激。你说上次触电事件之后,他丢失了部分数据,也就是关于这个姑娘的记忆。现在他想起这个姑娘了,就突然出现死机情况......” 麻阳:“没错。” 学无涯沉吟了片刻,忽然喊了声:“念无极!” 那个叫做念无极的扫地机器人,从不远处迅速挪到跟前。 学无涯问它是否知道巫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念无极花了几秒钟进行各种人脑无法想象的复杂运算后回答:“人工智能有‘自我修复记忆’的功能,但只有极高级别的人工智能才能实现。修复记忆需消耗大量能量,比修复硬件损伤需要的多得多。因此,在自我修复过程中,感官发达的人工智能会感到极度疲倦,甚至失去知觉,也就是没电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0 耗尽全部能量思念你 醍醐灌顶般,麻阳瞬间明白了。 原来巫山把全部能量调用来修复记忆了,以至于其它功能无法正常运转。 潜意识里,他是有多想恢复关于小白的记忆啊! 而这个“诊断”,竟然是由另一个ai机器人念无极给出的,说明人工智能之间更容易互相理解,以后也许可以实现ai之间的互相诊断,大大减少研发工程师的工作强度! 这时,巫山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老夫人。 麻阳紧张起来。他之所以把巫山带到这里,就是不想让老夫人看见担心。 同时他也知道,巫山并不是谁的电话都立即接起来,但是有几个人的他总是不论时间地点,毫不犹豫马上接,比如自己的电话,比如老夫人的,还有远在非洲的几位援非专家的。 如果不接,老夫人一样会担心。 无奈,麻阳只好硬着头皮替他接了:“老夫人好,我是麻阳。巫山他在洗手间......” “哦麻阳啊,好好好,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两天没跟大山通电话了,看看他好不好而已。” 老夫人的声线柔而富有磁性,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了得有20岁。“光听声音就会爱上这个人”,说的就是她这种女人。 但是麻阳没有时间陶醉,他赶紧说:“都挺好的,巫山就是应酬多。” 沈长歌:“那你教他少喝点酒,忙就不用打回来了。” “是。老夫人请多保重。” 麻阳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扔掉了电话,很少见他这般六神无主。 而华小佗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夫站在一旁,对着巫山这个假病人束手无策。 麻阳问:“无涯兄,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远在异国的学无涯,在可视电话中嘎嘣响地咬了一口干脆面:“没电当然是充电喽。” 麻阳越来越担心,有关巫山的这个秘密保守不了多久了。如果下次他再出什么问题而不幸被什么人送往医院,抽血验尿还是x光,随便哪个,都会分分钟暴露他并非血肉之躯的事实。 用户手册对麻阳来说早已烂熟于胸,他当然了解该如何充电。 首先,巫山体内自带的能量存储设备非常先进,可以待机长达十几年的时间。 巫山一下子把这么多的能量全部耗完,说明修复记忆消耗的能量太惊人了,也说明小白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充电方式多样而且简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太阳能充电,有光就行。 他倒下的时候是晚上而且下雨,几乎没接受什么光线照射,所以无法及时补充足够能量。 另外,如果巫山平时摄入糖分或者淀粉,也都可以迅速转化为能量,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白口吃米饭的原因。 麻阳迅速拿来数盏200瓦灯泡的落地灯,全部打开,对着巫山照射。 如此强的光源,只需照射5分钟就可以将电全部充满,可这5分钟对麻阳来说像一年那么长,无比煎熬。 5分钟后,再摸巫山的手,温度明显有了回升。 可视电话那头的学无涯嚼着干脆面目睹这一过程,不无得意地说:“看吧,我造的ai,不会轻易出毛病的!” 麻阳定了定神,既然充好了电,下面该重启了,要做的就是把进入液晶显示器那套程序,按照相反的顺序做一次就可以。 可是他这样操作完毕,巫山还是纹丝不动。 麻阳刚要再次求助学无涯,就听外面广寒锁敲门:“巫先生怎么样了?到底要不要叫救护车?” 焦头烂额的麻阳只得故作镇定:“还好,稍安勿躁!” 广寒锁在外面喊:“该送医院送医院,万一把病情耽误了,咱们几个可担不起这责任啊!” 他这么说也不怕得罪华小佗,他就是个有话就说、不怕得罪任何人的人。 麻阳沉住气回答:“华大夫正在检查,放心!”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放心。 他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巫山从此醒不过来了,该要怎么向天下人、最重要的是向老夫人交代! 学无涯感慨地说:“看来,他想恢复的记忆对他很重要。这说明我研发的人工智能,自主意识已经非常强了,绝对国际领先水平,啦啦啦,我干得不错,应该奖励自己一个冰淇凌!” 麻阳这边都火烧眉毛了,他那边还惦记冰淇凌。 不过麻阳可没有时间数落这位老兄,他等了10秒钟,屏气凝神又操作了一遍重启的程序。 谢天谢地,这一次终于有反应了! 巫山开始有了鼻息,睫毛也扑簌簌扇动了几下。 麻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勉强落了地,赶忙挂掉跟学无涯的视频通话,呼唤巫山的名字。 巫山仿佛刚从一场长长的、黑暗的梦中醒来,在梦里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所以只是疲倦万分地抬了一下眼皮:“发生什么事了?朕怎么了?” 华小佗说:“巫先生,你刚才低血糖晕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巫山:“很累。” 华小佗:“脑子不要想太多事情,多休息。” 巫山:“白云暖呢?” 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轮到麻阳头痛:“我教甜甜送她回家了。” “那就好。” 巫山放了心,又倒头昏昏睡去,幸好鼻息什么都还正常。 睡觉时消耗的能量最少,电虽然已经充满,但还需要将能量输送和渗透到身体各个零件,并且继续把没修复完的记忆修完。 麻阳和华小佗对望一眼,华小佗看到麻阳脸上也露出了有惊无险之后的疲惫。 “巫先生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随时叫我。” 华小佗说完,走出门去。 广寒锁在外面已经等急了:“巫先生怎么样了?” “放心,已经没事了,让他多休息,你不要进去。” 广寒锁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华小佗暗想,这个巫山其实本来是个幸运的人,有这么多人关心他,而且都是发自内心,只可惜他...... “麻阳。” 巫山忽然叫道。 麻阳:“我在,你需要什么吗?” 巫山的声音依旧略显虚弱:“给小白打电话,告诉她朕没事。” 麻阳的喉结动了动:“好。” 他知道,巫山是怕小白担心。 这说明巫山不但想起了她,而且小白依然在他心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他们极可能还会有后续发展,热恋,谈婚论嫁,造人...... 麻阳不敢再想起下去,眼下只能祈求上苍,将巫山的秘密能多拖一天是一天,如果能耗到老夫人百年之后是最好的,因为谁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呢? 麻阳走到外面去打电话。 只响了一声,小白就接了,明显她一直是把手机抱在手里的,而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麻阳先生,巫山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只不过有点低血糖。” “怎么会低血糖?他营养不良吗?” 麻阳不想说太多:“应该不至于吧。” 小白又问了一个她觉得很重要的问题:“是他让您打给我的吗?” 麻阳顿了顿:“不是。” 他心里暗想,原谅我不能撮合你们。 “哦,”小白的语气不无失望,“无论如何太感谢您告诉我了,要不然我今晚都不敢睡觉了。” 麻阳心里十分难受,可是他还必须强迫自己说出更伤小白心的话:“公司摊子铺得越来越大,业务也越来越忙,巫山可能以后没有太多时间联系你了。” “哦,我知道了。” 小白无比艰难地挂了电话。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巫山总算没事了,刚才差点没吓死! 这一天从早到晚发生了那么多事,实在是太长了。 巫山的柔情仿佛还在唇边,小白可算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是周末,小白洗漱完毕,直奔上班的路线。 她当然知道今天不用上班,她是计划去那条路上的一家糖果店。 这家店生意好到爆,门口摆着两只粉色巧克力做的大兔子;店里的装饰也全部是巧克力,有的都可以以假乱真;还有五颜六色好看的糖果,用彩绳拴着一颗颗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在头顶组成一道别致的风景,连空气中都飘着甜蜜的香气。 对于爱跳舞的小白来说,保持身材、坚持运动、远离甜品,是她一贯坚守的原则(吃冰淇凌时候除外),所以这样的商店平时她一咬牙一闭眼就过去了,基本不会进的。 除非过年过节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些糖果,但给他们吃太多也会蛀牙不是? 不过今天,小白“大开杀戒”,购物筐里红红绿绿的都被她塞满了。 她可不是给自己买的。 “巫山,你好点了吗?我想给你送点东西过去,就占你几分钟可以吗?” 小白给巫山发了个短信。 尽管麻阳三番五次告诉她,巫先生很忙不要打扰,但她就是无法抑制自己对他的关心。 很快,巫山回复:“好了。什么东西?” 小白开心地继续打字:“你看了就知道了,你在哪儿?” 巫山:“今天没时间。” 小白有些失落:“你忙你的,我送过去就走。” 巫山:“在公司。” 小白心想,昨晚身体那么不舒服,今天大周末的一早就去上班,太辛苦了啊:“我半小时左右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1 卿卿我我欲乘风 小白进了巫氏总部大楼,坐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路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人,直到一扇智能门挡住了去路。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又给巫山发了个短信:“你忙吧,我不进去了,东西放在你这层门外了。” 片刻之后,巫山放下手机走出来,发现走廊外一个人都没有。 低头一看,脚下摆着个篮子,篮子里花花绿绿竟然堆满了各式糖果,而且造型还堆得很可爱! 这个女人,把朕当小孩子了么? 巫山淡淡一勾嘴角。 篮子里夹着一张手写的小卡片,虽然不能跟已经入字库的“巫山体”相提并论,倒也十分娟秀:“容易低血糖,就每天带几粒糖果在身上好了。” 一共就那么几个字,巫山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心中涌动着一种奇异的热流。 身边关心他的人应该说不少,无目的的,有目的的,都有,但这种棉花一样厚实温暖的感觉,似乎唯独只有小白给过。 忽然很想见到小白,立刻,就现在! 巫山瞥了一眼旁边的电梯,显示正在下行中,刚开动了也就几秒的时间。 他迅速放下篮子,推开进入步行梯的楼道门飞也般地顺阶而下,一口*先冲到了一楼大厅。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正低着脑袋胡思乱想的小白出现在电梯里,她脑子里时常上演各种小剧场,比如刚才正在想,巫山看到糖果篮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第一种是“一脸嫌弃型”,拿两根手指头把篮子捏回办公室扔一边儿; 第二种是“哇好感动型”,回到办公室托腮凝眉思念自己3分钟。 可当她看到巫山竟然出现在电梯门外,顿时做出了一个毫无掩饰的惊喜表情。 可是,还没等这个表情收回去呢,电梯门又关上了! 同时里面的灯齐齐灭掉。 电梯剧烈地晃了几下,竟直直朝下坠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小白来不及按呼救按钮,就被甩到地上,只好忍着疼双手抱头听天由命! 巫山用力拍打了几下电梯门,心中暗骂两句,飞身又进步行梯,三两步来到地下一层车库。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白云暖,你在里面么?” 巫山趴在门上听了半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忙拿起旁边的呼救电话叫维修人员速来,都没来得及报出自己姓名。 然后自己又飞身来到地下二层,地下三层,每一层都用力拍门大声呼喊,可里面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女人,晕过去了么?不至于这么短命吧?” 一向沉稳的巫山,竟然慌得不知道现在该干点儿什么。 忽然,只见他挽了挽袖子,两只手掌各按在一边门上,拼命向两边用力,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力气......一,二,三! 地下三层的电梯门,竟就这样被他凭一己之力生生掰开了! 里面露出了半堵“墙”和电梯间的底部。 这说明电梯现在在地下二层! 巫山拔腿又返回楼上,用同样的蛮力掰开了电梯门。 可是刚开了个缝儿,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只听哐当哐当两声,电梯又坠下去了! 一声巨响,也把巫山的心摔了个粉碎,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一捏拳头,再次返回地下三层。 胆战心惊地发现,小白居然好好地站在里面,确切地说,是以一种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微蹲,背靠电梯,双手向前平举的姿势,又像青蛙又像僵尸,简称墙蹲! 不过这姿势,坠梯时还挺好使的。 两人对视了一下,巫山的心放下了一半。 他警觉地观察了一下电梯现在的状况,向小白伸出手来。 幸好故障电梯突然上行的可能性很小,吓得半死的小白赶紧跳出来了,身手还挺矫健的。 这一跳,直接跳到巫山怀里,嘴已经被他的唇死死堵住,这是巫山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吓死朕了”。 他再也不觉得女人是自己的宠物,这个女人,就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伴侣。 巫山这个人,平时给人的感觉那么硬汉,而小白觉得他的唇却是那么柔软,此刻她更是浑身酥软,整个人彻底融化在他的唇齿之间。 如果爱一个人,即便仅仅跟ta指尖相触,也一样会融化的。 吻了个昏天黑地,巫山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还行,你这女人不傻,谁教你保持那个姿势的?” 小白:“是冯院长。从小她就教我们,别人有爸爸妈妈保护,你们没人保护,所以得学着自己保护自己。” 巫山听得心里酸酸的。 “谁说你没人保护?”巫山带着劫后余生的欢喜和满满的心疼,揉了揉小白的乌发,“以后,有朕护着你。” 然后,再次把她按到胸口上,再也不要失去她。 直到这个时候,电梯维修人员才满头大汗地拎着梯子和大包小包赶到了:“巫,巫先生!是您报的修啊?” “嗯。” 巫山本来刚才恨恨地想,要是小白有个三长两短,他非要了这些检修人员的命不可,现在既然是虚惊一场,气也就没那么大了。 而且检修工非常朴实,已经奋不顾身跳到设备底下修去了。 巫山还没吻过瘾,二话不说一弯腰,干脆一个公主抱,把小白抱进了步行梯。 不容忽视的是小白的大红脸,她把脸埋得很低很低,尽量藏起来。 但在巫山眼里,这样的白云暖却最是明艳动人,美丽不可方物。 他高高勾起的嘴角挂着一抹甜。 如果说平时的巫山眉目如画,可也仅仅是幅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画而已;而此刻的巫山,眉含情眼含笑,这才真正生动得像个有情有欲的人了。 走到总裁办那层的入口处,巫山略一弯腰,手指顺便勾起了那个篮子:“要你陪朕一起吃糖。” 而他脑子里真正想的是,吃什么糖啊,今天要把你吃干抹净! 直接把她抱到了办公室套间里的床上。 这床是供总裁先生平时工作累了休息用的,但实际上,他几乎一次也没躺上去过,因为体力过人,而且公务繁忙,工作间隙根本就没有睡觉的空儿。 但小白谨记这里是办公室,即使没有旁人这里也是办公室,心里极不踏实,所以不愿呆在那个屋子。 再说她心中的那把火,不是非得靠床第才能释放的,这大概也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之一吧。 巫山:“你没事吧?” 小白:“没事。” 巫山:“确定不用看医生?” “不用,我柔韧性好着呢,”小白话锋一转,“诶,你喜欢吃什么糖?水果糖还是巧克力?” “就这个吧,”巫山一指,是一颗包装成粉色的心形巧克力,也是小白最不认为他会挑的一种,“要你喂。” 眼神有些灼热,气氛有些浓烈,心跳很快的小白有一点害怕。 但是,“怕”没有“爱”的成分多。 刚才电梯事故时,有那么一瞬她也想到,会不会永远都见不到那个让自己又恨又怕又爱的巫山了? 小白正在剥糖纸,巫山又开口:“忽然又想吃白巧克力了。” 小白:“有,我找找啊......” 巫山:“不用找了,不就在眼前么?” 小白一抬头,原来巫山指的正是自己,他的一双漆黑发亮的眸子里,映出了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 巫山的鼻息变得粗重,可小白很排斥办公室这个场合,赶紧挑了好几个白巧克力开始剥包装纸。 听说金鱼的记忆只有7秒,而小白对于不开心的事情,记的也不是太久。 她忽然觉得,关于巫山为什么会忘记自己,那都不重要了,刚才他那么紧张自己的神情,足以说明一切。 两人你喂我我喂你吃糖的画面,灰常温馨感人,身份地位还有减肥神马的全都抛到了脑后,此刻的二人,眼中只有彼此。 比糖更甜蜜的,是两颗紧紧相连的心。 不过甜蜜了没多久,小白就主动说:“我看我还是走吧,在这里打扰你工作了。” “不准,”巫山没有松开手,“坐旁边,加班完了一起走。” “那好吧。” 其实小白正好也舍不得走嘞,真想24小时粘着他,奇怪以前怎么可能那么恨他呢? “你总是朕啊朕的,累不?” 巫山少见地一笑。 小白:“你还记得‘我’的音怎么发吗?‘你追我赶、我行我素、卿卿我我、我欲乘风、敌众我寡、我见犹怜、三人行,必有我师、还有还我河山......’你说这些我听听?” 见她说单口相声似的,巫山罕见地大笑,然后收住,做了一个“我”的口型,但是一直没声。 小白的眼神就像对小盆友一样充满了鼓励:“说啊,说啊,你可以的!” 巫山缓缓开口:“我......爱...你。” “什么?没听清。” 小白按捺住内心的澎湃,故意使了个坏。 其实她听得再清楚不过了,这几乎是巫山说过的、迄今以来她听得最清晰的一句话。 “我,爱,你,”巫山就像牙牙学语的幼儿一样,双目注视着小白,不太顺溜却极为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那你呢?” 小白慌乱又惊喜:“我呀,呃,我我我也还行吧。” 巫山:“嗯?那天明明听到你说了一串。”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2 含冤跳井找不到井 小白这人吧就是这样,如此肉麻的话只有情急之下才可能出得了口,像现在这样逼着她说,她反而说不出来了。 有太多女人在巫山耳边吐露过“我爱你”三个字,她们操着女高音、女中音、女低音,还有嗲到让人肝儿颤以及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公主音,说这话时的情境和姿势也是应有尽有。 如果每听到一次,就在一张便签上写下“我爱你”三个字,然后把这些纸张首尾相连接起来,现在已经够绕地球一圈了! 不过以往听到这三个字,巫山都没有丝毫感觉,也没什么回应,更从未亲口对任何人说过。 他也曾以为自己是情感疏离型人格,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但现在,这个想法被颠覆了。 巫山倒并没有觉得,自己说了而小白没说就吃了亏,或者丢了脸,他反倒稀罕这种当着自己的面,怂得说不出甜言蜜语的女人。 反正“丢脸”这两个字,在巫山的词典里根本不存在。 小白红着脸说:“你赶紧工作吧,不然我走了。” 巫山这才带着一抹笑意坐到办公桌前,而小白则坐进会客沙发里,正对着他。 巫山刚打开要处理的文件,忽然抬头问:“你坐那儿有事干么?” 几乎从来不为别人考虑的巫山,忽然小宇宙爆发,考虑到了小白的需要。 他的本意,是想给她拿本画册杂志什么的打发时间,省得她待会儿无聊得嗷嗷叫,因为自己一旦工作起来是很专注的,很可能会忘记时间。 小白:“有啊。” 巫山:“什么事?” 小白回答得掷地有声,毫不犹豫:“我得忙着看你呀!” 说完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嘻嘻嘻地笑起来,花枝乱颤,没心没肺。 巫山的嘴角微微抬了一下。 小白一只手肘架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如水的目光始终不离巫山左右。 巫山没说话,但他觉得,工作时间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终于开始处理公务,今天加班的主要任务,是把积压的厚厚一摞需要总裁签字的文件看完,就跟皇上批奏折似的。 其实秘书肖米已经提前消化过这些文件并作了简要备注,但就是读完这些备注也需要挺多时间的。 世人都爱看俊男美女是有道理的,美好的人、物、景就是赏心悦目。 巫山工作的时候,眸光中有着明察秋毫的冷静和大刀阔斧的气势,他将美男和霸道总裁结合体提到了一个新高度。 但他绝对绝对不会想到,在此刻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小白眼里,他忽然变成了不穿衣服的。 小白脑海里回荡着那句“朕不喜欢穿衣服”,眼前的巫山仿佛褪去了西服衬衫,光着膀子露着一身傲人的肌肉在伏案...... “醒醒,醒醒,”不知过了多久,小白被巫山轻轻推醒,“做什么好梦呢?口水都出来了。” 猛然惊醒的小白羞愧万分,赶紧伸手抹掉了嘴边晶亮的小溪。 幸亏鼻血没下来,谁教她刚才梦见没穿衣服的巫山来着。 小白:“你加完班啦?” 巫山:“嗯,可以走了。” 小白:“咱们去哪儿?” 巫山:“回家。” 小白:“回谁家?” 巫山:“我家。” 这一次,他没有用“朕”。 小白:“去你家干嘛?” 巫山:“见我家人。” 小白:“见你家人?” 小白惊得说不出话来。 巫山真是世间少有的雷厉风行,节奏快得人神共愤啊......呃,倒也不能说是愤,只是小白脑子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难道不应该是先交往一段时间,慢慢加深感情,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再去见家长吗? 巫山:“怎么,不愿意?你难道不想嫁么?” 嫁? 这这这还真没想过。男的都这么一步到位么? 她是没想过,但想嫁巫山的人可太多了,都可以写部宫斗大戏了。 小白嗫嚅着说:“我怕......” 巫山不理解:“怕什么?” 小白:“第一,怕来得快去得快;第二,怕你父母不接受我。你就不怕咱们被生生拆散后,我悲愤地含冤跳井吗?” 这显然是古装苦情小说看多了。 巫山盯着小白瞅了一会儿,试图理解这女人独特的思维方式,然而他的回答也相当不俗:“这年头想找个井并不容易。” “啊,那倒是......” 小白没笑,若有所思,她刚刚才意识到,巫山家是豪门,真正的豪门。 虽然她并不觉得出身豪门就应该比别人高贵,但是一入豪门深似海,现实一些说,他父母能看得上自己这毫无可圈可点之处的背景吗? 就算勉强进去了,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各种亲戚朋友还有家丁,都是好应付的吗,尤其是对她这种没有家人、没有经过复杂人际关系磨练的孤儿来说? 小白打了个寒战,苦情剧里的种种矛盾她这会儿都想起来了。 一般来说,第一个矛盾会是男方的父母扔出来厚厚一沓钞票对女方说:拿钱赶紧走人,离开我儿子! 然后女方一般都是很有骨气地不拿钱也走人。 小白自行脑补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能不能过一段时间再去?” 巫山:“早晚要去,不如趁早。” 小白:“可我不想打无准备之仗。” “去我家是打仗?” 不知不觉中,巫山开始在小白面前把“朕”换成了“我”,以示平等,也显示出她在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不过巫山真觉得跟自己回趟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完成一个确定关系的步骤而已。 可小白说:“当然喽,对我来说是场硬仗。” 巫山:“有朕在,没有破不了的战局。就今天,不必商量了!” 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在这一点上巫山有进步,不过还不能得满分。 难得他有这份想要认可自己的决心,小白被打动了。他说得也对,既然爱这个人,这么害怕失去他,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虽然实在是太早了些。 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服。 因为今天本来打算放下东西就走,没想到会见巫山,更没想到会去拜访他的父母:“那我用不用捯饬捯饬?” “不必,这样自自然然的挺好。” 巫山最喜欢小白的地方,就是她的纯天然不造作。他相信自己的父母一定也不喜欢浓妆艳抹、穿金戴银、搔首弄姿的儿媳妇儿。 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沈长歌听到长子声音很开心。 “你说什么?你要给我带准儿媳回来?就现在?”幸福简直来得太突然,沈长歌一下乐懵了,“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好好好,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准备,她喜欢吃些什么呀?” 巫山很实诚地回答:“杂食动物,什么都吃,最爱吃煎饼。” 小白在旁边偷乐,这家伙,这事儿记得倒挺清楚。 沈长歌一愣:“煎饼?” 这个东西她也没有见过,不过她表示会转告厨房。他家的御用大厨就没有不会做的美食。 放下电话,沈长歌欢天喜地地忙活去了。 今天巫山是自己开车,车里没有人工智能甜甜,他和小白两个人也都不善于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氛围却比哪天都要甜。 巫山一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腾出来,把小白的葇荑握在自己大大的掌心,感受着她那种柔若无骨的纤细温软,说不出的受用,胸中也添了一份责任感。 这回不忘了,说什么也不忘记这个女人了。 以前把那么多时间都浪费在针锋相对上,真是太不应该了,可是当时有什么办法? 巫山觉得,因为现在的小白跟以前不一样,现在温柔又听话还没丢掉个性;而小白认为,现在的巫山跟刚认识时相比简直就是换了个他,现在多讲道理多深情啊,以前那个巫山,分分钟都让人想揍瘪他! 不过好在,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对方变了,心手相牵的时候都不重要了。 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开始堵车。 巫山心里也有数,因为特殊地理位置,此路段有小一截十分狭窄,像葫芦口一样,到这里都会稍微慢一点,几分钟就过去了,而且这条路离家最近。 可事实上,车流渐渐变成了龟速,后来干脆不动了。 巫山的车子再豪,毕竟不会飞,所以也只能老老实实排着。 路边出现了不少维持秩序的警员。 巫山叫过来一个:“前面什么状况?” 小警员一看,认识,赶忙恭恭敬敬敬礼:“报告巫先生,前面路封了,正在引导车子掉头。” 巫山:“封了?为什么?” 这就意味着“葫芦口”被堵住了,本来路就窄,那么多车一一掉头谈何容易? 小警员:“因为总统先生正在高明湖钓鱼,所以戒严了。” 前方不远就是高明湖,风景优美鱼蟹肥,是个垂钓的好去处。 可是为了总统一个人的方便和安全,就把路封死,让这么多车进退两难,显然会引起公愤。 w国是内阁制国家,虽然有个总统,但也只是名义上的元首,总统没有什么实权。 现任总统名叫郝治国,是通过选举选出来的,是银行董事出身,任期还有一年多就要满了。 而巫山是商人中“在商言商,不谈政 治”的典范,在公开场合从不谈论政 治,似乎对参 政的兴趣也不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3 大刀阔斧解决问题 人们常说,若是首富有兴趣从 政的话,恐怕这个国家总统的位子非他莫属,但巫山可不想当那没实权的傀儡。 他的理想,是把巫氏做成全球最大最强的企业。 总统先生,巫山自然是认识的,不过没什么深交而已。 巫山对那个小警员说:“让他下令把戒严范围减小,至少把已经进来的车从前面放出去。” 小警员:“这......” 一边是总统,一边是首富,谁也不好得罪,上有老下有小的小警员显得很为难,不知道走错哪一步就会把饭碗丢了。 小白不希望巫山惹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算了,再等等吧。” 巫山不悦。 又等了一会儿,车流纹丝不动,老夫人的连环夺命call又来了。 巫山没提路上的事,只说尽量快些回去。 看小警员唯唯诺诺不敢作为,巫山问小白:“你有驾照么?” 小白:“我不会开车。” 巫山:“坐车里等着。” 巫山又叫过来那个小警员,把车钥匙塞他手里:“如果车子挪动了,你就帮朕往前开点儿,朕要亲自去找总统。” 小警员:“这这这......” 巫山大步流星,已经在几丈之外了。 听说首富也在这里,而且还要找总统,一路有警员给他引路,一直引到了风光秀美的高明湖边。 老远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听到热闹的音乐声。 郝治国全家坐在湖边,有专业摄影师在给他们拍全家福,一张不行两张,两张不行三张,三张不行再重拍,身旁还站着一溜人伺候着,又是烧烤又是歌舞的,滋润着呢。 郝治国是个身材矮小的精瘦老头,两撮又黑又浓的蜡笔小新式眉毛是他的特色,还有点儿像把化妆师得罪了似的。 早有人禀报了总统,郝治国亲自过来寒暄,送上了春天般的温暖:“呦呦呦,巫先生,好久不见,一向可好啊?” 巫山:“凑合。” 郝治国:“巫先生今天怎么有雅兴来湖边了?就你自己吗?” 巫山心说,对啊,还一个人堵在车里呢。 郝治国邀巫山同坐同吃,不想被巫山冷脸拒绝:“朕没兴趣。不过你这儿吃着喝着乐着,知不知道很多人被你这戒严闹的,堵在路上饿着肚子呢。” “什么?”郝治国一皱眉头,“这太不像话了嘛,怎么回事?” 下属马上过来禀报,说因为戒严把路口封了。 总统先生听了一秒变脸,当着巫山的面儿把下属们骂了一顿:“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这么不知道为人民群众着想,啊?你说为了我一个人,戒严戒到大堵车,耽误那么多群众的时间,这这这太不像话了嘛!” 属下:“可是您的人身安全也很重......” 总统:“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嗯?我是不是常常说,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属下:“是,是。” 总统:“还不赶紧疏通道路,让群众好好地开车上路?” 属下:“是!” 属下脸上变颜变色地去办了,因为本来明明是总统的要求,说他要去钓鱼,周围必须严防死守好好戒严、干脆任何车辆都不许通行更不许靠近来着,现在又把罪责怪在别人头上。 不过总统先生的直接属下也是在官场奋斗了许多年的,他深知领导们变脸的本事,换个领导一样的,忍了吧。 总统先生捶胸顿足对巫山一通道歉,让人感觉到,他对给民众造成出行不便之歉意,有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看在总统及时解决问题的份儿上,巫山也就不发难他了,虽然对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好感。 当初大选全民投票的时候,巫山投了弃权票,因为仅有的几个候选人里面,有的从 政时间太短、学究气十足;有的夸夸其谈只会喊空口号,实在是没有一个靠谱的总统人选。 幸好w国其实是内阁在打理国家,内阁成员靠谱更重要。 看巫山转身要走,总统马上派了一队警卫为他开路,一直护送他回到自己的车子为止。 就算没有这队人马,总统先生身边剩下的警卫还是一样的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人山人海这么翻译,我也是服气的。) 小白一直坐在车里焦急等待,车流竟然就真的纹丝不动。 那个捧着巫山车钥匙的小警员也不敢走远,就在车旁边守着,可是一次都没用得着他挪车。 他不时用手假装遮太阳,其实是从前挡风玻璃偷看一下车里的妹子,左看右看,怎么也不像是首富身边的女人该有的模样。 在这个小警员心目中,首富身边的女人应该跟埃及艳后差不多,高调又美艳,可是车里这个,跟自己家邻居那个还在念书的妹子完全没区别嘛,首富的要求还真不高。 小白一个人坐在豪车里相当不自在,但她更担心的是巫山在车阵里穿梭会不会被撞到,或者跟什么人发生冲突。 手机响,是福利院院长打来的。 说也奇怪,小白跟冯院长仿佛有心灵感应,手机铃声明明是一成不变的,但有的时候看到冯院长的来电,小白就觉得铃声特别急促,那几次院里还真就有急事。 今天也是如此。 冯院长:“小白啊,你在哪里,能不能马上赶过来一趟?” 小白:“我正堵在路上,出什么事了?” 冯院长:“是这么回事,有一对老外夫妇想要收养娟娟,现在就在我这里,但是我跟他们语言不通。我知道春泥英语好,可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小白的英语虽然不咋地,但怎么也比院长强,可是巫山没回来自己怎么能走?而且都答应去他家见父母了。 娟娟就是那个双目失明,但乖巧可爱的6岁小姑娘。 电话里传来娟娟哭到断肠的声音:“冯奶奶,我不想跟他们走,你别赶我走......” 然后是七里哐啷撞到东西的声音,冯院长去追她的声音和听不清楚的叽里呱啦的英语,总之乱成了一锅粥。 福利院里大多是有残疾的孩子,那些身体健康的,总会有人想要收养,比如小白小时候就有人想收养她,但是小白以死相拼坚决不离开冯院长,所以她非常理解小娟娟的心情。 小白刚才给自己做了好一阵思想工作,才下定决心去巫家,这会儿又动摇了。 正在进退两难之时,幸好巫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跑了这一大圈,他心不跳气不喘,风度丝毫不减。 小白:“你去哪儿了?” 虽然他才离开了不到半小时,可小白觉得跟一个世纪那么长似的,除了因为堵车难受,还因为难舍难分。 巫山轻描淡写:“去找总统了。” 小白:“我还以为你去前面侦察路况了呢,你见到总统先生了?” 巫山:“嗯,我让他下令把封了的路打开。” 小白被巫山这种一针见血/擒贼擒王/开门见山/对症下药/大刀阔斧/单刀直入/抓主要矛盾的解决问题方式吓到了:“总统先生能听你的吗?” 话音未落,车流动了起来!巫山的话果然管用! 小白忽然对身边这个男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以前,她把全部精力用来跟他的权势作对,却常常忘记,他有权势也好,人脉广也好,面子大也好,如果用在正确的地方,甚至可以拥有影响和改变世界的力量。 小白试探着问:“跟你商量个事儿啊,可不可以晚点儿再去你家?” 巫山:“原因?” 小白说了冯院长来电的事,估摸着巫山会说不行。 可是她错了。 巫山果断说:“朕...我陪你去。” 说顺嘴了的,偶尔改不过来也有情可原。 小白:“真的?” 这个神奇的巫山啊,跟不打不相识的时候比,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希望他不会变来变去才好。 巫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出了点儿状况,恐怕还得再晚点儿才能到。” 老夫人叹气说,怎么一跟对象沾边就出问题,上回就是喊他回来见莲展姑娘,结果他车子坏半道没赶回来。 唉,好事多磨,只好继续等喽,还得嘱咐小心开车。 看见巫山跟小白拉着手一起出现在福利院,正被娟娟抱住大腿、并和老外纠缠的冯院长呆住了。 跟小白同来的男人她虽然没当面见过,但绝对认识,他比任何明星在媒体出现的频率都要高,比本国总统出现的频率也高许多。 冯院长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下移到了手,然后又移到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来小白是希望巫山把车停门口等她,可是他不干,非要跟着进去。 进去就进去吧,还非得拉着她的手。他的手那么有劲儿,怎么甩都甩不掉。 小白心里十分忐忑。 冯院长:“你,你们,小白你这是......” 小白:“冯院长,晚点儿我再跟您解释。” 歪果仁不认识巫山,只问他们懂不懂英语,说从别处了解到娟娟的情况,觉得这小姑娘很漂亮,跟她也很有缘分,想要收养她并带去国外做眼科手术。 于是小白操着不太流利的英语,告诉他们收养的流程:“要先填申请表,写收养的初衷,做评估......” 说了一半卡住了,因为英语实在是不灵光。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4 都怪诗写得太慢 小白被巫山流利纯正的英语吓了一跳。 世上还有什么是这男人不会的吗? 巫山又告诉那对外国夫妇:“现在孩子对你们有敌意,你们最好不要太靠近她,否则会让她更加抗拒你们,可以递了申请之后慢慢培养感情。” 以前小白以为他装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现在则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外国夫妇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心满意足地走了,娟娟也被别的老师带走安抚去了,冯院长这才开始处理她觉得更大、更严峻的问题:“巫先生,你坐一下;小白,你跟我过来。” 小白向巫山投去一个“完了完了人家要挨揍了”的绝望眼神,挣脱巫山的大手,耷拉着脑袋跟院长去了另一间屋子。 冯院长的神色十分严峻:“小白,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向不是个物质欲很强的女孩子,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白:“我没变啊。” “还说没变?我就说嘛,怎么两大富豪都抢着给咱们福利院捐款呢?原来都是为了你啊!一会儿易先生,一会儿巫先生,都是如假包换的钻石王老五,你这是在唱哪出啊?”把她当女儿看的冯院长认为她肯定是使了什么不良手段,心痛不已地敲着桌子,“女孩子要知道学好啊!” 小白吞了吞口水,冯院长的话竟让她无言以对,这要从哪儿解释才好呢?的确容易让人误会。 “什么?你说你跟他才是真爱?” 冯院长的声音高了八度,隔壁屋的巫山本来就听力过人,这下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于是轻轻勾了勾嘴角。 这样的话还从来没亲耳从小白嘴里听过呢,真没想到第一次听,竟然用了隔墙有耳的方式。 小白:“冯院长,您要相信我,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为了他的钱才跟他在一起的!” 巫山的嘴角,勾的弧度更大了。 冯院长:“好,就算你不图他什么,那他呢?你想想,一国首富是什么人呐,跟咱们是一个圈子里的吗?他背景那么复杂,接触的人又那么多,你怎么能肯定他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玩玩而已?” 小白刚要辩解,冯院长又说:“小白啊,我这辈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我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女孩子都向往浪漫的爱情,向往白马王子,这个我理解。这些富豪呢,反正有的是钱,可他给你花钱就是爱你吗?他今天给你花,明天就花到别的女孩子身上去了,过几天可能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小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种事倒是真发生过一次。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冯院长主动撮合自己跟易如风,现在却这么反感巫山。 论财力,他们俩应该算一个水平线上的。 其实主要是两大富豪都追求小白,让冯院长开始觉得不靠谱,一个的时候吧还没那么不靠谱。 冯院长“反正这事我不同意,你赶紧跟巫先生断绝来往,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院长!” 小白有点急了。 本来是要去见巫山父母的,没想到还没被他的家人拦下,先被自己这边灭了,可谓出师不利。 小白早没了父母,从小冯院长就是她的监护人,相当于家长了,所以冯院长的话对小白来说是一言九鼎的。 而且院长为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们,付出了半辈子心血,甚至失去了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小白怎么忍心忤逆她的意思,惹她伤心? 被训完之后,小白灰溜溜地回到另一间屋子找巫山。 巫山:“院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夸朕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让你以后好好听朕的话?” “不好笑。” 小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她这人心里有什么都写在脸上,阅人无数的巫山怎会看不明白? 巫山:“那再猜猜。院长是不是说,让你离朕这种今天爱你明天就会爱别人的花花公子远点儿?” 小白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巫山:“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不过也可以理解。” 小白:“巫山,你真是变了好多,你都学会体谅和理解别人啦!” 巫山两手按住她的肩:“怎么样,感动么?” 小白睁着无辜的杏仁眼一本正经:“不敢动,你按着我呢。” 巫山大笑,把她搂近身旁,顺便又嗅了嗅她乌发上好闻的天然香气:“日久见人心,终有一天院长会同意的。” 小白倚着旁边这具男性荷尔蒙爆棚的身体,觉得巫山不再是那么蛮不讲理或者高不可攀,他现在是一个非常值得自己去爱的有温度的男人了。 处理完福利院的事情,巫山这就准备带小白回家,可小白闷闷不乐,欲言又止。 坐进车子里,巫山侧着头望了她一会儿,果断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妈,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她今天状态不好,没法来见你了。” 那头是沈长歌失望至极的声音:“怎么回事啊?说得好好的要来,我都等半天了,又让厨房准备了......” 巫山:“对不起妈,儿子想让她以最好的状态来见您,这样,您看着也高兴。” 旁边的小白眸子亮晶晶的,心中对巫山充满了感激。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巫山的情商为啥一下子坐火箭到了不可企及的高度? 现在的巫山,简直好得不真实,小白唯恐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两人正商量接下来去哪儿,小白的手机又响,这可真是繁忙的一天啊。 巫山装作不在意地看别处,其实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呢,生怕是哪个不开眼的小鲜肉打给她。 一个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喂,你是叫白云暖吗?” 小白:“对啊,我是,你是哪位?” “我就是朝阳公园一过路的。这儿有个姓何的老头倒在地上,我说给他叫救护车吧,他坚决不干,非让我给你打电话,叫你赶紧过来一下,你是不是他家人啊?” “什么?何爷爷!”小白惊呼一声,“他神志清醒吗?” 路人:“挺清醒的,我把他扶起来坐着呢,看样子是摔着骨头了。” 小白问清了具体位置:“谢谢啊,我马上到!” 都没等她挂电话,也没等她解释具体情况,巫山早已发动了车子,而且在安全范围内开得飞快。 小白知道,每到周末的下午,何爷爷都不卖煎饼,而是到家附近的朝阳公园散步,还有在市政给安装的那些健身设备上压压腿呀,抻抻胳膊啥的。 另外,何爷爷唯一的爱好是书法,他还喜欢拿毛笔蘸水在公园的空地上写写字。 巫山对这位老人的印象也挺深的,上次就是因为吃了他一口煎饼,导致自己咳得差点死过去,但是当时小白没事,而且自己后来吃别的东西时也出现过这种状况,说明应该不是煎饼的问题。 之后,他自己还谨记小白教诲,专门去看望过何爷爷一次,给他留了几千块现金在零钱盒里,当时吓得何爷爷报了警。 后来,巫山又派人陆续给老人送过几次现金,只因小白说要多关照老人。 巫山和小白赶到朝阳公园的时候,何爷爷正背靠着一棵大树坐着,表情有些痛苦,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着,看上去相当令人心疼。 不远处的水泥地上散落着两只毛笔,还有半陶瓷缸的水,那缸子已经相当有历史了,上面还隐约能看见“为人民服务”几个字。 周围围着几个人,包括那个打电话来的好心人。 你别说,现在敢伸手扶跌倒老人的人真不多了,都怕摊上事儿被讹。 巫山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让出一条路,纷纷猜测首富跟这老人的关系,同时也都好奇地打量他身边的女子。 不过小白戴着墨镜,看不到全脸。 小白在那里照顾何爷爷,巫山在了解情况:“怎么回事?” 一个从头至尾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人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位老爷子在公园地上写毛笔字,刚才啊旁边还有个遛弯儿的大妈。大妈伸脖子在那儿看,老爷子在地上写了个‘滚’字。大妈不高兴了,说我就看一下至于嘛,就偏又看了一眼。结果老头也瞪大妈一眼,又写了个‘滚’字。这么一来大妈不干了,上去一脚把老头踹倒,自己跑没影了......” 小白说什么也不相信。 认识这么多年了,何爷爷虽是孤寡老人,而且生活困难,但是为人和善宽容,尽量自力更生不麻烦别人,印象中从没跟人有过过节,他怎么可能这么对待一位素不相识的大妈? 小白:“何爷爷,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吗?肯定有误会吧?” 何爷爷跟个老小孩似的委屈地说:“我没瞪她,也没骂她,我只不过想写‘滚滚长江东逝水’来着,刚写了俩字她就踹我,我的字应该没那么难看吧......” 艾玛,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吃瓜群众知道笑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位老爷子也太不走运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踹人也是不对的,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人。 巫山一扬眉:“踹人的呢?” 有人一指某个方向:“早就往那边跑了。” 巫山当场宣布悬赏3万,“捉拿”肇事逃逸大妈归案,联系方式留的是小白的。 虽然何爷爷说不用去医院,让小白把他送回家就行,但小白还是坚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 不等她要求帮忙,巫山二话不说把老人抱起来就走,尽量让他保持平躺姿势,不过这样他自己的胳臂很累,恐怕在场的也只有他能做得到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5 女儿骨 “你是谁呀?” 何爷爷看巫山也有些眼熟,不过一时没想起来。既然是跟小白同来的,还是很相信他的。 巫山没回答这个问题,一边走一边问:“身上什么地方疼?” 何爷爷:“腿,还有腰。” 巫山:“疼得厉害么?” 何爷爷:“还能够忍,就是刚才自己站不起来。” 小白真不敢相信,巫山第一次见老人家的时候是那种态度,现在居然会这样做! 可是,平躺进巫山的豪车里之后,何爷爷忽然不干了,挣扎着要起来:“小白,小白闺女!” 小白以为他很疼或者紧张,赶紧坐旁边握住老人家的手。 “何爷爷跟你讲,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找对象啊,不能找太有钱的,绝对不能!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手里一有了闲钱,就朝三暮四,三妻四妾......” 基本上跟冯院长的态度一样。 小白脸一红:“何爷爷,咱们现在上医院,您先别说这些了。” 老人家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小白:“您想起什么了?” 何爷爷指着巫山:“他就是那个,打篮球太矮那个,对不对?” 上次小白带巫山去吃煎饼,何爷爷问,巫山个子那么高是不是打篮球的。小白说这个头要是打职业篮球的话太矮了,这会儿全想起来了。 巫山没有为自己辩解,辩解了对方也不一定听得进去,而且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辩,时间会证明一切。 尽管何爷爷絮絮叨叨劝说小白不要跟他在一起,巫山还是亲手把老人抱进了巫氏私立医院。 小白觉得,抱着何爷爷的巫山帅出了新高度,以前从没觉得他这么高大英俊过。 男人悉心保护弱小的时候,在女人眼里是最帅的,不过这个弱小,应当不包括假装弱小、别有用心的人。 医生护士们看到首富都不淡定了,看到首富在做好事就更不淡定了,看到首富跟一个年轻女子同来做好事就更更更不淡定了! 幸好检查结果是骨头没事,只有两块皮下瘀伤,养几天就好,这也得益于何爷爷平时一切自力更生和坚持锻炼身体。 别人家年近80的老人,身子骨可就没这么硬朗喽。 小白本来不愿意就这样跟巫山一起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但今天情况特殊没办法,只好迎着各式各样的目光,以及迎着自己一靠近就马上终止的窃窃私语与他同框。 她有种预感,自己的生活又要发生改变了,也可能会失去工作,失去同事,失去隐私和自由。 但愿爱,会给她面对这些的勇气。 她也想过,如果巫山变心了怎么办?如果巫山再次失忆忘掉自己怎么办? 可同样是爱,让她将这一切置若罔闻。 仅有的一点点童年回忆中,父母是很恩爱的。 有一次,5岁的小白看到妈妈把平时最珍爱的首饰摘下来,其中还有姥姥的姥姥传下来的“传家宝”。 妈妈恋恋不舍地瞧了又瞧擦了又擦,然后把这些贵重的首饰全部收到一个盒子里封起来。 当时小白问妈妈为什么不戴,妈妈给小小的她解释道:“因为爸爸生意出了点麻烦,需要很多很多钱度过难关,所以妈妈要把这些首饰拿去卖掉换钱帮爸爸。” 那件事情给小白的印象很深,她心目中,爱就应该是那样的,为了彼此,什么都舍得,什么都不怕。 检查结束后,巫山又用他的车子,跟小白一起把何爷爷送回了家。 第一次去小白租住的小屋,巫山觉得那里简直破得不能住人,各种讽刺挖苦;现在看到何爷爷更加简陋、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几乎是“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的住处,他却一言不发。 小白跑去跟左邻右舍打了招呼,麻烦人家这几日多去照顾一下。 热心的邻居们说,平时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老人家总是义不容辞出手,现在自然也会帮忙照顾他。 小白很感动,要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这么简单美好就好了。 经过医院这么一趟,何爷爷对巫山的看法已然有了改观,不过小白临走时,他还是絮絮叨叨坚持不懈地嘱咐她,有钱人有多么不可靠。 小白心想,可不可靠,反正就是他了,已没有回头路。 安顿好了一切,和巫山一起走出那充满烟火气的狭窄小巷时,头顶已是繁星点点。 天气越来越暖和,夜晚的微风拂过面颊,令人心旷神怡。 这只是千千万万个普普通通的夜晚之一,却因为有了身边人的陪伴而变得不平凡。 而且今天的这种陪伴,跟往日不同,不只是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通过这件事,两颗心似乎也靠得更加紧密。 巫山修长的手指随便一够,就摸到了小白柔若无骨的手,握在掌心,一股电流涌遍全身,不过这电流,当然跟喷泉池水里的触电感觉不同。 奇怪,只是个握住手的小动作而已,却让巫山感觉到自己是个真正的强者,从未有过的强大感觉。 以前对别人吹胡子瞪眼、指手画脚,或者凭力气大把小白壁咚到墙角无处可逃的时候,他都没有自我感觉如此良好过。 巫山:“这个何爷爷,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重要,当然重要,我吃了他3年的煎饼,也跟他唠了3年的家常。何爷爷对我特别好,别人送他点儿什么好东西,他都给我留着。有一次,有人给他几个进口牛油果,他没见过,啊当然我也没见过了,他好几天舍不得吃,宝贝地包了一层又一层等着我。可是等我有空去的时候早就烂了,”说到这儿,小白有些心酸,“总之,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亲人”这个词,对别人的意义跟对小白的意义是不同的,因为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她连一个血亲都没有,所以被她视为“亲人”的,一定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人。 巫山以前不知道,物质匮乏的人也可以掏心掏肺地用自己的方式对别人好,其实他听了之后,心里是有些受触动的,不过没表现出来,只轻描淡写说:“那朕送他一套交通便利的房子吧。” “不好不好,”小白的反对出乎他意料,“何爷爷绝对不会接受的。他住惯了这老房子,处惯了这些热情的老邻居,再说,一套新房子也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那他最需要什么?” 巫山是真不知道。 小白:“当然是陪伴啊。” “陪伴......” 巫山轻声重复着这两个他以前似乎从未接触到过的字眼,忽然感觉小白跟自己有那么那么多的不同,有些地方明显她比自己更牛。 自己明明说过,跟钱有关的都不是庙堂之策,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总想着用金钱解决任何问题,比如刚才; 而小白却能真正了解别人的需要。 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她更用心吧。 巫山的手不知不觉握得更紧了一些。 “哎哟,轻点轻点,骨头快被你捏碎啦。” 小白龇牙咧嘴,巫山赶忙松了手,低头看着身旁这个时而精灵古怪二百五、时而又简单至极的小东西。 以前跟自己对峙的时候跟头小倔牛似的,丝毫不知畏惧,现在慢慢显露出“本来面目”——不过是个丰肌秀骨的女儿家嘛,嗯,以后可以考虑少欺负她一点儿,只在关键时刻欺负就行了。 从不知后悔为何物的巫山,此刻再次感到后悔,以前对这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妹子太蛮横粗暴了,她一定为此偷偷掉了不少眼泪。可当时似乎身不由己,思维都不受自己控制似的。 小白看了看时间,咬着嘴唇说:“很晚了,我该回家了。” 一个小动作暴露了她的纠结。 其实舍不得走,可毕竟不能太齁儿,一丢丢的矜持她还是有的。 “怎么能回家呢?”巫山看了她一眼,“月黑风高夜,山后小树林,必须的。” 小白打了个寒颤,这是上演鬼片的节奏啊。 “走!” 巫山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真的开车直奔这座城市的后山——忘愁山。 关于这座山有个传说。 从前有位仙女,平时一点点小事就会让她感到烦忧,比如园子里的蟠桃熟得太晚她发愁,月亮被天狗吃了一半她也发愁......长此以往,搞得神经衰弱动不动就头疼,服用了多少仙丹也不管用。 鸿钧老祖听说了此事,就建议她到人间去转一转,看看黎民百姓的疾苦。 仙女第一次来到人间,正是朱元璋即将登基前的南京。 经过多年战乱,土地荒芜,人口锐减,经济萧条,民不聊生,而且当时的南京热得像个大火炉,一动一身汗。 仙女受不了了,又要发愁,却看到老百姓们穿着麻草做的简陋衣裳,汗流浃背开开心心地干活,就算手被磨起了大泡钻心地疼,也没有人抱怨一声。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又看到一户人家,穷得家徒四壁,一家人却把一张粗粮做的大饼你推我让。最后,每人咬一小口,各个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仙女把到嘴边的种种抱怨都咽了下去。 她不断听到老百姓互相打气说,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所有的困难都会过去的! 再想想自己,锦衣玉食的日子,还有什么可发愁的呢? 走着走着,仙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山顶,她两手搭成喇叭对着山谷喊:“我以后再也不发愁啦——” 从此,她变成了一位感恩知足、随和乐观的仙女,这座山也被命名为“忘愁山”。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6 再不怕月黑风高小树林了 这山虽然有车行的路,但坡度很陡,有时几乎快直上直下了,尤其开快的时候,吓得小白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 “有我呢。” 巫山依旧淡定地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小白赶紧甩掉:“用两只手开车,求你了!” 巫山反而大笑着故意两只手大撒把给她看,吓得小白差点儿晕过去。 “别怕,到了。” 小白捂住眼睛的手缓缓张开一个指缝,瞧见眼前一片灯火辉煌。 哇,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的夜景这么美! 树影绰绰,深蓝的夜幕下,流动的车灯串成了金灿灿的项链,流光溢彩,那些红的绿的霓虹,就像点缀其间的颗颗宝石,真的有让人见之忘愁的效果。 这里也是巫海和许许多多绘画爱好者,常常来写生的地方。 巫山:“怎么样,在这个地方上演恐怖片,应该还不错吧?而且可以是限制级的。” “唔......” 小白还没来得及回答,限制级影片已经开演了,巫山的吻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温柔。 她下意识地双手环绕住他瘦而精壮的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真的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而不是个人工智能吗?人类的躯体怎么可以完美到这种地步! 由于从来没有跟别的男性发生过亲密接触,也没法跟别人比较。 以前是恐怖片,现在变成浪漫言情剧了,小白以后再也不怕月黑风高小树林了。 巫山:“可以么?” 小白:“什么可以么?” 巫山:“在这里可以么?” 眨眼睛,眨眼睛,巫山心说还用问,美景当前,气氛正好,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小白忽然懂了,巫山又有进步了,现在动手之前还知道先征求一下意见,而不是一个猛子把自己压在身下,二话不说直接考验自己的肺活量。 其实小白内心是有两个她的,一个是矜持淑女,另一个则是欲女。也许每个人内心都有两个自己吧。 前者说,虽然是晚上,但怎么可以在公众场合做那种事?有伤风化嘛。 后者说,男神身材好好,男神有盛世美颜,男神变得这么温柔,怎么办怎么办?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小白看了看远处停的其它赏夜景的车子,吞了吞口水说:“不可以,演员该领盒饭了(表示演员的戏份结束下班)。” 巫山的喉结动了动,竟然真的就没有强迫她,而且望着她的目光好温柔,好温柔,那些孤冷、高傲、霸道,全都不见了,就像一个善良的小孩子,看一只刚出生的小动物那种呵护备至的神情。 他伸出手,轻轻扳住她的下巴,意犹未尽地再索一吻。 甜的。 怎么就亲不够呢? 小白真切地感受着巫山的种种变化——孺子真的可教耶,朽木真的可雕耶!下辈子我还要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巫山却多少有些失望:“不干正事就走吧。” 他老人家居然把那叫正事。 “再抱一会儿。” 小白耍赖地继续抱住他,脸在他胸前蹭啊蹭。 这么硬邦邦的胸膛,为啥靠着这么舒服啊?这不科学! 巫山:“光抱又不干别的,没劲,走了走了!” 小白以为他该送自己回家了,可是巫山在一家进口超市的停车场停了下来:“你要买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巫山进去没多久,拎着一袋子东西出来,递给小白。 打开一看,一大兜子牛油果,足有50多个! “你不是没吃过么?让你一次吃个够。” 巫山对别人好的方式还真是直接得赤 裸 裸,小白心里暖烘烘的。 不过牛油果这种东西坏得很快,后来小白给何爷爷送了一半,结果两人各自吃了没有几个,就都烂光了。 但巫山带来的那种温暖的感觉,在小白心头泛滥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仍旧是周末,巫山紧急找到麻阳,交代他了一些事情,让他立刻着手去办。 麻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做这件事?” 巫山:“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于是麻阳到巫山指定的那一片区域转悠,寻找正在出租或出售的店面。 转着转着,他忽然发现这里就是爱家福利院附近。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即便是找到了一家正在出售的店面,他还是强迫自己做个坏人,硬着头皮报告巫山:“那一片空房空店面不好找,换个地方不行吗?” 巫山:“不行,再找,不惜一切代价。” 麻阳无奈:“好吧。” 再三纠结之后,麻阳认为巫山认定的事情,自己如果去阻挠只是螳臂挡车,而且还愧对他的信任,干脆认认真真地去找店面了。 真给他找到两家要出售的,可是中间还隔着一家。 麻阳跑去打听了一下,中间隔的那家是个服装店,虽然暂时没有出售意向,但是生意经营得并不好,因为这里本来就远离繁华商业区,又离孤儿院不远,没什么人到这里来光顾生意。 老板说麻阳如果要买衣服的话,可以多给他打点折扣。 于是麻阳报了个高价,问对方考不考虑转让。 服装店老板心一动,狡黠地立马改口说,自己的亲戚早就看上这家店了,要改做别的生意,出的价可比麻阳高很多。 麻阳心领神会地一笑,又报了个价。 这回,服装店老板当场就决定卖了。 签完购买意向合同之后,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前后矛盾,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对麻阳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兄弟,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所以想多捞一点本回来......” 麻阳一笑:“不要紧,我都明白,白纸黑字签了的,我不会反悔,你放心吧。” 麻阳估算了一下,这三家相连的店铺各自占地不小,加上各店之间的空地,差不多够了。 几乎每个人,每个礼拜都会经历一番天堂地狱的轮回,那就是从周末到周一这个槛儿。 当然了,以学校和公司为家的先进分子,还有上班时间不固定的人除外。 星期一,小白忐忑地去上班。 还好,其他同事对她态度如常,看来周末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广泛外传。 关于巫山,媒体可以报什么,不可以报什么,朋友圈和各种即时通讯工具可以显示什么,不可以显示什么,巫山手底下专门有人控制着,像“巫山”、“首富”这样的字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发出来的。 中间加空格,加一堆特殊符号甚至谐音,都能被巫氏科技强大的系统检索出来,经审查,需要禁就禁掉。 就算只发照片没有字,系统都能检测出巫山的脸。 话说他那张脸太独一无二了,系统识别起来太容易了。 当然,永远拦不住的是人们的嘴,无中都能生有,更别说真有什么了。 对关于自己的报道严格控制,并不是因为巫山在乎别人说什么,而是不希望给身边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倘若这新闻没有自己在乎的人,那随便报。 不过他也绝对不会利用媒体去造假,这一点上易如风就截然相反了。 言归正传,课间休息的时候,小白终于跟刚下了一节体育课的张行早打了个照面。 以往他都会热情跟自己打招呼,而今天,取而代之的是沉默,还有浓眉之下,他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充满的一种被欺骗的哀怨。 小白心里怪难受的,可是也不好突兀地上前解释什么,再说就算解释了,对张行早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于事无补。 可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午饭时,不用带班的老师们照旧相约一起出去吃饭,可是今天,香莴莴男老师没有叫小白,以前他喊小白可是最积极的。 “张老师,不叫上小白老师吗?” “随便吧。” 张行早这人挺直,不会伪装,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这一点跟小白还挺像的。 大家都看出了问题,悄悄问小白:“你跟张老师吵架了啊?” 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有性急的老师说:“小白,你怎么那么墨迹呢?” 小馆子的包间里,大家照例有说有笑,唯独张行早跟白云暖两个一言不发,菜没上来的时候就各自玩纸巾,玩杯子,玩手机;菜上来就埋头吃饭。 大家嘀嘀咕咕:“不对,张老师和小白老师肯定有问题。” “啪!” 众人吓了一跳。 原来是张行早憋了半天憋不下去了,忽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站了起来:“对,大家说得对,我跟小白老师之间是有点不愉快!” 小白有些慌张地看了他一眼,可也没权利堵人家的嘴不让人说话呀。 吃瓜群众敏锐地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张行早望向小白:“大家都猜到了一些,没错,之前我是喜欢小白老师,想追求她。” 吃瓜群众的眼睛瞪圆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跟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不一样,可偏偏是看上去最清纯的你,”张行早悲愤地顿了顿,小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暗暗跟首富有一腿!” 话音落下,包间里鸦雀无声,最后的声音是一只瓷汤勺不小心掉到地上摔碎的声音。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7 何惧之有 吃瓜群众变颜变色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小白,一个个小心脏跳得砰砰的,这条八卦太过劲爆了,赶紧看看当事人如何回应! 小白先是面如土色,一言不发。出人意料地,她的面色渐渐又转红润,涨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拳头也攥了起来,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最后,她也猛地起身:“不对,不叫有一腿,而是正常交往!张老师,我愧对你的厚爱,可是我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吃瓜群众的嘴张成了“o”字型,而且是大写不是小写。 什么情况?小白老师说她在跟首富正常交往,说她跟首富之间有真爱耶! 大家饭也不吃了,全神贯注盯着小白的嘴,有预感那里面将第一时间发布出震惊世界的消息。 小白被张行早这么一激,从一味地躲闪、低调,转而决定干脆把一切都说出来,让心里痛快痛快,她也快憋出内伤了。 既然巫山愿意带自己去见家人,在公共场合也毫不避讳跟自己同进同出,那自己又何惧之有呢? 流言蜚语,世人的目光,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携手面对吗? 小白:“去年,一个偶然的契机,我跟巫山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之间有过很多矛盾,重重困难,但既然上天现在安排我们在一起,我会好好珍惜的,以后也不会再把这事藏着掖着。但我还是原来的白云暖,没有变。希望说出来之后,大家还当我是好同事,好朋友。” 小白说完,坐下继续吃她的宫保鸡丁,仿佛味道更足了。 把话说开了,心中更踏实。 不是有人说自己墨迹吗?总算不墨迹一个给大家看看。 可是半天,同事们一个出声的都没有,小白差点儿以为人都走光了,自己在唱独角戏,其实主要是他们一时都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说实话,世上自称跟首富有关系的女人多了去了,跟他的海报合个影,也可以p成真人搂腰贴脸照,吹嘘为有密切合作关系。 但小白老师应该不是这种人啊,甚至没法想象她跟首富同框的画风,就像摇滚跟儿歌,袜子跟水井,风马牛不相及嘛。 忽然有人用筷子敲着茶碗发话:“细节,我们要听细节!” “对对,细节!” 张行早似乎早已被众人忘记,一众年轻的女老师们流着鼻血,誓要把这条惊天八卦挖个底儿朝天。 说到细节,奇怪,小白忽然也短暂失忆,竟然想不起巫山的任何一个西瓜大的缺点,想不起他对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令人发指之事,包括相识之初,他曾给自己带来的刻骨仇恨。 首先能想起来的,却是他低调开展农业援非项目,是他为草原牧民建绝美星空图书馆,是他给福利院捐款,是他不辞劳苦亲手抱着何爷爷去看病...... 不过小白很清楚,这些并非同事们想要的八卦细节。 于是她又想到了高空跳伞遇到危险时,巫山的舍己为人,想到了他动人的誓言,以及他指尖下流淌的温柔,还有他逆天的躯体......不过很可惜,这些也不适合当众讲。 虽说不墨迹,可小白也不想跟一大帮人分享她跟巫山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再说,张行早还在场,不能再刺激人家了嘛。 “只能说这么多,请大家原谅,今天午饭都算我的好了。” 小白想好了,公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开了就要准备面对各种后果,面对巫山的家人,面对社会,面对媒体的镁光灯,面对......孟君遥。 心尖一颤。 甚至包括有一天,如果巫山变了心,全世界都会知道自己被抛弃,那样的后果也是必须承担的。 其实小白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巫山只是个掉到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人,就可以随时手拉着手一起买菜、轧马路,那样虽然平淡,但是幸福得更踏实。 小静老师第一个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怪不得啊!” 那次她被表哥匡去给人当舞蹈私教,拉着小白一起去,结果一进首富的房门,首富就喊出了小白的名字。 小静:“我觉得小白挺有勇气的,不是谁都有胆量把这些公开出来的,虽然有点难以置信哈。” 张行早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恨的是被欺骗,而不是竞争失败,没有人比运动员更懂得“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道理。 他的脸色从非常难看,到渐渐缓和过来,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才是后来的、连插足都算不上的那一个。 想想人家小白老师也从未对自己许诺过什么,确实是自己一厢情愿,强人所难了。 这是一顿在场所有人吃过的,最有味道的饭,可以说是回味无穷。 这事当然传得很快。 “她是这么说的?” 巫山站在窗边,仰望着天际红彤彤的火烧云,听着属下的汇报,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弧度,不是太大,但是余韵悠长,久久不散。 “她不怕,朕就更不怕,朕从来就没怕过。” 下班前,巫山少见地往身上喷了些古龙水。 心中万分紧张的肖米却用打趣的口吻装作随意地问:“巫先生,下班有约会啊?” “对。” 巫山回答得斩钉截铁,步履却格外轻盈。 肖米的脸“唰”就白了,没有人比她更懂爱而不得的滋味。 巫山少有地渴望赶快见到一个人,他急着要去当面告诉小白一个好消息。 这时手机响。 “大山。” “妈。” 沈长歌:“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儿媳妇给我带回来?” 巫山这才想起,还欠老妈一个会面呢。 沈长歌:“她是个什么背景,你先跟妈说说?” 巫山想起了弟弟巫海看上的那个拾梦,人怎么样先抛开不说,当时老妈相过之后,特别强调了拾梦的父母分别是清洁工和裁缝,门不当户不对绝对不同意。 这事给巫山敲了个警钟。 他略一思索:“妈,儿子现在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再打给您。” 老夫人只得自己劝自己,好事多磨。 巫山:“喂,小白,朕...我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 小白:“什么事儿?搞得那么严肃。” 巫山:“我要见你,当面说。” 小白吞了吞口水,心想,不是这么快要分手吧? 因为太在乎,所以不自觉地老往坏处想。 小白下班晚,她和三两个同事一起走出大门的时候,巫山的车子已经在外等候了。 这是头一次,小白没有做贼似的躲躲闪闪或者落跑,而是勇敢迎接同事们各式各样的目光。 这也是头一次,巫山看到她出来了,就下车向她迎去,甚至老远就伸出手等着牵她。 指尖相触的一刹那,幸福满溢。 天气真好,望着着白衣、披晚霞、乌发如云、婷婷袅袅的小白,巫山忽然渴望看看她披上婚纱的模样,到时她一定是世上最美的新娘。 小白心里有点慌,但尽量表现得落落大方:“巫山,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事,这是小李老师,这是小王老师。” 小李和小王第一次遇见巫山这么气场强大的人,并且忌惮于他的身份名望,打招呼都结结巴巴的。 小白:“别怕,他说了他一般不吃人,呵呵。” 但小李和小王还是决定赶紧跑,哪怕为了不当电灯泡也得赶紧开溜。 小白坐进了车里。 巫山扭头望着她:“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以前见我不都跟做贼似的么?” 小白:“不躲躲闪闪的感觉真好。每一个没做亏心事的人,都应该胸怀坦荡荡地活着。” 巫山:“好吧。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小白:“先听好的。” 巫山一笑,跟自己的选择一样:“好消息就是,朕在爱家福利院附近买下了一块地,走路到福利院只需8分钟。” 小白大气也不敢出地听着他的伟大构想,虽然暂时还猜不到是什么。 巫山:“朕准备在那里成立一家敬老院,高价雇用有爱心人士,对何爷爷这样孤寡老人,费用全免。” 小白激动不已:“这样,老人能经常散步去看儿童,给他们带去积累了一生的智慧和知识;儿童也能经常来看老人,给他们的生活带去色彩,就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相互陪伴!” 小白有预感,自己已经跟这个不怎么会说话、只会埋头做事的男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小白:“谢谢你,巫山。” 巫山没吭声,默默摸着她滑嫩的脸蛋,这感觉太好,手指都不想离开。 奇怪,特别爱的时候,反而有时不想男女之事,只想这么看着她、抱着她、嗅着她的气息就足够了。 半晌,小白想起了什么:“那坏消息呢?” 巫山:“我妈,是一个很好的人,伟大的女性。” 小白紧张地问:“她出什么事了?” “哦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巫山这样一向发言简明扼要的人,今天竟然有些拖拉,“我妈什么都好,唯独一点,她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看重‘门当户对’这个东西。” “哦,”小白猜到了端倪,“是不是她不同意你跟我交往?” 巫山:“不是,我还没告诉她你家的事,我是想......” 小白:“说呀,你今天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 巫山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他活这么大,还从没干过弄虚作假的事,而且这也正是他最鄙视易如风的一点,现在怕是要跟他同流合污。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8 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什么?你想要伪装我的身份,跟你妈说我是大家闺秀?还要找个房子说是我家,还找人来扮演我父母?不行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巫山面露羞惭,这还是小白第一次见脸皮这么厚的他,露出这种神色。 “我知道,这挺荒唐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妈在这一点上很固执,而我,也不想让她伤心。” 小白:“这个我懂,但是这方法操作难度太大了。父母是假的,家世是假的,房子是假的,这样稳妥吗?有了第一个谎言,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穷无尽,那样活得多累呀,我不想背负着谎言跟你在一起。” 巫山何尝不知道这样很累? 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顺理成章让母上大人满意的方法。 不过既然小白不同意,倒也省事了。 他把小白搂近胸口,很轻、很长、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听得小白心肝儿一颤,头一次感觉到,强悍如巫山,竟也有软弱的一面。 他之所以软弱,是因为有在乎的人。 当一个人有了需要保护的逆鳞,他就有了弱点;但反过来,逆鳞也恰恰是一个人勇气的源泉。 小白:“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吗?” 巫山:“很难。” “那我也愿意试试,看看我能不能说服伯母。” 小白总觉得,棒打鸳鸯的父母只出现在文学作品里。尽管她的家门遭遇了那么大的不幸,她依然宁愿相信人心是美好的,世界是光明的,更何况,巫山的母亲一定是受过高等教育、有修养、通情达理的女性。 巫山望着天真的小白,心里很清楚,这个问题哪是那么好解决的? “别发愁啦,车到山前必有路,”小白咧了咧嘴,露出好看的小梨涡,拉住他的手,“只要咱俩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槛儿。” 巫山捏了捏她的鼻子:“现在轮到你教训朕了是吧?” 以前他那双没轻没重的手,现在可轻可柔了,就好像小白长了个橡皮泥鼻子,怕捏歪了似的...... 巫山的哥们儿夜来欢,有一句广受好评的至理名言。 凡是身边出现了感情危机的兄弟找他要建议,他都会给出这句经典——“女人都是福尔摩斯,千万别对她撒谎,但讲实话你又得死,所以自己看着办。” 这句跟没说一样的废话,道出了多少“难兄难弟”的“心酸”,反正左右都没活路,哈哈哈。 但有一点必须承认,那就是女人天生第六感灵敏。 虽然小白生就一颗平常心,但她的生活,还是多多少少因着跟巫山的关系而发生了改变。 这天回家的路上,她隐隐约约觉得后面有人,一回头,都是边走路边低头玩手机的人,没有什么异样。 小白继续往车站走,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还在,再猛地一回头,似乎有个身影“嗖”一下就不见了。 通往车站的小路有些偏僻,她脑子里开始自动上演小剧场,看过的许多狗血剧情都想起来了,心里越来越慌,脚下越来越快,最后忍不住开始狂奔,结果一不留神差点儿撞到路边一个卖围巾帽子手套的小摊儿:“对不起对不起!” 小白灵机一动,看看四下无人,迅速买了条深色纱巾,用行动表示道歉。 好不好看另说了,反正春天风大,头上罩纱巾的人比比皆是。 她拐到摊子旁边的电线杆后面,把散开的头发梳成个丸子头,把两面穿的运动外套反过来穿颜色完全不同的里面,再拿出随身携带的环保袋把背包罩起来拎着,最后用纱巾把脸围得严严实实。 这下猛一看,就像换了个人。 小白很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得意,觉得自己是那么滴大义凛然/临危不乱/从容不迫/泰然自若......(以下省略她夸自己的成语250个)尽管也有可能是自己吓自己,啥事儿也没有。 小白又观察了一下局势,这才重新回到行人道上,眼睛却骨碌乱转,用余光留意着前后左右。 果然,那个“疑似跟踪者”没有再出现了。 小白心想,八成是个劫色的,看姐现在这身丑怪丑怪的打扮,果断放弃了,哈哈! 她忽然想起孟君遥的一句话。 昔日,初长成人的小白,一袭藕荷色v领及膝裙,斜披一肩墨发,青春靓丽又脱俗。 她羞涩地问:“好看吗?” 孟君遥目不转睛瞅了她半天才答:“好看,但是不要总打扮得那么好看。” 当时小白以为他是变着法儿地夸自己,现在却忽然明白,他说这话是肺腑之言,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若有所思地上了公交车,觉得有一束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特别明亮的目光。 抬头一看很意外:“秋林!” 秋林:“白小姐,怎么是你!” 小白:“我捂得这么严实,难为你还能认出我,呵呵。” 两人一路坐车一路聊天,秋林说自己已经不在西山别墅做事了,准备学一门日后可以谋生的手艺。 小白:“你不工作了,那你弟弟怎么办?” 她记得秋林有一个患唐氏综合症的弟弟,生活无法自理,维持和治疗需要大量资金,家里主要是秋林的薪水在负担。 秋林:“哦,我父母做了点小生意,现在收入渐渐好起来了,我可以稍微轻松点。再说,总得有一技之长,不能一辈子给人当家丁不是?” 小白:“那倒是,不过,你不是很不舍得离开他吗?” 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巫山。 秋林垂了头。 小白猛然发现,自己得到了巫山,将会伤了全天下多少女孩的心,于是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秋林,你现在住哪儿?” 秋林:“我租的房子就在前面,还有三站地就到了。” 小白:“真巧啊,我也还有三站地。下了车还要走多远?” 秋林:“大概5分钟。” 小白:“咦,我也是5分钟。咱俩应该住得不远啊。” 片刻之后,两人走进了同一个楼道,同一个楼层。 每一层有三家,小白在最里面,紧挨着她的是张姐家,再过去一户竟然就是秋林! 原来住那里的母子俩几乎从不与人打交道,合同到期就默默地搬走了,邻居们都不知道。 小白:“秋林,反正你也一个人,不如搬过来跟我合租吧,互相有个伴儿,还能省一半房租。” 秋林:“好啊!” 房东本来是个特别不好说话的阿姨,小白以为她不能这么痛快答应退租,肯定要拖一段时间,再扣个押金神马的,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她竟然一点儿麻烦都没找。 于是,冷清的屋子因为多了一口人而多了生气。 秋林把自己的床和少量家具搬进了小白家,屋里显得更拥挤了些,也更热闹。 而春泥的床还照样给她留着,等到她有空回来住时,三个女人一台戏就更热闹啦。 小白其实很想打听打听关于巫山更多的往事,可是知道秋林很喜欢前老板巫山,怕往她伤口上撒盐,只好忍住了。 爱情面前人人平等,青春正好的秋林当然可以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 倒是秋林主动问:“你跟巫先生还好吗?” 秉着不撒谎的原则,小白只得用力点了点头。 秋林似乎已经释怀了,淡淡微笑了一下:“小白,我去洗个澡。” 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洗发水,从小白眼皮底下拿了过去。 小白无意中瞥见了秋林的手,觉得她的手跟一般的手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秋林脱掉外衣,里面是一件紧身小背心。 她是个骨架瘦小的女孩,丹凤眼,瓜子脸,平时看上去安静低调,柔弱至极,应该连只兔子都打不过。 但脱得只剩小背心的秋林,却让小白眼巴巴羡慕了半天。 以前都不知道,秋林的身材竟然也这么好,肩和上臂的肌肉美得很匀称,简直像专门练过形体的一样。 这样的秋林,不再给人以一味弱不禁风的感觉,而多了一种健康坚强之美。 小白想,秋林以前在西山别墅工作,肯定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做,看来也不完全是坏事,顺便可以把身体锻炼了。 而且秋林年纪不大,就要承担起支付弟弟天价医药费的责任,这个女生的内心肯定是相当坚强的喽。 转天早晨,小白要去上班。 秋林也跟着起了个大早,说反正自己要出门四处寻找学习机会,不如陪小白到单位再去别处。 小白呢,有人陪当然高兴,没人陪也怡然自得,这种淡然的性格是生活所迫。 下班后,小白一出门就看见秋林在冲自己招手,原来她又来陪自己回家。 “秋林,你今天都去哪儿转了?想好学什么没有?” “小白,你们单位厨房需不需要人手?锻炼一下厨艺也不错,而且我还是有点烹饪底子的。” “那怎么行?那你还不如回巫氏呢,那个工资高多了。” 秋林再三恳求,小白答应去给问问,结果幼儿园厨房不需要招人。 秋林还是固执地继续陪她上下班,这一陪就是四五天,就跟全职护送似的。 可是渐渐的,小白脸上的笑容少了,话也少了。 这天晚上在家,小白拉过一把椅子:“秋林,咱们谈谈吧。” “谈什么啊,那么严肃?” 秋林的目光有些闪烁,表情开始不自然。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69 劈豆腐我也会 小白不明白,也不愿意相信,现在的人心已变得这么复杂。 秋林:“小白,你为什么这么说?” 看来她还不太愿意承认,于是小白列举了一下自己的判断依据—— “第一,你的眼神比一般人明亮和灵活,看每样东西都异常专注;第二,你肩膀的三角肌和小臂肌肉比较紧实,这绝对不是天生的,光靠在西山别墅工作,也不可能练得这么标致,应该是负重练出来的;第三,你的手背应该凸起的关节处,几乎是平的,应该是长期打沙袋所致;第四,你的站姿随时处于戒备状态,蓄势待发。以上这些现象表明,你是专门练过功夫的,我说得对吗?” 秋林万万没想到小白观察得这么专业,其实小白是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上网查的。 网络信息时代,只要够下功夫,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任何一个领域的专家。 小白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却感到脊背发凉,有种引狼入室的赶脚。 面前这个看似文静孱弱的女生秋林,竟然有着这么高深神秘的背景,巫山以前知道吗?她到底是干什么的呢?她接近自己又有什么目的呢?跟巫山有关吗? 再伪装下去似乎也没意义了,于是秋林干脆大方回答:“你说得都对。” “你的目的是什么?” 小白很讨厌用这种强调跟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人说话,但面前这个女孩是敌是友,现在还真不好说。 秋林:“小白,那我就敞开了说吧。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前几日,麻阳到西山别墅去找秋林,她见了他,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开心:“麻阳先生,好久不见了。” 麻阳亲切询问了她家里的情况,特别问了患病的弟弟的情况,然后话锋一转说:“秋林,你恐怕要换个地方工作了。” 秋林以为要被解雇了,忙问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 麻阳:“那倒没有,只是给你换个工作岗位而已。你从小习武,在西山别墅不是也担任着安保的职责吗?现在,巫先生的意思是,让你去全职保护一个人。” 秋林:“谁?” 麻阳:“白云暖。” 秋林:“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位白小姐?” 麻阳:“正是。巫先生很快将要对外公布跟小白的恋爱关系,所以必须保证小白的人身安全,不能有一丝一毫闪失。” 一句话,秋林就明白了小白在巫先生心目中的分量,自己当初的判断没有错。 自己和巫先生,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那么做他吩咐的事情,保护他所爱的人,也算是在乎他的一种表现吧。 麻阳:“秋林,你的能力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你愿意吗?” 秋林:“没问题,我服从巫先生安排。” 麻阳:“很好,薪金方面,比你现在高5倍,但是一年之内不会有任何假期......” 小白:“巫山?他派你来当我的保镖?” 秋林:“没错。” 这个谜底太意外了! 温暖,感激,愧疚,各种情绪混合起来,猛烈撞击着小白的心扉:“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秋林:“巫先生说你生性要强,又喜欢无拘无束,如果硬生生安插一个人在你身边,常常跟着你,怕你不乐意。他还想给你安排个好点的住处来着,也是怕你不乐意,只好派我来护着你。” 比知道了秋林真实身份更让小白吃惊的,是巫山情商的进步。 以前是“情商感人”,现在是心意动人! 早在“恶魔”时代,小白可是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巫山会如此设身处地替自己着想的,而且顾及到了自己的自尊和小性子,考虑得如此周全...... 艾玛,自己这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真不是白当的,怎么能把一块朽木改造得这么好呢你说说! 小白咧着嘴沾沾自喜起来,屋里的气氛瞬间由悲剧转为喜剧。 至于爱找事的房东阿姨,为什么这次这么痛快就答应秋林退房,自然也是因为秋林多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 秋林知道,小白作为首富的平民女友,要么没事,一出事就是大事。那些绑匪最爱瞄准的就是小白这种目标。 至于自己的感情,其实原本也没报任何希望的。巫先生就像一个神,存在于自己的内心仅供景仰。 刚才小白满满的戒备,这会儿全放下了,快活地拉着秋林问东问西:“快跟我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小时候怎么会想到去习武的?” 秋林:“嗐,家里穷呗。我8岁那年,有一天正在家门口井里打水,村里来了一位过路的大师。站旁边看了我一会儿,去跟我父母说什么你闺女骨骼清奇,适合习武。我父母一开始以为是人贩子,后来大师露了两手,就是什么一指禅啊,单手劈一摞砖头啊,一身绝活儿把全村人都看傻了。我爸妈看他不是骗子,而且还管我饭,还能学本事,就答应了,家里也暂时少了个负担。第一次坐上长途汽车,没想到就是离家的路。” 小白暗自同情秋林8岁就独自离家,一时没想起自己更惨,6岁时已跟父母天人永隔。 秋林:“师父待我不错,就是要求严格,我跟他的其他的兄弟姐妹一起习武,每天谁达不到目标谁就要受罚。师父一年还给报销一次路费,可以回家看看。” 小白托着腮帮子听得津津有味:“你人儿不大,经历好有传奇色彩啊!” 秋林:“什么传奇色彩啊!你以为我们跟电视里演的似的,在风景绝美、耸入云宵的峰顶神仙似的修炼?才不是呢!整天灰头土脸地练基本功,马步啊,站桩啊,枯燥极了,我至少有一千次想过放弃!” 小白:“按一万小时定律,任何人从平凡变成世界级大师至少需一万小时,我算算啊,如果你每天练8个小时,一周练5天,满一万小时最少需要5年。那你从8岁到现在......那是好多好多万小时了啊,肯定相当厉害了!金钟罩、铁布衫、穿墙术啥的,是不是都不在话下了?” 秋林:“呵呵呵,金钟罩、铁布衫,那都是表演性质的,根本不实用,动起真格的一下就被ko了。穿墙术是旁门左道,师父绝不会允许我们练的。你要真想看,我给你表演个别的吧。” 小白撸胳臂挽袖子:“好啊好啊,需要什么道具?” 秋林想了想:“冰箱里有豆腐吗?” 小白一头黑线:“呃...有倒是有,可是你不会要表演劈豆腐吧?那个我也会,一个手指头就行......” “呵呵,当然不是。你等等啊。” 秋林到阳台上搬了3块垫花盆的砖头进屋来,小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砖头竖直摞起来,然后把一块完整的豆腐置于3块砖的最顶端。 这豆腐还是那种一碰就碎的嫩豆腐,不是相对结实的老豆腐。 表演隆重拉开了序幕——其实就是一块厨房门口挂的帘子。 秋林摆开马步,不动声色地运气,举臂,飞掌......她那形状秀气、但在某些部位练出了老茧的手掌垂直劈下,小白傻眼了! 只见三块砖全部从中间位置断裂为两半,然而顶上那块豆腐竟然完好无损,连条裂缝都没有! 秋林笑着站到一旁,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董 卿不在场,这可是个没有托儿的表演啊! 小白激动万分地检查豆腐,这豆腐是自己昨天亲手买的,绝对没假。看来秋林当真身怀绝技,自己身边站着个大神啊! 她向秋林请教原理。 秋林:“这一招讲究的是松沉劲,也就是古人所说隔山打牛的透劲,实际上考验的是肌肉协调能力和专注力。” 小白:“哦,是不是武侠小说里,敌人的皮肉没事,直接伤五脏六腑的那种功夫?” 秋林:“呵呵呵,差不多吧,内功的一种。” 小白看秋林的小眼神儿里充满了崇拜。 人家那么牛,说实话上街想横着走都可以,之前却那么谦虚地扮演一个普通家丁的角色,这是多么低调的高手啊! 小白:“秋林,你晚上会梦游不?” “啊?” 秋林一脸懵圈儿,小白的思维也太跳跃了,自己内功这么精湛都追不上。 小白:“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会梦游的话咱俩最好睡两个屋。万一你夜里起来活动筋骨的时候不小心给我两下子,我......” 秋林:“哈哈,我不梦游,我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你,放心吧。” 小白:“对了,那你是怎么进的巫氏呢?” 秋林:“我离家之后,我妈又生了个弟弟,本想给家里添口劳动力,没想到弟弟却患有唐氏综合症,将来生活也很难自理。我知道家里需要很多钱,所以从师父那里学成之后,一心想找工资高的工作,可是真正找到的,却是像马戏团一样表演杂耍的工作,糊口都难。” 小白:“真不容易啊!” 秋林:“有一次,我在街上卖艺表演武术,叫好的人多掏钱的人少,我心里特别着急,眼看就连下月房租都交不上了。收摊的时候,一位先生往我手里塞了好几张大钞,问我愿不愿到他那里去工作,报酬丰厚。为了给弟弟治病,加上我又有武功在身没什么可害怕的,我就跟他去了。后来才知道,他就是麻阳先生,他把我带到西山别墅做家丁兼保安。” 小白:“原来是麻阳先生慧眼识英才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0 爱,有时是个坏东西 易如风在家里摔碟子摔碗,那也无法出尽胸中的怨气。 没想到这个小白这么有手腕,几经波折还是把山哥拐走了! 来到公司,极善变脸的易如风,今天也懒得伪装了,没好气地把手边的东西扔来扔去。 “春泥!春泥!” 春泥诚惶诚恐地进来:“我在。” 易如风:“跟远大的侯总那个会议,你是怎么安排的?他那个人那么啰里吧嗦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午12点能完得了吗?完了之后下午1点紧接着又是另一个会,你是嫌我太胖,不想让我吃午饭了是吧?!” 春泥十分慌张:“我不是这个意思!原本这么安排就是想让侯总少说两句,你要不愿意,我帮你改时间就是。” 易如风随手一划拉,桌上一堆零七八碎的文具掉落地上。 春泥战战兢兢问:“如风,你今天怎么了?” 易如风情绪失控地低吼:“不是跟你说了,在公司必须叫我易先生!” “是,易先生。” 春泥默默捡起地上的东西,低眉顺眼放回他办公桌一角。 他今天暴躁得反常,一定是心里有什么事。 可是,他却不跟自己说,不让自己这个女友,做他的那朵解语花。 他们两个真的一点也不像情侣,春泥更像一个无条件服从他的佣人。 在过去的两段恋爱关系中,春泥可是从来没有迷失过自我的,分手时虽然难过,可也不会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尊严。 有时,聪明如春泥,也怀疑自己在易如风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可是,就算在他心中的地位再卑贱,爱得根深蒂固的她,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爱,本来是个好东西,给人以勇气和力量,让世界开满鲜花;爱,有时也是个坏东西,让人迷失自我,丢掉性格和原则。总之,就看你怎么驾驭它了。 老夫人催得急。因为迟迟不见巫山把女孩子带回家来,她就更担心这女孩是不是家世不好,大山不敢带她回来。 她跑去问麻阳。 为此事纠结得肠子都要打结了的麻阳,只好推说不太清楚。 因为还没有拜见母上大人,巫山还没把恋爱关系正式对外公开,却已经通过种种途径开始保护小白,比如差高手秋林陪在她身边。 巫山希望把这个世上自己在乎的每一个人,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那样会让他感觉自己更加坚不可摧。 小白约春泥见面,说有事告诉她。 见了之后春泥问:“她是谁?” 小白赶紧介绍:“她是秋林,我的新室友。不过你的床我们没有动哦,还给你留着,你想来住随时欢迎。” 春泥不解,眼神却在问,咱俩见面,你干嘛还带着室友?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好吧我跟你说实话,这个这个,实在是有点儿夸张啊,她其实是我的...保镖。” “保镖?!” 春泥觉得白天易如风已经够让自己怀疑人生的了,现在更是觉得,这个世界自己越来越不懂了,连小白都已经到了需要用保镖的地步吗? 秋林笑着说:“我不当电灯泡,你们聊,我会适当保持距离的。” 说完走开了。 于是两闺蜜轧马路。 一番推心置腹交谈后,春泥恍然大悟:“小白,原来你跟首富真成了一对!既然你们都是真心的,我也为你开心。” 小白却望着春泥眼角若隐若现的鱼尾纹问:“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你不是跟易如风也在热恋中吗?” 是啊,春泥哪有一点热恋中的女人应有的美丽和容光焕发? 相反,她皮肤黯淡,满脸疲倦,仿佛老了好几岁。 小白:“是不是在易氏工作很辛苦?” 春泥:“还好。” 小白:“那,是不是易如风对你不好?” 春泥的表情一顿,然后笑着说:“他对我很好啊,他那个人,对别人都很好,更何况对女朋友了。” 她不是想骗小白,只是不想说易如风任何一句坏话。 小白有多爱巫山,她就有多爱易如风,只不过每个人爱的准则不一样。 在易如风面前,春泥选择放下所有。 骄傲、自尊、个性,这些曾经在春泥身上闪闪发亮过的东西,没想到她全都为了一个男人丢掉了。 该来的早晚还是会来。 顶不住母上大人的压力,孝子终于敲定了带小白回家的日子。 得到这消息,最急的人是麻阳,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虽然他爱慕老夫人,但也没有丧失理智。 他眼里的老夫人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对,但唯独这个找儿媳非得门当户对的原则,让麻阳不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当然人家说了算。 可是今天,麻阳比谁都希望老夫人能坚持门当户对的理念,拒小白于巫氏家门之外,以避免进一步的发展,但事态会不会按他期待的方向走下去,就不好说了。 又到了“厂家”定期回访时间,接通了视频电话。 学无涯听了麻阳的汇报之后洋洋得意:“怎么样?我毕生心血研发的人工智能,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嘛,竟然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发现,哈哈哈。要不是你拦着,我怎么也得公开他,保不齐还能获个国际大奖神马的。” 他的心情跟麻阳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麻阳赶紧稳住他:“老兄,你要是把这事捅出去,还不知道要出多少条人命。” 学无涯:“明白明白。我要是那贪图名利的人,还能把这事瞒到今天?” 麻阳点点头:“无涯兄,芯片植入得很好,在巫山真身留下的记忆之上,现在这个巫山的各种感官、情绪、自主意识都发展得非常完美,可问题来了。巫山恋爱了怎么办?之后,就会走向婚姻、家庭,面临生儿育女的问题。你的人工智能再厉害,总造不出个孩子来吧?” 视频电话里的学无涯摇头晃脑:“你还真别说,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的,但是出于人道,我没事先在他体内放置冷冻精子,不过,精子银行那里边的,也不是谁想要就能要得着的,总总总不能用我自己的......” 越说越离谱了,麻阳赶紧制止了他:“你那个扫地机器人,不是号称什么都知道吗?” “对对对,”学无涯转头冲旁边喊,“念无极,过来一下,又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扫地机器人把笤帚潇洒地一扔,瞬间漂移过来:“有何吩咐,主人?” 学无涯把麻阳的担忧解释了一下,人工智能念无极,综合运用人类社会的所有的科学和智慧之后,惜字如金地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然后就继续扫它的地去了。 麻阳叹了口气,这跟没说一样啊! 学无涯听完也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但还是替自己的科研成果圆场道:“念无极说的虽然简单,但是这里面蕴含的哲理相当深呀,麻阳兄,你得好好悟,知道吗?” 麻阳赶紧挂了电话,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悟...耽误? 这一次真的要去见巫山家人了,小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总的来说她还是比较乐观的。 连恶魔都能变天使,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一点不夸张地说,巫宅里面大扫除、摆家宴、张灯结彩,都是为了迎接小白。 老夫人虽然吃穿不愁,但她不那么热衷交际,爱好也不是特别丰富,所以日子过得有些简单枯燥。 儿子的事,丈夫的事,对她而言那就是一等一的大事,可得好好操持一番。 巫山接到小白后,小白对着后视镜反反复复检查自己,同时不停下意识地做深呼吸。平时她不怎么照镜子的。 “我看起来怎么样,啊?头发,眉毛,唇膏,衣服,精神面貌......” 巫山望了望她——一身水绿长裙,温婉又不失朝气,三千青丝如瀑,完全是个氧气少女。 不过他知道,再好看都没用的,老妈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可是现在他特别希望她能以貌取人。 因为比起别的东西来说,相貌反而是最容易改变的,就算不去整容,稍微修饰一下就会提升好几个百分点。 可有些东西却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没毛病,出发。” 巫山不太会夸人,小白知道他能这样说,说明已经很好了。 巫山开车时,小白在旁边跟他核对一些自认为重要的事情:“伯母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伯父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伯母最爱吃的东西是榴莲酥,伯父最爱吃的是......哎呀!” 巫山看了她一眼,难为她还努力记住这些东西:“我爸不爱吃哎呀。” 小白没笑,慌张地说:“我忘了准备礼物!第一次见面,总不能空手去吧?掉头掉头,我去超市找找榴莲酥!” 巫山:“不必了,外面卖的榴莲酥,我妈是不吃的,觉得口感不好,她只吃宅子里厨师现做的。” “哦......” 小白再次感到亚历山大。 锦衣玉食且口味挑剔的伯母,自己能伺候得了吗? 刚才还叽哩哇啦不停说话,现在忽然沉默了。 情商正在飞速进步的巫山发现了她的这个变化:“怎么,怕了?” 如果是以前,小白一定会嘴硬说,我才不怕呢;现在彼此交心之后,小白不再逞能了,可以卸下防备好好地说话。 小白:“是有点怕,怕伯母不喜欢我。” 巫山:“你就该什么样什么样,本色出演。”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1 半 夏 车子一到,巫氏大宅的层层电动门依次打开,他们得以长驱直入来到正厅。 小白猛地一看,还以为自己到了皇宫,这房子奢华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而且还是一种低调的、贵族式的奢华,而不是到处黄金堆砌的那种暴发户式。 可是小白没有心情欣赏。 等得头发都快开杈了的老夫人迎了出来,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一队家丁。 巫山:“妈,这是小白。” 小白被巫山母亲的美貌惊得目瞪口呆。 这位夫人,虽然据说已经青春不再,但保养得极好,到现在,肌肤还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皱纹也没一道。 举止风度更是不俗,戴安娜王妃在世也就这级别了。 小白很努力才没打结巴地跟老夫人打招呼,沈长歌微笑着跟她并肩去往会客厅。 那是一种既不过分亲密、也不显得疏离、却让人感觉舒服的微笑。 小白想,难怪巫山长成这样,看她母亲就知道,基因好到家了。 不过小白还没见过巫海,若是见了,有可能会改变想法。 忽然,一团黑影由远及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这边扑了过来,一个猛子扎进巫山怀里。 小白定睛一瞧,原来是只恶霸犬,然而还有更多的恶霸犬朝巫山扑来。 首当其冲的那只是小坦克,现在已经舒舒服服在主人怀里了。 它才不管在场有没有客人,尽情恣意地表达这自己对主人的热爱和思念之情,又是呼哧带喘又是舔,而巫山竟然就随它去,甚至还有几分宠溺。 小白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巫山。 小坦克相当聪明,很快发现主人身旁站着的外人——小白。 不知是小白的形象博得了它的好感,还是小坦克太有眼力价,看出了这位女宾客跟主人的关系,它没把小白当外人,又热情地朝她怀里扑去。 小白很喜欢狗,但是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被扑了个措手不及。 小坦克的爪子一使劲,把小白的领口向外拉了几公分,差点就走光了! 小白囧得不行,赶紧拉了拉衣服。 这时有人来把四只小恶霸带走了。 沈长歌刚才一直在留心小白遇到突发事件时的处理方式。一叶知秋,也许通过她的一举一动就可以了解这姑娘平时是怎么为人处世的,这种观察也是一个准婆婆的职责。 在小白险些走光的一刹那,沈长歌恰好瞥见了靠近她肩头的那个青莲印记。 第一反应是,这姑娘怎么还纹身啊?反感。 第二反应是,这朵青莲,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念头一闪而过,沈长歌当时什么也没想起来。 小青事件过后,巫山父母的关系有所缓和。 今天听说长子要带女朋友回来,巫天行也坐在客厅等候,这回没再玩电子设备了,而是在看报纸。 “来啦,坐。” 巫天行看了夫人一眼,意思是,我只是个摆设,走过场用的,具体主意你拿。 小白一看,伯父也气度非凡。这一家子的基因太强大了! 不过她万万也想不到,这位伯父会跟小青的隐入人海有关系。 小白:“伯父好。” 巫山一拉她:“让你坐你就坐,别太拘束。” 小白浑身僵硬地坐下了,比参加任何考试都紧张。 沈长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虽然不是超级美貌,但看上去打扮得体,眉目和善,知书达理,是个好人家的姑娘,于是心中暗喜。 巫山:“妈,小白胆儿小,你别问太多了,把她吓着。” 小白对巫山投去一个无比感激的目光,心情略略放松。 沈长歌看儿子如此呵护女孩,心里也挺高兴的:“那我先不问,就随便聊聊......那个,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呐?” 巫山:“妈,您不是刚说先不提问的么?” 沈长歌:“啊对对对,先喝点茶吃点水果,饭前吃水果最好了。” 小白脑子一抽,可能也是因为想多搭上几句话,就问了句:“为什么?” 如果饭后吃水果,会被食物阻滞在胃内,停留时间过长就会引起腹胀、腹泻或便秘等症状,甚至导致消化功能紊乱,但沈长歌一时没想好怎么措辞。 小白想幽默一下,便插了句:“我知道了,因为如果饭后吃,早被别人抢光了!” 说完之后全场鸦雀无声。 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得不合时宜,出洋相了。 “哈哈哈,说得没错!来来来,饭前抢水果。” 巫山大笑打破了沉默,给小白递去一碟荔枝。 小白又为他帮忙解围投去一束感激的目光。 啥都不能问,席间略显冷场,稍后,沈长歌微笑着说:“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在正餐之前,我们去外面花园坐坐吧,我还能带小白四处转转。” 巫山:“妈,好主意。” “大山,那你们就不用陪着了。” 沈长歌得找个机会把一肚子问题解决了。 小白向巫山投去求救的目光。 巫山心领神会:“妈,跟小白一见如故就不要儿子啦?咱们一起吧。” 于是巫山硬挤在她俩中间,一只手揽住母亲的肩,另一只手悄悄拉着小白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 对视了一下,小白从巫山的眼神里收获了力量。 只不过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从一栋房子走到另一栋房子而已,居然要走那么长时间,这个家真是太大了,怪不得伯母身材保持得这么好呢,每天净走路锻炼身体了。 “大山,你不是不喜欢花香吗?不如去餐厅看看,准备得合不合小白的意,我陪她在花园里坐坐就好。” 沈长歌三番五次撵巫山走,小白也不好再让他强留。 巫山遵命离去,临走的眼神意思是“你行的”。 小白只好勉为其难。 不过她真心觉得巫山的母亲优雅、得体,跟人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不冷不热的距离,俨然是受过高等教育、见过大世面的淑女。 不像自己,喜恶分明,跟闺蜜要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对自己讨厌的人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一点都不成熟。 花园里,各种珍奇花朵竞相开放;百灵鸟纵情歌唱,千回百转;孔雀们在花草间昂首信步,根本不怕人;竟然还有背上驮着小猴的猴妈妈,在高大的树木中间蹿来跳去! 小白兴奋地看动物,差点儿忘了自己身在一座私人庭院之中。 沈长歌微笑着领她来到一个镶在栏柱里的盒子模样的小设备跟前。 小白一时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 沈长歌在盒子底下一伸手,定量谷物自动落在她的手心,不多不少符合她手掌大小,一颗都没掉在地上。 原来这是装喂孔雀食物的智能感应容器。 小白:“太高大上了。” “什么?” 沈长歌没听懂她的意思。 小白:“哦,我是说,太先进了!” 沈长歌:“网络用语是吧?听说现在的年轻人经常用网络用语,我们上了年纪的听不懂。” “伯母,您看起来也就30多岁。” 小白说的是心里话。 任何女人被夸年轻貌美时都会很开心,有些人还喜欢谦虚一下说“哪里哪里”。 如果是中文半吊子的老外,听到“哪里哪里”时,也许还会直肠子地补充说明一下:鼻子眼睛嘴头发,哪里都漂亮。 沈长歌没有谦虚,只是得体地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行走间,小白看到石子小径边有一片不知名的小草,翠绿翠绿的惹人喜爱。 在各种珍奇植物中,它们显得特别普通,但正是这种平凡让小白对它们格外留意,因为自己也是坠入人海不容易被发现的普通人。 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就是《小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无人知道的小草。 沈长歌怎会注意不到小白的目光? 她弯腰抚了抚那株植物说:“这是中药半夏,小白你认识吗?” 小白:“能做中药?我不认识,只是觉得它甘愿在这些漂亮的植物当中做陪衬,很了不起。” 沈长歌抬嘴角的样子跟巫山一模一样:“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叫白霞的姑娘,为了生计常常在田野里割野菜。有一天,她挖到一块植物的块茎,洗干净试着咀嚼充饥,可是吃完却吐了起来。于是她赶快嚼了块生姜止呕,没想到连久治不愈的咳嗽一起治好了。后来呀,白霞就用这种植物和生姜煮汤给乡亲们治咳嗽,堪称特效药。再往后啊,人们为了纪念她,就把这种药命名为‘白霞’,时间长了,白霞白霞的,就念成‘半夏’了。” 沈长歌的嗓音特别温柔动人,像广播节目播音员一样,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很吸引人,这一点比他儿子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小白听入了迷,一时忘记了紧张:“伯母,您懂的真多。” “不是我懂得多,感兴趣的东西,就会主动多了解一点而已,”沈长歌看向小白,目光温柔而坚定,“对有好感的人,也才会愿意多去了解,我说的对吗?” 小白缓缓点头,心想下面要开始了解我了? 但沈长歌只是又给她讲了花园里几个稀有品种的故事,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又没有说教的痕迹。 即便是背负着心理压力的小白,也觉得伯母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这样岁月静好的优雅女人,即便是到了90岁,依然会是令人羡慕的淑女吧? 沈长歌看似随意地话锋一转:“小白啊,你跟巫山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咔嚓”一声,简直是晴天霹雳。 小白来之前没有刻意准备问题和答案,但想好了,问什么就说什么,都说实话,绝不隐瞒。 因为编织谎言累且不安全,而且还需要灵活的头脑和超强的逻辑力,这些是自己所不具备的。而且说实话的时候看起来更真诚。 可是,这问题如何能照实回答?!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2 此时不勇敢更待何时 “老夫人,可以开始家宴了。” 忽然到来的家丁替小白解了围。 沈长歌礼貌地对家丁说:“我跟小白这就去,谢谢你告诉我。” 家丁礼数也极为周到,在前面为她们开路。 于是真的暂时柳暗花明了,但是警报并没有解除。 餐桌上,小白被安排坐在巫山和沈长歌中间。 巫山扭头一看,平时古灵精怪的小白,今天格外老实,就像个背书背不出等着夫子打手板的学生,不禁发笑,时不时帮她递递盘子。 沈长歌从没有见儿子如此对待一个女孩过,知道这次一定要慎重对待。 “爸,妈,哥,我回来了!” 一个极其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 巫天行抬头不满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沈长歌却十分高兴:“大海,回来就好,坐下一起吃饭!” 小白一看,进来的男人浑身灰土,披肩发也打缕儿了,好像刚从沙漠打滚儿回来似的。 巫海抬起已经抽了线的袖子抹了把汗说:“爸,妈,哥,我去西藏了,刚回来......咦,这位是谁呀?” 还没等别人回答,巫海忽然一拍脑袋瓜:“矮油,都带回来家宴了,一定是我未来的嫂子!” 小白涨红了脸。 巫山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手,意思是,没啥可不好意思的,你就是! 巫海:“我在布达拉宫台阶上看日落看了好几天,写出一首情歌来,特好听,真的,特特好听,一定能大火!要不,我现在就直接送给哥嫂?祝你们百年好......” 沈长歌赶紧制止,她知道老二不像老大,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大海,这一身的土是怎么弄的呀?要不你先去洗个澡再来?” 巫海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都被臭得皱起了眉头:“好好好,我先去洗澡,要不太味儿了,不能把我未来的嫂子给熏走了,嘿嘿!” 巫海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忽然放慢脚步,又转回头多端详了小白几眼——这女子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反正肯定是见过...... 他努力想啊想啊,可是好几天没怎么好好睡觉了,脑子实在转不动,只好暂时放弃了。 小白吃惊地想,原来这就是巫山的弟弟啊,当初拾梦看上的那个?从头到脚居然没有一处跟他哥相似!不过这人挺有意思的。 虽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有些是小白见也没见过的食物,但她不敢多吃,每样浅尝辄止。 有时候觉得某个菜特好吃,其实很想再伸几筷子的,但想到伯母是那么有礼貌的人,这样的家庭恐怕繁文缛节也很多,自己还是注重一下小节比较好,再说自己实际上并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打仗的。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说豪门媳妇不好当了,光这些规矩就得学好久。万一不小心触犯了哪一条,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小白头痛地想,但是要想跟巫山在一起,就必须得接受他的家庭啊! 像她这么头痛的女孩并不多。 别的很多女孩是这样想的:只要能嫁入豪门,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好在,巫山的父母没有再提什么让小白为难的问题,只是随便聊了些巫山小时候的趣事,比如他太爱看书,夜里打着手电偷偷在被窝里看书,白天困得吃着吃着饭睡着了之类的。 小白心想,原来他是这样的巫山,跟我原先想的不太一样! 巫山照样是白饭+生菜,别的一律不碰。 席间,有几个工作电话找巫山,巫山一看是相当棘手的事情,又不好在饭桌上处理,只好起身到外面去。 他一走小白就紧张。 巫天行大概其见过小白之后就先撤了,他最近迷上了国际象棋,专门请了位高手来陪他过招,一会儿不下就手痒痒心也痒痒,沈长歌非常支持他这个爱好。 只要他不再去找小姑娘,其它做什么,沈长歌都不介意。 巫山第二次起身离席之后,沈长歌看看只剩下自己和小白两个人,终于找机会问出憋了很久但最想问的:“小白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该来的终于来了。 小白早已准备好实话实说:“伯母,我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那里面的人就是我的家人。” 沈长歌:“福利院?” 关于这个,巫山和麻阳信息封锁得太好了,沈长歌着实大吃一惊。 无父无母的女孩子,成长经历该有多么复杂啊! 沈长歌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已经有90%把小白这个准儿媳pass掉了,不过并没有失掉风度。 此时追问怎么会成为孤儿显然不合适,她不会这么做,而是转而问小白有什么兴趣爱好。 殊不知,这其实也是了解一个人家庭背景和修养的好方法。 小白依旧老老实实不假思索:“我平时喜欢芭蕾、口琴、美术,还有做饭,都是从小开始学的。” 这回答还算让沈长歌满意,但同时她又有些奇怪,现在福利院的条件那么好了?还培养女孩子跳芭蕾? 她又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白:“我是幼儿园舞蹈老师。” “哦,这工作不错,很适合女孩子。而且跟小朋友在一起,可以永远保有一颗童心。” 沈长歌说完,用一支精致的小勺,轻轻搅动英式骨瓷杯里的咖啡,小拇指还优雅地翘起来。 这种优雅显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骨子里自带的。 这样的女人,一定是非常通情达理的吧? 与此同时,沈长歌也在观察小白。 不难看出,这姑娘单纯、诚实、朴素,这些都是很好的品质,也一定是吸引儿子的地方。 倘若不是要挑战“儿媳妇”的身份,这女孩还是很不错的。 小白今天来打这个“仗”,不是光打算应付,她还想要主动出击。 在终身大事上都不勇敢,还有什么事可以勇敢? “伯母,有几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尽管说。” 小白坐得笔直:“如果按门当户对来说,我跟巫山并不般配。” 沈长歌的眸光闪动了一下,被说中了心事。 小白鼓起勇气,直视着沈长歌那双睿智又美丽的眼睛:“但我对巫山是真心的。” 接着又张了张嘴,多么想用些华丽丽的排比、比喻还有举例论证,但一时情急,愣是一个合适的词儿都没想出来。 她那着急的样子,反倒比语言更让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沈长歌不想让她抱有希望,于是指了指那碟榴莲酥:“小白,不急着说这些啊。这是我最爱吃的榴莲酥,取料讲究,工艺复杂,只有我们家大厨能做出来,你尝尝?” 既然人家不让说下去,小白也就不继续了。 她拿了一块造型极美的酥放入嘴里,入口即化,齿颊留香,果然跟普通超市里买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伯母的品味如此之高,能看上平凡的自己吗? 小白有些忐忑,同时她又比较踏实。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她一句都没有撒谎。 说实话,心里就踏实,就算来个测谎仪都不怕,可假如是在华丽的假房子里跟假父母一起招待沈长歌,那小白肯定慌死了。 沈长歌招呼她尝了其它几种美食,不过分热情,又不失东家的风范,在小白眼里倒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巫山处理完事情回到席间,发现气氛不大对头,向小白投去疑问的目光,可是没得到什么回应,从母亲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他又不是个会活跃气氛的人,于是叫人去催巫海,因为巫海一来就会热闹多了。 结果家丁回复:“二少爷从西藏回来累够呛,刚才洗了一半澡就在浴缸里睡着了,怎么推都不醒,只好给他身上盖了几块加热过的毯子。” 巫山:“唉,出息!” 这顿饭吃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大家心照不宣地结束了。 刚一离开沈长歌的视线,巫山就问小白:“我不在的时候,我妈问你什么没有?” 小白:“问了,经典问题——‘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是做什么的’。” 巫山:“你怎么说的?” 小白:“照实说啊,这也没什么丢人的。” 巫山:“那我妈怎么说?” 小白:“她说‘哦’,这话题就没下文了,以我察言观色的过人本领吧......根本就看不出她什么态度。” 巫山玩了玩小白的发梢:“待我去打探打探。” 他匆匆把小白送到家就折返去找老妈:“您觉得小白怎么样?” 沈长歌:“挺单纯,挺诚实。但是当年她为什么会被送进福利院?” 巫山:“好像是父亲跟别人发生业务纠纷,全家被人报复了。” 沈长歌:“啊?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还‘好像’?应该查个清楚啊!” 巫山:“妈,这事都过去十好几年了,翻出来没意义。” 沈长歌:“当然有意义。一个人的现在和将来,跟她的过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大山,小白这姑娘是不错,但是她家里那么不清不楚的,跟你不......”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3 出门没看黄历 一提孙子,沈长歌抖了三抖。 孙子诚可贵,门当户对价更高。 (注:在她心中,门当户对=共同语言。) 要不然,两个没话说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一拍两散,孙子不就可怜了吗? 自行脑补了小东西在地上拖着大长鼻涕哇哇喊爹娘的情景,沈长歌又打了个激灵。 她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个有感情的对象相处吗? 可是,她想,感情这个东西,只要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完全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嘛。 旧时新人掀盖头之前连面儿都没见过,不也慢慢培养出感情过了一辈子吗? 自己当初跟丈夫也是经长辈介绍认识的,从一无所知,到后来不是感情发展得也蛮好吗?而且这样的情况不是一家两家。 沈长歌对小白印象其实还不错(除了误以为她身上有一朵纹身之外,不过后来好像没再看到了,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画上去的?),但此事却似乎已经没什么商量余地了。 门不当户不对造成的婚姻悲剧,沈长歌这个年纪听得已太多。 年轻时最好的闺蜜,就是不听父母劝告,铁了心私奔,结果被对方家里的封建残余观念虐得死去活来后悔不已,爱情故事的结局竟然是她服用过量安眠药去世了。 当时沈长歌抱着闺蜜的尸身哭了好久,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刺激。 她下定决心,将来自己的孩子若是找对象,门当户对是最基本的要求,否则,自己宁可咬牙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说的就是现在了。 小白今天总打喷嚏,她想,八成是有人在想我呢。但愿是巫山,别是伯母。 刚刚又打完一个个喷嚏就被领导厉声传唤走,说是刚刚接到消息,本园一名女童因昨日芭蕾课下腰时操作不当,导致腰肌严重拉伤,搞不好还得手术,是否能完全恢复还要看情况。 领导说,小白得全权负责。 小白怂成了皮皮虾。 幼儿园所有的舞蹈课都是由两名老师一起授课的,为什么领导没说先了解一下情况,而直接就认定是自己的责任呢? 事实上,那天是另一位新来的李姓女老师帮童童下的腰,李老师在别的园也有一定教学经验,知道下腰动作有风险所以点到为止,况且童童下课时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异常。 作为首席芭蕾老师的小白,一直在教室前面做示范动作,昨天碰都没有碰过童童。 她委屈地望着领导:“主任......” 喉咙里的话转了转说不出口。把责任都推给李老师似乎不妥,怎么说也是两人一起负责那个教室的。 教导主任:“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先收拾东西回家等通知。” 小白:“什么通知?” 教导主任:“童童的家长打算走法律途径。” 小白一惊,弄不好要打官司。 她猛然想起前不久看的新闻,说浙江一个小女孩在舞蹈课做下腰动作时受伤,幼儿园赔了40万,因为造成那个小姑娘终身瘫痪了...... 小白害怕了,钱是一回事,万一孩子真出什么毛病就造孽了! “童童住哪家医院?我先去看看她吧。” 教导主任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用看了,人家家长对你充满敌意,去了也不会让你见的。” 小白感到,一口黑漆麻五的大锅正朝自己劈头盖脸砸过来...... 面对黑锅,小白本能地想为自己辩解一下,问教导主任能不能把监控视频调出来看看。 主任说已经派人去调了,找到之后会通知她。 小白略宽慰地想,视频可以还原当时情景,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当下最重要的是希望童童没事才好。 这时,福利院冯院长来电。 小白还没接,就有人告诉她幼儿园门口有人找。 这一桩桩的事儿,真忙啊! 一愣神的功夫,手机已经不响了,小白打算待会儿再打回去。 单位门口停着的一辆车里,婷婷袅袅走出一位贵妇,穿戴并不显得张扬,却有种低调的奢华。 小白:“伯母?” 来者正是巫山的母亲沈长歌。 小白吞了吞口水,有种不详的预感。 手机在兜里又响,但她为了表示礼貌,只好不接且消了音。 沈长歌很有风度:“小白,我知道你忙,就打扰你几分钟可以吗?” 小白:“伯母请讲。” 那些言情小说不是白看的,书里一般出现这种局面时,豪门老夫人一定会从手提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钞票或者一张卡,鄙视地说,“拿着钱,离开我儿子,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然后那些苦情剧的女主角,通常会哗哗地自来水一般淌着眼泪,很有骨气地不拿钱就主动离开豪门男主,带球跑到穷乡僻壤过一段凄凄惨惨的日子,十有八 九会在废弃茅草屋里咬着毛巾苦哈哈生个娃并晕过去。 同时,豪门公子开始翻天覆地地找女主,并跟家里闹翻。 最后,女主究竟是苦尽甘来一家三口团聚,还是男主找到一个半死不活的心爱之人,唱着“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收场,那就得看作者的心情了。 不过,小说不都骗人的吗? 面前的沈长歌面带笑容却不显得虚伪:“小白啊,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儿。” 小白知道,这种话后面一般都会跟一个“但是”。 果然。 “但是,”沈长歌话锋一转,“你的生活这么简单,大山跟你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的经历、生活习惯、交友圈子,全都不一样,日后会有矛盾的。我随便举个例子,他经常要出席公众活动,面对媒体的镁光灯,到时候要携夫人同往,你喜欢面对这些吗?” 小白的确很不喜欢。 沈长歌:“我再举个例子,大山没什么艺术细胞,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小时候让他们兄弟两个练钢琴,弟弟倒是练成了,这个哥哥,能把弹钢琴的声音变成弹棉花。他成天跟人谈的都是如何创造利润,如何开拓市场,其实是个挺无趣的人。你们会有共同语言吗?” 小白望向沈长歌殷切期待的眼睛,明白她并非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而是心中早有定数,只是来试图说服自己放弃罢了。 记得小说中,此时豪门老夫人的嘴脸应该是很丑陋的,用词也恶毒;但是巫山的母亲优雅高贵,无论说的是什么,都显得那么彬彬有礼,声调也让人如沐春风。 小白鼓足了勇气,声音却细若蚊蝇地说:“是的伯母。我相信所有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 沈长歌轻叹一声,讲了自己闺蜜的悲剧,又举了其它几个门不当户不对造成悲剧的例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然而,这个看起来略显柔弱的小白,除了适当表示同情之外,竟然没有丝毫打算退让的意思。 “小白,你还很年轻,现实很残酷,许多事情不是想当然就可以的。做我们家的儿媳妇,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全世界都会知道的,那种压力你受得了吗?”沈长歌看了看表,“你该回去了吧?这件事情从长计议。” 小白心情很低落,但极力表现出镇定:“伯母再见。” 这女孩子一点儿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好说话,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有主意了,沈长歌忧心忡忡地走了。 一天出了两桩烦心事,小白感觉雪上加霜,发了一会儿呆,想起给冯院长回电。 冯院长平时待人和善,更是很少对小白发火,可是今天,她用严厉而不容商议的口吻说:“到我这里来一趟,越快越好!” 别的暂时没说。 小白心里打着鼓赶过去。院长脸色极为难看,门一关开始大发雷霆:“你跟那个大款发展到哪一步了?” 冯院长这一代的人喜欢把富豪称为“大款”。 “院长...”小白为难地说,“我想跟巫山结婚。” “啪!” 一根厚重的玻璃镇纸拍在桌上,被摔成了两截。 冯院长:“你敢!你结一个试试!” 小白吓得肩膀一缩。 多少年没见过冯院长发这么大脾气了,尤其是她度过了更年期之后,脾气一直很好的。 “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富家公子跟哪个女的都可以搂搂抱抱,你怎么可以跟这样的人结婚呢?我辛辛苦苦培养你长大成人,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践自己呢?!” 小白又是一哆嗦,今天霉得起锅巴灰了,出门没看黄历。 很少发火的人一旦火山爆发,那气势绝对不是经常耍小脾气的人能够比拟的。 而且小白也没想到,院长会为这件事生这么大的气。 冯院长的措辞更严厉了:“再说了,人家父母同意吗?人家家大势大的,看得上你吗?女孩子,得要脸面知道吗?!” 这话像万千根针,刺进小白的心里,她的自尊受到极大挑战。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小白忽然一扬头,倔强地说:“冯院长,您不是一直教育我们,不以成败也不以贫富论英雄吗?” 冯院长一愣:“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小白:“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虽然我没有大家大业,但请问我哪一点配不上巫山?”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4 我想彪悍一次 冯院长把那张纸扔过去:“人家都用支票来断绝跟你的联系了,你还硬要坚持吗?!” “什么?!” 五雷轰顶一般,小白赶忙拿过那张飘飘悠悠落地的纸一看,是张金额一千万的支票,上面有付款方的一串账号和一个手印。 收款方写的是“白云暖”! 小白的声音有些哆嗦了,今天遭遇的一连串打击里数这个最痛:“这是谁送来的?” 冯院长的语气悲愤无比:“巫氏的一个家丁,说巫山父母的意思是,让你拿着钱离开他儿子!” 虽然冯院长不是小白的亲妈,却把福利院的每一个孩子都当作自己亲生的看待。 由于小白是福利院里为数不多的健康孩子之一,相对来说,冯院长在她身上花的时间并不太多,而是把更多时间用来陪伴那些身有残疾的孩子。 但是,冯院长花在小白身上的心血和金钱却不少,小白也是跟她最亲、最懂事的孩子之一,她怎么能接受这么好的女孩堕落的事实呢? 小白刚才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现在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无精打采。 原来,豪门小说里的情节真的会发生! 人家送到福利院来,就是为了让冯院长帮着劝自己放弃。 心情跌到谷底的小白还抱有一线希望:“我猜巫山本人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伯母,我去问问......” “不许去!是他母亲还是他本人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吗?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好意思自己去问!”冯院长快气疯了,“把这支票快递回去,但是不许跟他见面,记住没有?如果让我知道你再跟那个大款联系的话......” 冯院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有把狠话放出来,但是小白心里哇凉哇凉的,她知道,跟巫山的感情已经四面楚歌了。 巫山在她心中,从恶魔到男神,走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富有戏剧性的路。 最开始是恨他,恨到拔刀相向,然后是烦他、讨厌他、嫌弃他,偶尔怕他,却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这般想得到他,以及如此害怕失去他。 自从6岁多被送进福利院起,原本被父母宠出些娇娇小姐脾气的小白,一下子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虫。 她不再能够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伤心难过的时候,多数时间也没有一个怀抱可以投进去,因为等着冯院长拥抱和安抚的孩子太多了,恨不得得排队拿号。 全球畅销书《圣殿传奇》中的人物阿莲娜,就是一夜之间从一位高贵的郡主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平民、阶下囚的女儿,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到,每当看见吃得肚子圆圆的老鼠都要羡慕不已的程度。 当时读到阿莲娜悲惨的境遇和一路走来的艰辛,小白感同身受地知道,那是从天堂到地狱,是那些有着幸福富裕家庭的人们,永远无法想象的艰辛。 在福利院度过的十几年中,小白的眼泪流得差不多了以后,渐渐学会了通过妥协来明哲保身,她经常安慰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让让吧。 于是,小到好看的衣服,好吃的东西,大到面试机会,工作机会,别人一提,她都曾经礼让过。 可是,感情可以拱手相让吗?可以一遇到压力就放弃吗?! 小白悄悄攥起了拳头想,我要勇敢一次,彪悍一次,努力守护我的爱情! 然而,沈长歌根本不知道支票的事。 自从巫天行卸任巫氏总裁职务后,她陪同丈夫参加外面活动的机会就不多了,但慈善拍卖会是个例外,尤其是每年春夏之交,有一个全国规模最大的慈善拍卖会,既有机会买到自己心仪的收藏品,又可以为慈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何乐而不为呢? 自小青事件之后,巫天行“腰间盘突出的毛病”不治而愈,那个天价年薪的英国大夫也被辞退了,因为巫天行再也不需要以这个为借口,独自出行“散步”或者“休息”了。 所有的过往,沈长歌决定都既往不咎,因为没有什么比一个家庭的团结和睦更重要,更何况,思想传统的她,还是深爱着巫天行的。 不过,沈长歌是不是曾在午夜梦回之时独自伤心落泪,那就不得而知了。 拍卖会会场门外是一个专门的展厅,里面的展品都不参加待会儿的现场拍卖,但是可以直接按一口价买下,收入也照样贡献给慈善事业。 趁着会场里面的拍卖还没开始,沈长歌想先到这里看看,可巫天行对那些不感兴趣,坐着没动:“你看上什么,直接买下就是。” 于是,沈长歌自己前往展厅。 她在一个玻璃展示柜前停下脚步,那里边有一支巧夺天工的古代头饰。 颜色蓝金相间,顶端是龙头,龙嘴下坠着个拱形鸟架,里面立着一只衔竹叶的小鸟,架下垂三串竹叶,每串三层,造型、工艺、构思无不巧妙,让人心生向往。 “伯母好!” 沈长歌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有人跟她打招呼。 回头一看,是易如风。 s市虽大,但所谓上流社会活动的范围就那么大,总是那么一些人,时不时出席个活动就会碰到,也没什么新鲜的。 易如风彬彬有礼地问:“伯母看上这支步摇了吗?” 沈长歌:“步摇?” 易如风:“对,这是一只仿的点翠步摇。步摇最早见于汉代,插在妇女发髻里,走动的时候摇曳生辉添姿色。用点翠这项传统首饰制作工艺制作出的首饰,光泽感好,色彩艳丽,可以保存很长时间都不掉色。” 沈长歌由衷夸赞道:“小易,你懂得真多。” 易如风喜爱阅读,涉猎广泛,他懂得东西确实很多,要不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把易氏打理得井井有条,要不也不会这么招女人稀罕,成为萝莉杀手,少女杀手,熟女杀手,师奶杀手......如果他能把这些知识都用在正道上,易氏就更加如日中天了。 “不,伯母,我懂得太少,只不过正好看过一段关于这个的介绍而已,”易如风谦虚有礼得恰到好处,“要是伯母喜欢,我买下送给您如何?” 沈长歌忙说:“不用不用,小易你太客气了。” 易如风:“没关系,能够有机会送伯母礼物是我作为晚辈的荣幸。只不过,这是只仿品,真品在国家博物馆放着呢,只要伯母不嫌赝品太廉价就好。” 就算是仿的,也卖上万呢。 沈长歌一再推辞:“真的不用了,我看看就好。” 于是,易如风也没有强迫,而是继续有礼貌地陪同沈长歌一起浏览展品,不时彬彬有礼做个介绍。 不过沈长歌只是走马观花看一看,似乎心思并没完全放在这儿。 易如风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伯母,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沈长歌:“你说。” 易如风:“我察言观色,觉得伯母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当然了,我并不是介意啊,只是觉得伯母似乎有什么心事,不知道在下能为您分忧否?” 沈长歌惊讶于易如风的聪慧敏锐:“小易,这你都能看出来啊?” 易如风:“嗯,而且我猜啊,这事一定跟巫山有关。” 沈长歌更惊诧了。 其实,易如风的判断可不仅仅是来自察言观色,还来自别处打探的信息,他绝对是有备而来。 于是他又大胆询问:“伯母不介意的话,我斗胆猜一下啊,您是不是在为巫山的婚事烦恼啊?” 这下,沈长歌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你怎么会知道?” 易如风一笑:“巫山交了个平民女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嘛,那个女孩我也认识。听说他们现在打算谈婚论嫁了,可是无论从哪方面看,那女孩也实在跟他不般配啊!如果我是您,恐怕我这会儿也会心神不宁的。” 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件事上跟沈长歌的意见一致,令她生出一种知音般的认同和感激,她在心里已经把易如风当成自己人了:“唉,谁说不是呢。” 易如风笑得唇红齿白灿烂耀眼:“伯母,如果这就是您烦恼的问题,不如交给我吧,我来帮您摆平这件事。” 沈长歌:“你?” 易如风:“是啊,您看,巫叔叔以前跟我父亲在很多领域都有交集,对我也没少提携;现在呢,我跟巫山在很多领域也有交集。我可没把他当成竞争对手啊,而是一直把他当作兄弟看待的。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不忍心看他找个门不当户不对没共同语言的,将来鸡同鸭讲过得不幸福是不是?” 由于巫山在家极少提及生意的事,更是从没跟母亲说过易如风的坏话,说的都是让她宽心的话,所以沈长歌并不了解易如风的为人。 听了易如风这番每一个字都在理的话之后,沈长歌感动了,小易简直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怎么懂事的儿子都是别人家的呢你说说? 这一动容,沈长歌就把心里话和盘托出了:“小易,不瞒你说,我觉得大山跟小白姑娘不合适,但是他们两个态度很坚决,现在我除了发愁,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5 黑锅总要有人背 沈长歌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易如风富有深意地一笑:“请相信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达成您的愿望。” 沈长歌满怀感激地回到会场。 巫天行听了却没当回事:“生意场上你见得还少吗?难道不懂人家也就跟你客气客气?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别抱太大希望了。” “说的也是啊,再说,连我都劝不动大山,小易能有什么好法子?” 于是,沈长歌很快淡忘了这件事。 不久,易如风派人以巫氏的名义往抚养小白长大的爱家福利院送了一张支票,留言原话是,“希望这个女人不要再纠缠巫山”。 搞了一辈子教育工作、受人尊敬、思想保守传统、现已两鬓斑白的冯院长,哪里受得了这个啊! 再说,她本来就反对小白嫁给那种花花公子,担心她被人玩玩之后就甩掉,到时候一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现在才要斩钉截铁反对这门婚事。 这天小白垂头丧气回到家,好好地吃了顿冰淇凌冷静了一下,这一整天烦心的事情太多。 她有个特异功能就是,吃一吨冰淇凌也不会拉肚子不会胃疼,这神功秋林可没有。不过之后,必须要加倍运动才能消耗掉吃进去的热量,不可偷懒。 于是小白在家里狂作高抬腿,比平时的强度高了好几倍,最后累得瘫在瑜伽垫上动弹不得。 秋林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小白先说了童童的事。 秋林安慰她:“有视频,有真相,这个你不用担心。” 小白又说了最让她头痛的支票的事。 秋林疑惑地说:“这不太像老夫人的行事风格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小白:“还没想好。” 秋林:“要不跟巫先生说一下,让他找老夫人说说去?” 小白:“不好不好,如果他们母子因为我而产生矛盾,那不是更糟糕了吗?” “那怎么办?”秋林十分替小白着急,“我在巫氏好几年,见过巫先生和各式各样的女子在一起,可他都是逢场作戏,从来没有像对你一样动真情,凡事替你着想。他这么在乎你,你可不能轻易放弃啊!” 小白感激地望着秋林。 面前这个女孩跟自己爱的是同一个人,现在她却藏起心痛,掏心掏肺地替自己的感情问题出主意。 世上有几人能做到这样?爱情都是自私的。 瞪天花板瞪了半宿,小白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因为单位还在调查童童的事情,暂时不让她上班,于是小白利用这个时间跟秋林一起打了个车出门。 来到巫氏大宅门口附近,小白独自走过去按了门铃,说跟老夫人有约。 几分钟后,她站在了沈长歌面前。 沈长歌平和地望着这个自己长子选中的姑娘,希望跟她好好沟通:“这么快就来找我,是想好了吗?” 小白:“是的,伯母。” 沈长歌投去期待的目光。 小白咬着嘴唇,似乎还在进行最后的组织措辞工作。 于是沈长歌先表态:“小白,你们分手之后,你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欠你一份人情,金钱弥补不了的人情。可是我们做父母的心,也希望你能谅解。” 小白抻了抻衣角,终于鼓起足够的勇气说:“那个,伯母,我不会离开巫山的。” 这回声音比蚊子声大点儿。 “你说什么?” 沈长歌端庄的脸上表情微变,却并没有就此转而凶神恶煞。 小白:“只要巫山他没有亲口说放弃,我就无论如何不会先放弃;如果一旦他有了放弃的意思,我马上就走,绝不再相见。” 沈长歌的秀眉蹙了起来。大概是小白这么有主意,出乎她的意料。原以为她该是个量力而行、知难而退的姑娘呢。 小白:“伯母,从家世上,我跟巫山虽然不是门当户对,但是我们现在相处得很开心,人格上也很平等。我这人性格比较软弱,从小到大无数次妥协,无数次礼让,但现在我想强悍一次,捍卫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沈长歌的眉心皱得更厉害了。 小白翻了翻包:“这张支票还给您,我不能收。” “支票?” 沈长歌快速扫了一眼,她从没见过这张收款人是白云暖的金额一千万的支票,但是她马上想到,应该跟易如风有关。 沈长歌想,我都忘了小易说的话了,小易还真是言出必行,为了帮自己解决问题,竟然一出手就是一千万啊,这孩子真是热心慷慨又仗义!事后我非得加倍还给他才好。 沈长歌对易如风的好感倍增,同时也想要维护他,不给他添麻烦,这当然是易如风预料之中的。 于是,她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那张支票跟自己有关。 那么小白就更加确信无疑,钱是沈长歌给的:“伯母,难道感情真的可以用金钱和家世来衡量吗?” 小白觉得这位伯母并不像自己原先想象的那么好,那么值得尊敬了。 看小白坚决要给,沈长歌只得收下,小白坚定地表明立场而告辞。宣布自己不会放弃之后,明明要面临更艰难的道路,竟有种难得的轻松。 当人有两个或以上的选择时,本来是好事,但选来选去反而容易选得心力交瘁。 现在只剩一条路供走到黑,倒也是一种解脱。 其实,易如风也是咬了半天牙才舍得掏出这笔钱的。 如果一穷二白的小白受不住金钱的诱惑,收下并离开山哥,那最好不过,易如风最讨厌山哥身旁有女人了。况且如果她收了,还可以让山哥跟伯母看清楚她的为人。 如果小白没收并退给了伯母,那么她也一定会把此事告诉山哥,以此显出她爱的不是钱。但这样一来,山哥跟他妈之间的关系无疑就会更加紧张,他妈接受小白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山哥一个大孝子,能在不得到亲妈祝福的情况下就迎娶小白? no! 以上就是易如风“万无一失”的计划。 但是有一件事他却没料到。 那就是关于这一千万的支票,小白竟自始至终都没对巫山提一个字...... 教导主任终于通知小白过去,想必是监控录像调出来了,事情查清楚了。 可是到了那里才知道,说什么监控系统出了问题,整个一周的视频录像全没有了! 更糟糕的是,那位亲自帮助童童做下腰动作的李老师声称,“那天是小白老师操作的,我没有碰过童童。” 小白懵了。 李老师新来咱们单位不久,自己也没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过还有孩子们啊,那么多小盆友亲眼看见的,总不能都跟着说谎吧? 可是,当教导主任亲自带着满怀希望的小白到班里去调查的时候,小孩子们竟然众口一词摇头摆手说“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老师特意大声问孩子们:“是不是小白老师经常说,下腰的时候疼是正常的,坚持时间长了就好了,开软度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孩子们七上八下地连连点头。 这话的确是小白经常说的,但伤到童童的人不是她啊。 小白想,看来有人提前控制了局面,监控视频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恐怕也不是巧合吧! 小白走后,那个班里的孩子们每人得到一个巧克力棒棒糖,作为没有乱说话的奖励。 教导主任看看没人了,把自己办公室门一关开始打电话:“小李啊,你就放心吧,这个黑锅小白背定了,谁让你是我弟妹呢?不过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否则就连我也罩不住你了。” 电话那头的李老师:“你放心吧大姑姐。哎呀幸亏咱们园里,大家都还不知道我是你弟妹这层关系,看来平时还是低调点儿好。不过让小白背这个黑锅,我心里有点儿不落忍啊。” 教导主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她背那你就得自己扛,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倒霉吗?我弟不得跟我拼了?再说那个小白啊,听说是福利院长大的,无父无母也没什么靠山,虽然说咱们为人师表,欺负弱小不对,可人在江湖,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嘛对不对?” 李老师心里还是不踏实:“万一童童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少赔不了哇。” 教导主任:“最后检查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呢吗?万一真要有事,你实在过意不去,到时候赞助小白个千八百块就行了。” 李老师脸上有点儿发烧了。可是要知道,如果自己担了这责任,除了赔钱还要毁前程,那代价可太大了啊! 李老师心中暗想,对不起了小白老师,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出事之后,一步步就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眼下看来也只能先这么着了,以后我再想办法补偿你吧。 之后小白打来的电话,李老师一律不敢接,并且专门躲着她,明明知道她不在单位里,可心虚得去厕所都要挑没人的时候。 小白为了给自己正名,只好又打听到了童童住的医院,一来想看看孩子怎么样了,二来想听听童童是怎么说的。可是人家家长说什么也不让她见童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6 夜深人静最能听见内心的声音 花园里,一只白孔雀正在闲庭信步,而巫海正举着一沓照片给沈长歌讲西藏见闻: “这是拉昂错湖,人称鬼湖,旁边那个是圣湖,水够蓝吧?奇怪这圣湖的水是甜的,一马路之隔的鬼湖的水却苦涩难咽。都说两湖水底之间有一扇宇宙之门,让正与邪和平相处,妈,你说怪不?” 沈长歌听得很认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这是不是也寓意着,一个人身上会有优点也会有缺点,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 巫海笑道:“妈你可真能联想,想的还挺有哲理的嘿。” 这时,巫山进来了。 支票的事情,他最终还是听说了,不过不是听小白说的,他过来就是想问这事。 他还没开口,沈长歌马上说:“大山,别的事情妈都依你,唯独这件不行。” 半个小时的口水战后,巫山头一次觉得,自己尊重且挚爱的母亲有些陌生。明明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老妈却拿来阻挡他的终身幸福。 他巫山以往虽然感情方面放荡不羁,但那是因为没动过真情,一旦动了,他眼里就只剩一个女人,和她在一起就是奔着终身幸福去的,不过可能没几个人相信就是了。 巫海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慢慢悠悠发话了:“妈,我替我哥说两句啊。我也觉得那个女孩看起来挺善的,人好最重要不是吗?” 粗枝大叶的巫海到现在仍然没想起,小白长得很像他义兄孟君遥客厅那幅画里的姑娘。 巫山瞧了巫海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谢了老弟。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没正形的弟弟会在这事上为自己说话,不过当面说谢谢,不知怎么有点儿说不出口,还是给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吧。 两兄弟在感情问题上,都跟母上大人的意见相左过,然而一向慈祥温柔的母亲,在这事上却出乎意料地坚定,仿佛根本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兄弟俩败下阵来,巫山被打岔打得忘了提支票的事。而沈长歌和巫山的母子关系,前所未有的严峻...... 秋林听小白讲了单位的遭遇之后很生气:“小白,别墨迹,直接跟巫先生说,让他替你出头。” 小白:“我不想什么都麻烦他。” 秋林:“哦对,忘了你强烈的自尊心了。不过背黑锅的感觉可不咋样哦?你一个受过教育的知识女性,不会迂腐软弱到跟言情小说里的女主似的,苦水都往肚里咽,任人宰割吧?” 小白:“我只是希望能自己解决问题,不过能力实在有限就是了。” 秋林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们教导主任是不是不太受老师们待见?” 小白惊讶:“你怎么知道?” 教导主任的确是比较严苛,不好说话,说话也不太好听,在老师们当中,人缘是不大好。 秋林带着很有把握的笑容:“嗯,那就对了。我觉得这件事这几天自然有转机,你就看着吧。” 小白再怎么问,秋林都卖关子不说为什么。 果然,第二天,教导主任就客客气气地给小白打电话,措辞是这样的:“呵呵呵,小白老师,请来我办公室一叙,呵呵呵。” 完全不是昨天那个居高临下的语气嘛。 小白:“秋林你料事如神啊!” 秋林露出小得意的神色。 这一回小白去了之后,教导主任又是端茶又是搬椅子,态度老好了:“对不起啊小白老师,我不知道你跟巫先生是那样一种关系......” 小白听了无比失望。八成是秋林把这事告诉巫山了,巫山给教导主任施压,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又是巫山替自己摆平难题。 教导主任假笑着:“明明是李老师的责任嘛,她肿么可以嫁祸给你呢?真是的,回头我好好说说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妹)...我是说,李老师,咳咳。你说咱们单位这帮老师哈,他们早就知道你跟巫先生的关系,却都瞒着没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的话......” 小白明白了,这里面真没秋林什么事,也没巫山什么事。 教导主任平时人缘不好,动不动克扣大家工资,还特别爱贪小便宜,大家对她是又恨又怕,见到她都躲着走。 但是园长那个人却为人宽厚,看谁都觉得好,而且教导主任在园长面前比较会表现,一副善良友好胸怀宽广的样子。 但是大家知道,教导主任那种人,一旦了解到小白老师跟首富的关系,肯定得以为单位谋福利为名,追着小白讨要各种利益,然后造福她自己。 反正大家也不爱搭理她,所以谁都没跟她提过小白和巫山的关系。现在看她把小白整的那么惨,觉得是时候给她个“惊喜”了,欣赏可恶的人脸上的风云突变,是多有意思的事呀! 而那个李老师呢,刚来才没几天,跟大家都不熟,也没参加过那次著名的宣布了巫山和小白关系的火锅聚会,所以自然也没听说过。 几位老师商量好了,一起去找教导主任:“主任,我们跟您说个事儿啊,是关于小白老师的......” 3分钟后,教导主任意识到,坏了,自己摊上大事儿了! 这个小白老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哈,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孤儿,闹了半天谁说人家没靠山啊,人家背后的靠山老大了,要是把她得罪了还了得?还是赶紧把黑锅从她身上搬回弟妹身上吧! 再说本来就是弟妹自己惹的事,搬回给她也不算黑锅...... 不过幸好最后童童没事,并未伤筋动骨,只是肌肉拉伤+家长夸张,小盆友恢复得又快,休息了2天就好了。 这事最后算是虚惊一场,家长也没找小白麻烦。 只是,李老师这个人,大家后来再也没见着。 小白被正了名,工作生活又恢复如常,但是她除了上芭蕾课之外,也没忘了跟那帮不敢说真话的小盆友聊一聊,告诉他们做人要坚持真善美。 小盆友们也“招供”了教导主任用巧克力棒棒糖贿赂他们的事。 老师们一不做二不休,趁这个机会联名签署了一纸有理有据的控诉,最终让园长把这个教导主任撤了。 这件事是仍旧关心着小白的张行早牵的头,不过小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于是,巫山在完全不知情也没露面的情况下,光靠威名就神不知鬼不觉又帮小白解决了一个难题。 与其说是巫山的威名解决了问题,不如说是教导主任的爱慕荣华、欺软怕硬,给了她自己被人拉下台的把柄。 小白心服口服地夸秋林厉害,料事如神。 秋林说:“这没什么,多观察环境,结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分析事物,这本来就是保镖的技能之一啊。” 到现在小白才知道,原来当保镖不光需要好身体,还需要好的头脑才行。 下班之后,小白去申请了夜大教育管理学研究生的课程,报名时间只剩最后几天了。 其实她一直有学习新知识充实自己的想法,但又觉得工作已经很累了,下班回家好想来个葛优瘫啊,要天天晚上重回校园,应付那一堆作业和考试,怎么可能坚持得下来? 没想到,是那张被拒绝的一千万支票,最后给了她下定决心深造的勇气。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比较容易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小白听见心底的那个声音说:要想别人真正瞧得起你,必须足够努力,用实力说话才行! 是啊,小白想,一个白天在班上混混,晚上回家瘫在沙发里刷剧吃冰淇凌的女人,如果我是伯母,我也看不上啊。 秋林还在坚持不懈地劝她:“你不是说不放弃这段感情吗?如果以后你下了班要去上课,那你们还怎么约会啊?” 小白一边填表一边回答:“这正是我不放弃的一种表现啊。你想,伯母不是要门当户对吗?那我就去努力学习知识,在学历上、能力上靠近巫山,将来做一份更大的事业,不就越来越门当户对了吗?” 秋林心服口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小白,我觉得你跟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你好像越来越有主见、越来越坚强了,厉害!” “我觉得你才厉害呢。” 小白的意思,不仅是秋林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还有像秋林这样,明明深爱一个人,却还要心甘情愿保护意中人的意中人,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经过注册、考核等等一系列的手续,小白很快开始了白天上班、晚上夜校的生活。 巫山对此没表示特别支持,但也不反对。主要是他觉得,上几天她肯定自己就烦了,那时再顺理成章把她弄走。 在夜校里,小白认识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很多同学,她的圈子似乎一下子大了。重返校园既辛苦又开心。 第三次上课,小白刚走进夜校就愣住了,一个人笑着冲她挥手。 小白:“春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春泥:“受你的影响呗,也想再提高提高。” 小白:“可你是海龟硕士啊,这里的学历你哪儿用得着?” 春泥:“不是为了学历,就为了多学点东西,这里教的东西很实用。” 可是前几天通电话时,小白告诉她自己打算继续深造,当时春泥还担心地说,离开学校好几年了,你还能跟得上吗?我可懒得再读书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7 你的棱角呢? 转天,春泥无意中跟易如风提起这件事,易如风的反应是:“你看人家小白多有志气!你呢,下了班净惦记约会,老是情情爱爱、卿卿我我的,有什么意思啊?” 当时数落得春泥满脸通红。 但春泥万万也不会想到,此刻易如风的脑海里,却是一幅他自己为受、山哥为攻的耽美画面,比男女之间的莺莺燕燕还要卿卿我我,不可描述。 但无论易如风怎么说春泥,她都不会为自己辩解,平时伶牙俐齿、大刀阔斧的劲儿,奇怪在他面前就化为了无形。 春泥认为自己get到了易如风的意思——哦,原来如风希望我有上进心啊,那我也再去进修个课,他应该会高兴吧? 他高兴不高兴,对春泥来说太重要了,就算是他稍微皱皱眉头,她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儿。这绝对是上辈子欠他的具体表现。 就这么着,春泥跟小白成为了夜校里同校不同专业的同学。 小白听完整个过程说:“春泥,我怎么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春泥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是不是因为我留长发了?” 小白:“这算一个原因。你以前不喜欢长头发,说打理起来太麻烦,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结果你家易如风一句喜欢长发,你立马留起来了。还有,你以前多有主见,多有棱角,说一不二,我这个软耳根啥都听你的;现在呢,只要你家易如风一句话,他指哪儿你打哪儿。你真是为他改变了好多啊!” 春泥甩了甩已经齐肩的头发,这是她有生以来头发长度的里程碑,她虽然不太习惯,但也在慢慢适应,为了易如风,这点牺牲对她来说是毛毛雨:“爱一个人,不就是要为他改变自己吗?” “不对,”小白认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觉得爱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味改变自己去迎合他的口味,而是要更好地做自己。” 这也是她在跟巫山的磨合中,慢慢悟出来的道理。 像巫山那种捉摸不定、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如果你要刻意去迎合他,绝对把你活活累死,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春泥抿了抿嘴角:“我来学知识,难道不是做更好的自己吗?” 小白觉得好像也对,但又不是那么对。 春泥:“小白,你也变了你知道吗?” “哦?” 小白还不自知。 春泥:“以前你没什么主意,稍微对你施加点压力你就妥协,算是有点儿懦弱吧,凡事都是我看不下去了为你出头;可现在呢,你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得更坚定了,是巫山给你的勇气吗?” 小白:“哈哈哈,大概是梁静茹给的吧。” 春泥跟小白在同一栋大楼里上课,下课时间也一样。 这天放学后,夜校学生三三两两从教学楼出来,情侣们有来接的,甜甜蜜蜜牵手远去,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春泥有些羡慕人家那样光明正大的恋爱,自己虽然名义上是易如风的女友,却有名无实,没有亲密接触,也没有嘘寒问暖,跟个陌生人又有什么两样? 她也不是没有动过其它念头,比如,易如风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喜欢的男子,总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绝不允许莫名其妙的东西加在他头上。 走了两步,她忽然发现了不远处一棵大树底下的身影,那是她见过的最矫健、最挺拔、最迷人的身影。 春泥惊喜地喊:“如风!” 易如风也冲她招招手。 有夜幕的遮掩,他没显得那么惹眼,所以没引起围观。 春泥:“你竟然来接我?太开心了!” 易如风一边冲她笑,眼睛却一边不停打量着四周。 他知道小白也在这里上课,其实是特地来看看能不能“偶遇”山哥的。他愿意以光速出现在任何一个有山哥出没的地方。 易如风从沈长歌那里得知,小白果然把支票还了回去,而且,托沈长歌的掩护,小白至今不知道那支票跟自己有关。 所以最后他一文钱没花,就成功地让小白觉得,巫山的妈妈怎么能干得出这种拿钱打发自己走的事,从而加剧了小白跟沈长歌之间的矛盾,为小白进入巫家增加了难度。 易如风在树底下左顾右盼半天了,一直不见巫山身影,倒是看见小白从教学楼里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女孩子。 春泥一招手,她们就都来到跟前,跟易如风打招呼,跟春泥拜拜。 小白冲春泥挤挤眼,意思是,幸福着呢吧? 易如风故意问:“小白,好久不见啊,那么晚下课,你一个人回家,巫山他放心吗?” 小白:“有我室友陪我,没问题的。” 易如风打量了一下秋林,心想,就这么一个瘦干的黄毛丫头,顶什么用啊?要是路上遇到心怀不轨的,就算她俩加一块也没有缚鸡之力,这巫山心可真够大的。 又或者,其实他不是很在乎她? 有时候易如风也会琢磨,人们常说由爱生恨,有爱才有恨,山哥这么讨厌我,正说明我在他眼里是个人物。要是那些他看不上眼的人,他才懒得讨厌呢,嘿嘿嘿。 想到这里他会忍不住笑出来。 易如风:“用不用我送你们回去?一车全都坐得下。” “不用不用。” 小白想到,虽然易氏已经取消了严禁办公室恋情的规定,但春泥和易如风白天在公司,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不方便卿卿我我,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哪能当人家电灯泡啊! 那瓦数还不得亮瞎眼? 小白:“易先生你送春泥吧,我家离得不远,几站地就到了。” 说完,小白拉着秋林快步跑了。 晚上,女孩子在外面活动的确不是很安全,但小白不怕,她身边这个保镖可不是一般人呐! 为少麻烦,除了春泥之外,秋林的保镖身份她谁都没告诉过。 有的时候,小白甚至还淘气地期待能有个什么机会,能让秋林显摆两手呢。 自行脑补出一幅画面—— 一帮虎背熊腰的坏蛋拦住了去路,秋林矫健地一跃而起到两米空中,左手为拳靠在身侧,右手为掌向前伸出,劈向敌人的面门......这好像是《功夫熊猫》的海报嘛。 易如风望着两个姑娘的背影,脸色十分阴郁,没有偶遇山哥令他十分失望,春泥挽他的胳膊她也不理。 自己想跟山哥在一起怕是难如登天,不说山哥本人的意愿,首先就不被社会舆论认可,可也不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一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拿下,还得再想想办法...... 对于易如风来说,计不在多,管用即可,才不在乎,龌不龌龊。 春泥与易如风的关系,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无比疏离;而小白与巫山,表面上看起来君子之交淡如水,实际上,两颗原本几乎来自两个星球的心,不知不觉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巫山真身出事之后,托高科技芯片的福,记忆和智商得以完全保留,但是情商这种东西无法直接移植,不幸归零。 所以那些日子,人人觉得他异常暴怒、无理、刻薄、急躁...... 人工智能的学习能力是无比强大的,经历过威风的离去和其它一些事情的触动,在小白等人的影响下,巫山的情商以成倍的速度在提高,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开始为身边的人着想了。 虽然他和小白之间的身高差是永久的,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是会变化的。以前身体离得再近也是咫尺天涯,现在不见面也是天涯咫尺。 巫山一次都没有来接过小白下班,但她上课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家或者出去浪,就在公司加班加点,为的是周末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多家丁都在感慨,巫先生的脾气最近温柔了很多啊。 一个家丁说:“以前我跟他打招呼,他可是理都不理的,可是昨天他居然微笑着问我吃过饭了没有,给我吓坏了!” 另一个家丁也说:“是啊是啊,前几天我帮他车里吸尘的时候,他竟然跟我聊起天来了,问我过年回不回家,家里有几口人,当时我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其实老早以前,巫先生也不是那么冷酷的,就是中间有一段时间吓人,现在好像比老早那时候还要平易近人呢。” “看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呀,肯定是巫先生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把他给改造了。” “真没想到,巫先生这么有棱角的人也会被别人改造......” 这天,巫山一回家就听说有客人。 老远瞥了个背影,是个年轻姑娘,背影似乎还有点眼熟。 巫山没想太多,抬脚就走,知道是老妈为了阻止他跟小白交往,又开始给自己介绍名媛了。 “大山!” 沈长歌老远还是瞧见了呈蹑手蹑脚姿势的他。 巫山只得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老妈领着那姑娘向他走了过来...... 巫山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小白?你怎么来了?” 姑娘则恭恭敬敬地跟他打招呼:“巫先生,你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8 理智的爱是不够爱 巫山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那视力超过2.0的眼睛,不解地凝神再端详,才发现不是小白,这妹子比小白的皮肤白一点,而且小白的眼睛是内双,她是外双。 除此之外,身高发型身材都差不多,猛一看还真挺唬人的。 也真难为老妈一番苦心,上哪儿找来个长得这么像的? 如果是以前,恐怕巫山不等老妈开口就会对姑娘说,长得再像也没用,你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可是现在的巫山,已经学会了顾及他人的感受。 沈长歌:“大山,这是华兰,她父亲是国家博物馆馆长,母亲是国家艺术团的一级歌唱家。你别看她文质彬彬的,其实她最喜欢打猎和骑马,是吧华兰?” 打猎和骑马,都是巫山喜欢的,沈长歌为了找个既门当户对又跟儿子又共同语言的,可谓用心良苦。 况且w国国家博物馆馆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除了要才高八斗之外,还必须有相当高的声望和相当广的人脉,由此可见,这姑娘家世不一般。 巫山心想,管她是“花篮”还是“花瓶”呢,朕只要一个小白足矣,不为别的,就为她待在自己身边儿时,自己觉得“舒服”。 待在一起舒服,这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很多人相处时,注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所以笑不能露齿,哭的时候为了不太难看,还得拿餐巾纸捂着脸,喝汤打嗝放屁打哈欠都不能太大声。其实精心修饰过的那一个快要累死的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 还有的人彼此相处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好生费思量,因此累得要命。 更有甚者,因为彼此的不信任或者三观不合,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争吵,最后大打出手。 所以,如果两个人能够自自然然地相处,彼此没有压力,感到身心舒服,那么这就是一段感情最好的样子了。 此时,巫山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净是小白的样子。他想,不会骑马打猎又有什么关系,朕可以教她,包教包会,过程中还能升温感情。小白还行,笨是笨点儿,没笨到家。 不过,今天巫山表现得还是相当有礼貌的,握手之后突然说说:“妈,突然想起别人刚送了一包特级大红袍,儿子去取来招待华小姐吧。” 沈长歌大喜过望。 看来长得像小白的姑娘,大山还是有好感的,这条路子走得对! 结果高兴早了。 因为巫山这一走,直到姑娘回家都没回来,说什么临时有事出门了。 沈长歌终于明白,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大山这是使了个金蝉脱壳啊,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那个小白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魅力呢? 看来,也许自己应该再好好了解她一下才对...... 这天下课之后,小白和秋林正往车站走,眼看再横穿一条小街就要到了。 这条街上行人极少,路灯也坏了好几盏,风一吹,地上的人影树影晃晃悠悠,要是独自走这路的话恐怕有点瘆人。 这时,一阵带有调戏味道的口哨声在她们身后响起,小白刚想回头看看是谁这么无理,秋林拉住她说:“别回头,赶快走!” 两个姑娘于是健步如飞。 可是,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了。 回身,后面的路也被人挡住了。 另有两个身影从左右堵上来,都是膀大腰圆的家伙。 小白心想,怎么,想象中的情景要发生了吗? 一人不怀好意地伸出了咸猪手:“两个漂亮妹妹,花好月圆的晚上,你们这么急着要去哪儿啊?用不用哥几个送送你们?” 接下来听到的,都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小白不由自主拉住了秋林的胳臂,但见比自己矮半头的秋林目光炯炯,毫无惧色......乒乓乒乓,气力哐啷...... 2分钟后。 几个大个子七荤八素地躺在地上直哼哼,有捂脑袋的,有捂胳臂的,还有揉屁股的。 最惨的一位是捂着裤裆一言难尽的,还不确定命根子提前退休了没有。 而秋林已经拉着小白,一溜烟儿都快跑到车站了。 车站那里灯光明亮,等车的人和买东西的商贩来来往往很热闹,相对安全得多。 小白还经常跳舞练跑步呢,都累得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秋林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这身体素质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儿。 等上了公交车,小白的心才彻底放下:“秋林,我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你的身手,太厉害了啊!你师父是不是李小龙?” “噗哧,”秋林笑道,“这年头差得也太多了!” 小白:“哈哈,是思维太跳跃。我觉得,哪天你可以到我们园里去给孩子们上节武术课。” 秋林:“武术可不是上一两次课就能有效果的,我觉得你还是教小朋友们提高自我保护意识最重要。” 小白:“也对,而且你的身份最好还是不要到处张扬的好。” 在公交车上颠啊颠的,平时小白都会犯困,为此不知有多少次一睁眼发现坐过站,今天却精神得要命。 刚才只见秋林一挥胳膊就撂倒一个,一抬腿又是一个,而且看起来都没怎么用力。 可那些膀大腰圆的坏人啊,在她面前一个个就跟纸糊的似的,倒下就起不来,这可比武打影片精彩多了,真让人兴奋! 小白咧着嘴回味无穷。 秋林:“你傻笑什么呢?” 小白:“秋林,今天幸亏有你,崇拜啊!有一技之长真好,回家之后你教我功夫吧。” 秋林:“还是实际一点,好好练你的舞蹈美术和口琴,那也是很棒的一技之长啊,像我就学不来,鸡蛋我都画得像馒头呢!” 小白:“哈哈哈,有道理,不能狗熊掰棒子,先把我手里的玉米棒子看好再说!” ...... 易氏总裁办。 “废物!一帮大男人,连个黄毛丫头都打不过,你说你们是不是废物点心!” “对不起,易先生!不过那个黄毛丫头的确不简单,应该是个练家子。” 易如风:“哦,人家是练家子,我的人就都是吃干饭的吗?!” 很少见易如风发这么大脾气,他摔掉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摇椅里生闷气。 自己支付的薪水也不低,可为什么自己手下的人,一个个的就这么不顶用?你看人家山哥身边的净是人才,光一个麻阳,就顶自己100个手下还有余,而且还不管出多高的薪水都挖不走! 易如风想起了那天晚上见到的小白身边的黄毛丫头,那么瘦小,那么不起眼,说什么是小白的室友...... “哼,哪是什么室友?我看,是山哥给她安插的保镖才对!上当了!” 没错,易如风本想安排一群大汉去坏坏小白的名声,哪怕只是对她上下其手呢,再往外大张旗鼓放放风,也够给山哥心里添堵的了。 山哥是那么唯我独尊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受得了这个?说不定不用伯母施加压力,就主动跟小白掰了。 可是易如风怎么也没料到,小白身边竟然埋伏有高手! 易如风仰头长叹一声:“唉!我自以为了解山哥,看来还是不够了解他!他替白云暖想得这么周到,说明这个女人在山哥心目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这女人tmd到底好在哪儿呀?” ...... “巫山,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呀?” 小白也曾问巫山同样的问题。 巫山望着天空认真想了想:“说不出。” 小白不满:“连一条都说不出来,爱得也太不理智了吧?” 巫高冷酷酷地说:“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虽然说不出来为什么爱你,但你就是朕不爱别人的理由。理智的爱,从来都是不够爱。” 小白在那里出神了半天,硬是觉得他这话狠有道理。 巫山觉得小白跟自己原先想的不一样;小白更觉得,巫山跟自己以前定义的那个恶魔判若两人。 两人拉着手在星空下散步,没有饭局,没有影院歌舞厅桌游厅,也没有疯狂血拼和娃娃机,就这样简简单单、健健康康地散步,是他们周末晚上约会的重要项目之一。 如果下雨,还可以共撑一伞沿湖边走走(让人风度全无、浇成落汤鸡的那种瓢泼大雨除外),别有一种浪漫,不过可不适合脚踩十寸高跟、抹着烈焰红唇的女子,当心崴脚。 谁也想不到,一掷千金的首富,约会竟然最常选用这种平淡的形式,更想不到,首富身边的女子,会跟他一起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便心满意足。 豪门小说里可不是这样写的哦。 初夏傍晚的湖边,百花盛开,虫蛙齐鸣,习习晚风一吹,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再心旷神怡,尚未解决的问题也还是在那里,假装不过去。 小白:“巫山。” 巫山:“嗯?” 小白:“伯母最近有没有给你施加压力?” 巫山:“没有,她不是个爱唠叨的人,不过她在冷战。” 小白:“为了我跟伯母冷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巫山忽然看着她问:“你有姐妹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79 撩倒了就不管啦 巫山:“不知道我妈上哪儿找了个跟你长得特像的女孩来,连身材发型都一样,尝试让我爱上她。真服了老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小白一听也乐了:“伯母怎么这么逗,百折不挠地尝试用各种方法解决问题啊!” 不过,她失落地想,伯母是有多么希望自己被取代啊! 巫山又问:“我妈有没有给你那边施压?” 小白迟疑了一下:“没。” 巫山听了,慢条斯理地说:“金额一千万的支票,没压力?” 小白惊讶:“你咋啥都知道?” 巫山做了个“那是当然”的表情。 “好吧,说没压力是假的,但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也不放弃;如果有一天你放弃我的话,”小白垂了头,“算了,不说丧气话。” 她本来想说的是,如果你放弃我的话,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还有自己的工作、朋友、健康和艺术爱好,怎么可以说失去巫山就一无所有呢? 这世界上比自己更一无所有的人多了去了,人家也不一定在抱怨。 再说了,世间许多好东西都是免费拥有的,比如阳光、空气、微笑、梦想、健康、生命......没有人是真正一无所有的。 等了半天,巫山也没吱声,还以为情商进步了的他,至少会说句“不会放弃你”呢。 最后还是小白沉不住气了:“你怎么就不说句好听的安慰我一下?” 巫山不解:“最好听的,以前不是都对你说过了么?有必要天天挂在嘴上么?” 小白装傻:“什么好听的呀?” 巫山:“这么快就忘了?” 小白笑眯眯地眨眨眼:“嗯,忘啦,提醒一下?” 巫山成功上钩:“星为聘,月为媒,从今往后,朕独爱白云暖一人,一生,一世,天长,地久。” 他说得跟从前一字不落,仿佛这话在心里复习过千百回似的,听得小白心头一暖。 好听得如此要命的话,她怎么可能忘嘛,她会铭记一生一世天长地久,就算忘了冰淇凌也不会忘了这个的。 她踮起脚,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轻啄他那刀刻斧凿般有棱角的下巴,还把凉凉的小鼻头在他腮帮上蹭来蹭去,蹭得他脸上痒痒的,心里也像有小虫子在爬。 鉴于不容忽视的身高差,姐拼死拼活只能够到这个位置了,不过难得她主动一次呢。 吹气如兰,加上发梢与众不同的香气和柔情似水的眼眸,在这初夏夜晚的湖畔,不声不响把巫山给撩倒了:“你可不能撩完就不管了,咱回车上去......” “不,”小白推着他,“一日不得到你家里的认可,我就总觉得跟偷偷摸摸似的,心里不踏实。” “要不这么着?” 巫山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当年巫海不听自己劝告,非要跟那个拾梦搞到一起,最后搞出个孩子来了。 当时母上大人虽然生气却也无奈地表态,“孩子都有了,又能怎么办?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门第什么的,只好暂时放下了。” 不过后来事态发生变化,拾梦选择自己从楼梯滚下并拿了钱消失,这事才没最终成气候。 巫山一提到这个思路,小白就吓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行,虽然我喜欢小孩,可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当妈,更不能未婚先孕,绝对不行!别的不说,冯院长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非把她气出病来不可!” “也是,”巫山点点头,“一生一次的婚事,朕必须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看来这条路也行不通。 新蕊五星实验幼儿园。 小白昨晚在湖边吹风可能是受了点凉,今天早上起来头晕晕的,给小朋友们上舞蹈课都是戴着口罩的。 中午,她刚要推开洗手间的门就听见里面几个女老师在对话,内容似乎与自己有关,于是她本能地把手缩了回来。 一个说:“你说这些富豪的眼光也挺让人猜不透的哈,明星不要,名媛不要,才女不要,偏要找个普普通通的幼儿园老师。小白老师也就身材还说得过去,舞蹈老师嘛,身材再不好还有啥?你说这门不当户不对的,首富家里人就没点儿意见?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呀。” 本来就有些感冒的小白,听了这些,头“轰”地一下更疼了。 一直以为现在的主要压力来自巫山家里和冯院长这两边,却不知身边人也觉得自己和巫山不般配。 这时,听见小静老师反驳的声音:“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小白也不差啊,多才多艺简单率真,我倒觉得首富挺有眼光的。” 小静万万也想不到,隔着一扇厕所门儿,外面竟有个人对自己充满感激。 小白怕她们突然出来撞上尴尬,还是转身走了,迎面又碰上了张行早。 他的胡子茬有点儿长:“那个,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咱们园里上班。” 小白:“你要走?” 张行早勉强笑了一下:“我是个粗人,说话比较直啊,整天跟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到自己出局出得那么彻底,心里不好受,还是换个地方的好。” 小白嗫嚅着:“不好意思张老师......” 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有多么痛苦小白心里很清楚,以前在孟君遥那里尝过这种滋味。 只不过她不知道,孟君遥比她尝得更狠,痛得更切。 “不是你的错,我收回那些不礼貌的话。小白,希望你以后工作开开心心,顺顺利利,还有,”张行早用力抿了抿嘴,仿佛要下很大决心才能说出下一句,“我祝你们幸福。” 小白心里五味杂陈,跟巫山以后的路到底走成什么样,现在还真不好说呢。 送走了张行早,又有人来找她了。 麻阳摘下墨镜,露出那双虽然不是很大、但给人的感觉却特别冷静又睿智的眼睛:“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这位先生帮过自己很多忙,又是巫山最信任的人,他的要求自然是不可拒绝的。 为了防止把感冒传染给人家,小白坐进车里之前戴上了口罩。 麻阳:“真巧,老夫人这几天也病了。” 小白:“伯母怎么了?” 麻阳:“在床上躺两天了,说是胸口疼。” 麻阳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胸口比沈长歌本人还疼。如果可以,他愿意替她承受任何苦恼和病痛。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一定是有原因的,但爱上一个人却是不需要任何原因的。这种缘分,不知道是多少辈子之前就注定了的。 “哦,”小白知道巫山母亲的病八成跟自己有关,弱弱地说,“希望伯母快点好起来。是她让您来找我谈的吗?” “不,是我自己想来找你说两句。我为巫氏工作了20年,感觉老夫人是位平易近人、热爱家庭、值得尊敬的女性。她从来没对任何人大声说过一句话;没有为了一件事跟人闹过不愉快,更没有因为闹不愉快,而烦恼到身体不适、几天都离不了床的地步,”麻阳夸起沈长歌来完全不用思考,一气呵成,“你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事情烦恼,对吗?” 小白下意识地吁了口气,压力山大。 麻阳接着说:“我没有孩子,你也还没成家,恐怕你我都不能体会一位母亲为孩子的婚事操心的那种心情。就算你比较有道理,但难道你希望看到他们母子之间,今生今世都有块石头在那里膈应着吗?” 麻阳说的不疾不徐,这些话却像几座大山压在小白脑袋顶上,令她满面羞惭,幸亏戴着口罩。 麻阳:“不过呢,你好歹还是当事人,而我只是个外人,最后的主意还是你拿......” 晚上,秋林练完功给自己的老家打了个电话,听说弟弟情况稳定,而且最近学会了很多新的生活技能,心情大好,看电视剧的时候乐得前仰后合:“小白快来,这个剧太逗了!” 没声儿。 一看小白蔫蔫儿地歪在椅子里。 秋林:“怎么了,感冒加重了?” “啊啾!”小白打了个喷嚏,指指胸口,“主要还不是身体不舒服,是这儿。” 秋林:“我知道你的压力不是空穴来风,但人家说人家的,路还是得你走。你要跟巫先生过一辈子,又不是跟那些人过一辈子。” “可是,”小白委屈地说,“得不到大家的祝福,我这样一意孤行真的对吗?” 秋林不乐意了:“什么叫一意孤行?不是还有巫先生本人呢吗,再怎么也是‘两意双行’啊!如果我是你,只要巫先生坚持,天塌下来我都不怕,不过我没你这么好的运气就是了。再说有些事情,你坚持到底就是对的,成就了传奇;中间放弃就成了笑柄,恰好应了别人的‘走不长’的流言蜚语。” 小白听得一愣一愣的:“等等等等,我得拿个小本子记下来,这话咋这么经典呢?” 秋林:“小白,你得自信一点,巫先生一定不希望你是个摇摆不定的人,更不希望你是个软柿子。看准一个目标坚持走下去,这是我习武这么多年从师父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听了秋林的话,就跟吃了特效药似的,小白的感冒顿时好了一大半。 可是,来找她的人依然层出不穷。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0 有气节的硬币 爱好听戏的传达室大爷,在电话里用京剧腔声情并茂地喊(唱):“小白老师,有~人~~找~~~” 仿佛那不是一句通知,而是一句老生唱腔台词。 人生在世,如此享受自己的工作也是不错的,哪怕是一份薪水微薄的工作。 这回又谁来了? 小白一边往那儿走,一边远远地看到传达室外站着一个身形微胖、个头不高的长发艺术青年,好好的牛仔裤故意剪几个破洞的那种。 这谁呀?找我的不是他吧? 小白想了半天,自己好像没有这种游吟诗人风格的朋友,那人却老远就开始冲自己招手。 走近了一瞧,认识,这不是巫山的弟弟巫海吗?那天在他家有过一面之缘,本来还应该一起吃饭呢,结果人家在浴缸里睡着了。 巫海尽管形象欠佳,不拘小节,但是对女士一贯彬彬有礼,因为心地善良淳朴,所以其实并不招人讨厌。 他自认为潇洒地一甩长发,这是他开口前的习惯动作:“白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于是两人往旁边的操场溜达。 小白一直等着这位说客说出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来,可是巫海只是一边走一边扭头看她,看得光明正大,但一言不发。 最后把小白看毛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ok,我说吧,你认识孟君遥吗?” 巫海不开口则已,这一开口把小白吓了一跳。原来巫山这个弟弟比他大哥还不按常理出牌! 小白:“你怎么会认识孟老师的?” 巫海不无骄傲地说:“他是我大哥呀。” 小白更诧异了:“孟老师也是你大哥?那巫山呢?” 巫海:“孟大哥是我结拜的义兄。” 哦,巫山是他亲哥,孟君遥是他认的大哥,这关系复杂了,这世界太小了。 不过仔细看看,巫海跟巫山其实还是颇有几分相像的,就是巫海的五官比例配得不太科学,凑一块没有在巫山脸上那么赏心悦目罢了,而且巫海也没有漂亮的肌肉和大长腿。 但有朝一日若有人爱上他的话,在爱她的女子眼里,这些东西就全有了(那个姑娘会自行脑补的),俗话说情人眼里出潘安嘛。 巫海:“白小姐,冒昧地请问一下,你跟孟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来,昨天夜里,巫海本来好好地睡着睡着觉,忽然一个骨碌从床上跳起来,因为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孟大哥在家里画一幅油画,画的是一个女人。 就在修完最后一个细节准备收画笔的时候,画中人忽然眨了眨眼,说话了。 她说:“我要结婚了。” 梦中灵光一现,巫海忽然想起来了——白云暖!孟大哥客厅那幅油画上的女孩,五官、神情、气质,甚至发型和胳膊的粗细都跟白云暖一模一样吗! 这是巧合吗? 别人看,可能不是那么确定,但巫海却非常确定,因为他也有一种搞艺术的人特有的敏锐。 巫海清楚地记得,在m市时,孟大哥动情地讲他自己与画中女孩之间的故事,可以简要概括为一句“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10个字足见孟大哥用情之深。 再看小白的年龄,就更加确定她是孟大哥感情故事的女主角了。 于是,黑灯瞎火的那天半夜,巫海坐在床上抓着头发纠结不已:一边是血浓于水亲哥,一边是一见如故的义兄...... 巫海纠结,正是因为他这个人特别公平公正。 小时候兄弟俩下棋,如果巫海快输的时候,有大人在旁边帮他支个高招扭转局势,他都还是会大方承认自己输了。 虽然他跟巫山有血缘关系,但他认义兄的时候,也绝不是随口说说,并且真的从那以后把孟君遥当作自己的亲人看待。 这下可麻烦了,亲哥和义兄都喜欢同一个女子,自己该站在谁那边呢? 其实,他站在哪边儿一点都不重要,也没人会因为他的掺和而改变主意,但他还是为此认认真真思考着,甚至还抛过硬币。 巫海的硬币都很有气节,它们可能是不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所以抛了3次,第一枚滚到地热的出口里边抠不出来了,第二枚居然从开口仅仅2指宽的窗户缝翱翔出去了,第三枚干脆不知道掉到房间哪个角落找不着了,因为他屋里乱得没有下脚的地方还不许家丁收拾,美其名曰那满地堆的纸张都是他的灵感。 试问,有哪个家丁敢背负“谋杀二少爷的灵感”这个罪名呢? 话说曾经有一个好心的家丁看不下去,未经允许就帮他收拾,结果弄得巫海找不着前一晚撒下灵感的那张纸了,少有地暴怒之后,严厉地惩罚了那个家丁一顿——罚他画一张自画像。 那个从没学过画画且极其缺乏美术细胞的家丁,宁可扣工资也不要画,但是巫海牛脾气犯了,就是不准。 家丁叫苦连天地涂鸦了2个小时之后,终于交出了一份惨不忍睹的作品——与其说画的是人脸,不如说画的是长了野草(头发)的乱石堆(五官)。 那家丁自己都看不下去给撕了,后来逢人就说,千万不要动二少爷的东西,要不了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结果起到了非常好的广告效果,连苍蝇都不敢再进巫海的屋子了。 言归正传,想来想去,巫海决定找当事人问个清楚,也就是问小白的意思,所以,他来了。 震惊之余......不撒谎,是小白的原则。 特别是现在跟巫山的感情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更不能撒谎,否则一个不能自圆其说,就更加失掉了他家里人对自己的信赖,不过倒是可以避开敏感和容易引起歧义的内容。 小白捋了捋思路说:“孟老师跟我是同一个福利院长大的,他工作之后,还经常回去帮忙,并且一直对我很照顾,后来还成为我的绘画和口琴老师。” 巫海竖了半天耳朵,并没听到自己关心的内容:“还有吗?” 小白:“我很尊敬他,也曾经,爱慕他的才华......不过都已经过去了,他去了m市工作,如今也成家了,过得很幸福,我很为他高兴。” 巫海懵圈儿了。 孟大哥明明是个单身汉,他明明亲口问,“你看我这儿像有嫂子的样吗?” 可为什么这个小白,这么肯定地说他已经成家了呢? 这里头有点儿复杂,到底是谁没说真话? 小白反问:“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巫海:“哦,我到m市写生的时候,跟孟大哥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他这个人有才华、有能力,又有魅力,特别让我钦佩。” 巫海没有亲哥那么高的智商,他是靠着艺术家的敏锐和一腔热诚来观察人事物的,但用心往往比用脑,观察得更准确。 小白听到这么多夸孟老师的词语很开心:“没错,他还是一个有格局有胸襟的、不争名利的人。不过,喜欢孟老师的人对他赞不绝口,他得罪过的人却很记恨他,因为他心直口快,从不为利益放弃自己的底线。” 说起孟君遥,小白的崇拜溢于言表。 巫海发现,这姑娘的确很懂孟大哥。 因为不懂他的人,会说他迂腐,没有上进心,跟不上形势,会说他混得太惨,年纪一把了还没房没车没钱没权,活着有什么劲啊? 那么对于这么懂他、支持他的姑娘,孟大哥干嘛不好好珍惜,为啥要骗她呢? 巫海眼睛一亮,凭着超高的艺术家的敏锐找到了答案! 正是因为孟大哥那么爱画中女孩,女孩以前可能也对他表示过好感,他肯定是觉得由于年龄、外貌、事业等原因,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才故意骗她说自己成家了,然后再一个人吞下苦果,睹画思人! 咦,这不跟历史上那个鱼玄机和温庭筠差不多吗?温庭筠觉得自己又老又丑配不上鱼玄机,就给她介绍了个高榜得中的状元。 但巫海对孟君遥此举并不表示赞同,因为他自己刚好相反,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算苦也甜。再说又没到一起要饭的地步,苦啥苦?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带着拾梦开破车、住租的小屋了,他真心觉得跟两个人在一起相比,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可惜拾梦不是这么想的。 那么,白云暖知道孟大哥对她的这一片深情厚意吗?要是知道了,特别是知道孟大哥还单着,她还会选择巫山吗? 你别说,看她这学院气质,跟孟大哥还真挺般配的。 巫海心里也有点儿打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想来想去决定用“如果”这个神奇的词语来试探一下:“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孟大哥还单身,你觉得他和巫山谁更适合你?” 小白囧:“巫先生,这问题恐怕不合适吧?也没意义啊。” 巫海抓抓耳朵:“唉,我知道是不太合适,但我很想知道答案。注意啊注意,我问的是,如果,孟大哥还单身的情况下。” 小白涨红着脸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爱巫山,孟老师是一辈子的良师益友。” 她的意思很明确,这下巫海心里也踏实了,但是也更为孟君遥难过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1 有没有那些,我都还是我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巫海决定不告诉小白孟大哥的真实情况,因为显而易见,这是孟大哥想方设法要保护心爱之人的一种方式。 既然无法改变什么,倒不如就成全他这片苦心吧。 巫海:“行,我明白了,你对我哥一片真心,我会帮你劝劝老妈的。” 小白又意外又感激,怎么突然间就得到援手了呢:“谢谢你啊。日久见人心,希望伯母慢慢可以接纳我。” 巫海:“我妈那个人有点儿刀子嘴豆腐心...呃,这么说也不太合适,因为我妈也不算刀子嘴,她还是挺温柔的,就是个别事情稍微倔点儿。反正我就那意思,你明白了就行。” 小白:“也就是说,还有转机是吧?” 巫海一次就赢得了小白十足的好感。何况他跟孟老师还是好朋友呢,那么跟小白也一定是气味相投的人。 听说母上大人气病了,巫山吓得果断放弃冷战,每天早晚各一趟跑到母亲房里问安,不过常常被拒之门外,老爸也说不上话。 当着那么多家丁的面儿,等了半天只等到一句“忙你的去吧”,很没面子的。 不过幸好,巫山长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面子为何物。沈长歌也是从没为什么事情对儿子这么生气过。 这天,巫山在门外等了半天又不得见,看看时间紧迫,只得先去上班。 沈长歌侧耳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觉得这个原本孝顺听话的长子,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这时,易如风的电话打了进来,令沈长歌感到一丝安慰。 这个年轻人曾拿出一千万试图帮自己解决问题,沈长歌早已把他当作自己人。 易如风:“伯母好,我是小易啊,这几天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沈长歌:“略好一点。小易,谢谢你那么忙还来关心我。” 易如风:“应该的应该的。我一直觉得跟伯母特别有缘分,特别爱跟您说话,看到您觉得可亲切了,您简直跟我亲妈没有半分区别。” 沈长歌笑笑:“你这小伙子,太会说话了。” 易如风:“真的,我可不是溜须拍马哦。唉,要说这个小白也太不懂事了,把您气成这样她也不管,这样的女孩子将来谁要是娶回家呀,可有的罪受了......算了,不跟您说这些不愉快的了。” 沈长歌脸色很难看,易如风想想就知道。 “对了伯母,说着说着我忽然想起个事。” 沈长歌:“什么事?” 易如风:“那个小白不是早有心上人了吗,怎么会突然跟巫兄走一块去了?” “啊?”沈长歌的心揪了起来,“她还有别人?这事她怎么可能跟我说?” “矮油,她没跟您说啊?”易如风暗自得意,“您想啊,福利院长大的,生活经历得有多复杂,三教九流估计都有接触吧?我见过那个小白几次,听她讲过一点点,记得那个男的是个美术老师,水平还行,但是没正式工作,而且年纪比她大了多少来着?好像是20多岁呢!” “啊!!” 沈长歌惊呼一声,差点儿又倒回床上。而且这种事小白居然还跟易如风说! 说这话的时候,易如风压根儿就没想起来,自己那个高调对外公布的“女友”宋春泥,不也是福利院长大的吗? 他装作悔恨地赶紧道歉:“哎呀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伯母身体欠佳还跟您提这些,真是太不应该了!我自己掌嘴了啊。” 沈长歌的心情跌入了谷底,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强撑着说:“小易,不用道歉,我还得谢谢你呢,幸亏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山那个傻孩子,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啊!” 易如风赶紧打马虎眼儿:“伯母,您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为一个小白气病了太不值当了对不对?巫兄那么聪明孝顺,一定不会干傻事的。您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改天我过去看您啊!” 沈长歌万分感激地挂了电话。 易如风开心地做个胜利的剪刀手。 煽风点火成功!让她们那边窝里斗去吧,只要维持我山哥的单身身份就行。 沈长歌想来想去,心绪难平,决定跟麻阳打听打听。 麻阳跟大山俩人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应该没有什么是大山知道而他不知道的,而且她一向觉得麻阳很可靠,应该不会向自己撒谎。 看到来电显示是沈长歌的号码,麻阳的心莫名地悸动起来。 这个他暗恋了快20年的女人,这个他眼看着从中年走向老年却永远不老、容貌身材几乎没发生变化的女神,占据了他全部的感情生活,20年间却总共没给他打过几次电话。 麻阳强作镇定好一会儿,生怕再不接她就挂了,才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等他问候,沈长歌就单刀直入地说:“麻阳,我知道你很忙,我只有一件事问你啊,那个小白,你了解吗?” 麻阳:“回老夫人,有过几次接触,了解得不算多。” 沈长歌:“那我问你,她是不是跟一个比她大了20多岁的美术老师,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麻阳大吃一惊:“这是谁跟您说的?” 沈长歌:“你不要管谁告诉我的,就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按说,麻阳跟易如风的最终目的殊途同归,都是尽量拖延巫山结婚生子的时间。 麻阳这样希望,是因为巫山根本造不出人来,那样早晚暴露他的身份。让老夫人伤心欲绝,是麻阳最不想看到的。 可是,若让麻阳昧着良心说小白的坏话,通过这种方式来拆散她和巫山,他却又万万做不到。 短暂纠结了几秒,他听见自己说:“小白以前是有一个美术老师,他们应该是很纯洁的师生关系,巫山也见过的。小白的人品没问题。” 还是说实话心里踏实啊。 跟易如风说得不太一样,沈长歌想,麻阳跟大山关系那么好,如果知道那个小白还跟别人交往着,不会不阻止还一味包庇的;可是小易又说,是小白亲口告诉他的,小易那个孩子那么好,不会骗我的,到底该信谁呢...... 沈长歌说:“我看着那姑娘也不像那么有心机的,不过这些事情,还是拜托你帮我弄弄清楚比较好。” 麻阳似乎猜到了什么:“夫人,这些话,您不会是从易如风那儿听到的吧?听说您跟他都去参加了慈善拍卖会。” 沈长歌也不是个善于编谎话的人:“这个你就别问了。” 麻阳:“老夫人,巫山从不背后说人坏话,所以没跟您提过易如风的为人。易如风这个人,做每件事情的目的性很强,而且满嘴跑火车,他的话不能信的。” 沈长歌一听不高兴了:“麻阳啊,虽然巫氏跟易氏有竞争关系,可有些话也不能乱说。我比你年长,这些事情我自有判断。” 年纪长一些的人,总认为自己吃的盐比对方吃的米还多,自己过的桥比对方走的路还多,总认为自己的判断更准确。 麻阳忙说:“是,老夫人,是我失礼了。” 他没有再听到沈长歌的声音,因为她已经挂了。 这么多年来,一向礼数周全的沈长歌,还是头一次这样不打招呼就直接挂他电话,麻阳有点郁闷。 但短暂的郁闷之后,就回味起她的声音来。 转天,小白问巫山伯母身体怎么样了,听说有好转,才略略放下惴惴不安的心来:“那就先不结婚呗,拖一段时间,等伯母接受我了再说。反正只要能见到你,领不领一纸婚书有什么区别?再说我也没做好准备呢。” 巫山想伸手去抱她,竟然被她调皮地一闪溜开了。 巫山勾着嘴角再去捉她,一副不捉到不罢休的样子,最后是靠一个运动中晃人的动作骗过泥鳅似的小白,终于如愿把她抱进了怀里:“你难道不想赶紧敲定这个巫太太的身份?就不怕我跑了?” 小白笑着说:“有了那个身份,我不还是我吗,敲不敲定又有什么关系?再说腿长你身上,你要跑我有啥办法?” “好吧,是我拿你没办法,”巫山捧着小白的脸,眼神充满宠溺的味道,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是我怕你跑了行了吧?而且尽早敲定了就可以开始造人了。” 小白:“又来了。” 巫山:“不是么?只有尽早鼓捣出小巫来,我妈的态度才有可能发生戏剧性改变。” 小白坚决抵制未婚先孕,更不想因为生孩子才被巫家接受,否则不是跟古代母凭子贵差不多了? 夹在中间为难的巫山掂量了一下,看来两头都是横下一条心的,这事儿着实不好办。 坐拥业务横跨各个领域的商业帝国,什么棘手的问题他没碰上过?再复杂的问题,只要金额合适,给钱的方式和态度合适,用银子基本上都能摆平了;但现在面对的这个家事,再多的金钱似乎也无能为力。 “不管那么多了,”巫山放电的眼神拂过小白微红的脸颊,“先鼓捣鼓捣再说!” 小白:“唔...没有...安全...措施...不行...唔......” “早就准备好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2 今天我洗头了 半梦半醒中,沈长歌看见了几位传说中的天使在给人间派发礼物——把美妙的声音送给聋哑人,把漂亮的秀发送给化疗中的小女孩,把蓝天白云带给雾霾中的城市,把丰收的粮食赠予为干旱而愁苦的农人......还有几位天使,合力抬着一只巨大的系着丝带的盒子,竟然降落到了巫氏总部门口! 盒子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麻阳! 他能干、高效、忠诚,的确是上天赐给巫氏的厚礼。 早上,沈长歌刚睁眼,就听说麻阳的问安电话已来过。听家丁说老夫人昨晚睡得不错,他才放心地去上班。 沈长歌愣了一会儿神,觉得这样的好男人,身边真应该有个好女人。 也许是工作太忙所以没时间谈恋爱? 得让大山给他减点工作量才行,也许自己还应该帮着张罗张罗,等把小白这档子事处理完之后吧。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悠扬的吉他声,接着是好听的男声民谣。 恍惚中,沈长歌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叫他进来唱吧。” “是。” 家丁把门打开,二儿子巫海抱着吉他笑呵呵地进屋了:“妈,早啊,为了让您高兴,我今天专门洗了头来的呵呵呵。” 沈长歌不知多少次叫他剪个短发,巫海说什么长发就是他的艺术灵感,理了发灵感就没了。 于是沈长歌转而批评他好几天不洗头,所以今天巫海百年不遇地专门洗了头才来的,香喷喷儿的,长发倍儿飘柔。 巫海:“听说您醒了,我就开唱了。大夫说要让您多听音乐,放松心情,您说什么曲儿能有我唱的好听啊是吧?听我给您来个现场版啊,咳咳。” 你别说,这个老二看起来吊儿郎当跟社会不良青年似的,但他那嗓音还真是千回百转,打动人心,如果光听声儿的话,说啥也猜不到他的外型啥样儿。 最难得是他这份强大的自信。 生活在万人迷兄长之光环的阴影下、夹缝中,想必压力应该很大。 但不管谁打击他埋汰他,不管别人怎么拿他跟他哥比,巫海都满不在乎,呵呵一笑,还是我行我素悠然自得,简直就是春风吹又生的顽强小草一株! 以前也曾有人偷偷质疑,为什么巫家两个儿子颜值相差这么大,其中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其实,不过是长子像妈,次子像爸而已。而且其实人家夫妻还是有些夫妻相的。 沈长歌为了不让巫海跟哥哥相比感到自卑(还有一个别的原因,后文再提),从小对他投入了更多的时间精力,给予了他比巫山多得多的鼓励和表扬。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把巫海培养除了谜之自信吧? 巫海在那里自弹自唱《大哥做的鱼》。 沈长歌津津有味儿听完说:“大海啊,听你唱的那么好,我都想尝尝这鱼了,真有‘孟氏秘制酱汁鱼’这道菜吗?” “有啊,当然有了!”巫海高兴地说,“妈,有想吃的东西,说明您的身体快好了呀!” 接着又有些沮丧:“可惜会做那鱼的孟大哥远在m市,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太笨,他教我的时候我也没好好学。” “你不笨,就是不感兴趣的东西你不上心,感兴趣的东西又太少。” 原来是巫天行一边数落他,一边背着手迈着方步踱了进来。 “爸。” 自从小青事件结束后,巫天行感激妻子的宽宏大量和隐忍负重,而且也不用再装腰疼了,所以陪她的时间多了起来。 沈长歌很知足。 巫天行接茬儿数落巫海:“你看你整天吊儿郎当那个样儿,也不知道跟你哥学学!” 巫海一听,不但不生气,反而激动地喊了出来:“额的天呐,爸,这可是您20多年来第一次夸我哥啊!晚上我得跟我哥汇报一下,还不把他乐死?” 巫天行习惯了在儿子们面前保持一副古板的严父样儿:“你哥才不会乐死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男人的风度,知道吗?” 把巫海乐的,就跟夸他自己似的:“艾玛,爸,您又拐弯抹角夸他一句,这回是夸他有风度,我听出来了哈哈!” 在这一点上,巫天行其实对次子很满意。 巫海有一个天大的优点,他从小就是个不知嫉妒为何物的孩子,总是发自内心地为别人的成功而高兴,就算自己考试考得一塌糊涂,也会咧着大嘴为比自己成绩好的同学呱唧呱唧拍巴掌,比如他哥。 不过巫天行从未当面表扬过他。巫天行觉得,一个男人,整天听那么多表扬干嘛?男人都是千百次敲打锤炼出来的钢。 巫山和巫海小的时候,巫天行对他们非常严格,望子成龙。 现在年纪大了,发现儿子们,当然主要是长子了,超出自己预期,青出于蓝,也就彻底放手不管了,对他们的感情婚姻方面也没有沈长歌那么高的要求。 接下来,父子统一战线,劝沈长歌不要在巫山的感情问题上太纠结。 沈长歌觉得丈夫和儿子一辈子对自己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这个早晨多,而这些话都是为了一个叫小白的、自己反对娶进门的姑娘。她更郁闷了,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已孤立无援、没地位了。 巫山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跟母上大人请安。 沈长歌:“大山,小白跟比她大好多的那个美术老师是怎么回事?” 自从恢复了对小白的记忆后,巫山连带着把孟君遥也想起来了。 他最忌讳的就是孟君遥送小白那个红豆坠子,但是今天,巫山使劲替小白说话:“妈,他们是纯洁的师生关系,小白都跟我坦白过的,是谁跟您提这个挑事儿啊?” 沈长歌:“这你不用管。” 转天,沈长歌的病加重,整日都起不了床。 大夫检查后说:“其实老夫人身体各项数据都在正常值内,她这纯属心病,我建议让她出门旅游散散心。” 父子3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可是沈长歌不肯走,生怕自己一走,大山就把小白娶进门儿了,生米煮成熟饭可咋办呢? 其实早就煮完了。 巫山保证不会不经她允许就结婚,而且有老爸陪她同去,沈长歌这才同意了。 巫天行年轻的时候是个工作狂,陪妻子的时间极少,而且不善言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同出门旅游过了。 目的地是沈长歌亲自选的迈阿密海滩。 当听说他们要去海边度假的时候,麻阳的心情极不平静。 只有麻阳一个人知道,正是大海吞噬了他们宝贝儿子的性命,那恐怖血腥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反正麻阳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海了。 就连宅子里的水族馆,巫山出事后他都没敢再去过,因为那里面有巫山养的鲨鱼。 如果再见到鲨鱼,虽然并不是肇事的那一条,麻阳也怕自己会疯掉,会拿硬物敲碎玻璃跟它们拼了。 而自己一旦失态,就可能招来各种猜疑。 但是,老爷夫人决定了的事情,麻阳是没有权力阻拦的。 出行乘坐的巫氏私家飞机,有个名字叫“长歌号”,是去年巫山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20座的飞机配备了全球最顶尖的技术和娱乐设备,安全系数之高也是全球首屈一指的。 除了巫天行夫妻二人之外,同去的还有一位飞行员,一位飞机技师,一位大夫、一位专业护理人员以及4名保镖,6名家丁,共16人,也算是浩浩荡荡的队伍。 平时就很注重仪表的沈长歌,精心打扮过后显得气色很好,优雅依旧,头也不疼了,胸也不闷了,病可以说是不治而愈。 巫山亲自送他们上飞机,并目送着飞机起飞。心里一边祝福父母玩得开心,一边想着可以好好跟小白腻歪腻歪了。 飞机行至万米高空时,巫天行忽然对正在看窗外的妻子说:“夫人,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盒子,里面是颗1.5克拉的钻戒。 沈长歌十分惊喜,当然主要不是因为戒指的价格,她收到的礼物多么豪华都不稀奇,而是因为久违了的丈夫的这份心意。他这人一辈子都没这么浪漫过呢。 巫天行不怎么会表达自己,想好了的一堆表示歉意和感激的话,最后大部分内容都尽在不言中了,只剩了一句:“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孩子们都大了,以后我可以经常陪你出去旅旅游。” 此时正在层云之上,光芒万丈,眼前一片光明璀璨。 所以这场旅行之初,可以说是非常美妙的。 沈长歌出行,麻阳牵肠挂肚却不能表现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时用定位软件查看飞机所处的位置。 都说孩子是父母行走的心肝,沈长歌对麻阳来说竟也是这种感觉,也可能对所有牵肠挂肚的人来说,心里在乎的那个人,就是ta行走的心肝。 麻阳只有每次看到软件上那个亮点在稳速前行,才能稍稍心安。 突破了信号干扰技术的飞机里可以上网,家丁每隔3小时还会发来一条报平安的消息,麻阳便会转告巫山。 有一次,麻阳在公司开完一个重要会议之后,迫不及待又拿出手机查询飞机所处位置,他的心也跟着飞在万米高空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3 消失在千慕大 那么大一架飞机,怎么会飞着飞着突然没有了呢? 麻阳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仔细查找一遍,定位仪上的确没有“长歌号”! 他以为软件故障,干脆整个卸载了重新安装一遍,还是没有! 这才发现,飞机上也已经超过3个钟头没有发来过讯息了。 麻阳心里一沉,眼中掠过一缕骇人的阴霾,立即放下手里所有工作,火速联系航空管理局。 在w国,私家飞机出行,需要提前向航空管理局申请航线,以免跟其它飞机冲突。但无论是公家飞机还是私人飞机,全部行程都在航空管理局监管之下。 与此同时,航管局也在紧急联系他,说在各种监控设备上,都找不到“长歌号”的踪影了:“他们已经飞了16个小时,从时间和飞行轨迹上看,应该是大约2分钟之前,行至‘千穆大’海域上空时失联的。” 众所周知,几年前,马航一架客机失联,机上200多人到现在都下落不明,酿造了多少令人断肠的人间悲剧! 沈长歌,自己这辈子唯一在乎的女人,难道也会如此从自己生命里消失吗?! 一向稳重的麻阳,在强作镇定通知完巫山之后,瘫坐在椅子里动弹不得,脑子一片空白,连祈祷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可怕的情形在他的生命中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巫山出事,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巫山、巫海得到消息都已急疯,哥俩撒丫子从不同位置直奔航管局等结果。 那边,大规模海上搜救工作已经火速展开,从卫星显示的图片来看,目前并没有发现海上漏油或者飞机残骸,而且“长歌号”所携带的燃料飞个来回是绰绰有余的。 航管局工作人员进行了其它种种猜测,然后一一被否定,“长歌号”就是这么神奇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一位工作人员提到了关于“千穆大”传说的猜想。 在过去50年间,有12艘船和1架飞机行至“千穆大”区域后失事。 曾有人说,造成这些事件的元凶是这片区域海底产生的巨大沼气泡。这些气泡大量上升水面后,使海水密度降低,失去了浮力,那么恰逢此时经过这里的船只就会沉下去。如果此时正好有飞机经过,当沼气遇到灼热的飞机发动机,则会引发燃烧和爆炸。 不过,科学家不是已经对此辟谣了吗?而且最近30年间,成千上万的船只和飞机频繁出没这一区域,都没有再出现过事故,所以这次“长歌号”的行程才成功申请到了这样的航线呀! 这一夜格外漫长,巫山、巫海还有麻阳,都一言不发,彻夜未眠地等消息。 小白听说之后,心里也同样不好受,觉得如果巫山的父母真出了什么事,那自己不就成了间接凶手? 因为如果不是自己的倔强惹伯母生气,她就不会病倒,也就不会需要出门散心了。如果他们有什么事,自己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秋林百般劝解无效,她也不是个口才很好的姑娘,于是陪着小白一起郁闷。 此事迅速在外界传播开来。 震惊之余,有人提到神鬼之说;也有人猜飞机被外星人劫走了,搞不好很快绑匪会从外星发来讯息,向首富勒索个几百亿赎金神马的;还有甚者煞有介事地分析道,这分明是场商业阴谋,因为父母失踪必然给巫氏掌门、孝子巫山以沉重一击,从而直接或间接影响巫氏集团的稳定和长远发展,那么也就给了其它竞争企业以生存、发展、壮大的机会。 真要是这样,那设计阴谋的人可太狠毒了,但问题是,技术上他怎么做到让这么大一架飞机突然人间蒸发的呢? 全世界都在等一个真相。 接下来的两天,巫山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公司,而是跟巫海整日泡在航管局等消息,兄弟俩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一条心过。 航管局专门给了他们一间闲置的办公室。 巫海焦虑得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巫山则一言不发地枯坐;保镖广寒锁寸步不离。 在巫山的认知里,“后悔”这种情绪出现的机会极少。 人类思维跟人工智能的思维方式有些不同。 最初级的人工智能,主要判定方式为正确和错误,一旦出现有争议的答案,比如既正确又错误摸棱两可的答案,就很难给出自己的判定了。 面对一个复杂些的问题,比较高级的人工智能通常会选最优方案,这个优劣是根据所花费时间、金钱、劳动力等成本进行过公式化核算的。 既然每次都做了当时最好的选择,那么事后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后悔的。 而人类,却在每一个选择当中融入了情感,因而自行加大了选择的难度。 比如,机器想都不想就选大数额票票的时候,人类也许需要衡量金钱跟感情哪个更重要;也有时明知不是一个好选择,却依然选了它,因为收益现在虽然看不到,却会在未来加倍显现;又或许,因为人情等关系做了并不理智的决定,而人情这个东西又善变,之后就容易后悔。 对于后悔最常见的例子就是,双亲健在的时候不去陪伴,等变成一个小盒子了,再抱着相片哭个死去活来;或者一时心气难平,对最爱的人放了最狠的话,等再也找不到ta的时候,才满世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求ta回来。 如今,巫山经过长时间的“替身生活”,通过对亲情、爱情、友情、同事情等感情的学习,认知高度发展,思维已经越来越接近真人,或者应该说,既具有电脑的高效和择优,又懂得了人类复杂的思维方式。 所以他现在有可能感到后悔,后悔平时以工作忙为藉口,没有常常回去陪父母。 同时也暗下决心,假如双亲能够闯过这一关,他定要放下全部工作陪他们度假1-2周。 可是,上天还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 公司所有事务暂时由麻阳接管。 麻阳的悲痛和焦虑其实一点儿不比巫山少,甚至比他压力更大,因为巫山的情绪还可以堂而皇之地表现出来,理所应当地得到世人的认同,而麻阳呢? 在世人的认知中,暗恋比自己大10岁的有夫之妇、自己的东家,便是一段不 伦的恋情,是应该被唾弃的,并且人们还会指责他,愧对巫山对他的信任。 好在,麻阳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他命令自己摒弃一切情绪,全心投入工作,总裁不在期间,必须保证庞大商业帝国的正常运转,为了沈长歌,也必须这样做,因为这一定也是她希望看到的! 秘书肖米坐立难安,说想请假去航管局看看巫先生,被麻阳制止:“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你去陪他枯坐,还是加倍干好你的工作,解他后顾之忧?” 一句话问得肖米哑口无言,心服口服地乖乖继续上班了。 而另一个人的陪伴,巫山此刻却很需要。 巫山:“你怎么来了?” 小白心疼地抚摸着他的下巴:“我好不容易请下来假陪你。你好像瘦了。” 其实巫山并没瘦,因为程序没有定义他的胖瘦变化,所以他的体重从第一天起到现在就没变过。 不过在心疼他的小白眼里,他应该是瘦了。有一种瘦叫“我觉得你瘦了”。 小白:“还是没消息吗?” 旁边的巫海悲伤但诚实地回答:“没有,但愿还会有消息吧。” “当然会!”巫山斩钉截铁地吼道,“任何事情都会有原因,有答案,继续等就是了!” 这是人工智能不拐弯思维方式的典型代表。 吼声吓得巫海一哆嗦。 小白:“巫山说得对,没到最后一刻,别放弃希望。” 于是她也坐下来:“我陪你们等。” 可是刚坐了没多久,她的胃叽里咕噜提抗议了。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我去旁边买盒饭吧,你们要什么菜?” 巫海说,随便。 巫山说,不吃。 小白:“巫山,这么久了,我只见你吃过米饭和生菜,现在你连这些也不吃,是要成仙吗?我不许。” 说完扭头就走。 回来的时候,小白两只手各拎了一串饭盒,打开红红绿绿摆了一桌子。 因为怕他们心情不好没胃口,所以特地买了比较下饭的菜,辣子鸡丁啊,地三鲜啊,鱼香茄子之类,只求他们多少吃一点,别把身体弄坏了。 巫海一摸肚子,确实饿了,开吃:“哥,吃饱了才有劲儿继续等消息啊。” 可巫山仍是筷子都不摸一下:“不饿,你们吃吧。” 小白更担心了。 巫山看上去虽然如钢铁般坚强,但实际上,现在应该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设身处地替他想一下,父母生死未卜,飞机上其它的人员也不知所踪,怎么跟人家家属交代? 如果换了自己,不管是吓的还是担心的,早就哭得稀里哗啦了。 小白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了,无比认真地问:“巫山,你想哭吗?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一下。” 尽管她的肩可能无法承受巫山的体重,而且高度也不够把头靠上去的。 旁边正在大嚼大咽的巫海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兄嫂撒了一地的狗 粮。 巫山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小白的眼睛,说:“朕从不哭。”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4 男儿怎可以崩溃 巫山:“有的在外地,正在往这儿赶;本地的家属,麻阳都让人把他们集中到一起等消息了。” 巫海补充道:“麻阳已经派人发放完第一部分抚恤金了,虽说比起亲人的性命,金钱于事无补,可有总比没有强,多少先来点儿安慰。” 巫山感慨:“幸亏有麻阳。” 巫海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哥,以后我也会尝试着多帮你分担一些,你一个人管理这么大一个商业帝国,的确也不容易。” “不用,”巫山拒绝得毫不客气,“你不是那块料,别给朕添乱就行。” 艺术家比较情绪化,巫海一个大男人,听到这儿竟然把筷子一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出来:“哥!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也不跟你打架了,咱哥俩好好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咱爸咱妈在天之......” “住嘴!”巫山不悦地吼道,“事情还没有结果,不要妄下结论!” 巫海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镇住了,拿袖子抹了把眼泪说:“好吧,咱爸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巫山一动不动地看了巫海一会儿,突然伸长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兄弟俩来了个大大的、深深的、长久的、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深情的熊抱。 谁都没说话,但这个无言的拥抱表达了一切。 虽说平时不怎么搭腔,一对话就容易吵架,但血浓于水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 小白在旁边目睹着这些,觉得自己以前对巫山了解得太少了,很多时候都只看到了表面现象,而他又不喜欢为他自己辩解,所以常常给人造成冷酷无情的印象。 他内在的感情其实是相当炽烈的,只是埋藏得深厚,不轻易让人看到而已。 现在,她好像更懂他了,越懂,就越觉得欲罢不能,就像中了他的毒一样...... 千里之外的m市。 今天心情本来不错的孟君遥,哼着小曲儿回到家,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到沙发上,一转身,小曲儿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怔怔地停留在客厅那幅小白的油画像上。 那画竟然裂开了个缝儿! 不是从边上撕扯的,而是平白无故地从画的正中间竖直裂开一道大口子,那个位置正好是小白的脖子到胸口的位置。 作为一位美术大师级人物,孟君遥很清楚,油画裂开一般有三个原因。 一是绘画方法不当造成色层开裂,二是底料涂刷过厚造成底料层开裂,这两种错误,他这个骨灰级油画爱好者是自然不会犯的。 三呢是木画板变形,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就容易发生这种现象,不过他这画是画在油画布上的,天气也不干燥,这些自然也排除了。 再加上,孟君遥对此画视若珍宝,看见画中女孩就好像看见小白一样,爱护它也像爱护小白本人一样,所以更不可能用什么锐器划到还不自知。 今天也没来过学生,而早上离开的时候,画明明是好好的,因为他出门和归来都会看上一眼,就好像在跟画中人打招呼一样。 产生裂纹的油画是很难修复的,只得重画一幅了,但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孟君遥,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难道是小白出什么事了吗? 一刻也不能等,他马上拨了个电话过去。 小白一看来电显示,是孟老师,但巫山和巫海都在,为避免误会就暂时没有接。 平时,她不接,孟君遥就心领神会地不打了,想必她在忙或不方便接。 但今天,越是联系不上,他就越担心小白会不会真出什么事,于是一打再打。 人要是把事情往坏处想,就会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是真的。 小白握着手机犹豫片刻,还是静音了。 巫山在旁边问:“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小白:“我待会儿回过去。” 巫山自己也不是每个电话都接的,就没再问。 可这时巫海的手机响了,他一看马上接了起来,激动地喊了声“孟大哥!” 小白吃了一惊,怎么我的电话打不通,就打到巫海那儿去了?孟老师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呆在一块儿的? 原来,在联系人名单里,wu hai是w打头,xiao bai是x打头,而这两个字母是前后挨着的。 没联系到小白,孟君遥顺便看到了巫海的名字,想想也好久没联系这个义弟了,便顺手拨过去问候一下:“老弟,最近怎么样?” 巫海可是把孟君遥也当亲哥的,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再次情绪失控,带着一丝哭腔说:“孟大哥,我父母出事儿了!” 孟君遥一惊,今天可真不是个好日子啊,先是小白的画像开裂,然后海老弟家又出事:“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巫海:“我父母乘坐的飞机失联了!” 孟君遥猛然想起,今晨报纸的头条就是《首富私人飞机“长歌号”在千穆大上空神秘失踪!》。 想想首富叫巫山,巫海老弟也姓巫,难道他跟首富是一家子?巫这个姓的人也不太多。 巫海的回答证实了这一点。 孟君遥有些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主要是他们相处的时候,巫海表现得太低调、太接地气了,丝毫不讲究吃穿形象,又没公子哥儿的架子,怎么也看不出他家财万贯来。 孟君遥还在发愣,巫海也是没休息好,一时头昏忘了亲哥还在旁边,想起一句就心直口快地问:“孟大哥,你画上那女孩是不是叫白云暖?她现在就在我旁边呢,你要不要跟她说几......” 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后悔也晚了。 巫海后怕地咬着手指骨碌了几下眼珠:“那那那什么,孟大哥我先挂了啊,咱们改天再聊......” 挂了之后,顶着巫山和小白两个人投来的四束要杀死他的目光,巫海闷头往嘴里塞了口辣子鸡丁,嚼都没嚼就“咕咚”一声,吞咽得相当艰涩。 之后,屋子里便鸦雀无声。 每当巫山想起,当初小白拼死护着那个姓孟的送的红豆吊坠,想起坠子丢了之后小白的那份魂不守舍和焦急,巫山心里就跟挨了别人一拳似的不得劲,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这就是吃醋的滋味,是足够在乎一个人之后,才可能体会到的情绪。 小白则很想知道,“孟大哥你画上那女孩是不是叫白云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画? 孟老师给自己画了一幅像? 为什么自己去他家时没有看到? 难道他特地藏起来了吗? 为什么要藏? 不想让我知道,悄悄地画我然后望着我吗? 小白的脸悄悄地红了。 她又想起那天临离开孟老师家的时候,对门邻居老李冲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给自己塞的那张纸条——“山有木兮木有枝,孟君心悦卿兮卿不知”。 小白的心有些乱,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显然不是弄清楚这些的时候,她不想再给巫山添乱了。 好在巫山瞪了巫海一眼之后,并没有多问,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那架失踪的飞机上,父母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 那头的孟君遥挂了电话也一脸懵圈儿。 巫海这小子怎么会突然知道画上的人是小白?他又怎么会认识小白,怎么会跟她在一块儿?再加上小白没有接自己电话...... 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巫海跟小白,他们两个人走到一起去了! 巫海家里出了事,小白去陪他,这样听起来合情又合理! 孟君遥一个踉跄跌进沙发里,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通过那几天短暂的相处,他了解这个义弟人品不错,但是真没想到,小白会喜欢这样的,海老弟那形象跟自己有一拼了。 不知不觉,孟君遥已经像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在沙发里呆坐了一个钟头,最后他想:我把小白想得太狭隘了,她从来就不是个注重别人外表的人。 海老弟人好,家世也好,而且颇具才华,年龄比小白大不了几岁,其实对小白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宿,应该能给她幸福,这难道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吗?我应该祝福他们才对呀,我干嘛心里难受呢...... 但不知为什么,孟君遥接下来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干什么都不对劲,仿佛要生一场大病似的。 他想烧点开水泡壶茶,结果恍惚中直接把开水倒在了自己手上,所以整个下午是在医院度过的。 忍着疼坐在等候的长椅上,看着求医问药的人群来来往往。 有的是来迎接新生命,有的是在人世走最后一遭,还有的,是来向至亲至爱告别的。当然更多的,是在小病小痛中挣扎。 孟君遥想,我已经活了40多年,见过的人和事不少了,早该看透人世间的悲喜,怎么还跟个第一次失恋的毛头小子似的失魂落魄呢?我得振作起来,不然早晚得出大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距离飞机失踪就快满48个小时了,可搜救工作还是一无所获,完全没有飞机坠毁的线索。 既然没有坠毁,油也足够,那么它会偏离航线飞到哪里去呢?多多少少该有几个目击者吧? 可是什么都没有,飞机就像凭空人间蒸发了一样,令人绝望! 巫山缓缓站起身来,平时气宇轩昂的劲头不再,连语速都慢了许多:“还是回公司等消息吧。” 这是他心理被折磨得濒临崩溃边缘时的样子。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5 长兄为父 小白担心地说:“我看你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巫山:“一堆担子在肩上,哪有时间休息?” 小白恨自己帮不上忙,真希望自己是他公司里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这样就可以免去他的后顾之忧了。 巫山:“你也回去上班,这样可以把损失减到最低。” 好直接的思维方式。 而搞艺术的人比较情绪化,加上巫海天生有些悲观,遇事容易往不好的方面想,他总觉得只要一离开航管局,就基本没啥希望了,于是眼圈一红:“哥,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一定好好努力,再也不吊儿郎当了。” 父母不在的时候,长兄为父,而今天巫山也确实显出了长兄的风范,他用力拍了拍巫海的肩:“走吧,先送你和小白。” 航管局的人说,一有消息一定马上通知巫先生。 可是,还会再有消息吗?真让人怀疑,这件事情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三人走向停车场。 停车场的两个工作人员没看见他们过来,正凑在一起专注地讨论飞机失踪的事,现在全天下的人讨论这件事都特别卖力特别来劲:“不管怎么说吧,飞机上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不太可能活着回来了!” 另一个说:“就是就是,你看马航,多少年了都没个信儿,官方最终结果出炉也不过是打哈哈,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恐怕得等上几十年几百年才能揭开真相了。” 虽然巫海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认为的,却受不了别人这样说,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吼道:“你们两个,看车就看车,谁给你们权限在这儿七嘴八舌的说风凉话的?!” 那两个工作人员只看见巫海,没看见后面的巫山,他们没把巫海放在眼里:“你谁呀?我们聊我们的,关你啥事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说风凉话了?” 巫海就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出口,冲上去推了一人一下:“就关我的事儿,我就是不许你们聊这个,怎么着?” “呦嗬,哪儿来的疯子?” 停车场的俩人撸胳膊挽袖子超巫海挥拳,眼看一场架似乎就要拉开序幕。 “住手!” 一声不算太响但很有力的呵斥。 那两人看到了站在巫海身后的巫山,挥舞的拳头僵在半空,改口说“巫先生好”。 他们知道了巫海跟巫山是一起的,于是理解了巫海为什么不愿意别人讨论这件事,自觉走开了。 巫山对巫海说:“在这儿吵吵有什么用,你堵得住全世界的嘴么?” 正在大家情绪低落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疯了似的大喊:“两位巫先生,快回来,飞机有消息了!” 巫山、巫海、小白,三个人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回跑,跑在最后的是气喘吁吁、缺乏锻炼的巫海,但即便是这样,他的速度也已经创下他这辈子的短跑纪录。 来到航管局巨大的电子地图跟前,工作人员指着“千穆大”海域上空一个匀速移动的小亮点说:“看,这就是‘长歌号’,48个小时后,它居然又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位置,并且还在向目的地飞,真是不可思议啊!” 工作人员已经跟机上取得了联系,得到的反馈是“一切正常”!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欢呼跳跃起来,倒是巫山、巫海和小白愣着,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巫山发短信询问母亲,机上人员是否平安健康,消失的48小时间去了哪里,可是传来的回复却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什么叫消失?我们不是一直飞得好好的吗?” 大家这才意识到,可能飞机上的乘客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消失在公众视野,消失在飞行监控地图上。 幸好飞机离目的地只剩下20分钟行程,于是动用一切设备密切监控。 巫海和小白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高兴得腿都发软,巫山却显得异常冷静和清醒:“不到平安降落的一刻,不能高兴得太早。” 最终,“长歌号”在全世界人民殷切注视的目光中,平安降落在迈阿密私人飞机小型机场。 走下来的巫天行、沈长歌以及所有随行人员,受到了此生最热烈的欢迎。 按理说,作为一国首富之家,巫天行两口子什么热闹的场面没见过,什么高贵的待遇没受过? 可他们还是被这个本该人不多的小机场的欢迎场面震惊了。 来迎接他们的,有该国官员,有当地居民,有普通游客,有的游客甚至刚才还在海滩晒太阳,所以光着大腿穿着比基尼开个车就来了。 有的人捧着鲜花,有的人拿着啦啦队用的那种制造噪音的东西,仿佛巫天行他们是第一批从火星回来的移民! 惊呆了的沈长歌下意识地挽住丈夫的胳膊,大拇指不安地按在那颗1.5克拉的钻戒上:“天行,这是怎么回事啊?” 巫天行也一头雾水:“我也不清楚啊。” 一个保镖寸步不离守在他们左右,另一个保镖上前询问大家来干嘛,结果人们的回答把他也给弄懵了。 感觉自己到了外星球的巫天行一行人,很快被请到了米国当地的政 府部门配合调查,这让两口子很郁闷,本来是来度假的好不好。 “什么?你说我们的飞机消失了48小时?全世界都在找我们?!” 官员:“没错,你们看看这两天的报纸头条。” 巫天行一家上头版头条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以这样的内容上头条还是第一次。一堆报纸摆在他们面前,全是有关他们飞机失联的消息。 沈长歌的额头冒出汗来。 16位乘客面面相觑,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有人指着电脑上显示的时间给他们看,果然已经是预定到达日期之后的2天了。幸好这个时间没有把航道预留给其它飞机,不然有可能就碰撞了。 可是没感觉飞了那么久啊,飞行员说,燃料也没少那么多啊! 那么,丢失的那2天哪儿去了呢? 工作人员先为16个人做了体检,结果一切正常。 工作人员又问:“你们在飞机上都做了些什么?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沈长歌回忆了一下,降落前的20多分钟,正是丈夫送给自己钻戒的时间,然后他亲手给自己戴上,两人近些年很少有这么亲密的互动了,一起欣赏了一会儿,又喝着饮料谈论了一会儿儿子们,飞机就安全降落了,什么特殊事件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劫 机的了。 飞行员、技师、保镖、家丁们,也说旅程一切正常,各种仪器毫无问题,连阵大点儿的风都木有碰上。他们当时有的在睡觉,有的看窗外发呆或者聊天,当然,还有的在开飞机。 沈长歌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像罪犯一样被盘问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官员:“对不起,巫先生,巫太太,你们现在还不能去度假,我们还要把你们留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 巫天行:“软禁我们?” 官员:“不,是保护和观察。” 工作人员上来要拿走他们所有的通讯设备,巫天行拒绝:“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是怕我们被外星人劫走之后,跑地球来当间 谍吗?!” 官员:“巫先生,不好意思,这是上头的意思,请您配合。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出于对您和您的同伴负责的态度,为你们做一些检查。同时也请你们配合调查失踪原因,以免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官员搬出了米国政 府和国 家 安 全 部来压他们。 巫天行无奈地说:“那,至少得让我们跟家人通个电话。” 这个要求被允许了。 巫海跟父母视频通话的时候,毫无形象地哭得稀里哗啦,一脸的鼻涕眼泪,这对在飞机上其实啥事儿也没有的人来说,不免觉得有些夸张和尴尬。不过这确是巫海的一片真情流露。 天知道等“宣判”的这48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以前从来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一下子就自发开始祷告。 而巫山跟父母视频通话的时候,没说几句话,也没哭,但长久地默默凝视,眼都不眨一下,好像生怕不使劲看以后就看不着了似的。 儿子们这些天以来的牵挂,做父母的其实都感受到了。 那一刻,巫天行生平第一次后悔,小时候揍他们揍得太狠,要是对他们和颜悦色一点该多好。 巫天行:“大山,大海,我和你妈还有这里所有的人都挺好的,晚点再联系。” 跟父亲感情一向不太深的俩儿子,这是头一次感觉难舍难分,不愿意挂掉电话,甚至说要立刻飞过来陪他们。 沈长歌赶紧说不用了,过几天就回去了。 于是巫山嘱咐保镖保护好大家。 此时,还有一个人欣喜若狂,那就是麻阳。 他生怕他爱的人会永远失联下去,忽然得知她还好好的活着,而且不久就可以见面,那种激动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 那天巫氏总部大厦里所有员工的午餐,他一个人包了下来,不过后来巫山坚持给他报销了。成千上万人的午餐费,就算都吃盒饭也不是个小数目。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6 消失35年的加勒比气球 金发碧眼的科学家还在循循善诱:“请各位回忆一下,当飞机飞到千穆大海域上空时,你们的身体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特殊的感觉?头晕,恶心,失重,疼痛......” “哦我想起来了,”沈长歌眼睛一亮,“当时我有一丁点异样的感觉,好像有极其微弱的电流通过全身,不过我还以为那是......” 沈长歌微红了脸,她还以为是久违的恩爱感觉找回来之后,让她产生了初恋般的心悸和触电感。 巫天行惊讶地问:“原来你也有?我还以为......” 这么一提,其它人也纷纷想起来了。 原来他们全都经历了这种极轻微的刺痛和电流感,轻微到如果不使劲回忆,都可以忽略不计。 科学家们听了激动不已:“巫先生,你们知道吗,70年前,在加勒比海地区曾经举办过一场轰动世界的热气球越洋比赛。当时一共有50只热气球参赛,当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可视性极好。这个比赛之所以后来震惊了世界,是因为其中有一个外型最吸引眼球的热气球,刚飞上天没多久,就在数万观众眼皮子底下活生生地消失了,就像用橡皮从纸上擦掉那样。” 巫天行:“哦?后来找到没有?” 科学家:“当时没有,但35年之后的某一天,这个热气球竟然突然出现在亚洲某国的海域上空,而且是前一秒还没有,后一秒突然就在那里了。” 巫天行他们目瞪口呆地像在听科幻故事,想必自己乘坐的飞机也是这样突然消失又出现的,难怪全天下人民一惊一乍的了。 科学家:“热气球上的人无法相信,一眨眼已经过了35年,他们的样貌跟当年没发生丝毫改变。他们当时描述得跟你们一样,也是浑身有轻微刺痛感,好像一阵微弱的电流通过全身,然后眼前就突然换了个场景,几十年光阴转瞬即逝了。研究人员认为,他们是进入了一条比地球时间慢的时间隧道。” 巫天行和沈长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那我们也是进了一趟时间隧道吗?那微弱电流就是穿越时空的感觉吗?” 金发碧眼的科学家用标准的美式陈述法说:“我知道这听上去有些荒唐,但是,目前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了。有任何新的研究成果,我会马上通知你们......” 几经周折,一行人终于被“释放”了,沈长歌期待的度假终于成行。 失去一段时间的自由之后,对失而复得的东西就会特别珍惜,沈长歌和巫天行都显得很开心。 在迈阿密波光粼粼的海边,他们并肩漫步在细软雪白的沙滩上,望着远处海天一色的湛蓝,仿佛又回到了初恋时分,一切的不愉快都成为了过往。 不过原定2周的度假,才过了2天,夫妻俩就不约而同想要结束了。 哦不对,其实已经过了4天。 主要是因为很久没跟俩儿子分开,没想到竟这么想念他们。 于是决定立即打道回府,不过这回没再乘坐来的时候那架私人飞机,那飞机给科学家留下研究检查用了,另外安排了其它飞机送他们,这次也没有再走“千穆大”那条路线,那条线暂时被封了。 尽管知道再次消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巫山还是担心了一天一夜,直到亲眼见到亲人为止。 那是一种抱住就不想撒手的欢喜和激动。 一家4口仅仅分开了几天,却像分别了一个世纪再重逢一样拥抱在一起,父子之间那道存在多年的无形的屏障,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破了。 小白听说伯父伯母安全归来,也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她觉得这下巫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心疼他的疲惫。 秋林提醒她:“谢天谢地终于一切恢复正常了,不过你也该重新开始跟老夫人的拉锯战了哦。” 小白心事重重地垂下了眼睑。 秋林赶忙安慰她说:“不过啊,也许经历了这次危险,老夫人忽然看开了,觉得除生死无大事了呢?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了。” 小白可没那么乐观。 现在,她觉得有必要跟孟君遥解释一下那天电话的事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温和,尽管他手上还裹着纱布,尽管他的心中波涛起伏:“我看到新闻了,飞机找到了,人都没事,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是啊,幸好没事。” 小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头引到解释上去。 孟君遥却仿佛洞穿一切般平静地问:“他对你好吗?” 小白脸一红:“挺好的。” “你也不小了,是该谈个恋爱了,”孟君遥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奈,还有祝福,“巫海这小伙子人品不错,也很有才华,相信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小白:“==,巫海?” 画风瞬间不对了。 她明白了,赶紧打断:“不不不,孟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跟巫海搞对象。” 孟君遥一愣:“那是跟谁?” 费了牛鼻子劲给自己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工作总算勉强做通了,闹半天做错了? 小白:“是跟他哥哥巫山。” 孟君遥的眉心皱了起来。 这个消息竟然比原本自己以为的还要+糟糕。 孟君遥多年来有个习惯,就是关注新闻时事,每天早上报纸不离手,但娱乐版他却从来不关注。 不关注归不关注,但不时有老大老大的照片铺满报纸整个版面,让人不看也得看一眼,而那种篇幅的照片一般都跟首富有关。这些年的花边新闻成功将巫山塑造成了上班精英、下班花花公子的形象,不过也不算冤枉他。出事之前,他的确过的是这种生活。 不小心瞥到的多了,孟君遥大概齐也知道首富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把小白交给这样的男人,他实在是不放心。 小白:“那天我们三个刚好都在航管局一起等消息来着。” 孟君遥:“你跟他认识很久了吗?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小白的目光中掠过一缕愁云:“认识了一年多,不过,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 孟君遥心中既有千军万马在冲锋陷阵,同时又有万缕柔情在纠缠不休,他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太多了,比如“你要考虑清楚”,比如“你们真的合适吗”,比如“你跟他在一起快乐吗”,比如“你爱他吗”,比如“我怎么能允许一个花花公子来糟蹋你的质朴纯真”,比如“离开他,到我身边来”,再比如,“我爱你,爱你的人是我啊!” 可是,他心里仿佛有一个回车键,哗哗哗把以上都删了,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些话,他这十几年间有好多机会可以说,要是能出得了口,还用等到今天吗?不就是没这个勇气吗? 真恨自己的懦弱。 巫山从航管局回到公司之后,一头扎进去忙得昏天黑地,等忙完手里的事,再想见小白却见不到了。 怎么,接下来该这女人失联了么? 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才联系上小白,巫山憋着一肚子火:“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小白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想你一定很忙。” 巫山静静地等着她再开口,以为她会突然笑起来说,“所以你只需要听前3个字就可以了。” 可是她没说这句话。 巫山:“是我打给你的,我怎么会忙,这什么逻辑?说,真实想法是什么?” 他真聪明,一下子就发现了小白的异样。 对啊,他可是全球首屈一指的超级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啊。 当然也因为,白云暖不会撒谎,也不会伪装,当她不开心的时候,隔着电话线就能感觉到她深深的消沉。 小白:“巫山,今晚见面说吧,老地方。” 搞什么鬼? 难道自己全家团聚了,她不高兴吗? 不,她绝对不是那种人。 最近这些天因为飞机失联的事,心里一直压着块大石头似的,现在石头总算搬掉了,神清气爽的巫山本想跟小白好好亲热亲热,可她却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曾经自诩为情圣的巫山,越来越搞不懂这女人了。 相比之下,那些金钱至上的女人反而好懂得多,只要用钱填满了她们的空虚,她们就可以笑得要多甜有多甜,让她们干什么都愿意。 晚上,两人漫步在熟得不能再熟的夜幕下的湖边,巫山像往常一样伸出略凉的大手去握她的。 小白机械地被巫山的牵着,却始终没有任何形式的回应。 觉得自己应该有掌控任何局面能力的巫山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小白:“没怎么。” 巫山:“不是有事要说么?” 小白:“你等会儿,我正在酝酿。” “还要酝酿?”巫山斜眼瞟了她一眼,“那我先说——朕想你了。” 这话对他来说有些难以启齿,所以他重新用了“朕”,借点儿霸气故作镇定。他想快点看到她恢复以往的模样。 话音落下,他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欣喜和娇羞,却等来一句让他冷彻心扉的话——“巫山,咱俩分开吧。” “为什么?!” 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次飞机失联使巫家再次成为了全球关注的焦点,小白大概是害怕了,他知道她特别不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 可是,她应该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她的,保护她的安全,保护她的隐私,不让包括狗仔队在内的任何人接近她身边5米之内。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7 越圆满,越孤单 这一点,巫山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发散思维能力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 他想,这女人怎么总是替别人着想?她自己的感觉难道就一点都不重要么? 尽管知道她是出于好心,巫山还是不自觉地冷着脸:“难道我是件商品,可以为了别人的开心而推来推去互相礼让么?” 小白本来是下定决心不放弃他的,但是这次飞机失联让她醒悟了亲情对巫山的重要。 亲情这个宝贵的东西,自己很小就失去了,多少次午夜梦回为了它而哭醒,现在又怎么可以往巫家的亲情关系里面戳一根刺? 伯母不快乐,巫山就不会快乐,那自己又何尝能快乐起来? 巫山看着她一意孤行拒绝自己的样子,心里很生气:“你怕我左右为难,而你,现在正在让朕为难!” 小白已经发现,每当他特别想要控制局面的时候,就会切换回“朕”自居。 小白正在想用更多违心的话来说服他,却被他握紧了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了似的。 不过这次一看见小白龇牙咧嘴,巫山手上赶紧松了松,他知道自己的劲儿一向很大,着急的时候就更大:“听过威灵顿将军与蜘蛛的故事吗?” 小白:“嗯。” “小小蜘蛛尚且懂得百折不挠,咱们两个大活人,怎么能遇到一点儿困难就放弃?人一辈子遇到的坎坷多了,都像你这样,碰见一个坎儿直接卧倒哪儿行?除非,”巫山顿了顿,失神地说,“除非对你来说,我是可有可无,轻如鸿毛的。” 小白的表情分明在说:看我委屈的眼神,我又何尝舍得放弃你? “可是......” 巫山把手指轻轻放在她嘴上:“不许说了,哪有那么多可是?” “唔......” 不远处的保镖广寒锁和秋林,不约而同把头扭向了别处,不是看湖水就是看星星。 保镖的守则之一就是不该看的场面不看。人家吻得昏天黑地,自己瞪俩大眼儿瞅着多尴尬。 秋林慢慢也释怀了,虽然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但是能看着他幸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老夫人能接受小白。 耳鬓厮磨之际,小白对巫山耳语:“你以后别把自己弄那么忙,多花点儿时间陪你父母。” 巫山:“好,也多跟他们沟通沟通,帮你说好话,帮你吹吹风。” 小白:“咱们先暂时减少见面吧。” 巫山:“也不能减得太多,我受不了。每天保持联系,最少10个电话。” 小白:“太多了,10个电话,那我成天还干别的不?” 巫山:“就想把你揣兜里,让你除了惦记我,别的什么都干不成。” 小白嗔怪:“太霸道了。” 巫山勾一勾嘴角:“还可以再霸道一点的,要不要试试?” 他的手指穿过小白的乌发滑到了她的颈间,一瞬间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一粒耀眼的红豆。 面色沉了一秒,他忽然问:“你那个红豆坠子呢,怎么好久没看见了?” 小白:“在家,干嘛?” 巫山梗着脖子问:“现在还戴么?” 小白马上心领神会了他的醋意,抿着嘴角说:“收起来了。” 巫山听说以后不戴了,感到莫名开心,兴致勃勃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送你一个,以后天天戴。” 小白:“我不爱戴首饰,丁零当啷的,运动起来多麻烦呐。” 巫山:“那你以前为什么戴那个红豆坠子?” 小白一愣,居然让他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小白:“此一时,彼一时。” 巫山一拉她的手:“走!” 小白:“去哪儿?” 巫山:“去一个只有你跟我的地方,送你一个不影响运动的装饰!” 小白想问哪有不影响运动的装饰,巫山已不由分说拉起她,朝不远处停着的车子飞奔而去。 曾经是需要用尽各种方法找回兴致,现在兴致说来就来了,他一刻也等不了,满脑子都是要送她的那个装饰。 车子一路狂飙回了巫山的海边别墅,在卧室里就能听到海浪激动地唱歌。 这里也无疑是看日出的绝佳场所,巫山打算今晚搂着小白赏月亮,明早搂着小白看海上日出。 以前走遍全球,独自看到过那么瑰丽壮观的景色,总想着以后找个真心爱的女人一起分享,现在终于有了。 心中对彼此充满爱意的两个人,上演了一出少儿不宜的激情剧目。 巫山是小白的第一个男人,小白一来没什么经验,二来缺乏比较,所以她也不清楚巫山跟有血有肉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区别。她以为这种事理所应当就是这样了。 巫山又欣赏了片刻小白肩头那美不胜收的青莲印记,然后在旁边种下了一颗草莓印——这就是他说的不影响运动的装饰! 这一晚,巫山觉得小白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而且今晚,她的眼睛格外明亮,皮肤分外光泽。 有一个瞬间,他好像还感到小白的眼角湿漉漉的,不过他认为她此刻应该很幸福才对,没道理流眼泪,所以就当作是错觉或者幸福的眼泪了。 后来,巫山沉沉坠入“梦乡”,小白则没有困意。 伴随着带有咸味儿的空气和海浪的声音,借着窗外斜打进来的白月光,她痴痴望着枕边那惊为天人的容颜,不敢相信这天仙般的人儿,曾几何时是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恶魔。 可惜爱情故事的结尾,也并非就像现在看起来这般安详美好。 巫山就是她的白月光,越圆满,越觉得孤单,从今往后,照天涯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凌晨4点,巫山从“熟睡”中醒来,闭着眼睛一伸长臂,只摸到一摊被子。 他不用开灯就可以将夜色中的房间看个清清楚楚。 枕边没人。 这女人睡觉也不老实,这么大地儿都能滚到床底下去么?服了她了。 可是探身一看,前后左右的地上都没有。 洗手间也没有。 巫山起身,很费解地坐在床边。 夜深人静的,这女人会独自去哪里呢? 他起身到其它房间扫了一圈,全没有。 忽然发现她的包也不在了,难道是馋猫饿了,自己半夜出去买东西吃?那得饿成什么样啊! 带着一肚子问号拨打手机,说关机。 巫山感到不悦,又打给秋林。秋林可是为他工作的人啊。 可让他更加不悦的是,秋林居然也关机。说好了保镖24小时不许关机的,话费和手机可都是他付的。 秋林竟然就这样和小白一起失联了。 巫山痛恨“失联”这个字眼,简直可以说是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 无意中掀动了一下枕头,忽然瞥见下面露出一角淡紫色的信封来。 搞什么鬼?那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是什么特别惊喜吗? 巫山又不那么生气了,偶尔小白的确会古灵精怪,不过都是出于好心。 拆开看完之后,心里“咯噔”一下。 里面是张字条,小白的字迹:“巫山,原谅我不告而别,不要找我,好好陪父母,自己也保重。” 片刻之前还亲密无间,蜜意浓情,转眼就各自安好,再也不见! 自以为很懂女人的巫山,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怎么事先就没想到,小白这种优先为别人考虑的人,会为了成全自己和父母的关系而选择离开呢?! 所以,几个小时之前的温存是她最后的告别?! 巫山一边感动,一边气愤,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每一个问题都有许多种解决方式,而小白选的无疑是一个损人不利己也解决不了问题的下等方案! 他又想起,为了小白的安全,曾经在她手机里安装过卫星定位软件,当然她也是知道的。 于是他赶紧打开定位,查查她人在哪里,这种技术无论对方开机关机都能找到信号。 结果一查才发现,这女人够狠,原来她怕被自己找到,手机就在枕头底下放着,根本没拿走! 跳伞出事那次,小白的手机摔坏了,现在这个手机是巫山派麻阳给她送去的,现在算是还给巫山了。 黑暗中,巫山捏着那个信封枯坐,嗅着她留下的最后一缕气息。 他孤独,他寂寞,月亮也不能代表他的心。 白天,巫山又不甘心地派人到小白工作单位去问,幼儿园说,小白老师几天前就递交了停薪留职一年的申请,昨天开始就不来上班了。 而福利院说,啥也没听说。 巫山心痛又失落地想:“原来她是早有预谋的!” 小白策划得这么好,肯定也藏得很隐蔽,想找到她恐怕有些难度。 巫山从未受过如此待遇,以前他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只有他放别人鸽子,或者让别人独守空房的份儿。就算是亲妈也无法每时每刻知道他的行踪,可现在...... 前几日父母失联时的那种感觉卷土重来,让巫山心慌气短,他很怕再尝一次这种能要命的“失去”的滋味。 而“恐惧”这种认知,对他来说相对还是比较陌生的,也就前几天才经历了第一回。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8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巫山怀着一腔深深的失落去公司,就连西服衬衫整排扣错了扣子都没发现,这种错误对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 平时在去往公司的路上,脑子里就清晰地捋出来今天几点几点都要做些什么,然而今天脑子一团浆糊,除了“找小白”3个字,居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一想起小白,最先映入脑海的是一粒红豆,鲜红的、寓意着相思的红豆。 如今却已过滤了醋意,只剩下相思。 肖米兴高采烈地追随着老板的脚步进办公室:“巫先生,昨天那份协议终于搞定......” 巫山缓缓半转头:“先出去,我想安静一下。” 肖米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不过她看出来了,今天老板的心情极差,不知是谁惹着他了。 确切地说,除了脾气不好之外,他那盛世美颜中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之色,让肖米十分担心。 她磨磨蹭蹭往门口走,一点也不像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问:“巫先生,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一点。” 她非常想做那个倾听他的人,也愿意倾尽全力为他出谋划策。只是,他需要吗? 巫山:“不需要那么婆婆妈妈。” 他管分担烦恼叫婆婆妈妈? 肖米十分沮丧。 自己真是太失败了,在老板身边贴身工作了几年,可他不懂自己,自己看来也不是很懂他。除了工作上的事,别的一概没机会聊,就更别说“撩”了。 自己就那么没魅力吗?可是自己那一个排的追求者是怎么回事? 巫山抬头看见了肖米的脸色,语气缓和了几分:“谢谢,你先去忙吧。” 肖米再次感到意外,这好像还是老板第一次对她说“谢谢”。 说来也奇怪,肖米也算是个讲究又心高气傲的女人。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年,立功无数,老板都没对自己说过一声谢谢,她居然也没意见,自己都佩服自己。 大概是因为爱上一个人以后,要求的就越来越少;心甘情愿给予的就越来越多。不过,到底能给到什么份儿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底线,像春泥就近乎于“无底线”。 “继续找”还是“不找”,巫山的内置程序面临着这样两个严峻的选择。 说实在的,直男有点儿分不清小白说“不要找我”是不是认真的,因为女人有时候说的是正话,有时候说的又是反话,像“不要找我”这四个字,很有可能真实意思是“敢不来找我你就死定了!” 类似的例子还有,女生微笑着望着男生说,“没事儿,咱们说好了要好好沟通的嘛”,可心里想的却是,“再多说一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犹豫间,巫山摸出小白留下的手机,很好奇里面有些什么。 手机没有设置密码,好像是专门邀请巫山点进去看一样。 但联系人是空的,相册是空的,记事本是空的,唯一有用的信息,是一段口琴曲,就是当初小白到巫山办公室里取u盘,为了躲避他的“进攻”而主动吹的那一首,婉转,悠扬,回味绵长。 巫山听了一遍又一遍,对小白的思念弥漫在整个总裁办,充盈着整个胸腔,并且越聚越多,如果不找个地方释放一下,早晚要爆 炸的。 他下定了决心——女人,不管你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反正就算天涯海角,就算天翻地覆,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此时此刻,在去往相邻l市的一辆大巴上,秋林不开心地对小白嘟囔:“完了完了,巫先生肯定认为我叛变了,保镖本来应该24小时保持联系畅通的!你说我不跟你走不合适,我得保护你;跟你走更不合适,巫先生现在得多担心啊!” 小白在靠窗口的位置支着腮帮一言不发,她心里的难受程度一点不比巫山少,可是她不认为自己重要到,可以跟他与父母的感情抗衡,父母才是巫山最重要和最应该在乎的人。 秋林看看小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停止了抱怨:“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好了,就算巫先生不付我工资,我也得保护你安全,这是我的职责。” 小白感激地说:“谢谢秋林。你什么时候想回巫氏了都可以,只是别告诉他我的下落。不过离开了巫山,恐怕我也就不需要保镖了吧。” 秋林:“不行,我得看着你,万一你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呢?你准备躲多久?” 小白:“不知道,说不定他很快就忘了我呢。” 秋林:“唉,小白,你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没自信这点不好,而且不但对自己没信心,对巫先生也没信心。” 小白心想,有时候,自信哪里敌得过宿命? 一片乌云飘过,天色一暗,雨点落了下来。 秋林又说:“你说下个雨,你躲避一会雨就过去了,但遇到问题,可不是躲避就能解决得了的哦。” 可是除了离开之外,小白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大巴司机旁若无人地跟着音乐纵情大声吼老歌,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一车人净听他的了,不过表情倒是十分快活,快活得偏离了这首歌的本来基调:“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扎心了。小白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之所以选l市藏身,还一个原因是,她读的夜校在这里有分校,课程这里也可以继续上。就算离开了巫山,却不可以停下充实自己的脚步。 在陌生的l市街头,小白和秋林打听了半天,才找到事先联系好的可以收现金的出租屋。 简单安顿之后,就马不停蹄去找工作。 可是四处碰壁,因为到处都要求提供身份证。 特别是幼儿园教师这种工作,别说不出示身份证了,不知根知底都不行,外来人口根本不可能被轻易雇用。 小白一想,如果提供了身份证的话,全国联网,巫山如果想找,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敢情自己现在成黑户了。 不需要提供身份证件的工作根本找不到,除非豁出去,拿个破碗儿往路边一蹲...... 秋林早料到是这么种情况,她想,也许让小白碰一下壁,然后就会主动回去找巫先生了。 可是看小白一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样子,也不好再给她的伤口上撒盐,于是拿出了自己的积蓄。 秋林:“小白,我比你工资高多了,除去给我家里寄的,维持咱俩几个月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准备了现金,你就别再到处去找黑工了。” 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凡事都想得太简单了,可已经拖累了秋林,怎么能还靠她养活? 这时她想到了那些卖艺的。 去街上唱歌怎么样? 不行不行,以前春泥就说过:“小白,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这条路也行不通......“秋林,我想到一个好主意,绝对比拿破碗儿蹲路边儿强!” 秋林:“什么好主意?” 小白从包里抽出她那支口琴晃了晃。 很快,她就在路边吹了起来,脚下放了只大檐帽。 有人说,当你放下面子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懂事了;当你用钱赚回面子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功了。 反正,小白是个比较随性、目前又没什么远大理想的人,对生活条件要求不高,怎么都能过下去。 而秋林虽然在豪门工作过一段时间,见多了那些奢华的东西,但毕竟也是穷苦出身,不是假清高的人。她甚至考虑要不要在旁边支个摊儿表演武术。 虽然小白吹得不错,可是大家都挺忙的,只是单纯吹口琴的话,就是吹出一朵花儿来也没几个人掏钱。 倒是有一个人表示出感兴趣,他问小白愿不愿意去马戏团工作,被小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两个姑娘都有点儿沮丧。 她们知道,弄个噱头可能会好点儿,比如编个感人至深的不幸故事什么的立在旁边,不过,说谎骗好心人的钱,那太伤天害理了,干不出来这种事。 叮咚***小白脑袋顶上冒出一个灯泡,里面写着,“我有个新点子。” 她回到出租屋收拾收拾,拎着画板、炭笔和一个马扎又出来了,准备靠上街给人画像赚取生活费。 她的美术老师可不是一般人,是才华横溢的孟君遥诶,按理说名师出高徒,但小白其它东西都学得不错,唯独素描人像跟她的老师比逊色太多。 孟君遥曾经婉转地评价,在素描方面她属于“灵魂画手”,也就是画得虽然差点儿劲,但好歹能把人物最主要特点都抓住,而且一幅像完成的速度超快。 在快餐时代,这样的画手倒很适合上街跟顾客互动。 小白选了一处不太晒的地方,刚刚支好画板,旁边一个熟食摊就走过来一个两手插在裤兜里的壮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们:“你们是谁呀,这是我家的地盘,赶紧走赶紧走。” 小白和秋林一看,他家的摊位挺大,他家看摊的人也挺多,都戴着袖套忙碌着,就他一个游手好闲的,看起来负责他家摊位的治安问题。 秋林不急不慢地问:“地上写了你的名字吗?” 那男人一听就来气了,指着地上说:“你这黄毛丫头怎么说话呢?这有字没看见吗?” 秋林和小白瞪眼使劲瞅,才发现沙土地上用*笔歪歪扭扭地写了“有人”两个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两个姑娘都被逗乐了,秋林本来还为对方叫自己黄毛丫头生气,看完地上也气不起来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89 本将军都等急了 小白觉得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少惹事的好,于是好言商量道:“大哥,我们是新来的,也不卖吃的,跟你家没什么竞争,我们就占这么一小块地方好不好?” 男人的眼睛转了转,似乎还有的商量。 这时,一个又黄又瘦但是看上去很精干的女人也从熟食摊几步蹿了过来,看一眼秋林,看一眼小白(尤其是胸),再看一眼男人,不耐烦地说:“一小块地方也不行,赶紧走赶紧走!” 然后一揪那个男人的耳朵:“看什么看,叫你过来是轰人不是看美女的,还不赶紧照看生意去!” 刚才凶巴巴的男人,这会儿被他老婆当着外人揪耳朵很没面子,不过也没说出什么来,老老实实回他那边去了,但眼睛还在往这边瞄。 秋林望着小白,看她怎么决定,要是她决定留下来,秋林就准备保护她。 出人意料地是,那瘦女人往这边走了几步,竟然背对着自家摊位,从兜里掏出20块钱悄悄塞到小白手里。 小白惊讶地问:“大姐,你这是干嘛?” 瘦女人低声说:“妹子啊,你还没结婚吧?以后你就懂了,我不喜欢我男人看你的样子,你们换个地方好不?” 小白和秋林脸上都是大写的尴尬。 秋林本来还想着,如果有人敢欺负小白,自己就要露两手让对方瞧瞧厉害,看谁还敢轰她们来着。 现在跟小白四目相对,两人都觉得还是换个地方的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小白顺着那女子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套一件随手抓的紧身运动服,布料很柔软,胸前到脖子是一根拉链上去的,这种衣服特别能勾勒出肩和胸的线条,尤其胸前,饱满得像两颗水蜜桃。 再往下,小腹平坦,修长的双腿裹着一条便宜的legging(紧身打底裤)。这种裤子不需要很高档就可以修饰出漂亮的腿型。 总之,今天的小白,前凸后翘确实很显曲线。 小白和秋林的目光再一对视,都能理解那女子的意思了。同时秋林也默默瞅了瞅自己的胸部,再次叹了口气,要是有什么功夫能把这里练得大一点,毫无疑问她一定会埋头苦练的。 两人抱着东西又走了一会儿,这次换的位置是在一家小银行对面的墙根底下,就挤在两个水果摊位之间。这回没人跟她们抢位子了。 估计这方圆几十里的银行不多,所以这家银行别看小,排队的人老是特多,而且关门晚。 暂时没有顾客,小白就随便动手画了一幅迈克尔·杰克逊(的灵魂画像),反正最突出的特点都有了。 她打算挑一些满意的练笔作品贴出来,当广告招揽生意用。 陆陆续续来了些顾客,付钱的时候都还挺高兴的,说小白画的虽然不是那么精致,但好歹一眼能看出来像自己。 有的顾客画完像还顺手买了临摊的水果,所以小白和秋林跟旁边摊位老板相处得倒不错。 你还别说,第一天下来,虽然收入差强人意,但比吹口琴挣得多了不少,至少够两人吃两碗红烧牛肉面加卤蛋了。 小白觉得这体验挺好玩的,她把这当游戏闯关了,在饿不死的基础上苦中作乐。 秋林暗暗佩服小白的心态和生存能力,巫先生以前身边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名媛,在这方面都不能与她相比,手上划破个小口子都要各种带着港 台腔的撒娇发嗲、各种求抱抱的,简直不忍直视。小白生存能力这么强,自己还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傻事,看来真是多此一举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白的画摊来了一个留平头、穿咖啡色马甲的男人。 小白第一眼看见他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他的眉毛很有特色,又粗又黑,但是到眼睛正上方中间的位置戛然而止,就好像被刀齐刷刷切断了一样,弄得小白总想把笔伸过去,给他把那一半眉毛补上。 别的客人坐在马扎上当麻豆的时候,经常会性急地问:“画完了吗画完了吗?给我看看。” 唯独只有这位男士说:“你慢慢画,我不着急,多长时间都行。” 可问题后面排队等的客人着急啊。 小白还挺感激他的,放慢了速度,给他画得格外用心,连脸上的痦子都没落下一个。 马甲男坐在那里,眼睛正好望向银行方向,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了20分钟,也不觉得腻。 “画好了!” 小白把画板转过来给他看,可那男人只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不走心地说了句“挺好的”。 更有意思的是,他付完钱居然没拿画就走了,好像是忘了! 当时秋林忙着回答其他顾客的问题,也没留神。等小白铺好下一张画纸发现的时候,那男子已经走远了。 两人笑了半天:“这人,估计只是来歇歇脚的。不过,公园找个免费的椅子坐坐不好吗?咱这儿的歇脚费有点儿贵哈。” 小白随手把这张画像跟其它当广告的练手作品贴在了旁边。 还有一位来画像的大妈特有意思,付完钱之后还非要拉她们回家吃饭。 小白想,l城的人可真热情好客啊,不认识就往家里拉!不过还是婉拒了。 大妈走后,秋林却说:“人家一直在那里说她表侄工作好人品好长相好,难道你就没听出来,是想拉你去相亲吗?” 小白:“啊?还真没注意,那幸亏没去。” 秋林:“你长得讨喜,我要是上了年纪的,我也喜欢你。不过要是你敢去相亲,将来被巫先生知道了,那个相亲对象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小白苦笑了一下:“我都有点儿想他了。” 秋林:“矮油,你才有一点想啊?巫先生现在估计都快急疯了!要不你还是跟他报个平安吧。” 小白垂下头:“不行,一旦联系了,他肯定会把我拽回去的。你要回去可以,别暴露我行踪就行。” 秋林:“唉,你不走我哪能把你扔下?你说你们俩,明明相爱,明明彼此疯狂想念,这是何苦呢?” 小白无奈地说:“因为世间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还有责任,跟伯母抗衡,既是自私也是自不量力......” 一次又一次,小白为了生存,在街头提起了炭笔,于方寸白纸之间,勾勒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影像,越画越熟练,越画越自如。 她记得孟君遥曾经教过自己,当你为一个模特速写的时候,如果模特长得很漂亮,你心里肯定很想把ta画漂亮,但这其实是不对的。 因为当你太想做好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容易忽略了重要的观察,被模特美丽的五官,甚至于脸上的一颗美人痣吸引走了,以至于无法留心大局。 孟君遥告诉她,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应该先去观察人物的轮廓线,从大体上把模特在脑海里客观地抠出一个剪影。 小白每下一笔,就觉得孟老师说得真对,以前不太能理解的,现在忽然就理解了。 同时她也感慨,虽然没有跟孟老师走到一起,甚至不能经常相见,但这位良师益友教予自己的知识和能力,会陪伴自己终生。 不知不觉中,小白爱上了这份街头画像的工作,因为它不像朝九晚六的幼儿园,要等着每月固定的日子领工资,而是付出之后很快就有回报,回报包括口头赞美和金钱回报两种。 快速的回报给人以满足感,就像打游戏一样,你闯了一关,打败了一个对手,就会给你点儿甜头,让你心里美滋滋的,所以还想继续玩下去。这跟在幼儿园里,小盆友们表现好就立刻可以得到小贴纸奖励是一个道理。 忙忙碌碌的时候还好,一到月上枝头时,白天不那么明显的思念,就开始如潮水般汹涌起来。 “不知道巫山现在在干嘛呢?他是会想我,还是会气我不告而别呢?” 在出租屋狭小的窗口望着月亮,小白难过地想,就算他尽快遵母命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我也不会怪他的...... 此时,自认为无所不能却已经快要黔驴技穷的巫山,也在望着月光琢磨心事,他忽然想到了易如风。 易如风他女朋友春泥,不是跟小白俩人好得要命么?她也许知道小白的下落。 想到就立刻去做,反正对巫山来说,面子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就算易如风不愿意,或者春泥不告诉,自己也不用掉块肉。 话又说回来,如果身上掉块肉就可以找回小白,那就随便掉好了。 想到这儿,他马上给易如风拨了个电话。 易如风正舒舒服服躺在半月形的按摩浴缸里,洗睡前泡泡浴。 现代生活紧张忙碌,需要有张有弛劳逸结合才能保证不被压垮,尤其是对易如风和巫山这样身居高位、掌管着巨额资金和数万员工的总裁来说,更尤其是对易如风这种满脑子随时琢磨人的人来说。 8孔变相的水流从浴缸底按摩着他的肌肤,就像温柔的手一样,他感到很放松,轻轻地闭了眼。也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砰!” 厢房薄薄的门板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高大霸气、身披金甲战袍的男人大踏步冲了进来,面带明显怒色。然而他发怒的时候只会更显英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0 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我啊?” 榻上的男人翻身坐起,还没来得及穿鞋就被将军一个猛子扑倒,将军那令人过目不忘的盛世美颜就在眼前...... 易如风美美地浮想联翩,将军就是巫山,而自己,就是那让将军惦记的榻上之人喽。 耳边还不断回响着将军标准男中音的深情呼唤,一声一声的“小风风”,简直喊得让易如风的心化成了水儿水儿,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电话突然响起,吓得他一个激灵。 由于事务繁多,他在浴室也安了个免提。 易如风闭着眼睛十分不悦,怪铃声惊扰了自己的春 梦,好想再回去跟将军继续。 “肯定又是春泥。这女人离开男人就活不了了吗?大晚上的,也就她没事老打电话来骚扰我,那么大个人睡觉还要人哄,女朋友真是个麻烦的物种啊!” 铃声还在响,他不耐烦地扒拉开脸上的泡沫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结果尽管身下有防滑垫,也还是惊得差点儿栽倒在浴缸里:“山,山,山哥!临睡前,山哥他竟然打电话给我!” 仿佛刚才的幻想就要成真,易如风激动不已,小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赶紧按下接听,用自己声音的最好状态饱含一腔深情地说:“喂?” 自己觉得如果对方是个女的,甭管8岁还是80,听了这么迷人的声音都应该已经被电趴下了。 可是......“你女朋友在么?” 巫山只冷冷扔给他5个字,因为觉得这个时间点儿,易如风很有可能跟女朋友在一起,而又不想花费口舌跟他扯别的,于是乎就开门见山了。 易如风又意外又失望,总算恢复了一点儿理智:“不,不在,大晚上的你找别人女朋友,居心何在?” 巫山:“不在算了。” 易如风生怕巫山就此挂电话,赶紧说:“不过我可以把她号码给你。” 一般来说,哪个大老爷们儿愿意大晚上的把自己女朋友电话给别的男人?但易如风太想知道巫山找春泥什么事了,巫山所有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巫山也不客气:“说。” “13......你等等啊,我查一下。” 易如风很少给春泥打电话,要打也是直接按快捷键,从来没用心记过她的号码,所以根本背不下来。 但巫山和小白之间,彼此的号码则记得滚瓜烂熟。 号码一到手,巫山就准备挂。 “巫兄,”易如风赶紧叫住他,“咱们两个,难道就没点可聊的吗?” “没有,嘟,嘟,嘟......” 巫山挂得倒真干脆。 易如风气得用淋浴的水狠狠冲着脸。恐怕也只有巫山能给他这种爱理不理的待遇,世间一物降一物嘛。刚才的春梦是真的化成泡沫了。 巫山一刻不耽误地打给春泥,照样开门见山问她知不知道小白去哪儿了,不过态度比对易如风可强多了。 春泥同样吃惊地说:“我不知道呀!” 没想到以前那个容易妥协的小白,现在竟然这么有主意,还玩失踪! 不过春泥答应巫山,一旦有小白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跟他联络。 巫山挂了电话,心中的失落更添了几分。 他决定,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从“红豆”改为“失联”...... 第二天又不是周末,小白去摆摊儿,却发现那家小银行没开门。周围的人都嘀嘀咕咕议论着什么,神情不是太对。 小白没有太在意,支好画板继续做生意。 又过了一天,来了个陌生小伙子,指着她那些当广告的画说:“美女,画得不错呀。” 小白:“谢谢夸奖,先生请坐。” 陌生男人:“我不坐了,你外面挂的这些画多少钱?我都要了。” 小白:“什么?不是你的画像你要来干什么?” 陌生男人:“学习,呵呵,学习行吧?你出个价吧。” 小白正跟秋林合计出个什么价,一位手里举着报纸的大妈从摊儿前路过,一抬头...... 指着小白的其中一张画上说:“艾玛!这不是报纸上通缉的那个人吗?!” 小白:“大妈您说什么?” 大妈把今天的报纸给小白看。 原来,昨天傍晚运钞车从这家银行走的时候被劫了,劫匪抱了一箱子现金蹿上早已准备好的另一辆车子逃逸,银行监控只拍下了模糊的蒙面影像。 技术专家根据这些影像,再经过电脑数据分析,给出了较为清晰的面部画像,全国通缉,公布出来的画像跟小白给那位断眉男子画的像一模一样! 小白的画因为是照着本人画的,所以皮肤细节和五官还要更清晰些。 小白:“原来那人是通缉犯啊!原来那天他不是来画像,也不是来歇脚,而是来考察地形的啊!” 想要买画的小伙子倒不是断眉,但他一见这情形,神情有些紧张,着急地催着:“卖不卖,你赶紧说卖不卖?!” 还是秋林警觉性高,她立刻意识到这个买画的小伙子可能跟犯罪团伙有关,所以已经悄悄拨了报警电话,报警电话早已被她已快捷键的方式存在手机上了。 小伙看见又有几个人围观,没有耐心再等了,眼珠一转,干脆一把扯下那张画撒腿就跑,肯定是不希望同伴的画像落在警方手里。 而秋林自觉履行一个公民维护社会安定团结的义务,身手矫健的她从后面及时抱住了那个小伙子的腰,两人动起手来。 秋林不打算放掉他,一会儿警方就来了,抓住他说不定能帮助破获银行抢劫案。 但她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有个同伙在旁边,那人看情形不对,一把抓住小白,一把锋利的小刀抵在了小白下巴底下,对秋林喊:“住手,放了他!” 秋林又气又恼,哎呀,怎么没想到对方会有同伙呢? 这下糟了,自己是小白的保镖,万一小白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将来怎么跟巫先生交代啊! 小白倒是没显出太害怕的样子,主要是因为她反应略慢,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等她明白过来危险有多近的时候,可能会吓傻。 所以,反应不敏捷有时也是一种福气,具体的理论支撑就是傻人有傻福...... “啪!” “傻福”说到就到。 旁边突然飞起一脚踢掉了刀子,可这只数不清四十几码的穿着哑光皮鞋的大脚丫,显而易见不是秋林的。 谁说l市人民不热心来着? 小白满怀感激地刚想看看是谁见义勇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向后猛地一勾,因此而躲过了向自己袭来的一拳。 勾住自己的那只大手,摆放的位置让她十分尴尬,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胸前一座山峰上,掌心按着那个尖尖。 更可气的是,拉完她之后,那手还就势在山峰上揉捏了一把,仿佛在享受那种q弹的手感。 小白的脸色唰地变了,由一开始的感激转而变成愤怒,花拳绣腿踢打了半天,然而对手只是空气而已,都踢出汗了还没瞧见对方的脸。 “就这点儿三脚猫功夫,快别现眼了。” 一张微微勾着嘴角的熟悉脸庞出现在她头顶正上方。 “巫山?怎么是你!” 小白的声音难掩激动。 原来自己正背靠在巫山的怀里,那只大手正是巫山的! 现在完全不责怪他得寸进尺之罪了。 巫山的笑容里有庆幸,还有点小得意:“怎么就不可能是我?万事皆有可能。你没受伤吧?” 小白幸福得有些晕眩:“没有,你现在成我救命恩人了。” 巫山:“嗯,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不珍惜,听见没?” 警笛大作,买画的家伙跟他的同伙,已经被秋林和广寒锁一人一个擒住,交给了警方! 巫山向两个保镖投去赞许的目光。 小白向警方解释了一下那张画的来历,再加上抓住了两个人,相信对破案一定有帮助。 被巫山拉上了车子,小白赶紧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巫山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走到画摊前,欣赏了一下挂出来的那些作品,装作发愁地摇了摇头:“画成这样,以后我可不敢跟人说我认识你。” 小白:“哈哈哈,我是灵魂画手,懂不?你瞧,主要特征都抓住了,不然劫匪的同伙干嘛这么担心我的画流落出去?” 巫山:“下次也给我画一幅。” 小白心想,你的眉梢眼角,我已经在心里画过千百回了,知道不? 总算平安了,巫山又把自己的伤心事想起来了:“干嘛不声不响半夜跑掉?找得我好苦知道么?” 每次回想到这件事,巫山就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好像被人狠揍了几拳,比如那个叫心脏的地方。 小白抿了抿嘴角,想笑又想哭,她何尝愿意离开呀? 巫山:“跟我回去,不许你再不告而别了。” 小白:“可是伯母那边.......” 巫山:“回去再说。” 重逢是喜悦的,可重逢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回去之后,一切的矛盾周而复始,不是等于白折腾了这一趟? 小白:“你还是先说说,到底怎么找到我的?” 原来,另一张报纸报道运钞车被抢的时候,附了一张这家小银行平时门口的照片,这照片呢,是从谷歌地图上截下来的,而谷歌地图是这几天才更新的,顺便把旁边守摊儿的小白的背影也给拍进去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1 水性非凡的男人 如果卫星拍到的是正脸,谷 歌会用马赛克遮挡下,但背影就没人管了。 话说这一卫星地图技术曾起到过很多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帮助失去联络几十年的人重新见到了对方,或者帮助找到丢失的儿童...... 当时巫山拿着那张报纸端详了半天,觉得那身影和发型很像小白,但又不敢100%确定。 为保险起见,索性亲自跑一趟吧,只要有机会就绝不能放过。 今天早上6点,秘书肖米还没起床就听见手机响。她还从来没在被窝里接到过男神老板的电话,本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一下子要多清醒有多清醒。 主要倒不是因为他是老板,而因为他是男神。老板的电话可以推到上班时间再接听,a但男神的不行,绝对不行,恨不得一秒接起来,短信也恨不得秒回。 抛开工作因素,是因为在乎对方所以不忍心让对方等太久,潜意识里拼命想要通过快速回复来加强这份彼此间的联系。 肖米:“什么?巫先生今天要去趟l市?可是9点跟xx官员有个会,会上要签那个价值3亿的合同,您怎么能不在?现在临时通知他们取消有点晚了吧?” 巫山:“必须取消。我有比3亿合同更重要的事。” 肖米急公司所急:“可是,老早就约好的,政 府的人很难约啊巫先生!” 巫山:“那些人,为了吃个早茶不还经常通知你改时间么?我偶尔改一回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米虽有些为难,但还是会照办,而且必须办得让对方不但生不起来气,还高高兴兴期待下次会面,这就是肖米厉害的地方了。 不过,她最感兴趣的是,男神老板以前那么看重这次合作,到节骨眼儿上了居然不着急了,他一大早能有什么比3亿合同更重要的事呢? 答案就是:小白。 就算不远千里,他也要为了那可能找到她的一线希望去试一下。对现在的巫山来说,如果失去了白云暖,庞大的商业帝国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 巫山得意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天意?就凭黑白报纸一角,一个模糊的背影,你都能被我找回来,你就是命不该丢。” 小白有些纠结:“可我刚刚在这儿安顿好......” 巫山:“吃了上顿没下顿,街头卖艺为生,这也叫安顿?走,先到你住处取东西,然后跟我回去。我下午还有个会。” 一想到再耽误时间会影响他的工作,小白不说话了。 巫山三下五除二摆平了所有琐事,很快,4个人2辆车驶上了归途。 上车的时候,巫山坚持把小白抱进去,生怕一松手她又撒腿跑了似的。 其实,小白何尝愿意留在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城市,放弃专业工作,仅靠卖画为生呢?她又何尝愿意离开自己深爱的人呢? 这几天晚上睡在陌生的床上有点不习惯,所以严重缺觉。 巫山本想告诉她一件无比重要的事,但可能是车子颠儿着太舒服,小白很快睡着了,竟然就这么睡了一路。 巫山看她疲倦的样子,话一直没有机会说,直接把车子开回了自家主宅。 “他们回来了?” 等候已久的沈长歌一听家丁通报,赶紧迎了出去。在这之前,她已经问过家丁20多回“回来了没有”。 车子在前庭停下半天了,美美睡了一觉的小白才缓缓醒来,睡眼惺忪地四下一看,花草繁茂十分漂亮,还有百转千回的鸟叫:“这是哪个公园啊?” 巫山神态自若:“我家。” 小白一下子彻底清醒了:“啊?怎么又回你家了?我还没有思想准备!” 来这里就意味着又要面对伯母了。 巫山:“难不成回你家?你现在还有家么?” 小白一想那倒也是,自己租的房子已经退掉了,家具什么的一部分送给邻居张姐,另一部分暂时寄存在原房东的仓库。 小白:“那也不能回这儿啊,伯母她......” 话没说完,沈长歌的脸已经出现在了前挡风玻璃外。 小白心里一紧。 害巫山耽误工作,千里迢迢去找自己,这下伯母更加要误会自己了,可自己本来是不想让她生气的! 她两手叠在一起做着虫虫飞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沈长歌亲自为她拉开车门,看上去不但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还亲切地微笑着说:“小白,平安回来就好。” 以往沈长歌看小白的眼神里,除了礼貌就是期待她主动退出;但是此刻,她亮晶晶望向她的眸光中,似乎还闪动着一种别样的情绪,嗓音里也有。 小白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想着怎么解释清楚自己的立场和想法,别让他们母子因自己而加剧矛盾。 沈长歌是亲昵地挽着小白的胳膊走进室内的,慈祥得让小白想起了妈妈。她跟自己的母亲年龄也相仿。 小白赶紧提醒自己,八字没一撇呢,千万别把伯母当成妈妈或者准婆婆,要不然心理落差更大。 沈长歌:“大山,你去忙吧,我跟小白说会儿话。” 巫山点点头,用眼神安慰了小白下。 小白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走,这家伙竟然还是无情地转身走了,他得上班呀,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公司一堆破事儿等着他定夺呢,他也是身不由己。 小白感到绝望,孤立无援。 奇怪的是,这次沈长歌没有把她带到会客的地方,而是穿过重重厅堂走廊,径直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只有她们两个人促膝谈心。 小白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沈长歌用青花瓷杯子给她斟了一杯茶:“坐,阿姨问你一件事啊。” 小白:“您说。” 沈长歌:“令尊是白树吗?” 小白震惊了,多少年没人跟她提过父亲的名字了:“是,您怎么知道的?” 沈长歌点点头:“那么令堂一定姓陆。而你,生日在12月31日,对吗?” 小白一下子懵了,听上去巫山的母亲对自己非常了解,跟自己的父母也很熟的样子。可她以前从没听父母提过这位长辈,现在当然更没有机会了。 看小白目瞪口呆,沈长歌主动解释道:“我认识他们,多年前也见过你,只是你不记得了,那时候你还躺在摇篮里呢。” 时间倒退23年...... 那是一个高温预警的夏天,天天温度超过38°c。 巫山和巫海还很小。那天傍晚,巫天行因为一点小事惩罚了他们。 看小哥俩垂头丧气,沈长歌不忍心,决定满足他俩嚷嚷了很久的去河边野餐的请求。 这个钟点,暑气渐消,她和几个家丁带着儿子们来到公园,铺好餐布,巫海忽然说想玩捉迷藏。 为了藏得好一点,让哥哥找不到自己,顽皮的小巫海特地躲开看护他的家丁,悄悄来到水边垒起的一人多高的石堆旁,撅着屁股冒险爬了上去,并且把整个身子缓缓挪到了靠河的那一面! 他觉得这回万无一失了,谁都找不到自己。 巫山果然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弟弟,最后急得大叫起来。 其实巫海脚底下可踩的面积很小,时间长了,年纪尚小的他也坚持不住了:“哥哥怎么还不来找我呀?哥哥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话没喊完,只听“噗通”一声,他腿一软掉到河里去了! 这条河水深10-30米,谁都知道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掉下去意味着什么! 虽然家里有私人泳池,从小就在里边抱着小黄鸭扑腾,可那都是穿着救生衣的,当时也没安排那么多保镖。 等沈长歌摆放好了食物,想招呼儿子来吃东西时,才发现已经半天没看见小海了,所有人都在找他。 是一个举着单反相机在河边拍风景的男人最先看见有小孩在水中挣扎的。他把鞋子一踢,价值不菲的相机一扔,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这河水还是比较湍急的,没两把刷子的话,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不过幸运的是,这男人偏偏水性非凡,万里挑一,没多久就成功把半死不活的巫海从水里捞了出来,给他做了几个心肺按压,吐了几口水出来,小海就没事了。 吓得魂飞魄散的沈长歌和家丁赶到,对男人千恩万谢,说什么也要报答他。 那男人很大气地说:“这没什么,我自己也有孩子,是本能反应,任何一个会水性的为人父者,遇到这事都会这么做的。” 沈长歌感动得热泪长流。 这时,那男人的妻子推着他们的孩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了解到这样的情况,也对丈夫说,幸好你把人家的孩子救上来了,不然一个家庭就毁了呀! 恩人家的宝宝是个粉雕玉琢才几个月大的小公主,正鼓着小脸儿在推车里熟睡。 因为天气炎热,身上只穿了件细肩带的小裙子。 沈长歌先是觉得宝宝好漂亮好可爱,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宝宝的肩上。 那里有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青色莲花,美得不可方物。 美则美矣,但沈长歌有些疑惑:这么小的孩子就给她纹身?那得多疼啊! 还是画上去的?颜料多多少少对婴儿的皮肤也有些伤害吧? 男人的妻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又或许,常常有人问吧。 她笑着解释:“那青莲可不是纹身,只是个胎记。” “胎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2 女人说看得开都是假的 哥俩都抱过小白,特别是巫海,粗手笨脚差点儿把襁褓中的小人儿四脚朝天扔地上,为这事还被沈长歌吼过。 不过正是因为巫海小时差点丢掉性命,所以沈长歌才对他比对巫山更宠溺一些,要求也低一些。(前面挖的坑我填了哦。) 巫山当年也才不过一丢丢大,他抱着小白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小白睡梦中打个喷嚏都把他吓一哆嗦,后来竟然还尿他手上了,吓得巫山操着抖音大呼“妈——” 可惜哥俩那时年纪太小,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因为救命之恩的缘故,巫白两家交换了联系方式,还相约着一起玩过几次,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但是两家都有生意,都很忙,加上后来知道了沈长歌的丈夫就是首富巫天行之后,性直、自尊心又很强的白树,就不再愿意让妻子跟他们走得太近,好像上赶着跟巫氏套近乎似的。 如果换了别人,八成会想方设法保住这份联系。 所以后来沈长歌再约他家,他们就说很忙,没时间一起玩了。 20多年前,电话还是最主要的联系方式,电话号码和地址一换就容易失去联系,再加上白家再三推脱,日久天长,两家就没来往了。 沈长歌还为断了联系而惋惜过,可万万没想到,白家后来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 按理说自己也应该听说过,但按时间推算,那时刚好巫氏遇到一个业务危机,差点儿全军覆没,用了足足两年时间才恢复了元气,所以沈长歌那时没有太多心思去关注那些新闻。 本来,沈长歌已将过往淡忘,但有时,际遇就是这么神奇。 昨天她在莲花池赏花的时候,看着那些风姿绰约的精灵在风中微舞,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般闪现出一个画面——正是小白第一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小坦克激动地向她扑去,小白的衣服被拉扯露出的一侧的肩! 当时,沈长歌瞥到了莲花一角,以为是个纹身,还有过片刻的不悦,但很快淡忘了。 啊!原来是那个孩子!眉眼果然有小时候的影子呢,当时居然没把这一切联系起来! 而且她肩上那朵青莲,随着皮肤比小时候长大了一些呢,怪不得认不出来了。 想想白树姓白,小白也姓白,怪不得福利院长大的白云暖,小时候有条件学过芭蕾...... 沈长歌前思后想,一下子全串起来了,小白的身份也撼动了她的内心。 沈长歌想,小白的父亲曾经救过自己的孩子,后来恩人出了事,那么现在,该是轮到自己来报恩,照顾恩公后代的时候了! 在这层厚重的恩情面前,知恩图报的沈长歌所固守的门当户对的原则化为了虚有,更何况,这个女孩还是自己儿子的钟爱之人! 有时我们以为遇到了解不开的死结,却不曾想,上帝之手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帮我们理顺一切。 沈长歌跟丈夫商量了一下,巫天行本来就不那么热衷于门当户对,没什么意见。 昨晚,下定了决心的沈长歌问巫山:“小白还好吗?” 巫山实话实说:“不知道,我找不着她了。” 说话的时候满脸心痛和颓废。 小白为了不破坏儿子跟自己关系而选择独自离开,沈长歌惊讶又感动,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于是更坚定了:“大山,你快去把她找回来,妈有重要的话对她说。” 因为回来的路上,小白累得在车里呼呼大睡,所以巫山一直没能找机会把这些告诉她。 现在,小白就端坐在沈长歌的面前。 仔细看一看,与其母陆氏还真有几分相像。只不过陆氏当年刚生完没多久,比较丰腴些,而小白青春健美,朝气蓬勃,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状态。 沈长歌讲完这些事情,白云暖愣愣的半天转不过弯儿来:“伯母,这都是真的吗?世界这么小吗?” “千真万确。小白,欢迎你到我们家来,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怕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沈长歌又拉起她的手拍了拍,“有时间你就跟大山,商量商量你们俩结婚的事。”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原来都不是神话啊! 小白一时高兴得哽咽了,半晌才想起一句:“伯母,上次还您支票的时候是我言重了,对不起。” 原来伯母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种人。 沈长歌一高兴也说走了嘴:“没事没事,正好我也不希望小易破费......” 小白惊问:“难道那张1千万的支票是易如风给的?” 沈长歌赶紧说:“哦,小易也是好心帮忙,反正都过去了。” 小白心里堵得慌,易如风这么做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难怪巫山以前警告过自己,这人不可轻信。 她马上为春泥担心起来。 沈长歌:“小白啊,之前我一直强调门当户对,差点儿没发现你是白树的女儿,也差点拆散了你跟大山,我也跟你道个歉....你父亲救了我儿子,现在他不在了,以后我也会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小白也表了态:“伯母,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巫山无比开森,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两个女人,终于可以和谐相处了,以后世上更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了! 沈长歌早已教人给小白收拾好了一个房间:“听说你租的房子都退掉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住这里吧。” 她还有个意思,是想提前教给小白宅子里的礼仪,也就是俗称的豪门家规,因为以后,小白难免要陪巫山一起面对世人指手画脚的。 但是小白很有主意地摇了摇头:“多谢伯母,可是现在还没到我住进来的时候。”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办呢。 她先是回到了原来租的房子,幸好她那套公寓现在还空着没租出去。 又去找那个不好说话的房东大妈,房东耷拉着腮帮一脸不高兴地说:“刚退了你又租,你这不是耍人玩儿吗?我又得给你打印合同,还得跑上跑下地给你开仓库门儿,我累不累啊?” 其实空着她还得想法往外租,更累。 “累,累,您最累,辛苦啦,”小白明白,这年头求人办事就得多说好话,当然光说好话也不行,还得拿出实质的,“要不我多交半个月房租给您当辛苦费吧。” 房东大妈眼睛转了转,一点儿不吃亏:“一个月的。” 小白:“那好吧,一个月就一个月的。” 虽然平白无故多交房租有点肉疼,但是有格局的人,不会在小钱上浪费太多时间和口舌。 搞定了住的地方,接着又跑到夜校办手续,同样是一通好说歹说,老师才给她把学生资格从l市又转了回来。 人生的意义在于折腾嘛。 不过现在无论做什么,小白都觉得浑身是劲儿,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了。 回家的时候,在昏暗的楼道里碰到了隔壁张姐。好久没见过张姐了。 自从张姐的床被折腾塌了之后,小白就再也没有半夜听到过“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想一定是换了结实的新床的缘故。 不过,怎么“振臂高呼”的声音也好久没听到了呢? 这次见面,发现张姐瘦了一大圈,以前她总嚷嚷着要减肥,难道是减肥成功了? 刚想恭喜她,却又发现她脸色并不好。一问才知道,张姐跟她男朋友分道扬镳了。 张姐:“他呀,傍那个年纪可以当他奶奶的富婆去了。” 小白:“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姐:“也就几个礼拜前。” 小白同情地打量她:“那才没过多久,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呐?” 张姐苦笑着说:“我是穷人,穷人不配伤心,也没有时间伤心,我得操心生计呀。再说了,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走了就再找一个喽,有什么了不起的喽。” 别的不说,小白十分佩服张姐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 多少姑娘分手后磨磨唧唧,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瞧瞧,还是我们张姐大气! 不过佩服了没多久...... 那天半夜,熟睡的小白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惊醒。 那声音正是从隔壁传来的,悲痛欲绝,还掺杂着擤鼻涕的声音,以及张姐指名道姓痛骂前男友当代陈世美的嗓音,谁说不哭天抢地,谁说不要死要活来着? 张姐以前是市场卖猪肉的,所以嗓门儿比较洪亮,不习惯小声儿。 不光是小白和秋林,全楼的人估计都听见了。 原来,女人说看得开都是假的。 小白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想,这也很正常,从自己第一次搬进这楼到现在,3年了,张姐都跟同一个男朋友在一起,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恩恩爱爱,有说有笑,晚上还总有激情“振臂一呼”...... 结果说散就散了,而且情敌还是个老太太,这搁谁谁受得了啊!要真是一点儿不伤心,那才不正常咧。 其实,张姐的情敌并不是老太太,是钞票才对。 接着,小白又想到了自己。 会不会有一天,落得跟张姐一样的下场? 巫山这样万众瞩目的男人可靠吗?真的要跟他走到全世界的面前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3 突然温柔太吓人 太阳穴一阵抽搐,痛得麻阳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按摩无效,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板止痛药片,飞快地掰了3片塞进嘴里,稍事休息才有所缓解。 上个月一次还只用吃1粒呢,这么会儿一次就需要3粒了。 这都是天意吧? 消息灵通的麻阳,知道了巫山与小白的结合已是大势所趋后仰天长叹。 自己所做的事情如此荒唐,能瞒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纸里包不住火,离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不远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沈长歌承受不了丧子的剧痛。 可是,现在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智慧、胆量和力气。 易如风听说,小白已经顺利打通了老夫人这一关,接下来就等着张灯结彩迎娶她过门儿了,恨得牙痒痒。 这下自己出主意送支票的事,搞不好也会被山哥和小白知道,他们会不会怀疑自己的动机啊? 不过,这比起山哥就要属于她人这件事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山哥的盛世美颜、逆天身段,甚至他冷到勾人魂魄的眼神,他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还有他几乎可以敌国的财富,统统都要属于那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白云暖了! 更重要的是,山哥的心也被她偷走了!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成了能笑到最后的人。恨只恨当初太轻敌,没有早点拔掉这根眼中钉。 易如风心碎一地,甚至想,到了山哥大婚那一天,自己大不了就剃度出家去。 转念又一想,不好不好,虽说现在出家人条件比以前强多了,可以用手机,还可以吃肉,但总还是没法儿跟自己现在这生活水准比啊,搞不好得睡大通铺。 一堆大老爷们儿光膀子睡一个屋,鼾声此起彼伏的,那怎么睡得着啊?熏也被臭脚丫味儿熏死了吧?而且洗澡也没有8孔变相半月形按摩浴缸。 不要不要,绝不能想不开去受那个罪! 正在他心情无比愤怒和低落的时候,春泥兴冲冲走了进来:“如风,下班了,咱们一起......” 易如风:“不去不去!” 春泥:“是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出,你不是一直想去听的吗?我好不容易抢到两张票。” 以前易如风只提过一句感兴趣,春泥就记在了心上。 易如风把“别整天那么没追求”给咽了回去,因为听音乐会其实不算没追求,所以他给换成了“你找别人陪你去吧”。 春泥失望地说:“哦,那我也不去了,我陪你吧。” 易如风略带嫌弃:“你是怕我一个大男人,自己呆着会寻短见还是怎么着?成天上班时间都看着我,还没看够啊?你应该多交点朋友,这样才不会弄得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男人似的。” 春泥又被数落得满面羞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隐约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 自己要陪他,他却要把女朋友支走,让自己去多交别的朋友。 自己眼里全是他不对吗,难道还应该放别人?男人不是占有欲都很强的吗? 易如风忽然又想起来一个茬儿:“对了,咱们销售部那个王大刚,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春泥紧张地赶紧解释:“没有没有,纯工作关系打过几次交道而已。” 易如风眯起眼睛:“不是吧?我看你们俩挺谈得来嘛,有一天你还跟他两个人一起吃午饭......” 春泥:“不是跟他两个人,是好多同事约好了,结果我们俩到早了!” 易如风不依不饶:“你们俩面对面坐在那的时候,他说什么了你笑那么开心?” 春泥:“有吗?我笑了吗?” 她根本都不记得了。 易如风这虽然纯粹是无中生有,但春泥以为他在吃醋,心里还偷偷高兴了一小下。 没想到易如风接着说:“你放心,我不是在吃醋,我没那么小肚鸡肠。宋春泥,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身份是我的秘书。秘书就要负责搞好上上下下的关系,替我了解员工们的需求。正好借这个音乐会的契机,你可以找个人了解了解去,比如,王大刚。” 说完立刻埋头工作,一副下逐客令的样子。 这是把自己发配给王大刚了呀。要是换了以前的春泥,哪受得了这待遇,早就不客气地怼回去了。 但谁让她爱上了易如风呢? 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春泥对易如风的爱是无私而卑微的那一种,她在他面前就是没脾气,他说东就是东,他说西就是西,无端背黑锅可以,无端充当他的出气筒也可以,她所有的原则和棱角,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为他磨平了。 易如风一边赶春泥走一边还想呢,女人就是麻烦,唧唧歪歪的看到就烦,山哥是怎么受得了那个小白的?话说要是我跟山哥两个人去听音乐会,那还差不多。 自行脑补了一幅自己跟巫山两个人手牵着手坐情侣座听音乐会的画面,当听到美妙的钢琴曲《致爱丽丝》时,两人还含情脉脉地互相对望了一眼,而自己的手顺着山哥衬衫解开的衣袖伸了进去,慢慢地在他手臂肌肤上摩挲,易如风浑身的细胞都激动起来...... 春泥捏着票失落地退出了易氏总裁办,转身就送给了其他同事。如果易如风不去,她也不想跟任何人去。 白得票的同事连连道谢,说这票可难弄了,春泥你怎么这么大方啊! 春泥一点儿都不心疼票钱,因为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上面。饶是恋爱中的女人最笨,她也还是觉察出了点儿问题。 易如风似乎只是拿自己当个幌子,在人前秀一下恩爱,私下却碰也不碰自己。 不碰也就罢了,这是事先约好的,可是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也从来没有流露出期待见到自己的样子。自己对他来说根本是可有可无的,甚至见不到更好。 可是,如果他对自己毫无感情毫无兴趣,又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当他的名义女友呢,为什么不从追他的人里选个他真正喜欢的女人呢? 自己又不是名媛,没什么背景,应该没有什么可令他有所图的东西。 春泥想不通,难过得回家喝了一杯。 听说小白跟巫山越来越好,真有些羡慕他们,另外也想起了自己从前是如何劝小白离开巫山,又是如何夸易如风全身都是优点的。 巫氏大宅里正在召开家庭会议,四口人举手全票通过了小白,其中巫海连脚都举上了天,被巫天行痛斥没规矩。 飞机失联的事拉近了一家人的心,巫天行也下了决心要对儿子们和颜悦色。 有一次,他特温柔亲切地要跟巫海促膝聊天,畅谈人生,结果把巫海吓得跳起来就逃,一个劲儿地说“我爸今天中邪了!” 看大家都不习惯,巫天行只好又恢复了从前的威严,巫海这才高高兴兴把心放下了。 巫海听说小时候自己差点儿淹死那次,救自己的恩人就是小白的父亲时,更加表示:“我保证,我以后会加倍对嫂子好,就当报恩了。” 巫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的媳妇儿,用不着别的男人对她好。” 巫海笑着说:“完了完了,妈你看我哥,嫂子还没过门儿呢,我哥现在就变身护妻狂魔了!” 全家一阵欢笑。 “大海,你也赶紧的,”沈长歌想起拾梦那事,心里总觉得还是有些对不起二儿子,“家庭条件方面,可以适当放宽。” 巫海知道,对于将门当户对原则坚持了好多年的母上大人来说,能讲出这样的话很不容易了,于是他也表示,会努力找个好姑娘。 沈长歌这就准备张罗订婚事宜了。 巫山:“还不行,妈,儿子还有几件事,要先安排妥当才行。” 他清楚地知道,至少有3个人的祝福必须得到,小白才能够开开心心地嫁给自己。 为了搞定这第一个人,巫山还需要做些准备工作,不过他一出门就被结结实实地堵在了路上,为节省时间,得开始考虑在市内也用私人直升机出行了。 经济快速发展,城市规模急速扩张,而市政工作效率低下,工地一会儿等这个材料,一会儿等那个审批,工人们动不动歇会儿去喝杯咖啡,结果就造成了w国天天在修路,也常常在堵车。 有的路明明修得差不多快完工了,结果上头一道命令下来,拆了重修,换个修法! 然后工人们又可以去喝咖啡了,而项目领导们很可能又领了国家一笔款项去逍遥。 但如果是私人项目就不一样了,老板天天盯着催,看谁敢不干完活就去喝咖啡! 这不,巫山这几天天天下班后往工地跑。 不过,这处工地并不是巫氏搞房地产的施工工地,而是福利院旁边那块地的养老院项目。 巫氏房地产项目工地,一般巫山只会在选址时出现一两次,然后就不用他亲自督阵了。 这些日子,工人们常常看到一个魁梧结实的的大个子,穿件短袖t恤、顶个安全帽出现,有时弯腰摸一摸地上的水泥,有时拿起建材细细审视一番,也有时只是看着工人们忙碌,不发一言,可是特别引人注目。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4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三国时期,淘气的曹孟德会见匈奴使节时扮作一个卫士,让相貌俊美的崔季珪替自己,因为怕自己长得丑不能震慑对方。 结果匈奴使节一指曹操说,那个卫士才是真英雄! 这是因为曹操的气质,经历和才华打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气质,是旁人无法替代的。 就像巫山往工地上一杵,即便安全帽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也自有一种挺拔和震慑的力量。 他一去,工人们尽管不知道他是谁,也自觉加快手上速度。 由于这个养老院并不是在一块光秃秃的地上从零开始建房屋,而是在麻阳收购的现有建筑基础上扩建和装修,再加上管理有序,工人们轮番日夜兼程,项目进行得宇宙无敌超级快,几天就能干完吃大锅饭的市政工人们几个月的活儿。 又过了几日,内外都已竣工,就差室内的打扫和摆设了。 工人们还是不知道,那个每天都来的大个子是谁。 这一天,没什么生意,何爷爷正在巷子里的煎饼摊前坐着,收音机里放着他最喜欢的沙家浜,有时他也会摇头晃脑掐着嗓子跟着唱几句。 不知什么时候,煎饼摊前多了个大高个,高到从大腿根捋着往上看,看了半天才看到这个人的脸。 “来几个煎饼?”何爷爷看着来人有点儿眼熟,想了半天,“诶,你不是那个那个......” “没错,巫山。” 何爷爷记得,那天就是这个年轻人把自己背到医院的,其实心里挺感谢他的,但是一想到这个土豪要接近小白,就觉得他没安好心,担心小白上当受骗,因此对他说话不太客气:“你这个臭小子,你把小白闺女拐哪儿去了?我都好几个礼拜没瞧见她了。” “你想见她,我就带你去见她。” 巫山觉得对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爷子,如果再自称朕,的确有点儿不合适了。 何爷爷见巫山面无表情的样子,误会了他的意思,紧张地问:“你你你把小白怎么样了?把她绑架了?” “跟我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巫山越是不解释,何爷爷就越担心小白,于是把干活的家伙事儿一扔,围裙一解开,向巷子里喊了句:“大头他媳妇儿,帮我看着点儿摊儿,我有事去!” 巷子里离得最近的第一户人家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嘞,您放心解手去吧,我这就来!” 那人以为老爷子要去上茅房。 这就是胡同人家的好处,街坊邻居都很熟,也很热情,互相帮助,有什么事儿吼一嗓子就行了。 按理说,何爷爷一大把年纪了,独自上一个陌生人的车显然是很不安全、很不明智的,这一点他当然清楚,但是他对小白的关心超越了一切。 再加上这老爷子无亲无故,活得也很洒脱,觉得自己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怎么样吗?而且自己要钱没钱,要色没色,就老命一条也没啥可劫的。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质问巫山把小白怎么样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跟他拼了这条老命之类的,车轱辘话转了n多遍。 巫山坚持只答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何爷爷已然自动把巫山当劫匪。 最后,巫山把车停到了一切就绪、只是还没正式开始营业的养老院。 在看到“怡寿敬老院”的招牌时,老人家呆住了。那些墙粉啊,设施啊,都是崭新崭新的。 何爷爷挠了挠头:“诶,这儿什么时候从地里长出来个敬老院?你小子到底把小白藏哪儿去......” 话音未落,就见白云暖像只快活的蝴蝶一样从屋子里面飞了出来,做了个“这边有请”的手势:“哒哒~~何爷爷,欢迎光临怡寿敬老院!” 何爷爷愣了:“这怎么回事啊闺女?他没绑架你啊?你又不老,那你干嘛住这儿呢?” 小白也愣了:“绑架?谁要绑架我啊?” 巫山在旁边冲她无奈地一耸肩,意思是,我可没这么说,是他自己瞎琢磨的。 小白笑起来:“哎呀何爷爷,您想哪儿去了?巫山怎么会绑架我呢,我绑架他还差不多哈哈哈,我先带您进去转转再说。” 敬老院里面窗明几净,宽敞舒适。健身房、游泳池、桑拿房、按摩椅、棋牌室还有食堂神马的一应俱全,院子里设有凉亭,假山流水,卵石小径...... 许多工作人员正在井井有条地忙碌着,调试设备,清洁地面,布置干净温馨的床品...... 小白挽着老人家的胳膊:“您喜欢这儿吗?” 何爷爷东张西望着:“这儿好是好,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收费应该挺高的吧?” 小白笑着说:“您到时候是这里的第一位住户,权当试用了,终生免费。” 结果老人家听了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高兴:“无功不受禄,我凭什么住他这儿?我又凭什么要免费住这儿?” “就凭你是小白的家人。” 巫山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在他们身后。 正在琢磨该怎么回答的小白:“对,何爷爷,我早就把您当我的亲人了。以后您跟其它大爷大妈一起住这儿,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啊,不比一个人住胡同里强?而且还不用您自己做饭了。这样我跟巫山也放心。” 何爷爷年纪虽大,却还没到糊涂的地步,也没被“糖衣炮弹”弄晕,他指着小白和巫山问:“等等等等,我怎么听着,你们俩已经成一家子了?” 小白的脸红了:“何爷爷,我是打算嫁给他,您同意不?” 何爷爷一听,情绪老激动了,也不管巫山本人就在现场:“闺女,我不是说过了吗,有钱人不可靠!他今天送你东西,明天就可以送别的女孩子东西;他今天做感动你的事儿,明天就可以做感动别的女孩子的事儿,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呦!” 小白以前也觉得巫山是这种人,但现在改变了看法。不知道是哪个厉害的魔术师给他施了魔法,现在的巫山,就是她的完美男神。 当然,也可能这个魔术师就是小白自己。 见何爷爷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充满敌意,巫山并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出人意料地在大掌中变出一个小盒子来:“老爷子,咱爷俩杀一盘军棋怎么样?” 何爷爷浑浊的眼中一亮,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下军棋了,这也是小白告诉巫山的,不过平时没人陪他下。 现在人人都忙得很,就算有别的老头喜欢下棋,也大多是下象棋围棋,像何爷爷这么痴迷军棋的已经不好找了。 巫山直接从旁边搬过三把凳子,毫不讲究地将一把搁中间当桌子,一老一少就在院子里杀了起来。 只听何爷爷一会儿喊,“我吃你一个兵”,一会儿又兴奋地喊,“我吃你一排长”,或者“我吃你一军长哈哈哈!” 其实是巫山让着他的。巫山心中喜滋滋,但看起来还是酷酷的。 但是在小白眼里,陪老人家下棋的巫山帅得简直无法无天。 她跑前跑后给他们递水,递点心。因为老人家有糖尿病,所以小白准备的都是无糖或者木糖醇的点心。 这一点,她也提醒了养老院厨房的工作人员。 棋盘上杀痛快了才起身,老人家对巫山也和颜悦色了许多,这显然比送何爷爷一个养老院更能拉拢他的心。 可见,要满足一个人的内心,并不一定需要奢华的礼物,需要花费的不过是心思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孟君遥每年亲手为小白制作的生日礼物,总是成为她的大爱的原因。 巫山对何爷爷说:“过几天你就可以搬进来了,到时候天天有人陪你下棋。” 何爷爷的表情分明写着“动摇”两个字。 小白这才说:“您知道巫山为什么会在这儿开一个敬老院吗?” 何爷爷:“为什么?” 小白:“上次他送您回家以后,觉得您一个人住也没人照顾,实在太孤单了,难过了半天。而且像您这样独居的老人还有很多。他就想,怎么才能有效地帮助你们。他本来说要送您一套公寓,我说那样不好,独门独户的还是孤单,您肯定不愿意去。” 何爷爷点点头。 小白:“后来,巫山就想到专门打造一座敬老院送给您这样的老人,收费低廉,但服务人员的素质和待遇都是一流的。他费了很多心思选址,最后选在这儿就是因为离福利院近,老人和孩子能经常互相往来,互相陪伴。” “啊!” 这回,何爷爷听完半天没吭声,他的心不平静了。 小白又凑到他耳边说:“上次去您那儿吃完煎饼,我让他没事儿多照顾您生意,结果他派人给您塞了一大把现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您可别再报警了啊......” 何爷爷恍然大悟:“哦,那事儿是他干的呀,派出所都没查出来!” 小白过来挽住老爷子胳膊撒个娇:“爷爷,虽然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早把您当作我的亲人了。您今天帮我做个主,巫山这样的男人,我可不可以嫁给他嘛?”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5 最近嫦娥为啥不咬你了 “咳咳。” 巫山心领神会地站起来,抻了抻衣角,抚了抚衬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只觉口干舌燥,舌头打结。 在万人礼堂前讲话都从来没紧张过,怎么这会儿浑身这么不得劲? “那个,我我我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要要要不还是看实际行动吧。” 何爷爷饱经风霜的脸上,终于展现出一朵笑容。 他最讨厌说假大空话的年轻人了,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的,往往到了付出实际行动的时候就怂了。 反倒是这种不怎么会说话、只会埋头做事的年轻人,让他刮目相看。 他没再说反对小白找土豪的事,只说,你们先交往看看吧,不要那么快就把自己嫁了。完了要求巫山再陪他下一盘棋。 小白面露喜色,背在身后的手冲巫山作了个胜利的手势。巫山的嘴角也勾得很高很高。 他们知道,何爷爷这一关就算是过了。 一起携手迈过的关卡越多,两颗心就靠得越发紧密。 只是可怜了大头他媳妇,还在那儿眼巴巴得等着何爷爷解完手回去呢。 晴朗的夜晚,巫山在自家露台上忙活着,那里支着若干台天文望远镜,有一架巫海正抱着呢。 哥俩都很专业地眯起一只眼睛,手上还做着调试。 巫海高喊:“看见了我看见了!” 巫山:“看见什么了?” 巫海:“嫦娥!” 巫山朝老弟的望远镜镜头处望了一眼:“我去!蚊子!还嫦娥呢,说得跟你见过嫦娥似的。” 巫海咧着大嘴笑得格外欢畅:“哈哈哈,哥,你有进步了诶,以前你不是都‘朕’啊‘朕’的吗?现在会说‘我去’了,里边好歹有个‘我’字!不过蚊子跟嫦娥我脚着差不多,瞧那身材,都挺苗条妖娆的嘛。” “啪!” 巫海刚说完就朝自己脸上很响地拍了一掌:“诶,哥,现在嫦娥怎么都不咬你了...哦不,蚊子大军怎么都不咬你了,移情别恋到我这儿来了?” 这倒是提醒巫山了,从小到大,只要有他在,周围人都不会挨咬的,蚊子好像特别稀罕他。可是今年夏天,一只围着他转的蚊子都没有。 只有雌性蚊子才会叮人,难道说自己有了小白之后,不但其她女人都避开,就连母蚊子都绕道儿了? 不会那么智能吧? 不过巫山懒得为这种小事费脑子:“屋里有蚊子水儿,自己拿。” 巫海自诩是个大粗老爷们儿,才懒得往身上喷那玩意儿,一股怪味儿:“还是学南唐杨銮潇洒豁达吧——‘白日苍蝇满饭盘,夜间蚊子又成团,每到夜深人静后,定来头上咬杨銮’......” 巫山头一次听这诗,打趣古人也写过这么接地气的诗。 巫海倒是觉得自己的大哥越来越接地气了。 更窃喜的事,上次在航管局接到孟大哥电话时说错话,一直到现在巫山都没骂自己,看样子是两情相悦滋润着呢。 若干架天文望远镜和长焦摄影镜头组成了阵列,巫山和巫海用它们来扫视夜空,监测数百万颗恒星的亮度,从中寻找蛛丝马迹,试图发现太阳系外的遥远行星。 具体方法是,如果有一颗行星绕着某颗恒星旋转,那么当它恰好绕到那颗恒星正前方,遮挡住一部分光亮的时候,观测者就能从望远镜里看到,这颗恒星的亮度在短时间内略微变暗了一些。 这种机会是相当渺茫的,而且巫山晚上不一定总在家呆着,所以这辈子发现新行星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不过只要他晚间一有空,就会到露台上来猫着。 今天老弟主动申请来帮忙,主要是巫海也想顺便看看,星空能不能激发自己些许灵感,最近有点写不出来东西了。 灵感像个挑食的小盆友,你得尝试拿不同的好东西(美食、美景、美声、美人)去喂它,看看它到底喜欢哪个,一旦喜欢上了,说不定就把它勾出来了。 当然了,也有人说,灵感必须是经历过孤独的人才能真正拥有的。 在美妙的星空下,两个大男人一言不发地捧着望远镜有些过分安静,于是巫海一边看一边问:“哥,你最近到底是抽的什么风,怎么会突然对天文感起兴趣来了?” 巫山不爱听了:“我就算抽风都比你有出息。” 巫海:“行行行,你比我有出息一万倍。哥,有这时间你还不赶紧琢磨琢磨怎么求婚?” 巫山自信得很:“不用费劲琢磨。就算没有任何华丽的仪式,你嫂子照样是你嫂子。” 巫海听了直乍舌:“呦嗬,这自我感觉良好劲儿的,你以为小白就没有别的追求者啊?” 巫山:“谁,你把追求者的名字说出来。” 语气多少带有一些攻击性。 巫海赶紧把后边的话咽回去了,顺便告诫自己别没事儿找事儿行不行? 不过他倒是打心眼儿里觉得,“你嫂子照样是你嫂子”这句话十分霸气,好像激发出了自己一点儿灵感,要不就以这句话当歌名写首歌吧! 巫山又跟他强调:“叫嫂子,别小白小白的,小白是你叫的么?” 巫海:“她比我小,不然我还叫她‘大白’呀?” 巫山弹了他脑门儿一下,就像小时候一样。 兄弟俩一边拌嘴,一边继续盯着望远镜。 白天的暑气散尽,现在的天气格外清爽舒服。 巫海:“哥,你是怎么认识大白的,哦不,怎么认识嫂子的?” “呃......” 巫山一时语塞,这段感情的开始的确不那么体面。 巫海:“我猜猜啊,听说她舞跳得很好,难道是你被她的舞姿迷住了?” 巫山:“不是。” 巫海:“那你是被她的画迷住的?” 巫山:“不是。” 巫海:“那是怎么滴?” 巫山:“大概是被她的‘横’迷住了。” 巫海:“横?” 巫山:“对,她老跟我顶嘴,我指东她往西,我指西她往东,她还胆大包天,老是端着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架子准备改造朕,说什么巫氏是全国首富,影响力巨大,如果巫氏掌门人学会了如何去爱,整个社会都会受益。” “她真这么说的?”巫海若有所思,“嗯,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孟大哥也......” 巫海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怪自己说话又不经大脑。 但这次巫山并没介意:“我之所以没有阻止你认那个什么孟大哥,也是因为敬重他是条汉子。” 巫海:“什么?哥,你认识他?” 巫山:“不认识。” 巫海:“难道你调查他?” 巫山:“废话,你这愣头青动不动跟人掏心掏肺,你出去交朋友,你哥能不闻不问么?我要是放手不管,像你这么缺心眼儿的,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不过,我是给他送钱去了,他没要。” 巫海更吃惊了:“你给他送钱干什么?” 巫山简要讲了一下派人匿名去买孟君遥的画被拒的情况。 巫海听完摇头晃脑无不得意地说:“那当然,我认的大哥,才华人品杠杠的,岂能为几个小钱折腰?” “咳咳,”巫山干咳了几声,假装满不在乎地随口一问,“你那个孟大哥跟朕比,谁更那什么一点儿?” 巫海假装听不懂:“什么一点儿啊?” “唉,这么说吧,如果你是小白,”巫山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看谁更顺眼一点儿?” 巫海心里偷着笑,他这向来眼里没对手的亲哥,也头一回开始不自信了啊。 巫海故意露出万般为难的神色:“这个嘛,貌似很难选啊。孟大哥那么有才华,音乐美术造诣都那么深,为人又那么......” 他越说,巫山的脸越黑,巫海越想笑。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巫海美滋滋地想,终于有我调侃我哥的机会了。不过通过交谈,他也深深感受到亲哥对这个女人的在乎,这是前所未有的。 以前,巫海偶尔撞见巫山跟那些名媛在一起,事后再问的时候,巫山怎么都想不起是谁了。 这时,“大山,大海,进来吃水果了!” 沈长歌喊他们。 巫海这才停下滔滔不绝赞美孟君遥的词语,接受了来自亲哥的一个如假包换的大白眼儿。 全家聚在一起,讨论巫山和小白的婚礼、请柬和婚纱的设计、婚房的布置等等,一家4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融洽和把劲儿使到一处过。 巫海申请届时当伴郎,这下连一向护着二儿子的沈长歌都干咳了两声说:“这个事情,得跟大山和小白商量啊。” 巫海:“没问题,他们肯定同意。” 沈长歌:“你要当伴郎,最起码得先把你那头发拾掇拾掇。” 巫海:“没问题,妈,网上有那种软件下载,就是把自己照片传上去,然后它给你换上不同发型看看哪种最适合你。” 说着就从手机里搜了个app出来,当场给自己拍了张大头照,然后把不同发型的模板加在自己脑袋上。 偏分、中分、板寸、卡尺、朋克、韩式、大背头、莫西干......一个个试下去,现场的气氛越来越沉默。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6 为啥一碗面条就一根儿? 巫山发话:“不管什么发型,先把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长发剃了,舍得么?” 以往理发师一举剪子,巫海就开始龇牙咧嘴喊头发疼,把理发师都气乐了:“头发上又没神经和血管,怎么会疼啊?再说我碰还没碰你呢!” 所以剪去这头象征着艺术灵感的、对巫海来说老重要老重要的长发对他来说,着实不是个容易的决定,但是他说:“行!为了在我哥一生一次的......诶,哥,你这辈子确定就结一次是吧?要是两次或以上我就以后再剪。” 巫山:“滚。” “好好好,”巫海大义凛然地说,“为了在我哥一生一次的婚礼上留个光辉形象,剪就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离婚礼还早着呢,他还可以留一段日子。 周末,小白跑到福利院去帮忙。 冯院长问她跟巫山怎么样了,小白支支吾吾搪塞了过去,反正冯院长也觉得他们不可能,而且小白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不会一意孤行的,于是院长在这件事上暂且把心放下了,她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眼看快要到了食堂准备午饭的时候,小白主动建议说:“院长,明天是小丽(福利院一个孩子)的生日,可我来不了,要不一会儿我给她班上孩子们点几份长寿面吧,就当我提前给她庆祝了。我知道有家店,一碗面条就1根,但是足足99米长,取个好寓意呗。” 冯院长:“可以啊,但是用不着你掏钱。” 小白:“那我打电话去。” 订完之后,小白时不时就往大门口的方向望一眼,很是期待的样子。 明天过生日的小寿星小丽问:“小白阿姨,99米的面条是不是很长,嘴里塞得下吗?” 小白笑道:“是很长,但是跟普通面条一样吃,嘬一截咬一口,不影响的。” 小丽:“那为什么要把面条弄那么长?” 小白:“过生日要吃长寿面,寓意着将来可以长命百岁呀。” 小丽:“为什么要长命百岁呢?” 小白一时语塞。 人为什么想要长寿呢? 记得家里刚发生变故后的那几年,小小的自己几乎没什么求生欲望,觉得活着也行,死了更好,一直到孟老师在自己生命里重新点燃了光亮。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中没有爱,没有牵挂,就算坐拥金山银山恐怕也不会快乐,活再长也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小白蹲下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等待手术排期的小丽讲:“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其中最棒的就是爱和梦想。我希望你将来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探索那些美好的东西,享受爱和梦想。” 小孩子听得很认真,但是可能听不太懂,总有一天她会懂的。 总会有一些不明觉厉的深奥言语,在长大后的某一天突然就领悟了。 大约20分钟后,一辆电动车以一个帅气的刹车急停在了福利院门口。 外卖小哥身材出奇的高大,那辆不小的电动车在他胯下看着跟玩具似的。 而那身“xx面”家的原本毫无质感的红色制服,尽管已经是3xl码,但穿在他身上,胸前的扣子是无论如何也扣不上的,只好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当然还有t恤下面若隐若现的胸肌。 这样的效果反而令人惊艳,这就是所谓的“把地摊货穿出大牌”的效果吧? 外卖小哥大步流星两手拎着食盒走进来的时候,帽檐下明亮又好看的眸子跟小白对视了一下,小白一把捂住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这无疑就是她翘首盼望了半天的人了。 “冯院长,面条送来了!” 冯院长一看:“咦,这小伙子长得怎么那么像......诶不可能,不可能。” 她想,首富怎么会去送外卖呢? 冯院长坚持自己来结帐,在递钱的时候忍不住又特地把脸伸到小哥帽檐下面仔仔细细查看,结果发现他正在跟小白眉来眼去,俨然是很熟的样子。 院长一下子明白了,咳嗽了两声,敲着门板提醒他们注意影响,然后板着脸问:“老实交代,你们两个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她对上次巫家给支票让小白离开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觉得那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此刻发现小白竟然对自己的忠告乃至命令置若罔闻,还在跟“大款”保持联系,火一下就上来了。一向听话的小白,这次怎么就这么没志气呢! 巫山也不打算否认,他把外卖食物在桌上摆好后过来摘下工作帽:“院长好,没错我是巫山。小白说你不同意我们交往,觉得土豪不可靠,不踏实,所以我特地利用周末时间来客串外卖小哥。一来,体验一下低收入人群的辛苦;二来,是想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这人没有架子和面子问题,也吃得了苦。巫氏的江山是我靠实力打下和维持的,我并非是个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 漂亮!小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这番话,心里有99双手在为他鼓掌。这话说得简洁有力,抓的不是别的全是重点,想删一个字都不容易。 冯院长皱着眉头听完,压住火不卑不亢地说:“巫先生,我们福利院很感谢你捐的善款,但这跟小白是两码事,我不能把她交给你。再说,你家里那关也过不了吧?” 巫山就知道她一定会提这件事,早有准备:“院长,上次是有人冒用我母亲的名义开了那张支票,企图把我跟小白分开,这件事我已经在调查了,对此我向你们表示歉意。另外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现在我们全家都很支持这段感情,我母亲也盼着我早点把她娶回去。” 冯院长大为意外。 “不信的话,请看看这个。” 于是巫山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自己父母和弟弟一起录的视频,他们每个人都表示,热烈欢迎小白成为自己家的一员,感情非常真挚。 小白服气地想,这准备做得也是相当充分了,巫山果然是学霸出身。 看完这段视频,冯院长的面色柔和了许多,看来巫家人是认真的,并不是玩玩的态度。 如果说冯院长刚才还有心结的话,那么现在,这个结已经松动多了,至少不是死结了:“但是,巫先生,不是当一回外卖小哥就能证明你可靠和能吃苦的,你以前的作风,我们大家也都看到了。” 这个是巫山最不愿意可也必须面对的话题:“院长,我以前的确风流了些......” 旁边一个小孩子拉了拉小白的衣角,童言无忌地打听:“风流是什么东西啊,好吃吗?” 小白满头黑线:“嘘——” 院长听见了:“看看看看,把小孩子都教坏了,别当着他们说这些。” 巫山:“好,院长,这也正说明,是小白改变了我,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小白使劲点头,意思是,看,不全是威风的功劳,也有我的吧? 巫山:“......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哪怕是考验我的机会。怎么考验,院长你说了算。” 冯院长就快被逼得没词儿了,她也算急中生智:“诶你们外卖小哥是不是应该有时限的啊,你怎么不着急回去交差呢?” 巫山一看时间:“还真是,我必须得走了,要不然该被差评了。” 他跟小白交换了一个眼神,小白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离去。 出门,跨上电动车,巫山一溜烟就没影了,干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没想到开惯了全球限量版豪车的人,小电动车也“嗖嗖”骑得那么溜。 准备得这么充分都没能说动冯院长,巫山有些惋惜。 不过没关系,平时谈合作也不都是马到成功的,一次不成还有2次,两次不成还有3次,时间有的是,他相信有朝一日,冯院长一定会接受自己的。 何爷爷可以成为自己人,院长一定也可以。以前没有他巫山搞不定的女人,现在也没有他巫山搞不定的“家长”。 别人骑小电动车,腿弯成90度;巫山的腿恨不得曲成180度,个子太高没办法。 车前面还有个筐,里面放着一大兜子青菜,足有两斤的样子。他稍微骑快一点,那几大把青菜就在那里“呼啦呼啦”跟塑料袋一起迎风招展。 这样子的巫山,恐怕谁也没有见过。不过他帽檐儿压得低,没人认得出他来,主要也没人把一个外卖小哥跟首富联系起来。 没骑多远就到了一个小区,这就是他要送外卖的下一家客户。 按订单来到302室,一个穿着粉色凯蒂猫睡衣的女孩打开了门。 她脑袋上有几根头发高高翘起,一看就是刚起床不久,点个外卖把早饭午饭一起解决了。 当睡眼惺忪的她看见巫山的脸时,忽然一个激灵,顿时精神抖擞。她没说话,第一反应是把脑袋伸到门外四处观瞧。 巫山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难道我隐身了不成?” 女孩说:“我看是看见你了,但是我找找有没有摄像机。” 巫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就送个外卖,你找摄像机干什么?” 女孩:“让首富送外卖,这不是电视台在拍社会测试节目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7 胆子小到姥姥家 女孩拍胸口:“吓我一跳吓我一跳,我说也不可能啊!” 巫山忍笑递上面条和二斤生青菜。 “这菜是咋回事?” 巫山理直气壮指订单:“留言不是写着多加青菜么?” “我是要求面里多放几根青菜,你居然给我拿了二斤没洗的!多么天真幼稚的外卖小哥啊!” 女孩笑得差点儿坐地上。 巫山自己也笑了,他实在是没经验。 女孩语重心长:“小哥,你是个好人,不过下次千万别这样了啊,不然你老板知道了非开了你不可。你说你们本来就是低收入人群,风里来雨里去地多么不容易是吧?为了一把青菜再失去工作,以至于不能养家糊口,最后导致穷困潦倒,家徒四壁,贫病交加,绳床瓦灶,食不果腹......那我心里多不落忍啊是不是?” 巫山心里一阵狂笑,你才是个善良幼稚的妹子,就是成语用得不咋地! 他含混答应着交接完毕刚要走,女孩突然又喊:“你等一下!” 然后蹬蹬蹬跑到里屋拿来了手机,笑嘻嘻地说:“小哥,你长得那么像首富,跟我合个影呗。” 巫山生平第一次答应小迷妹合影的要求,更是生平第一次以一名外卖小哥的身份跟迷妹合影。 刚要合影,女孩又说:“等一下!” 她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刷牙洗脸和化妆,这样子肿么可以拍照呢?拍照必须美美的。 她让巫山等自己3分钟,3分钟就好,然后飞奔到屋里去捯饬了。 巫山心想,咦,刚才还说心疼外卖小哥的辛苦,这要是真的外卖小哥,耽误这么一会儿也会被扣钱的吧。 女孩善良归善良,但是拍照要漂亮也是大过天的。 结果10分钟后,女孩盛装回来了,这还是她长这么大捯饬用时最短的一次。 拍了一张,女孩说,不行,这张显得我有点儿胖。 第2张,不行,这张显得我脸太圆。 第3张,不行,这张我的眼睛有点儿小。 第4张,不行,这张没有显出我嘴唇的性感...... 巫山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离他而去。 终于拍完了,他转身又要走,热心的女孩再次叫住他:“小哥,你干这行挣得不多吧?” 巫山:“呃......” 工资具体是多少他还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够他塞牙缝儿的。 女孩:“以你的条件,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偏要靠体力,这是何苦呢?如果你想试镜,我可以帮你推荐影视公司哦。” 巫山大手一挥:“不必为朕操心了。” 女孩兴奋地说:“你瞧你,演技也不错嘿,听说首富讲话就总是朕啊朕的,你完全可以去做他的特型演员......” 巫山心想,易如风才适合当演员呢。他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看了看手机,确定了一下下一单的地址,只见留言那个地方写着:“请派一名会抓虫子的外卖小哥,务必务必,谢谢!” 巫山心想,如今客户的要求真是五花八门儿啊。你说订制人工智能男友多提点儿要求,那个好理解,可怎么送个外卖还得附带特殊技能啊? 他自行脑补了一下,客户的天花板上趴着一只西瓜那么大的怪物,巫山还倒真想去会会它,平淡生活太枯燥...... 等到了地方,发现客户是两个合租的女学生,都是细皮嫩肉弱柳扶风,文质彬彬戴着眼镜,一看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那种。 她们见到巫山同样先是一阵娇滴滴的惊呼,听说只是长得像首富以后,放心了,也有点失望。 巫山放下外卖四处踅摸:“虫子在哪儿呢?” 边问边期盼着一定要大些,足够大对付着才过瘾。 两个女生战战兢兢拿手往窗帘后面一指,看那样子一定是相~~当可怕了。 巫山可不怕,他甚至拒绝了女生递给他的用来挑起窗帘的衣架子,用手缓缓掀开了窗帘。 上瞧瞧,下瞅瞅,在哪儿呢? 两个女生在后头屏气凝神地悄声问:“看见了吗?就在那儿......” 巫山瞪着俩眼使劲瞧,哪儿啊?什么也没有,跑了么? 给姑娘们急的:“就在你眼前啊!看见了吗?往右下方一点儿,那个黑的!” 巫山以为自己失明了,定睛再看——我去,不会吧,就这个呀? 他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因为那只趴在阳台推拉门上的传说中“可怕的”虫子,只有一粒黄豆大小! 巫山其实刚才就看见了,但他没敢往那儿想,因为觉得把两个女生吓成这样的东西肿么可能这么小!! 不是他不善良,但他心中的确很震撼。 按捺着这种震撼,和对女人这种生物的不理解,他顺手从旁边扯了张纸巾,轻轻松松一按一捏,然后就直奔洗手间。 两个女生一直听到冲水的声音,知道虫子被冲下去了,这才拍着胸口如释重负,连连道谢,然后忙不迭地付钱。过了一会儿又去冲了一次,以免外卖小哥走了之后,虫子又浮上来。 可是点的外卖,她们却不要,说是本来就不饿,点外卖就是为了能来个人抓虫子:“这外卖,送小哥你了。” 瞠目结舌的巫山再一次感到无比震撼,心想,艾玛这胆子也真是小到姥姥家了! 可是转念一想,算了不笑话她们了,小白见到虫子还不是一样的? 有一次,小白被她自己衣服上趴的一只青虫吓得魂飞魄散,一脑袋就扎进巫山怀里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跟初识时,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呛口小辣椒模样判若两人。早知道,要是用虫子对付她,估计她提前一年就投降了...... 今天遇到的这些事,都是平时活动在上流社会的总裁先生很难经历到的,他觉得很有意思,并且对后面的外卖单有几分期待。还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这一单完了之后,刚骑出没多远,巫山那强大的“顺风耳”就听到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又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他不禁放缓了速度,循声望去,终于在几个大垃圾桶后面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 四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腐蚀了,溃烂发黑,动弹不得,惨不忍睹。 巫山来当外卖小哥,并非只客串几分钟装装样子,而是正经八百在工作,想要好好尝一尝这一行的酸甜苦辣。 送餐任务繁重,应该是一单接一单忙不停的,但巫山还是停下车子,注视了一会儿这条随时可能离去的小生命。 小狗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可眼神中那强烈的求生欲望打动了巫山。 由于已经离世的爱犬威风的缘故,狗对巫山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宠物,而且他记得,小白对流浪狗也是好得不要不要的。 他马上拨了个电话,然后从外卖箱里取出一些纸巾,小心翼翼把那可怜的小东西从垃圾堆里弄了出来,简单清理了一下。 等了一会儿,一辆轿车“唰”地停在他跟前。 车上一人匆匆忙忙跳下来,连车门都来不及关。 是巫山的一名属下阿西:“艾玛,巫先生,你这是何苦呢?就算要体验生活也用不着亲自送外卖呀!” 巫山指了指小狗:“阿西,别的别说了,带它去看兽医。” 阿西低头瞧了一眼脚下受伤的流浪狗,倒吸一口冷气:“都成这样了,还能救得活吗?” 巫山:“不试怎么知道?” 阿西勉为其难:“好吧。” 他不情愿地从车上取来提前准备好的铺了软垫的纸箱,硬着头皮把小狗弄了进去,但是一脸嫌弃:“行,巫先生你等我消息吧。”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身价千亿的首富,骑着一辆小电动车慢悠悠从自己面前过去了...... 阿西觉得慢,其实那已经是那小蹦蹦车的最快速度了。 巫山今天每到一家送外卖,都引起一阵惊叫,然后频频被要求合影,但他因为懒得解释,都跟人家说自己只是长得像首富而已。 于是今天的社会头条是——《外卖小哥长相酷似首富》,点击率一路飘红呈上升趋势...... 过了没多久,阿西打来电话:“巫先生,兽医说还有的救,但是四个爪子都得截掉,你说这狗没爪子了还怎么活呀?咱救还是不救?” 巫山:“废话,一条命,当然救,救了再说!” 阿西还试图劝说:“手术收费很高啊巫先生,值当吗?” 巫山:“别啰嗦了,赶紧的。” 阿西:“是。” 阿西给兽医掏了2万8,当然,巫氏会给他报销的。 小狗从麻药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四个爪子。兽医说过几天再来,再交4000给它安4个脚套,阿西听了直乍舌:“狗比人还金贵啊!我tmd得挣多长时间才能挣到3万2!” 巫山结束了一整天送外卖的工作,回到拉面店里结算。 这家店由于99米长寿面这个创意,生意很好,所以老板急着多加人手送外卖,当时巫山找上门来时,也把老板吓了一跳。 不过巫山说自己并不是首富,只是长得像而已,还说自己只要最低工资,现金结算就行。 老板一琢磨,这倒不错,小伙子长这么帅,我外卖的生意肯定红火。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8 八 大 老板一看,心都在滴血啊:“人家要加点青菜,你直接甩他两斤,店不是你家的你不心疼是吧?有你这么送外卖的吗,把我老本儿都赔光了!你要是土豪你随便送,从你自己腰包里掏我不拦着,但你拿我的东西穷大方就是不行,你要再这样就给我滚蛋我告诉你!” 老板越说越生气,一根手指戳向大门外。 这还是巫山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亲爹以外的人数落,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老板,盯得老板直发毛。 老板:“你看我干嘛?你,你想咋滴?” 巫山听见自己说:“今天的工资我不要了,就当给你赔不是了。” “什么?” 老板觉得难以置信。 外卖小哥干一天,工资一百来块不到两百,凡是来干这一行的,都还没到把百十来块不放在眼里的地步,而且这小伙子连争取都不争取,就直接说不要工资了,这种洒脱得有物质基础才行吧? 老板还在发愣,巫山脱下工服说:“就这样吧,按说好的,我下周六再来。” 老板大张着嘴目送着他的背影,上了早已恭候在外的那辆限量版劳斯莱斯。这已经属于巫山比较低调的一辆车了。 “天呐,不会真是首富在这儿给我打工呢吧?还是分文不取地打工!”老板懵了,“他图啥呀!问题我刚才还骂他来着!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巫山一上车就接到阿西电话,阿西按他吩咐的,把刚做完手术的小狗给他送回家里去了。 巫山表示满意,刚要挂电话,听见阿西又说:“巫先生,你那么忙还打算亲自喂养啊?反正也活不了几天的东西,还那么上心干嘛?” 巫山听了淡淡地说:“到世界上来走一遭,要真是活不了几天了,剩下的日子还不让人家好好享受享受?” 阿西表示不理解这种做法:“您身为首富,要忙的事儿多了去了吧?何必为一只奄奄一息的流浪狗浪费时间呢?浪费您一分钟得少挣多少钱呐!” 巫山没有再说话,挂了。 当晚,阿西就收到了巫氏解聘通知,他懊悔不已,但可能对被炒的原因理解得不准确。 巫山是觉得,一个主张见死不救的人,很有可能在公司面临危机的时候也选择放弃。 他一个人在房里跟四脚朝天躺着的小狗玩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子还能活下来的小生命也算是个奇迹,但“奇奇”啥的名字太俗了,于是决定给它起名为“八大”,取自“世界八大奇迹”。 这样起名字的方法,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浑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八大”,看起来是只挺漂亮的小东西,似乎是吉娃娃跟拉萨犬的混血。 它虽然个头小,身体依旧虚弱,但是眼神活络了许多,水汪汪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和生机,那种乐观和强烈的求生意识,看得硬汉的心都软绵绵的。 因为它太小太弱了,巫山生怕劲儿大一点就会弄伤了它,于是只用一根手指,极轻极轻地朝一个方向捋着它的皮毛,把它舒服得眯着眼儿直哼哼。 跟小白打电话腻歪了一会儿,说了说今天客串外卖小哥发生的好玩的事,尤其说到“多加青菜”的梗,把小白笑得前仰后合。唯一的遗憾是尚未攻下冯院长这一关。 然后又说到了“八大”,弄得小白和秋林都很想探望一下这么坚强的小东西。 几天后,伤口愈合了的“八大”装上了四个软软的脚套,开始用短了一截的腿艰难学习走路。 但比起以前温饱都成问题的流浪生活,它已经很满足了。于是它每天都忍着疼,一瘸一拐撒欢地跑着,比任何人都开心,嘴角始终挂着大大的笑容。 “八大”在家里的待遇是独一无二的,它是唯一被允许在巫山床上睡觉的狗狗。由于它上楼梯还有些困难,巫山上楼的时候就把它放在手掌上。 憨厚的小坦克它们对它也很友好,很快,一群狗狗就玩到了一起,而且永远是一切以“八大”为中心,走路的时候,都是4只威风凛凛的恶霸犬为小小的“八大”保驾护航,场面蔚为壮观。 第二个周六,巫山再去牛肉面店客串外卖小哥的时候,老板说什么也不让他干了,一改上次为了一捆青菜臭骂他的态度,变得点头哈腰,并且不停地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巫先生高抬贵手放过小店。 巫山被礼貌地“请”了出来。 挺失望,体验不同职业被他当成角色扮演游戏了,玩得正上瘾呢。 那个小电动车骑着也挺有意思,比自己的豪车接地气,而且他本来还想看看今天敲开各家门后,还能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呢,现在没机会了。 巫山灵机一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再到别的行业体验一下不就行了。 “什么?你还要去搬家公司当搬运工?不行不行!”麻阳听了坚决反对,“你这是何苦呢?别淘气了,还那么多正事等着你处理呢。” 巫山说:“咱们巫氏的业务遍及各个领域,有很多员工在从事最底层的工作。体验一下他们的辛苦,有助于人心的管理。再说,我要让冯院长看到,我并不是一个只会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这样她才能放心地把小白交给我。” 小白,小白,又是小白! 麻阳无奈地发现,现在巫山说话已经三句不离小白了,看来这个女孩命中注定将成为那个将惊天秘密公布于世的人。 麻阳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却又无力阻止和挽回,头疼发作得更加频繁了。 华小佗给他开了各种药都不太见效:“你这是心病,必须得心药来医,其它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 可是,麻阳的心药在哪儿呢? 麻阳告诉远在异国的学无涯:“你的人工智能已经完全觉醒了,巫山现在有自己的目标和主张,并为自己的决定而坚持,已经几乎是个真正的人了。但是,当有一天巫山的秘密公布于众,你要当心舆论对你的谴责。虽然霍金博士已经离开,但是以他为代表的很大一部分人,还是不主张赋予人工智能发展自我意识的能力。” 学无涯洒脱地一阵大笑:“舆论,能耐我何?我这个人是个科研痴,我只关心我的科研成就到了一个什么水平,至于其它的,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学无涯只在乎科研,麻阳只在乎沈长歌,而巫山只在乎小白——此乃世间一物降一物。 巫山坚持要去搬家公司体验生活,为此还特地化妆了一下,戴了个能以假乱真的假鼻子,加上一顶乱蓬蓬的假发,往脸上随便抹点儿泥灰,穿个破洞牛仔裤,再故意驼点儿背——完美! 这样看起来完全变了个人。 搬家公司的老板一看,这小伙子好嘿,长得人高马大的,还浑身都是肌肉,估计一个人能干仨人的活儿,赚了:“行,你立刻上班吧。” 果不其然,别人三趟搬完的东西,巫山一趟就搬完了,而且大气都不带喘的,而且还总问客户:“还有么?就这么点儿东西啊?” 也是,谁家东西的数量能跟巫宅比啊? 于是,客户把手里准备自己拎的小马扎也塞给他了。 巫山穿着一身浅蓝色粗布工服,跟大家一起坐在大卡车上。他没坐过大卡车后面车厢,自己还觉得挺拉轰的。 同车有一位工人姓蒋,头发胡子都有些泛白。 巫山块儿大,往那儿一坐占俩人的位置,想起小白总教自己多替别人考虑,于是问挨着自己的老蒋:“挤不挤?” “还好还好,你可以再过来点。” 老蒋又努力往自己那边儿缩了缩,好心地给巫山腾出更大的位置,却更加显得他自己身材羸弱。 接着,老蒋慢慢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块干面包,整整齐齐公公平平地掰开一半分给巫山:“大兄弟,干半天活了,饿不,你也吃点?” 巫山一笑:“我不饿。” 老蒋确认他不是客气之后,自己干面包就着矿泉水开始充饥。 巫山忍不住问:“看你文质彬彬的,干这活,身体吃得消么?” 老蒋叹了口气:“吃不消也得吃啊,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不然怎么办?” 原来,老蒋原是某家具厂的设计师,虽然工资没有多高,但也吃穿不愁,而且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干了一辈子了,结果他们厂因经营不善前段时间倒闭了。 老蒋年纪偏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暂且来当搬运工,就这还是好说歹说老板才答应雇用他的。 但可悲的是,他怕家里人担心,所以不敢对他们说,每天早上还是跟以前一样拎个公文包出门,坐同样路线的车假装到厂里上班,然后再绕道去搬家公司干活。晚上再换掉工服,腰酸背痛地拎着公文包回家。 巫山听完半天没吭声,他想,不容易。要是自己在老蒋这个处境,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又想,小白是不是该夸夸我了,瞧,现在我已经学会了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199 越在低谷自尊心越强 卡车对老蒋来说怕是太高,于是巫山顺手扯了他一把,发现他轻飘飘的一把骨头。 于是搬东西的时候,巫山抢着搬那些大件,只把一些边边角角诸如台灯、板凳什么的塞老蒋手里。 可偏偏老蒋这人吧还逞能,他说:“这怎么行?咱们都拿一样的工资,怎么能让你们抬沉的,我一个人偷懒呢?” 有时候,越是处在低谷期,人的自尊心往往还越强。老蒋坚持要把一个写字台往肩上抗。 巫山只得看着巨大的桌子压在老蒋羸弱的身躯上,看他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大门,瞧着有点儿悬。 果然,没走几步,咣当一下,连人带写字台倒在了地上。 巫山见状,忙把手里东西一扔,刘翔似地跨过重重障碍物飞了过去,把家具掀开问:“你没事吧?” 只见老蒋歪在地上动弹不得,表情十分痛苦:“我的腰,好像扭了......” 这时,胖得像二师兄的客户在旁边不但不关心,反而叉着腰催了:“搬不搬?你丫到底搬不搬?磨磨蹭蹭的,干着干着活肿么还能躺地上歇着呢?” 巫山对那死胖子怒目而视:“你没看见他受伤了么!” 胖客户:“受伤怎么了?受伤就可以偷懒不干活了嘛?告诉你,我付费可是按小时付的,要是他躺地上歇半个钟头,难道我还付他这半小时的工钱不成?” 巫山头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如此薄情。 在他平时的生活圈子里,人人对他毕恭毕敬,有的是出于保住工作的目的,还有的是出于追求合作的目的,巴不得跟他套近乎,巴不得他一开口就满足他所有要求,没有人给他脸色看,更没有人用刻薄的语言质问他。 所以,这个胖客户的话算是让巫山开了眼界。 但转念一想,当初自己刚认识小白的时候,对她做的事,怕是比这还要冷酷和残忍! 巫山不觉脸上发烧。 胖客户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柔弱的窦娥般哭诉一番,挂了之后摇身一变成黄世仁,对着老蒋河东狮吼:“赶紧给我起来,别装死了!” 巫山没理他,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虽然他可以轻而易举将老蒋抱起,但他知道有些伤者是不可以随意挪动的。 没想到老蒋挣扎着伸手,紧紧抓住巫山恳求道:“大兄弟,别叫救护车!” 巫山不解:“为什么?” 老蒋忍着剧痛说:“救护车来一趟,来一趟很贵的。公司看我年纪大,不肯雇我,我说不用给我上保险,出了事,都是我自己的责任,与公司无关,这才勉强让我上班的,没医保,我不去医院......” 巫山心里不太好受:“你必须去。我不会正骨,不及时治,你这腰可能就废了,你让你那一大家子怎么办?” 老蒋不吱声了,但是身为草根,目光中的那种哀怨和纠结,让巫山触目惊心,以至于很久之后都忘不掉。那也是一个身负艰巨责任的男人,处于经济困境时特有的令人心酸的神色。 巫山不会安慰人,但是救护车来的时候,他掏出一张卡交给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这卡没有密码,到医院麻烦交给收费处,用于老蒋的治疗,用不完的,把卡还给老蒋就好。” 救护车开走了,巫山不悦地忍受着胖客户的恶语搬完了所有的东西。 他一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甚至有一股当时就把桌子掀了、把化的妆扯了、亮出身份让对方瞬间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冲动。 巫山知道,当然不是每个遇见自己的人都会点头哈腰,比如小白。但恰恰像胖客户这种专挑软柿子捏的人,在遇到权贵时却可以秒变哈巴狗,绝对变得天衣无缝,行云流水。 巫山回到搬家公司,又挨了老板一顿骂,这种被人指着鼻子臭骂的感觉真tmd不好。 但是来客串搬运工之前,他曾经跟自己说,无论发生什么,今天自己就是个搬运工,这样才能更好地体验生活,所以他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老板克扣了他一半的工资,还说因为他态度恶劣,让自己流失了一个客户,但从头到尾对老蒋没提一个字,就好像没这个人一样,工资自然也没老蒋的份儿。 巫山不会因为几十块钱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浪费时间,但是老板对老蒋的不闻不问,让巫山十分不爽。 他定定地看着这张满脸横肉的脸,记住这个黑心老板了。 回到家之后,“八大”摇着尾巴朝黑着脸的巫山欢天喜地跑了过来,尽管还是一瘸一拐并且速度很慢,但是相比刚装上脚垫的时候已经进步了很多。 说也奇怪,本来心情很不好的巫山,一见到八大就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露出宠溺的微笑。 巫山躺在床上,把“八大”高高举起又放下,再突然高高举起,这是它最喜欢的举高高游戏。 “八大”的小嘴儿咧得更开心了,时不时还歪着头吐出粉嫩的小舌头尖,可爱极了。 看到没有手脚的小狗还能这么乐观,巫山被深深感染了:“看来有些事情,我还得跟你这个小东西学习。小白是我的老师,你也是我的老师。” “八大”似乎听懂了,开心地嗷呜了几声,哪里像先无家可归,后又身有残疾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从一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呢。 巫山又抱着它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更把它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看得巫山也愉悦无比。 他发现这小家伙有种神奇的魅力,心情不好的人看到它,很快就云开雾散了,好庆幸当时把它捡了回来。 几天后,那家搬家公司的老板发现自己联系不到业务了,每次跟客户谈好之后没多久,客户就又打来电话说找了别家公司,他怎么问,对方也不再多解释了。 苦苦支撑2个月之后,这搬家公司倒闭了,不过那是后话。 巫山本来不想置这家公司于这种境地的,但一想到老板对待老蒋的那种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让这种黑心老板继续把公司开下去,还不知道要残害多少老实巴交的打工仔,不如让他自己也尝一尝失业的滋味儿。 巫山派了个属下小丁到医院探望老蒋,老蒋的腰已经无大碍了,但是短期内显然不能再干体力活,伤筋动骨且养着呢。 听说自己高昂的医药费全是那个又高又壮的年轻同事掏的腰包,老蒋急了:“他也没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得想法凑钱还他呀!对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小丁说:“他是我朋友。” 老蒋望着穿着十分体面、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小丁,担心地问:“他把钱给我住院了,那他自己......” 小丁神秘一笑:“你放心,他不缺钱。” 老蒋说:“他不缺钱是他的事,我也不能白占人家便宜,出院以后得还他。” 小丁:“不用还,他让你身体好了之后,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也帮帮别人,就算是还给他这个人情了。” “他是这样说的?” 老蒋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神秘大高个工友充满了感激,但他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巫山的真实身份了...... 此时,小白正小心翼翼地从巫山手里把“八大”接过来,准备带回去照顾几天,她嘴里还念叨着:“总算见着面了,你就是八大呀?久仰久仰......” 巫山一脸的不放心:“脚套再软也磨腿,别让它在地上站太长时间,站一会儿就抱起来一会儿;定时给它喝水喂狗粮;看好喽,别让那帮熊孩子伤着它;还有......” 小白越听越惊讶,像瞅什么新鲜事物一样瞅着他:“咦,还是第一次见巫先生这么啰嗦。” 巫山慢慢地白了她一眼:“这也叫啰嗦?” 小白:“嘻嘻,对别人来说不叫,对你来说就叫,你平时说话都惜字如金的,能回答一个字绝不回答俩,能说‘好’绝不说‘好的’。” 看得出,巫山对“八大”很上心,因为它的柔弱,也是因为它的坚强。 就像前段时间的沈长歌跟巫山一样,冯院长也正在跟小白冷战,一副“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以后会后悔的”架势。 小白当然知道,冯院长是为自己好,可唯独婚姻大事不能妥协啊,不然巫山怎么办? 不管是由爱生性,还是由性生爱,也无关他的身家颜值,反正现在,爱情像雨后春笋般蓬蓬勃勃地生长,两情相悦就是舍不得离开他了怎么办? 可冯院长是恩人,是家人,她的心也是万万不可伤的! 夹在中间很为难的小白,为了打破僵局,制造说话机会,灵机一动打算带着“八大”去福利院做义工,对那里的孩子来说,也是一堂人生大课不是吗? 果然,这只特殊的短腿儿汪星人在福利院一出现,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的孩子看到没有脚的小狗,第一反应是难过得当场哭了起来。 但是“八大”一点不在意,也不认生,还是笑得那么开心,努力用短短的小腿追着每一个人跑,时不时还顽皮地吐出它的招牌粉红小舌头,命运的不公早就被它抛到脑后。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0 我看你是要成仙 小白马上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笑嘻嘻拍胸脯说:“报告院长,是我带它来的!” 冯院长一看是小白,转过脸装没看见。 小白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院长最近的心情,估计跟精心栽培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差不多。 她也不敢多说,就跟在院长后头转来转去,有时院长一个回身,没留神差点儿踩着她,小白就冲她笑笑,可院长还是绕开走掉了。 小白想,没关系,我慢慢寻找机会说话。 以前巫山送小白的那只茶杯狗团团也被领了过来,两只小东西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晤。 有一个轻微自闭症、从来不笑的小孩艾艾,在看到两只萌物一起玩的画面后,微微抬了一下嘴角。 这个淡淡的微笑正好被冯院长捕捉到了:“刚才我居然看到艾艾笑了诶,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可惜没来得及拍下来啊!” 这时,绝顶机灵的小白又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举着手机说:“报告院长,我拍了!” 她本来是想拍两只汪星人友好会晤的,结果发现小艾认真看的样子很好看,就把手机对准了她,结果无意中竟拍下了小艾10年生命里的第一次笑容,算是立功啦。 小白主动把拍下的视频拿给院长看。 冯院长没能抵抗再见一次小艾笑容的渴望,这几天头一次搭理了小白。 在把那个笑容反复看了100遍之后,冯院长脱口而出:“我觉得这只小狗很适合去做治愈犬。” 小白问:“什么是治愈犬?” 这个问题上,冯院长没有再坚持跟她冷战:“就是陪伴受过精神创伤或者有疾病的人,咱们福利院的一些孩子就有这个需求。不过要当治愈犬,得经过很多测试才行。” 小白感到双重开心,一是为八大的生命从此更有意义,二是为终于能跟冯院长搭上话了:“真是个好主意。像我,每次看到‘八大’的笑容,就觉得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冯院长瞅了她一眼:“你现在最大的坎儿就是我,对不对?” 小白笑着吐了吐舌头,那样子竟然跟八大笑的时候谜之相似:“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院长:“你从哪儿找到这小狗的?” 小白知道,替巫山加分的机会来了,她清了清嗓子:“不是我,是巫山那天送外卖的时候,从垃圾堆里救的流浪狗,刚发现的时候,四肢都溃烂发黑了呢,后来带它去兽医那里做了手术和康复训练,又给它装上脚垫......” 听小白讲完巫山为它所做的事情,冯院长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知道小白从小就不会说谎,即便是现在很想跟巫山在一起,也绝不会通过说谎来替他包装。 如果那个男人身为一国首富,真能花时间花心思来做这些事情,说明他这个人心眼儿其实还不赖的,也是愿意为小白努力和付出的。 冯院长:“你瞅我干嘛?” 小白赶紧收回殷切期盼的目光:“没有没有。” 冯院长:“盼着我批准你俩是不是?” 小白摇头,“不是不是”,又点头,“是的是的!” 冯院长也忍不住乐了,语气缓和了许多:“巫山他人呢?” 小白:“他想向您证明自己不是纨绔子弟,所以现在每个周六都去体验不同工种,上次是外卖小哥,后来是搬家公司的搬运工,今天一大早出去扫大街了。” 冯院长的表情又惊又雷,像在听天方夜谭。 其实小白也曾拦着巫山来着,但他坚持要了解草根的真实生活和难处,而且他还真从这些工种里面找到一定乐趣了。 小白也同样不敢相信,以前那个唯我独尊自称“朕”的巫山,如今竟可以放下身段做这些事情,而且还是主动的,究其初衷还是为了自己。 冯院长背着手踱过来踱过去,沉吟良久...... “唰,唰,唰——” 大太阳正当空,穿着一身橘黄色清洁工服的巫山,正拿着把大扫帚卖力地清理马路。 负责这几条街的清洁工队伍,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人士,风一吹就能倒的那种,只有巫山一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 他们问他:“小伙咂,你是不是新调来的?” 化了妆的巫山嗯嗯哈哈说是。 那天,他一个人包揽了绝大部分清洁工作,而且中间还不吃不喝不歇着,其余老弱病残不是连连咳嗽,就是扫两下扫不动了。 工友大妈关心地问:“小伙咂,你不累呀?不饿呀?我看你这是要成仙。” 另一位工友大爷捂着胃靠墙坐着休息,脸色苍白。 听人说他胃病很严重,就是常年不吃早饭造成的。 巫山顺口一问:“为什么不吃早饭?” 工友大爷:“咱这一行收入低啊,早饭吃丰盛点的话,一个月工资直接没了啊,还得养家糊口呢。而且早上天不亮就得开始干活,早点店都还没开呢,要不就自己带俩干馒头就凉水,常年以往,胃不搞坏了嘛。小伙咂,你还年轻,从现在就得注意了啊,别到老了弄得跟我似的,痛苦不堪啊!” 巫山以前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连几块钱的早点都要精打细算,他家大宅子里一顿早餐动辄花费好几千大洋。 不过也不能怪他,以前确实没人跟他说过,要不怎么他在遇见小白之前,连煎饼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一整天,他眼见着工友们一口口就着凉水吃馒头和榨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工友们发现这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没来,他就干了一天就消失了,估摸是觉得工作辛苦,挣得又少,所以另谋高就去了吧。 也是,人家还那么年轻,有的是可干的工作,哪像自己这几位,有个生计就不错啦。 忽然,旁边早餐店老板跑了出来,招呼他们几位清洁工:“大爷大妈,到我店里来拿免费早点了!” “什么?这年头还能有免费的东西?而且还不用抢,大老远跑过来招呼你去拿?哪有这么好的事。” 几位清洁工都没动,继续埋头干活。 一会儿,老板又颠颠儿地跑出来了:“大爷大妈,早点是热乎的,再不过来拿都凉了,快点儿啊!” 几位互相对视了一下,决定还是去看看再说。 来到店内,发现人还挺多,有人还在等位。 角落里有一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子,桌上摆满了食物却没有人坐。 老板一见几位穿着橘黄工作服的清洁工,忙招呼他们来到那张桌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坐。 老板:“坐吧坐吧,桌上东西随便吃,不要钱。” “老板,这是咋回事啊?” 老板:“我现在正忙着呢,你们先吃,吃完我再跟你们说。” 于是几位工友坐下,犹豫着拿起了香喷喷的包子、烧饼、油条,端起了热乎乎的稀饭、豆浆、豆腐脑。 等早高峰过去,店里的客流量少些了,老板跑来跟他们说:“以后你们就天天上我这儿来吃早点,一分钱都不收你们的。因为昨天有个年轻人,在我这儿交了你们一年的早点钱,嘱咐我每天给你们预留一张桌子,早餐一定要丰盛,一定要热乎的!” “年轻人?他长什么样啊?” 老板大概形容了一下,工友们发现跟昨天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轻人一模一样,会是他吗?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心也热的。 这还没完,几位工友跟别的分区的工友一交流,这才发现,幸运儿不止他们几个,全市的清洁工都得到了免费早餐,而且还不是一天,是至少一年! 大家算了算,如此丰盛的早餐,价格乘以全市清洁工人数,再乘以365天......得好几十万呀! 这大个子到底是什么人呐?搞不好是有心做善事的土豪啊! 大家心怀感激。 可是土豪捐钱就捐钱得了,还亲自穿上工服扫大街,又不是为了作秀,又不是为了出名,那是图啥呀? 读了媒体关于“早餐哥”的火热报道,小白第一反应就是巫山干的。 他既符合全市早餐店老板们形容的“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的描述,又恰好刚刚体会过清洁工的疾苦。只不过那天他用小道具改了改容貌,才没有人当场认出他。 小白觉得巫山就像一本厚厚的书,一眼看不到结局,但是每天多翻一页,就会陷得更深一点。 前一天听说巫山去客串清洁工,后一天就看到了这篇报道,其实冯院长心里也有数了,她对巫山的看法渐渐有了改观,她打电话给小白:“巫山呢?” “院长,你找他?”小白有点激动,“他刚才在开会,我问问他可不可以尽快赶过来。” 冯院长:“不用了,你让他有空的时候来找我一下。” 小白:“没问题!” 巫山是巫氏现任的最高领导,从来没有人对他说“有事找你,过来一趟”,但是他听说冯院长召见,欢天喜地就来了。 只要冯院长能同意把小白交给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1 你画那么多苍蝇干什么 巫山提起笔,按照拟合同的格式在一张白纸上写道:“本人巫山,性别男,身份证号码xxxxxxx,在此郑重承诺......” 后面不知道咋写,水笔无意识地在纸上停留了一会儿,墨水堆出一个黑疙瘩。 还是不知道怎么写,又出现一个黑疙瘩,一会儿功夫就一串黑团团...... “让你写保证书,你画那么多苍蝇干什么?拣有用的写!” 冯院长背着手过来瞅了一眼巫山桌上的纸,不满地敲桌子。 小白在旁边捂嘴偷笑抓耳挠腮学渣一样的巫山,巫山只得换张纸重新来过。 就在刚才,冯院长一指桌上的纸和笔:“巫先生,你给我写份保证书。” “保证书?” 来之前巫山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偏偏没料到这一种。这玩意儿自打小学毕业之后就没写过了。 冯院长:“对,你不是坚持要跟小白在一起吗?你得给我保证,以后一心一意对她好,不会朝三暮四,沾花惹草。” “咳咳。” 并非巫山不敢保证,而是他多年没写了,不知道该咋写。 冯院长又习惯性地背着手补充了一句:“字写工整点啊,字可是一个人的风骨。” 小白她们从小到大,一到写作业的时候,冯院长都是这么叮嘱的。 院长用尽毕生心血,就是想把这些被父母遗弃了的孩子,培养成受人尊敬的人,而受人尊敬的人往往都是有风骨的人。 当然了,字只是风骨的一种体现。 风骨是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是孟子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林则徐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是鲁迅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不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不论地位如何卑微,都不惧怕坎坷,不屈从磨难,坦然面对失败并东山再来,这是对风骨更深意义的解释。 小白冲巫山眨眼,意思是,事情有转机啦,让你写你就赶紧写啊! 平时需要什么文件,都是肖米给拟好打印好,巫山只需大笔一挥签个名就行了。 面对棘手的商业问题都没有触过霉头,此刻巫山却甚是彷徨,像个写不出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抓耳挠腮,如坐针毡。 “没那么复杂,你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大实话就行,”冯院长用两个指节敲着桌子强调,“主要看态度。” 这句话小白同样很熟悉,从小到大听冯院长挂在嘴边。 福利院里的每个孩子,事情做不好没关系,只要是尽力了,就会得到院长的认可;相反的,如果明明有能力做到却不努力,则会挨罚挨批。 此刻在冯院长眼里,巫山不是什么名人或首富,只是个要把自己当亲闺女一般养大的小白拐走的坏家伙。 有人说,生个儿子看谁都像儿媳妇,生个女儿看谁都像流氓。 虽然小白不是冯院长亲生的,但冯院长对她的感情就跟这差不多,所以现在巫山在院长眼里就扮演着流氓的角色,有钱的流氓就是花花公子。 磨蹭良久,他终于把定了稿的保证书递给了冯院长,还附赠了一团撕得稀巴烂的纸片。 冯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巫山:“看了就知道。” 院长一看,保证书上面没几个字:“本人巫山,性别男,身份证号码xxxxx,在此郑重承诺,从今往后,独爱白云暖一人,一生,一世,天长,地久。如有违反,情同此纸团。” “白云暖”后边还留了个括号,意思是让小白自己把身份证号填上。真够实诚的! 小白凑过去念了之后,先是忍不住地笑,然后鼻子一酸。 誓言这个东西就是吃香,哪怕是假的,是哄人的,许下的瞬间还是令对方感动,更何况,对方的潜意识里,总会宁愿当成真的。 至于到底是真是假,能持续多久,就只能日后交予时间去检验了。 很多曾经美丽动人的誓言,就死在了斑驳的岁月里。 冯院长看没看清内容就先大吃了一惊。 她原本以为巫山这种公子哥儿的字,肯定东倒西歪跟没睡醒似的呢,没想到居然这么惊艳,比自己写的都强上千百倍! 她们都不知道,巫山的字早在中学时就被收入了w国字库,称为“巫山体”,自成一派,以极具风骨著称。 再看保证书的内容,简直让她60多岁的人脸上都挂不住。 她想,现在的年轻人也太露骨了,秀恩爱简直不挑时间不分场合!这种山盟海誓应该关起门来悄悄说的,哪有白纸黑字写下来让外人看的道理? 字数嘛,虽然少了点儿,好在态度端正,忠心也表了,勉强给个合格吧。 冯院长的表情没那么严肃了:“把名字签上,按个手印,保证书以后就放在我这里。” 说着取出一盒老古董的红印泥。 生活中充斥着高科技的巫山,生平头一次按了手印,然后郑重其事署上大名,比签上亿的合同都上心。 冯院长一看,诶,手印的指纹好像不太清楚。 因为巫山的人工指纹印不太出来。 又试了一次,还是那样。 冯院长一想,算了,又不是做生意画押,有诚心是最重要的,就这么着吧。 巫山:“院长,说得再花哨都没用,以后你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冯院长:“看实际行动,这句话我爱听。巫山,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们小白,如果你对她不好,或者再有以前那种花边新闻出来,我可不会因为你是首富就放过你啊。” 巫山惊喜:“院长放心。这么说,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冯院长这个年纪的人,凡事喜欢留个“活口儿”,不把话说死,于是打个官腔:“那就...先观察一段吧。” 可巫山听到的就等同于“同意”,他高兴得当场把小白举起来转了几个圈,两个人好像在跳双人芭蕾。 大地仿佛也配合它们,快活得摇了几下。 冯院长再次敲桌子,不过这次是笑着敲的:“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巫山这种从来不知注意影响是何物、也从来没必要注意影响、偏偏还一举一动总是造成巨大影响的人,听从了冯院长的吩咐,把笑颜如花的小白放了下来,但是两人手拉着手,情意继续在四目中间绵绵传递,狗粮无声地撒满了屋子的每个角落,让冯院长深深地感到自己是个1000瓦的大灯泡。 保镖秋林和广寒锁此时都在窗外执勤。 他俩不约而同感觉大地动了一下,不过好像是错觉,因为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秋林目不转睛地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一幕,心知巫先生跟小白携手成功又迈过了一道坎,离他们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虽然小白是她的好姐妹,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跟巫先生是万无可能的,但心里还是好似小刀一刀一刀割着那么疼。 她从见到巫先生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男人,之后就更愈发爱他的雷厉风行,言出必行,坚强果敢......但秋林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把祝福送出去,把伤心留给自己。 反正第一眼就爱上他的人,天下数不胜数,而且巫先生名草有主之后,伤心的也不止她一个,会有成千上万的女孩陪自己失恋呢。 只要他幸福就好。 身旁不远处,广寒锁正默默注视着秋林,她今天好像比哪一天都更柔弱,更像个女人而不是女保镖。 咦,她的表情怎么不太对啊?怎么好像眼泪要掉下来的样子? 广寒锁没有太多恋爱经验,以为她是触景伤情想到她自己还没有对象......“那个,你需要一个肩膀不?” 秋林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我听人说,女孩难过的时候都需要一个肩膀靠一下,”广寒锁拍了拍自己一侧结实的肩头,“喏,我这个可以借你,不收费。” 秋林迅速调整情绪:“谁说我难过了?我是为巫先生和小白高兴。” 广寒锁:“哦,难怪人家说女孩的心思你不要猜,反正猜也猜不到。我这木头活该找不到老婆。” 秋林一乐:“谢谢你,寒锁。” 平时他俩不怎么能碰得到,只有巫山和小白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会见面。看屋里一片和谐相生,他俩也才有空闲聊几句,但是广寒锁挺愿意跟秋林说话的,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很平和,很舒服。 屋里,小白对冯院长说:“我想以后干脆到福利院来上班,您觉得怎么样?” 冯院长:“可是,这里工资不会太高,也没什么升职前途,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啊。” 小白:“工资不工资的不重要,够生活就行,我的要求本来就不高。我在这儿工作,一来可以帮您,二来我各方面比较熟悉,三来也算是回馈这个把我养大的地方,造福更多孩子,好吗?” “你芭蕾跳得那么好,又考了一堆幼师资格证,我觉得留在咱们这里有点可惜,再说......”冯院长想得比较周到,她看了巫山一眼,心说你家那位同意吗,“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先去忙了。” 院长走后,巫山望着小白意味深长地说:“你刚才的倒数第二句话多了一个字。” 小白想了半天:“哪句?” 巫山一勾嘴角:“造福更多孩子。” 小白:“多了哪个字?” 巫山:“多了一个‘福’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2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从小,家长老师难道没教你要好好‘做人’么?” “你这人,净曲解人家意思。” “谁让我心眼儿不多,从来只看字面。我要求也不高,生够一个足球队就行。” “谁要生一个足球队,6个孩子太多了!” 巫山忍笑快要忍出内伤。到现在小白还以为一个足球队就6个人呐......行,先让她这么以为着吧,反正好多“门外女”都是这么认为的。 巫山:“现在咱们就剩下最后一关了。” 小白知道,他指的最后一关是孟君遥。 两人开诚布公谈往事时,小白说过,如果得不到孟老师的祝福,我就是跟你结婚也没法踏实。 尽管有些吃醋,但巫山表示尊重,他现在很清楚孟君遥在小白心里的分量,也明白孟君遥可以说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存在,对自己和小白的关系已经不构成威胁,所以也就不再提那个红豆坠子的事自找不痛快了。 那个孟君遥只和小白相处了十几年,而自己则要跟小白相处未来的好几十年呢,让他羡慕嫉妒恨去罢! 那日,巫山留下做了大半天的义工。 这直男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明明可以让人哄堂大笑的故事,也让他讲得好像在念政 治课本,毫无声情并茂可言,甚至不会做鬼脸,实在是个有点无趣的长腿叔叔。 一会儿的工夫,发现面前的孩子们不是打哈欠就是已经打上小呼噜了。 一向自负的巫山,终于发现自己有不擅长的事情了。 不过他可以力所能及地帮忙准备水果,分发玩具,个儿高擦灯泡和门框还不用搬梯子。 堂堂巫氏总裁,一国首富,在福利院里任熊孩子宰割了一下午,埋头干活,毫无怨言。 他不在讲无趣的故事时,最多一次有8个孩子骑在他身上,大的挥舞着小棒槌嘴里喊着“驾驾驾”,小的玩命儿薅他头发,他一点儿生气的模样都没有。 小白看着垫子上“逆来顺受”、满脸柔情的巫山想,这,大概就是幸福应有的样子吧...... 结果,她幸福得太早了。 巫山的手机响。 属下匆匆来报:“巫先生,m市刚才发生了8.0级地震,咱们巫氏在那边的供货商已经完全联系不上了!” 巫山心中一凛。 因为离得近,对方声音又大,小白也听见了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头顶“轰”地炸开一个惊雷。 m市,是m市,孟老师所在的城市!! 8.0级是什么概念?赶上当年汶川大地震了,怪不得刚才有一瞬觉得地动了呢! 当年汶川地震共造成69227人死亡,374643人受伤,17923人失踪,那么这一次...... 小白的皮肤天生白皙,但是因为喜欢运动,常常出去顶着大太阳跑步,所以晒出了健康的肤色。可是此刻,她的脸苍白得跟写那保证书的纸张一模一样! 巫山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立刻明白她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说了句大实话:“先别急,死亡报告没这么快出来。” 小白连对这种应该忌讳的话表示反感都顾不上,当着巫山的面就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开始拨号,手机两次都没抓稳掉在地上。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要不干脆就没有声音。 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巫山忍不住插了一句:“别打了,给人家省点儿电。” 这倒是提醒小白了,关键时刻手机有一点电是可能救命的。 她于是放下手机,而巫山已经打开了院长办公室的电视。 好几个台都在播放相同内容的新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坍塌的楼房,连根拔起的大树,大地可怕的裂缝,悲痛欲绝的人们,还有血肉模糊的画面! 冯院长听说了消息也匆匆赶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小白啊,m市大地震了,你赶紧跟君遥联系一下,他不就在那里吗?” 孟君遥是这个福利院建院之初最先收进来的一批孤儿之一,跟冯院长的感情也很深厚。 小白的眼睛通红:“刚打了,打不通。” 人是如此渺小,在天灾面前无能为力,现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祈祷了。 小白特别后悔,平时给孟老师打电话太少。就算他成家了,经常问候一下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可自己忙着谈恋爱,忙着换工作,常常忽略了他。 “啪嗒。” 终于有两颗豆大的泪珠,从她颤动着的睫毛上掉了下来。 哭有很多种,有抽泣,有嚎啕,还有这种无声的掉眼泪,最是让人受不了。 巫山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痛苦、担心,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不过他这会儿可不是在吃醋,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内疚。 自己总是自称朕,以为有通天彻地的能力,可是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看新闻,巫山的关注点有所不同,他看的是国 家救援是否及时,是否给力,救援物资是否充足。 w国物产丰富,经济发达,总的来说,人民安居乐业,这种级别的灾难在历史上确实不多见,所以这次给了国家沉重一击。 现任政 府应对这种严重灾难没什么实际经验,派出救援部队的速度倒是很快,只是在救援方案的部署上体现出经验严重不足。 由于当地很多路面都断裂了,而且一些小的余震还在不断发生,加之现在天上还在风雨交加,给救援部队进入灾区带来极大的困难。 就算全国人民踊跃捐款、献爱心,无奈救援物资的运输无法到位,所以灾区人民可以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情况十分令人揪心。 自从听说地震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小白就滴水不进,粒米不入,一言不发,跟她说话也没反应。 一手握手机,一手握手机充电器,窗外也能看半天,天花板也能看半天,白墙也能看半天,就好像那些地方都在播放孟君遥的消息似的。 可孟君遥还是杳无音讯。 别说地震把当地搞得天翻地覆,通讯都断了,就算是太平盛世,小白也不一定总有他的消息,想找他不一定能随时找得到。 但小白很了解他这个人,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如果他手边有条件、有能力,一定会第一时间跟自己联络报平安的,以免让自己担心。 以前小白还没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有一次孟君遥到外地出差,恰遇当地台风,不过规模不是很大。 即便如此,孟君遥还是特地打电话回来通过总机转,再辗转找人去喊小白来接电话,就为了告诉她自己没事。那时小白还没有手机, 小白还记得,那次听完他报平安,自己终于把心放到肚子里,然后就开心地吃冰棍儿看动画片去了,看的是《猫和老鼠》。 古时候,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而现在,孟君遥的一个电话,成为了她最大的期盼。他们现在的关系更像家人不是吗? 虽然小白没说话,但一直陪她待在福利院到傍晚的巫山,读懂了她的表情。 对于一般人工智能来说,理解别人的表情主要是通过一个叫做“心传感器”的情感识别功能,它可以将对方的情感“读取”出来,形成数字信号输出,量化为7种情感值、21种表情值和2种特殊指标值。 然而,一个人的内心丰富多彩,表情也是千变万化,且跟环境、近期发生的事情等等很多因素互成因果,息息相关,所以一般的人工智能无法完全理解人类,巫山也不能。 但是,认知和情感高速发展中的巫山,凭借着对小白的特殊情感,努力尝试理解她,并且成功做到了。 巫山琢磨着,这个时候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直升机了,为什么国 家不大量派直升机空降灾区呢? 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派了一两架,简直是杯水车薪。纳税人平日里交了那么多税供养这些官 僚,到关键时候简直一点不给力! 巫山让麻阳去查一下不派直升机的原因,麻阳很快回复说:“我们国家现有的机型都太老了,全是90年代购买的美式‘灰鹰’,这种机型要求降落地点倾斜度不能超过10度,可是现在m市的降落条件太恶劣了,又是风又是雨,能见度低,可降落面积小,而且都是大坡顶......” 巫山听了果断下令:“巫氏的大多是最新机型,很多机型45度坡都可以降落,把我们的直升机派去!” 麻阳一愣:“你想让巫氏参与救援?” 巫山:“对。” 麻阳分析道:“花销巨大、影响其它业务先不说,首先太危险。除了飞机降落条件,降落伞空降的条件也差,这会儿又风大雨大的,强行伞降就是填人命进去。别的国家 部 队空降兵遇到这种情况,各个都是写好遗书才派去的,咱们巫氏的人又没经过救灾培训,让谁去送死合适?” 巫山沉吟了片刻:“那就把直升机借给政 府,让总统派出专业伞兵。” 麻阳没想到巫山掺和这事儿的决心这么坚定,问:“借几架?” “全部,”巫山斩钉截铁,“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巫氏旗下一共拥有60架先进直升机,服务于巫氏的各行各业,其中包括2架ems(emergency medical service,缩写ems,紧急医疗服务)直升机,和2架sar(search and rescue,缩写sar,搜索救援)直升机。 ems属于轻型直升机,里面配有专业医疗抢救设备和医护人员,相当于一个小型icu病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3 你有你的牵挂,我有我的相思 巫山决定暂将直升机交国家,用于空降救援物资,搜救运送伤员等。 民众想见总统一面可不容易,但对巫山来说不过一个电话的事。 视频通话中,总统首先对灾区人民表达了深切慰问,用时2分钟;然后“简要”介绍了一下现已采取的救援措施,这个是底下人给他备好的稿子,谁采访他都可以拿出来背,用时5分钟;接下来,对巫山能够舍己为国捐飞机表示衷心的感谢...... 巫山中间试图打断他未遂,就随他去了,自己低头给几份等着签字的文件签字,完了看见电话那头竟然还在滔滔不绝。 总统正在说什么要接见巫先生一下,要“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举办一个直升机交接仪式”,又来那套“对着镜头握手拥抱,然后代表国家对模范公民表示感谢,号召全体公民向模范学习”的套路。 但巫山没给他这个面子,而是冷着脸问:“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举办直升机交接仪式?先救人要紧!” “这个嘛......” 郝治国有点儿下不来台。 巫山问:“你看看别的国 家 领 导 人,灾难降临时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慰问灾民,组织监督救援工作,你老人家就不打算亲自降临一趟么?” 郝治国在电话里慌忙回答:“国难当头,我作为总统自然是心急如焚啊啊啊!我怎么能不想去呢?当然想去啊啊啊,做梦都想去!” 巫山心想,啰里八嗦的,那你倒是去啊,恐怕后面还有个“但是”吧! 果不其然—— “但!是!呢!一来我这几天便秘,便秘很痛苦啊,坐在马桶上抓心挠肝就是下不来,小巫你知道不?”郝志国用手半捂住嘴压低声音说,“我蹲得腹肌都练出8块来了。二来我这几天偶感风寒,头疼脑热咳嗽喷嚏流鼻涕眼泪汪汪(说着说着抽出纸巾开始擤鼻涕)。更更更重要的是,前些日子打高尔夫的时候,我不慎扭伤了膝盖,床上躺了几天,到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呢。我要是架着拐杖去,那边还得分出人手来照顾我,一则给灾区救援添乱,二则也影响国家形象不是?” 巫山:“没想到总统先生这么在乎祖国形象。不过我觉得,你老人家要是架着拐杖去,咱们的国 家形象就更高大光辉了。再说,这难道不是你表演亲民爱民、为自己添政 绩的最好时机么?” “表演”二字让视频电话中的郝治国涨红了脸,他只好推了推眼镜,借此机会用手遮挡了片刻:“我去......哦我不是骂人哈,我是说,如果我去的话,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还给那边添乱。我看我看,我还是派一位年轻的、能干的、有责任心的、合适的人选,代表我去好了!” “危险的事情总有人代表你去,安全的、面子上有光的、观光旅游性质的事儿你怎么就不找人代表了?” 巫山不屑地掐了电话。 早知道他是如此贪生怕死不能干实事的人,当初选举的时候说什么也应该阻止这个窝囊废上台,跟他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今夜做充足的人员和物资准备工作,明天一早全体直升机出发。机上还带了几条搜救犬。 当然,派去的人员全部是精锐部队。 天已经很晚了,福利院的宿舍都熄灯了,但白云暖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院长办公室,茶饭不思不说,眼珠都不转一下,不知道的以为是尊雕像。 巫山习惯了她冲、她2、她温柔,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小白,心里有点发怵。 这个时候,他宁愿小白像以前一样数落自己一顿,呛口小辣椒一样跟自己顶个嘴,或者拿小拳头雨点儿般地砸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都好过她一言不发。 冯院长抽空进来看了一次又一次,劝她先回家睡觉,可是作用也不大。 巫山说:“院长你去忙吧,小白交给我,就是这办公室借我用一会儿。” 院长跟他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在觉得这个小伙子还是挺值得信赖的,于是拍拍他的肩出去了,还要到各个宿舍查房。 巫山不会讲笑话,只怕是讲出来的笑话不但不会让她发笑,反而让她更心烦。 于是他揉了揉小白的头发:“跟我回家好不好?咱们回去等消息。” 沉默。 巫山:“你那个孟老师又不傻,说不定他已经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只不过灾区信号不好。” 小白还是没说话,这一点她不是没想到过,可是再怎么想也不过是自己yy,没有消息就是无法安心。 巫山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找用来安慰人的话,平时没怎么用过,关键时候还真不太好想,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些:“你想,万一他没事,你倒是饿晕了送医院了,他知道了会高兴么?” 这话好像起了点儿作用,小白的眼珠动了动。 巫山:“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小白摇摇头:“我不饿。” 巫山塞给她一瓶矿泉水:“那至少喝点儿水。” 小白再次开口时把他吓了一跳:“我想去找他。” 巫山:“什么?你想去灾区?” 小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把孟老师当亲人,想提前一点知道亲人平安的消息。虽然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但总比在这里死等安心一点。” 至于路是不是封了,怎么去,小白暂时还没想到。 可是巫山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在乎那个男人,但在听到小白说,要不顾危险深入灾区去找他的那一刻,一大缸子醋劈头盖脸把巫山淹里头了,饶是他水性好得出奇,也差点儿溺醋身亡。 “啪!” 巫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小白的魂儿一下子勾了回来,她瞪圆了杏仁眼望着他,担心他不高兴了。 巫山:“行,不就是去趟灾区么?大不了,我替你走一趟!” “你?” 小白不信以巫山的千金之躯,他竟愿意抛下堆成山的工作亲赴灾区,而且只因自己一句话,只因自己对孟君遥的一份牵挂。 他原来不是很介意孟老师的存在吗? 巫山扬起脸:“对,我亲自去一趟,争取把那个姓孟的给你找回来。” 小白清醒过来:“不不,那儿还有余震呢,情况又不明,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巫山反问:“那你为什么还想去?你去就不危险了么?” 小白没吭声,刚才只记挂着孟老师的安危,根本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危险。 巫山望进小白的眼睛,语气温和而坚定:“你有你的牵挂,我也有我的相思。你愿为你在乎的人冒险,我也敢为我爱的人奋不顾身,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白知道自己刚才头脑发热说了不理智的话,这下一定把巫山激怒了,可他这气话也忒有气势、忒感人了点儿!这番话,甚至胜于任何山盟海誓。 不过,有一点必须解释清楚:“巫山,不要误会......” 巫山:“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小白:“那我不去了,你也别去了,咱们就在这儿踏踏实实等消息好吗?” 可是巫山话已放出,他踏实不了了,而且他也不是个喜欢变来变去的人。 他避开小白打电话给麻阳:“帮我准备一下,明天我要跟救援部队一起去灾区。” “不准去!”为巫氏工作近20年来,这是麻阳第一次用这种口吻跟自己的上级巫山讲话,也是第一次有外人用这种语气跟巫山讲话,“有政 府的救援部队呢,你去凑什么热闹?现在那边情况不明,余震不断,你要去了,搞不好也弄个生死未卜。到时候公司怎么办?家里怎么办?你这么大个人了,考虑过家人的感受吗,特别是你母亲的感受?” 最怕沈长歌伤心的麻阳,说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巫山要是自己的儿子,肯定得好好揍这个不懂事的小子一顿。 尽管现在这个巫山不是真身,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麻阳在千方百计掩护他的身份,生怕他的秘密走漏出去。但巫山一旦去了灾区,他特殊的身体状况保不齐就露陷儿了,然后沈长歌就是直接受害人。 麻阳越说越气:“为了一个女人,自己的至亲都抛下不要了吗?你怎么这么有良心?!” 巫山觉出了他的反常:“你怎么了麻阳?情绪这么激动。” 麻阳:“反正不许去,谁去也轮不到你,你身上肩负着其它责任呢。你付我多少薪水?不能所有活儿都交给我吧?” 而平时,麻阳总是责任一肩挑,常说的话是“没问题,都交给我来办”。 巫山只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故意这样说,没太在意。 巫山很自信,自己的身体素质、应变能力,应该不比那些经过训练的特种兵差,而且人在那儿比较好办事,不然他只是叮嘱一句找一个叫孟君遥的,虽然人家嘴上都答应得好好的,但到了那里,兵荒马乱的,谁能真正往心里去啊! 巫山执意去转一圈就回来,麻阳坚决不赞成,两人罕见地闹了个不欢而散。 麻阳让广寒锁看紧巫山,可是广寒锁跟麻阳不久前曾闹过不愉快,而且寒锁到底还是听自己直接老板的。 所以第二天天不亮,巫山就瞒着家人和公司,跟广寒锁一起上了救援机。 麻阳和小白知道后都急坏了,尤其小白,恨不得来份后悔药,自己要是不多说那一句想去灾区就好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4 政绩和救人哪个重要 巫山对救援负责人说:“你跟大家招呼一声,如果碰到一个叫孟君遥的,立刻通知我,就是他。” 救援负责人接过去一打照片。 总统最终派出了卫生部的一位年轻官员,代替自己前往灾区。 本来他打算派另一位年纪大些的官员去,没想到那位官员居然回复说:“总统先生抱歉啊,前些日子我打高尔夫的时候不慎扭伤了膝盖,在床上躺了几天,到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呢!” 郝治国的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扯谎都不会编个新鲜点儿的藉口,净跟老子学! 所以才换了这位年轻并且很渴望提升自己政 绩的官员。 不过这人与巫山没有太多交集,热情寒暄过后,发现巫山不怎么搭理他,就不多话了,各自乘坐飞机。 下了飞机到了救援总部,就各忙各的了。 看过了世间无比繁华的巫山,从没见过如此景象——从半空到降落之后,血、泪、哭嚎、七零八散的肢体、断壁残垣,这些,交织成了一场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噩梦! 对于低级一些的人工智能来说,想象力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它们只有冷冰冰的数据输入和输出,不会偏离常规,没有天马行空。 比如你叫一个低级人工智能去打瓶酱油,那么它就会走最近的路径到达小卖部或超市,用最快的速度买好酱油再折返回来,中间它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但是如果让一个大活人去打酱油,那可能性就多了去了。 他可能路遇熟人侃大山去了,也可能被半盘精彩棋局吸引走了,或者被“这是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了解一下”拦住了,当然,还可能跟美女搭了讪太激动,而忘记打酱油。 巫山跟普通人工智能的情况有所不同,他是借助那块植入芯片上巫山真身的意识,再加上有小白等人的引导,所以认知发展得超快,也发展出了一定的想象力,不过想象力总的来说还是他的弱项。 不管怎么说,灾区情况之惨烈,远远超出了巫山的想象。 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竟有种要眼泪决堤的冲动,不过还是强自忍住了——至少他以为是自己坚强地忍住了,其实他是根本没有眼泪的。 泪腺这个东西,学无涯的技术还没达到,没给他安上。 巫山他们下直升机的地方,是市内最大的伤员安置点儿。 巨大的广场上摆了一些帐篷和凉席,还有许多医护人员在争分夺秒地忙碌着。 由于天气炎热,空气中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味道。 广寒锁皱了皱眉头,第一时间戴上了口罩,并且劝巫山也戴上,但巫山觉得没那个必要。 他们俩看见不远处倒塌的楼房底下围了好多人,好像正在施救。 巫山拔腿就往那里跑,广寒锁拦他不住,只得紧紧跟随。 到了跟前一看,原来是废墟下面发现了被困的幸存者,但是压住出口的那块楼板太重,几个人合力都抬不动。 巫山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要去帮忙。 广寒锁生怕老板有失,但也不敢阻拦,因为这种时刻如果阻拦的话,巫先生肯定会大发雷霆,质疑自己的人品,因为巫先生抵制一切阻挠救援的不人道行为。 广寒锁没办法,只好自己也上手去帮忙抬楼板。 这种时候,别人都灰头土脸的,就巫山和广寒锁两个身上十分干净。不过也不能算光鲜,因为巫山特地穿了身方便行动的深色运动服。 有人多看了巫山两眼,但觉得不可能是首富,所以又继续全神贯注抬楼板去了。 可是,即便多了他们两个“大力士”,沉重的水泥板还是纹丝不动,眼看着底下的人越来越虚弱。 巫山:“水,有水吗?先给她水!” 有人递来一瓶矿泉水,巫山拧开盖,小心地从缝隙里塞给了对方。 还好,下面的女子呼吸顺畅,神智清醒,只是下半身不能动。 巫山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吩咐广寒锁迅速去直升机上取一样东西。 广寒锁虽不愿离开他身旁,但也不敢墨迹,只好快去快回。 “大家让一让!” 广寒锁大声喊道,只见他拿来一个枕头大小的瘪瘪的气垫,努力往楼板下面的缝隙里塞。 在场的都不是专业救助人员,不是很清楚他要干嘛,不过胳膊也都抬累了,将一线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 只见广寒锁塞好气垫,冷静地用附带的气瓶往里充气,大家眼睁睁地看着气垫一点点鼓了起来,楼板也微微往上动了一点。没想到这小东西有这么大支撑力! 当广寒锁给里面加到8个大气压的时候,小小的气垫居然奇迹般地把好几个成年人抬不动的楼板给撑得高高的,空间足够进出一个大人! 众人一阵欢呼。 他们不知道,这个小气垫最多可以支撑数十吨的重量呢,这也是巫山这次带来的救援神器之一,目测这个东西很快将成为新一届网红。 巫山招呼救援人员过来,很快展开施救...... 他这才放心地离开,广寒锁也暂且松了一口气。 往广场上走了几步,他们看到一个献血站,说是伤者不计其数,血库严重亏空。 巫山边往那里走边卷袖子。 紧紧跟在他身边的广寒锁马上阻拦:“巫先生,您要干什么?” 巫山:“献血。” 广寒锁:“不行。” 巫山一瞪眼:“连你也敢跟朕说‘不行’两个字了?” 广寒锁毫不示弱:“巫先生,寒锁这次跟您来灾区,背负了很大压力,我必须保证您毫发无损地回去。” 巫山不理睬,大剌剌坐到了献血站的破板凳上。 广寒锁在旁边干着急。 这时,巫山无意中一抬头,发现就在不远处,那个同来的年轻卫生部官员正在一堆人的簇拥中,手摸担架一角接受摆拍。 为了避免遭受舆论谴责,所以没有微笑着剪刀手,而是特意摆出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 可是如果真凝重,您倒是快点儿走啊,别站着耽误时间啊!没看见那担架上有伤员,且血水正在源源不断流下来吗?!! 但是,拍照、政绩,这些对这名官员来说,显然比救命更重要。 “你说他这是干嘛来了!” 巫山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医护人员扭头看到巫山,非常惊讶。 听说首富借给国家几十台直升机用于救援,真没想到他本人竟然也有勇气来灾区,还主动献血! 小护士心中为深入灾区的首富疯狂点赞,不过严峻的大环境,不容许她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大惊小怪,或者向男神表达热爱。 于是她一边拿起酒精棉给巫山的胳膊消毒一边说:“谢谢巫先生的支持!” 广寒锁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作为保镖,没保护好雇主后果是很严重的,这里环境恶劣,也不知道针头什么的干不干净啊,万一巫先生染上点儿啥病可咋办! 可是不管他怎么拉怎么拽,巫山也不走,铁了心要献血,而且还对小护士说:“需要多少随便抽。” 接着对广寒锁说:“我先来,然后是你。” 广寒锁:“......” 小护士瞥见广寒锁为难的脸色,忙说:“抽血秉着自觉自愿的原则,我们不勉强啊不勉强。” 此刻在这小护士眼里,这样的巫先生简直man得不要不要的,稳坐国民男神第一把交椅! 可是,她拿手指在巫山胳膊上按了半天,也没找到下针管的静脉。 这种情况挺少见的,按理说自己抽血的经验算丰富了,而且一般很胖、脂肪很厚的人才不好找静脉,但巫先生一点也不胖啊,身上一丝囊肉都没有呢。 她茫然不知所以地在那里按来按去,举着寒光四射的针头比划来比划去,心惊肉跳的广寒锁实在看不下去了:“巫先生,您看她找不到地方下针,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呢。您不是还得找人呢吗,咱们抓紧点好吗?否则等老爷夫人知道,不知道有多担心。更重要的是,多耽误一刻,找到那个孟君遥的希望就更渺茫一点了!” 虽然觉得广寒锁有点啰嗦,但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巫山。 况且这时小护士也开口了:“不好意思巫先生,可能我抽血经验还是不够,要等我们头儿过来帮您抽,但是她还得忙一会儿才能过得来,要不您晚点再来一趟?” 巫山一听,只得起身,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刚刚躲过了一个被揭穿身体秘密的机会。 广寒锁松了口气。 巫山身上要是多个针眼儿,他都会当成是自己失职。 小护士想起了什么:“巫先生,我刚才听你们说要找一个叫孟君遥的?” 巫山眼睛一亮:“没错!他在你们这里么?” 小护士:“好像是有个叫这名字的伤员,我带您过去看看。” 巫山和广寒锁马上跟随小护士的脚步,来到一个“席位”,就是铺在地上的一块单人凉席跟前,上面奄奄一息躺着一个人。 看到孟君遥眼下是如此一副惨状,尽管他曾是自己的情敌,可巫山的心里也有点儿不落忍——如果他有“心”的话。 听说孟君遥是被人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现在可以说几乎面目全非,眼睛紧紧闭着,盖满灰土的脸上看不到肌肤本来的颜色,幸好肢体看起来没有断裂,胳膊上正在输液。 巫山忙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护士:“还好,救出来得及时,身体没什么大碍,算很幸运的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5 独善玉观音 小护士去忙了,巫山心情复杂地望着地上惨不忍睹的孟君遥,没想到看着情敌落难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目光忽然停留在其胸前。 等等,不对呀,这胸前分明鼓起两个山包,难道......? 这时,看到伤员的嘴略微动了动,巫山赶紧俯下身去,听那人虚弱地说:“水,水......” 广寒锁随身背着纯净水,巫山马上让他拿出来一瓶,把水倒在小小的瓶盖里,一小口一小口喂给伤员,清澈的水浸湿了干涸开裂的双唇。 巫山再次俯下身问:“你是孟君遥么?” 伤者用虚弱的声音回答:“孟,娟,瑶。” 这回巫山听清了,嗐,名字不对,声音也是个女性,原来是找错人了! 线索又断了,得从头来过。 说起来,巫山至今还没有跟孟君遥正式碰过面,不过在小白家楼下见过他的侧影和背影,记住了他的身高和体型,手里也有他的照片,对他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那个男人其貌不扬,身材也不出众,但是一双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且五官给人一种舒服、善良的感觉,并不令他讨厌。 巫山留下一张照片给医护人员,让他们如果有孟君遥的消息及时跟自己联络(不过联络不联络得上是个问题),然后又匆匆到其它避难所和救护中心找人去了。少耽误1分钟,就多1分找到的希望。 整个m市的通讯受到干扰,信号时有时无。 前文说过,巫氏有个技术就是可以在手机上安装强力信号接收器,这样就可以在没有信号的地方从千里之外借到信号来上网和拨打电话,不过别人的手机就没这待遇了。 巫山一边找一边又试着拨了一遍孟君遥的手机,没人接。 不敢多拨,生怕浪费他的电。有些情况下,手机留一点电是可以救命的。 广寒锁不知道巫山亲赴灾区的具体原因,一直说,这是何苦呢?有什么人非得巫先生冒险亲自来找? 巫山听烦了:“寒锁,你要再啰嗦你先回去!这人对我很重要!” 广寒锁这才不吱声了。 找人期间,巫山打开手机收听了新闻。 跟以往的“新闻前10分钟国 家 领 导 人 很忙,中10分钟本 国 人 民 很幸福,后10分钟外 国 人 民 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同,今天本 国 人 民 也不是太幸福了。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xxxx年x月x号,农历x月x,今天的主要内容有......下面请听一组简讯......” 当听到前方发回的报道说灾区死亡人数目前公布为32人时,巫山火冒三丈。 遍地都是死尸和残肢,血流成河,你告诉朕才死了32人?! 这数字隐瞒得太明目张胆,太无法无天了! 不用说,肯定是当地官员为了自己的政 绩,不敢报出真实的死亡人数,但也不能把群众当瞎子呀! 巫山气得拿出手机,自己拍了一堆照片留作证据。 不远处原本是个寺庙,里面供奉着观音像,可惜观音娘娘天天接受香火,也没能保护好一方百姓。 不过,巫山路过那附近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旁边的建筑都七歪八倒,大树连根拔起,一片废墟,唯独那尊白玉观音像,风姿绰约地稳稳地矗立在连个裂缝儿都没有的底座上,毫发无伤! 于是有当地人说,所以观音娘娘还是显灵了的,如果没有她,说不定死伤更多。 不过巫山对此表示怀疑。 问遍了各个救护站,还是没找到叫孟君遥的,巫山想,说不定他是安全的,或者正帮着救援呢。所以没消息也许是好消息。 亲眼见了这么多惨烈的画面,见了这么多不顾个人安危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巫山忽然感到在大自然面前,自己其实很渺小,很无能,帮不了多少忙,而那些医护人员各个都比自己伟大得多。 他决定以后无论对谁都再也不自称“朕”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原来是余震来了! 现场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广寒锁,立马护住巫山,拼命拉着他跑。 巫山除了从小跟着父亲见过大世面的原因之外,还有着一份与生俱来的淡定:“不用跑,咱们已经在空地上了。” 而当地其他人对于这么小的余震早已见怪不怪了,就当没发生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幸好这余震只片刻就过去了。 惊魂未定的广寒锁再次掏出了口罩劝巫山戴上,说可以防尘土、尸臭和病菌。 之前巫山死活不肯戴,觉得没必要,这一次他看到广寒锁那么紧张自己,还是听话地戴上了。 这时,小白的电话打进了巫山的手机,她带着明显的哭腔:“巫山,你给我回来,立刻!马上!就现在!” 巫山反问:“我要是回去了,谁给你找你的孟老师?” 小白的哭腔更明显了:“可是那么多人,那么乱,你到哪儿去找他啊?我要你毫发无伤地回来!” 巫山心头一软:“别哭,我会小心的,尽快回去,挂了。” 这时,旁边一个一瘸一拐的伤员恰巧看见了广寒锁手里握的照片:“诶,这不是孟老师的照片吗?” 巫山忙问:“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 那人抬头看了看这个戴着口罩的大块头:“认识啊。” 巫山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希望这回不会空欢喜:“知道他现在哪儿吗?” “你们也是孟老师的朋友啊?”那人伸手一指,“他就在那边躺着呢。” 巫山本来习惯了命令的语气,最后还是换成了迫切的恳求:“能带我去找他么?” 那人:“没问题,跟我来!” 巫山心想,还好还好,起码姓孟的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办,再重的伤,我都包给他治好,大不了花重金请国际上最好的大夫给他会诊。 穿过躺得横七竖八的伤员,他们来到一顶大挡雨棚里面,这里也躺着好几个人。 其他人身边都有一两个亲友守护,有的还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只有最靠左边的那一位,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那人也正打着点滴,一动不动,衣服倒还完好,只是一只脚上缠着绷带,以及右臂打着石膏,缠得赶超木乃伊。肌肤裸露的部份有很多血口子。 巫山跟手里的照片对照了一下,没错,就是这个男人!自己有史以来最强劲的情敌、小白心头的那颗红豆、如假包换的孟君遥! 他长得还真是不怎么样,尤其是再配上这副缠着绷带的落魄衣着。 “巫先生,您要找的人就是他呀?” 广寒锁实在想不明白,从没听巫先生提起过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他怎么会值得巫先生放下工作,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找他?难道他是什么人才,能给巫氏带来成千上亿的利润? 可是看这样子,真不像啊! 巫山蹲下身,轻喊孟君遥的名字,这名字陌生又熟悉,从自己口中喊出来怪怪的。 喊了几遍,对方毫无回应。 巫山忙伸手探他的鼻息和脉搏,也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巫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好不容易找到了,要是姓孟的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回去怎么跟小白交代? 他赶忙打发广寒锁去找个医护人员来看看,可是这里一个闲人都没有,医护人员各个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无法做到有求必应,而且有的医护人员从灾难一开始就在这里坚守,至今还没吃过饭,没睡过觉,都疲倦得要命。 巫山真有些急了,趁广寒锁离开的空档,他抓起孟君遥那只好的手低声说:“姓孟的,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岂不是一辈子赖小白心里不出来了?我可不想跟一个死人争!” 灾难来临的那一刻,孟君遥正在楼下悠哉游哉地跟人下棋。 同楼的邻居小赵说,刚才回家路上,宝宝的鞋掉了一只,她要原路返回去找一下。 于是孟君遥好心地说,那你把孩子留下,我帮你抱会儿吧。 于是那个宝宝就乖乖坐在孟君遥膝盖上,吃着手指头看他们一帮大老们儿下棋。 突然就地动山摇,一片混乱,地球被调成了震动模式,仿佛世界末日了一般。 孟君遥第一反应是把那个孩子护在怀里,使劲往空地上跑。 “砰!” 一个巨大的花盆从高空坠落,正好砸在孟君遥挡住孩子脑袋的右臂上! 一阵钻心的剧痛和晕眩,他当时就觉得那条胳膊断了,但即便这样,单手抱着小孩仍没停下脚步,后来又在废墟中踩到了钉子,一只脚也受了伤。 用尽毕生力气,总算一瘸一拐跑到了临时搭建的救护点儿,孟君遥这才感到双腿发软,不得不把哭闹不止的小孩交给其中一位医护人员进行检查,并问清对方姓名,以便待会儿领回孩子。 暂时卸下重任的他,完成这一切之后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渐渐的,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虚无的白,白得刺眼,白得诡异,远处似乎还有飘渺的梵音。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被风一吹,像只气球般有气无力地向上飘去,想抓住些什么来固定自己都做不到。 他有些慌了,他对人世还有眷恋,不想现在就告别。就算是走,也要亲口向在乎的人们打个招呼才走吧? 这时,他仿佛听见小白在遥远的地方喊他:“孟老师,你不要走,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6 这个男人脾气蛮 弥留之际,孟君遥忽闻一个陌生男人焦急的声音:“姓孟的,你可不许死,给我挺过来!” 虽然用词很凶,但语气分明是充满关心的。 为了知道那个人是谁,孟君遥拼老命从混沌中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 巫山想,说到底还是小白的名字好使,你看,我刚才一提她,你就醒了吧? 最先映入孟君遥眼帘的,是从模糊到清晰的一张戴着口罩的陌生的脸,口罩后面露出让人过目难忘的修眉俊目。 这人没穿白大褂,也没佩戴医务人员袖标。 孟君遥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你是......?” 巫山一把扯下口罩,以真面目示人。 孟君遥吃了一惊。 这不是那个首富吗?那个无人不知的花花公子,那个正在跟小白交往的巫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孟君遥眼里写满的问号和惊叹号,巫山解释说:“我是专程替白云暖来找你的,翻遍了所有的救助点儿终于找到你了,不错,你还挺争气。” 孟君遥忍着身心双重疼痛问:“你把小白怎么样了?” 巫山:“瞧你这话问的,我宠她还来不及,我能把她怎么样?” 结果因为这句话,巫山对孟君遥的同情一扫而光,自行归位到了情敌的位置上。 劫后余生本该令人欣喜,但断掉的手臂疼得锥心刺骨,比这更令孟君遥痛苦的是,小白的心已属于他人,而且还是个采花大盗! 若是真换了巫海,孟君遥还能略略安心一点。 孟君遥:“但愿你能真心对她。” 这时,广寒锁好说歹说终于带了一个医护人员过来。 大夫看到名人在这里也有些惊讶,不过在这种大环境下,谁有心情寒暄呢? “孟君遥是吧?”大夫看了一眼伤员的胳膊,介绍病情说,“右小臂粉碎性骨折,臂丛神经严重损伤,这条胳膊保不保得住,现在还不好说。” 巫山一听,神情又严峻起来:“怎样才能保得住?治疗费用不是问题。” 大夫:“巫先生,现在不是费用的问题,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治疗条件有限,人手也不够,那么多伤员要处理。除非立即把他送到大医院做手术,但即便是那样,我们也不敢打包票这只胳膊能保住。” 巫山:“明白了,那这个人我带走。” 大夫:“那要问他本人的意思。” 孟君遥想说我凭什么跟你走,但是身体十分虚弱,加上稍微一动,一阵劈天盖地的充血疼痛来袭,疼得他只顾咬牙了,没说出话来。 “距离上次吃完止痛药超过4个小时了吧?我再给你找点儿去。” 大夫说完转身走了。 巫山看孟君遥强忍痛苦的样子,也不再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了:“跟我回s市做手术吧,抓紧点儿时间,兴许你这条胳膊还不会废,不然,以后你拿什么提画笔?” 巫山早已从小白那里了解到,画笔就是孟君遥的命。 孟君遥心想,他对我还挺了解,看来小白跟他说了不少,但他实在是不愿这副样子去见她。 再说地震来临时跑得急,身上分文未带,以他的心性,岂能无端受人恩惠?尤其是这个把小白抢走的采花大盗的恩惠。 于是他淡淡地说:“不用。” 巫山气这人的倔强和看不清形势,他回头对广寒锁说:“寒锁,你去看看这附近的灾情,多拍些照片。” 广寒锁犹豫:“我不能离开你啊巫先生。” 巫山:“去转一圈,几分钟后回来。” 看来巫先生这是有意要把自己支开,广寒锁只得出去了,但牢记职责,就守在外头不敢走远。 巫山见左近无人,俯下身来低语:“我有个问题一直想搞清楚:你明明单身一人,为何骗暖暖,说你已婚?” 孟君遥听了,面色苍白如纸。 他竟然叫她“暖暖”,何其亲昵,这其实也是自己在心里默默呼唤她时的称呼。 巫山是怎么知道真相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告诉她了?” 巫山盯着紧张绝望的孟君遥:“没有,我没必要在她面前提别的男人。” 孟君遥稍稍松了口气,也淡淡地说:“我也没必要告诉你,我骗她的理由。”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巫山,接受无数人卑躬屈膝好言相待的巫山,最初对小白产生兴趣就是因为她敢于跟自己对着干,现在他发现这个孟君遥跟小白的性子竟然如此相似,他还真挺喜欢这种蛮脾气的。 为了把孟君遥带走,他的语气柔和了几分:“既然我是替她来找你的,明明找到了却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你废掉,这样我没法跟她交代。而且,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怕她难过么?” 最后这句话,实实在在地打动了孟君遥。 他怕,很怕,最怕的就是让小白伤心。 不过,她现在已经有了心上人,可还会为自己伤心? 孟君遥是个性情中人,同时他也不是个会演戏的人,他的痛苦绝望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巫山看穿了他的心思:“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自从听到地震的消息,她就不吃不喝打你电话,等你的消息,你要是再不出现,我怕她会饿晕了。” 孟君遥心头一颤,丫头怎么那么傻呢? 他又想,可是,我一个人走了,这里还有千千万万的伤员怎么办? 不知是碰巧,还是巫山真的再次看透了他的心思:“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运更多救助物资过来,而且就算你不走,对其他人有帮助么?还不得多吃一份饭,多占一份医疗资源?” 孟君遥不得不承认,巫山说的有道理。可是,自己确定要欠他这份大人情吗? 巫山今天的情商就像开了挂,孟君遥所有的心思他都猜对了:“你放心,你的治疗费,日后我会找你要回来的。” 孟君遥的问题都从巫山这里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于是,由广寒锁架着他上了飞往s市的直升机,这也是唯一一架来了又飞回去的直升机。 巫氏在m市有供货商,本来巫山还想去看看情况,了解一下人员的伤亡,无奈那边的路实在是不好走,根本过不去,只得暂时作罢,回去等消息。 无论如何,巫山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临走之前,孟君遥反复确认那个小孩已经找到了母亲,而姓赵的邻居也对孟老师千恩万谢。 话说易如风知道巫山去了灾区,只为帮小白找以前的心上人,觉得真是难以理喻! 山哥现在怎么变这样了?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婆婆妈妈! 易如风恨死了小白,万一山哥在灾区遇到啥危险,易如风杀了小白的心都有了。所以那两天他的心情异常烦躁,整个人都变了个性格。 不明真相的春泥和常胜还以为,易先生是心系灾区才这么焦躁的,所以问他要不要捐款。 易如风说:“要啊,当然要捐,易氏肯定要尽公民责任的嘛!” 即便在捐款仪式上拍照的时候,易如风也是一脸不开心。 看到他“为了灾区”这么心事重重,春泥更加爱死了这个男人。反正不管易如风做什么,在春泥眼里都是最好的,最高尚的,最无私的...... 巫山一个电话拨回去:“喂,人我给你找到了,这就把他带回来。” 听到这消息,小白就像干涸得快要死了的植物忽然被浇了水一样精神起来,可她还没激动两秒钟,巫山又添了一句:“但是受伤不轻,需要马上手术,我把他送到巫氏私立医院去。” 巫山是怕她高兴得太早,回头一见孟君遥这个模样该受刺激了,不如提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至于受了怎样的伤,信号不好,后面没问清就断了。 尽管担心得要命,小白还是对巫山充满感激,这种感激比他帮自己找回红豆坠子那次还要深厚得多。 她还没来得及问问巫山自己有没有事。 不过没关系,反正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小白一下班就动身前往传说中的巫氏私立医院,并且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还专门绕道去了一家花店。 其实那一路上有好几家花店的,医院附近肯定更多,但她偏偏要费时间去那一家,自然是有原因的。 在医院的走廊里先见到了巫山。 小白扑过去:“你没事吧?” “没事。” 巫山的大手在她乌发上摩挲着。才一天没见,还真想念得紧,尤其是在见过了血流成河之后,这种恬静的相处就显得愈发难得。 话说广寒锁回来之后洗了18个澡,老觉得自己身上有好多细菌,老觉得鼻子里有腥臭味儿。巫山倒是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踏实了。 小白看见他毫发无伤,才放了心。 巫山:“你的孟老师正在里面手术。” 原来巫山不放心,亲自在手术室外面守着。 这医院是巫氏的,除了“手术正在进行中”,其它地方总裁先生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小白深受感动:“谢谢你做了这么多。” 巫山:“光嘴上说谢谢没用,我要的是实际行动,有本事拿你一辈子来还。” “啪!” 正好这时手术灯灭了,孟君遥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是个老外,国际上赫赫有名的综合外科专家,被巫山以难以想象的高薪请来坐镇外科主任一职。 这位专家不会说汉语,但在巫氏私立医院,这完全不是问题,因为上上下下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英文流利。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7 一点都不疼 外科主任:“脚伤无大碍,手臂的手术也很成功,骨头会慢慢长好,但神经是无法通过手术修复的。术后2个月内,如果孟先生的臂丛神经还不能恢复,就会永久丧失自身修复的能力,可我们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继续观察了。” 巫山神色严峻地点点头:“可以进去探望么?” 大夫:“可以。” 小白没想到巫山的听力这么好,自己只听了个大概。 巫山给她翻译了一遍,小白还是没完全听明白。 新x方教育我们,听力无法完全听懂没关系,请抓关键词。 小白抓住了3个关键词:臂丛神经,2个月,永久丧失。 “就是说,孟老师伤了胳膊,2个月之后如果没知觉,就有可能残废?” 巫山:“是这个意思。” 小白不禁打了个寒颤。 巫山看了看她板着的俏脸:“不是还有2个月呢么,又不是没希望。” 其实,本来他想说几句动听的话给她宽宽心的,可是莫名嘴笨,心里也莫名堵得慌。 安慰人这件事,他确实不擅长。 到了病房门口,巫山忽然不想进去了:“你自己去吧,出来打给我。” 然后大步流星向着走廊另一头走去。 小白知道他以前特别抵触孟老师,但现在感受到的却是他的信任与宽宏,于是对他的感激值再次暴涨1000点,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了房门。 做完局部麻醉手术的孟君遥,正半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生性热爱自由的他,现在从肢体到心灵都仿佛套上了枷锁。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整个右臂连手一起废掉。 虽然有些伤感,但是经历过可怕的天灾,见识过血流成河的不幸,他知道自己跟丧生和更重伤的那些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还有一只手可用,总比人家没手没脚的要强多了。 现在更让他伤脑筋的是,如何还巫山的这份人情,他不想欠任何人。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心灵感到不自由的主要原因。 经历了短暂的与巫山的相处,他对巫山的看法有了改观。 首先,敢于第一时间奔赴灾区前线,这是许多责任在身的政 府官员都做不到的。 其次,他是为了让小白安心而专门冒险去找自己的,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他这是用实际行动来说明小白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他也是自己的恩人。 第三,巫山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有点吃亏,但该他做的事情他一点不含糊。 孟君遥是躺在病床上慢慢才想通了这些的,也许,之前自己对他的判断太过武断? 接着,孟君遥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命运真会开玩笑啊,到了这个年纪,前路竟重又变得一片茫然。 不知道那些学生和朋友们、邻居们都怎么样了?希望大家都能平安。 灾区需要重建,人们需要时间来平复创伤,继续在m市教画画似乎已经不现实了。 那么接下来,孑然一身地拖着残臂,要去哪里好呢? 是心有灵犀么? 心思刚刚转到小白身上,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小白捧了一大束兰花探头进来。 她知道孟君遥最喜欢兰花,而且是中国兰不是热带兰。 中国兰没有醒目的艳态,没有硕大的花叶,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质朴文静、淡雅高洁。 小白之所以要绕道专门去找那家花店,正是因为只有那里才可以买到中国兰。 “孟老师!” 灾难之后的重逢显得弥足珍贵,差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小白?你怎么来了?” 孟君遥下意识地想要拉过旁边的毯子盖住自己的伤臂伤腿,但显然动作不够迅速。不但不够迅速,简直可以说是行动艰难,浑身散了架般剧痛。 小白望着他缠了纱布的脚和打了石膏的整条右臂问:“疼吗?” 有激动,有后怕,有心疼,她鼻子一酸,眼看就要潸然泪下。 孟君遥笑着说:“一点都不疼。” 小白:“打了2根钢板和11颗钢钉还不疼?孟老师你骗人。” 孟君遥:“没骗人,不是有麻醉嘛。” 小白:“麻醉总会过去的。刚才听大夫说是粉碎性骨折,还伤了神经?” 孟君遥:“没事,万一右手恢复不好,不是还有左手呢嘛?我可以练习当左撇子,左撇子还更聪明呢。” 这是典型的孟式乐观。但小白知道,里面也许有一半乐观是为了安慰自己。 孟君遥:“我得好好谢谢巫山,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这么及时做上手术。” 谁都知道,粉碎性骨折如果不及时手术固定,而居无定所地那里拖来拖去意味着什么。 小白:“孟老师,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完全康复的!” 孟君遥的回答带着一点点距离感:“借你吉言。” 他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亲近了。看见小白原本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此刻的相会还是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感,也远远不可能淋漓尽致地开心。 孟君遥:“小白,可能需要麻烦你帮我跑趟银行。听说出现这种天灾,可以到灾区以外的其它分行确认身份,取出存款,我想尽快把这些花销还给巫山。” 小白:“孟老师,你安心养伤,不用着急这些事,巫山也不会在意。” 孟君遥:“他不在意不代表我应该不在意。你跟他熟,而我跟他非亲非故,哪能这么欠着人家?” 小白的眼睛转了转,心想,如果我跟巫山成一家人了,而你又像我的亲人一样,那么你跟他也不算是非亲非故吧。 但是这话显然不好说出口,尤其是此刻。 孟君遥:“你对他这个人了解多少?” “我觉得了解得差不多了,”小白不好意思地说,她可不想在这种环境下谈及这个问题,于是赶紧打岔,“这个以后再说不迟。孟老师,地震的时候你在哪儿?当时你在干嘛?” 孟君遥:“我当时正在楼下下棋呢。以前我短跑的速度一直不怎么样,敢情主要是没动力,结果这次为了逃命,我可是刷新了个人短跑纪录!看来游泳也是,后边如果有鲨鱼追着,我肯定能比平时游得快10倍!” 孟君遥笑了两声,显然是想缓和调节一下气氛。 不过小白没有笑,她哪里笑得出来? 小白:“天灾太可怕了,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政 府公布死亡人数才不到30多人,可我看电视上的画面惨不忍睹啊。孟老师,这个数字靠谱吗?” “显然不靠谱。” 孟君遥回想着在救助点儿见到的种种惨烈画面,心里更加不好受。 忽然,小白的心剧烈地一抽,想到了一个这几天都没想到过的、但是特别特别特别重要的问题,一阵后怕——“孟老师,嫂嫂嫂子呢?” 孟君遥瞬间石化。 他竟把这档子事儿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准备这套说辞。 小白一看他茫然的表情,以为嫂子出了什么危险,更急了:“嫂子在哪儿?她没受伤吧?” 面对自己最爱的女孩儿,孟君遥实在不想再继续骗下去,每说一句假话欺骗她的善良,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可是现在除了继续圆这个谎,似乎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他只好失神地说:“没有,她很安全。” 小白松了口气:“这个巫山,要接怎么不把嫂子一起接来呢?让你们夫妻分隔两地,互相多为对方担心啊!再说,孟老师你现在行动不便,要是嫂子来了还可以照顾你。” 孟君遥越听越觉得内疚,自己还为人师表呢,说谎都不带脸红的。 实际上,他的脸真有点红了,一直到耳朵根。 幸好这时护士敲门来送饭,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护士很自然地要帮他支起床上的小餐桌,孟君遥试图自己来。 护士:“还是我来吧,我们为病人服务是应该的,而且我们医院要求事无巨细,全部为病人做好。” 孟君遥说了好几个谢谢。 护士:“孟先生,您太客气了,住这里的病人很少有像您这么客气的。” 这家私立医院收费奇高,一般住进来的非富即贵,大部分病人在生活中习惯了被人伺候,享受尊贵vip服务,不习惯说太多的谢谢,一切所得都觉得理所应当。 饭菜看起来精致可口,不过孟君遥并不打算当着小白的面儿吃,好不容易见一次,还想跟她说说话。 小白:“孟老师,你要不吃饭,我现在就走了啊。” 孟君遥:“好吧,我吃。” 其实,除了不想把跟小白相处的宝贵时间浪费在琐事上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现在只有一只左手可用,用餐很不方便,倒不是怕在她面前出丑,而是怕她看了会难过。 孟君遥的右手曾是那么灵巧,绘飞禽似将翱翔,绘鱼虾如欲蹦跳,绘人物仿佛下一刻便要从画中款款而出。 奔放时,他用那只手挥毫泼墨,挥斥方遒;含蓄时,他用那只手,硬是将红豆与石头铸成了一个传说。 但是用左手使筷子这件事,他以前还真没练过,很笨拙地几次都没能夹起一块豆腐。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8 拦住了人,不一定留得下心 小白看得着急,情不自禁上前想要帮他。 可是怎么帮? 除非亲手喂。 孟君遥坚决不同意,挣扎片刻,最后,一支筷子还掉到了地上。 小白想了想,自己喂他确实不太合适,嫂子不在也不可放肆,再说也不符合自己现在跟巫山谈婚论嫁的身份。 幸好她反应得快,马上跑到楼道里找护士要了把勺子来,这样果然好多了。她还没忘了提醒护士,以后每顿饭都给孟老师准备勺子。 孟君遥忍着剧痛艰难地吞咽了这顿饭。 没有尝过骨折滋味的小白并不知道充血有多疼,她只看到他的一脸疲惫:“孟老师,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孟君遥貌似淡定地跟她告别,其实心里充满了不舍。越是脆弱的时候,越是希望她能陪在身边,可是这样未免太自私。 小白走出门去,难看的脸色被巫山尽收眼底:“怎么,见过了还不满意?” 小白不太喜欢他这种腔调,不过她深知巫山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没有不满意,就是心里难受。” 巫山:“嗯,你们谈得怎么样?” 小白:“孟老师说谢谢你,想尽快还你这份人情。” 巫山:“不用他还。” 小白:“不还清这份人情,他心里也不会好受。对了,还有个棘手的事情,就是孟老师一个人在这里,嫂子现在还在灾区,怎么办......” 小白是觉得让巫山专门派人去找孟君遥的妻子,再接过来,又麻烦,成本又高,完全是挥霍他人财富,她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巫山听了,像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小白,看得她直发毛。 小白:“干嘛这么看我?” 巫山思索片刻,下决心把真相告诉她,他可不想当孟君遥的“帮凶”。而且,巫山也想确认一下,即便知道孟君遥未娶妻,小白是不是依然愿意嫁给自己。 巫山:“我问你,你们当人类灵魂工程师的,骗人好么?” 小白一头雾水:“当然不好。” 巫山:“我再问你,每天都在骗你的男人,你还会相信他么?” 小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巫山:“你那个孟老师,到现在还在瞒着你。” 小白奇怪地问:“瞒我什么?好像你跟他很熟似的。” 巫山:“你说的这个嫂子,其实并不存在。” 小白震惊:“你在说什么?!” 巫山淡定重复:“你的孟老师至今单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妻子可以照顾他,也不用过去接。” 小白的杏仁眼瞪成了西瓜眼:“不可能,结婚这么大的事,孟老师怎么会骗我?而且我看过他们夫妻合影的!” 巫山哑然失笑,笑这个女人的天真,笑她那么容易就被骗得团团转:“合影这个东西,跟谁不能照?只要不是名人,你说是谁就是谁,随便p就行。而且如果他真有老婆,怎么可能一个人过来?一个在灾难中抛下妻子独自逃到安全地带的男人,也就不值得你惦记这么多年,不是么?” 小白石化。 这话如此刺耳,难以接受,但又有道理得让人无法反驳。 小白:“可孟老师有什么必要骗我?” 巫山:“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看看巫山古怪的表情,小白开动了脑筋,然而她想了半天问了句:“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巫山:“跟你说了恐怕你不信。我曾经派人去m市找他,出高价买他的画,被他拒绝了,就顺便了解了一下这个人。” 小白越听越糊涂:“好端端的你干嘛派人去买他的画?” 巫山没好气地说:“你说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爱屋及乌!” 小白:“爱屋及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巫山:“还记得‘消忆琉璃糖’么?就是在那之后。” 小白一愣,她记得那次告诉巫山,孟老师对自己有多重要,原来巫山听了之后貌似不悦,却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好感动,小白对巫山的认识又全面了一些。 然而她听说孟君遥没在什么需要经常出差的大公司,地震前只是孑然一身在m市过着并不富裕的日子,靠零散教人画画为生的时候,心痛不已。 那张合影上的女子,难道真的只是个普通朋友或者路人? 孟老师这是何苦呢?想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也用不着这样的方法啊! 本着相信孟君遥的出发点是好的的想法,小白又好好琢磨了琢磨——我知道了,他以前婉转表达过的,他自觉条件不好,不想耽误我的前程,所以就用这种方法让我死心! 巫山注视着小白死灰般的面色,想必她心里正翻滚着波涛,而他巫山的心里也同样难以平静。 他想,白云暖之所以接受自己,是以为心爱的孟老师结婚了。 如今知道孟老师不但单身而且处境不佳,正需要人照顾,她会不会毅然离开自己,奋不顾身回到他身边去呢? 巫山想,这事她应该做得出来。反之,如果孟君遥功名成就,她倒是可能会躲得远远的。 巫山的心一紧,他自问,做不到大大方方毫不在乎。 在遇到这只呛口小辣椒以前,他的情感仿佛“尘封”在一个容器里,无论碰到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曾打开过,叱咤情场,游戏人生;遇到小白之后,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倾注了所有,可是,这一次能留得下她的心么? “我先走了。” 情绪剧烈波动着的小白没再看巫山一眼,拎起包沉默地出了医院。 巫山也没拦她,仅以目光相送。 有些人自己要走,拦也拦不住的。 再说,拦住了她的人,不一定留得下她的心。 巫山跑回家,郁闷地一头扎进私家泳池,一口气自由泳游了50个来回,发泄情绪。 在水下,他的心情比较容易平静,想了很多很多。 和小白一起迈过了一道又一道关卡,眼看快要成功了,没想到命运推着自己,把发生意外的孟君遥救了回来,送到自己和小白的中间。最终,自己恐怕还是要败在孟君遥手下! 本来,巫山是可以选择不把孟君遥单身的真相告诉小白的,但他觉得这样捆住一个女人不甘心。 他要她心甘情愿地、心无间隔地、死心塌地地跟自己在一起。 接下来可以做的,也唯有等待那个女人的选择了。 后知后觉的小白,等出了医院,才慢慢地琢磨过味儿来。 怪不得孟老师的婚礼没有请自己,事后才通知;怪不得三番五次跟他要他们夫妻的合影才要到;怪不得每次问起嫂子,他就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感觉;怪不得自己离开他家的那次,隔壁邻居飞快地跑出来,塞给自己那张“心悦卿兮卿不知”的纸条;怪不得巫海说,自己长得跟孟老师客厅那幅油画上的女孩一模一样,但是自己去的时候,那画却被孟老师收起来了...... 到现在,小白才算真正明白了孟老师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心里绞着劲儿的难受。 要是再早一点儿知道该多好! 那她定会不顾反对,毅然决然陪在他身边,一生一世,白头到老。 可是现在,巫山怎么办?她已经爱上了巫山呀! 小白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想第一时间跟闺蜜倾诉,让她帮自己出出主意。 但是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小白开始懂得,痛苦不能动不动就拿出来倾诉,自己忍着忍着痛苦,就一点点变得成熟了。况且人家春泥的事业、爱情那么忙,自己这个闲人总去打扰多不好。 不过,小白的低落没有逃过她身边秋林敏锐的眼睛。 秋林这个保镖,不但要保护小白的人身安全,还负责帮她排忧解难,实属难得。 她分析道:“巫先生身强力壮,一手遮天,但是现在孟老师处于人生低谷,他的情况更需要关心照顾,你显然不能对他不闻不问。可是关心照顾跟爱情毕竟不一样。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爱的是谁?” 小白沉默不语。 秋林又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想象一下,你把手机关掉,消失一整天,等你再开机的时候,你心里最想看到谁的短信,就是最爱谁。” 巫山。巫山。巫山。 小白想象了一下这个情景,心里闪现的都是巫山的名字。 “是巫先生对不对?我就知道,”秋林看着她的眼睛问,“你们两个是由恨生爱的,这段时间看你们相处,我都能感觉到你们对彼此的感情,旁观者清嘛。” 小白:“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秋林:“如果我是你,我就去医院照顾孟老师一段时间,他身边没个人确实挺不容易的。伤筋动骨100天,就陪他几个月呗。等他伤好得差不多了,你也完成任务了,就跟巫先生结婚......” 巫山正在办公室看新闻,今天的新闻有2件事情他比较关注。 记得他在灾区时路过一间倒塌的庙堂,却看到唯独观音像不倒,毫发无伤,当地人说是菩萨显灵。 第1条新闻就是今天有科学家辟谣了,说那是因为寺院啊、佛堂啊,这些地方的选址和建筑构造有玄机,比一般建筑更科学合理,具有更好的防震抗震性。 涨姿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09 好想永远陪伴他 第2条巫山关注的新闻,就是公布的地 震 死 亡 人 数从32人上升为99人。 尽管这个数字是上升了,但只增加区区60多人,依然远远脱离实际。 巫山很清楚,是当地政 府官员为了保住“乌纱帽”,而刻意谎报死 亡 人 数。因为如果死 亡 人 数到达一定的数字,市里啊,省里啊,反正相应的一把手就得下台。 巫山决定让自己派去的救援人员,帮忙统计一下真实数字,同时也准备好了自己跟广寒锁拍下的有说服力的现场照片。 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他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想打给小白,但想了想又放下了。 她现在满心都是她那个孟老师,说不定又在医院里陪着聊天陪着吃饭,就别去打搅他们了吧。 巫山从不为难病人、伤员,要争,他也得跟势均力敌的汉子争。等那个姓孟的伤养好了再说吧。 所以,那次巫山离开医院的时候,对小白说你想去看他,随时去就是了不用问我的意思,vip门卡也都给了她。 小白果然再次来到了病房,不过,在知道了孟老师一直埋藏的秘密之后,她的心情已经不一样了。 令她惊讶的是,孟君遥这会儿竟然正坐在床上尝试用左手画画!这是有多热爱美术啊! 腿上放了本厚厚的杂志,一张白纸垫在上面,他拿了根铅笔在涂鸦。 可惜也只能叫做“涂鸦”,因为左手还远远画不出右手的水平,但是这种乐观积极的精神让小白很是敬佩。 孟君遥笑着说:“我得早点做准备,等通知我右手废了的时候再开始练习,那可就有点晚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有心的听者却黯然神伤。 小白注视着面前的男子,他对自己笑得一如既往,大气,谦和,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朋友一样。 但是她现在终于看懂了他的心。他对自己的爱,比大海还要深厚,还要包容。 这一次,小白绝口不提嫂子,也不提任何会让他不开心的事,只是陪他聊天,陪他吃饭,督促他吃钙片和促进钙吸收的维生素d,帮他调整病床的角度,做照亮他生活的小太阳。 虽然伤时刻在疼,但并不妨碍这样的日子成为孟君遥近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他再次提及了银行取款的事,小白说:“好,我先替你跑一趟试试。” 小白走后,孟君遥跟护士侧面打听了一下自己手术和住院的费用,发现这私立医院的消费不是自己可以承担的,长此以往住这里的话,欠巫山的会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还不上。 但考虑到目前自己行动十分不便,还没想好可以搬去哪里,伤脑筋啊。 不久,小白回来说:“孟老师,银行说必须得见到你本人才行。” 孟君遥有点犯愁,因为他伤的是右臂和右脚,都在一边儿,拐杖也没法用啊,无法保持身体平衡。 身份证、户口本,所有的证件和存单凭证都没有,小白能理解他的这份焦虑:“要不,我用轮椅推你去吧!” 医院派了车,在小白的精心照顾下,孟君遥终于来到了银行。 工作人员是一位和善的大嗓门儿小哥,跟他一条条确认身份,其中一条:“孟先生,您的婚姻状况是?” 没人料到银行会问这个问题。 孟君遥一时语塞,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小白一眼。 小白难得开窍一回,心领神会地故意说:“孟老师你渴吗?我去帮你倒杯水吧。” 说完就赶紧溜走了。 然而,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的屏风后面停留了片刻,只为能亲耳听一听孟君遥的回答。 孟君遥可能是特地放低了声音回答,可惜那尽职尽责又直肠子的客服小哥却一边记录,一边用超大嗓门儿重复了一遍:“哦,您的婚姻状况是未婚是吧......” 呃,这小哥哥显然不适合做保密工作。 不过也不是他的错,银行确实要求客服一要声音大,二要口齿清楚,三要跟客户反复确认来着。 屏风后的小白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未婚”的那一刻,脑袋里还是“嗡”的一声。 她后悔曾经不停跟他打听嫂子的情况,后悔跟他索要合影,这些一定给他添了很多烦恼和不便。 她都可以想象,孟老师跑去随便找个女性朋友问“我能跟你合张影吗”那种尴尬万分的样子。 小白内疚了许久,为了平复心情,就故意在饮水机那里磨蹭。 这时银行已经核对完信息了,交给孟君遥一张卡,他的积蓄都在里头了,还好,一点不少。 下一位客户马上就要进来,可小白还没回来,行动不便的孟君遥不想耽误人家办公,于是自己努力单手转着轮椅,尝试一点点挪开。 客服小哥哥又大声问他:“孟先生,用不用我找个同事帮您推轮椅?” 小白听见,赶紧跑了过来:“不用不用,我来了!” 看到孟君遥单手吃力的样子,心头一颤,忽然萌发出想永远照顾他、陪伴他的念头,就像自己年少时,他为自己所做的那样。 这个为了不耽误自己的幸福而选择忍痛割爱、远离自己的男人,让小白的心碎成了渣渣。真希望时光能够倒转,那么她绝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 她想,不,我不能跟巫山结婚,至少近期不能,否则得多伤孟老师的心啊!以前不知道他的心,现在知道了,就更不能伤害他了。 小白把刚才打好水放在一旁的纸杯端了过来,可是孟君遥说他不渴。 小白坚持要递过去:“护士说让你多喝水,都好几个小时了怎么能不渴呢?” 孟君遥拗不过小白,只好小小地抿了一口,刚够沾湿嘴唇的。 可小白分明看到他的唇很干。 忽然,她明白了什么:“孟老师,你是不是怕水喝多了,去厕所不方便?” 孟君遥有些囧地承认了,他最怕麻烦别人,再说这种事,自己不便起身,也不好麻烦小白帮忙。 小白垂下了头,再次感觉心无力,自己能为他做的真的不多。 于是赶紧推着轮椅上了等他们的车子,等回去用病房里带扶手的洗手间,他就可以多喝点水了。 小白:“孟老师,你伤好之后有什么打算?” 孟君遥:“还没想好,可能会回m市帮忙重建吧。” “还回去?!” 小白的震惊指数1万点。一个手脚都打着绷带的人,不为自己考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帮忙灾区重建! 小白:“你不想回到家乡来啊?” “我对那个地方有感情了,也有很多回忆,”还不知道小白已经明察秋毫了的孟君遥硬着头皮,“再说,你嫂,咳咳,嫂子不是还在那边吗?” 小白赶紧附和:“哦对对。” 孟君遥:“灾区重建需要很多人的力量,我只是想尽我的一份力。” 小白以为他当然会选择远离灾区,远离那可怕的回忆,没想到人家还打算回去贡献力量,她顿时感到是自己太狭隘了,这个男人比自己了解的还要伟岸得多。 回到医院后,她让孟君遥好好休息,就先行离开了,她需要冷静冷静。 小白刚走没多久,门又猛地被推开,一个人风风火火冲进了病房。 原来是巫海。 巫海这个奇葩,隔一段时间就会过一阵与世隔绝的日子,带几块面包几瓶水,一个人躲到深山老林里写生,画树,画鸟,画虫子,画石头,画天空,画风的声音......不刷牙不洗脸不洗澡。 反正他就算在家,也是好久才洗一次头洗一次澡的,究其原因,也许跟他小时候溺水那次经历有关,谁知道呢。 他老人家写生,不带钱也不带手机,晚上就搭个帐篷将就一晚,根本不知道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完全是一个当代版山顶洞人。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草丛里愉快地撒尿,忽然听见两个附近的村民上山来一边采蘑菇一边讨论地震后续,才知道m市发生了8.0级地震。 巫海吓得一抖,裤子湿了一半,他像只火箭炮一样蹭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m市,那不就是孟大哥所在的城市吗?!” 拉链都没拉好,巫海就连滚带爬地下了山,看得两个村民面面相觑——地震都过去那么多天了,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人的反射弧也忒长了,是刚从外星来的吗? 孟君遥的手机在避难过程中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所以任巫海怎么打电话,也是找不到他的,小白当时打也一样。 巫海坐立不安地以光速在家里“嗖嗖”转圈,转得沈长歌眼都花了。 沈长歌:“大海,你这是又犯什么毛病了?” 巫海:“妈,我一个兄弟住在m市,地震过后联系不上他了,您说我急不急?” 沈长歌一听也懵了:“呀,那是挺急人的,你们有没有共同的朋友可以打听一下?” “共同的朋友?” 巫海想到了小白。 这时,巫山大步流星走进来:“你找孟君遥?” 巫海:“是啊哥,m市地震了你知道不?8.0级呐!” 巫山瞅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全世界除了你还有谁不知道?你哥我都已经去过一趟灾区回来了。 巫海:“哥,你不会知道孟大哥的下落吧?” 巫山:“知道他的下落,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巫海:“不可能,你肯定不知道。”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0 头扁一点的行不行 “哥,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早告诉我呢!” 巫海饭也不吃了,拔腿就往外跑,眨眼已在百米之外。 要不是因为跟孟大哥感情深,以巫海的吨位,拿鞭子抽他都跑不了这么快。 他都忘了问孟大哥是怎么从灾区回来s市的,也忘了问他伤了何处,但一刻都不想耽误,马上就想见到孟君遥。 两人虽然相识不久,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并且年龄差距较大,但就是感觉投缘,有说不完的话。 有一次巫海问:“孟大哥,你喜欢交啥样的朋友?” 孟君遥:“投缘的都是朋友。” 巫海伤心地问:“头扁一点儿的不行吗......” 也有些时候,两个人干脆都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同赏一幅画,也觉得很妥当。这就是知音的感觉。 沈长歌看巫海这么激动,还以为是儿子们共同的朋友找到了,没有生命危险,还挺替他们高兴的,但她想不到,正是这位朋友会让自己长子的感情亮起红灯。 刚才,不讲究的巫海是拎了一堆洗完烘干了的袜子来家中餐厅的,他常常利用等着饭菜上桌的工夫,在椅子上一双双配袜子。 对他来说,有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每次明明把一双袜子进洗衣机,但出来的时候永远少一只。 所以他常常需要用一堆五花八门的袜子来玩连连看,从中找出配对的。 其实有个主意他可以考虑一下,就是所有的袜子都买一模一样的,这样随便两只就可以配对了。 今天呢,是因为听说孟大哥有了消息,所以巫海也不配了,顺手抓了两只套上就跑了,不幸一只橘黄的,一只大绿的,撞色撞得触目惊心,也许在某些人眼里也算一种时尚吧。 巫山瞥了一眼巫海急里马慌的背影,心想,这个姓孟的,魅力还真不小啊,男的女的居然都对他死心塌地,他到底是好在哪儿呢? 耿直的巫海像枚炮 弹似的一头扎进了病房,把正在吃药的孟君遥吓了一跳:“海老弟,你怎么来了?” “孟大哥,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你了!” 巫海大张着双臂,声情并茂地带着哭腔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孟君遥涕泪横流,还不住地用力拍他后背,拍得那叫一个使劲——这哥们儿可是真情流露之人啊! 哭了半天,没听见对方吭声,巫海赶紧松开一看,只见孟君遥额上带汗,咬着牙一脸痛苦之色。 巫海这才发现,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太凶猛,一定是把他打了石膏的伤臂弄疼了:“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孟大哥,你没事儿吧?” 孟君遥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咬着牙说:“没事没事。” 巫海:“实在抱歉啊,这段时间我到山里头写生去了,一直到现在才听说地震的事。” 孟君遥:“多亏你哥哥亲自去把我接来,及时做了手术,要不然我这条胳臂已经保不住了。” “啥?是我哥去灾区接你的?不能吧?” 巫海的小眼睛瞪得溜圆,他不敢相信,自家亲哥能做出这么可歌可泣的事儿,孟大哥可算是巫山的情敌啊! 而且巫山那么惜命的人,出门都得带着保镖,他能刚地震完就自己跑灾区去遭罪? 孟君遥:“不骗你,他真去了。” 巫海想,那会不会我哥还不知道情敌这回事? 巫海的眼珠转了转,再三提醒自己,这回可千万别说错话捅娄子,人家小白可是已经表明了态度的:“那个,孟大哥,小白知道你在这儿吗?” 孟君遥:“知道,她刚才刚走。” “哦,那我哥没意见?”话一出口,巫海又后悔了,赶紧补救,“那个,有意见咱们也不管他,小白来看你是应该的,应该的。” 巫海不知道,在孟君遥内心深处,这次地震中丢失的财物中,他最舍不得就是客厅那幅小白的油画像,尽管那幅画中间部位莫名裂开了。 孟君遥决心倘若有一天,恢复了往昔平静的生活,一定要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 只是,自己的右手还能像以前一样听使唤吗?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样对孟君遥无比重要的东西,几乎是注定要丢的东西,这次却意想不到地保留在了他的身边,这绝对是奇迹,是天意。 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后文再详说。 巫海知道孟大哥是个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受了巫山这么大恩惠,肯定想方设法要偿还。 但是这里的收费,说白了就是宰人,随便一项收费都比其它医院轻松高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但就是有土豪愿意花这个钱买这个服务和体面,没办法。 所以巫海要提前打好招呼,让他安心:“孟大哥,你在这儿住着就跟自己家一样啊,千万别担心那些七七八八的花销,都记我头上好了。如果你总想着还,那以后你我就不是兄弟。” 孟君遥笑了笑。 巫海怕他没听进去:“我悄悄告诉你啊,这里的收费是宰那些钱多人傻的大款的,我哥从他们身上也赚得盆满钵满了,让他掏点儿那是替他积德,你就踏踏实实享用就行了。” 孟君遥打心底感激巫海的善良和热心,知道他是在变着花样宽自己的心:“行,我不跟你客气。” “那就好。我哥这个人啊,不苟言笑,嘴又笨又臭,不会说话,不讨人喜欢......”巫海停下来花了1秒想了想,好像也是在说自己,“但他这人又黑白分明,也很仗义。当然了,如果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合适,孟大哥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啊。” 孟君遥:“话可不能这么说,是我打扰得太多。” 巫海:“不打扰,不打扰,他们俩可以晚上再约......” “啪!” 巫海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臭嘴,怎么这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呢?差点儿把巫山跟小白可以晚上约会说出来。 孟君遥淡淡笑了一下:“海老弟,你哥哥对小白好吗?” “一个字,特好!两个字,超级好!三个字,宇宙无敌超级好!”巫海一连用了好几个惊叹号,“我就从来没见我哥对什么人这么好过!” “哦。” 孟君遥没具体问怎么个好法,巫海还觉得不过瘾,他自己主动补充道:“我哥为她花钱那都是小事,就不说了啊,忒俗,主要是还肯花时间,花心思,比如前一阵每天晚上,他都让我帮他一起观测......诶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哥不让我说呵呵。为了让小白那个福利院长同意他们交往,相信他不是纨绔子弟,我哥那么傲的一个人呐,居然肯放下身段去体验外卖小哥、搬运工、清洁工!把我眼镜儿都跌破了,虽然我不戴眼镜吧。反正我原先也对我哥的审美不报希望,结果没想到关键时候,他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小白跟我哥还是挺般配挺恩......”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巫海长叹一声,抬手抡圆了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怎么就这么口不择言,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怎么不该说的话偏偏说得那么开心呢?! 没想到孟君遥听了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他知道海老弟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巫山其实也想来探望一下孟君遥的,但是两次走到病房门口都回去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这颗曾经住在小白心里许多年的红豆。 巫山和小白谁都没再提结婚的事,并且自动减少了通话和见面的次数及时间。 小白是挂念孟君遥的伤情和未来,没有心情。 而巫山是这么想的: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以前我就不信这个邪,认为只要是我想要的,命里有没有都可以是我的;但现在,忽然不想强求了,抢来的小白没意思,朕要的是小白心甘情愿献上整颗真心,而且我还就不信,会输给她那个孟老师! 沈长歌催了好几次订婚的事,巫山以工作太忙无限期后延。 不明所以的沈长歌表示不满:“你这孩子,以前我不同意你们俩交往,你各种劝说,各种着急;现在全家都同意了,催你们快把事办了,你倒好,又开始给我打太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小白呢?周末带她来吃饭吧。” 巫山:“妈,估计来不了,人家忙着呢。” 沈长歌:“她忙什么?你们都没时间见面吗?” 巫山有口难言。 沈长歌想了片刻说:“不会,我看小白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孩子。” 巫山:“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忙工作。” 沈长歌显然是不信儿子说的话:“如果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尽早澄清,不要让误会越来越深啊。” 巫山:“知道了。” 连秋林都看不下去了,总是催着小白跟巫先生约会:“总是不沟通,感情会变淡的哦。我可是真不忍心看着一段好姻缘打水漂。” 小白:“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了。” 以前,如果心里有事,小白干什么都无法专心,效率也很低下。 但现在去夜校上课的时候,她竟然可以比以前加倍专注。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1 基 层 官 员 升 迁 之 道 巫山派去调查m市真实死亡人数的属下回来了,说根据保守估算,实际死亡人数不少于1800人。 可最新一次官方公布的只有不到100人,天壤之别啊! 秘书肖米进来汇报:“巫先生,这是您让我查的内容:《w国突发事件应对法》第五十七条明确规定:有关单位和人员报送、报告突发事件信息,应当做到及时、客观、真实,不得迟报、谎报、瞒报、漏报。如有违反,将根据情节对直接和间接负责人员进行革职,或给予其它类型的处罚。” 巫山一边听一边奇怪,为什么肖米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熟悉,仿佛早已存在于脑海? 答案就是,他内置的系统是联网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能不假思索、不必查阅,就清楚地知道若干个月后的某一天是星期几,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现在比从前更加博学多知。 巫山“哼”了一声:“给我接通郝志国。” “是。” 肖米暗暗奇怪,怎么巫先生近来都不以“朕”自居了?这么多年的习惯,居然说改就改了! 因为巫山对总统郝志国有诸多不满,所以对他总是直呼其名,不过,反正法律也没规定公民不可以喊总统的大名,所以郝志国也没办法。 这位总统先生生性比较懦弱,不喜欢与人起冲突,是位能少一事少一事的好好先生。大概当初当选时票数最多,就是因为公众被他的温文尔雅迷惑了吧。 可巫山一向对温文尔雅不感冒。 当头儿的,光轻声慢语好脾气管个p用? 巫山比较喜欢那种大刀阔斧能快速解决实际问题的领导者,比如他自己,所以当时总统选举,他把那几个候选人看来看去最后投了弃权票。 郝志国的任期还剩下一小半了,巫山想,就姑且再忍他不到两年好了,希望下一届选举,会出来一个能扛事儿的候选人! 此时,郝志国刚刚打完一场迷你高尔夫,心情大好,正准备去喝个下午茶,结果就有人报告巫山来电:“总统先生,接还是不接?” 郝志国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接,因为巫山每次找他准没好事,不是提意见就是提要求,而且态度还很生硬,可说的吧,还真都在点儿上,经常把总统数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话那头是总统他老子呢。 话说郝志国真怀疑,这个巫山根本就不会好好地跟人交谈,他到底搞不搞得清楚谁是总统啊? 自己的任期只剩下一小半,这几年任期内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功绩,可也没什么大的失误。下届选举的时候,自己再准备点儿感人的说辞,再许下几个吸引人的承诺,连任几届不好说,再连任一次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在w国当总统虽然压力大(但是有议会顶着),可也风光无限呀,经常前呼后拥地出国溜达,到哪儿都受到热烈欢迎和最高待遇,而且俸禄棒棒哒。 郝志国吩咐:“大周末的,不处理公务,跟他说我忙着呢。” 属下:“是。” 不一会儿,又有属下来汇报:“总统先生,巫山说他要跟您谈的就是您应该忙的正事,如果您不接电话,他就马上登门。” 郝志国吹胡子瞪眼运了一会儿气,看了看能藏的地方也只有洗手间和大衣柜:“唉,接吧。” 别人跟一国总统通话,通常诚惶诚恐先寒暄恭维一番,套套近乎,然后再谈正事。 只有巫山,语言精炼得可怕,仿佛一分钟都不愿多在总统身上浪费似的。 他开门见山讲述了自己派去的人调查回来的死亡人数,跟当地政 府汇报的死亡人数严重不符,还附上了自己亲手拍的照片,直言这种谎报死亡人数的情况,与部分基层官员畸形的政绩观有关系:“人命能当数字游戏么?能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么?!” 每次想起那个抬着流血的担架忙自拍的卫生部官员,巫山就来气,可郝志国说那个官员平时表现一贯良好,不能因为玩自拍就处置他。 郝志国还说:“巫先生,你身在商场,八当官不知当官难呀,基 层 官 员在升迁的时候,一般会面临重大安全突发事故一票否决的关卡。他们当然希望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个天灾是八可抗的,也不是他们的错对不对,要是影响了他们的仕途多冤啊?我个人以前是搞银行的,也八是基层提拔上来的,但是我很了解基层干部的疾苦啊!” 巫山听得很是愤慨:“你知道干部的疾苦,那你知道老百姓的疾苦吗?” 其实巫山自己也是认识小白之后,才渐渐知道了百姓的不容易,以前他也是根本想不到这些的。 “对,天灾是不可抗力,本身怪不到谁头上,但是瞒报死亡人数以维护自己乌纱帽的想法是错的,这会造成数据失真,兴许已经使部份受灾群众没能得到及时救援!” 郝志国优雅地摆手:“八会八会,在救援工作上,我们一向是秉着不惜金钱、不惜人力的原则,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 巫山不依不饶,要求撤了相应官员的乌纱帽,换有担当的人来坐这个位置,“否则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郝志国:“灾区重建工作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现在撤人八合适,八合适。” 巫山的声音略高了几个分贝:“当官的怀着这种邀功心理来主持救援和灾后重建,你觉得工作能进展得顺利吗?不把这样的干部绳之以法,如何警示后来人?” 郝志国脑门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呃那个那个,巫先生,我好像昨晚吃坏了肚子,必须得去方便一下,先这样,再聊啊再聊......” 巫山气得摔了电话:“谁有那工夫陪你聊天儿!好容易有点儿时间,老子还得去约会呢!” 不过,近来巫山和小白偶尔的约会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虽然巫山没表现出不高兴,但也没有多热情,就算两人再绕着湖边散步,巫山也不揽着她的腰了,俩人中间虽然只隔着一拳左右的距离,但仿佛那里竖了道墙,各怀心事,就像是同学、同事,一点儿也不像即将结为终生伴侣的两个人。 没话的时候,巫山也会淡淡地问问孟君遥的情况。 一问才知道,小白每天都会不厌其烦跑一趟医院。 她要让孟君遥这个用生命呵护着自己的人,在这段日子里天天见到自己的笑脸,也要亲眼见证他一点一滴的康复——不过这些她没敢跟巫山说,怕他掉醋缸里。 每次一说起孟老师康复进展的时候,小白就变得有很多话可说似的,眸光流转,滔滔不绝。 巫山是打心眼儿里羡慕那个姓孟的,要是能换换就好了,他宁愿是自己躺在医院里,揪着她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君遥的伤脚有所好转,已经可以走路了。而胳臂伤筋动骨,没有几个月的将养,还真不好说。 光阴如白驹过隙,“咻”的一下,2个月过去了。 这天,小白一大早就赶到病房,爱睡懒觉的巫海也难得起个大早从被窝爬出来,因为今天是孟君遥拆石膏的日子。 巫海和小白碰面的机会不是特别多,他偷眼注视着她想,这个妹子年纪不大,可将来不是当我亲哥的老婆,就是当我义兄的老婆,反正无论如何,命里注定是要当我嫂子的了......呸呸呸,我又乱点鸳鸯谱,人家都亲口说了,爱的是我亲哥! 当着洋大夫的面儿,一个护士用一把硕大的剪刀把石膏“咔哧咔哧”剪开了。 巫海一直在嚷嚷,当心啊当心,要是剪到肉了怎么办? 护士白了他一眼,说放心,我干这一行好多年了。 小白比谁都紧张,可唯独孟君遥本人,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就好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胳膊。 石膏卸掉之后,可以看到他的右臂肌肉明显萎缩,这还好办,通过锻炼很快就可以恢复。 大夫让孟君遥动动手指,可是尽管他非常努力了,也只有两根手指可以极轻微地动一动,轻微到不仔细盯着看根本看不出来,而其它手指则毫无反应! 大夫碰一碰他的手指和手掌,他都没有知觉。 另外,像抬手臂这样的动作也做不了,这只胳膊仿佛有千斤重。 主治大夫做完一系列测试,摇了摇头用英文说:“孟先生,你的骨头已经长好了,但是臂丛神经自我修复得不好,虽然还可以再做一些后期康复训练,但是可以预见,这只手臂包括手部肌肉都不太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了,大概也就这样了,很抱歉。” 老外比较直白,护士翻译得就婉转得多。 但孟君遥听懂了,没吭声。 小白傻掉。孟老师以后可怎么办呢? 找工作是否困难另说,单说画画是他的生命这件事,现在才开始让他用左手重新学习画画,对他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巫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把薅住洋大夫的脖领子,挥舞着拳头用汉语吼他:“我们花重金把你请来坐镇,不是让你来说sorry的!你要是治不好孟大哥,不但砸了医院的招牌,也砸了你自己的招牌,要是治不好他你就别打算在这儿干了,ok?” sorry,ok再加上一个hi,是巫海会的为数不多的三个英文单词。 洋大夫又惊又怒,心想这人谁呀,敢在我们医院撒野! 护士赶紧用英文解释:“这位是巫先生的亲弟弟,也是巫先生。” 洋大夫难以置信:“巫先生怎么会有这么无礼又...的弟弟?” 中间的点点点是“不修边幅”,“仪表不佳”,“粗鲁不懂礼貌”。难道巫先生的这个弟弟属于基因突变吗? “海老弟,别这样!” 义兄一句话最管用,巫海马上把大夫放了,从而避免了第二天报纸头条出现《患者家属劫持主治大夫》的新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2 旁若无人地相拥 伤心透顶的小白,潜意识里也有把那洋大夫揍一顿的冲动。 作为主治医师,肚子里灌了那么多墨水儿,那么多病人给他练过手,还声名在外,怎么可以治不好孟老师的手臂嘛,555~~ 只见孟君遥起身,恭恭敬敬向医护团队鞠躬表示感谢,并代巫海道歉。 护士赶紧告诉他,巫先生吩咐过,请孟先生继续在这里做康复治疗,费用全免,愿意住多久就做多久。 巫海在旁边插了句:“我哥这还算说了句人话。” 有时都分不清巫海是在夸他哥还是在骂他哥,不过反正别人骂他哥他是绝对不容许的。 旁人出去之后,小白和巫海问孟君遥有什么打算。 “我还有一只胳膊两条腿,很多事情可以做啊,”孟君遥一如既往温和地说,“海老弟,麻烦你帮我在公立医院附近租个房子吧。” 巫海急得直拍大腿:“嗐,还租啥房子?还去啥公立医院?公立医院能有这儿条件好吗?我们巫氏这医院的康复中心是全国最好的,孟大哥你就踏踏实实在这儿住着吧!” 他边嚷嚷边瞅小白,意思是你怎么还不帮我说话? 可万万没想到小白说:“不,我还是帮孟老师租个房子去吧。” 因为,她了解孟君遥文人的高贵自尊心。 无功不受禄,孟老师在这里住着怎么可能踏踏实实?更何况巫山跟自己的那层关系。背负着沉重心理负担,再影响康复就不好了。 孟君遥听了感到很安慰,还是小白最懂自己。 巫海却脱口而出:“不行不行,孟大哥你又没媳妇儿,一个人在外头住着我不放心啊!” 孟君遥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全玩儿完了,偷偷看了一眼小白。 他就担心巫海跟小白一起来。海老弟性子直爽,说话很少经大脑的,再说兄弟之间讲话本来就用不着思量太多。 这不,巫海又捅娄子了,这会儿的表情像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孩子,眼睛一直溜着墙根儿找地缝儿。 小白的表情却出人意料地平静,她觉得事已至此,不如把话说开,大家都舒服。让孟老师一直撒谎,他自己心里肯定也别扭。 “巫海,谢谢你来,要不你先忙去吧,我再陪孟老师一会儿。” 巫海被婉转地轰出去后,小白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孟君遥紧张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没成家,那个嫂子根本不存在,”为避免他感觉尴尬,小白赶紧补充,“你那样说都是为我好,我知道,是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但我现在都懂了。” 接下来,是长得吓人的沉默。 自以为秘密保守得很好,结果人家人家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告诉你,这真是显得自己有点儿愚钝啊,孟君遥沮丧地垂了头:“对不起小白,是我骗了你。” 万万没想到小白脆生生地回答:“没关系,我也骗了你!” “嗯?” 孟君遥投来询问的目光。 小白笑:“看到合影的时候,我不是夸你们有夫妻相来着吗?现在我承认,当时我那是随口瞎说的哈哈哈。那个女孩儿是谁呀,你的朋友还是学生还是邻居?” 孟君遥想起伊人,恍如隔世。 一个在生活的重压之下被迫流落风尘的女子,地震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毕竟帮过自己那样大一个忙,而且也真诚宽容地对待自己,所以孟君遥还是愿意把她称作为自己的朋友的。 小白还想问问,她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拍一张假的合影,但后来还是没问出口,理由同样是怕孟老师尴尬。 小白:“好了我们彼此骗过,扯平了。以后我们谁都不提不愉快的事,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孟君遥伸出好的那只手跟她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就像多年前一样。 他知道这是小白为自己找的台阶,她很贴心。 而小白望着这个人到中年,重新变得一无所有的男人、让自己心痛不已的男人:“那你要答应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跟我开口,千万别怕麻烦我。我以前麻烦你的还少吗?” 她年少时,孟君遥常常到福利院来看望他们这些孩子,尤其对极具艺术天赋的小白万般宠爱。 她想吃甜的就给买巧克力,要学口琴就给买进口口琴,要学画画就给买质量最好的画笔,要吃鱼那就更不用说了,孟君遥亲自提前去钓了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回来,借她到自己家里上美术课或口琴课的机会,给她做成全世界最美味的佳肴,硬是把她一个孤女宠成了人人羡慕的小公主。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清晰得仿佛是昨天,这种如父如兄的宠爱,当时无疑为年少不幸的小白撑起了一片天,也让她有勇气面对薄情的世界。 此刻,听了她的话,孟君遥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会经常麻烦你。” 小白很开心,希望他多多“麻烦”自己,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帮他尽快恢复正常生活,不惜人力,不惜金钱,也不惜时间。 她果真为孟君遥在某著名公立医院旁边物色了一套朝阳一居室,位置很好,走几步就有超市、银行等等,楼下也有大爷大叔们聚众下象棋。 她也帮他联系好了那家公立医院的康复训练室,公立医院的价格确实要公道得多了。 手机和生活用品自不用说,最值得一提的是,小白还贴心地帮他购置了作画用的全套工具,以及口琴,都是他原来用惯了的牌子。 因为以艺术为生命的孟老师,是绝对不能少了这些的,否则他就不是孟君遥了。 孟君遥离开私立医院之前,向为自己服务了2个月的医护人员90度深鞠躬表示感谢。 护士们都舍不得他,因为这位病人乐观、风趣,又很尊重她们,爱讲笑话。他出院之后,这里一定会少了很多乐趣。 不过,没有一位医护工作者会希望病人永远留在医院里。 孟君遥出院前坚持刷卡支付手术和住院的费用,可收费处竟然不敢收。只因巫山吩咐过,1910病房所有费用全免。 但孟君遥坚持不接受免费待遇,收费处只好给他打了个半价,只不过没告诉他就是了。 巫山听说这件事后沉默了半天,自言自语说了句:“干嘛那么倔?跟小白一样倔。” 孟君遥本来是个烟民,因为医院禁止吸烟,这2个月他愣是没碰过烟,这方面自制力杠杠的。 支付完一年的房租之后,孟君遥的卡上仍有积蓄,但他决定无论如何尝试一下找工作,收入低点儿没关系,那也好过坐吃山空。男人不可以不自食其力。 可是在开始找工作之前,他必须等待补办的身份证寄来。 于是,这段等待的时间抓紧进行康复训练,尽管康复希望极其渺茫。 孟君遥本来又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想干嘛就干嘛,碗想放几天就放几天再刷,臭袜子想放几个礼拜就放几个礼拜再洗,反正一年到头也没人管束他。 唯独对美术和音乐的创作,他精益求精到了严苛的地步。 现在,他把这种严苛用到了康复训练上,一个练习做不好,就10遍百遍地重做,直到符合要求为止。这其中的动力,就是不想成为废人。 对孟君遥这样有很强自尊心的艺术家而言,倘若不能自食其力,倘若不能再作画,那基本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所以,晚上回家他抓紧时间练习用左手画画。 2个月前在巫氏医院刚开始练的时候,左手连画个像样的圆都做不到,而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现在已经可以用左手工整地签名了。 一只手有很多的不方便,比如很难系拉链,很难削苹果,做饭也很费力,拿菜刀切个菜切个肉,都没法一边切一边按着。因此,孟君遥图省事常常买方便面来吃。 有时,他也自己在家尝试蒸鱼,尽管鱼都让超市给收拾好了,但也还是需要冲洗,用佐料腌一下,放进锅里。 可是鱼皮很滑,一只手常常捉不住,手指还经常被戳破,他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完成这些。 结果出锅的时候,因为一只手不好拿,有一次还整盘扣在了地上。 那次,孟君遥收拾了半天残局,然后拿出瞒着小白买来的烟,一言不发坐在窗口抽了起来。 自己真的就这么成了个废人吗? 有一天,下着小雨,小白又往孟老师那里跑,从不远处正好看见他单手提着一大兜东西从超市往家走。 因为右臂失去知觉,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自然摆动,以保持身体平衡,所以看上去格外吃力,哪怕是在盛夏,身影看上去也有种深秋的萧索,更腾不出手来打伞,只能淋着。 大概是提的袋子里什么商品有锋利的边角,忽然塑料袋破了个口子,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了一地,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 身上没带备用的口袋,又只有一只手可用,雨中的孟君遥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地上散落着一包包的方便面,还有蔬菜、水果、一小袋米和一把伞。大概就是伞支骨末端的尖处戳破了塑料袋吧。 面对孟君遥无助的样子,不远处观望的小白,觉得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孟老师!”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3 因为爱所以想离开 孟君遥没想到小白会突然杀出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用仅有的一只手轻轻抚她的后背,就像在安慰一个伤心的小孩子,但不发一言。 年少时,小白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伤心的事,也是这样伏在他肩头嚎啕的,不过那个时候,小白个子矮,孟君遥是蹲在地上把脖子让给她搂的。 飘着细雨的闹市街头,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相拥了许久,仿佛一同穿越回了往昔。 吃瓜群众指指点点,各有各的想法。 等小白哭够了,这才从自己包包里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她每天自备的环保袋,这样,去超市购物就不再用那些不可降解、破坏环境的塑料袋了。因为塑料袋埋在地下要经过约200年才会腐烂,严重污染土壤。 两个人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进环保袋,沉甸甸的一兜,孟君遥执意由自己来提。 只要他在,他就不会让自己的“公主”干一丁点儿活,哪怕他只剩下一只手。 小白也就由他了,但是紧紧挽着他的另一只手。 虽然那只手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孟君遥的心能感觉到。 两人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离开了。 回到孟君遥的住所,小白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她忽然闻出屋里有烟味儿:“孟老师,你怎么又开始吸烟了啊?对身体不好。” 孟君遥:“没有啊,没有没有。” 他生怕小白把他的烟给没收了。 虽然不上瘾,但他时不时需要通过吞云吐雾来放松一下心情,不然太压抑了。 “我不信,我明明闻到了的。” 小白一边说,一边侦探似的在屋里转着圈寻找起来。 忽然,她发现在穿衣镜后面不易察觉处,吊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没拆封的香烟的品牌呢。 这个孟老师! 小白刚想大喊“找到了”并将“赃物”全部缴获没收,可一下秒,她又不打算这么做了。 孟老师既然特地藏起来,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发现。如果当面揭穿他,让他多没面子? 只要不上瘾,就给他留一点点念想得了,改天再替他买些戒烟糖来。 小白打定主意,装作没看见,饶了一圈走开了,转而问:“孟老师,你去超市怎么没买鱼啊?” 孟君遥稍稍松了口气,随口一答:“做起来太麻烦。” 对啊,他只有一只手可用,教他怎么做鱼呢! 小白恍然大悟,自责不已,她马上以“落了点儿东西在外面”为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叮铃咣啷地拎着6条各一斤半左右的鱼,和一堆各式各样的佐料回来了。 孟君遥一看:“你买这么多鱼干什么,怎么吃得完?” 小白说:“3条冻起来慢慢吃,另外3条,我今天要给你做3鱼3吃,大夫说你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方便面以后就别碰了啊。” 她看见垃圾桶里有好多方便面包装袋。 孟君遥没搭话,但是眼睛里有微笑。 孟氏秘制酱汁鱼,正是孟君遥亲自教给她的,工序极其繁琐,当时吃上瘾了的巫海本来很想学,一听方子立马放弃。 其余还有好几种烹制方法,是小白以前专门去学的,今天总算有机会为孟老师服务一次了。 看着小白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要求帮忙却被拒绝的孟君遥感到有些内疚。自己一定耽误了她许多约会、学习和娱乐的时间,这样下去都快发展成她的累赘了。 虽然能够如此静静地看着她很美好,但孟君遥还是第一次萌发了再次离开这个城市的念头。 他多年如一日地对她好,却从没想过要一丝一毫回报。 当他可以收获的小白的关心照顾时,却觉得自己占有她太多了,得到的太多了,受之有愧。 同时,巫山这个默默在幕后做贡献的男人,也慢慢改变着在孟君遥心里固有的纨绔子弟形象。更重要的是,现实一点说,巫山能给小白很多,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未来开拓事业上,比自己这个什么也给不了她的废人强太多...... 饭菜摆了一桌,虽然不如孟君遥的手艺好,但也相当不错了。 小白替他盛好汤和饭,还细心地将鱼肉剔下来放进他碟子里,就像以前他为自己所做的那样。前不久自己崴了脚,孟老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仿佛还在眼前呢。 孟君遥享受着这一切,心里涌动着温暖和自责:“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小白笑着说:“觉得好吃,那我以后就多做给你吃。” 孟君遥:“不用了,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 小白小声说:“再多的事也没有孟老师重要。” 孟君遥的心一颤,喉结微微动了动,努力压抑着想要跟她进一步亲近的欲望,有时这种欲望太强烈,他忍得都快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了。 于是他们闭口不谈不开心的事,只是回忆那些能让人发笑的往事。 今天这顿饭,总的来说他们吃得很欢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因为两个人都想取悦对方。 或许用“取悦”这个词并不恰当,他们彼此的内心,是实打实地希望对方平安快乐的。 小白眼里的孟君遥很坚强。如果换了自己,中年孤家寡人,一无所有,还几乎废了一条胳膊,说不定早就崩溃了,不想活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就是他活下去的两个动力之一,另一个动力,是艺术。 孟君遥跟所有吃五谷杂粮的俗人一样,有着矛盾和纠结。 一方面,他不信这个邪,倔强又顽强地练习着右手右臂,但成效嘛几乎可以说为零;另一方面,他又常常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觉得这只手完了,自己的艺术生涯就这样终结了。 然而失去了艺术创作能力的自己,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那天,小白待到很晚,她把碗筷都洗好收好,卫生全部打扫完毕才走,嘱咐孟君遥早点睡。 孟君遥满口答应,还想要送她,被小白婉拒。 于是他下楼亲眼目送着她上了出租车,才回到家里。 可是,他并没有洗漱睡觉。 没有人想得到,孟君遥此时正站在画架前,尝试用嘴叼着铅笔创作! 他想,左手不好使,那我就试试用嘴,嘴也不见得比手差。以前见过残疾艺人用嘴叼着笔,照样写得好画得好。 可是只叼了一会儿,腮帮子和嘴唇就都累了,口水也快流出来,长此下去还会磨破唇,硌坏牙齿,所以不得不歇了一会儿再继续。 画了这么多年的画,他比谁都知道,想做好必须勤加练习才行。想当年学彩铅的时候,光是每两种颜色的叠*块,他就整整涂了一年,他并不是个急于求成的人。 所以,不要着急,从头来过吧! “啪!” 巫山气愤地把一叠照片甩在了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个白云暖,置朕于何处?我如此包容她,她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么?! 一向面瘫的巫山,很久没有如此暴怒过了,胸中仿佛有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烧得噼啪作响却找不到出口。 门外的秘书肖米听到动静,刚想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刚探头就被巫山吼了出去。他可不想把照片的内容向外分享。 肖米吓得一激灵,还是知趣地带上了门。 她想,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气的呢?我男神偶尔发一次火,脾气够好的了。如果我能帮他排解烦忧就更好了,可他不跟我说呀。 这事儿,肖米恐怕帮不上巫山。 桌上的照片,是一男一女在蒙蒙细雨中当街拥抱的画面,深情感天动地,不管不顾旁人的眼光——正是小白和孟君遥,那个巫山一再容忍和帮助的孟君遥! 欧美有拥抱的礼节,很多人见面就左抱抱右抱抱,但那种拥抱一看就是礼节性的,大多蜻蜓点水,一触即止,持续时间极短,肢体用力很轻,表情嘛也是笑么咂儿的,还不如握手时肌肤接触得多。 可是你看看眼前的照片,双方从肢体语言到表情,无一不在表达“天大地大,我眼中却只剩了一个你”的那种似海深情! 小白不是戏精,她的不悦不满或深情,绝对不会是伪装出来的,也不是摆拍,不是被强迫,这一点巫山很容易分辨。 所以,巫山每多看一眼那几张从不同角度拍摄的同一画面的照片,就觉得自己的胸腔要炸开一次。 这照片是匿名发来的,指名道姓写着“巫山先生亲启,务必”。 为了这段感情做了许多努力,自然也渴望得到回报,那回报就是小白全心全意的爱与在乎。 可结果呢,还是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阻断了,而且这个“程咬金”还是自己冒着余震的危险,费时费力费银子费尽周折亲自去请来的! 不过巫山倒不后悔救孟君遥,他很少有什么事后悔,做了就是做了,后悔也没用,只是这个白云暖,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小白接到了巫山的电话:“今晚下课别走,原地等朕。” 巫山已经很久没以“朕”自居了,但是今天又用到这个字,小白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头,就跟家长们平时笑眯眯以“粑粑麻麻”自居,一发火就自动切换为“老子老娘”的意思差不多。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4 踢球用眼神防守 可是晚上见面的时候,巫山的情绪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小白有些害怕,忐忑地上了他的车子。 巫山人如其名,开门见山:“如果你后悔了,朕可以退出,成全你们。” 这个男人,直截了当得可怕。 小白:“你干嘛突然说这个?” “自然有原因。” 巫山看了小白一眼,递给她一个信封。 小白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借着车里的灯光一看——全部是自己跟孟君遥当街拥抱的高清照片!清晰到连自己哭得冒了个鼻涕泡都被拍下来了! 谁这么缺德,打小报告! 巫山看着小白手足无措的神色,眼神又降了几度:“是不是有很多要解释的?可我今天,不是来问你要解释的,只是想问你,后悔了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成全你和你的孟老师。” 如果这话是阴阳怪气说出来的,小白一定很不爽,也许反而不想解释,但巫山偏偏说得很诚恳。 小白:“我对孟老师的那种感情早已不是爱情,巫山请你相信我。我看见他的塑料袋破了,东西掉了一地,他只有一只手,捡了也没法拿,当时我心里实在很难受。” 巫山的思维还是相对比较直接,问得一针见血:“不是爱情,那是什么,是可怜么?” 小白不喜欢这个词:“的确有对他处境的同情,还有一种,类似亲情的感情。” 巫山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犀利的眸光在小白脸上转了转,问:“你能拎得清么?” 小白用力点了点头:“嗯!” 看她坚定的眼神,巫山的火气消了一些:“以后注意点儿言行。你去看他可以,但是不要再搂搂抱抱了,我不希望再收到这样的照片。” 小白:“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派人跟踪我?” 巫山抬了一下下巴,小白就当他是点头了。 她以为这些照片是巫山的属下拍给他汇报的,但其实不是。 巫山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有心拍了这些照片寄给自己,究竟是谁这么想破坏自己跟小白的关系? 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不然,这个时刻关注着自己和小白的人,以后还有可能跳出来捣鬼...... 巫海因为孟大哥的手臂无法恢复,心情很不好,想换个喝酒以外的方式发泄,最好是健康点儿的方式。 于是大晚上的,他决定一个人出门跑步散心,顺便还能减个肥。 他以前一直不觉得自己胖,或者说总觉得自己胖得健康,结果孟大哥拆石膏的那天,巫海受了刺激,跑到某高校操场上跟一帮大学生在踢了次球。 从那以后,他开始发觉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行。 那天巫海踢后卫,每次有险球过来的时候,他都一动不动淡定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对方把球踢进自己的球门,气得他的队友吼他,“你干嘛老用眼神防守?!” 巫海心想,废话,我要是跑得动,我能光用眼神防守嘛! 所以,他今天终于出来锻炼了。 巫氏大宅这边地广人稀,他觉得没人气,跑得不带劲,于是花半个小时专门打了个车到市中心。 下车之后,先煞有介事地站在马路边压了5分钟腿,又转了5分钟腰,再活动5分钟手腕子和脚腕子,于是溜溜45分钟过去了,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不过他还有话说——没听说过慢生活吗?我这慢慢悠悠不着急就是慢生活,是最健康的生活方式,现代人都该跟我学学! 艾玛,等到花儿也谢了,巫海终于开跑了。 可是跑起来,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各种累,各种不得劲,刚慢跑了500米就呼哧带喘,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起不来了。 本来他想干脆在后边草地上躺会儿,却看见草上插着块牌子——“请勿践踏小草”。 巫海嘟囔着:“种草不让人去躺,不如改种仙人掌!” 只好懒洋洋地爬了起来,真不想再跑了啊! 忽然,嗅嗅嗅......什么东西那么香啊? 巫海立马忘记了跑步这回事,而且浑身也有了劲儿,鼻子顺着香味儿一路寻了过去,最后发现是卖烤肉串的。 鸡肉、牛肉、猪肉还有小龙虾神马的,在烤盘上滋滋作响,冒着油泡,馋死人不偿命。 巫海的口水哗啦啦流了下来,摸摸肚子,刚才的晚饭好像没怎么吃饱呢,而且刚才又消耗了那么多能量...... “绝不受小资诱惑!哥今天是来跑步的!” 他觉悟很高地捏了捏自己肚皮上的游泳圈,很有志气地依然决然转身离去...... 但仅仅3秒钟之后—— “老板,烤串怎么卖啊?” 巫海守在烤炉边笑嘻嘻地问。 10分钟后,巫海每只手攥着8根肉串,心满意足地坐在路边大嚼特嚼,脚下还放着两瓶开了盖的啤酒。 他边大快朵颐边想,幸亏哥们儿刚才出门带钱了,要不然哪有这口福? 他穿了一身运动服,本来是没有口袋的,但为了打车,他把钱装在鞋里了,所以刚才票子掏出来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和烧烤摊小老板都是皱着眉头屏住呼吸数的。 出来跑步没减成肥,反倒成功增肥2斤。 撸完串儿之后,因为怕立即剧烈运动会得阑尾炎,所以不能再跑步了——这是个多么正大光明的理由! 于是巫海沿街走走逛逛,美其名曰“消食儿”。 走着走着,看到路边有个美女坐在小马扎上卖手机壳。 巫海喜欢看美女,这一点他从不藏着掖着。 但不幸从小到大,凡是他觉得算得上美女的,几乎全把心放在他哥巫山那儿了。 美女身旁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意大利正品‘鼓琦’手机壳,特价甩卖,假一罚三”。 “敢假一罚三啊,那肯定是真货,不然不赔死了?” 从来不在乎、没买过、也没了解过奢侈品的巫海,蹲地上看了看,名牌手机壳也有男士的,长得还真挺好看的,于是问多少钱。 美女:“50一个。” “鼓琦正品,还真不贵嘿,这牌子我还真听说过,”耿直的巫海觉得挺划算,掏出一张50的钞票递过去,“给我来一个吧。” 美女麻利地收了钱,递回给他一个口袋:“拿好。” 巫海接过来一看,诶不对啊,里面怎么有4个手机壳啊? “美女,你给多了吧?我可不想占人小便宜,尤其是占美女的便宜。” 美女大方又自信:“没多给,这上面不是写着假一罚三吗,4个没毛病!” “哦......” 敢情全是套路啊!城市套路深,真想回农村。巫海一头黑线地拎着袋子走开了。 走着走着,有两个人朝他跑来,一个举着话筒,另一个抗着摄像机:“先生你好!” 巫海停下了脚步:“叫我啊?” “对,就是您。我们是本市电视台的记者,能采访您一下吗?” 巫海好歹也是出过热销唱片并经常进录音棚面对话筒的人,所以表现得非常淡定:“行!” 记者举起了话筒:“先生,请问你对当今的夜市经济有何感想?” “咳咳,”巫海没想到他会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要是问肉串好不好吃还容易点儿,他想了想说,“都说女孩子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太危险,难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出门就不危险了吗?也危险啊!你看,我今晚明明是出来跑步的,刚跑两步就遇到了烤串的,结果有吃有喝弄个肚儿圆,你说我怎么跑,怎么跑,嗯?夜市经济太不像话了,严重影响了本人的减肥的大业!” 记者听完脸儿都绿了,默默放下了话筒,身后的摄像师傅也默默关闭了机器。 巫海忽然问记者:“诶,你们播出节目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打个马(马赛克)?” 记者干笑了几声,他觉得这位先生的镜头应该不太可能播出了。 不过后来,他们电视台领导在审核的时候,发现了巫海这段采访,觉得很有新意很有趣,所以坚持推送上了屏幕,不过在播出的时候按巫海要求的,淘气地在他脸的部位打了个卡通“马”头,而不是马赛克,谁让他要“打个马”呢? 这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当时巫海告别了一头黑线的记者和摄像,又往前走了几百米,发现不远处被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里面肯定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他特别喜欢看热闹,好奇心也特重,在人群后面拼命跳着脚看不到,那么创造条件也要看! 于是他不辞劳苦跑老远搬了几块砖头来,找了个最边边角角的地方往地上一放,扶着墙踩着4块砖头终于瞧见了,嘿,原来里边正在拍戏呢! 一提拍戏,赶紧找找有没有美女,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一个......诶,不过怎么躺地上不动啊? 研究了一会儿,巫海终于明白了,这拍的是一场哭戏,躺在那儿的女演员八成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剧情要求男演员跑过去,抱起她上半身嚎啕大哭,说“你怎么不等我,我来救你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5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 拍了好几次,导演都说男演员感情不到位,女演员在地上都躺烦了。 这时,巫海听见脚底下一个熊孩子很牛掰地发话了:“我知道怎么能让他真哭!” 敢情这个七八岁的小孩是蹲下从大人们腿和腿之间的缝隙往里看的,所以看得比谁都清楚。 小男孩一边说,一边灵活地从腿缝中间钻进了片场,跑向了刚刚再一次被导演吼完的沮丧的男演员,趁他不注意,突然伸脚丫朝他的裤裆“咣叽”踹了一脚,然后撒腿就跑,“刺溜”一下就又从人群的腿缝之间溜没影了。 毫无防备的男演员顿时疼得捂着x部位涕泪横流地跳来跳去,这次果真有眼泪了,哗哗的,连“你给我站住”都喊不出来了。 导演刚才忙别的,没看见前面发生的一幕,光瞅见这一幕了,立马拍着巴掌说:“对对对,就这感觉,摄像准备,赶紧再来一次!” 这一次,男演员果然哭得声泪俱下,声情并茂,音辞慷慨,泪如泉涌,情景交融......(以下省略同义词250个)居然一次就过关了! 男演员是该恨那小男孩呢,还是该谢谢他呢? 目睹了整个小插曲的巫海,笑得东倒西歪,从砖头上一个跟头栽了下来。 他从中悟出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深刻道理——看,晚上就是不能早睡觉吧?要是早早上床了,哪儿来这么多乐趣? 吃饱喝足穷开心的巫海,又往前逛着逛着,忽然想到了孟大哥。 以前在m市的时候,孟大哥就曾晚上带自己出去撸过好几次串,不能自己饱口服却忘了大哥呀! 再说孟大哥现在暂时没有收入,伤又未好,显然是到了自己出钱、出力、出时间的时候了! 考虑到肉串这个东西打包回去就不好吃了,巫海马上打了个车直奔孟君遥家,想接兄弟出来一起搓一顿儿。 自己已经消化了一会儿了,现在胃里又能塞不少东西了。 可是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答,打手机也没人接。 这么晚了,孟大哥一个人能去哪儿呢?难不成也出去逛夜市了? 巫海正琢磨着,电梯门开了,只见孟君遥单手拖着一只还带着价签的崭新大箱子走了出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海老弟?你怎么在这?” 巫海:“大哥,我想接上你一起去撸串儿啊!你买箱子干啥?” 孟君遥:“装东西呗。” “哦。” 巫海没多想,直愣愣地跟着他一头扎进屋里,看见客厅沙发上整齐码放着少量生活必备品和大量绘画工具,于是开玩笑道:“收拾这么整齐,准备装箱出去旅游啊?” 孟君遥没说话,去冰箱拿了罐啤酒塞巫海手里,然后自己真的闷头开始装箱。 实心眼儿的巫海说:“大哥,这种活儿,你一只手不方便,我帮你。” 帮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孟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写生的话,我陪你去?” 孟君遥这才停下来:“海老弟,跟你说实话吧,我打算离开这里。” “为什么?”巫海这才认真起来,“你要去哪儿?你有亲戚朋友在别的城市吗?” 孟君遥对着窗前皎洁的月色,显得颇为萧索地说:“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 巫海:“可你不是刚交了半年房租吗,房东肯给你退?再说好好的干嘛要走,我不舍得你啊孟大哥!” 自从巫海洞察了那幅小白油画像的秘密,也就洞察了孟君遥心里的秘密,孟君遥对他说话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海老弟,我也同样舍不得你。但实不相瞒,如果我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会耽误你们很多时间,恐怕也会耽误小白谈情说爱和她的事业。既然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她,反倒成为了大家的累赘,不如尽早离开。” 巫海蹭地一下蹦了起来:“话不能这么说啊孟大哥,咱桃园二结义不是白结的,我根本没把你当外人儿,又谈何累赘呢?首先,你从来没耽误过我的时间,我跟你在一起开心得不得了啊!其次,你能给小白的东西很多,你只要人平平安安地在这里,她能常常见到你,就会让她感觉心安。” 感性的巫海。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很少能说出这么有条理、这么有说服力的话来。 孟君遥在窗前沉默,不自觉地想到了那天雨中的拥抱,小白抱自己抱得好紧好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自己就这样消失,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巫海对着他的背影补充道:“你不希望不告而别之后,小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地满世界找你吧?如果那样的话,你才是更把她耽误了,而且她的心老惦记着你在哪儿,我哥就更甭想娶到她了,也永远别想真正得到她的心。孟大哥,你那么聪明一个人,应该懂这个道理啊。再说了,你要是走了,我也满世界找你去,你躲到天边我都要把你找回来,你就放心我到处闯祸啊?” 孟君遥转过身来,欲言又止。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口才的确不行,除了教美术的时候。 那天晚上,巫海又在孟君遥家里住了一宿,主要倒不是为了唠嗑,而是生怕自己一眼没看住,孟大哥就不见了。 所以,巫海借着一股强大的责任心,几乎每隔20分钟就醒一次,睁一只眼瞄一下...孟大哥还在,还好,还好,我又睡了,zzzzzzzz~~ 第二天早上巫海醒来时,看见孟大哥用一只手照例做好了早餐,有粥,有小菜,还有烤面包,不免自责,自己啥都没帮他干。 巫海离开的时候,顺手把孟君遥新买的箱子也拎走了,还得意洋洋地说,他要用这种方法让孟大哥哪儿也去不成。 孟君遥都被他给气乐了,这个耿直的海老弟难道就想不到,自己可以再买个箱子吗? 巫海还真的没想到。 但孟君遥考虑了一宿,觉得他昨晚的话有道理,所以决定暂时先不走了,还是跟小白好好沟通一下,以尽量不影响她的生活为妙。 眼看着小白的大半注意力近期挪到了她的孟老师身上,自己成为了可有可无的摆设,对弱者还无法还击,巫山为缓解苦恼,不得不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想让自己更累些。 精疲力尽倒头就睡的话,脑子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可是,不论他怎么加班加点也不觉得累,加完了班再去健身房奋斗个把小时还是不累,照旧必须熬到夜里1点才能睡着。有时精力太好也是很要命的。 巫氏总部。 属下:“报告巫先生,已经查清楚了,那些照片是易如风派人寄的,我们连照片上的指纹都设法核对过了。” 巫山:“易如风?” 没想到到现在了,这个易如风还对小白耿耿于怀。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有恒心、有动力,来拆散自己和小白呢? 显然不是因为爱。 因为如果易如风喜欢小白,就更加不应该拍摄小白和孟君遥当街拥抱的照片并让它外传,而应该像自己一样,看到这些照片恨不得撕光光才对。 易如风的心机别人看不懂,巫山却一向看得明明白白,唯独这一次,他也有些迷惑了。 小白到底是怎么惹着易如风了?或者,我跟小白在一起,难道对易如风会有什么影响么? 没错,对易如风的影响大了去了! 易如风最近脾气越来越火爆,连装个温文尔雅都懒得装了。 他没想到,连小白和别的男人在街上搂搂抱抱的照片,山哥看了都不生气! 他原本还以为这招能让山哥杀了小白呢。难道地球人真的已经无法阻止山哥宠爱白云暖的步伐了? 易如风无心工作,好几个会议取消或延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他办公桌上有只杯口大小的橡胶小粉猪,是某个迷妹送的,也是解压玩具。 以前易如风从不碰它,但是最近,他忍不住对这只小粉猪各种蹂躏,就当它是那个白云暖好了! 因为材质的关系,弹性超级好,被捏揉之后,小猪马上就能恢复常态,而且长得超级萌。 易如风心想,要是人也能这样就好了,怎么都打不倒。可是我现在,怎么好像要被那个白云暖打倒了? 计划改来改去,给不明所以的春泥的秘书工作造成了很*烦:“如风,你怎么了?” 易如风:“怎么了怎么了,你都问过我好多遍了,烦不烦?!” 因为他心里的秘密是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他没有勇气面对公众的舆论,也没有勇气面对山哥的看轻,所以他宁愿一直保持跟巫山这样表面上的、商业竞争对手的关系。 可要是山哥娶了媳妇,想到有一个女人日日夜夜占据山哥的身与心,易如风不保证自己不会发疯。 他一把抓住春泥的手腕恶狠狠地说:“我为什么心情不佳,还不是因为你那个......”他本想说,因为你那个不要脸的闺蜜小白,但是及时刹住了,改为“还不是因为你!” 春泥紧张又怯懦地问:“我怎么了?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你不满意,你告诉我,我马上改还不行?”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6 人家心里也是有只小鹿的 “春泥,我记得你以前是个自信、大方、独当一面的职业女性,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是青面獠牙还是三头六臂?你干嘛这么怕我?你瞧瞧你自己这副窝囊样子,我看着就来气!” 听说易如风是因为自己才生气的,春泥更加不知所措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改才好,她嗫嚅着:“那我,那我......” 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易如风越看她越讨厌,不过没办法,现在只有她是自己最合适不过的挡箭牌了。 这时,只听门外吵吵嚷嚷,似乎是前台的声音:“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巫山和前台一起出现在了易如风办公室门口! 易如风一见是朝思暮想的山哥,脸上难以自控地发生了也不知是物理还是化学反应,反正笑开了花,嘴咧到了耳朵根,两排雪白牙齿的个数能数得清清楚楚。 他故意责备前台说:“巫先生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前台委屈地说:“易先生,我还没来得及通报呢,巫先生就直接闯进来了。” 易如风板起脸:“啧,不懂规矩!巫先生驾到,明明是咱们有失远迎,怎么叫闯进来呢?你出去吧。” 然后,他又温柔无比地笑着对一旁的春泥说:“亲爱的,你也先忙去吧,我有事要谈。” 说着,还很亲密地在她腰间抓了一把,表达出一秒钟不见你都舍不得你的依依惜别之情。 这是怎么回事啊?如风怎么瞬间态度变化那么大? 不管怎么说,一头雾水的春泥还是变得很开心。 沉湎于爱河中的女人(即便是只有自己一人沉湎),对感情方面的事,判断能力也是很差的。 曾经坚强独立、头脑清晰的春泥,已经完全迷失了自我,忽略了自己的存在,随便他怎么蹂躏,即便是精神上的蹂躏,只要他笑了就好。 门一关,好了,现在到了易如风最激动的时刻——因为整个天地间就剩下了他跟山哥两个人,好想上演一出小白跟孟君遥雨中拥抱的戏码! 可惜不能,那样准会被山哥一个巴掌掀翻的,保不齐他还会报警。 管它下一秒是正常交谈还是恶语相向,反正这一秒,易如风决心要抓紧时间,贪婪地近距离好好瞧瞧自己让自己牵肠挂肚的这张脸,尽情被他强大的气场所吞噬! 比起青少年时的初遇,现在的巫山,身材更加健壮,面容更加英朗,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自信,衣着更有品味,气质更有味道,行动更加果敢。总之,从头到脚无一处不让易如风的心如小鹿乱撞! 人家易如风心里也是有只小鹿的好不好? 只不过他家的小鹿,一般见到美女不出来活动,唯独见到巫山的时候才亢奋得都快撞死了,譬如此刻。 唉,如此钟爱山哥,却偏偏从来没享受过山哥笑脸相迎的待遇,巫山每每跟他说话,总是冷冷冰山脸,比如现在。 巫山:“易如风,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言下之意,要没事儿我才懒得见到你。 没错,上一次巫山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支付小白不去易氏上班的违约金,两人还吵了一架,不过易如风是假装生气的,其实他才舍不得吵呢,爱还来不及。 不过那个时候,易如风万万也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之后,小白仍旧会好好地跟巫山在一起,他还以为山哥应该早就腻了呢。 对于巫山此番来意,易如风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不过他觉得山哥应该不至于能确定那照片跟自己有关。 易如风打算待会儿再操心那些事,现在先扯些别的,把山哥能多拖一刻是一刻,于是他找了个话题:“巫山,原来你会说‘我’字啊,我还以为你的口腔构造跟我们不一样呢!” 巫山冷笑一声:“的确不一样。我的这张嘴,只说我心中所想;而你易如风的嘴,绝大多数情况下,跟你的心南辕北辙。” 易如风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巫山再怎么埋汰他,他也习惯了,脸皮早已完胜城墙拐弯儿,他嘿嘿地笑着说:“巫山,我最佩服的正是你这股子直爽劲儿。” “少废话,”巫山从上衣大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啪”地往桌上一甩,“说吧,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呀,这不是小白吗”,易如风探脖一看,装作惊讶地一张张拾起过目,“我的个老天爷呀!那男的是谁呀?怎么敢当街撒野呢?巫山,我怎么觉得你脑袋顶上嗖嗖放绿光啊!” 巫山:“少给我装蒜。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找人拍这些照片发给我?你想得到什么好处?” 问我想要什么? 易如风贪婪地盯着巫山的盛世美颜想,得到你呗,还有谁?这么多年来我守身如玉为了谁?我最想要得到的就是你啊山哥!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既然这是不可能滴,那么,我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你,就是这么简单! 这也是易如风痛恨天下全体的女人的原因。 但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 易如风可是一向以绅士著称的,他对女性说话彬彬有礼,主动帮女士开门关门,嘘寒问暖,主动帮女同事拿高处的东西和沉的东西,每逢情人节给全体女员工送巧克力,每逢三八节请全体女员工吃饭,每逢母亲节给所有为人母的女员工送花,易氏甚至还率先在s市所有公司中设立了一天“姨妈假”,当时引起广泛轰动和效仿,好评如潮。 易如风的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这一点可谓无人能比。 谁都说,将来被黄金单身汉、暖男易先生看上的那个女子,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人们眼中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子春泥,其实现在正挣扎在情感的地狱! 易如风:“巫山,坐坐坐,你先冷静一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巫山:“误会?那我再问你,你以我母亲的名义,给小白开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居心何在?” 易如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把这个茬儿给提起来了,不过马上想好了对策:“那是上次我碰到令堂,不忍心看她为了你的事那么操心,按她的意思帮她个忙而已。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嘛,要是换了现在,我肯定不能那么做了。对了对了,我都忘了恭喜你,听说你跟小白已经快要订婚了?太好了,看来兄弟我得准备一个大大的红包啦!” 巫山眯起眼睛,审视着这个相识多年、也“装”了多年的戏精对手,如果自己是他,恐怕早就该精分了吧?可他居然还能一人分饰几个角色,还演得那么带劲,也是不容易! “装,继续装!” 巫山“啪”地又往桌上甩了一个纸袋,这一次,易如风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那里面一共有三张纸,其中两张上各有一个指纹,第三张是一张官方证明,证明两个指纹完全吻合,属于同一个人。 巫山冷冷看着易如风:“你不认识它,它可认识你,这指纹都是你的。一个是从你派人拍的小白照片上截取的,另一个是从那张支票上截取的,请问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 易如风的心猛地一沉,看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他真没想到,巫山为了对付自己,把指纹验证这种刑侦级别的技术都动用了。 在高科技的铁证面前,再拒不承认就没意思了,跟小孩子耍赖皮一样,以易如风的身份,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做那么没格调的事情。 他们易氏走到今天,很大一部分也是凭实力,所以易氏大当家的易如风,也并不是个没脑子的草包,而且他的脑子比一般的脑子里面,弯弯道道多得多了。 不一会儿,易如风眼珠一转有了化解危机的主意:“唉,巫山,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就跟你实说了吧。对,小白那照片我的确见过,不过呢,真不是我拍的。” 巫山冷冷注视着他的眼睛,看事到如今,他还能如何舌灿莲花洗白他自己。 “这这这,这接下来要我怎么开口呢?”易如风做无限为难状,“其实吧,是我一个朋友,男的,他......” 巫山:“大老爷们儿别吞吞吐吐的,要编瞎话赶紧!” “怎么是瞎话呢?我说的句句属实,”易如风想了想,算了还是不发毒誓了,万一老天爷要听见了呢,“照片就是我这朋友拍的,因为他对你特别上心,总怕你吃亏!” 这话倒是出乎巫山的意料。 易如风怕他没听明白,挑了挑眉毛补充道:“我说对你上心,这意思你懂吗?就是对异性的那种上心,坠入爱河的那种。” 巫山锁起了眉头,怎么越听越不对劲?有点儿开始恶心人了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7 啤酒跑火车 直男巫山忍无可忍,听不下去了:“有病看医生!” 易如风:“你看,我不告诉你吧,你说我骗你;我告诉你吧,你又不信!” 巫山:“一个男的,该找老婆找老婆,该出家出家,吃饱撑的对我那么上心干嘛?” 这下易如风可有的说了,振振有词捍卫自己的立场:“男的怎么就不能对同性上心呢?这只是生存方式的差异而已,也是情感表达的一种。现在是自由社会,什么都可以做,欧美有些发达国家都承认同 性 恋 合法了。再说了,也不是他自己想这样的,他是身不由己,而且是为你好啊。” 易如风平时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巫山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在装;可是今天,巫山竟然从他眼里看出前所未有的真诚来了。 因为易如风此番话的确发自肺腑,只不过不敢承认那个“朋友”就是自己本人罢了。 巫山瞪了他半天,最后决定信他这一次。 不过,如果真有这么个对自己有着变态关注的人,那可太危险了,主要是对小白不利。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巫山,对自己的女人也从不怀疑,有什么问题应该是自己跟她来解决,哪儿需要什么外人跟侦探似的天天盯着看? 巫山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个神秘人对自己的非正常感情身上,对这个人也不感兴趣,但为了套出危险分子的信息,只好勉为其难地说:“既然这样,哪天你安排我会会这个朋友。” 易如风的眼睛止不住地放电,他心想,别哪天了,就今天,就现在,他就站在你面前呢。 但嘴上只能说:“好,我跟他沟通一下,看看他愿不愿意。” 巫山:“人家付出了那么多,我也不能无动于衷,好歹也应该请人吃个饭。” 易如风心想,是啊山哥,你以为我不想跟你来个二人烛光晚餐啊! 易如风从侧面拐弯抹角表达过心迹之后,就开始头痛,到时候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给自己背锅的人? 如果山哥执意要见这个人,我该怎么办呢? 不过他也有点儿小开心,因为山哥听说一个同性对他有好感,竟然没有表示出厌恶或者暴跳如雷,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 就是嘛,被人喜欢怎么也算件好事吧? 巫山则带着一个像吞了苍蝇般别别扭扭的答案离开了易氏,出了大门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通知秋林,让她加强对小白的保护,严禁陌生人跟她接触,不过他没有提禁止跟孟君遥接触。 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跟秋林打听过有关小白和孟君遥的相处。 他对小白的这份信任,秋林不知道有多羡慕,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男的给不了自己的女朋友。 同性之间当然也是可能互相喜欢的,不然就无法成为朋友。 不过夜来欢和月光祖对巫山的喜欢,显然有别于易如风的那种。 他们俩又是好久没见到巫山,每回到酒吧聚会都会不自觉地提到他,不过他们也理解,巫山要忙的事情比他俩闲人多多了,不可能总有时间的。 俩人商量,今晚再打个电话试试,万一他正好有空呢?得见缝插针地把他叫出来:“喂,巫山......” 夜来欢告诉他,酒吧最近新增了一项自酿啤酒业务,客人可以体验酿造啤酒的乐趣,还能喝到自己亲手酿的啤酒。 天花板上加了几条透明管子,新鲜酿造的啤酒要经过上面长长的管道,最后流进客人的杯子里,所以人们可以欣赏啤酒在脑袋顶上汩汩地跑来跑去,跟开火车似的。 夜来欢:“很有意思,你来玩儿不?” 巫山:“你脑袋顶上有啤酒,我脑袋顶上有星星,我正忙着看星星,你们俩要不要过来一起?” 夜来欢和月光祖听了半天没说话,面面相觑。 第一,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巫山没自称“朕”,他俩都吓坏了。 第二,以前的巫山总是很忙,哪有闲情逸致看星星啊?再说他应该很不屑,觉得那是女人才爱干的事儿。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 巫山不霸道,那还是巫山吗?不行,秉着对朋友认真负责的态度,得弄弄清楚,别是他出了什么毛病。 于是夜来欢和月光祖同开一车去了巫山家。 他们以为巫山是在研究星座啊,北斗七星啥的,其实不是,他是在通过高倍天文望远镜,看那些星球凹凸不平的表面。 夜来欢:“巫山,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天文感兴趣了?” 巫山:“当我觉得它有用的时候呗。” 月光祖:“你们巫氏打算上外星开发业务啊?” 巫山把眼睛从望远镜上离开了一下:“不排除,也有可能当第一批火星移民。前不久不是有消息说,火星上发现液态水湖的存在么?” 夜来欢:“说得一本正经,我们都搞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月光祖:“我也听说了,但那个湖是在一个巨大的极地冰川下面。火星上的温度比南极还低好多,要想做到在那么冷的地方不结冰,那这水里必须含有大量盐,所以短期内没法饮用。” 巫山:“你说得对。不过现在,科研人员已经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石墨烯水过滤膜,可以有效淡化海水,我相信早晚有一天,火星上的水会变成可饮用水的,说不定我们巫氏也会投资在这方面研究上......” 虽然巫山现在不喝酒了,但是他的冰柜里还是摆满了各种酒精饮料。 趁月光祖跟巫山畅谈火星移民之道,夜来欢离开了一下,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儿地,从巫山家的冰柜里抱了一大堆啤酒出来,有瓶装的,有罐装的,递给月光祖一瓶,自己挑了个没见过的进口牌子打开:“哥儿几个在一起,还是畅谈畅谈人生吧,那些坑坑洼洼的星星没啥好看的。” 月光祖说:“对,畅谈人生,首先谈咱们百谈不厌的感情。巫山你最近......” “以后再也没有桃花了”,巫山知道他要问什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娶小白。” 月光祖和夜来欢又集体懵圈了:“小白?你不是有一段时间都记不得这个人了吗?” “现在想起来了,而且估计会记一辈子。” 巫山的这种口吻,跟从前谈论起那些名媛、麻豆、女明星的时候完全不同,让月光祖和夜来欢十分震惊。 这个小白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这么厉害,最后还是把这么不可一世的巫山给收了! 巫山大概讲了讲跟小白相识相知的过程,月光祖和夜来欢觉得,简直比自己现在在看的当红网络小说还有意思,原来这段时间巫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感情生活虽然就一个女主角,但是竟然这么跌宕起伏啊! 夜来欢:“无论如何,恭喜恭喜,巫山终于名草有主尘埃落定,那我们哥儿俩是不是就该开始准备红包了?” 巫山:“这倒是不急,她下最后决心,估计还得等上一阵子。” 月光祖:“什么?等她下最后决心?那她是还没决定要不要你?” 巫山默认。 夜来欢跟月光祖更震惊了,什么时候巫山也开始等着别人挑挑拣拣了?什么时候他的小心脏也开始品尝坐过山车的味道了? 他们倒不是觉得巫山有多完美,所有的女孩就该哭着喊着追他,而是惊讶于巫山这种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忽然为了一个女孩放低自己,虽然没低到尘埃里,可也快低到地下室了。这应该是真爱吧? 月光祖:“巫山,你最近这一年多变化真大,我们都快不认识你了。” 巫山说:“这有什么,人不可能一辈子一成不变。你们只需要记住一条就行了,咱们永远是哥们儿。如果以后再有什么难事儿,别宁可跳楼都不跟我开口。” 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巫山的眼睛看着月光祖。 平时脑袋瓜不怎么灵光的月光祖,忽然双眼一亮,指着巫山激动地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夜来欢在旁边奇怪地问:“巫山对你干什么了?” 巫山没说话。 月光祖继续问:“巫山,上次是不是你,悄悄在幕后抬高了我买的三支股票的股价?除了你应该没别人有这个能力和这份儿心。” 既然他问到这个份儿上了,巫山干脆承认:“是我又如何?” 月光祖鼻子一酸:“果真是兄弟你!就是嘛,我头脑清醒之后一琢磨,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好我买的三支跌到谷底的股票同时大涨?我本来都不想活了,原来是巫山你,你......” 月光祖说不下去了,用力拍了拍巫山的肩膀,用这个简单的动作代替千言万语。 夜来欢在旁边说:“还有这档子事儿呢?我怎么不知道?要抬高三支股价,估计没几千万下不来吧?” 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月光祖,一派知识分子模样,但骨子里却热血得很,他抹了把眼角,一字一句地说:“巫山,你记着,相当于我欠你一条命,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来拿!” 巫山不屑地说:“多大个事儿啊,一大老爷们儿动不动还哭天抹泪儿,丢不丢人?那边有纸巾。” 虽这样说着,却长臂一伸搂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胳膊勾住了夜来欢。 “咱仨是一辈子的兄弟!”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8 越在乎,越无情 孟君遥补办的身份证件倒是收到了,但是如他所料,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处处碰壁。 招聘方看看他的年龄,再看看他那只动也不能动、甚至导致走路时身体略微不平衡的胳膊,态度好一点的只是摇头,态度不好的出言不逊,“我们那儿每个人都需要干重体力活儿搬货的,你不但干不了,到时候恐怕还得让别人伺候你”。 言下之意,你去路边摆个破碗儿,估计都能比找工作赚得多些快些。 还有个别招聘方,建议他去那种专门招收残疾人工作的福利性机构碰碰运气,说那种机构 政 府 会给些补贴,找到工作的可能性大些,这都算是比较诚恳的了。 孟君遥一生孤单漂泊,现在更是人生中比较艰难的时刻。 一身文人傲骨的他,为了生存,可以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只要能赚够生活费,活下去,不拖累小白,并且可以支付买画具的开销就可以了,反正又不偷不抢,问心无愧。 找工作的过程中,他乘公交车全城跑。遇上急刹车的时候,他的身子常常会失去平衡倒向一边,就这样还总把座位让给老弱病残孕人士,很少坐下来。 有一次在车上,他右边乘客手里拎着的大口袋里,装了一个带锋利金属边的工具,因为太长,露出了一部分在袋子外面,可谁都没留意。 车子开到半路,忽然车上有人喊:“血,地上有好多血!” 众人低头一看,是孟君遥的右臂正在汩汩地冒血,原来是被那个锋利的工具划破多时了! 但他因为右臂失去知觉,所以完全不知晓。 孟君遥苦笑了一下,自己现在可真没用,难怪没人愿意雇自己。 车上一些乘客窃窃私语:“这人是不是傻?血流一地了自己没感觉?” 旁边那乘客倒是连连道歉,说要送他去医院,给他出医药费。 孟君遥说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心的公交司机路过医院的时候特地为他停了一下。 如果大家都这么善意沟通,也许那辆重庆的公交车就不会以坠江收场了...... 孟君遥顶着酷暑下车进医院包扎了一番,这才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临走的时候护士问:“有人陪你来吗?” 孟君遥:“没有。” 护士:“最好打电话叫家属陪你回去,因为你可能会头晕。” 孟君遥笑笑走了,自然是没打,也没人可打。如果实在晕,就扶着墙休息一会儿呗,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好不容易辗转回到了家里,他独自窝在沙发里好久好久。 “不行,过些日子我还是得走,不能继续留在s市了。” 先不说小白,单说s市是国家一线城市,物价奇高,交通拥堵,并不适宜自己目前这种身体和经济情况居住。 还是生活节奏慢些、消费低些的三线小城市更适合自己。 他也想到了精心保存多年的那个东西,这次地震中本来是注定要丢失的,但天意让它留在了自己身边。 现在这么困难,要不要拿出来救急呢? 不,时机还远远没到! 这时,门铃响。 孟君遥想要去开门,结果起身太猛,只觉头晕眼黑,他只好又扶着沙发缓缓坐下了。 “在家吗?是我。” 是小白的声音。 浑身乏力的孟君遥决定不出声,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也许等一会见没人她就走了,不然进来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还有裹得跟粽子似的手臂,她又该担心了。 细心的孟君遥,顺手把手机也静音了。 小白等了一会儿,看没人,打电话也没人接,果然准备离开,这时,对门儿老太太正好出来了。 这老太太平时特别爱跟人聊天,她瞅了瞅小白说:“姑娘,我看你常常往这儿跑,你是对门的什么人啊?” 小白老老实实回答:“我是他学生。” 老太太瞅了瞅她:“哦,怪不得呢,我看你们俩既不像搞对象,又不像父女,没想到是师生关系。他那胳膊是怎么弄的呀?” 小白不想就此事接受采访,于是简单说:“受伤了呗。” 老太太:“不是,我是说,今天跟平时又不一样,今天是裹着纱布回来的,现在人在家呢,我刚才看见他进去了,你再敲敲门。”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小白感觉不妙,赶紧又去敲。 孟君遥在里面也听见了隔壁老太太的话,想装家里没人看来还装不成了,只好起来开门。 尽管他尽量笑容满面,行动自如,把自己的伤势描述得非常非常轻微,就跟被蚂蚁吻了一下差不多,但小白又不傻,看着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还有伤上加伤的胳膊,心里还是像刀割一样疼。 在过去许多年的岁月里,这个男人以他并不高大的身材、并不宽阔的胸膛,努力为自己挡风遮雨,处处维护自己,可现在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自己却不能好好地守护他照顾他,还让他一再受伤! 小白恨自己没用。 “我真没事,”孟君遥宽厚地一笑,“今天外面真热啊,我去给你拿点喝的。” 小白赶紧说:“你坐,我自己拿吧。” 孟君遥:“没关系,我知道你爱喝什么,早就准备好了。” 他慢慢地走向厨房。 小白见客厅里的画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临摹作品,画的竟然是一个鸡蛋! 鸡蛋是最初级临摹的麻豆之一,孟君遥这样艺术大师级别的来画,显然不怎么符合他的水平。 但这只鸡蛋画的手法显得十分生疏,立体感、空间感、质感都不怎么好,显然是孟君遥用左手画出来的,如此来说已经相当不易。 处于如此境地还百折不挠地从头练习作画,白云暖对他充满了敬意。 转眼的工夫,小白听到厨房里面“咣当”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小白吓得连忙冲进厨房,脑子里想象着人晕倒在地的画面,担心得不得了。 还好,只是玻璃瓶子碎了,里面的饮料淌了一地。 孟君遥倒没什么事,不过颓废地站在一旁自责:“现在我怎么连个瓶子都拿不住了?” 小白一下子认出,那饮料是自己最爱喝的一种玻璃瓶装无核橙汁,老沉老沉的。 打开的柜门里,这样的橙汁还码放着整整两排。 原来孟君遥用一只手拎了许多回来,专门给她准备着! 虽然这个男人话不多,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总是撼动着小白的心灵。 小白扶住他的左臂:“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吧。” 孟君遥:“你不用扶我,我又不是不能走。” 小白只好松开了手:“那好吧,我来收拾这些。” “别收拾了。” 孟君遥叫住刚准备弯腰捡碎玻璃的小白,语气有些不大对头。 小白:“为什么?” 孟君遥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灰暗:“小白,你以后别再来管我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小白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给她的打击,比这段时间以来的任何打击都要大,因为意志的消沉,比肉体的损伤更可怕! 但她知道,孟老师受的打击更大。自己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开导他,帮他重新树立起生活的信心。 尽管她平时并不擅长开导和劝说,但现在责无旁贷! 孟君遥:“你正值大好年华,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工作,在学习,在谈恋爱,在享受生活,老往我这里跑干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寻短见,但你以后也别再来打扰我。” “打扰”两个字扎心了,尽管她知道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 小白鼻子酸酸的:“不,我偏要管你,就像你以前管我那样。” “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除了给我增加压力还能起什么作用?你离我远远的,我反倒自在些!” 现在是小白不爱听什么,孟君遥就故意拣什么说。 小白:“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不管!” 孟君遥少有地板起了脸:“我不用你管,管你自己该管的人去!” 以前他连对她大声一点说话都没有过,就更别说用这么伤人的话吼她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伤害她的同时,他也狠狠伤害到了自己。 但是小白谅解他。 孟君遥:“好了,你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小白还是没理,坚持先收拾地上的残局。 孟君遥怕她扎手,很用力地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恶狠狠地说:“我都下了逐客令,你还不快走?” 小白的内心和情绪仿佛变成了两套完全不相干的系统,就像一套是苹果,一套是安卓。 心里知道孟老师是故意这样的,其初衷是怕拖累自己;但毕竟还是第一次听他往外赶自己,所以情绪上委屈得无以复加。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你倔我也倔,于是咬着嘴唇坚持要捡那些碎玻璃。 孟君遥越是拉她,她动作幅度越大,最后干脆赌气地大把大把去抓那些玻璃! 手掌一下就被扎破了,渗出血来。 可是因为心太疼了,手都感觉不到了。 但孟君遥感觉得到,因为破的不是他自己的手,而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孩的手! 他赶忙拿起她的手查看,一脸的心疼和紧张毫无掩饰,刚才装出的凶狠粗暴全不见了:“疼不疼?我给你拿碘伏和纱布。” 孟君遥尽自己所能用最快速度取来药箱,小心翼翼帮她手掌消毒,眼里满满的心疼。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19 眼里无风起浪 孟君遥和白云暖都没想到,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正趴门外听得津津有味儿呢。 隔壁那老太太刚才没走,因为总想搞明白对门儿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看着也不像普通的老师和学生啊。 女学生天天往男老师家里跑?这也不成体统啊! 不对,说不定还有猫腻,弄不好是条很有质量的八卦哦。 这老太太每天只有3件事可做——给老伴做饭、跳广场舞,还有就是全力以赴对付游说她买基金的那些人。 她刚才听着听着,就听到男的吼女的了,要赶女的走。 老太太一激灵,以为这就要开门了,赶紧麻溜地闪到一边儿,为了更好地掩护自己,顺手抄起旁边一把笤帚装扫地僧。 可是扫得地皮都薄了一层了,咦,这女学生怎么还没出来呀? 老太太自问自答:“哦,打是亲骂是爱,肯定是女的舍不得走呗。” 那这会儿俩人在干嘛呢?会不会正上演限制级画面呢?抓心挠肝儿地好想知道呀! 忍不住又凑过去听听。 这一次听到的内容,将给老太太波澜不惊的生活增添许多谈资。 她听到所谓的女学生带着哭腔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我不走,我偏不离开你,我要嫁给你!” 艾玛,老太太一把捂住了嘴。 瞧瞧瞧瞧,就说这俩人关系不纯吧,看样子是师生恋,就是不知道这老师成家没有?如果成了,那可就劲爆了嘿。 老太太正听得热血沸腾,忽然有个声音幽幽地问:“听够了没有?” 老太太下意识地“蹭”一下闪开了门,继续扫了半天地才敢慢慢抬头,一看又是个年轻姑娘。 秋林观察她半天了,见她有点鬼鬼祟祟的。 “我我我是担心他俩出什么事,呵呵,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我关心一下邻居,关心一下......” 老太太说完,扫帚一丢赶紧脚底抹油溜回家了。 对门屋里,气氛不同寻常。 孟君遥缓缓却又坚定地推开小白说:“不,我不要你因为可怜我而嫁给我。” 他望着小白伤心欲绝的脸庞,其实不知有多想吻她,从头到脚,吻遍她的每一寸美好。 他甚至想过,只带着小白和画具,两个人跑到一个无人的小岛上共度余生,一起写写画画,一起吹吹唱唱,去它的红尘世俗,去它的功名利禄......但是,先不说是否有这样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至少他不会这样不负责任的。 同情、心疼、责任、报恩,是这种种情绪促使小白下定决心说出了那一句“我要嫁给你”,她也在心里默默地跟巫山道了个歉。 不过她是认真的,并非说说而已。 如果孟老师的胳膊永远也好不了了,她情愿照顾他后半生,只要他不嫌弃。而跟巫山的缘分,看来只有下辈子再续了。 小白故意放狠话激孟君遥:“以前你拒绝我,美其名曰配不上我;现在你又拒绝我,说我是可怜你。为人师表者,要是看不上我就直说,用不着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对,事到如今我也跟你说实话吧,”孟君遥也狠了狠心,一字一顿地说,“我的确是看不上你,你白云暖今非昔比了,以前你勤俭、朴素、清纯,现在你傍上了首富。被那种人玩过的女人,我怎么会还想要呢?再说,我也不敢让你跟我过苦日子穷日子,否则恐怕撑不了两天你就得跑,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祸害我!” 小白听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眼里无风起浪,泪水快要奔涌而出。 不管孟君遥说的是真话假话,她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女人的自尊,一个无比关心他的女人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碾压,痛得有如万箭穿心一般,最后,她只能选择转身夺门而去! 孟君遥知道她一定很痛苦,可他的心里也绝不比她轻松半分。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而且心一直在滴血,刺向她一刀,就等于刺向自己千千万万刀,因为用言语的刀子伤害最爱的人,也会加倍伤害到自己。 今天本来失血多、走路多就很虚弱,小白夺门而去之后,孟君遥的心碎了,只觉得万念俱灰,两眼发黑,坐下之后半天都站不起来。 他想,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什么事也做不好,工作也找不到,就让小白这样离开也好,也好。跟她彻底断了联系,她应该不会再回来喽...... 伸手抹了一把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脸上全是泪水。 可是遭遇8.0级地震,乃至手臂残废的时候,以及之前经历林林总总的人生坎坷时,他都没有掉过泪。 小白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楼门口,看到秋林的那一刻,情绪崩溃,忍不住抱住她放声痛哭。 秋林:“出什么事了?你的手怎么了?” 小白:“不想说,我现在只想哭......” 秋林敏锐的目光掠过小白手上的伤,确认只是不重的皮外伤并且没有玻璃残渣之后,也搂了搂小白:“那就不说,哭个痛快,对身体也有好处。” 朋友有好多种,在你伤心流泪的时候,有的摩拳擦掌撸胳膊挽袖子要帮你出头,也有的只是用温暖的怀抱默默拥着你,一言不发鼓励你哭个痛快。这两种都是如假包换的亲朋友。 进进出出的人们免不了多看她俩几眼,心想肯定是姑娘失恋了。 有个热心得过了分的老大爷,还忍不住自作聪明地插了几句嘴:“姑娘,别哭啊,你就这么想,那个男孩子不要你是他的损失,是他眼瞎!天涯何处无芳草,咱再找别人啊!” 小白果然不哭了,愣了一下,心想这位大爷随便一猜还猜得真沾边儿,不过听了他的话她反而更难受了,我不要孟老师眼瞎啊,555,哇哇哇—— 吓得越帮越忙的老大爷赶紧88了。 秋林看小白哭得不像要停下来的样子,得想个办法,于是急中生智问:“吃不吃冰淇凌?” 她知道小白不开心的时候,请她吃冰淇凌最管用了。 果然,哭声戛然而止。 小白抽泣了两下说:“我要吃朗姆酒+核桃脆+爆米花+太妃糖彩带味儿的。” 秋林皱皱眉头:“没听说过,有这口味吗?” 小白用手背抹了抹鼻涕:“有哇,这条街走到头拐角那儿新开了一家特色冰淇淋店,我看到有这个口味的,我还没尝过呐。” 真是冰欺凌达人啊。 说着说着,又无法自控地抽泣了几下,伤心过度时都这样。 “哎好,走走走。” 秋林成功安抚住了小白。 甜蜜的味道刺激味蕾,激发脑垂体分泌多巴胺,小白用掉一包纸巾后,果然感觉好多了。 冷静了两天,她总算想明白了,孟老师当时那些伤人的话都是假的,全是为了赶自己走,不耽误自己的时间和前程。 他那个人那么善良,对自己又那么关心爱护,说出那些话,他自己肯定也很难过的。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小白更加发疯般地想去看他,甚至上课的时候也溜了号。 可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按门铃、怎么敲门也没人开了。 最后,还得感谢隔壁老太太出来回答她的疑问:“姑娘,别敲了,房都退了,两个小时前人就走拎箱子走了,房东都来检查过了。” “走了?”小白觉得五雷轰顶,“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太婆我哪敢管呀?” 老太太还记着那天偷听被秋林发现的耻辱,说完就赶紧关上了门。 不知所措的小白愣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打电话。 可是,存心要躲你的人,自然是联系不上的。 她又没头苍蝇般地跑到房东那里去问,得知是昨天刚交的罚金,相当于3个月租金。 至于孟君遥去了哪里,房东却是毫不知情。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小白一下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断线的风筝,失去了方向。 如果线索也算线的话,可以断,那么牵挂这条线却是断不了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一看是巫山。 小白没有接,暂时无法面对他。 巫山也不生气,改为发短信:“我好不容易从国外请到一位神经再接专家,他看过孟君遥的病例,说有九成把握把他的胳膊治好。你尽快跟你那个孟老师约时间到巫氏医院来,专家不能逗留太久。” 没想到巫山还惦记着孟老师的伤! 小白对巫山又是歉疚又是感激。 可惜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没法第一时间告诉孟老师了,也没有办法约到他。 小白回复:“他退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走了?他去哪儿会不跟你说一声?”巫山有些不悦,不过不悦的原因让人没想到,“我说白云暖,你不是最在乎你那个孟老师了么,怎么不看好他?人家现在身上有伤,你还忍心把他气走?” 小白愣了一下。 一个是惊讶于巫山替他说话;第二,是自己气走孟老师的吗? 也许吧,自己和孟老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各自放了狠话,彼此伤害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如果可以,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只是,还有以后吗? 巫山问:“他手机号变了没有?” 小白:“我不知道。” 巫山派人查询了一番之后:“看样子他已经换了号,走得很决绝,你们闹别扭了?” 小白:“嗯......” 巫山:“在s市他还有别的什么朋友么?你认为他可能去哪儿?” 小白:“别的朋友,就是福利院和你弟弟巫海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0 最擅长的才艺是打退堂鼓 巫山:“看来他是执意离开,不过既然2小时前刚走,那么现在很有可能还在s市......肖米,进来一下!” 他没挂小白电话,同时联线秘书肖米,当场跟她确认如果今天自己不在,都有取代方案,放心了。 巫山亲自开车载着心神不宁的小白,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各处都找了,也查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崇高。 4只眼睛跟红外线探测仪似的扫过面前每一个旅客的脸,就连长得稍微有一点像孟君遥的,和胳膊打着绷带的旅客都没放过。 有好几次,小白满怀希望冲到某位旅客跟前,贴在人家鼻子底下细细打量,瞅得人家直发毛,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回。 听说孟大哥失联了,火烧眉毛的巫海也自成一路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可是3人2路均一无所获。 小白一脸焦急担忧,生怕专家走了,孟老师赶不上这拨手术:“你请的那位专家能在这儿待多长时间?” 巫山:“本来计划是一周,但如果找不到你的孟老师,我就只能先送他回去了。” 小白一听更上火了。 巫山:“不过你放心,等你的孟老师找着了,我再把专家接过来,大不了酬劳翻番就是。如果不行,那就翻两番,三番。” 小白想到两天前自己对孟君遥说的话,脸上火烧火燎,心中对巫山充满歉疚:“你以前不是特别抵触孟老师吗?最讨厌我戴红豆坠子,为什么你现在对他态度变化这么大?” “问得好,”巫山歪着头望着她的眼睛,“我说爱屋及乌,你信么?” 巫山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还有相比初识时天翻地覆的进步,她怎么会看不到? 小白感动地说,谢谢。 巫山:“再说谢我跟你急啊,对我还说谢谢,生分,忒俗。” 小白的心头一颤,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然后终于说出了昨晚想了一晚上的话:“巫山,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 巫山:“现在不是商量婚礼的时候,乖。” “不是,”巫山超越常人的谜之自信让小白更加难以开口,恐怕马上就要让他失望了,而让别人失望,是她最不愿做的事情之一,“我想说,原谅我,还是不能跟你结婚。” 咣叽。 巫山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就像从热带瞬间到了寒带,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但他没问“为什么”,因为不难猜到原因。 这叫商量么?有商量的诚意和余地么?分明是这个女人早就决定好了的! 小白想,此刻不趁热打铁说下去,更待何时?再等就更说不出口了。 “如果找到孟老师,我想,我想跟他结......”小白也是豁出去了,但没勇气看巫山的眼睛,“孟老师十几年来为我做出了很多牺牲,看他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下去,我实在是,实在是受不了......” 白云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跟谁说,这几句话出口得异常艰难,也异常痛苦,她对巫山充满了歉意和心疼,鹅蛋脸一低:“我什么都不解释了,你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四周死一般的沉默。 小白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巫山一眼,从他表情并不丰富的脸上,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实际上,巫山的心里有痛苦,有委屈,有不舍,有气愤,有绝望,又自然而然地心有不甘,想要挽回,另外还想对着小白河东狮吼——“原来你白云暖最擅长的才艺,不是美术不是口琴而是打退堂鼓啊!你想帮他,有那么多种方法,难道就非得嫁给他不可么”...... 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对一个人工智能来说,要在脸上同时表达出来的确太困难了,尽管他已经是全球最先进的ai。所以只好表现为面瘫。 小白忐忑地等着他的反应,一分钟长得像一年。 巫山输入了这么多信息,奋力消化之后,最后的输出却表现为缓缓而平静地开了口,速度比平时的语速慢了一倍有余:“你曾经说过,让我学会尊重别人。那么,我现在,就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一个没有眼泪的人工智能,生平第一次有了痛哭一场的冲动,这可是巫山头一回爱上一个女人,并且毫无保留、不计后果地投入了全部感情。 结果眼看要办婚礼了,咣叽!新郎不是我! 不过,这才是他认识的小白呀,也才是他喜欢的小白。 如果她对落难中的孟君遥态度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那她也就不是白云暖了。 所以,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挽回不了她的人。这个道理,巫山懂。 他觉得自己虽然败给了姓孟的,但败得并不丢人。他相信小白真正爱的是自己,她的心应该还是属于自己的,她只是知恩图报,从道义上无法丢下姓孟的不管。 巫山阿q地想,正好,我也不喜欢跟伤员争,哼! 本来在忐忑地等着一顿狂风暴雨的小白,听了巫山的话,感动简直得不要不要的! 这么久以来,这个曾经自私霸道的男人的确为自己做了许多努力,努力改正他的缺点,克服他的弱点,牢记自己说过的话......这样的他,不仅不是恶魔,反而暖得像个天使了! 正好等红绿灯,车子停了下来,巫山转向小白,面色很平静:“当不成夫妻,当朋友总可以吧?” 好有杀伤力的一句话,小白心里翻江倒海。 巫山:“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选择呢——要是找不到孟君遥怎么办?” 小白:“那我就会一直找。” 巫山:“那我也会一直等。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了,希望你还能回来找我。” 这是心甘情愿当备胎的节奏啊! 巫山也不敢相信,自己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前听月光祖表达过类似意思时,他还跟夜来欢一起鄙视他来着。 现在才知道,原来如果真正在乎一个人、爱一个人到骨子里去,就会甘愿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容忍,为之做出尽可能大的让步或牺牲。 自古以来,主动报名当备胎的都是真爱! 话说孟君遥已经计划好到某三线小城落脚,而且说走就走,再不墨迹。 因为他即将乘坐的大巴不是正规的巴士公司,买票没登记身份证件,所以小白他们在客运系统里找不到他。 他也是故意为之。 孟君遥为自己不告而别感到内疚,可是如果告诉了小白,就肯定走不了了,到时候她梨花带雨一挽留,保不齐自己心一软就留下了。 可留下来之后,就得面临无穷无尽的问题,哪儿能真让她嫁给自己呀? 以前不能,现在自己正落难,就更不能了。 可是如果不能给她幸福,他宁愿不娶她。 以前,小白是孟君遥唯一的目标;而现在,他唯一的目标是远离小白,让她忘掉自己这个人。这其中的心酸又有谁知晓? 长途因为路途枯燥寂寞,大巴司机常常备着好多碟片。 乘客依次上车的工夫,这位司机大叔肆无忌惮地放流行歌曲,还旁若无人地跟着大声吼,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她的挽留还萦绕耳旁/想起离别她带泪的脸庞/你忍不住地哭出声响/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字字戳心。 孟君遥心中一阵剧痛,差点儿就转身下车了。 身后的s市虽然不是他出生的地方,但几十年的时间,已经俨然成了他的另一个故乡。 换句话说,有小白的地方,就是故乡。 可是她的温柔善良......罢了罢了,往后就不要再想! 其他旅客大多是两两相伴或者全家人一起,有说有笑,孟君遥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僻和沉默。 往脑袋顶的行李架上举箱子的时候,一向不习惯麻烦人的他,本来觉得自己一只手应该也可以,但箱子还是险些掉下来砸到人,幸亏旁边一个女子眼疾手快帮他扶了一把。 孟君遥:“谢谢啊!” 女子操着软糯的南方口音说:“不谢不谢。请问先生你这只手臂是受伤了吗?” 孟君遥坦然地说:“对,没知觉了。” “啊?”女子,“是暂时的还是......?” 孟君遥依旧坦然:“大概这辈子都这样了。” “这样子啊,”女人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大家都是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的,要是一路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讲一声,千万不要客气啊。” “谢谢你。” 孟君遥的淡然一笑,给这位女士留下了坚强豁达的印象。 各人落座之后,又发现两人是紧挨着的同排座位,孟君遥在外面,女士在里面。 孟君遥本来都没留心她长啥样,但听说她名叫“东云”之后,特意扭头仔细看了看她,只因她名字里也有个“云”字,令他想起了白云暖,倍感亲切。 东云看起来不到40岁的样子,其貌不扬,但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巧和灵动,说话声音特别温柔。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1 秀色掩今古 过道有其他乘客背着行李经过,大包不小心剐到了孟君遥的右臂,东云见了赶紧提醒那个人:“喂,当心一点啦,你撞到人家手臂了!” 孟君遥说:“没事,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东云听了,半天没说话。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子。 闲聊中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是同一座江南小城k城。 不同的是,东云家就住在那里,她只是出来办事的,所以,现在怀着的是归乡的喜悦之情:“我家在k城经营一个客栈,跟当地很多人都很熟,孟先生,你家是在k城哪一片的?说出来我肯定晓得的。” 孟君遥说,这将是自己生平第一次去那座城市。 他心里有的是对茫茫未知的忐忑。 东云惊讶道:“第一次去就决定长期落脚呀?如果你不喜欢那里怎么办呀?” 孟君遥:“我很喜欢水,水乡一定适合我。” 东云:“可是我们那里冬天没有暖气,冷得嘞,你受得了?” 孟君遥笑着说,自己是适应能力很强的那一种人,只要想住,多么恶劣的自然条件都能住下来。 “这样啊,”东云又问他,“你太太和孩子怎么没有跟你同行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孟君遥知道她并非有意:“我就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太太,也没有孩子。” 东云再次面露同情之色,不过觉得他谈吐彬彬有礼,又问他是做哪一行的。 听说他是美术老师,东云显得格外惊喜:“这么巧啊,我妹妹也是美术老师!” 这让孟君遥难得地提起了兴致。 接着,东云打听到,他是遭遇了m市那次地震才受的伤,更加同情:“孟先生,你去了k城以后打算住哪里?房子找好了没有?” 孟君遥:“还没。” 他倒是不着急,总觉得难道还找不到个安身之处不成? 大不了就先随便找个旅店,然后再慢慢租合适的房子。 东云:“这样啊...现找房子可不太容易。孟先生,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孟君遥:“请讲。” 东云:“你这只手臂不能动,以后生活上恐怕会遇到很多困难,我很理解的。我妹妹南枝是天生不会说话,从小到大我眼看着她吃了不少苦头。好在她教的那些孩子啊,已经都适应她没有声音的教学方式了。你呢,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就先住到我家客栈去吧,等对当地熟悉一些之后,你想搬的话,再慢慢找房子。” 看孟君遥犹豫,她又说:“你放心,我给你的价格一定比你租房子还实惠。我可不是为了赚你的钱哦,甚至不收费都可以的,我只是希望你能跟我妹妹交个朋友。她因为不能说话嘛,朋友很少。你们都是搞美术的,一定有办法交流,不是说,艺术是无声的语言吗?” 自从下定决心对小白不辞而别,孟君遥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迎接身体和内心双重的痛苦,所以,人生地不熟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过,东云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动心了。 一个同样搞美术的、无法发声的姑娘,他倒真的很想欣赏一下她的作品,一定有着特别的张力和表现力吧? 东云听他说愿意去,十分高兴,更加待他如贵宾。 至于她会不会是骗子啥的,孟君遥想都没想。他看人一向凭感觉。 下了长途巴士,又转了辆短途巴士,辗转颠簸,两人终于来到了江南k城。 这里的夏天没有北方那么热,空气中夹杂着水乡特有的潮湿,还有鱼虾的味道。 爱水又爱鱼的孟君遥,选择后半生在这里定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鱼又多又新鲜。 假如小白在这里,他可以给她一月30天,天天用不重样的方法做鱼吃。 他忘不了小白第一次吃到自己做的鱼的表情,她仿佛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纯真的眼神里全是惊喜和幸福。 如果能天天让心爱的人惊喜和幸福该多好。 东云的行李比较多。孟君遥虽然胳膊不方便,但觉得自己毕竟是个男人,关照女士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很有风度地先帮着她一起往车下面拿,可是最后回来取自己行李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外套落在了车上,而那辆短途大巴已经开走了! 孟君遥追了几步,发现自己完全没可能追上,面色微变。 那件外套本身,既没有特殊意义又不值钱,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衣服兜里却有一样万万不能丢的、跟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万幸地震的时候正好贴身保存,所以才幸免于丢失。 这次出门就是怕放箱子里不稳妥才想随身携带的,结果没想到,还是连衣服一起忘车上了! 东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听说了情况之后表示理解:“孟先生,你别担心,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很朴实的。k城不大,到处我都有熟人,我马上帮你联系巴士公司啊。” 幸亏有东云在,不然孟君遥就算打电话问都不知该打什么号码。 过了10多分钟,那辆大巴居然自己又开回来了! 司机憨厚地说,反正车上一个客人都没有了,也没开出多远,自己接到车队的通知就开回来了。 孟君遥拿回了外套,赶紧检查兜里的东西——完好无损! 他对司机和东云连连道谢,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如果那个东西丢了,他岂不是要成为列祖列宗面前的罪人? 看来k城来对了,这里的人果然朴实啊。 这件事也拉近了他和东云的距离,两人算是有缘分吧。 孟君遥交给东云半年房租,暂且在“东云客栈”安顿好,在一套宽敞、安静、整洁的套间里住下了。 这里与他原先租住过的任何房子都不同,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品位和心思。就连墙角油亮的绿萝都爬成了好看的造型。 不过,孟君遥觉得有造型固然美,顺其自然也是很不错的。 推开窗,美好的江南秀色,加上失而复得的经历,让他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些。 他想,希望小白的心情也能尽快好起来。 东云给他送来了丰盛的饭菜,南方的饭菜因为多加了些糖,所以显得格外鲜。 那红烧鱼在别的客人吃来应该不错了,却远远无法跟孟君遥做的相提并论。 东云跟他打听待会儿有没有时间,想带他去认识一下自己的妹妹南枝。 出于礼貌,孟君遥随便吃了些,就跟她去了,看得出,她特别想让自己早点认识她妹妹。 一路上,东云把老妹好一顿夸,什么勤劳啦,乖巧啦,有灵气啦,有爱心啦,油菜花啦......这是个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妹妹好的模范姐姐:“她就是跟人交流太少了,我都怕她得自闭症了。” 孟君遥:“不会,她不是经常跟学生们在一起吗?” 东云:“那些都是小孩子,又不会手语,能交流什么呀?幸好孟先生你来了!” 东云的意思其实是,妹妹跟成年男*流的机会太少了。 此时,南枝正在一间布置得相当有艺术气息的教室里,教几个孩子临摹一个石膏正方体。 为了不打扰他们上课,孟君遥在大玻璃窗外停下脚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南枝随意挽着青丝、穿着蓝色波点裙的背影。 孟君遥想起了一句诗——“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就是那么窈窕美好的身影,如果换个没有意中人的男子,定会一见倾心的那种。 这些孩子跟南枝学的年头长了,已经能够看得懂她的手语,甚至她一个眼神,学生们就懂了。更不要说,她还可以用她那双纤细的葇荑示范给他们看。 学生们簇拥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他们一定很喜欢这位不会说话的老师,这老师也肯定不会吼他们。 孟君遥倒是很好奇,南枝的面容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站在画架前,手握一根石墨铅笔演示着。面前的纸上有个未完成的外国女郎头像,惟妙惟肖。 孟君遥看一眼就知道,她的美术功底不浅。 等到“讲”完了课,学生们散开各自开始创作,南枝这才转过脸来。 孟君遥看了大吃一惊,这姑娘的容貌又让他想起两句诗——“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总之各种美貌吧,婉转点儿说,跟她容貌平凡的姐姐东云不太像呢。 旁边的东云一直留意着孟君遥的表情,大概是猜出了他心中的疑问,心无芥蒂地解释说:“其实南枝她不是我亲妹妹,是被我父母收养的弃儿。刚出生没多久,亲生父母就把她遗弃在我家客栈门口,在襁褓里留了张纸条,说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哭起来没声音,家里太穷治不了,只好送给好心人抚养。没想到女大十八变,长大了这么美,比我这个姐姐强百倍了哈...呸呸呸,她小时候也比我美多了。” 相似的身世,让孟君遥对南枝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更让他觉得东云是个心地仁厚的女子。 下课后,顽皮的男孩子们一个个跑得可快了,只留下南枝独自打扫被折腾得七零八落的画室。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2 我还有这个魅力? 南枝一双剪水的双瞳望向孟君遥,礼貌地用手语跟他打招呼。 接着,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孟君遥竟然也用熟练的手语(不过只能尽量用一只手)回应她,并告诉她自己是在福利院长大,福利院有很多听障和语障儿童,所以每个人都必须要学习手语的。 东云和南枝都有些喜出望外,真是缘分啊! 东云对妹妹一直保护得很好,凡是有陌生男人靠近她,东云都要多盯几眼的,但她却对孟君遥莫名的放心。 可不是因为他只有一只手干不了什么坏事哦,主要还是因为这一路的相处,觉得孟先生为人十分沉稳可靠,跟那些垂涎南枝美 色的家伙是不同的。 东云赶紧说自己要去忙了,让妹妹跟孟先生好好“聊聊”。 于是,他们借着手语的帮助聊艺术,聊人生,聊喜欢的画家和画风,聊教课当中的心得体会。 当然,孟君遥也不无遗憾地表示,自从意外伤了手臂之后,左手作画很不方便也很不熟练,恐怕自己没法再画出能入眼的作品了,也不能再教学生。 说到这里,不免黯然神伤。 南枝明亮的眸光也黯淡下来,面露同情之色,接着,她大胆地“问”:“孟先生是第一次到k城来,明天下午我没有课,可否能有这个荣幸,邀请孟先生同游k城呢?我愿意做你的向导。” 孟君遥本想,到处找房看房子肯定很费事,安顿下来之后要大睡3天解解乏,可没想到安顿的问题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而且美女盛情,却之不恭。 于是转天,南枝和孟君遥的身影出现在了k城的每一处景致。 他们一同来到一块形似枕头的大石头跟前,石头上书两个大字:“枕石。” 看到孟君遥好奇打量的目光,南枝用手语介绍道:“据说当年秋香到寺庙去烧香,唐伯虎就睡在这块石头上等她。一觉醒来,刚好看到秋香回来。这时一阵风把唐伯虎的帽子吹到了地上,他为博佳人一笑,不是用手去捡帽子,而是整个人趴在地上,用头去拱帽子。秋香被他逗得嫣然一笑,这便是《唐伯虎点秋香》里秋香的第二笑。” 有了南枝这个尽职尽责的向导,孟君遥得以好好品味了k城独特的风韵。 一棵老树,一块石头,原来都是有故事的,它们身上都刻着历史的沧桑。 他发觉这个小地方人杰地灵,生活节奏慢,人们都有板有眼地做事,也毫不吝惜地享受生活,心态一点不浮躁,还真是个适宜居住的水乡。 在馆子里吃饭的时候有个小细节——南枝特地把一双粘在一起的卫生筷子分开才递给他,免去了孟君遥的不便和尴尬。 这趟旅程因为有善解人意的佳人陪伴在侧,本该是十分惬意的。 但在游山玩水品尝美食的同时,孟君遥也时常想起小白,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想到她一定在为自己的失联而茶饭不思,心里很不好受,甚至呼吸都能感觉夹杂着疼痛的滋味。 但是他决定还是坚持不跟她联系,要断就断得彻底一点,因为长痛不如短痛,其实那个巫山才是可以给她幸福的人...... 又过了两天,孟君遥正打算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生活,东云忽然来找他:“孟先生,那天你和我妹妹出去玩得怎么样?” 孟君遥:“很好啊,南枝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姑娘。” 东云:“孟先生,跟你说实话啊,好多年我都没见我妹妹这么开心过了。那晚回来之后,她破天荒吃了两碗饭,还一直跟我打手语,说你的各种好。” “哦?” 孟君遥感到十分意外,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好,承蒙当年小白不嫌弃,那已经是自己三生有幸了。 东云:“孟先生,你说过你单身没成家对不对?我想问问你,觉得我妹妹这个人怎么样?” 孟君遥没多想:“我说过,很好啊,很漂亮,有才华,又善解人意。” 东云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懵了:“既然这样,她未嫁,你未娶,那你考不考虑跟她处一下对象呢?” 孟君遥:“我?你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吧?” 南枝虽然不会说话,但正经是个肤白貌美的艺术才女,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到30岁。自己岁数大人家好多不说,关键一只膀子还残废了,现在要啥没啥,就连份像样的收入都还没有,怎么配得上人家? 东云看出了孟君遥的心思:“我妹妹长得年轻,其实她也不小了,今年已经30出头,大龄剩女,不能再拖了。而且她也不是那种看重金钱地位的人。我也跟孟先生你说句实话吧,就是她本人让我来问你的意思的。” 孟君遥愕然,自己还有这个魅力? 东云:“孟先生,当初我之所以热情邀请你来自家客栈住,一来,确实想为人生地不熟的你提供方便; 二来呢,你是搞艺术的人,我觉得你谈吐优雅,见识又广,肯定跟我妹妹有很多共同语言; 三来呢,你说了你单身一人。南枝长得美,在我们k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想追求她的人其实挺多的,有做生意的,有搞技术的,也有做学问的,但是她都不同意。” 孟君遥:“那应该眼光不低啊。” 东云:“那倒不是,她对身高啊、外貌啊、工作啊、存款啊这些倒一点不在意,只有一个硬性要求,就是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必须是搞美术的。我们南枝也是个爱绘画爱到骨子里的人,而且她觉得同是爱好美术的人,一定有着相似的修养和价值观......” 自从那天跟孟君遥同游过后,南枝一直觉得自己心跳过快,双耳发烫,神情恍惚,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她在网上如痴如醉地欣赏了孟君遥以前的许多作品,各种类型和风格都有。 看过之后,深深认识到自己那点儿三脚猫的画技,根本不能跟大师的功力相提并论,并且沉浸在孟君遥的才华里不能自拔,他这个人,有着多么丰富而美好的内心世界啊! 孟君遥画的花,在别人看来那不过就是一株植物,而在南枝看来,那是对生命和阳光的热爱;孟君遥画的一棵老树,别人看来只是一块朽木,而在南枝看来,那是历尽沧桑的经验与智慧;孟君遥画的一个背影,在别人看来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而在南枝看来,那是孤独中的坚守和坚强。 南枝的心被深深撼动了,她用自己的灵魂感受着他。 别看南枝天生不能说话,朋友也不多,平时给人安安静静乖巧小猫一样的印象,但其实骨子里,她却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果敢的女人,认定的目标从不轻易放弃。 这正是外柔内刚的最好诠释。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4个字——就!是!他!了! 长久以来自己要等的真命天子,就是孟君遥了! 于是马上请姐姐去问他的意思。 东云跟南枝强调了一下:“他比你大不少,他现在身有残疾,他没有房子没有工作,你真的想好了?” 南枝坚定地打手语:“这些都不是问题,跟他相处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妹妹奴东云,听她讲得也有道理。 就像自己,大学毕业就匆匆嫁了,结果呢,现在跟丈夫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虽然还没分手吧,但生活也过得几乎只剩了柴米油盐。 也许一段感情中。心灵的高度契合才是最重要的。最好的爱情,是精神上的门当户对。 东云于是答应去帮南枝跟孟先生说说。 她走后,南枝想了想,嗐,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去问吧,省得姐姐在中间传来传去传岔了,也不管什么女追男害不害羞了。 那边,孟君遥对着东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 东云:“怎么个使不得?” 孟君遥把自己那一千零一个拒绝的理由说了一遍。 东云:“矮油,孟先生,都什么年代了,真爱面前这都不叫事!再说,又没让你们俩现在就领证,只是先处处看嘛,如果不合适另说!” 孟君遥不为所动,坚持不要这段天上掉下来的艳 遇,颇有被女妖包围的唐僧的既视感:“不行不行,我看我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正在这时,虚掩的门上传来了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原来是南枝到了。 气氛有些尴尬,孟君遥和东云也不知道她刚才听见了没有,听见了多少,只好双双注视着她的手,看她要说什么。 南枝虽然无法发声,听力却没有问题;她和男性相处的经验不多,识人的目光却十分敏锐;她和孟君遥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已被他的人品和才华深深吸引。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南枝用好看的手指比划手语,单刀直入地表示:“孟先生,如果你不嫌弃,我想做你的妻子。” 这个女子的诚恳和勇气,让孟君遥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自认为是个又老又丑又穷的废人,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这个荣幸。 可是一来,人得有自知之明,怎可祸害人家?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3 我是你的手 南枝无比认真的眼神,令孟君遥想起了当年的小白,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般向自己结结巴巴表白的小白,那是让他终生难忘的美好。 南枝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用手势说:“孟先生,若你已有心上人,请直接拒绝我。” 于是孟君遥伸出左手食指,放到垂下的右手食指边,交叉,然后敬了个礼。 这两个动作合在一起,就是“对不起”的手语。 嘴上同时说着:“是的,我有心上人了,对不起。” 听了他的话,不光南枝,就连东云的心都碎了一地,心疼失恋的妹妹。 南枝脸上难掩那抹失落,但很快又调整情绪浅笑着问:“那你可以指导我绘画吗?” 孟君遥觉得,仿佛历史重现了一样...... 那一年的中秋,福利院的孩子们在院子里举办晚会。 飘香的桂花树下,别的孩子都在吃月饼,欣赏节目,唯有坐在他身边的稚嫩的小白,仰头望着刚到而立之年的他,怯生生地问:“叔叔,你可以教我画画么?” 当时孟君遥笑着说:“你为什么想学画画?” 小白:“我没有照相机,可我想把看到的东西永远留住,把爸爸妈妈也永远留住。” 中秋月圆之夜,联想起小白的身世,天真的童言深深打动了孟君遥:“好,叔叔教你画画。那你可不能叫苦叫累,否则我要打手板的。” 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嗯,我一定不怕苦,不喊累!” 后来小白果真做到了,她对艺术的热爱似乎是源自于骨子里的。 别的事情也许她只有三分钟热度,但绘画、芭蕾、口琴,她可以孜孜不倦、不吃不喝连续几个小时地练习,一声苦都没叫过。 每次看到她雷打不动的专注眼神,孟君遥对这个女孩的喜爱就不知不觉更加深了一点。 ——别想了,都已经过去了。 孟君遥回过神来,对南枝说:“做你的老师不敢当,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切磋。” 南枝:“那么,请暂时到我的画室来帮忙可以吗?” 这个要求,孟君遥答应了,这毕竟也是他喜欢做的事。 不过,他本来是打算去帮忙打杂的,结果很快就发现,他们两个一起教学简直是绝配,因为孟君遥可以帮助南枝用语言更好地表达出心中所想;而南枝灵巧的手,可以在纸上表达出孟君遥的左手无法实现的意境。 换言之,孟君遥成为了南枝的声音,而南枝则完美充当了孟君遥的右手。 东云看见了,十分欣慰,这几天胃口破天荒地好。 饭桌上,她丈夫问她什么事那么高兴,东云说:“我爸妈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南枝,希望她能找个如意郎君。可是你知道的,咱们南枝找对象的要求跟别人不一样,她一不看身份地位,二不看经济实力,三不看长相身高,就一门心思想找个懂艺术的,我看这位孟先生,还真是个难得的合适人选。前一阵人家拒绝了南枝,可是我看这会,两人处得挺好的,说不定呀,以后还有戏。” 她丈夫笑着说:“人家都说南枝命不好,天生不会说话,还被亲生父母抛弃。可我看呀,她命其实挺好的,遇上你们一家,你瞧瞧,你对她比对我都好。” 东云:“怎么,你还吃南枝的醋啊?” 丈夫:“我就吃,怎么着?除非你今晚补偿我一下......” 东云拿筷子敲了一下丈夫的头,拿眼狠狠瞪她,示意他儿子还在旁边, 只见他们的小儿子咧着嘴央求:“妈妈,你昨天揍我屁股了,也补偿我一根冰棍吧!” 惹得全家哈哈大笑。 这个世界上,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千里之外的s市,小白多日找不到孟君遥,衣带渐宽,忧心忡忡,晚上常常做噩梦。 一会儿梦见孟老师掉进瀑布里了,水性很好的他,一只胳膊却无法游泳,很快被白浪淹没;一会儿又梦见他从山崖上掉了下去,下坠过程中抓到一根树枝,但只能用左手抓着,很快就撑不住了;一会儿又梦见屋子着了火,孟老师忙着扑火,可是一只手忙不过来...... 最后的结果总是小白从床上跳起来,结束了这一场场无尽头的噩梦。 “孟老师,你到底在哪儿呢?” 专家走了还能请回来,可万一耽误了治疗孟老师臂丛神经的最好时机,那就后悔莫及了。 那位国外专家说过,最长不能超过半年时间,否则就连他也回天乏术了。 本来,巫山听说孟君遥不告而别了,还挺如释重负的,几乎感觉自己的落跑新娘快要回来了。 结果呢,一看小白那生不如死的样子,巫山一拍桌子果断宣布:“登寻人启事!” 于是,电视、广播、报纸、网络,一时间全国范围内都在寻找孟君遥,弄得跟通缉似的。 而手机一响,小白就会跳起来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不过都不是有关孟君遥的消息,一次又一次,她重新跌入失望的谷底。 如果找不到孟老师,小白觉得,她的生活可能要就此毁了。 这天一大早,东云照例买了份早报,她喜欢就着早餐看报纸,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条醒目的寻人启事。 占了半个版面的巨幅照片,毋庸置疑就是南枝喜欢的孟先生嘛! 寻人启事是以朋友的名义写的,除了提供孟君遥的基本信息之外,还隔空向他喊话,说有大夫可以治好他的伤,费用不是问题,请他速速联系。 还有,“十分想念”、“如有知情者提供线索,必当重金酬谢”云云。 “十分想念”那一句,是巫山经过内心的天人交战后主动要求加上的,说这样也许可以从情感上给他更大冲击,促使他早日联系。 小白深深知道,这对巫山来说太不容易了,感动得无以复加:“巫山,我......” 巫山:“怎么谢我,不是现在要讨论的首要问题。” 心中暗想,要谢,完事了拿你自己来谢,别的我都不想要。 那边,东云一目十行看完寻人启事之后,又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看了好几遍,所有的信息都跟孟先生高度吻合。 于是她早点也不吃了,赶紧去找孟君遥。敲门没人,八成在画室,赶紧跑了过去。 果然,一大早孟君遥就已经到了,独自在那里做着准备工作,这样等南枝来了可以少忙活一会儿。 他是一个很好的不求名利的幕后工作者。 “孟先生,孟先生!”东云挥舞着手里的报纸,“你快看看这个,有人到处在找你啊!”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孟君遥看完寻人启事吃了一惊,再瞧瞧联系方式,是小白的手机号,知道她一定担心自己担心得不行,感动ing。 这个时代,人们的联络多是靠手机通讯录或者各种及时联系软件。倘若冷不丁让你背出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来,如果不是特别特别亲近的人,恐怕很难做到。 但小白的号码,孟君遥是烂熟于心的。 可只要一心软联系了,就是对她更多的拖累和耽误啊。 所以,即使真有这么一位可以治好自己伤臂的国际专家,也不联系了,再说,这么厉害的专家,一定只有巫山才请得动,欠他更多,以后拿什么还呢? 孟君遥狠狠心,把报纸放在一边:“我知道了,谢谢。” 东云不放心:“是你的朋友找你吗?那你打算跟他联系吗?” 孟君遥淡淡地说:“不了。” 东云追着他提醒:“可是人家说能治好你的胳膊呀孟先生!你不想好起来吗?” “我说了不联系!” 孟君遥极其罕见地吼了一句。 东云一呆,不吭声了,原先不知道,这位温文儒雅的孟先生其实还是有脾气的,而且蛮大的。 孟君遥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对,忙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有我的原因。” 东云不理解,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原因能比治好膀子重要啊......” 她想得很简单,孟先生治好了胳膊娶南枝,这多完美呀!希望南枝嫁的男人能够好好保护她。 这时,画室的门开了,南枝进来,手里也捏着一张报纸。 东云迎上去告诉妹妹:“我已经跟孟先生说了寻人启事的事,他不高兴听,你就别提了。” 可南枝还是跑到孟君遥面前用手语说:“孟先生,对不起,刚才我自作主张打了那个号码,听到一个女孩急得都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你还是快点跟她联系吧!” “你打过去了?” 孟君遥的脸色极难看,这几天强撑着拼凑起来的支离破碎的心,现在又碎成了渣渣。 小白接电话的画面他可以想象出来,但不忍去想。 南枝看他这个样子,灵动的眼睛转了转,拍拍他示意他继续看自己的手势:“如果很累就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你帮我了。你愿意联系就联系,不愿意联系就不联系,一切听你的。” 孟君遥感慨,上天待自己着实不薄,身边安排的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就自己这条件,还成香莴莴了,还辜负完一个再辜负一个,真是该下地狱! “没事,”他努力笑了笑,“你上你的课,我照样给你打下手。” 那天课上,孟君遥表现得极其敬业,一点都没有心不在焉。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4 给我一个放心离开你的理由 经历了一天的心灵煎熬,晚上,孟君遥洗完澡,裹着浴袍刚一踏出浴室,就听见门铃大作。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还这么着急,如果不是敲错门的,估计又是东云来当说客吧。 孟君遥不紧不慢地打开门一看,惊呆了—— 一张朝思暮想的容颜映入眼帘:“孟老师,你知不知道我在到处找你,我都快急死了555~~” 竟然是风尘仆仆的小白! 她不顾形象地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他放声痛哭起来,巫山的介意早忘了。 担心和思念憋了一整路,就怕来了之后发现他又走了,现在总算见上面了! 至于之前两人吵架的内容,小白相信孟君遥说的是违心的话,激自己的话,毕竟她是了解孟老师为人的。 但他当时的措辞,小白现在每每想起来,还难过得不要不要的。 孟君遥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做梦。天知道梦里曾有多少次出现过这个画面!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把她推开,把她赶走,但重逢的喜悦和冲动,加上感动,令他难以把持地伸出唯一可用的手臂,拥着小白因激动和哭泣而颤抖的身体,紧紧靠在自己赤 裸的前胸上。 因为正是盛夏,小白穿了件薄如蝉翼却并不透明的t恤,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美好的身体轮廓,那身体还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着。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看着白云暖从一个头上梳着抓髻、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女娃娃,一点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然后又出落成了风姿绰约、凹凸有致的女人。 也曾有过一些次,他不得不靠冲冷水澡才能暂时抑制住心中的火焰,但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般,有过这种极其强烈的、疯狂的、不管不顾想要将她推倒占为己有的冲动!! 孟君遥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浑身都有了反应。特别是某种反应,令他有几分羞耻和担心。 但是对于这种反应,小白有些陌生。因为男性除了孟君遥,她只抱过巫山,而真人跟人工智能还是有些区别的。 孟君遥的唇,不由自主靠近她的脸,浑身的细胞都在渴望她的亲吻,耳边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要她,我要她,我要定了她!” 怀中是自己挚爱半生的姑娘,也是曾对自己一腔痴情的姑娘,真想,真想就这样和她融为一体...... 可是在这样的关头,那些现实的问题接踵而来,毫不客气地涌入他的脑海,最后依旧化为一个巨大的问号——我能给她什么呢? 心中经过一番常人难以想象的天人交战,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什么都没有做! 孟君遥喘息着,艰难地将她推开,在窗前吹着风让自己冷静。 原来,画室里今天表现不对劲的那个少年也看到了寻人启事,认出就是帮南枝老师的那个新来的孟老师。 少年最近正吵着跟家人要个手机,家人不给买,他灵机一动,这上面不是写着,如有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谢吗? 有了,新手机有着落了! 于是,那少年打了个电话,擅自把孟君遥的落脚处告诉了正在焦急等待的小白。 小白一听,对孟君遥的外表特征还有性格描述果然完全吻合,激动地毫不犹豫就把一部新手机的钱转账给了少年。 不过,这种获得想要的东西的方法本文不提倡哈。 小白一刻都不耽误就想往长途车站跑。 巫山让秋林务必保证小白的安全,又派了个靠谱的司机开车送她们到k城,于是才有了前面突然重逢的一幕。 过了一会儿,小白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来,少见地俏脸一板,用孟君遥感到无比陌生的口吻说:“孟老师,你自私,你光想到你自己!” 孟君遥默默走开几步:“是我不好,我自私,我应该向你道歉。” 小白还没说完:“第一次,你因为怕耽误我的幸福而离开;这一次,你怕成为我的累赘而离开。可你想过没有,你不告而别,我有多担心,多痛苦?” 其实他怎么能没想到这些?只是本想长痛不如短痛来着:“说到底,我还是缺乏勇气,对巫山有了更多了解之后,觉得他比我更值得你爱,他为了你,勇敢地做了很多事情。” 这一次,小白看出孟君遥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 “好啦,见也见过了,也该放心了,”孟君遥背过身去,“小白你回去吧,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听到他再次开口赶自己走,小白悲从中来,不过这次倒不想哭了,她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好吧孟老师,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先跟我回去把手臂治好。那个外国专家说了,受伤半年之内他有九成把握治好你,过了半年就希望渺茫了。” 孟君遥表示:“我不想再折腾了,也不想再欠巫山人情,这辈子就这样吧,下辈子再说。” 小白的心一疼,他的人生还有几十年,怎么可以拖着一条残臂呢?尤其是对一个擅长右手作画,并且以艺术为生命的才子来说? “孟老师,你不是想让我走开吗?那就先把你的胳膊治好,给我一个放心离开你的理由,好吗?” 孟君遥望着小白亮晶晶的眸子,被她的话打动了。 如果自己身留残疾,这姑娘是不可能踏踏实实去追求幸福的,她的秉性他了解,从小就看出来了。 况且,治好了手臂,自己也就可以重操画笔了,不会颓废下去,也不至于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想到这里:“好,我跟你去见专家。” 小白喜极。 当晚,她和秋林还有司机都入住了东云客栈,只待明日天亮一起回s市。 小白打电话跟巫山汇报了这个好消息,巫山本来以为自己对那个堪称情敌的男人没有一丝感情,只是纯粹帮小白的忙而已,但是听说他要回来疗伤,竟然也莫名地开心。 大概是在这场没有硝烟、没有一次正面对峙的感情战中,巫山和孟君遥彼此之间的印象互相好转,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小白这层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彼此的身份,说不定还能成为谈得来的朋友呢。 巫山马上跟专家取得联系,派专机去接。 孟君遥带着小白他们去客栈前台登记时,正在忙碌的东云看到他领着这么多人过来,其中还有两个年轻女孩,不免猜测其中一个就是他的意中人。 可是如果有意中人,为什么不跟她呆在一起,而要独自留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呢? 东云经营这家客栈已多年,住宿的客人来自天南海北,跟他们打交道时间长了,东云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大大提高。 她悄悄观察小白和秋林,发现明显是小白眉目中对孟先生显得更加关心,跟他的互动也更多,于是把目标锁定在小白身上。 然后她发现,这位白小姐跟孟先生虽然眼神中难掩对彼此的关心,肢体语言却又显生分,并不像热恋中的亲密无间。 她心里有数了,还好,我们南枝应该不是完全没戏。 东云:“孟老师,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啊?” 孟君遥:“对,明天我要跟他们回s市一趟,处理点事情。” 一听说他要离开,东云不由紧张起来:“那你还打算回来吗?” 孟君遥:“回,肯定回,我很喜欢这里。” 妹妹南枝那么中意他,东云生怕孟君遥说话不算数,一去不复返,那南枝得多难过呀! 南枝虽然说是捡来的妹妹,而且姐妹年龄相差挺多,但是她们姐妹情深,超越血缘。 小时候家里条件差,菜里面的一块肉都要夹起来你让给我,我让给你。在这种情况下,姐妹俩硬是谁也不吃独食。 从小到大,如果看到有人嘲笑或欺负哑巴妹妹,东云这个当姐姐的会毫不客气地教训对方,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而南枝也十分乖巧,自懂事起就抢着帮姐姐分担家务,甚至做一些远远超越自己年龄的家务,为的只是让姐姐能多休息会儿。 她俩的感情跟巫山和巫海的兄弟情有相似之处,但不同的是,那哥俩嘴硬,明明在乎却偏不说出来,而女生之间就善于表达得多了。 东云没有理由强留孟君遥,又唯恐他去之不回,着急得很,只好赶紧跑去告诉南枝。 南枝听了,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什么手语都没打。 东云望了她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打算的:“妹子,消息我可带给你了,怎么做你自己要考虑好,省得以后后悔。” 东云走后,南枝房里的橘色灯光安安静静亮了一宿,她也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众人在大厅碰了面。 小白眼里的孟君遥温文儒雅,玉树临风,虽然别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他们刚要往车那里走,就见一个美丽得如诗如画的女子,不声不响来到孟君遥面前。 小白奇怪地打量着她,她如水的双眸也同样在打量着小白。 南枝心想,这大概就是那个登寻人启事和焦急接电话的女孩吧。 小白刚想问孟君遥是否认识这女子,就见南枝一言不发地向孟君遥用手语说道:“孟先生,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5 步步传香 不知是南枝生性直爽,还是因为她并不清楚一旁的白云暖也懂手语,总之她问得毫无顾忌:“这是你的意中人吗?” 小白大吃一惊。这寥寥几个字,信息量很大呀。 孟君遥当然知道小白看得懂,所以下意识地回头瞧了她一眼。 小白赶紧主动走到一边去,想给他们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孟君遥平静地回答:“是朋友。” 小白没走远,还是听到了,心想,怎么也比普通朋友近点儿吧? 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不会说话的美女也喜欢孟老师,所以孟老师在她面前措辞比较注意。 南枝听了果然放心许多,又打手语说:“孟先生,耽误你两分钟,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背对着众人,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东西来,恭恭敬敬双手递上。 孟君遥一看,素手托着的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刺绣荷花香囊,针脚细密工整,样式精巧别致,色泽更是宜人,带着江南独有的韵味和馨雅暗香,可谓巧夺天工。 早在2000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有佩戴香囊的习俗,以至于所到之处可步步传香,有现代香水、古龙水之功效。另外,香囊还有避瘟疫、祛蛇虫,避四十不正之气的效用。 除此之外,它当然还是个不言而喻的定情之物。 黛玉曾亲手为宝玉缝制香囊以示爱意,而唐玄宗“怀得香囊作悲哽”,再加上南枝之前的大方的表白,情商一等一的孟君遥怎么会不懂呢? 为了顾全南枝的面子,他特地避开众人的目光用手语悄悄表达:“谢谢你,但是这礼太重了,我不能收。” 南枝一点不扭捏:“孟先生,这不是一份羁绊或者约定,不管你还会不会回来,我都想送给你,这个香囊里面的配料有助睡眠。” 哦!孟君遥想起有一次无意中跟南枝提起过,自己有时睡眠质量不太好,她便记住了。 孟君遥很感动,但还是不打算收,因为收了,就多多少少意味着接受了这份感情。还不起的,他是不会要的。 小白虽然站得老远想给他俩私人空间,但无意中脖子伸得老长,好想知道他们俩在干啥。 孟君遥推辞,南枝以为他要接,结果一个理解失误,香囊失手滚落到地上,终于落入了众人的视线。 有些物件就是这么神奇,它既不会动,也不能发声,甚至无需旁人解说,意思大家却一看就明白——那个美女在送定情之物给孟老师! 小白瞬间懂了,但是她倒并不特别意外。 因为她觉得南枝浑身的雅致书卷气,跟孟老师倒是有几分相似,想必她也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文艺人儿。 在多情的江南,一个文艺美女喜欢上了才华横溢的绅士、君子、孟老师,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奇怪的是,小白心中不但没有预料中的失望,反倒还有些为孟君遥高兴。 这么好的孟老师,自然不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喜欢,应该全世界的女孩都喜欢他才对呀! 不过也许她不记得了,从前当她为孟君遥深深着迷、心无旁骛只想嫁给他的时候,是恨不得把他藏在小金库里或者别在裤腰带上,让所有别的女孩子都看不见他的,也恨不得他不看除自己之外的任何女孩子一眼! 小白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真正能让自己放心离开孟老师的理由,还不是治好他的胳膊,而是他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不过当然了,疗伤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他这次必须得走。 孟君遥看见香囊落了地,觉得愧对人家的一片心意,赶忙捡了起来,一只手没法子掸干净,只好使劲吹走上面沾的灰尘。 看他吹得那么认真,南枝转身默默走开了,以免他待会儿又还给自己。 孟君遥专心致志吹完灰之后,才发现南枝已经不在跟前了,又不好让小白他们等太久,只好把那个香囊随手塞进了兜里。 小白见他走来,对刚才的事闭口不提,装做没看到:“孟老师,咱们上车吧。” 孟君遥走出门去,又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这家外观古色古香的庭院式客栈,其实对于未来,心中充满了未知。 司机和秋林坐前面,小白和孟君遥并排坐后面,她明明是抢着、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只是顺便的,帮只有一条手臂可用的孟君遥系好了安全带。 其实,她内心非常害怕看到他无助的样子,所以总是想方设法提前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小白的细心和体贴,孟君遥其实都知道,心里软软的,暖暖的,她一直是他生命中的阳光。 所以,英文并不怎么灵光的孟君遥,唯独很喜欢一首叫做《you are my sunshine(你是我的阳光)》的英文歌,那里面的歌词就是他想对她说,但又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郁郁葱葱的古树,姿色万千的繁花,幽绿蜿蜒的河水,流淌着岁月的斑驳老墙......孟君遥默默欣赏着窗外k城夏末的景色,就好像看一眼就少一眼了一样。虽然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收获的回忆并不少。 孟君遥无意中一扭头,发现小白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白:“有啊,有鼻子,眼睛,嘴......” 孟君遥一笑:“这些东西原来没有吗?” 小白没笑,坦诚地说:“有,就是我好久没见了,想好好看看。” 孟君遥的心像遭受电击一样,猛地震颤了一下。 小白没说出口的是,找不到你的那些日子,我都快疯了,你就像我的家人,像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是一看他的表情,小白不想把气氛弄得太伤感:“还行还行,胖得不过分,也就两斤左右,看样子孟老师最近吃得不错。” 孟君遥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最近都没怎么开火,常常是东云做了一桌好菜招呼自己一起吃,可是没吃几口她就走了,只剩下南枝和自己,而南枝总是微笑着把各种菜肴推到自己跟前,然后用手语说,你需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也不知是哪里,南枝跟小白似乎有些相像,是善良?是体贴?还是灵气? 回到了熟悉的s市,孟君遥重新入住巫氏私立医院。 小护士们看到他回来,都表示热烈欢迎,因为这位病人/伤员不但温和有礼,而且身上有种神奇的魅力,能够让她们每日枯燥的工作更轻松快乐。 几个小护士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孟先生,明天你就要做手术了,紧张吗?” 孟君遥笑着说:“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一闭眼一睁眼就好了,紧张的应该是操刀的大夫才对。” 正要进门的小白刚好听见了,心想,还有我啊,我紧张得大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这附近也没个庙什么的,我简直想去拜一拜了。只要能治好孟老师的胳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任何。哪怕是用我的一条胳膊来换! 那位享誉全球的神经外科专家史密斯先生,又被巫山用专机接了回来。 在豪华私人机上吃得好休息得好,所以过来之后连时差都不用倒,到医院就一头扎进会议室,好几个小时没出来。 会议室里还有好几位本院的医生护士,以及巫山本人。他们在详细探讨孟君遥的手术方案,力争万无一失。 虽然不懂医术的巫山听得不是太明白,但他本人在场参与,足以彰显这台手术的举足轻重。 一位本院医生介绍说:“修复由许多单个神经细胞所组成的神经索,是极为复杂的手术,这样的手术,目前全球范围内只有史密斯医生一人可做。” 风格沉稳的史密斯表态:“我研究过孟先生的片子,把握还是很大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台手术用时长达10个小时,参与的医生护士居然全程都没去一趟厕所,因为他们都有一个非常“智能”的泌尿系统,想憋多久就可以憋多久......这当然是开玩笑的。 其实那么久不用跑厕所,是跟手术中精神高度集中和交感兴奋之类的有关系,就像废寝忘食打游戏的人,一抬头发现已经好多个小时过去了一个道理,总之足见医护人员的专注。 这台精密手术非常成功,术后预计孟君遥的手臂功能可以恢复95%以上!剩下5%就要靠康复训练了。 一直等候在手术室外的小白喜极而泣,自地震发生以来就没有这么开心过,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正在开会的巫山忽然接到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之后,示意大家暂停一下。 当他听到“手术成功”几个字之后,少有地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随即对在场的500人说:“今天大家的午饭我请。” 好端端地开着开着会,忽然宣布请500人吃饭,这是什么节奏?巫先生接的这个电话有什么魔力呢? 麻药退去,孟君遥渐渐睁开眼睛,听见一个小护士正在自己病房里小声接内线电话:“对,手术非常顺利,巫先生请放心...好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照料孟先生的,药用的全部是最好的,顶级vip服务。” 小护士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孟先生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孟君遥:“还可以。” 小护士:“想吃什么?巫先生说,让厨房为你专门准备合胃口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6 高山安可仰, 徒此揖清芬 小护士:“要的要的。我们医院建院以来,还从没见巫先生对哪个病人这么重视过,哪怕市长来住院也没有,雷打不动一天两个电话。孟先生我多嘴问一句,你是巫先生什么人啊?” 是啊,自己算是巫山的什么人呢? 孟君遥略一思虑:“朋友。” 没有多说,但是这份恩情铭记在心了。这个巫山跟自己之前先入为主的印象,还真的不太一样。 这时有人敲门,是一位病房保洁员,每天都会来简单打扫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可打扫的,屋里已经干净得一尘不染了。 保洁员踅摸了一圈,终于发现有件事可干,就是拿起孟君遥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想要挂起来,可一不留神从外套兜里滚落了一样东西,叽里咕噜一直滚到小护士脚边。 “呦,这么漂亮的荷包啊!” 孟君遥听小护士一喊,这才想起南枝送自己的香囊随手揣在了兜里面。 小护士捡起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孟先生,这是哪个女孩子送你的啊?” 因为孟君遥在医院住了许久都没见过他太太或女友来探望,大家就都默认他没有。 至于小白,因为她一口一个“孟老师”, 所以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师生关系。 孟君遥随口一接:“啊,你要喜欢就拿走吧。” 这其实也是他的口头禅,以前买了什么好东西,有朋友看上的话,他也常常这样说。什么能比朋友重要呢? 而且这么女性化的东西放在身上,对他而言着实是个烫手山芋,巴不得别人赶紧拿走拿走。 小护士又惊又喜:“真的啊?孟先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我真挺喜欢的。” 那一瞬间,孟君遥忽然又觉得转赠出去有些不合适,他似乎能看到南枝一针一线专注地在灯下整夜缝制这个香囊的样子。 其实她用的哪里是针线? 明明是她的万缕情丝。 不过话已出口,怎么好收回来?而且反正南枝也不知道。 孟君遥转身就把这事忘了。 小护士刚出去没多久,小白就欢天喜地拎着各种补品进来了,久违了的笑颜如花,久违了的没有噩梦的好觉,久违了的心情欢快似小鸟,久违了的银铃般的嗓音:“孟老师,恭喜手术成功!我就知道,好人一定有好报,就等着你重操画笔喽!” 孟君遥:“小白,谢谢你和巫山,辛苦你们了。” 这样的致谢明显生分,不过,沉浸在巨大喜悦之中的小白没往心里去。 旁边床头柜上,孟君遥的手机响了。 看他够着有点困难,小白过去帮他拿起来,顺便扫了一眼屏幕,上面没有名字,显示的是一串对小白来说十分陌生的号码。 孟君遥看了一眼那号码,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果然,就跟前几次一样,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几秒钟之后就挂断了。 孟君遥一开始也不认识这个号码,但反复多次接听却没有声音之后,他上网查询过这个号码,发现是“东云客栈”的其中一部电话。 不用说,这是不会说话的南枝,表达牵挂的一种独特的方式。 孟君遥心中为转送了那个香囊感到些许愧疚,不过他也没出声。 邦邦邦。 又有人敲门。 巫海也来了,不过是哭丧着脸来的。 孟君遥:“怎么了海老弟?” 巫海:“孟大哥,我听说你手术成功,本想给你好好庆祝庆祝,结果刚才进门的时候被护士发现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把我臭骂了一顿,愣是把我带的好酒都没收了!” 小白笑着说他:“你也真是,来看望病人带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带酒。术后饮酒容易引起血管扩张,导致出血,而且有的抗生素和酒精是会起反应的,容易导致心动过速,还有可能引发生命危险呢。 ” 巫海委屈地说:“我是打算自己喝,也没打算给孟大哥喝呀。” 小白:“那也不许,这是医院的规定,规定知道吗?” (敲黑板。) 孟君遥倒是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围着自己,为自己忙得团团转,非常过意不去。不过他知道,自己欠得最多的人是巫山。 自己占用了他的时间、金钱、医疗资源不说,还霸占了许多他本该与小白花前月下的光阴。 但是巫山不但没阻拦,还在全力帮助自己,这种恩情是必定要报答的。至于如何报答,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知恩图报,善莫大焉,相信列祖列宗会原谅自己的。 这天小白离开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位护士在走廊里说话,其中一位手里正捧着那只翠绿色的香囊端详。 小白眼尖,一下就认出来了,于是心直口快地问:“你好,这东西不是孟老师的吗,怎么会在你这儿?” 小护士说:“孟先生刚才送给我了。” 小白呆住:“送你了?” 心想,看来,是k城那位不会说话的美女一厢情愿了,还挺替她惋惜的。 不过,小白送他的那些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孟君遥都会好好地收着,当然,葬身在地震中的那些就怨不得他了。 小护士:“不会是你送他的吧?” 小白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她迟疑着走出几步,终于还是转身回来了...... 史密斯大夫做完手术就回自己的国家继续工作,等拆线的时候再飞过来。 期间,孟君遥恢复得不错,还是保持每天接到一个无声电话的频率。 终于有一天,他对着那边的沉默说了一句:“手术很成功,南枝你放心吧,再见。” “嘟,嘟,嘟......” 那边先挂掉了。 k城是个多水的小城,南枝的窗下就是一条穿城而过的清澈小河,花光水影,如诗如梦。 虽然跟孟先生的相处十分短暂,对他的了解也没有多深,但美丽又安静的南枝,就是怎么也难忘这位温润如玉的君子、才华横溢的老师。虽然他不在眼前,对他的爱意却神奇地与日俱增。 有些人的外表虽然没有特别出众之处,但其内在迷人的魅力,会通过眼神、微笑、气质、声音、肢体语言、谈吐、学识、品行、幽默以及一些其它小细节流露出来,这样的吸引相比纯外表的吸引,更深沉,更持久,更靠谱,更刻骨铭心。 手术顺利,她当然很开心,但同时又怕孟先生治好了伤就不会再回来了,也许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这个哑巴吧? 南枝内心深处多多少少为此有些自卑。 她小的时候,东云的父母带她见过好几位大夫,检查过南枝的声带都说没有问题,听力也正常,就是天生发不出任何声音,连简单的“啊”都不行。 大夫说,先天性聋哑发病原因分为非遗传因素和遗传因素两种,前者是在母体中的时候,妈妈服用了大量药物导致的,如果是这种还有希望治好,但如果是聋哑基因导致的就很难了。 总之,东云的父母在世时,没少为这个捡来的闺女求医问药,可惜花的时间和金钱最后都打了水漂。 东云去画室找南枝:“妹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既然孟老师已经完事了,就请他快回来吧。万一他又想去别处了,你不就见不着了吗?” 南枝打手语说:“那天来接他的女孩子漂亮又懂事,怕是孟先生早就对她心有所属,看不上我这个哑巴呢。” 东云说:“他要是跟那个女孩好,早就好了,何必一个人拖着伤臂躲到我们这里来?肯定是不合适呗。你跟孟先生一起教课的时候配合很默契,我看你机会很大,关键是要勇敢表达。男人都木讷着呢我跟你讲,当初要不是我逼我们家那口子娶我,他还蒙在鼓里啥都不明白呢。” 南枝安静地笑。 她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给孟君遥发了一条短信,只字未提自己,只说画室的学生们都很想念他,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孟君遥看了短信,微微抬了抬嘴角,并未回复。 光阴荏苒,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时节进入了初秋。 酷热的暑气终于消褪,空气中开始带有几分清寒。台阶下的草丛上,也冒出了点点露珠。 孟君遥的手臂完全恢复了知觉,抬高和转动都没问题,手指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只是肌肉还需锻炼,像拿笔写字这样的精细动作也还需要练习,写得暂时还不是那么工整。 不过,一切会越来越好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天,小白来看望的时候,孟君遥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一样东西递了过去,白绸布里面精心包裹了一块扁平石片。 石片不大,也就一个手掌长,半个手掌宽,上面刻着几行行书小字,字体飘逸、雄健。看起来有年头了,有些字已经模糊了。 小白努力分辨着字迹念道:“吾爱孟xx,风流天x闻。红颜弃xx,白首卧松x。醉月频中x,迷花不x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x是那些看不清的字。 小白对前面不太熟悉,但最后两句却有印象:“这好像是李白赠孟浩然的诗,语文书里学过的,中心思想是李白称赞孟浩然道德品格高尚。” 以前语文课,老师动不动就问“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是啥?” 孟君遥微微点头。 小白一时没明白,这个东西又不沉,不能做镇纸,旧了吧唧又不好看,也看不出别的用途:“这是干什么用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7 孟浩然后人 小白:“给他?” 据小白所知,巫山极度缺乏对古诗词的雅兴,搞不好他会随手把这石片当垃圾扔进纸篓。 小白:“给他然后呢?” 孟君遥淡淡地说:“没有然后。他收了,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哦。” 小白只当是孟老师不了解巫山的喜好,要送他个不适合他的文艺礼物,也没往心里去。 比起这块石头,她的关注点更多在孟君遥身上:“孟老师,你现在怎么打算,要回k城吗?” 无论他怎么打算,小白都会全力相助。 孟君遥望着窗外的天空,有一堆白云形状长得像芦苇丛:“我这人生性喜欢自由,哪里都可以去,就像野草一样,落地就能活。” 虽说是实在话,小白听来却莫名伤感。 孟君遥:“我已经好了,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多帮冯院长分担一些,知道吗?” 怎么听怎么像是告别,小白心中生出万般不舍。之前一直担心他的伤势,倒是没想过一旦他好了,就差不多到了分别的时刻。 孟君遥一笑:“我这不是还没走呢吗?对了,那块石头,你务必亲手交给巫山啊。” “好的。” 小白认识孟君遥十几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他提过这块样貌平平无奇的石头片,不过听他的口吻,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孟老师交代的事情,她一定不辱使命...... 巫山的车子缓缓停在小白跟前。 以前他停在她面前的时候,是以极快的速度不知从哪个方向冲过来,然后“唰”地一下刹住,常常把小白吓一跳。炫车技呗。 但是现在,尽管对自己的车技相当有把握,巫山还是慢慢地开过来,生怕再吓着她一样。 心里有这个人和没这个人,天壤之别啊! 巫山不是摇下副驾驶的车窗说话,而是长臂一身,帮她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今天怎么有空召见我?” 小白:“我哪敢召见巫氏总裁大人,是求见你。” 巫山:“上来吧。” 上车之后,巫山没急着开车,而是第一时间仔细端详了端详她。 小白一扫前些日子的疲惫,皮肤光泽,精神焕发,显然是跟手术成功的好消息有关系。 巫山真有些嫉妒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如果可以,他愿意拿自己拥有的一些东西来换:“你的孟老师现在伤好了,有什么打算?” 小白:“他说还没想好。” 巫山:“我问的是你的打算。” 小白:“我啊,我打算多修些课,早点拿到证。” “那结婚证呢?” 巫山冷不丁冒出一句。 小白偷瞄了他一眼,知道他还在介意自己说过的话。 巫山黑着脸问:“你就没点儿别的打算?比如跟你的孟老师比翼双飞之类的?” 他这人这点好,在意就是在意,不会故意装作若无其事。 巫山紧紧盯住小白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因为知道这个女人,有时会出于善良说些违心的话。 而他要听的是真话,肺腑之言。尽管真话有时带刺,让人很难接受,但总好过沉浸在虚假的梦境里。 小白脸一红,回答够坦诚:“现在孟老师生活能够自理,已经不需要我照顾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对他以身相许,再说,他也不会接纳我的。” 她这样说,就是做好了巫山发怒的准备,好像是孟君遥那边总算不需要她了,她才重获人生自由一样。一向高高在上的巫山,怎么能接受别人淘汰下来的? 她也没指望再得到巫山的垂青。 不过,巫山的回答再次让小白意想不到,他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回到我这个备胎身边了?” 他真的不介意?一个月前还说要嫁给别人的女子,他真的不介意? 小白黯然:“巫山,从我说出想嫁孟老师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敢再奢望回到你的身边了。” 巫山:“是不是奢望不重要,是不是备胎也不重要,关键是,你究竟想不想回到我身边?反正我身边这个位置也空着呢,不来白不来。” 就算巫山不介意,小白自己也介意,她实在说不出那个“想”字:“快考试了,过一段再说吧。” “好,”巫山大度地说,“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冷静和思考。” 这时小白才想起今天见面的主要目的,从包里取出那块绸缎包裹的石片:“孟老师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巫山拿过来看了几眼,不过是一块刻了字的石头片而已,因为长年累月的抚摸,边角已变得十分光滑,不过相应的,好多字都被磨得看不清了:“这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小白:“上面刻的是一首李白赠孟浩然的诗。别的我也不清楚,孟老师就说请你务必好好保存。” 巫山现在已经学会了尊重别人,所以没像以前一样用“破石头”这样不屑的字眼,但是他心里确实没把这个玩意儿当回事,反正知道孟君遥对自己心怀感激,自己没有吃力不讨好就足够了。 见完小白,他回到办公室,随手把石片从兜里掏出来放桌上了,缎子布也没再裹着。 秘书肖米进来找他签字的时候,瞄了几眼,还以为巫先生附庸风雅一回,也没多问。 麻阳进来的时候也一眼看到了,目光立刻粘在上面拿不下来:“这东西哪来的?” 巫山:“孟君遥让小白拿来的。文人就是文人,对他来说诗情画意的东西,在我看来跟路边的一块普通石头没任何分别,只不过上面多几个字而已。” 麻阳犀利的目光在这石片上转了又转停不下来,脑子也在不停运转:“诗是李白的诗,这书法也还真是李白书法的风格,这石片有点意思啊。李白那么多有名的诗,为什么偏偏要刻这一首上去呢?” 巫山差点儿忘了,麻阳对书法,尤其是软笔书法相当有研究。 麻阳单身一人且独居,除了忙巫氏的事情之外,业余时间也培养了丰富的兴趣爱好,喜欢历史,喜欢古玩,自修了一些古董鉴定的知识。以前空闲时还会去古玩市场淘淘看,有时能以不错的价格买到心仪的小玩意儿。 也许正是因为长时间沉浸在书香墨韵中,更使得麻阳为人格外沉稳中正。 不过自从巫山出事之后,这些兴趣爱好全抛弃了,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和保护现在这个巫山的安全上了。 巫山随口一说:“你要觉得有意思就拿走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麻阳也不客气:“行,那我先拿走研究研究。” 他觉得,既然是孟君遥送的,这东西肯定有讲究。虽然接触不多,但孟君遥的人品杠杠的。 巫山帮了孟君遥这么大的忙,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了,以孟君遥的为人,岂能只回赠巫山一块石头? 结果麻阳这一研究,果然非同小可。 先说古人在石头上刻字有好几种方法,专家认为这块石头上的字,是由书法创作者直接书于石头上,再由工匠在石上雕刻的。那么这位书法创作者就是......李白本尊! 就连书法风格也与他的完全吻合,飘飘然有凌云之态,高出尘寰得物外。 再研究研究这首诗,全文完整版应该如下:“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孟夫子,指的是唐代著名的山水田园派诗人孟浩然。 李白说自己敬重孟浩然的庄重潇洒,孟先生为人高尚风流闻名天,少年时看轻功名不爱车马,白首时归隐山林抚草弄花,他不侍君王,胸怀豁达。 再细一想,孟君遥也姓孟,难道,他是大诗人孟浩然的后人不成?! 难道,这是一块李白亲手摸过、在上面亲笔题过诗的石头片?而且还是给孟君遥的祖上孟浩然写的诗? 哎呀,要真是如此,那这带着李白指纹的石头片可就价值连城了呀! 麻阳一刻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又去找了文物鉴定专家。 文物专家经过科学仪器鉴定、查史等多种方法,最终确认,这的确是一块唐朝的石头,上面的确是李白的真迹! 众所周知,李白目前唯一传世的书法真迹是《上阳台帖》,已是无价之宝,这石头片横空出世的消息如果传出去,必将成为轰动世界的新闻啊! 可是,手里有这样的稀世珍宝,孟君遥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为什么不在有生之年把它卖个天价好好享受生活,为什么还要租个一居室,甘于过清苦寂寞的日子呢? 更重要的是,孟君遥当年之所以拒绝小白,甚至不惜远离她搬去另外一个城市,不就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配不上她,不想耽误她吗? 可是如果当时把这石头一卖,不就可以轻轻松松给小白优渥的生活了吗? 财富和美人,最终孟君遥都舍掉了,那么,他心目中到底是舍不得这传家宝?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 既然宁可拒绝小白也不舍得卖这传家宝,为什么现在轻易就送给巫山了呢? 巫山都说了什么也不要他还,而且这石片的价值,比巫山为他花的医药费贵上不知多少万倍了! 饶是智慧如麻阳,也猜不透这其中的奥秘。他头一次觉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孟君遥是个高深莫测、难以捉摸的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8 大隐隐于市 麻阳让文物专家暂时对此事保密,自己则来到了爱家福利院,想先跟冯院长打听一下孟君遥的身世。 冯院长一开始不愿意透露任何信息,但麻阳表明来意,并出示了那块石头片的照片之后,冯院长才放下了对他的戒备:“原来你是巫先生的朋友啊。不过,这件事你最好去问君遥本人,因为未经他的允许,我没有权利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世。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对,那块石片我很多年前就见过,君遥也一直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它。” 也就是说,这个宝贝一直是属于孟君遥的! 多年来,他有无数机会拿它去换取好的物质生活,却始终没有这样做。 想到这一点,麻阳感到有些震惊,他对其中的原因越来越好奇,最后决定去问孟君遥本人。 可是当他赶到巫氏私立医院的时候,没找到人,护士说孟先生今天刚出院,跟小白一起走的。 此时,小白、孟君遥加上秋林,三个人已经坐上了开往k城的大巴。 这一次,孟君遥虽然还有些吃力,但终于可以自己把箱子放进头顶行李间了,不过那箱子里没什么东西就是了。 原来,他考虑之后决定还是回k城,因为曾受东云和南枝姐妹许多恩惠,想无论如何先到画室帮帮忙,还了这份人情再说。 他又不愿意坐巫山派的车子,坚持要坐大巴回去。 小白立即表示要送他,说亲眼看着他安顿好才能放心,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孟君遥婉拒了半天未果:“巫山没意见?” 小白:“学生送老师,天底下任何人也不会有意见的,你放心。” 其实,她已经不敢去想巫山会不会有意见,但她放心不下是真的。 一路上聊了许多过往,原来孟君遥和小白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难怪曾经彼此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不过现在,各自的心境已有所不同,似乎都“放下了”,小白能够接受孟君遥的离开;而他,好像也勉强接受了小白对巫山的倾心。 唯一不变的,是彼此亲人般的牵挂,这种牵挂或许将持续终生。 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越雷池一步,但从某种意义上说,走得比雷池还要远。 初秋的k城也别有一番滋味。 粉墙黛瓦,安安静静诠释着“大隐隐于市”的智慧;乌篷船上一盏盏茴香豆和陈年老酒,飘着余韵悠长的浓香;涤荡着桨声灯影的河在夕阳的余晖里,美成了一幅画。 河边挂着一排大红灯笼的,就是古色古香的东云客栈。 忙完教学之后的南枝,捧着一本书坐在自己的窗口,但是书读得漫不经心。 她时常开小差,悄悄地盼望着有一天,孟先生熟悉的身影能够再次映入眼帘。 盼着盼着......是自己眼花了吗? 她揉揉眼睛,她分明看到孟先生拖着一只箱子向客栈走来了! 是他,没错! 南枝激动地扔下手里的书,飞快地跑下楼去。 其实,她以为自己会在前台附近躲起来偷偷看他,可是她所做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南枝干脆旁若无人地跑到思念的人面前,用手语对他说:“孟先生,欢迎你回来,你的手臂彻底好了吗?” 孟君遥举起胳膊,又动了动手指:“基本好了。” 南枝继续手语:“我太开心了,我们都很想念你,晚上给你接风洗尘吧。” 然后就很自然地伸手,要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看她毫无掩饰、毫无造作的快活,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旁边的小白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女子已经爱上了孟老师,很爱很爱,因为眼神是不会撒谎的。 南枝刚才看向孟老师的眼睛里,仿佛倾注了整个银河的星星,很亮很亮。这种眼神自己也该有过吧。 不过这么亮的眸子,却压根儿就没看见小白和秋林两个大活人站在旁边! 孟老师选择回到了一个有人如此爱他的城市,小白不但不吃醋,反而觉得他这个选择是对的。 孟君遥没有松开箱子,对南枝说:“还是我自己来吧。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白,这是秋林。” 南枝这才看见她们,礼数周全地打了招呼。 前台的东云见到孟君遥,惊得手里的茶杯差点儿掉地上:“孟先生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实在是!” 她一连说了三个太好了,显然是为妹妹高兴。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了小白和秋林的存在,笑容收了起来:“哦,这两位姑娘也住下是吧?” 孟君遥刚要点头,小白说:“不了,我们一会儿就走。” 孟君遥忙说:“刚到就走?住一两天休息休息吧。” 小白:“我这几天还有考试呢,得赶紧回去。” 孟君遥感到愧疚:“你看你,时间那么紧,还专程送我过来一趟。” 小白:“我也想看看你选的城市什么样,你住的地方什么样子嘛。看过就放心啦。” 这番对话让南枝和东云听得有些费解,孟先生和这个女孩的关系既远还近,实在听不出两人发展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孟君遥原来住的那个宽敞套间,东云依然给他留着,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她们并不知道他今天回来,所以其实每天都让人去打扫一遍。 小白推开窗,粉墙、银杏、绿林、水乡,还有不知名的红色小花开得绚烂,窗外简直是一只调色盘! 住在这么美的地方,对孟老师的创作灵感应该有好处吧? 小白不由把目光投到他的右手上。真好,这又是一只灵巧的手了,很快将重又能够妙笔生花。 她没再耽搁,看孟君遥安顿好了,便互道珍重,说好今后经常联系,然后就和秋林离开了。 只是在走之前趁他不备,往他箱子缝里塞了个东西。 东云正在跟丈夫拉拉扯扯:“你放开我,我要去替南枝问个清楚。南枝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看上一个,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要帮她!” 她丈夫拽着她袖子说:“你给我回来!有你这么帮忙的吗?感情这种事,要润物细无声你懂不懂?强扭的瓜不甜,你一个外人去问得再清楚有什么用?回头再吓着人家孟先生。” 东云:“感情的事怎么能不明不白?那就叫暧昧了知道吗?就是得弄得清清楚楚才知道该怎么办啊!” 丈夫:“什么都清清楚楚的有什么意思,就是得朦朦胧胧那才叫美。” 东云:“好啊,怪不得你总看对面水果店那个老板娘呢,什么也不说,光隔着一条街看着也挺美的是吧。” 丈夫:“你这人,我跟你就没话可说......” 夫妻俩还没吵完,忽然听说陪孟先生来的两个女孩已经走了,东云十分开心,让南枝去叫孟先生晚上一起吃饭,给他接风洗尘,同时祝贺手术成功。 可是她们没找到孟君遥,听说什么又来了一位陌生的男士,把孟先生约走了! 这个孟先生还真是大忙人、香莴莴啊! 东云暗自摩拳擦掌,说什么也要为妹妹把这个孟先生拿下! 在一家本地茶楼的包间里,孟君遥有些吃惊地问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什么,文物鉴定专家说那不是唐朝的石头,也不是李白的真迹?” 在他的对面,气定神闲的那位正是麻阳:“没错,我来,就是告之你此事。” 孟君遥:“不可能。到我爷爷那辈儿,他还请相交甚厚的鉴定师鉴定过,是真迹,只不过消息没往外传。” 麻阳心里更加有数了,嘴上却说:“孟先生,如果你觉得不可能,那就把这块石头的来历说出来,说不定是有人暗中调了包呢?咱们也好联系警方,尽早展开调查。要是你的传家宝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人换走了,没个合理的交代,你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孟君遥住院期间,很多事宜都是麻阳代替巫山帮忙安排的,所以对他可以说十分信任。 麻阳这个人本身的气质修养,就很容易获得别人的相信。而他沉稳忠厚的性格,冷静果敢的办事风格,又容易让人对他委以重任,天生就是个将才。 麻阳拿话这么一激,本来不想多说的孟君遥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小的时候,孟君遥生活在单亲家庭,靠母亲帮人缝缝补补为生。 9岁时,相依为命的母亲也病逝了。 因为母亲当年是跟父亲私 奔出来的,后来不幸又被父亲抛弃,可为了这场婚姻,母亲跟家人都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祖父母也都相继离世,没人可以收留他,所以被社工送到了福利院。 他母亲没有留下其它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那块石片传给他。 母亲临终前让小君遥取出那块石片说:“你以前不是经常问我,这石头上为什么有字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你是盛唐大诗人孟浩然的后人。这块石片,就是诗仙李白当着孟浩然的面题诗上去,然后再找工匠按照笔迹刻上去的,完工后送给了孟浩然,并代代相传,以纪念李孟两位诗坛巨匠忘年的友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29 不依赖外表的吸引力更要命 孟君遥小时候,母子二人的生活过得捉襟见肘,他母亲却没有把这石头拿去卖,是因为她希望等儿子混出个名堂来,再公开此事。 不然别人会说,你看,大名鼎鼎孟浩然的后人却这么无能,就混成这个样子,真是丢人啊! 尽管自己的能力有限,但一直在努力,孟君遥母亲的心中,祖宗的名声比富裕的物质生活重要得多。 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儿子从此躺在一块无价之宝上停滞不前,失去了奋斗的动力。 孟君遥显然很好地领会了母亲的精神,而且他生性就不是一个看重物质的人。唯独看重的一次,就是当年考虑要不要接受小白的感情的时候。 最后,他认为凭自己的能力给不了小白好的物质生活,所以狠心将她推远。 要给小白好的生活,必须是凭自己的能力得来的财富,而不是靠卖祖辈的传家宝,否则即便卖出个天价也还是配不上小白。 麻阳听了石片的故事暗暗心惊,同时也在心中赞叹孟君遥和母亲的风骨,如今这样不看重物质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了。 同时,孟君遥的回答也解答了麻阳心中的疑问。 麻阳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块石片,难道你每天都带在身上吗?” 孟君遥:“不,大部分时间我是锁在家里的。” 麻阳:“那么,m市地震的时候,你怎么会有时间跑回去去把它取出来?” 孟君遥很感慨:“不得不说,有些事情啊,冥冥中自有安排。本来平时都不带在身上,但偏偏那天早上,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得取出来揣兜里才觉得踏实。后来避难的时候,手机都不知道扔哪去了,这块贴身保存的石片还好好的。我们祖祖辈辈都精心保存,怎么就成了假的呢?” 这时,麻阳才抱歉地一笑:“孟兄,我得跟你道个歉。其实文物专家说,那确实是块唐朝的石头,字也是李白的真迹。我是怕你不愿意说出真实来历,才故意拿话激你的,望你别介意。” 孟君遥听了也是一笑:“哦,这么回事啊。我不介意,只要专家说是真的就好。要是我早将它卖掉,不就没有东西还巫山这份天大的人情了吗?” 麻阳:“可是如果你卖掉,一样可以还巫山出的医药费、住院费等等,还清之后自己手里还能剩不少,不是更好吗?” 孟君遥:“我也不知道这石片现在市值多少,但我知道,巫山对我的帮助是无价的,多少钱也买不回一只手,能作画的手。要是没有他,我这条膀子已经废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么受人涌泉之恩呢?” 麻阳:“可是,那石片是你的传家宝。在你这一辈给了他人,你将来怎么面对你的列祖列宗呢?” 孟君遥坦然回答:“我相信孟家的列祖列宗,更希望他们的后人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话音落下,就连麻阳这种天生冷静从不冲动的人,也几乎有种要跟孟君遥结拜的欲望了。 难怪小白痴恋这个男人多年。他虽其貌不扬,骨子里却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反过来说,正是因为他相貌平平,所以这种不依赖于外表的吸引力才更加要命。 麻阳:“孟兄,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胸怀坦荡荡的人。你的祖上孟浩然天性疏放,寄情山水,终身布衣,出世不成也洁身自好,你跟他还真有很多相似之处。” 麻阳拿起茶壶给孟君遥把半空的茶杯斟满:“你还在休养阶段,不宜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 孟君遥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来者不拒,更何况是看得这么顺眼的麻阳。 之后,麻阳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桌上:“可是巫山说了,这是你的传家之宝,他无论如何不能收,不过你的谢意他已收到。” 孟君遥一看,急得站了起来:“这怎么行?送出去的东西,我绝不再拿回来!” 麻阳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此话当真?” 孟君遥:“当然!” 麻阳:“那么,白云暖呢?” 孟君遥一愣。 麻阳:“你该不会再把她拉回身边吧?”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麻阳自己都有些困惑了,自己到底是站哪边儿的? 明明是在帮巫山问话,可为什么内心深处却有些希望孟君遥把小白带走,再也不要让她出现在巫山的面前? 那样,巫山的婚期就可无限推延,而巫山身体的秘密也就不会那么快公布于世,麻阳在乎的沈长歌,也就能多过几天太平的日子了。 孟君遥却坚定地说:“不会!经过这么长时间正面、侧面的了解,我觉得巫山是值得小白去爱的男人,他一定能给小白幸福,他们也很在意彼此。我祝福他们。” 听了这话,麻阳本该很开心,却又有些许失落——现在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巫山和小白相恋的步伐了! 麻阳走的时候,还是带走了那块孟君遥执意不收回的稀世之宝,也带走了对孟君遥的敬意。 不过拿回去之后,巫山这次没再当它是块普通石头而随便搁置,而是里三层外三层地锁了起来,并且让所有人对此事守口如瓶,不对外张扬。 因此,连对巫山的大事小情无比关注的易如风,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只知道孟君遥伤好出院去k城,而且还是小白送他回去的。 易如风心里呜呼哀哉,替山哥鸣不平。 我山哥对她那么好,这女人可真不厚道,扔下山哥不管,去陪那个老相好,给我山哥戴那么大一顶绿帽。 你说山哥那暴脾气,为什么在小白这儿就不好使,他怎么就不生气呢?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估计杀了她都有可能! 易如风又想,这个姓孟的也不怎么厚道,受了我山哥那么大的恩惠,捡了条命捡了条胳膊回来,结果连住院费他都不付就敢拍拍屁股走人! 姓孟的跟小白还真是绝配,整个一对儿没良心。老天爷啊,就让他俩一块走了别回来了吧! 看看,还是我对山哥忠心耿耿吧?如果有一天,山哥不怕世俗的眼光,排除万难跟我在一起,那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只可惜现实是,巫山对易如风半点儿兴趣也没有。 东云来找孟君遥说:“孟先生,明天是南枝的画室成立5周年纪念日,我们打算叫画室的孩子还有家长一起来聚聚,吃个饭,你也一起来吧。” 孟君遥说:“好,我来打下手。” 东云心里偷着乐——打什么下手,你就等着来当男主吧! 晚上才聚餐,那天一大早,众人就开始忙活。 孟君遥也系了条围裙,居家好男人般一头扎进了厨房。 看见他拎米啊、面啊、饮水机的桶啊什么的,南枝赶忙跑过来帮忙,关心溢于言表,完了用手语说:“你的手臂还在康复,不要提那么重的东西。” 这种关心和体贴,孟君遥觉得莫名亲切,甚至觉得南枝浅笑的时候跟小白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小梨涡罢了。 很快,大家就发现,让孟先生到厨房帮忙简直不能再合适,因为他的厨艺逆天啊! 萝卜刻个花,那对他来说算啥难事? 就连西瓜,他都能雕出个龙舟来,上面还有几个撑船的小人,连表情都惟妙惟肖,而且这还是将就着用没有100%恢复的右手刻的! 再说他烧的菜啊,嘿!尝过之后,客栈的大师傅可以回家洗洗睡了,这还是大家没尝到他做的鱼的情况下。 不知是谁那么应景,忽然放起了巫海的唱片《大哥做的鱼》,节奏轻快,令人陶醉。 孟君遥笑着说了句:“唱歌这人是我兄弟。” 大家说:“真的?那孟先生你也是认识名人的人喽!” 孟君遥又笑了笑,没透露这里面的写的大哥其实就是自己,而在场的各位,很快将有幸尝到歌里提到的鱼。 他看了看厨房准备的那6条活鱼,大包大揽说:“不嫌弃的话,这些全交给我处理吧。” “好嘞!” 大家特别放心地各忙各的去了,只有南枝担心孟君遥需要帮忙,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哪能把他一个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的伤员当正常人使唤呢? 不会讲话的南枝,如水的目光只有一个方向,所有的关注点都在一个人身上。 有时孟君遥需要个什么工具,刚一伸手,南枝就已经递到他跟前了,配合十分默契。 “谢谢。” 孟君遥冲她一笑,南枝马上也回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长的,简直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子陪在身边,孟君遥觉得不能老不理人家,该多说几句:“南枝,你除了画画还有什么爱好?” 南枝打手语:“还有古筝、刺绣和诗词。” 孟君遥:“哦,典型的古典美女。” 南枝忽然想起了什么:“孟先生,我送你的香囊管用吗?” 孟君遥一时没反应过来:“干什么用?” 南枝:“有助睡眠啊。你晚上有没有放在枕边?” 孟君遥一想坏了,我随手送给医院的小护士了,南枝要是哪天来检查可糟了,该伤心了:“还没,我有空试试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0 三夜频梦君 孟君遥的厨艺艳惊四座,尤其是他做的鱼。 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群众的战斗力也是惊人的,几分钟后,跟食人鱼袭击过的现场似的,“大哥做的鱼”被风卷残云得只剩下了6具干干净净的骨架。 他们都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纷纷建议孟老师以后一天教画画,一天教厨艺,“咱家孩子以后能不能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复合型人才,全拜托老师您了!” 费了半天劲做饭的人,到开饭时反倒没了胃口,孟君遥坐在一旁边抽烟,边微笑着欣赏众生吃相。 现在没有小白看着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吞云吐雾了。小白买给他的戒烟糖还好好地躺在箱子里,连包装都没拆。 可要是戒了烟,他就又少了一个放松和发泄情绪的方式了。 有人说,抓住了一个人的胃,也就抓住了他的心。 那么像南枝这种本来就把心送出去了的,尝过孟君遥的厨艺之后,就更加万劫不复了。 很多人说孟君遥其貌不扬甚至是丑,但在巫海眼里,他分明是个干冰缭绕、仙气十足、衣袂飘飘、出场自带鼓风机的帅锅才子! 在小白眼里,也必定是这样。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寂寞书斋里,终朝独尔思。” 巫海摇头晃脑吟诵着当年杜甫向李白表白的诗句,却觉得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对孟大哥的思念之情。 杜甫向李白表白,李白向孟浩然表白,唐代的大诗人们好忙活啊! 孟君遥回k城一个星期,巫海却觉得像一年没见那么久,所以最后一拍大腿:“嗐,干脆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吧,看我大哥去!啦啦啦~~” 一个钟头后,巫海已经喜滋滋地在车站等候去往k城的大巴了,连行李都没带,只揣了钱包手机,背了把吉他。 对他这种懒人来说,带行李多麻烦啊,到时候需要什么,现买呗。 但是吉他不算行李啊,那得算身体的一部分......不,算灵魂的一部分。 《大哥做的鱼》给巫海带来了有史以来最丰厚的利润,到现在都还没霍霍完。 不过他从来也没忘记,自己默默无闻那么多年,意外火起来可是沾了孟大哥的光。 巫海想给孟君遥一个惊喜,所以也没通知他,就按他临走时给的地址,自己摸索到了东云客栈。 k城的秋天美成了一幅油画,这家客栈又占据了黄金地段,装修得古色古香,收费还靠谱,所以来住店的游客络绎不绝。 当家的东云正好出去办事,怕一个前台员工自己忙不过来,所以教南枝临时来帮一下忙。 巫海本来边走边四处欣赏着古风装潢,忽然眼睛就转不动了,直勾勾地盯住了前方。 他目光的尽头,是一身孔雀蓝复古长裙的南枝,三千青丝,身材妙曼,玉洁冰清,眉目如画,跟客栈的风格相得益彰。 巫海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仙女,就连以前爱过的拾梦都没法跟她比。 尽管拾梦狠狠地伤了他一次,他已经有所领悟和成长,但爱看美女的习惯一点儿都没改,估计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前台女员工率先注意到了这个口水都快滴下来的家伙,忍不住偷笑,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南枝,一努嘴,提醒她色 狼的存在。 巫海发现自己被注意了,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这对他来说可是相当罕见的动作呀! 他还有点后悔,没找个地方洗个头再来,不然还能跟姑娘pk一下秀发三千丈。 前台员工招呼他:“先生,是要入住吗?” “打尖......不不,住店,”心不在焉的巫海一只胳膊支在前台柜子上,托着腮痴痴地望着南枝,并只对她一个人搭讪,“仙女,麻烦给我一个房间,住......住半年好了。” 他本来只打算住最多一个星期左右就走的,但是既然有这么美的人儿看,半年都不算长啊。 就这样,把那个女员工晾在了一边,不过他倒不是故意的,主要眼里真的只看见一个人,一张脸,他也没办法。 天生丽质的南枝习惯了男人们面对自己时的花痴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她没法说话,所以看了一眼旁边女员工,寻求帮助。 被华丽丽无视掉的女员工,这时已经没好气了,凶巴巴地提醒巫海:“身份证!信用卡!赶紧的!” 这次巫海听见了,但是他的眼珠没挪地方,只是伸手从屁兜里掏出钱包,往柜子上一拍,意思是“身份证和信用卡都在里面,自己拿”,然后继续托着腮大剌剌地欣赏美人如画,脑子里已经构思出一首歌的雏形了。 歌名要不就叫《美人如画》好了,歌词就这么写:“江山你拿走/我只要美人和美酒/相知又相守/古德拜了灞桥柳/啦啦啦啦......” 自动配乐,无限循环。 (注:古人离别时喜欢折柳相送。灞桥柳,寓意离别。) 女员工再次被华丽丽地无视,气愤地对南枝说:“南枝姐,这花痴交给你负责吧!” 南枝没办法,打手语想必他也看不懂,她只好拍了拍巫海的胳膊,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指的地方。 她指的是玻璃板下面压的一张图,上面画着出示身份证和信用卡。 巫海的眼珠还是没动,只是觉得被美人的小手碰过,好幸福啊好幸福,可以一年不洗澡了! 看他还是没反应,南枝也有些不高兴了,可来的都是客,也不能对人家甩脸子,只好先不搭理他,在前台里面转来转去处理些别的事情,于是巫海的眼珠子也跟着转了过去。 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巫海:“干嘛呢?” 巫海猛地反应过来,一回头——客栈保安。 “先生,你到底是来住店的,还是来犯花痴的?” 保安问得相当直接,原来是那个女员工想来想去,还是叫保安过来一趟比较保险,一来是为了南枝的安全,二来也出出自己胸中闷气。 客栈老板东云深知自己妹妹美貌,所以跟保安反复交待过,如果有人对南枝不敬,宁可失去客人、影响生意,也不能让南枝受委屈。 巫海一看是个小保安,对客人说话这么不客气,他也不高兴了,于是怼回去:“爷就是专程来看美女的,怎么着?” 巫海高兴的时候一向自称“兄弟我”,不高兴的时候自称“老子”或“爷”。 他的长发加这身打扮,再加语气和刚才被迷得走不动道儿的举止,都让人觉得他流里流气不是个正经客人。 保安让他跟自己到旁边理论,省得影响客栈生意,但巫海觉得顾客就应该被当成上帝才对,他们太无礼了。 吵了几句,俩人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动手了,保安按住了巫海的肩,巫海也毫不客气地抱住了保安的腰,两人一副要摔跤的架势...... “住手!” 巫海好久没打过架了,正打算痛痛快快干一场,忽然分辨出了熟悉的声音。 一扭头:“孟大哥!” 他和保安各自松开了手。 “海老弟,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我一个不留神,你就在这跟人打架玩?” “孟大哥,是他先挑的事儿。” 保安一看这人认识孟先生,也就不好太横,但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一下,不然冒犯客人的罪名自己可担当不起:“明明是你心术不正......” “行了,散了散了。” 孟君遥把巫海拉到一边,巫海俨然已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尽情表达了一下对大哥的如同滔滔江水般的思念之情。 他没撒谎,真是想孟大哥想得好几宿睡不着觉,所以才大老远地来看他,简言之,就跟杜甫对李白的那种“三夜频梦君”的感情差不多,孟君遥还是很感动的。但如果换了巫山,毫无疑问要骂巫海神经病的。 巫海:“孟大哥,你胳膊彻底好了吗?” 孟君遥:“已经无大碍了。” 巫海:“太好了,一会儿咱哥儿俩出去喝酒庆祝一下。” 孟君遥:“喝酒不急,有的是机会。海老弟,晚上你就住我那儿好了,我那儿是个套间,你睡床,我睡沙发,完全没问题。” 巫海:“好,关键还能秉烛夜话,彻夜长谈!” 巫海高兴得手舞足蹈,他真恨不得天天跟孟大哥呆在一起。不过他们这种直男之间的友情,跟易如风对巫山的感情是两码事了。 孟君遥让巫海先跟自己回去,把吉他放下。 巫海一进门,孟君遥就去给他倒水喝,并且告诉他,脚边箱子里有备用拖鞋,自己拿。 巫海的手伸错了口袋,从最外面的兜子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来:“诶,这玩意儿挺好看的嘿,大哥你打算送谁呀?还是哪个爱慕你才华的女孩子送你的?” 孟君遥一看,奇怪!竟然是南枝送自己、自己又随手送给医院小护士的那个荷花香囊! 千里之遥,它怎么自己长腿又跑回来了呢? 原来,那天在巫氏私立医院里,小白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小护士的对话,可她觉得香囊是那个不会说话的美女的一片心意,孟老师就这样给了别人不太妥当,于是决定上去尝试谈判,最后以5包某网红鱿鱼丝为代价,又给成功赎回来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1 跟我比全是美女 当然,小护士自己也可以去买呀,但现实的问题是,现在下单最快也要明天才送来,哪里有此刻想到就能吃到的诱惑大呀! 小白“坏坏地”当着她们的面拆开一包,佯装要往嘴里送,那浓郁的麻辣香气让小护士当场缴械投降,乖乖用左手拿过5包鱿鱼丝,右手把香囊交给小白了。 小白趁孟君遥不注意,悄悄把香囊塞进了他箱子最外面的大口袋,希望这个小东西能牵线搭桥,为孟老师带来真正的幸福、自己给不了他的幸福。 当小白心甘情愿这样做的时候,她也更加确信,自己对这段感情是真的“放下了”。 人都是讲眼缘的。小白虽然也不希望孟老师的妻子是聋哑人,但南枝美丽不可方物,而且气质超群,才华出众,必须得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才行。 更重要的是,她看向孟老师的眼神里呦,满满的都是小星星,没人瞧不出来她的情意。 小白觉得,还有什么人比一个爱他、懂他、敬仰他、珍惜他的姑娘更适合孟老师的呢? 此刻,孟君遥回想了半天,也觉得应该是小白放回来的,但中间那英勇奉献5包鱿鱼丝的故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想,小白当初明明看见这个香囊是南枝送的,为什么还要帮自己要回来呢?难道她和东云一样,想撮合自己和南枝? 孟君遥心头飘过一缕阴霾。 看来,小白现在是真的想把自己给推出去了。 喝酒的时候,巫海忽然想起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大哥,你们客栈前台那个大美女,你认识吗?” 孟君遥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呀?跟我比全是美女。” 巫海:“哈哈哈,就是刚才我差点儿为她打架的那个,穿一身孔雀蓝长裙的那个,艾玛,简直仙得不要不要的,我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 孟君遥:“那我现在跟谁说话呐?” 巫海:“三魂,她勾走了三魂,我还留了七魄给兄弟你。” 孟君遥:“哈哈哈,海老弟,难怪你总说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果然是一个美女都不放过啊。” 巫海:“孟大哥,你了解我的,我可不是来者不拒的花痴哦,尤其经过了拾梦那次伤害之后,我看待美女还是很理智的。” 孟君遥:“南枝,你说的那个姑娘叫南枝,是很漂亮,也有才,可惜是聋哑人,能听见,但是天生不会说话。” 巫海:“啊?我都没发现,怪不得她不理我。那么美的女孩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 孟君遥一愣:“什么叫你不介意?” 巫海:“大哥,你帮我打听打听,她成家了没有?” 孟君遥:“没有。” 巫海:“你都已经打听过啦?该不会大哥你也......?” 孟君遥:“海老弟,你想歪了。” 巫海:“歪了好,歪了好,总之你把我介绍给她认识认识吧,再帮我美言几句呗,我得把我那三魂找回来呀。” “我我我跟人家又不熟。” 孟君遥各种别扭,各种推辞。这也不能怪他,要是明知南枝对自己有意思还把她介绍给别人,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巫海却像着了魔一样,睁眼闭眼都忘不了那个孔雀蓝的妙曼身影了。 反正他每天也不用坐班,工作就是四处采集灵感,就像周朝的文官“风人”一样,把采到的内容和灵感收集整理,最后成诗或者成歌拿去发行。 可激发灵感的关键是什么? 是情感。 再说具体点儿,主要成分是爱情。 南枝成了巫海创作灵感的源泉,他大半夜不睡觉,把着酒瓶子写了一首又一首的情歌,全是给南枝的。 孟大哥在睡觉,夜猫子也不好拿吉他演奏,只好坐在窗口对着月亮一遍遍低声吟唱,希望风儿把自己的惦念捎入美人的梦乡...... “咣咣咣!” 许愿挺灵啊,果然很快有了回应! 可惜是楼下住宿的客人用什么硬东西猛敲天花板:“几点啦,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啦,楼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巫海只好不唱了,但不服气地想,哼,等老子的新歌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你就知道你小子有多幸运,成为第一个听到这首歌的家伙,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二天,巫海又想约孟大哥去喝酒,可是醒来的时候一看,孟君遥不在,留了个字条说自己上课去了,早饭准备好了在厨房,让他吃完等着自己。 到厨房一看,有粥,有小菜,有水果,有烤好的面包......巫海再次感慨,孟大哥真是个居家好男人,将来哪个女子要是嫁给他可真有福气,难怪小白也曾对他倾心已久。 “我要是个女的,我我我也爱孟大哥!” 巫海许下豪言壮语后,抱着吉他带着新歌去了前台,没看见南枝,却冤家路窄地看见了昨天那个喊来保安的女孩。 女孩马上指着巫海义愤填膺地禀报东云:“老板,就是他!昨天就是这个坏银跟南枝姐姐各种搭讪,要不是他认识孟先生,早就被保安打出去了!” 东云知道巫海是孟君遥的朋友,还是客客气气地跟他打招呼。 巫海这人也是吃软不吃硬,人家好好地跟他讲话,他就比人家还客气:“你好你好你好,我没有恶意,只是被南枝姑娘的美貌震惊了。震惊你懂吗?就是古人所说的如雷如霆,惊得都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了,也看不见旁人了......” 东云哪里会习惯他这种思维方式? “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巫海挠了挠头:“哦,是这样,我是个原创歌手,我给南枝姑娘写了首歌,想唱给她听,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 今天巫海洗了头也洗了澡,捯饬得还像个样子,而且一脸真诚,再加上看在孟君遥的面子上,东云客客气气地说:“她有事出去了,等她回来我告诉你吧。” 东云心里想,想追我们南枝的男人排起队来,绕k城护城河3圈还得有余,你到后边慢慢排着去吧,最前边有孟先生呢。 孟大哥不在,美女也不在,百无聊赖的巫海被浇了一盆冷水,只得把吉他放了回去,一个人乘坐乌篷船四处游荡,搜集灵感。 逛累了,抬脚进了旁边一家古色古香的小馆儿,来一壶水乡小酒,和一碗孔乙己的茴香豆尝尝。 旁边小桌坐的像是一对情侣,可又不太像,为什么呢? 男生长得高大强壮无敌帅,而女生长得就...... 巫海心想,这女孩一定有过人之处,这男孩也是条真汉子,不以外表论英雄。 因为两人外表反差极大,引得爱看热闹的巫海频频转头。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只见女生大嚼大咽吃得很香,而男生一口不吃。 不吃就不吃吧,或许人家不饿,但是他在饭桌边坐得笔直笔直的,且动也不动像根电线杆子,这好像有点不合常理,一般人在饭桌旁的姿势,显然应该更慵懒随意一些。 巫海觉得奇怪就又多看了两眼,发现男生的眼珠一直盯着女生,甚至没有往别的任何地方挪哪怕一秒。 这人眼睛出毛病了吗? 或者眼珠子是假的? 还是说,他是僵尸? 巫海更觉得不正常了,故意把一只勺子敲在了碗口上,发出挺大的动静。 很多人都回头看他,包括那个女生,而那个不吃饭的男生竟然动也没动,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女生。 那种异乎寻常的专注和麻木,让巫海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 终于,那两个人吃完了,确切地说,是女生吃完了。 因为小馆子点餐时已经结过帐,所以两个人站起身就往外走。 这时巫海确定那个男生不是盲人,因为走起路来倒很正常。 巫海本来不想再在这上面烧脑了,少阵亡几个脑细胞还留着给南枝写歌呢,但他无意中瞥见女生的手机落在了桌上。 巫海想,跟我熟的朋友都知道我心地善良,遵纪守法诚实热心,除了丑和胖几乎没别的毛病,今日怎可坏了自个儿的美名! 巫海赶紧一把抄起手机,飞奔着追了出去。 女孩听见喊声回过头来:“呀,真是我忘的,谢谢啊!” 巫海刚要说没什么,却冷不丁被人一个扫堂腿踹翻在地。 他刚要爬起来,又被人一把薅住了脖领子,差点儿被脚不离地地拎了起来。 巫海一看,正是刚才那个举止异常的男生:“你个兔崽子要干嘛?!” 女孩慌忙阻止男生说:“快放开人家!” 男生听了,大手猛地一松,巫海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女孩跟巫海连连道歉,之后对男生说:“看来我得给你改改程序了。” 巫海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女孩解释说:“不好意思啊,他是个人工智能,我刚租没多久,还没有训练好。我给他编的程序是,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他刚才看到你跟我说话就本能地想制止,对不起啊!” 巫海反应了半天:“你的意思他不是人?是个机器人?” 女生:“对呀,巫氏科技公司研发的人工智能男友,全天下都知道,你不会还没听说过吧?” 怪不得男生刚才坐得笔直还不吃饭呢。 巫海忍不住发笑:“我哥还真挺能折腾的。” 女生:“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巫海坏坏地挑挑眉毛,“这假人能有真人好使吗?” 女孩不知道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长满小雀斑的大圆脸上露出了娇羞之色:“挺好使的,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跟我顶嘴吵架,听话吧还多才多艺。更关键的是,就我这条件吧偏偏还喜欢帅哥,还喜欢专一的帅哥,找到真人的难度比较大哈。” 相貌平平的女孩子挺坦诚,巫海忽然间对她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2 科技再发达也造不出心动的感觉 不过,就算有那么一天,人工智能机器人虽然能复制南枝的美貌,她眸中的光彩能复制吗?她眉间的温柔能复制吗?她举手投足之中的风情能复制吗? 人工智能虽然还可以被赋予动听的嗓音,但是那个不完美的、不能说话只能用眸光传情的南枝,显然对巫海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在巫海心中,机器人跟有血有肉的人差别还是很大的,比如机器那木讷的眼神,一看就有问题。 不过其实机器人跟机器人之间也是有很大分别的,要不然巫海怎么还没看出自己亲哥的异样呢? 也不知怎么的,巫海望着女孩跟人工智能男友幸福远去的背影,就此铁了心要追到南枝。 因为科技再发达,也造不出心动的感觉来,他想珍惜这份心动。 老妈要求的门当户对那些,还有曾经受过的爱情的伤,他早就忘到姥姥家去了。 以前,南枝的画室上课时十分安静,几乎只听得到唰唰的纸笔接触之声,而听不到老师讲课的声音。 自从上次孟君遥来过之后,画室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不论学生是成人还是儿童,孟君遥都可以跟他们打成一片,就像好朋友好哥们儿一样,而且他讲课还深入浅出,所以画室的业务空前火爆,声名远播,十里八乡地都跑他这儿来求学。 现在他胳膊好了就更不用说了,大家上网一搜他的名字跟作品,各个叹服。 东云替南枝给他发工资时,他一开始还不肯收,后来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点。 决心咬定目标不放松的巫海,抱着吉他来到了传说中的画室,从玻璃窗外看到孟大哥跟南枝各自在指点一拨学生,他这才知道他们俩在一起工作。 巫海:“孟大哥太谦虚了啊,还说跟美女不熟,分明是同事嘛。” 在孟君遥宣布下课的一瞬间,巫海推门闯了进去,他长这么大倒是从来不认生:“同学们,耽误大家几分钟啊,我是个原创歌手,我为你们的南枝老师写了一首歌,想请大家听一听好吗?” 大家都很捧场,唯独南枝的表情又惊又尴尬,孟君遥的表情则是“别闹了”。 可是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巫海要对南枝唱情歌的冲动。 有些人,当你听到他的声音时,绝对猜不到他的形象。 别看巫海外表不羁甚至不修边幅,但嗓音却清澈至极无一丝杂音,有如天籁。 再加上自己对词曲的了如指掌,以及对南枝发自心底的深深爱慕之情,演唱极为动人。 毫无心里准备的南枝听入了神。 当场就有人认出他的声音了:“这不是唱《大哥做的鱼》的那个真如海吗?” “真如海”是巫海上次发行专辑时的艺名。 于是,本来要下课的学生们,簇拥着巫海开了一场小型个人演唱会,掌声、欢呼声不断,把门外等候的家长们都吸引进来了。 由于歌中没有指名道姓写出南枝的名字,巫海表白这个元素反而被淡化了。 水乡人民日日美景为伴,天*好音乐歌舞,到后来,吃瓜群众纷纷要求巫海留下,开个班教词曲创作和唱歌,难怪说现在最好赚的钱就是家长的钱。 等巫海终于从热情的歌迷中间得以脱身,发现南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而孟大哥正在俯首甘为孺子牛地默默打扫一片狼藉的画室。 忽然,巫海的目光僵在了画室正前方的大白板上! 那上面有一行娟秀却醒目的笔迹——“谢谢你,但我中意的是孟先生。南枝。” 孟君遥显然是还没看见,他只看见了巫海快要掉地上的下巴。 顺着巫海震惊的目光往那边一瞧,孟君遥的脸色也“唰”地变了,过了一会儿,赶紧以打扫卫生为名给擦了,幸好除了巫海其他谁都没看见。 南枝这姑娘,有勇气得超出孟君遥的想象,他也心服口服地承认,这一点她比自己强太多。 自己就是在瞻前顾后中把勇气都消磨光了,把心爱的女孩也推给了别人,然后在自以为是的高尚中,默默品尝着失落与孤独齐飞的滋味儿。 下一秒,巫海拉着孟大哥到客栈的阳台借酒消愁:“孟大哥,你说我以后是该把你当兄弟呢,还是该当情敌呢?” 孟君遥:“海老弟,不管你把我当什么,我都还是我。” 巫海:“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小白跟我哥走了,如果你打算接受南枝姑娘,从此两情相悦,那兄弟我就算肝胆俱裂也撤了,绝不当电灯泡;如果你要对南枝没什么意思,那我可就要放大招了!” 孟君遥心想,海老弟啊,我的心思不是早就被你洞察了吗? 他抿了一口酒,脸上带着淡淡的苦涩说:“你大哥我这辈子,是注定要孤独终老的。但是,南枝姑娘既然已经对我表明了心意,‘把她让给你’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也不配说,我只能说,随缘吧。” 巫海听了之后不乐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过他的关注点跟常人有所不同,落在了孟君遥意想不到的地方:“孟大哥,这叫什么话?你那么油菜花,人品又那么好,性格又温厚,更重要的是厨艺还逆天,你凭什么就注定要孤独终老,嗯?这不科学。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才应该孤独终老,你呢,你必须得配一个贤惠的嫂子才行。你别说,我看南枝姑娘还真挺适合你的嘿!” 崇高的巫海忽略了自己,自行脑补了一下孟大哥跟南枝站在一起的画面,身高、气质、特长都配一脸,自己忍痛割爱得了! 于是剧情大逆转,巫海从差点儿把孟君遥当情敌,转而开始为他出谋划策,要撮合他跟南枝两个人。 “孟大哥,我给你讲一下为啥说你两个般配哈:首先,你们俩都是搞美术的,志趣相同,可以一起切磋,一起开画室教学生,夫唱妇随多美啊;其次,大哥你这人踏实,实在。虚荣、聒噪的女人不适合你,南枝姑娘恬静,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你跟她能有灵魂的交流,而且你还会手语;第三,你跟小白不是已经翻篇了吗?再找一个,有助于更好地翻篇儿,让它翻过去就翻不回来;第四,南枝姑娘敢当着外人表白自己的心迹,说明她很有勇气,对待这份感情也很严肃认真......” 分析到这里,情绪化的巫海忽然失望地顿足醒悟:“看来你俩就是天生一对,敢情这中间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儿啊555!” 孟君遥听不下去了:“海老弟,你别在这添乱了,住几天,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吧。” 巫海:“这就是我应该干的事儿啊!我喜欢的姑娘,我敬重的大哥,你们两个都幸福了我才更幸福啊!” 当然,如果刚才孟君遥的态度是“我也喜欢南枝,我要跟你抢”,那巫海的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如果南枝姑娘对巫海有一丝一毫的意思,那巫海的态度也肯定不一样了。 于是他决定,宁可自己心痛,也要成人之美。把他俩撮合成了这件事,就是自己的使命。 巫海打电话给巫山:“哥,我在k城找孟大哥玩几天就回去啊......钱啊,够用够用,你也太小看我了,上次我出那专辑,火到现在还没完呢,进账大把的。对了,你认不认识什么治聋哑病比较牛的大夫?” 巫山:“给谁找?” 巫海:“一个朋友。” 巫山:“那得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聋哑,你先把病例发过来看看。” 巫海:“行,那我先去把病例骗来。” 巫山一听:“等等,什么叫‘骗来’?你不是正大光明帮朋友忙?” 巫山:“88啊,哥,问妈好,回见!” “臭小子!”巫山挂了电话后马上把秘书肖米叫了来,“查一下治聋哑病比较牛的专家,国内外均可......” 巫氏大宅。 老夫人沈长歌,身着一身飘逸的长裙坐在花园秋千上。 若只看背影,轻盈婀娜,说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也不为过;就算近距离端详正脸,也保养得如同芳华正好,反正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了。 她随手翻了翻久违的手机朋友圈,也就是她们豪门太太圈,里面一如既往地充斥着各种晒——晒首饰,晒包包,晒儿女,晒宠物,晒美食,晒全球度假照......经过毫无底线的滤镜和美颜,呈现出人世间夸张的美好。取之不竭的资金后援倒是真的。 而草根们求生的艰难,奋斗的辛苦,流泪的心酸,就好像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看上去完美的表象背后,是否有真正有幸福存在,这个还有待商榷。因为一般来说,只有不够幸福的人才会拼命晒幸福,真幸福的人哪有空出来晒呢? 沈长歌有些腻歪了这些东西,已经很少去逛朋友圈。 丈夫巫天行受过小青事件的打击教育,已经回归家庭,也看得到他付出的努力,所以沈长歌觉得久违了的幸福感觉又回来了,很是知足。 另外,看巫山和小白得到全家认可后反倒不着急婚事了,真不知道他们年轻人怎么想的,自己再催也没用,于是想要静下心来学点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 年轻时,沈长歌就对软笔书法格外感兴趣,但是那时的心比较浮躁,沉不下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3 有些人,大脑想忘,心却不让 巫天行听说妻子要开始练毛笔字:“自己瞎练可不行,得给你物色一个好老师,要不问问大山吧,现在我的人脉都比不上臭小子的人脉广了。” 巫山听了随口说:“还到外面找老师干嘛,不是有位现成的大咖么?” 巫天行:“大山,你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巫山:“不是,我硬笔还行,软笔不行。” 巫天行:“那你说的是谁?” 巫山:“麻阳。” 巫天行一拍脑门儿:“对啊,怎么把这个身边的人才给忘了!” 麻阳的毛笔字获奖无数,那水平可是顶呱呱的。 沈长歌兴冲冲地拨了个电话过去。 麻阳看到老夫人的号码,心中不知道有多激动。 从这一点来说,也许麻阳跟易如风该有些共同语言,他们爱的都是不能爱的人,不能把这份感情公布于世,否则会被舆论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过,他俩也有不同之处。 面对这样一种感情,麻阳选择的是默默守护和祝福,她好他就好;而易如风心里却充满了嫉妒和怨恨,恨不得杀光天下所有的女人,尤其是山哥身边的女人。 麻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一些:“老夫人好。” 沈长歌:“麻阳啊,我知道你很忙,但我还是忍不住打扰你一下。我想跟你拜个师,练练毛笔字,不知你能否每周抽出一点时间过来一趟?我可是零基础哦。” “不胜荣幸!”麻阳答应得毫不犹豫,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经常见到她的正当理由,“只是老夫人过奖了,我会尽力而为。” “太好了,如果方便的话,咱们就尽快开始吧。” 沈长歌嘴角挂着微笑地放下电话,为这件事处理得顺理而高兴。 麻阳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为了又可以多一些跟心爱的女子相见的时间激动不已。 上课地点就安排在了沈长歌大爱的自家花园里,上课时间是每周一三五的晚饭后。 一张长长的梨花木桌案摆在了灯火通明的花园正中,桌上已铺好雪白的生宣,被满枝的桂花、木芙蓉、蟹爪兰、夹竹桃、琴叶珊瑚簇拥着,就像已经镶好了镜框、只待框内的墨宝降临一样。 而旁边,还有等着欣赏墨宝的,那是几只孔雀在闲庭信步。雄孔雀高兴了,还开个屏作为对主人的鼓励。 麻阳拿出特地为沈长歌准备的一套高品质毛笔,从中抽出一只狼毫,因为狼毫的韧度比较强,适合初学者使用。 麻阳:“老夫人,我先示范一下握笔......手心这里,要掌虚如握卵,好像能放下一个鸡蛋,这样便于运笔。” 沈长歌拿起笔效仿,手掌里倒是留了空,但是如同其他初学者一样,手指捏得紧紧的。 麻阳:“放松,手再放松一点。” 沈长歌:“常听人说‘力透纸背’、‘入木三分’之类的,还以为要死死地把笔抓牢。” 麻阳:“不然。如果握笔过分用力,就会运笔艰涩,写出来的字会显得生硬、缺乏灵性。在这一点上,就连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都被坑过。” 沈长歌:“哦?” 麻阳:“据说,王羲之的第七个儿子王献之,小时候跟父亲学书法。王羲之曾经从背后拔他的笔,试测他的笔力,结果愣没拔下来,便高兴地说‘此儿后当复有大名’,后来王献之果然在书法上有所作为。不过,握笔握那么紧其实是不妥当的,握笔越松,字才越活。” “原来是这样。” 认真聆听的沈长歌秀眉一展,心领神会,手上姿势果然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完美之处:“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就直接上手扳我一下。” 如果换了别的心无旁骛的老师,扳一下就扳一下,很正常,但是麻阳不敢,只敢口头纠正。沈长歌那双保养得当的葇荑却深深印在了他的眼中。 他是个不错的书法老师,自身水平高不说,还尽心尽力,而且教学方法也得当。 如果是教别的学生,肯定还能再放得开些,挥洒自如些,在自己暗恋的人面前多少有些拘谨。 练了一会儿基本功,麻阳本想问沈长歌累不累,是否需要休息几分钟,没想到沈长歌反倒问他,教自己这么笨的学生是否辛苦,教人拿来茶水和点心,让他去旁边休息一下,自己继续练。 跟沈长歌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是人间天堂,哪里会觉得累? 但麻阳还是退到了一旁,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目不转睛地欣赏她片刻了。 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而认真的沈长歌更美。 花香、墨韵、意中人,凑成了一幅静谧、和谐又美丽的画卷。 突然,麻阳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现出一片猩红,他又想起了巫山的事故。 每当他极力想要守护这份宁静美好的时候,那可怕的画面就会跳出来捣乱,弄得他都快神经衰弱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近期没有好的书法作品出炉的原因之一。 因为笔墨性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不过教教初学者,还是没有问题的。 “老夫人,麻阳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长歌:“又不是外人,请讲吧。” 麻阳:“练书法,就是练心境。我希望,将来不论遇到什么事情,您都能保持住这种心态,尽量往积极的方面想。” 沈长歌没听懂:“麻阳,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麻阳:“哦,只是突然想到的,因为书法跟心境息息相关嘛。” 这时,身后传来巫天行的声音:“学得怎么样啊?” 麻阳问候之后回答:“老夫人蕙心兰质,悟性很高,在书法上一定会有高深造诣的。” 巫天行听了哈哈大笑:“我可不求她有什么高深造诣,只要她写得开心就好了。” 沈长歌听了,眼里放出幸福的光彩来。 巫天行又说:“好了,学半天了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接夫人回去了。” 麻阳恭敬地让到一旁,看着巫天行和沈长歌相携而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么多年来,他也想过放弃,但终究不能,因为有些人,大脑想忘,心却不让。 于是,每周一三五的晚上,成了麻阳最期盼的时光...... 这一天,麻阳照例提前到上课的地方,等候沈长歌。 可沈长歌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跟一个年轻女子有说有笑并肩走来的。 麻阳多少有些失望,因为这本来是他最盼着的跟沈长歌独处的时间。 等到了跟前,沈长歌说:“麻阳,别怪我突兀啊,其实我一直担心巫氏交给你的工作量太大,耽误了你成家,那样我心里就太过意不去了。我怕提前跟你说了的话,你就不肯来了,所以......这位是凝雨。” 凝雨向麻阳伸出手来:“你好,麻阳先生,久仰大名。” 举止大方,声音洪亮。 麻阳甚至还没看清凝雨的容貌就失望了,因为沈长歌竟然想给自己介绍对象,自己最在乎的人可是她呀。 出于礼貌,他还是跟凝雨目光接触了一下,不错,是位气质美人,干练的短发和皮靴,很有自信,巾帼不让须眉的那种类型,可是,没感觉。 沈长歌热情招待他们茶水点心,自己却有意回避:“麻阳,今天特殊情况,我看就不上课了吧,让你们两个好好聊一聊。凝雨出生在书香世家,她对书法也很有心得,还在全市书法比赛上得过大奖呢,你们一定有共同语言的。” 凝雨也很抓紧时间,马上开启了话题:“麻阳先生练书法多久了?喜欢硬笔还是软笔书法?” 麻阳心里叫苦连天,看来今晚必须得跟这位凝雨小姐一同度过了,还得顾着沈长歌的面子不能溜得太快,得配合地跟凝雨聊书法,聊人生。 而沈长歌微笑着走到一旁不见了...... 山外有山,牛外有牛。 肖米受命一搜,搜到了大把治疗聋哑病的专家,并且每个都顶着一大长串金灿灿的头衔,每位也都有不少人追捧,实不知哪位更牛一些。 巫山听了她的汇报,想起上次那个神经修复专家就是华小佗给推荐的,于是去问华小佗的意思,他在医界的熟人也多些。 华小佗说:“我就很擅长看聋哑的毛病,叫病人来见我吧。” 这倒是省事了。 可是消息传达到了南枝那里,本来就躲着巫海的南枝,更加不愿意受他的恩惠,不愿意跑大老远去看一位巫海推荐的大夫。 反正她哑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没有再作治疗的打算。 这可把巫海急坏了,他知道华小佗大夫是亲哥御前的红人,医术高明,说不定就能治好南枝姑娘呢,这样也算造福了孟大哥不是? 可是孟君遥也说,听姑娘自己的意思。 巫山问巫海:“你要帮的到底是什么人,费这么大劲?别又是二五眼看上的上回拾梦那种人。” 巫海说:“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是在帮你。” 巫山一愣:“帮我?我身边又没有聋哑朋友。” 巫海:“你还记得我孟大哥吗?” 巫山:“孟君遥?” 巫海:“没错,他现在人在k城,有个搞美术的妹子想对他以身相许。那家伙,姑娘长得鼻子是鼻子,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简直了......恕我词穷没法形容,反正美得不要不要的,可惜就是天生不会说话。我想请个高明的大夫给她瞧瞧,瞧好了再撮合撮合他俩,这样也免了小白后顾之忧,她也能踏踏实实把心放在你这儿,你说,我是不是在帮你呐?”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4 我会好好疼你的 (提示:前方高能,请做好心理准备,或自备氧气罐~ ) 巫山一听,有道理,明白了老弟一片好意,不过“谢谢”两个字可说不出口,对他来说忒俗,不习惯:“行,我来安排。” 华小佗听说病人在k城:“巧了,k城的秋天尤其美,正好我近期有去旅游的打算,不如我旅游的时候顺便见见那位病人吧,省得她再跑一趟了。” 华小佗没有食言。携家眷到k城旅游时,专门抽了个时间去了趟东云客栈找南枝,还自带全套国际最先进的检测工具。而且这里还有熟人接待,巫海呗。 在孟君遥和东云的极力劝说下,南枝不是太情愿地现了身,她其实挺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再花时间精力去做无谓的努力,有那工夫还不如多练练画技呢。 当然,花时间在孟君遥身上,她是非常乐意的。 而且,不会说话也有不会说话的好处,话说多了伤神,造成声音污染,说违心的话一点儿也不快乐。现在不是还有人提倡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吗? 聋和哑,有时也是一种境界。 沉浸在美术和刺绣中的人,其实心灵并不苍白,也许有一个无比美妙的世界包裹着她,在那个世界里,也许她能够用动听的声音跟万物交流。 做完检查,东云焦急地等待华小佗的诊断。 华小佗慢条斯理:“我本想建议你给你妹妹嗓子里,安装一个帮助发声的微型电子设备,每次只要在喉咙那里用一块配对的电子棒扫描一下,就能发出人工嗓音,但是......那个只适用于声带损伤的病人。” 东云的领悟力很强:“你是说我妹妹的声带没问题?” 华小佗:“对,检查之后我发现,你妹妹的声带和神经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说完全具备发声的条件。如果她不肯说话,那就是她不想而已。” “不想?”东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想做个健全人呢?” 华小佗:“原因很多,比如,可能小的时候,她的声带曾经出现过问题,现在已经慢慢长好了,但是她已适应了这种手语沟通的生活,开口说话的需要和欲望不强烈,勇气也不够。也许某一天,她内心深处渴望发声的欲望被某种外界刺激激发出来的时候,她就会开口了。” 东云听了若有所思:“哦,那我......” 华小佗似乎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不过,我也不建议人为制造这么个刺激,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也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副作用,你们还是慢慢引导吧。” 巫海把华小佗文莱王室御用医生的名号一报:“听华大夫的没错儿!” 东云感激不已。 很快,巫海就发现无论有没有自己在,南枝姑娘对孟大哥的一往情深是不变的,压根儿用不着自己撮合,自己站旁边儿就是个透明人。南枝的眼睛虽然没问题,但是她转来转去转来又转去,反正就是看不见自己。 孟大哥这人呢虽然脾气非常棒,但其实骨子里也有股文人的倔强,不是你一劝,他就能听得进去的。他要想跟南枝姑娘好,自然就好了,否则十头牛也撮合不成。 所以巫海明白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基本上可以颠儿(走人)了。 不过不能拍拍屁股就走,回去之前岂有不跟大哥喝个痛快之理? 顺便再借酒消个愁,也搞不好会愁更愁,管它呢,先喝痛快了再说。 孟君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巫海喜欢的饭菜,两个酒量不错的男人从夕阳西下喝到月上枝头,推杯换盏,推心置腹,且弹且唱,又找回了初次见面时在m市一见如故的感觉。 人生得意须尽欢,失意时也该尽欢,发泄情绪,调整心态,才能更好地面对日后的挑战。 巫海最后一次打开冰箱的时候,失望地宣布:“大哥,没酒了啊,一瓶儿都没了,不对,一滴都木有了。” 孟君遥站起身:“我去买。” 巫海:“我去吧我去大哥。” 哐当~~话音刚落,就一头撞在了门框上,起了一个包。 “我好像又胖了点儿,”巫海摸着头上的包,大着舌头为自己辩解:“其实兄弟我没喝那么多,也就有一丁点儿上头而已,离醉还早早早早着呢。” 孟君遥笑:“我看你喝得差不多了,休息吧。” 巫海:“我不,我还想再尝尝你们那个,那个‘云香酿’,真是好酒啊好酒,回去以后可喝不着喽,今晚我要一次喝个痛快!” 孟君遥觉得自己有责任满足兄弟临行前的要求,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于是又一次站起来:“那还是我去买吧。” 出了房门,这才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不过扶着墙尚可以行走。 今天也是孟君遥第一次尝试客栈自己酿造的“云香酿”。那是一种看起来十分清淡,闻起来沁人心脾的小酒,没想到后劲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云香酿”乃限量供应,只有客栈前台才能买得到。 前台小姑娘把酒给他之后还问:“孟先生,您好像有点醉了,用不用我找个人送您回去?” “不用不用。” 孟君遥摇摇晃晃上了楼梯,也不知怎么,从1楼走到2楼,楼梯就消失了,他只好拐弯向2楼走廊深处而去,就好像脑子里有个现成的指令似的。 1楼2楼东边走廊的尽头,都是一套独立分割出来的大套间,这俩套间是不出租的,1楼东云一家自住,2楼南枝一人自住。 孟君遥明明心里念着回去继续跟海老弟喝酒,腿却不由自主朝南枝的房间走去! 他一边拍门一边说:“开门,我回来了!” 门开了,一束柔和的光照在他醉意正浓的面庞。 有人无声地把他让了进去,扶他在沙发上坐好。 孟君遥已开始觉得头痛,把酒一递,扶着前额:“海老弟,你先喝,我想躺几分钟......” 没有听到回答,片刻之后却感到有一双手,用温热的湿毛巾给自己轻轻擦脸解乏,一下一下,十分温柔。 接着,又送清水到他嘴边。 口干舌燥的孟君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顺势抓住了那只给自己喂水的手! 那只手不大,柔若无骨,皮肤可真细腻啊,这哪是海老弟的胖手啊! 那是谁的手呢? 孟君遥琢磨了半天,我知道了,一定是小白的。 他呢喃:“小白,你的手比以前光滑了很多,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对方听了,顿了顿,然后用柔软的双手温柔地捧起了他的脸,让他面冲着自己。 “小白,你怎么不说话?” 孟君遥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抬头望去,模模糊糊中,看到小白那双明亮而充满关切的眸子正凝望着自己,柔情不语,凝脂般的肌肤在灯下熠熠发光,仿佛给她周身罩上了一道光环,让她比平时还要美上几分。 没错,就是自己梦中的女神! 情之所至,孟君遥忍不住向她伸出手去。 所幸,小白也马上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孟君遥一把就把小白拽到自己跟前,她也很顺从配合地低下身来凑近他。 孟君遥就这样缓缓而深情地朝她温软的唇吻了下去,仿佛打开了一罐尘封十几年的老酒,用尽了深藏十几年的一腔深情! 她的唇尝起来,如同玫瑰花瓣一样甜糯——大概是想这一天想得实在太久了! 孟君遥在她耳畔呢喃:“小白,我以前对你说的那些刺伤你的话,都不是真心的,那是我使的激将法...我怕自己拖累你,耽误你,又给不了你幸福,所以,我想把你气走...其实我说出来之后,自己心里也很痛的...你可以怪我,但是别放在心上,好吗?” 他似乎看见她在乖巧地点头。 孟君遥沧桑的心像被一条厚实的美丽诺羊毛围巾包裹着,又暖和又舒服,加上酒精的作用,说话也不再动脑子,而是从心底深处直接流淌出来:“小白,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改变主意了没有?就今天,就现在,好不好?” 始终是他一个人在说话,对方一点声音也没有,但孟君遥仿佛又听到小白在点头说好,仿佛还听见她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也不是因为可怜你才要嫁给你,我一直爱着你,从来没有变过......” 她在孟君遥怀中温顺得像只小绵羊,不但没有丝毫要推开他的意思,还伸出莲藕般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吻在他额上。 孟君遥意乱情迷地往下捋着一看,更不得了! 她身穿一身灰绿色的桑蚕丝睡裙,因为独自在家所以没有穿内衣。睡裙柔软的质地、独特的垂感,勾勒出让人血脉狂喷的迷人线条,还有两颗若隐若现的小葡萄! 而且她似乎是刚洗完澡,披散的头发,乃至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迷人的馨香。 比这些物理吸引更要命的,是十几年忍到吐血而不发的爱恋。 去它喵的意识和理智!饶是孟君遥自制力再强,此刻也无法再掌控被酒精和爱挑起来小宇宙,洪荒之力爆发了! 他一把抱住她倒向了大床,不断拥吻着她的脸她的脖颈她的肩她身体的每一处轮廓,用尽一腔深情说:“小白,我会好好疼你的,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我爱你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从来没有一分一秒改变过......” 一滴,两滴,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孟君遥脸上,温温的,湿湿的,越来越多,汇流成河。 同时,也有一双手抱紧了他,还有一双唇吻在了他的肌肤上,混着泪水热烈地回应着他。 “不哭不哭,我保证,我会很温柔的。” 可还是不断有液体打湿床单。 能够跟自己深爱入骨的女孩融为一体,孟君遥觉得天地已融化,自己已成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幸福过...... 水乡的清晨最是宁静,阳光温柔地洒进青砖小弄,也把一层耀眼的金纱披在了竹林和古墙上。 整个小镇渐渐从沉睡中苏醒,一番云雨过后的孟君遥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一摸,没人。 他望着天花板,觉得这房子竟如此陌生。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5 越美好,越有毒 屋里古色古香的梳妆台和椅背上搭的刺绣绮罗告诉孟君遥,这是一间女人的闺房,而且,有些衣物还很熟悉,所以这应该是......南枝的闺房! 正在他恍惚的瞬间,关着的厨房门里传来轻微的厨具碰撞声,说明这里还有别人。 孟君遥蹭地一下坐起来,掀开被子,惊见自己衣冠不整,赶紧手忙脚乱又捂上了。 抚了抚有些痛的太阳穴,绞尽脑汁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昨天晚上干了混账事没有? 小白呢?小白在哪里?! 一阵后怕的恐惧袭来,让他的心抽搐。 正在他发呆的工夫,厨房门开了,只见穿戴整齐的南枝,用一个木托盘端着精致而丰盛的早餐来到卧室,轻轻放在桌上,好像生怕吵醒了他似的。 待回转身,才发现孟君遥已经醒了。 南枝吃了一惊,随即尽管略带羞涩和甜蜜地用手语问候早安。 孟君遥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他预感到,自己这下彻头彻尾地歇菜了。 南枝看懂了他的表情,坐到他身边来,葱根般的葇荑在他眼前飞舞:“孟先生,昨天晚上我们一起睡了。” 打完这个手势,脸红到了耳根。 尽管有心理准备,孟君遥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昨晚自己真的做了天理不容之事,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可悔之晚矣,喝酒误事啊,看来比戒烟更应该做的是戒酒! 同时,南枝的直白也让孟君遥触耳惊心,原先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一个这么放得开的女子。 但看到她羞红的脸,随即又想到,也许并不是她太开放,而是她一直待在深闺,不经世事,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而且用哑语表达的内容的确不如言语丰富。 这个想法很快被验证了,因为孟君遥身子一动,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一个枕头。 南枝赶紧把那枕头按倒,再次将点点红梅遮住,脸上的红晕更添了n层,恨不得把头藏到被子里去。 两人之间出现了谜之尴尬,谜之沉默。 南枝又缓缓打手语:“我不怪你,是我自愿的,希望你也别怪我。” 孟君遥颓废地呢喃:“可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南枝如水的双眸凝望着他的脸,灵动的双手在他眼前飞舞:“我说了不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成了她而已。” 完了,一定是自己说了什么关于小白的话!孟君遥更加懊恼。 人生为什么没有倒退键呢! 无意中一抬头,看见桌上“云香酿”的瓶子。那瓶子呈葫芦形,漂亮的淡蓝色泽和流线让人过目不忘。 可是,就是这么美丽的东西误的大事!难怪人家说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孟君遥更加垂头丧气:“我我我去趟超市。” 南枝:“我做了早餐。” 孟君遥:“你自己吃吧。” 在被子下面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他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琢磨,自己昨晚上买完酒,怎么没回去找海老弟呢,怎么会莫名其妙走到南枝房里去了? 唉,大概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老毛病又犯了...... 来到客栈的小超市,一看收银员都认识,还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问他要买点啥。 孟君遥想了想,不行,还不能在这里买,传出去对南枝不好,于是说:“哦,我钱包忘拿了,待会再来。” 店员热情地说:“孟先生跟我们都多熟了,赊个账有什么的,下次再给好了。” 孟君遥无奈,只好说:“谢谢谢谢,你看我这脑子,忽然忘了要买什么了,我得回去拿购物清单。” 在店员善意的笑声中,孟君遥感到自己这只大尾巴狼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他坐了几站地的车,去了一家离客栈老远的超市。 直到两个小时后才又回到客栈,极不情愿地重又敲开了南枝的门,从兜里掏出一盒药放在桌上:“南枝姑娘,我我我对不起你。” 孟君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憋出内伤只憋了这么一句。 他还能说什么呢? 给钱作为补偿,岂不是太伤人自尊了? 可别的,他也实在给不了。 他知道南枝对自己有好感,可她竟然不介意自己把她当成别人,还把身子奉献给了自己,这真是让他万万也想不到...... 昨晚,巫海跑了几次洗手间,又拿冷水把大脸蛋子拍得啪啪响之后,总算稍微清醒了一点:“咦,这孟大哥买个酒买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打他手机,发现手机就在家里搁着没拿。 打电话到前台,说是孟先生早就拎着酒回去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巫海,正好一阵困意袭来,一屁股倒在沙发上直接睡过去了,岂料后来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故事。 一觉睡到大中午,他起来跑厕所,见大门刚好被推开。 巫海:“孟大哥,我说你昨晚买酒买到哪儿去了?打手机也找不着你,我溜溜等你一宿!” 孟君遥铁青着脸不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因为刚才着急穿衣服,衬衫扣子扣错了一个,然后就索性一排错到底。 巫海的眼睛忽然石化在他领口不动了:“别动别动你别动!” 孟君遥:“干嘛?” 巫海凑近他,眼睛盯着他的领口:“这是啥?” 因为扣错而矮下去一点的那边的领口里面,巫海发现了一枚如假包换的草莓印。而昨天晚上俩人光膀子在家喝酒的时候明明还没有! 孟君遥一愣:“什么啥?” 巫海推他去照镜子。 当看到那枚印记的时候,孟君遥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本来就不白,这回更添了一层难以捉摸的颜色。 巫海愣了两秒,忽然很大度地拍拍孟君遥的肩说:“不用解释,孟大哥,我都理解!” “你理解啥呀!”孟君遥懊恼地一拳砸在门框上,“昨晚我买完酒,晕晕乎乎走错了房间,竟然跑到南枝那儿去了......现在你大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 巫海错愕不已,过了好半天才把自己快掉下去的下巴推了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南枝,还以为孟君遥去了酒吧ktv那种地方。 因为先前曾爱慕南枝的美貌,巫海一时有点儿难以接受:“进错房间也不一定就发生点儿啥呀!可可可以促膝聊天,畅畅畅谈人生嘛!你要是真醉了,直接就四仰八叉一滩烂泥了,哪儿来的精神七搞八搞?” 孟君遥:“问题是我把她给当成......!” 巫海:“噢——不用解释,孟大哥,这回兄弟我真明白了,你是迷了巴登把她当成白云暖了对不对!” “唉!” 孟君遥又沮丧地捶了门框一拳。 巫海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知道,就算没发生这事,南枝也不可能是自己的,还是赶紧想法儿替孟大哥收拾烂摊子吧。 “现在可咋整......”巫海憨厚地挠了挠头,“孟大哥,干脆你就将错就错娶了南枝姑娘得了,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你,而且她有才又漂亮,反正你们俩现在生米也煮成熟饭了。” 孟君遥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他可不这么想,自觉在南枝心目中的形象应该毁得一塌糊涂了,没脸再在客栈住下去,遂又生离意。 忍受着巫海一遍遍撮合他跟南枝的唠叨,终于把大神送走了,孟君遥自己也开始收拾东西。 “什么?孟先生你要走?你又没有亲人,一个人打算去哪儿啊?” 东云还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但她知道如果孟君遥走了,妹妹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孟君遥说话没啥底气:“我打算回m市帮忙灾后重建。” 他倒没撒谎,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 东云:“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这胳膊还没完全恢复,去了能帮什么忙呐,是抬砖头啊还是灌水泥啊?那里又不缺你这一个劳动力,万一再抻了膀子怎么办?” 孟君遥:“反正那里肯定有我力所能及能做的事情,比如给受灾的孩子做心理辅导。总之,我在k城这段时间,给你们姐妹俩添了不少麻烦,非常感谢。” 东云:“嗐,说什么添麻烦啊,都是一家...呃那个,都是同胞嘛,要互相帮助对不对?” 她差点儿说都是一家人。在东云心里,也确实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妹夫。 在南枝心里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知道东云不是有意的,但孟君遥还是觉得这话此刻格外刺耳,他无法原谅自己的酒后失德,况且还说了那些不着边际、不可饶恕的话,伤害了善良又痴情的南枝,也坏了小白的名誉。 除了走,他想不出别的事情可以做。 东云看挽留他不住,急得赶忙跑到妹妹那里,说话声音高了8度:“南枝,孟先生要走了,你还不赶紧去留他一下?这回他再走了,可就不会轻易回来了,你再想见可见不着喽!” 没想到南枝似乎早有耳闻,双眼红红的却不采取行动,用手语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要是真想走,谁也拦不住的。” “哎呀,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们两个呀,将来都会后悔的!” 东云跺脚而去。 —— 作者有话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6 世界很大,个体很小 这回,孟君遥真的走了,带着对南枝的歉意,也带着对自己自控力的失望。 临走,他本想给南枝送点礼物做个纪念,后来一想,拉倒吧,所谓纪念,就是让人家睹物思人。 可是自己不但占有了她,抱着她吻着她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别人的名字,不给她造成终生伤害就不错了,还有什么脸让她记住自己这个混账东西呢? 他走的那一天,南枝站在窗口默默望着他拖着箱子的背影,美丽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 东云安排了车子拉他到车站。孟君遥在钻进车子的一刹那,忽然回了一下头,下意识地望向南枝的窗口。 南枝也不藏也不躲,仍旧亭亭玉立在那里,让他看见自己舞动的手。 时光凝固了,孟君遥怔怔地看了足有1分钟才上车。 他走后,客栈里的气氛黯淡了好一阵子。 孟君遥就像一道彩虹,曾经把南枝一段平凡的岁月渲染得瑰丽多姿,然后,彩虹终于褪去了,天空重又下起雨来。 可是不管少了谁,地球都会照常运转不是吗? 日升日落,月盈月亏,日复一日。 世界很大,个体很小,每个人的烦恼相对于天与地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 有些人在想不开的时候,会絮絮叨叨找人倾诉。 可是别人听多了也会烦,就算不烦,热心帮你出两句主意,也不一定对,而且是不用负责任的,完了人家该干嘛干嘛去,你的烦恼一点也不会减少,次数多了你还会惨变祥林嫂。 南枝本来就不会说话,就算能说,她也不愿意找人倾诉,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寄情书本,寄情丝线,寄情画笔,来得更靠谱些。 于是,东云和南枝渐渐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也接受了孟先生已经远走他乡的事实。 东云客栈不太大,里面的客房有限,少租出去一间,就少了一份收入。 而孟君遥的房间,她们始终心照不宣地为他保留着,客满的时候也没有租给别人。 不时,南枝还会去孟君遥住过的房间里坐一坐,摸一摸他用过的东西,然后再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感觉好像他只是到小镇上买个东西,一会儿就会回来似的。 又也许有一天,他再次路过这里,忽然想进来看看呢? 然而,南枝的生活也许只是“看似”恢复了原样而已...... 小白知道孟君遥又回了m市做灾后重建的义工,既担心,又为他没能跟美丽痴情的南枝终成眷属而惋惜。 可是孟老师骨子里也挺倔的,她知道这次自己劝不回去,只好嘱咐他多加小心。 她跟巫山的见面次数越来越少,话也说得越来越正经,不像未婚夫未婚妻,而像两个同事了。 小白:“秋林,你回巫山那儿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了,反正我已经跟巫山解除了恋爱关系。” 秋林说:“巫先生还是非常关心你的,每次我打电话汇报情况,他都追着我问你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心情好不好,我得挨个回答他一大串问题。” 小白觉得,他简直不像自己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巫山了,也不敢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拴住他的心这么久。 秋林问:“那你呢,想不想巫先生?” 小白:“我,我才懒得想他呢。” “你说谎,”秋林有些小得意,“小白,你难道不知道你自个儿有说梦话的毛病?” 小白傻眼了。 “我说了你不许打我啊,好几次我听见你梦话说,”秋林绘声绘色地模仿小白的梦呓,“巫山,我好想你。” 小白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秋林你你你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以后我都不敢睡觉了。” 秋林:“嘻嘻,想就是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未嫁,他未娶,你想他,他想你,没毛病。你们俩还是赶紧和好吧,别好事多磨了,磨啊磨的都该起茧子了,吃瓜群众也看不下去了。” 小白:“可是我前不久还对他说,我要嫁给别人,一会儿又换个人,多不像话呀?” 秋林:“我觉得那不能怪你。你跟孟老师感情那么深厚,当时看到他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你心里能不难过吗?” 小白:“是难过得要死。” 秋林:“对呀,难过到极点才会脱口而出,要以身相许来报恩。这只能说明你重感情,却不代表他现在是你最爱的人。” 小白的睫毛忽闪了几下,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秋林,我说梦话的事,你没打小报告给你老板吧?” 秋林拍着胸脯说:“没有,关于梦话,我一个字都没说。” 小白松了口气:“那就好。” 秋林:“我只告诉巫先生,有人想他了嘻嘻。” 小白:“哎呀,讨厌~~” 秋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想一个人就应该告诉他呀,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比如,你就不知道,他也想你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小白这就接到巫山电话:“带你去度假好么?一个星期。” 小白:“我,我没有那么长的假,又快考试了。” 巫山:“别找那么多借口,就说如果没考试,你会不会跟我去?” 小白忍着想去的欲望:“那那那我也得复习功课啊。” 巫山:“不去拉倒,挂了。” 巫山放下手机,转身走进办公室,对正在等着他的一大帮人说:“算了,不去了。” 原来,巫氏刚跟国外某公司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对方负责人,一个老外,出资邀请巫山去太平洋瓦努阿图群岛中新开发的一个小岛度假。 “听说巫先生水性超群,特想领教一下。那个地方水质好,是冲浪、潜水的天堂。还有,当地青年的成年礼是死亡蹦极,从50米高空往海湾跳,成为当地旅游的一大特色,巫先生一定要尝试一下,我自当奉陪。” 麻阳一听脸色先变了,这太危险、太容易露陷儿了,于是抢先提供各种阻止。 对方不高兴地说:“这位麻阳先生,巫先生是一代英杰,应该没有那么怕死。有位名人说过,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恐惧死亡和甘于平庸,生命的意义在于绽放嘛。” 麻阳说:“no no no,我只知道no zuo no die(不作死就不会死)。巫先生,最近你的事情很多,而且劝你考虑一下老夫人的感受,别的我不多说。” 麻阳在外人面前总是称他为巫先生,不过称呼什么并不重要。 然而巫山听完他们的争论,第一反应是转身出去给小白打了上面那个电话,然后回来告诉大家自己的决定,不去了。 麻阳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不过他这个小小的细节却没有逃脱保镖广寒锁敏锐的目光。 事后,广寒锁私下里找到麻阳问:“上次我母亲去世,你跟巫先生独自在g国海岛呆了几天,自从那次回来之后,我发现你有了一个变化。” 麻阳:“什么变化?” 广寒锁:“谈水色变。尤其是海水啊,海岛什么的,连巫宅里的游泳池你都绕着走,这次又极力阻止巫先生应邀去度假,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麻阳淡定地回答:“原因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为了巫先生的安全着想,而且他最近安排很多,走不开。” 广寒锁:“麻阳,我总觉得你有问题。” 麻阳:“我有什么问题?” 广寒锁:“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能搞清楚你到底哪儿不对劲!” “寒锁!”巫山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吓了广寒锁一跳,“你又在挑麻阳的毛病。他不让我去蹦极还不是为我的安全着想?自己人没事儿别窝里斗。” “是,巫先生!” 广寒锁心中有些不痛快。自己才是为了巫先生搏命的那一个,可是他却明显偏袒麻阳多一点! 小白挂了电话,情绪低落地对秋林说:“他不高兴了。” 秋林:“哎呀,叫你去度假你就去嘛,多好的和好机会呀!” 小白总觉得就这样跟巫山出门过几天些别扭,他们之间好像缺一个把彼此重新推向对方怀抱的契机。 此刻,易如风也在跟一个老外谈合作。 谈到一半,他忽然说要跟秘书到外面单独聊几句。 “春泥,你来。” 楼道里的易如风,少见地在无人时也对春泥这么亲切,平时可是一没外人他就变脸的。 他揽住她的腰柔声恳求:“亲爱的,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我就指望你了,易氏的千秋基业就拜托你了!” “可是......”春泥的表情纠结不已,“你知道山姆那个人,总爱动手动脚的,我实在不......” 易如风:“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子,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跟他周旋的,区区一个山姆对你来说不在话下。再说了,人家对你有好感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要是丑八怪,他才看不上呢。以山姆的地位,他身边的美女绝对少不了的。” 春泥:“如风,可我......” 易如风:“诶,听话,只是让你陪他吃个饭逛个街而已,我又没让你去当貂蝉。” 春泥心中莫名难受,还想再争辩一下,易如风却板起脸来制止她:“你英语这么好,接待外宾的事情责无旁贷。记住,你不光是我女朋友,还是我的秘书,易氏的员工。怎么,你打算违抗老板的命令?”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7 一碰到你我就被撂倒 “一切以大局为重,懂吗?快进去吧,人家在里边等着呢。”易如风采取打一巴掌揉三揉策略,又温情地拉了拉女人的手,“春泥最好了,春泥最懂事了,不然我干嘛放着那么多红颜不爱,偏偏留你在身边呢?” 他为数不多的说好话的时刻,就是春泥最无法招架的时刻,受用得浑身仿佛软成了一滩泥。 刚才她明明有一千个反驳的理由,但是后来全部化为了乌有。 两人一前一后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易氏为了跟巫氏搞(套)竞(近)争(乎),也在人工智能方面下了不小的功夫。 此刻在办公室里面等着的那个老外,就是春泥口中的山姆,也是米国人工智能大牛i公司的项目负责人。 如果这次跟他谈得顺利,易氏和i公司将就机器学习、自然语言处理、语音识别,计算机视觉四个垂直领域共同开展研究,还将签署“人工智能与大数据人才深度培养战略合作协议”,定期把易氏的相关人员送到该公司去培训,同时该公司的ai核心技术,也将毫无保留地跟易氏分享。 另外,i公司还会送一些昂贵且独创ai设备过来,大大加快研发进程。 更重要的是,将来易氏出品的人工智能产品,会有很好的知名度和很高的客户接受度。这样,易氏在ai方面跟巫氏比起来就更有竞争力了。 不过老米也不傻,易氏是以房地产发家的,在人工智能领域起步晚,现在只相当于一个“婴儿”,放着那么多已颇具规模的ai公司不去合作,为什么要考虑易氏呢? 因为以山姆为代表的i公司,要求将易氏在米国的多处办公房产纳为己有,而且还要易氏继续为他们打造新的办公设施。 易如风心里的小算盘一拨,这个要价太高了,想用一台机器换我们好几栋楼?当我们易氏钱多人傻呀?不能满足他们的狮子大开口,先搞好关系再讨价还价! 这位山姆大叔,脸就是标准的老美长相,平平无奇。身高1米94,魁梧程度赶超巫山。一双黄绿色带着狡黠的眼睛色迷迷的。 每次到亚洲来出差,他就像老鼠掉米缸里了,一看到婀娜多姿的东方美女就从上到下打量个不停,恨不得从眼睛里伸出一万只手来,每只手抱一个,扩充后宫。 见到春泥以后,两只大眼珠子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三番五次表示好感。 表示好感就表示吧,他还不止嘴上赞美一下,时不时还想伸出毛绒绒的大爪子自给自足一番。 易如风只介绍说她是自己的秘书,却从未透露她也是自己的(名义)女友。 春泥厌恶死山姆这个人了,可是现在易如风硬要让她去跟黄毛大叔吃饭逛街唱歌看电影,易如风是有多想拿下这个合作啊! 春泥一心想要帮易如风,尤其被他这么一哄骗,只好勉为其难上阵了。 于是易如风先不谈公事,文化啊、兴趣爱好神马的聊了一圈,然后宣布晚上自己做东,请山姆吃个饭。 包间里,饭吃到一半,易如风掏出手(道)机(具)来接了个不存在的电话,宣布自己有事先走一步,让春泥替自己好好招待客人,饭后还可以去散个步啊唱个歌什么的,意思还能拉拉小手。 山姆黄绿色的眼睛顿时嗖嗖放光:“我真能有这个荣幸,今晚跟春泥美女单独相处吗?” 易如风笑着说:“当然了,春泥几次夸你是位英俊又有风度的绅士呢。” 春泥脸儿都绿了,好想把刚才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她可以对天发誓,从来没说过这话。猫咪有多讨厌洗澡,春泥就有多讨厌这个洋大个儿。 易如风给她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我说的这都是商场上的客套话,不必放在心上,你也学着点儿啊。 山姆兴奋得直搓手,仿佛觊觎已久的猎物自己送上门了一般。 易如风临出门的时候,再次低声用汉语叮嘱春泥要识大体,以公司利益为重。 于是,春泥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陪山姆继续吃那顿食之无味、难以下咽的饭,自己却浑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的战场一般。 山姆看看没外人了,把叉子一放,色迷迷地说:“春泥小姐,你知道吗,对我们西方人来说,亚洲菜是好吃,但是再好吃,也比不上亚洲女孩更让人有胃口。” 说着,毛绒绒的爪子就向春泥放在桌上的手伸了过去。 春泥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故意打岔道:“山姆先生,你们i公司有多少员工啊?亚洲员工多吗?” “多啊,怎么不多?现在全球正在东方化,我们公司还过东方的农历新年呢。不过啊,”山姆再次伸出了魔爪,“我们公司的亚洲姑娘再多,也没有一个比得上春泥小姐你的。也不知怎么的,一看到你就有亲你的冲动......” 看到他伸过来的油腻腻的嘴和毛茸茸的爪子,春泥别提有多恶心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狠狠推开! 但是山姆个子大啊,推不动,她只好掐他。 几番推搡中,杯盘落地的声音招来了服务员,也才算让山姆暂且收敛了一些。 山姆却笑着对服务员说:“吃饱了要活动一下。” 服务员听不懂英文,山姆就拿手脚比划了一下跑步的姿势。 服务员对吃饱饭在饭桌旁跑步表示费解,但还是出去了。 山姆:“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春泥缩在墙角,满眼愤怒:“要去你自己去!” 山姆:“诶,这样多不友好,你要是这么不懂事的话,我可就要给易先生打电话喽。” 春泥头一次有些怪易如风,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山姆说着,真的给易如风拨了个电话过去:“易先生,你的人不怎么听话啊,我看咱们的合作要打水漂。” 易如风一听赶紧说:“别啊,你让我跟她说几句。” 山姆把手机递给了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春泥,打开了免提。 “喂,春泥,在公司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想因为你一个人,毁了公司的合作大计吗?到时候山姆转脸跟别的公司合作去了,咱们公司的ai项目做不下去,这几千万的前期投资就打水漂了,这么大的责任你负担得起吗?”易如风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了些,“听话,啊,不就是陪他玩会吗?陪谁不是陪呀,你就当是在陪我好了。” 这话听得春泥心里难受死了,她赌气地想,好,易如风,是你让我陪别人的,你可别后悔! 挂了电话,春泥妥协了。 山姆答应,看完一场电影就送她回家。 春泥想,好在看电影在公共场合,谅他也不敢怎么样,如果他敢动手动脚,我就喊。 可是,路过电影院的时候,山姆忽然改主意了,用他会的有限的几个中文单词对出租车司机说,改去ktv唱歌。 唱歌又是包间,春泥紧张地拒绝。 出租车司机本来也不知道听谁的好,结果山姆掏出一把美金往副驾驶座位一甩...... “好嘞听您的”,司机一脚油门就直奔ktv了。春泥心中叫苦连连。 后来的事情不用说也知道,屈辱的眼泪在她眼中打转。 若这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以她本来的性子定要报警,但这坏人偏偏跟公司的前途息息相关。得罪了他,会让易如风不高兴的。而易如风高不高兴,对她来说又是头等大事。 忍无可忍的春泥,终于以去洗手间为借口,狼狈地逃出了那个房间,心中的委屈不知该向谁诉说。 大概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所以心有灵犀吧,偏巧这时小白打电话进来,问她在干嘛。 小白是刚下了夜校的课,边走边给她打的电话。 春泥的夜校课程跟她时间不太一样,而且春泥本来就是为了取悦易如风才去报的夜校,易如风对她不咸不淡的时候,她就没有动力去上课,所以上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ktv走廊对过,一个大概是失恋了的男孩,正边吼《你就不要想起我》边痛哭流涕地挠墙:“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一碰到你我就被撂倒/吵醒沉睡冰山后从容脱逃/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做到......” 春泥一个没忍住,也冲着手机大哭起来,把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易如风这个不称职的男友那里受的委屈尽数发泄了出来,觉得自己付出得太多太多,得到的太少太少。 有时候,我们觉得不公平,觉得付出远远大于得到。但也许真相是,我们想要的太多太奢侈了。 降低要求,就公平了,啥问题都没有了。 小白一听:“什么?易如风为了公司的合作,让你一个人去陪色狼?那怎么行?春泥你赶紧走,或者报警!” 春泥抽泣着说:“不行,要是那样,我们公司跟i公司的合作就吹了。” 小白:“嗐,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合作不合作啊!他竟然牺牲你去换取利益,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给他卖命,更不值得托付终生,赶紧辞职离开易氏!” “呱唧呱唧!” 身后竟然有人鼓起掌来。 小白回头一看:“巫山?你怎么在这儿?” 巫山:“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其实他是特地来接她下课的。 “抱歉,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小白又把手机举到嘴边,“春泥你等着,我这就来找你啊!” 巫山一把拉住她胳膊:“我开车送你去。” 那边,山姆再次打电话给易如风抱怨,说你的人不听话,除非你过来给我解决一下。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8 镜子可信吗 下一秒,巫山、小白、易如风、春泥齐聚山姆那个包间,易如风眼里闪动着没人能明白的异样光彩,甚至有些感激春泥了。 要不是她办事不利,这大晚上的自己能有机会见到山哥吗?他简直想点瓶红酒,跟山哥把酒高歌一曲了。 可惜巫山的心境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巫山大踏步来到易如风跟前,猛推了他的肩膀一把,推得他一个趔趄,后腰撞到了墙上:“让自己的女人牺牲色相,去为你换取一纸合同,你tmd还是不是个男人?!” 易如风佯装不悦地拍了一下巫山的手,可惜只摸着一个袖角,其实本意是想感受一下与其肌肤相触的感觉。 虽然后腰撞得生疼,可也勉强算是被山哥壁咚了吧,疼也忍了! 易如风巴不得来世做个女人,做姹紫千红中最明媚的那一朵,然后把自己洗白白献给山哥。 自己对他一片痴情,怎么也比那个食之无味的臭脾气小白强多了吧? 唉,可是山哥他怎么就不知道领情呢? 就在小白暗自为巫山此举叫好的时候,春泥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救援惊呆了。 什么情况这是? 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而且把巫山这种大佬都惊动了? 看到对方公司的山姆还在场,春泥的本能反应是要维护老板兼男友易如风的面子,他是她心里最在乎的人。 就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丢掉,也得先护他。 春泥想也没想便来到巫山面前生气地说:“巫先生,公众场合请注意你的言行。易先生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你应该跟他道歉!” 如果平时,春泥是万万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巫山讲话的。 还没等巫山回答,易如风却抢先一步训斥春泥道:“道什么歉?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说话,是你该注意言行才对!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春泥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易如风,一时没说出话来,眼里是极度的尴尬和失望。然后,她顺从地退到一旁。 小白看易如风如此对待维护他的春泥,也气坏了,现在终于相信巫山以前说的都是真的,是自己看人有误。 想到春泥忍辱负重跟了这样的渣男那么长时间,心疼她受的委屈。要不是她今天实在忍不住了找自己哭诉,自己还啥都不知道呢! 现在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小白发火,她一把抓起春泥的手:“这种黑心老板,咱辞职不给他卖命了,走,咱们回家!” 春泥冲她一瞪眼:“回什么家呀!我在工作呢!” 小白万万没想到,闺蜜当场甩掉了自己的手,固执地站到了易如风身后,仍旧是一副要对他誓死效忠的架势。 春泥想,我放弃了大洋彼岸的发展机会回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吗? 我费尽心机才当了他的秘书,他的(名义)女友,要是就这么放弃了,那我回国干嘛来了?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和青春何处安放呢? 更重要的是,扪心自问,我爱他呀!对不起了小白,就算有一万个闺蜜当前,我也还是得先维护我家如风,别怪我重色轻友啊! 易如风见春泥此举,心中颇有些得意,看来自己的魅力还真是大呀,瞧,身边的女人跟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作为鼓励,他拉了拉春泥的手,这个小动作果然让她备受鼓舞。 但是对易如风来说,拉春泥的手跟拉门把手没任何区别,一样的瘦骨嶙峋罢了。 这期间,一旁的山姆虽然听不懂这帮亚洲人叽里呱啦用汉语在讲什么,但是多少可以猜出一点点。 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巫山,他认出巫氏总裁大驾光临后有些激动,真想扔下易氏去跟巫氏合作,可屡次想上前打个招呼都没有机会,这帮人吵得实在太投入了! 还有刚进来的那个妞儿,虽然五官没有春泥那么东方美,但是胸大腰细腿长,身材跟春泥比完全是另一种风味儿。 巫山注意到了被春泥甩开手的小白那受伤的神情。 以他坐嫦娥四号中继卫星的速度直线上升的情商,他体会到了小白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心境,这种心境,他也曾拜小白所赐,亲身感受过。那滋味儿真不怎么好受。 小白受了委屈,自己这个“前准未婚夫”当然要维护她,于是巫山拉着她把她转了个个儿,脸朝门口:“既然人家不领情,咱们走。” 小白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似乎是不甘心,但巫山的力气何其大,硬推着她一起出了门。 坐进车里,小白依旧心绪难平,不明白以前那么有个性的春泥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巫山看了她一眼:“不能再生气了,再生气就更鼓了,脸都快成包子了。” 小白:“包子就包子。” 巫山凑近她,拉响了极富磁性的中音提琴,意味深长地提醒:“包子可是用来吃的。” 话音落下,小白的脸立马不鼓了。 巫山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发现你的脸胖瘦皆宜,刚才那样也不赖,以后可以把你喂得胖一点,包子还是鼓点儿有胃口。” 小白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巫山,我很后悔没有早点儿把你的话都告诉春泥,害了她,我也有责任。” 巫山:“就算你早告诉她也没用。” 小白:“为什么?” 巫山:“那样执迷不悟的女人,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小白:“那我该怎么办?” “只能顺其自然,等她吃够了苦头自己明白过来才有救,”巫山顿了顿,“你也是一样。” 小白:“怎么又扯上我了?” 巫山:“等你自己想明白了,回头来找我,你才不算执迷不悟。” 小白:“你太自信了吧?” 巫山:“对,我就是这么自信,我才是那个能给你一生幸福的人。回头是岸啊,女人......” 没想到小白气鼓鼓的样子也像一只羽毛轻柔地撩拨着巫山的心,可此时显然不是跟她亲近的好时机。 巫山:“对了,你那个孟老师最近怎么样了?” 小白:“他回m市当义工了,帮助灾后重建工作。” 巫山显得有些吃惊。 最近工作忙,还真没过问这个姓孟的消息,没想到他自己的伤刚好,就马不停蹄做好事去了。这么高风亮节,难怪小白惦记他许多年。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巫山,忽然有些泄气,真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看来自己永远也追不上孟君遥在小白心里的地位了。 可是紧接着还有更让他郁闷的。 小白:“我的夜校课程快结束了,最后半年可以换个城市修学分,我打算去o市半年再回来。” “干嘛选择去那儿?” 巫山不爽,因为o市离孟君遥现在所在的m市不算太远,开车也就4个小时的时间。 小白:“因为那个城市被称为芭蕾之城,是咱们国家最有名的芭蕾舞大师——文蕾老师——的故乡。她在那儿办了很多芭蕾学校,从娃娃抓起,我想顺便去参观参观,学一学。” 巫山斜着眼睛问她:“就没点儿别的原因?” 小白也斜睨了巫山一眼,心说,怎么我想点儿什么都能被你看透?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啊?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我选择去o市还有一个原因。” 巫山的耳朵竖了起来,估计又该听到那个熟悉的、自己不太愿意听到但又无可奈何的名字了。 小白:“宫保鸡丁。” 巫山:“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小白:“我说宫保鸡丁啊,这就是我想去o市的另一大理由,他们那儿有最好吃、最正宗的宫保鸡丁,地球人都知道。” 巫山差点儿晕倒:“我说白云暖,你也太有出息了吧!早说啊,你喜欢吃正宗的宫保鸡丁,我可以天天让人从o市给你快递回来。” 小白吸了吸鼻子:“快递来的哪儿有现做的好吃?” 巫山:“那可以每隔几天用私人机送你往返一次。” 小白吓一跳:“快拉倒吧,一盘宫保鸡丁才几个钱?值得那么兴师动众的吗?” “值得,”巫山说得很认真,“只要是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小白扭头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差点儿一头栽里边出不来。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而且是越认识时间长越觉得好看,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他又虚又浮夸,丑得一塌糊涂简直没法看。 所以说,一个男人的帅与丑不是自己说了算,也不是镜子说了算,完全由女人的心境决定。 如果讨厌他,那么就算他富可敌国、貌赛潘安也没用;可是如果喜欢他,那你们就自己琢磨去吧。 虽然巫山很不愿意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但还是忍着没阻拦她:“什么时候动身?” 小白:“下个星期。” 巫山:“到时候我送你。” 小白:“好。那秋林就不要跟着去了吧,麻烦她已经够多了,我到那边对应的学校住宿舍,带个保镖实在夸张,也用不着,太浪费人才。” 巫山:“好吧,随你。 他莫名地渴望满足她的每一个要求,渴望尽可能多地为她做些事情。 到了日子,跟秋林依依惜别之后,巫山亲自开车把小白送到了o市。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39 永不失联的爱 “这就要赶我走了?”巫山目光黯然,“我什么时候能来看你?” 小白拖着大箱子:“哎呀,不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嘛,还没看吐啊?几个月就回来了,中间不用来看我了啊。” 巫山一语不发,眼神里却分明写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几个字。可惜他眼眶不会红,也不会流泪,不然可以更清晰地看到他的不舍。 小白假装啥都没看见,潇洒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我走啦,88!” 巫山酝酿了半天,终于在背后喊了一声:“等一下!” 小白咬着嘴唇回过头:“嗯?” 巫山:“那个,我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妈问你(主要是我问你)什么时候跟我完婚,你到底还嫁我不了?我这儿还苦苦等着呢! 小白:“替我问伯母好啊,等我回来有空就去,8888!” 巫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落寞,极其少有地觉得孤独得要命。而以前,他是最不怕孤独的那个人。 自己都这么伤感了,那个女人却一点儿不在乎,也不嘱咐自己一句开车小心,一定是自己上辈子欠她的。巫山强大的内心受了点小伤。 她这么没良心,自己怎么还这么离不开她呢? 小白脚下向报道处走得飞快,可脸上不知不觉有两行清泪掉了下来。要离开巫山半年,其实她也好舍不得呀! 可是,她要用这半年的时间好好冷静一下,想想到底什么才是自己要的,也看一看缘分究竟会不会眷顾自己和他之间。 另外,让她放心不下的还有春泥,那个曾经无话不谈、秉烛夜话的闺蜜,为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放弃了跟小白的友谊。她们已经好久没联系过了。 不过小白还是发了短信过去,告诉她自己要走的消息,让她好好保重。特意没提易如风。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春泥没有回复。 季节已进入深秋,红枫金杏,落英缤纷,蒹葭飘荡,桂花十里流香。 巫山负手矗立在他从前跟小白常常约会的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用再多的物质、再多的成功也无法弥补。 这种失落的感觉对他来说还比较新鲜,是刚学习到并收录进数据库的情绪。 听说小白去外地半年,麻阳暂时如释重负,但还是时常注视着巫山的一举一动,他感到这个人工智能内心的情感之丰富,已经快赶超自己了。 更要命的是,人工智能的情感不是靠程序设定的,是巫山他自己一点一点发展出来的,所以没有人可以通过修改代码让他移情别恋。 自从上次被沈长歌安排相亲之后,麻阳再也没见过那位凝雨小姐,不是人家不想见他,是他拒绝再见。 他觉得凝雨这名字挺女性化的,可是本人却给人些许女汉子的赶脚,别别扭扭的。 其实,不过是因为他心里住着个沈长歌,所以看其她女子全都不对劲。 看来沈长歌不光是喜欢给巫山安排相亲,她也是铁了心要给麻阳牵一段好姻缘,因此在凝雨之后,麻阳又被迫见了小曼、小燕、小琴,小朵......各个都是大家闺秀,风姿绰约,父母都跟沈长歌相识,所以知根知底。 麻阳这个人呢,如果扔到万人堆里,光凭外貌恐怕一时找不到他;但是如果单独把他择出来,他的气质还是蛮赞的。 那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气质,这种气质将他塑造成了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一个让女人非常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的男人。 这世上毕竟还有很多女人不那么看重男人的容貌,取而代之的可以是金钱、地位、学识、幽默感、特殊技能等等。 沈长歌介绍来的女子,大多是看中了麻阳在巫氏的地位和跟巫氏的关系。当然了,如果深入交往下去,她们也可能会被他沉稳的性格迷住的。 而且她们每个人都早已知道这位巫氏的二把手长什么样子,一开始就不是来看帅哥的。 每见完一位,女方的反馈都不错,麻阳却无一例外地摇头。 沈长歌都忍不住了:“麻阳,这些全都不合适啊?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麻阳黯然:“老夫人,不用为我操心了。” 沈长歌热心又负责:“不行,我绝不能让你为巫氏鞠躬尽瘁,最后弄得连老婆都没时间娶,那样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我非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姑娘不可,除非,你告诉我你心里早就有人了。” 麻阳心里咯噔一下,他听见自己说:“是的老夫人,我心里有人了。” 沈长歌一听:“哦,难怪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嘛......我这真是好心办坏事了!快说说,那姑娘是谁,人在哪儿呢?咱们请她来吃个饭,我也见见。” 麻阳跟沈长歌说话的时候,很少与她目光对视,虽然这是一种礼貌。 但在某些情况下,大剌剌地目光接触,也许又不是礼貌,比如现在。 他忍相亲忍了好久了,一直不忍拂了沈长歌的好意,但他再也不希望自己最爱的女人继续把自己推给别人了。 对着沈长歌那微笑着的鼓励和期待,麻阳眼里炽热得都要喷出火来,“她就是你”4个字就在嘴边,可是他用吃奶的劲儿忍住了没有说。 要是说了,立刻身败名裂不说,也不能在巫氏继续立足了,更重要的是,就没有人留在巫山身边做维护了。巫山的身份要是暴露,受伤的还是沈长歌。 于是,麻阳整理了一下情绪说:“她已经成家了。” “哦,是这样......”沈长歌高涨的情绪一下转变为失望,“我可以理解了。” 麻阳:“所以,老夫人以后不必为我操心了,有些事情,命运早就安排好了。” 沈长歌的积极性被打击之后,果然再没给麻阳介绍过对象,不过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他应该再尝试一下开启一段新感情的。 小白在异乡的生活繁忙而丰富,除了花大力气在功课上之外,还认识了许多来自天南海北的同学,听他们讲各种稀奇古怪的带着地域色彩的故事,也是一种学习和充电。 听到精彩处,她简直跃跃欲试想要写本小说了。 听说一个故事想要好看,剧情是第一位的。从同学们那里听来的故事都有着扣人心弦的剧情,若是再代入真情实感,应该是个好文章。 小白想,等有空的时候一定要试试。 转眼又到了飘雪的季节。雪虽然不算太大,可也千山堆玉,万树挂琼,整个世界晶莹而洁净。 “白,白......”巫山托着腮望向窗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可就是没有小白,这女人也不知道想过我没有,哼,估计在那边儿吃宫保鸡丁吃得乐不思蜀了吧?” 宫保鸡丁这东西有那么好吃么? 巫山的手指就着窗户上的水气随意划拉出一个“白”字,有着诗仙的飘逸和风骨:“要不,我也亲自尝尝去?” 音响里放着:我猜你一定也会想念我/也怕我失落在茫茫人海/你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不想失联,那就努力去找回来。 巫山跟秘书肖米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后望向窗外玲珑的世界:“躲得开的,都不叫缘分;说得清的,都不是爱情。朕的女人,你等着!” 这个时候才发现刚才自己在窗户上划拉出来的是什么字。 巫山风尘仆仆开到o市小白的学校已是傍晚,天色渐暗,不过他的视物能力不受丝毫影响。 看看时间,离下课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在教学楼外不远处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小白跟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地一起出来。 好久不见了,他一时有些激动,浑身的肌肉似乎都绷了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她拉到怀中。 旁边那个男生也不知道在扭头对着小白说什么,把小白笑得见牙不见眼。 巫山郁闷地想,怎么在我面前就没笑这么开心过? 他忍住了立马上前的欲望,而是尾随他们一直来到了学校食堂,看看她去哪儿。 没想到这大晚上的,校食堂里还那么多人吃夜宵,灯火通明的。也是,夜校嘛,所有服务都是晚上提供。 巫山想看看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小白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也混了进去,在最靠墙角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把头上的棒球帽沿往下拉了拉挡住脸,假装看菜单。 这个点儿,食堂提供的是点餐服务。不过要是只坐着不招手,也没人主动过来招呼你。 只见小白跟几个同学在不远处一个圆桌坐下,但是她跟左边的同学中间还隔开了一个空位。 那个负责点菜的男生说:“得给我们白云暖来份宫保鸡丁,必须的。” 一个女生起哄道:“你怎么那么了解她!” 男生得意地说:“那是!” “我们白云暖?” 巫山不悦地从帽沿底下斜着眼打量了打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鲜肉而已,谅小白也看不上,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让他一边儿凉快去,不放在眼里! 几个人一边点菜一边向食堂门口张望,尤其是小白,眼睛就没离开过大门口,好像还在盼着什么人似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0 南枝的秘密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巫山耳边轰地炸开一个惊雷,心中绞着劲儿地难受——难道她跑到o城来,就是为了避开我,好跟她的孟老师相见? 巫山觉得自己看向门口的目光都是疼的。 果然,那个从容不迫地笑着向小白等人走来的,正是拖着箱子、风尘仆仆的孟君遥! 只见他步履矫健,右臂活动自如,显然已完全好了。 小白开心地跟他一起回到桌前,为他拉开身边那个空椅子:“孟老师快坐,路上顺利吗?” 孟君遥笑得也很灿烂,目光一刻不离她的脸:“不辛苦,挺顺利的。” (互相从对方的目光里汲取了足够多的营养之后,这句是巫山认为的,)小白才对大家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孟老师,才华横溢的画家;这些是我同学。” 刚才心思全在小白身上呢,孟君遥直到此刻才惊觉,哦,原来桌边还有别人...... 热乎乎的菜一盘盘被食堂工作人员端了上来,并没有精致的餐具,但是有着食堂饭特有的十足分量和小炒的香气。 看他们有说有笑快活进餐的样子,不远处角落里的巫山一脸黯然。 怎么,连她的同学也都接受他了么?她大老远到o市来求学,果然是为了离她的心上人近一点! 哇哇哇,委屈啊,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她都不管我路上顺不顺利...... 姓孟的还拖着个箱子,看样子今晚上要住下。 巫山有种冲动,想像个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一番,可是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他都不具备这种条件。 他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小白没给他任何承诺,他现在又不是小白的什么人。 更可气的是,那几个同学早早吃完就先撤了,后来只剩下小白跟孟君遥两人留在餐桌旁。 巫山想扭头就走,可又怕自己这块头,一站起来反倒引人注意了,万一被小白和姓孟的看见,那多尴尬! 他只好拿菜单挡着脸继续枯坐。可是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像他这种不吃饭光坐着看菜单的人,马上就要开始引人注意了。 幸好这时,小白跟孟君遥双双站了起来。 巫山心里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还是在他们出门后2分钟跟了出去。 他狠狠心想,如果今天亲眼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那么自己也就彻底死心了,从此不再挂念这个女人。 但是,人家两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相敬如宾,中间隔开两拳的距离同行,规规矩矩。 没过多久,只见小白伸手打了一辆车。 巫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他们要一起去酒店了? 一时没想好,如果他们一起上车了,自己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幸好,只有孟君遥一个人上了车。 小白在车外挥手,大方告别:“祝你明天公事一切顺利!” 出租开走了,巫山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刚才几乎虚脱的身上也重新有了力气。 小白一回头,隐约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但想想怎么可能,转身就要走,再想想觉得实在像,又停下脚步仔细向暗处张望。 巫山终于开口了:“不用看了,就是我。” “巫山?”小白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欢快地朝他奔过来,“真是你啊,黑漆麻五的你躲在树底下干嘛呢?” 巫山的语气还有点儿不自然:“来吃宫保鸡丁,不行啊?” 小白:“哈哈,你这个馋猫儿。正好食堂还没关门,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吃。” 巫山:“不用了,又不想吃了,散散步吧。” 小白:“那也行,校园绿植多,空气可好了。今天太巧了,孟老师刚走,你就来了!” 看她这么坦荡荡完全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巫山好受了一些,装做随便地问:“他来干嘛?” 小白:“孟老师现在不是在m市做灾后重建的义工吗?上级派他到这边来取个东西,他今晚上到,明天就走了,现在回酒店了。” 看她一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巫山觉得更轻松了,看来孟君遥的箱子里装的是取到的东西,而不是自己意 淫的一打“作案工具”,刚才是自己小心眼儿了啊。 “让我好好看看你,”巫山拉过小白细细打量,“好像瘦点儿了,宫保鸡丁不养人啊。” 小白:“哈哈哈,晚上经常熬夜看书,自然就瘦了。” 巫山:“赶紧胖回去,听见没有?把不该瘦的地方饿瘦了,我可不批准。” 但一个不可回避的现实是,女人瘦下来,胸也会瘦,而且还往往首当其冲。因为胸部主要成分是脂肪组织,瘦身后,胸部的脂肪细胞体积也会变小,丰腴也就缩水了。 所以很多懒得运动的女人,就会以“体重诚可贵,胸围价更高”为由继续偷懒。 很久没有听他说过如此亲密的话了,小白不但没有反感,反而还觉得特别亲切,仿佛又回到了两人谈婚论嫁那时候。碰触到他的手,还有心悸的感觉。 小白:“你今晚上还走吗?” 巫山望着她:“你希望我走吗?” 小白有点不好意思,眉眼弯成了月芽,却就是不说“希望”。 巫山顺势把她拽到自己怀里:“想我了没有?嗯,你在这儿滋润着呢,肯定没空想我。” “谁说的?”小白不服,“疯狂想念你。” 想念一个人是不需要花力气、也不需要动脑子的,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任何一个瞬间,猝不及防走进你的脑海里,可是最后不知怎么的,还是消耗掉了你许多许多的能量,要不怎么说“情深不寿”呢? 寥寥5个字,巫山之前的不悦和委屈一扫而光,满血复活:“那我以后每个周末都来看你,但是满了半年以后,得你去找我,咱们重新开始交往,前边都不算,拉勾......” 半年好长啊,拼死拼活到现在才过了3个多月。 转眼到了早春。 k城东云客栈。晚上9点半。 窗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厉声咆哮:“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还是不说!” 辅导儿子功课辅导到快要吐血的东云,抑制不住八卦的心靠近了窗口,屏住呼吸听下文,可又有点担心儿子听到了不好。 结果楼上那声音继续吼:“两个是互为倒数的关系啊,你这猪脑子怎么还没给我记住!” 东云默默地关上了窗户。 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呀,都是陪娃写作业的妈。而且出来旅游还没忘逼娃写作业,显然是楼上那个妈更狠一些。 由于儿子的功课越来越紧张,她工作之余花了很多时间在他身上,所以现在姐妹相聚的时间不多。 就像今天,东云找了南枝好几次都没找到,问了一圈,竟然谁都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忙到很晚,总算有点空了,东云拎着个袋子又去找南枝,这回终于见着面了。 东云说:“南枝啊,西街新开了一家裁缝铺,老板还进了些上好的真丝布料,那天我路过的时候给你也买了两块,让他给你做了两条裙子,手艺好得嘞,你看看喜欢吗?” 东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容易,自己那么忙,还要想方设法逗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开心,生怕她一个人寂寞时又想念孟先生。 穿着宽松睡衣的南枝,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裙子,表示很漂亮。 东云:“试一下给我看看嘛。” 南枝打手语:“肯定好看,不用试了。” 东云:“试一下嘛,看看哪儿不合适,明天我还让他改去呢。” 在她的墙裂要求下,一脸为难的南枝,只得粗略套上了身。 东云一看:“诶,我给裁缝的是你一贯的尺码,多少年都没变过,可是肚子这里怎么这么紧?不行不行,我得让他改去,这显得跟怀了几个月似的怎么行?” 南枝没打手语,默默脱下了裙子换回原来的衣服。 东云的目光瞬间石化了,死死盯住只穿了内衣的妹妹的小腹,这才发现,她原来一尺九的*,现在已显得像身怀六甲了一样! 东云惊问:“南枝,你这是?” 南枝知道已无法再隐瞒,本来她这几天也估摸着差不多了,该把实情告诉家人了,于是打手语说:“5个月。” 东云吓得差点儿坐地上:“怎么会这样?孩子的爸爸是谁?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南枝平静而淡然:“是孟先生。” 东云险些晕倒。 回想一下,怪不得南枝最近愈见珠圆玉润,衣着越来越宽松,打扫画室也不像以前那么积极了,关键还总躲着自己。 她还以为是因为孟先生走后南枝心灰意冷,对生活失去信心了呢。 东云带着哭腔问:“傻妹妹,怎么会弄成这样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直不说啊!拖到现在,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南枝:“姐姐,我是担心你们不让我要这个宝宝。而且我怕别人看见了告诉你,也没敢去大医院检查。还好,诊所那位老中医很有经验,还愿意替我保密。” 东云:“保密?能保到哪一天啊!” 那一晚,姐姐抱着妹妹痛哭流涕,怪自己没把这个可怜的哑巴妹妹照顾好,将来没法跟故去的父母交代。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1 你是最好最好的 “独自抚养成人?开什么国际玩笑呦!”一向待人接物颇有分寸的东云都快忍不住爆粗口了,“你以为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那么简单吗?这么大的事,起码得让孟先生知道!作为娃儿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东云盼着孟君遥站出来,要么负责,要么阻止,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她知道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外表看起来虽然柔弱,但认准的事情很难动摇的。 小时候,南枝曾经在一棵大树底下捡到一只刚出生的鸟宝宝,应该是被院子里养的鸡啄伤了,血肉模糊但还活着。 大家都说养不活养不活,说不定身上还有寄生虫什么的多不卫生,劝她扔掉,南枝偏要把它带回去。 精心伺候了半个月,小鸟竟然活蹦乱跳了。几个月后放生,那鸟还不肯走,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就飞回来,在南枝的窗口唱歌...... 好几个月以来,南枝竟然都没尝试过跟孟君遥联系,她知道跟任何人透露了之后,都不会同意自己这个即将影响一辈子的决定,这个在大多数人眼里吃力不讨好的、愚蠢到家了的决定。 南枝默默地打着手语:“姐姐,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这一次就算我求你,我自己的身体和命运,让我自己来做主好吗?” 东云的肺都快被气炸了。自己非常疼爱这个捡来的哑巴妹妹,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连大声一点对她说话都舍不得,更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结果她竟让人占了这样的便宜,还不知道让对方负责,也不知道采取正当途径保护她自己! 东云罕见地冲她吼道:“这不光是你自己的事情,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算母爱你给得起,那父爱呢?你给得起吗?不听我的话,将来有你后悔的!” 没想到南枝不甘示弱,飞快地打着手语回应:“姐姐,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有完美无缺的家庭,有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甚至孤儿,长大了也很有出息啊,也过得很幸福啊,比如我。再说,我会给这个孩子加倍的爱。” 东云气得在屋里嗖嗖嗖以光速转圈,难以发泄胸中的郁闷。 也许正是怪自己以前太宠爱太护着这个妹妹了,所以她都30出头了,心智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把社会和人生想得那么简单,也怪自己没给她灌输足够的自我保护意识! 东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以前没有发现他对你毛手毛脚啊!” 南枝的眼珠骨碌了几下,用手语辩解道:“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枝暗想,其实是我对孟先生毛手毛脚了,我太喜欢他了,根本忍不住啊。如果不趁那个机会,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接近他,这辈子能够接近一次,也就满足了。 东云义愤填膺:“那是哪样?这个姓孟的,早知道当初不把他带回客栈来了,我真是看错他了,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南枝拉住东云的手使劲摇头,意思是,不,他不是那样的人,孟先生是最好最好的。 “南枝,你翅膀硬了,我看我已经管不了你了!” 东云对自己妹妹的愚蠢忍无可忍,摔门而去。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她哪是说不管就不管的? 不过是气话而已。 东云一出门就开始狂给孟君遥打电话,一直说不在服务区。 他没说过手机会换号,可接下去一连十多天都联系不上,把东云急得上火,嘴唇都起泡了,生意也没心思做了。 从未传出过婚讯的南枝,尽管穿着宽松的衣服,却一天天圆润了起来,没处躲没处藏,就算给她检查身体的老中医保守秘密,大家也渐渐都能看出来了。主要她以前太窈窕,对比太强烈。 小城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于是,南枝难免背负着来自周遭的巨大压力,就连来上课的学生家长,看她的眼光都带了颜色,怕她把自家孩子教坏了。 可是南枝坦然面对压力,教起课来仍旧一丝不苟。 她知道,教美术是自己赖以生存的饭碗,以后她除了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跟孟先生的孩子。 而且必须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做姐姐姐夫的寄生虫。否则的话,姐姐就更会说,自己做的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孟君遥当初回到m市后,马上加入了灾后重建志愿者的队伍,分配给他的工作是——受灾儿童的心理疏导。 毁灭性的强震,失去亲人的打击,给很多儿童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影响,让他们格外恐惧、焦虑、无助、多疑,还有一些出现了头晕、心慌、大汗、腹泻、哮喘、荨麻疹等症状,甚至一些很大的孩子了又重新开始吃手指和尿床。 孟君遥要做的工作,就是通过聊天和绘画的方式,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让绘画者利用非语言工具,把潜意识里压抑的感情冲突表现出来,并且在涂鸦过程中获得释放和满足。 此外,孟君遥每天需要说无数遍“孩子别怕,你很安全”,和随时准备拥抱他们。 他自己是孤儿,又亲身经历了这次地震,还身负重伤差点儿残废了,所以他可以现身说法,作为这项义工的人选再好不过了。 因为工作的强度和性质,以及不自觉地把全部心思花在需要心理辅导的孩子们身上,就想着怎么能让他们的心理健康强大起来,晚上累得倒头便睡,所以没有戒烟糖也自动把烟给戒了,好长一段时间连想都没想起来过抽。 意外的收获是,对小白强烈的思念也被极度的忙碌和疲惫冲淡了。 难怪有人说,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每天运动到累瘫。回家倒头就睡,哪儿还有精力伤春悲秋呢? 不过他时常会想起自己在南枝身上犯下的罪孽,也不止一次暗骂自己是缩头乌龟。可是,对她没有爱情,难道娶了南枝就能赎罪了吗? 孟君遥住在分配的宿舍里,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因为那里信号不好,他的活动范围也小,所以手机很久都没用,有时候也想不起来充电。 终于有一天,他突然想起开机看看吧。 这一开机不要紧,100多条短信的内容差点儿没把他吓出心梗来! 99%的短信是东云发来的,主旨就一个——“你赶紧回来,你得对南枝负责!负责!!负责!!!” 立体声无限循环中,在他的耳际和脑海里。 东云那么在乎她妹妹,不可能用南枝的名节来开玩笑。 孟君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像一个刚刚被抓住、正在接受审讯的逃犯,再一次回想自己犯下的罪行。 6个月前,那晚酒后进错房间,自己是如何拥南枝在怀却呢喃着对小白的爱......那是他最不堪回首的经历。 最后,他想到了自己采取的补救措施——给南枝买的药。 难不成那药过期了不管用? 不能啊!自己买药的时候反复确认过保质期的,因为这个日期太重要,他当时看了100来遍,都快看成斗鸡眼了。 不然,一定是她给扔了,唉!应该看着她吃下去就好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孟君遥长叹一声。 事已至此,逃避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作为。自己虽然孑然一身,动产不动产都不称,但责任心这个东西却不能缺斤短两,这么大的事儿,不能让姑娘自己一个人担着! 他赶紧打电话回去。 以前东云跟他讲话可客气了,操着软糯的南方方言一口一个“孟先生”;可是今天,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东云难以自制地冲他咆哮起来,一个江南女子愣是给气出东北口音来了:“姓孟嗒,这么长时间你死哪儿去了?......你你你别跟我扯犊子,你把我妹妹害得好苦知道不?敢跑,看我不削你!” 东云吼完了才发现,周围住店的客人都在看自己,好在他们不知道自己妹妹是谁。 孟君遥自知理亏,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只得忍受着她的吐沫星子,还好有屏幕帮忙挡着呢。 “你等着!你别挂了啊,你要是敢挂我就去报警!” 东云一边举着在线的手机,一边手忙脚乱地爬楼找到南枝,打开视频通话,让他俩亲自交流,自己则在旁边督阵。想着要是孟君遥敢说句不负责任的话惹哭了南枝,自己一定冲上去替妹妹把他拍成肯德基土豆泥。 视频里的南枝明显圆润了许多,但是以前过于纤瘦,现在反而刚刚好,而且还是那么典雅那么漂亮,甚至因为散发着母性光辉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孟君遥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生育能力竟然还这么强:“南枝,你为什么没吃那个药?还是我我我买错了?” 南枝的眼睛闪闪发光,从容不迫地打着手语:“不是你的错,是我把药扔了,对不起孟先生,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2 一笑江南春 孟君遥懊悔万分地把五指插进头发里:“都怪我,酒后犯浑,我这就戒酒。我我我又没给你任何承诺,也不值得你这样做,你这是何苦呢?!” 视频那头,南枝的眸子熠熠发光,好看的手指上下翻飞:“孟先生,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既然上天赐了我一个天使,我想留下ta。这样,以后每当我见到ta,就好像见到你一样。” 这种表白简直毫无华丽和浪漫可言,也不算柔情蜜意,但绝对身体力行,而且恐怕要身体力行一辈子。 孟君遥呆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喉咙发干,胸口遭一记重锤——不好,眼看堂堂男子汉情绪就要失控! 他来不及说再见,一把掐了视频,痛哭流涕起来,感动和自责吞没了他。 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再无亲人,虽然把小白和福利院的兄弟姐妹当年做亲人,但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现在,与自己非亲非故的南枝,顶着重重压力要塞给自己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世间有人如此痴情待己,夫复何求?如果自己不敢站出来负这个责任,还是男人吗?进一步说,还是人吗?! 孟君遥用冷水抹了把脸,整理好情绪重新拨了回去。 那头,东云正在痛斥孟君遥是缩头乌龟:“他以为挂了电话就没事了吗?我要给他打回去!你别拦着我,让我打回去骂醒他!” 南枝一直在用手语阻止:“不要打,不要打,孟先生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等他心情好一点再说。” 以往温柔的东云,最近脾气格外易怒:“他心情好,我心情就好不了了,谁来保障我的心情!” 正在这时,孟君遥主动打回来了。 视频中,只见他眼圈有点红,声音有点哑,但无比坚定和诚恳地说:“南枝,你等我,我手上的工作合同还有一个星期,交接一下就回去看你。照顾好自己!” 南枝咬着嘴唇打了个手语:“嗯,我等你!” 旁边的东云愣了一下,对剧情转换之快表示不适应,嘟囔了句:“这还像句人话......哦,南枝,我不是说你,我说他!” 孟君遥收拾箱子的时候,无意中又看到了那个当初南枝一针一线为自己缝制的荷花香囊。 忍不住拿近闻了闻。那味道很好,因为里面装的是爱和思念。 白天面对那些有心理创伤的儿童,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情绪的垃圾桶,让孩子们尽情发泄。其实他每天接受这些负能量,自己也背负了很大的压力无处释放。 此时看到这个香囊,南枝的种种好、种种温柔,齐齐涌上了心头。 姑娘用情这么深,不惜用一辈子来抚养自己的骨肉,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推卸责任当逃兵呢! 一个星期后,一位心理学专家义工接替了他的岗位,孟君遥匆匆赶回k城,连客栈前台都没去,直接奔赴画室。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算是怕了东云了,有心理阴影,为避免再次遭遇河东狮吼,还是尽量少跟她打照面儿为妙。 不过,东云以前给人的印象也是个温柔小巧的女人,难道说女人生气了都会秒变河东狮? 孟君遥想了想,不能吧,跟小白认识十多年,她只吼过自己一次,就是那次她看到自己落难,说要嫁给自己的时候。 想到小白,心情黯然了片刻,造化弄人啊! 脚步不知不觉已停在了画室门口。 刚下了一节美术课,南枝像以前一样,独自留下做些力所能及的打扫工作。 不知是哪个学生的画笔掉在了地上,爱整洁的南枝慢慢弯下去,居然左够右够够不到,正在犯难...... “我来捡!” 大玻璃窗外的孟君遥看她这副样子,心里莫名酸楚,推门进去飞快地拾起笔放到桌上,然后扶她坐下。 南枝见到朝思梦想的孟先生,又惊又喜,略圆润却依旧美丽的脸上放着异样的光彩,都没发现自己痴痴地盯着他看。 舍不得把目光挪开,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消失几个月,他的骨肉都该呱呱坠地了。 孟君遥心痛不已:“南枝,辛苦你了。” 南枝却只顾着打手语问他自己心里最重要的问题:“这次回来,你还走吗?” 孟君遥看到南枝行动已经如此不便,而这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感到羞惭不已:“不走了,陪你。” 南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溢于言表:“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孟君遥望着她因开心而熠熠生辉的明眸,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很大的决定,一个将影响一生的决定。 他伸手抱了抱她,她身上有香味儿,但是有别于小白头发上的植物香气:“以后,别再叫我孟先生了。” 南枝挣脱出来用手语问:“那叫你什么好?” “叫...‘孩儿他爹’怎么样?”孟君遥的手搂住她粗了很多的腰身,“我这就娶你。”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说不出这句话,这句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现在终于说出来了,只不过,换了对象。 南枝惊呆一瞬,赶忙表示:“不不不,我没有用孩子逼婚的意思,我不要你娶我。” 孟君遥:“不是被逼的,我是认真的。” 南枝投来疑问的目光。 怕她内疚,孟君遥故意调侃道:“你看,我长得这么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要是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媳妇,那可是祖坟都要冒青烟的,我们家的基因也可以从此改良了。” 南枝听了,扑哧一笑,笑中带泪。 由于她长得太美,尽管现在是冬季,却被她“一笑江南春”。 东云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也乐死了,再也不恶狠狠地管孟君遥叫“姓孟的”了,而是改口叫妹夫,并且为自己之前的无礼道歉。 孟君遥又怎么会怪她? 东云是他见过的,世界上最好、最称职的姐姐了,先前她骂自己的那些,一点都没骂错,是她把自己骂醒的。不过见到东云的时候还是自动保持3米远的距离。 因为孟君遥的归来,客栈到处喜气洋洋。 两人很快举办了一场并不隆重、但是很温馨的小型婚礼,虽然新郎的年纪有点儿大,新娘的肚子有点儿大,但总算是终结了那些风言风语,守住了南枝的名节。 小白和巫海也被邀请参加婚礼。 本来还请了福利院的冯院长,但她带着那么多孩子,实在是走不开,只好委托小白全权代表了。 孟君遥也大方地邀请了自己的恩人巫山,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巫山没来。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巫山想,出席婚礼少不了要敬酒喝酒,可自己现在滴酒不沾,应酬的时候怎么解释?而且自己这人又不太会说话......算了,让小白代自己去吧,还省得老孟尴尬。 孟君遥本来还惦念着以前的邻居老李一家,可惜现在联系不上了,以前那些学生和街坊邻居也都失联了,成为了遗憾。 还有曾经扮演自己妻子拍照给小白看的那位伊人,孟君遥心里还是很感激她的,希望她一切都好吧。 婚礼上,作为嘉宾的小白心中五味杂陈,但压倒性的情绪是对新婚夫妇的祝福。 她偷看了南枝好几眼,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位姐姐美貌不可方物,比自己长得仙多了,真为孟老师高兴。 “我就说嘛,孟老师结婚不可能不请我去的,难怪上次是假话,迟到了这么多年的婚礼,总算让我赶上啦!” 小白端着一杯酒走到新人跟前,笑眯眯地道出祝福,笑得小梨涡都出来了。小梨涡只有在她特别开心的时候才会现身。 上一次以为孟老师结婚了,小白痛哭流涕几天几夜不止,魂儿都没有了的样子;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她竟然一点都不想哭。曾经最爱的人,终于有了幸福的归宿,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 孟君遥看了南枝一眼,光彩夺目的南枝却大大方方对小白比划着手语:“谢谢你。” 她现在已经知道小白看得懂手语了。 所以说心态很重要。南枝深深了解面前这个女孩子在君遥心中扮演着怎样重要的角色,并感激她在过去十几年里曾给予君遥的快乐与关怀。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小白,自己跟君遥最终也不会走到一起不是吗? 不过南枝也很霸气地想:你所给予的,已经是过去时,他的现在和未来,我承包了! 考虑到小白跟君遥以后相处的时间会变得很少,南枝藉口说自己累了,主动要求去旁边歇会儿,给他们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 这辈子在大多数的眼中从来没有跟“帅气”二字沾过边的孟君遥,今天穿了一身灰色中山装式样的新郎礼服,在小白眼里帅得无法无天。相信在南枝眼里也是一样。 他细细端详了白云暖片刻,还是那熟悉的、惹人喜爱的、令人看了舒服的眉眼,不过她眼中投向自己的涓涓情意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豁达。 所谓“豁达”,就是不那么在乎了。 而真正在乎的人,永远都是小心眼儿的。 孟君遥心中五味杂陈。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3 天上有包子 还有一个人高兴得合不拢嘴,那就是巫海,一个劲儿地说自己要当娃儿的干爹。 他总是特别得意——那天晚上要不是他嚷嚷着还想喝云香酿,孟大哥也不会出去买,也就不会走错屋,更不会发生那美丽的错误了。 这么说来,巫海还是促成这桩喜事的大功臣咧,不过这个干爹靠谱不? 巫海可是一心想要撮合孟君遥和南枝来着,本来屡屡碰壁,结果眼看着剧情大反转,这么快孟大哥都跟南枝姑娘拜天地了,而且一次到位连娃都有了,巫海能不替他们开心吗? 他开心的表现就是吃啊吃,喝啊喝,甩甩长发,回去写歌啊写歌。 这时忽然有人来通知,说外面有位客人想见新郎新娘。 “谁呀,不请自来?” 因为孟君遥和南枝正忙着,负责张罗的东云便主动出去看看。 来者是一位穿着正式、非常有气质的先生,自称是代替巫氏来送贺礼的。 “巫氏?” 东云愣住了,南枝结婚跟首富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巫海是巫山的亲弟弟。 刚好路过此处去往洗手间的小白看见了他们,惊道:“麻阳先生,你怎么来了?!” 麻阳:“哦,我代表巫先生来送新婚贺礼。” 小白看了看他手里托的礼盒:“巫山送孟老师结婚贺礼?什么礼物啊?怎么没告诉我一声,让我或者巫海带过来就好了嘛,干嘛还劳烦你专门跑一趟。” 麻阳:“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既然他们认识,东云连忙把客人请进了婚礼现场。 孟君遥也认识麻阳,他住巫氏医院时,麻阳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而且这已经是麻阳第二次出现在东云客栈了,之前他为了确认孟君遥的身世和那块石片的价值,曾经来过一趟。 孟君遥忙请他落座喝酒,麻阳却要借一步说话。 于是他们到了一间无人的客房。 寒暄过后,麻阳把礼盒双手奉上:“我代表巫氏总裁巫山先生,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麻烦把礼物当面拆开,这样我也好回去交差。” 精致的礼盒里面共有三样东西——一封信,和另外两个小一点的盒子。 信是巫山的亲笔信,书法潇洒率真至极,内容如下—— “孟兄,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要把这块唐朝的石头送还给你作为贺礼,这本应是属于你们孟家的东西。放心,你并不欠我什么,因为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请接受我诚挚的祝福,祝你们连枝相依,永结同心!巫山。” 一个盒子里装的是那块石头,另一个盒子里是石头的官方考古鉴定书,日后必定会用到。 孟君遥读完信,摸着盒子,心潮起伏,感动不已,对巫山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对麻阳说:“麻烦你回去之后转告巫兄,他的恩情和友情,我孟君遥铭记在心。” 小白心里暗暗为巫山点赞,又为孟君遥点赞。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终于不再彼此为敌了,为这也该好好喝一杯! 既然石头是作为贺礼送来的,这次孟君遥一定要收下了。 除了麻阳和孟君遥两个,其他客人都不清楚首富究竟送的什么贺礼,如果知道了,恐怕又会想,首富出手也太寒酸了,人家大喜的日子,他竟送块破石头当礼物!更夸张的是,还专门找个人开那么远的车送过来! 他们哪里知道,这可是份大礼呢,这石头价值连城! 不过巫山为了孟君遥一家的安全,命所有经手人严格保守石头的秘密。 麻阳并不贪杯,小酌一杯喜酒就离开了。 考虑到新娘的身体状况,婚礼持续了不长的时间便结束,自然也取消了闹洞房这一环。 于是,很快到了新人独处的时间。 孟君遥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新婚燕尔的一天。 灯光下,面对容颜绝美的娇妻,他动情地说:“南枝,我又老又丑,还当着你的面在睡梦中叫过别人的名字,承蒙你不嫌弃。” 南枝面带动人的浅笑,缓缓却认真地打着手语:“君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这场并不隆重的婚礼就像个魔法,把孟君遥和巫山这两位世界上最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变成了相知相惜的哥们儿,且从此以后,巫山再也不担心孟君遥对自己的感情构成威胁了,孟君遥也再不怀疑巫山能否给小白真正的幸福了。 手里飞速旋转着一个炫酷闪光的超现实版指尖陀螺,巫山舒心地勾着嘴角想,白云暖必须是我的,不是孟兄让给我的,而是我本来就最适合她,下面,就准备跟我家暖暖重新开始吧! 小白参加完孟老师的婚礼,觉得仿佛完成了一个长久以来的心愿,嘴角带着微笑回到o市,打算要完成她最后一个多月的进修。 这天早上,小白所住的4人宿舍里,所有人都已醒来,有的在梳洗打扮,有的在给家里打电话。 这时,窗外传来“嗡嗡嗡”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地以为是只大马蜂。 结果竟然是一架不大的无人机在盘旋,底下还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4袋豆浆和8个热气腾腾的猪肉大葱馅儿包子,隔着玻璃都能闻到香味儿! 大家惊叹着往楼下看,其中一个女生杨琪琪的男朋友正仰着脖跟6层楼上的她们招手呢。 这些包子和豆浆人人有份。不用说,受了恩惠的各位,都会自觉在杨琪琪面前替他美言的。 最聪明的讨好女友室友的方式,莫过于此。 吃完这顿带有高科技含量的免费早餐,4个女生一起下楼,看见杨琪琪的高智商高情商男友正拿着那架无人机在楼下等她。 一个女生忽然说:“我怎么糊涂了,我今天上午没课要去逛街,背这么沉的书包出来干什么?还得爬6楼送回去,唉。” 杨琪琪的男友很帅地宣布:“不用你送回去,我让它帮你。” 说着,低头在手机上鼓捣了一会儿,然后接过书包挂在了无人机上。 无人机升入空中,把女生的书包带到了6楼阳台,放下之后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大家都鼓起掌来,说你这遥控飞机太聪明了! 男生说:“这叫无人机,不是遥控飞机。无人机是提前编好程序的,可以轻易在空中悬停,不需要每时每刻都拿着遥控器。遥控飞机就不行,总得有人控制着,而且功能也单一,给小孩玩玩还行。” 小白听了,头一次觉得编程也是门很有意思的科学。 她想,芭蕾艺术很好,但是却不能像编程那样迅猛而大幅度地改变世界。她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在舞蹈之外学习计算机编程。 说干就干,当天下课后就去买了好几本编程启蒙书籍来看。 在书店的时候,电脑类书籍附近转悠的大多是男性,这似乎是一个男性为主导的行业。 调查研究报告显示,全球男性程序员所占比例为80-90%,而女性程序员只占到10-20%。 小白是艺术系+管理系的进修生,而另外几位室友都是纯艺术系的女生。 她们涂着美美的指甲油,或者用发卷精心卷着大波浪,并非恶意地打击着小白的积极性:“从零开始学编程?no no no,技术方面有那么多理工男顶着呢,咱们女生费那劲干什么?多烧脑啊!女人天生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唱唱歌,跳跳舞,逛逛街,喝喝茶,插插花,然后做好饭等着老公回家,这才是幸福应有的样子......” 小白托着腮想,不要不要不要,那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欢巫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强迫我婚后必须在家呆着,我可不想做一个以男人为生活中心的女人。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宏伟的理想,但我跳芭蕾不是为了只给巫山一个人欣赏,而主要是因为我热爱,我喜欢。 不过除了人生价值观方面不太相似之外,同宿舍几个女同学还是相处很愉快的,一起出去逛街吃小吃;一起买菜,瞒着宿舍管理员用酒精炉偷偷煮麻辣香锅;一起看电影,有恐怖镜头的时候,4个脑袋挤作一团;一起将宿舍装点一番,拉上窗帘点上蜡烛扮演小天鹅...... 其中一个女生的家就在本地,她好客的母亲常常让女儿邀请室友回家吃饭,于是一到周末,小白就能吃到当地正宗且家常的好菜,幸福感爆棚。 只是,看到那个女生跟父母撒娇的时候,她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如果自己的父母还健在,一定也会这样疼爱自己的。 尽管进修的时间不比上大学的时光那么长,但4个人心中满满地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和友谊,还约好将来出嫁的时候一定要邀请彼此。 巫山晚上来电话,问为什么他不打过来她就不打过去,小白说自己正在图书馆焦头烂额地啃编程教材呢。 巫山有些意外:“编程?你们学艺术的还考编程?” 小白:“不是,是我自己忽然想学的。” 巫山:“为什么?” 小白:“用你的话说,我想做一个能改变世界的人哈哈。”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4 它没有声音却震耳欲聋 巫山:“哈哈,你还记得我这话,可等到你编程改变世界得什么时候?” 小白:“那也好过现在没开始呀。而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改变可以从眼前的小事做起。你等着看吧,我现在已经学会编几行小程序了,可以让小人儿向左拐向右拐,还可以跳几下呢。” 巫山勾了勾嘴角:“行,你慢慢跳。对了,你刚才说遇到什么问题?我帮你辅导一下......” 技术方面,巫山虽然没有麻阳那么牛掰,但是给小白提点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很多人用来花前月下的这个夜晚,小白是盯着电脑,在请教巫山编程问题中度过的,而且两个人还乐在其中。 最好的爱情就是,为你我变成更好的自己,而我也同样给更好的你打气。 小白:“巫山,如果你跟我是同学就好了,咱们就可以开启一场象牙塔之恋。” 巫山:“那哪儿有咱俩真正的相识惊心动魄啊!” 小白:“你还好意思说。” 巫山:“殊途同归,殊途同归。” 可能是距离产生美,也可能是小别胜新婚,或者是因为没了孟君遥的“威胁”,两地相处让小白跟巫山又找回了热恋的感觉...... 与南枝结为妻子后,孟君遥对她以诚相待,把石头的由来和作为孟浩然后代的身份都跟她说了。 惊讶之余,南枝也赞同不把石头拿去卖,而是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反正现在也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她比划着手语说:“有钱也是过日子,没钱也是过日子,只要能更你在一起,我就非常知足了。” 孟君遥想,人生本不可能十全十美,自己也该知足了。 谈起未来,他们计划开一家规模大一些的画室,为了迎合市场,还打算开设卡通漫画课,主打教画大热的宠物小精灵,同时也开展放学后的托管业务,这样顺便把自己娃也培养了,也托管了。再往后还考虑开设网络绘画教学,比如彩铅速成课什么的。 两人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未来,两颗原本孤独寂寞的心,因彼此靠近而温暖热闹起来。难怪有人说,我们都是断翼的天使,只有彼此拥抱,才能展翅飞翔。 越相处,孟君遥就越觉得南枝跟小白相像。 她们一般的单纯,一般的善良,一般的勇敢,一般不世故;她们望向自己的时候,同是投来无条件服从和崇拜的小眼神儿;自己每创作一幅作品,她们都是满眼星星地赞不绝口,而且那种赞美绝对发自内心,而不是敷衍地夸夸其谈。 有时他跟南枝说着说着话,思绪就飘走了,到爪哇国飘一圈儿才回得来。 南枝仿佛看懂了他的眼神,笑着把手在他鼻子底下摇啊摇,摇到姥姥家他才能注意到。 南枝打手语:“以后咱们每年请小白过来旅游一次吧。” 孟君遥吓了一跳,南枝会读心术不成?她怎么知道自己刚才想到了小白? 其实在南枝眼里,孟君遥也是个简单透澈的人,他心里想什么,都在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呢,只要稍微用点心就看懂了。 作为名副其实的k城第一美人,南枝唇红齿白的明媚笑容,温暖了整个江南的初春:“以后,你们两个想通电话就通电话,想见面就见面,不用告诉我。这么多年的师生情,我都理解的。” 孟君遥感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其实,南枝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小白的存在吗? 答案是否定的。 有多少个夜晚她为此辗转难眠,不会让枕边人知道。不过能得到他的人,心中已然非常感恩了。 现在,南枝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医院做检查。她最关心的问题是,自己不能说话,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也不能说话? 大夫是这样回答的:“聋哑可能会遗传,一般属于常染色体隐性遗传。如果父母之一是先天遗传性聋哑,所生的孩子中,患儿或者正常的几率各占50%。” 好吧,这跟没说一样。 不过孟君遥还是宽慰南枝说,即便最差的情况发生,他们两个还是会给予这个宝宝不输别的父母的爱。 要说世间真正的魔法,便是爱。 它没有声音,却震耳欲聋; 它没有根,无处存放,没有容器能衡量它的体积和数量,却能够被装进拳头大的心脏; 它一开始只是个豆大的火苗,到最后,以澎湃到整个宇宙都知道的洪荒之力收场; 它能让两个人从天南海北走到一起,也能让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为了彼此奋不顾身...... 自从打消了给麻阳介绍对象的念头,沈长歌又重新把精力投入到书法练笔中去。 主要是巫山和小白俩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全家全票通过之后,他俩自己又不着急了,怎么催都没用,沈长歌毫无办法,只好埋头练字吧。 经过半年的练习,她的字已经初具规模,屡屡获得老师麻阳的夸奖。 为什么说麻阳是个相当好的老师呢? 他对沈长歌的批评和鼓励采取三明治形式,也就是先诚挚地表扬一句,然后中肯地提出一个仍需改进的地方,最后再加一条总结性表扬,这样让人特别好接受意见。 再加上,世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老师像麻阳这样,真心实意地希望沈长歌提高得快,早日超过自己,哪怕那时候自己得“下岗”。 沈长歌问:“是不是有些人,天生就对书法特别有灵性,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写得很好?” 麻阳的目光专注而沉静,但却没有跟她对视,看着面前的桌案,因为如果跟她对视的话,就不可能专注而沉静的:“没有那样的捷径。一个人如果写得好,必然是他练习的时间比别人长,下的功夫比别人多。书法这东西,一个很大的魅力就在于,付出和回报基本成正比。” 沈长歌听了连连称是,于是取消其余一切娱乐活动,练得更用功了,就盼望麻阳下次来上课的时候,表扬自己有进步。 表扬的话谁都爱听嘛,不管是三岁小儿,还是耄耋老翁。 麻阳这个平时不太会说话的人,在夸奖沈长歌方面却毫不吝啬言语,硬是把长进其实偏缓的沈长歌培养出了谜之自信。 宠爱有很多种,这也是麻阳悄悄宠着沈长歌的一种方式吧,以他的身份,他也只能不动声色地用这种方式了。 工作之余,麻阳还不辞劳苦地陪沈长歌出席一些书法展,多欣赏大师作品,领略不同书法风格。 一开始,巫天行也跟着去瞧瞧热闹,到后来,对书法实在没兴趣的巫天行就懒得去附庸风雅了,乐得让麻阳替自己走一趟“苦差事”,而他自己忙着下棋。 越下,就越体会到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棋局百变,棋势无定,棋中不同角色的命运各有千秋,不能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也不能拿不起、放不下、输不起。 越下就越沉迷。 不过沉迷棋中,总比沉湎于女色好吧,沈长歌也很支持。 巫天行还高薪聘请了各地高手陪自己过招,有点儿像古代的门客。 于是,出行就变成了麻阳跟沈长歌的“二人世界”。 麻阳对她毕恭毕敬,表现得也很沉稳有礼,但其实内心是偷着高兴的,和沈长歌待在一起就是莫名地开心。 三月中,阳光正好的一个周末,麻阳加班加点了一个礼拜,这才挤出时间又陪她去看一个名家书法展。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蛰伏,很多地方又开始施工了,比如这个展览馆的东边一半展厅。 虽然不是保镖出身,但麻阳毕竟在总裁身边呆了那么久,也时时保护着巫山,不敢说身手练得多好,但不知不觉中,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快走到展馆门口的时候,麻阳忽然察觉到头顶风声有异,一抬头,不好! 上方高空悬吊着的一块施工用的水泥板松动了,眼看就要坠落下来,会砸到走在里侧的沈长歌身上的! 说时迟那时快,麻阳想也不想便使出全身力气将沈长歌向侧旁推去! “砰”的一声,几百斤重的水泥板应声落地,麻阳虽然随后也迅速避让,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沈长歌被推得踉跄两步险些摔倒,不过站稳后并没什么大碍。 一开始她还奇怪,好端端的麻阳为何会狠狠推自己一把,等一声巨响和滚滚烟尘之后,呆立的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慌忙报警喊人。 看来刚才,麻阳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脱险了,但终究还是没能。他的右小腿被压在了巨大的水泥板底下,整个人动弹不得,现在已经昏了过去,脸上身上全是土。 沈长歌急得握住他的手,捧着他的脸颤抖着声音喊:“麻阳,你怎么样?你要挺住啊,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在沈长歌波澜不惊的生命里,丈夫有外遇和多年前的孔雀女闺蜜自杀,算是最大的挫折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遇上,目前她还来不及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会发生。 闻声赶来的人们,合力将压在麻阳小腿上的水泥板抬起了一点点,麻阳却一动不动闭着眼。 把他救出来时,他血肉模糊的右腿上,白骨已清晰可见!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5 永不消失的笑容 前一秒钟还在侃侃而谈,后一秒钟从总裁转椅里一跃而出,夺门而去,转眼已在数十米开外,留下一桌懵圈儿的会议成员。 巫先生这是怎么了?刚才接的谁的电话? “大山,”沈长歌拉着儿子热泪盈眶,“如果不是麻阳不顾安危推了我一把,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 巫山:“妈,您放心,我会给他安排最好的大夫,麻阳就像我们的家人一样!” 沈长歌:“那他会不会有事啊?” 巫山为了安抚母亲的情绪只好说:“不会的,咱们巫氏私立医院有全球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医疗条件。” 但是很快就被打脸了。 平时说话不疾不徐的主治大夫,一阵旋风般跑来找他:“巫先生,麻阳先生右小腿主要神经全部断裂,肌肉严重毁坏,后期无法修复,必须立刻截肢才能保全性命!” 巫山的拳头攥了起来。这对他来说,跟截自己的腿一样难以接受! 就连一向看麻阳不顺眼的广寒锁,都觉得受不了了。 巫山艰难地问大夫:“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大夫斩钉截铁:“没有!巫先生,连等他家人同意的时间都没有,再耽误下去,毫无疑问要危及性命!” 在一声声“快!快!快!”的催促声中,从来不墨迹的巫山咬了半天牙:“那就......截!” 沈长歌险些晕了过去。巫山替麻阳签了字。 时间刻不容缓,手术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一直跟麻阳闹不愉快的广寒锁,听说他是舍命保护老夫人才受的重伤,十分后悔自己以前怀疑过他对巫氏的忠心。他想,等麻阳好一点,自己一定要去跟他负荆请罪。 待麻阳睁开眼睛,依然天旋地转,但他第一句话就是问身旁尚看不清面庞的护士:“老夫人没事吧?” 听说沈长歌被自己成功救下且毫发无伤,麻阳疲惫地闭上眼睛,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但是,你就没那么幸运了,”护士为难且小心翼翼地通知他,“麻阳先生,你的右腿......” 这名护士在别的医院和巫氏私立加起来共有9年工作经验,也曾多次通知病人已被截肢的事实。通常说完之后,病人不是撕心裂肺地哀嚎就是晕过去,今天应该也不例外吧,她已经做好了急救的准备。 麻阳努力探了探身子,瞥到了薄薄被单下面空荡荡的右腿位置。 但出乎护士的意料,他的笑容竟然没!有!消!失! 这是这位护士9年职业生涯中,唯一遇到的一位听说自己被截肢还保持着笑容的病人! 护士想:坏了坏了,麻阳先生一定是受了严重的刺激,精神失常了,我得赶紧报告巫先生和主治大夫去! 一溜小跑着没影了。 巫山不在,倒是一直在外面守候的沈长歌进来了。 再次见到她,麻阳毫无血色的脸上,嘴角那抹笑容却更是余韵悠长。 他表示自己没有半分后悔,如果再发生一次那种情况,他一定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麻阳啊,”沈长歌感动地说,“你为我们巫氏兢兢业业工作了近20年,我们付你的只是薪水,并不值得你以命相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啊!” 麻阳说:“不,老夫人,你们付我的不止是薪水,还有家人般的关心和信任。再说,保护雇主也是任何雇员的职责,不止是保镖有这个职责。” 沈长歌听了十分动容。 但如果她能知道麻阳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也许就不只是感动那么简单。 麻阳想,我赚了。 现在我只不过承受着失去一条腿的痛楚,但倘若躺在这里的人是你,那我将要承受的将是十倍、百倍于此的痛不欲生! 他也很庆幸自己没有死,若是死了,万一巫山发生什么事情,暴露了并非血肉之躯的身份就糟了。只要自己不死,终究可以想办法延缓秘密被揭穿那一天的到来。 沈长歌无法再继续坐下去了,眼含热泪离开。 麻阳头一次看到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流下的泪水,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她刚出去没多久,门就又被推开。 麻阳:“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二老老泪纵横:“是沈夫人派人接我们来的!儿啊,你说工作忙,过年都没回家,再见你,腿怎么就成这样了?!” 麻阳安慰父母说:“不管怎么说,命保住了,以后装个假肢,训练训练,照样是行走自如、生龙活虎的汉子一条,人家戴假肢还能参加奥运会呢!” 可是不管他怎样安慰,父母还是哭得昏天黑地,麻阳心里也怪内疚的,自己是他们的独子,不能在身边尽孝已是罪孽,现在还要他们如此为自己担惊受怕。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的父母看到儿子失去了一条腿,已然哭断肠,那要是将来沈长歌知道她的长子已经死了,而且是葬身鲨鱼腹,碎尸万段,那得伤心成什么样? 不行,我得尽快康复起来,早日安上假肢自由行动,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于是,麻阳成为巫氏私立医院建院以来最励志的病号,百分之百服从护士的安排,让吃药吃药,让换药换药,让睡觉睡觉,让活动活动,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好起来! 沈长歌给他的父母提供了最好的待遇,并且每天亲自来看望麻阳。病房里堆满了她带来的花和各种滋补品。 麻阳:“老夫人,你真的不必如此。” 沈长歌含着泪光说:“我为你做的这一点,跟你为我做的比起来,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于是,麻阳就幸福地享受着她的照顾。 等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麻阳摸出手机拨了一个海外号码。 对方说:“麻阳兄,一向可好啊?” 麻阳:“无涯兄,我做了个手术,正在医院躺着呢。” 学无涯正吃着东西,也没太在意:“哦?切阑尾还是切扁桃体呀?” 麻阳:“都不是,截个肢。” “噗——”远在g国的学无涯一听,一口泡面的汤差点儿喷得满屏都是,“截肢?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松,就跟感个小冒似的!” 麻阳淡淡一笑:“本来就是,除生死无大事。” 其实,在他心里还有一件比生死更大的事,那就是沈长歌的平安快乐。 听完麻阳叙述受伤经过,学无涯捶胸顿足地懊恼说:“可惜我研发了一辈子,到现在只会从头到脚造一个完整的ai,单造一条仿生腿与人体无缝连接,却是不能!” “没关系,”麻阳反倒安慰他说,“我们不可能无所不能,但可以做到无愧我心。” 钟爱一个人,并不求丝毫回报地为她默默持久付出,乃至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无所畏惧。在这方面,麻阳堪称“无愧我心”第一人了吧? 麻阳的父母,两位悲痛的老人,坐在巫氏私立医院酒店式公寓的房间里唉声叹气。 本来,儿子岁数不小了还不成家,就已经让他们急白了头发,现在又少了一条腿,他的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呐?这还怎么找老婆呢? 两位老人都是企业退休员工,膝下就麻阳这么一根独苗,一直以他为傲。 麻阳聪敏能干,为人踏实能吃苦,专注力和毅力非凡。从小,主张3岁看老的老人们,就说这孩子长大肯定成大器。 果然,麻阳一步步攀升,本来已稳坐商业巨头巫氏二把手的位置,前途一片大好。 本想把父母从老家接来,也安置在繁华的s市,但父母习惯了老家的闲适生活,怕来大城市不习惯。 没想到这一次全家团聚,竟然如此悲伤。 “叮咚。” 麻阳的父亲缓缓起身去开门,谈不上热情,谈不上礼貌,反正来的是谁都不重要了。 “巫先生?” 是巫山亲自登门。 巫山也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以前凡是遇到需要说这种话的场合,都是麻阳替他上场,处理得妥妥的,可自己想挤出一句合时宜的话都很难。 麻阳失去了一条腿,巫山却觉得自己失去了两只手,因为麻阳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巫山:“伯父,伯母,麻阳是我的好同事,好兄弟,为巫氏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还是为了救我母亲才受的伤。这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二位务必收下。” 巫山递上一只没有封口的信封。 麻阳的父亲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摇摇头说:“现在我们实在没有心情谈这个。” 巫山倒也直接:“那您把账户告诉我,我直接存上,省得您再跑一趟银行。” 麻阳的母亲也摇着头,目光呆滞地像在自言自语:“多少钱也换不来我儿子一条腿。我倒希望,事发时他能自私一点。他光想着救人,怎么不想想他自己,还有他爸他妈会不会伤心啊!” 麻阳的母亲说的倒是肺腑之言,也不管旁边的巫山是否爱听这话。 巫山倒也不生气。他原地想了一会儿,实在没词儿,只好把信封放在桌上默默出去了。 麻阳父母在这里的一日三餐两点,都有人送来,吃完再有人收走。但是无论多么精致可口的食物,两位老人都吃不下。 一直到麻阳的母亲走到桌边拿杯子喝水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朝敞开口的信封看了一眼:“这是多少个零啊?” 老两口数了半天,发现那支票的面额竟是2个亿。 麻阳的母亲心直口快:“如果我给他们2个亿,让他儿子少条腿,他们愿意吗?” 麻阳的父亲知道妻子心有不平。他们夫妻从小就教育儿子要谦让,要替别人着想,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个笨孩子倒真替别人着想了,自己却付出了血肉的代价,做母亲的难免心痛和不甘。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6 原来有人爱着你 巫氏总裁办。 巫山:“查到了什么?” 属下:“报告巫先生,为那家展览馆施工的是一家名叫‘鼎盛’的建筑公司。当初展览馆打算扩张,一共有6家建筑公司竞标这个施工项目,后来展览馆方面负责人为了拿回扣,挑了这家鼎盛,结果谁知是个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放置那块水泥板的设施也不合格。” 巫山:“果然是这样!展览馆方面和施工公司方面,态度怎么样?” 属下:“态度倒都挺好的,一个劲儿道歉,说是会承担医药费误工费什么的。” 巫山:“哼,麻阳的误工费,他们可付不起!” 第二天,巫山去医院看望麻阳的时候,那个属下又来了。 巫山让麻阳好好休息,自己走到外面去。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央,属下低声向巫山汇报了什么。 巫山听了一半就怒了:“一派胡言!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这种玩笑!” 属下战战兢兢:“巫先生,我只是在汇报我得到的消息,以上观点不代表本人立场。” 巫山:“继续说。” 属下汇报说,有人打了个匿名电话给自己,说那块坠下的水泥板,根本就是麻阳一手安排的闹剧。 “匿名电话还说,麻阳这样做是为了赚足巫氏信任,以后为私心行事就方便了。更重要的是......” 属下偷偷看了巫山阴沉的脸一眼。 巫山:“讲!” 属下:“更重要的是,麻阳暗恋老夫人已多时,想借此更多地获得老夫人的关注。只可惜技术不过硬,身手不够敏捷,把自己一条腿搭进去了。” 巫山简直想爆粗口了,他咬着牙黑着脸说:“给我查,是哪个王八蛋打的电话!” 属下:“是!” 刚才他们所站的地方,刚好是女士洗手间的门口。巫山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沈长歌就在里面! 沈长歌也是来看麻阳的,还没进门,不小心把咖啡泼了点到自己身上,于是到洗手间用纸清理了一下。 刚要出来的时候,忽然听见儿子的声音,而且还是神神秘秘地说话,她就顺便听了一耳朵。 这一听不要紧,快把她吓出心脏病来了。 麻阳暗恋自己已多时? 虽说听他们的口气,这事可能只是谣传,但沈长歌不免回忆了一下,有时自己无意中一抬头,就看见麻阳正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还有时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麻阳却记得清清楚楚,并且极力满足自己所有的要求,甚至是纵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老太婆了,麻阳还常常赞美自己,并把自己当少女一样宠溺着;还有危险关头,他的不假思索,奋不顾身...... 难道有人默默地爱着自己? 心跳莫名加速。 自己比他大了10岁,而且以彼此的身份,这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 沈长歌整理了一下情绪,还是决定进门去看麻阳,顺便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这一次,沈长歌特别留意了他的眼神。 果然是自己走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追随到哪儿,带着温暖的笑意,完全不是一个截肢病人该有的表情! 而且他眼神中的那股子灼热吧,比平时好像更大胆了,怎么看怎么像当年自己跟巫天行谈恋爱的时候,天行眼里的神色。 这种事儿吧,就是越想越邪乎,越琢磨越像那么回事儿,沈长歌不敢再跟麻阳对视了,也不敢久留。 麻阳探着身子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张支票:“老夫人,请帮我把这个还给巫山,我父母不会要的,我救您不是为了钱。” 沈长歌又感动了,他的话总是那么朴实无华,却又蕴含着力量。 不久,广寒锁打来电话,麻阳还挺惊讶的。 因为寒锁一向对自己有成见,两人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广寒锁:“麻阳,以前是我错怪你了,我总是觉得你对巫氏有所图,巫山说我我还委屈。现在我清楚你对巫氏的一片忠心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人家这么坦诚,自己又怎么会小肚鸡肠? 麻阳笑笑说:“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巫氏的繁荣昌盛,你那是负责任,我怎么会怪你?” 广寒锁高兴地说:“兄弟,等你好了,请你喝酒。” 麻阳心里也挺高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匿名电话正在调查中,可原本认错态度很好的施工公司,忽然改口说这事跟他们无关。 说他们确认过了,事发前,施工负责人已经反复检查过那块水泥板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很安全的,之所以掉下来,是因为有人算好了时间,故意割断了几根绳索! 这样,事件的性质就变了,变成了蓄意谋杀。 因为怎么才能保证割断的绳索足够多,保证水泥板落下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呢? 必然是经过精心计算。也就是说,麻阳应该是掐好了时间带沈长歌走到那个位置的! 下属问巫山:“巫先生,这事越弄越麻烦了,要不要报警查清楚?” 巫山:“不用。私下查。” 此事牵扯到母亲和麻阳的声誉问题,即便最后查清楚是谣言,但人言可畏,传来传去毕竟不好。 回到家里,今天一整天足未出户跟家丁下棋的巫天行,忽然在餐厅把家丁们都轰了出去,只留下一家四口。隔音的门窗全部关闭锁好。 就在大家一头雾水的时候,他拍着桌子问妻子:“你跟麻阳是怎么回事?今天给我说清楚!” 沈长歌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都是不小心才听来的,怎么丈夫倒消息这么灵通? 只有巫海傻呵呵地说:“爸,麻阳被掉下来的水泥板弄伤了,右小腿没了,可怜啊!这事儿你不会刚知道吧?你应该去看看人家,人家毕竟是你的老下属......” 巫天行看也没看巫海,冷着脸说:“你知道麻阳为什么会受伤吗?是为了救你们的妈!” 巫海瞪大了眼睛:“啊?咋回事啊这是?” 巫山训斥巫海:“没你事别瞎掺和。” 巫天行继续说:“他豁出命去也要先救你们的妈,你们以为这只是出于一个员工的职责吗!” 沈长歌出于本能,慌张地想要阻止丈夫继续说下去:“天行,你别听到风就是雨的。” 巫天行冷笑了一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别有缝!”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父子三人差点儿干一架,因为任何人对母亲不敬的行为,两个儿子都是零容忍,就算那个人是父亲也不行! 而巫天行觉得自己也很有理,因为他对内人的绯闻也是零容忍的。 要是她平时看个小年轻演的偶像剧,喜欢上哪个小鲜肉,甚至跟着追追星,那个巫天行没太大意见,但是跟身边的大活人动真格的,绝对不行! 今天一大早,沈长歌就出门了,不用说,又是去看望麻阳,还拿上了自己近期的书法习作准备让他点评。 当然不会让他累着,其实主要目的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别太难过。 临出门前,沈长歌问丈夫:“天行,等麻阳的情况稳定一点,要不咱们把他接到家里来照顾吧。” 巫天行随口一说:“医院多专业,你能有那些医生护士照顾得周到吗?” 沈长歌:“再周到,医院毕竟冷冰冰的。等情况稳定了,就剩静养了,家里比医院有人情味儿,我给他炖滋补汤水也方便些。” 巫天行看了她一眼:“哦,你要亲自下厨啊?” 沈长歌:“那当然,人家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而且炖汤,我比咱们家大厨可不差。” “那随你吧。” 当时巫天行也没多想。 妻子出门没多久,有一个匿名电话打了进来,声音是经过处理的电子声音,甚至连男女都分辨不出。 巫天行警觉地问:“你是谁?” 匿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你听好了,这可是关系到你们巫家的大事情。” 等巫天行耐着性子听完,气得七窍生烟,一盘自己跟自己下了一半的棋局被掀翻,棋子散落得到处都是! 虽然第一反应是一派胡言,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 夫人跟麻阳,又是学书法又是相伴看画展的,这半年来的确走得太近了。 而且有时麻阳夸奖她一句写得有进步,瞧把她给乐的,能乐一整天,走路都是哼着歌的。 要是没生情,能这么在意,这么高兴? 匿名电话断掉之前,对方还说:“其实我是你以前的一个老部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将声音处理了一下。我不但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反而念及你当年提携的恩惠,所以我没有害你的理由,而且告诉你之后对我没任何好处。我之所以冒险把这件事捅给你,完全是为你着想,望你知好歹。再有就是,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往外说的。” 准备如此充分的措辞,更加让巫天行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无名火嗖嗖的。怪不得夫人又要把麻阳接回家来亲自照顾,又要给他炖汤汤水水的,可真够无微不至啊! 巫天行憋屈了一天,终于忍无可忍地在餐桌上爆发了。不过还没忘了轰走家丁,锁上隔音门窗,就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自从巫氏两兄弟长大成人后,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的低气压,大家都有些不习惯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7 听到此人名号自动投降 易如风的助理常胜,哼着歌去找老板:“报告易先生,匿名电话搞定了!估计他们现在正窝里斗呢,您就瞧好吧。” 易如风轻笑一声:“常胜,你不是一直跟我说麻阳太厉害吗?你不是说巫氏如果没有麻阳这个实干家,市值至少得缩水30%吗?咱们现在就借这个机会,除掉这个眼中钉,看巫山还能不能美起来。” 常胜附和道:“对啊对啊,麻阳是巫山的左膀右臂,虽然少了一条腿,可脑子没事,经验和能力还在。借这个天赐的良机彻底除掉他,就等于提高了咱们易氏的竞争力。现在不下手,更待何时?” 易如风倒是表现得宠辱不惊:“也先别太得瑟了,随时观察局势。” 常胜:“是。” 巫山虽然是易如风心头大爱,但情感是一回事,生意还是要做的,公司还是要运营的。这些事情在易如风心里分得很清楚。 易如风的理想跟巫山一样,是把自家企业打造成全球最有实力的公司,所以他们的竞争关系不会改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麻阳总在山哥身边转悠,山哥走到哪儿都有他,易如风羡慕嫉妒恨,看着他烦! 一劳永逸除掉麻阳,对自己、对公司都有益,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了,如果山哥愿意放下身段来求他,满脸堆笑地用好言好语甚至美好的肉体来讨好他,那也许就会另当别论了。 不过,声称麻阳暗恋巫氏老夫人,这个其实是易如风根据麻阳舍身救人胡乱脑补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竟然瞎猫碰死耗子让他给蒙对了! 只要巫天行被激怒,他家就会天下大乱,那样即便麻阳伤好了,也不可能再回巫氏上班了。 就算退一万步,不想浪费他的经验和能力,还让他替巫氏工作,也绝不会对他委以大任了! 而且麻阳腿脚不灵便,以后再也不能山哥到哪儿他到哪儿了。易如风想,你就老老实实在轮椅上度过余生吧,嘿嘿嘿。 医院里,对易如风的阴谋毫不知情的麻阳,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到沈长歌,不免怅然若失。 近来负责他这病房的是一个姓罗的护士,说话比较直,脾气有点儿冲。 麻阳忍不住找机会装作随意地问护士:“这几天老夫人来过吗?” 小罗板着脸:“观察老夫人的行踪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噎得麻阳没话说,只好暗自自嘲,也是,老夫人能来看我几次,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养伤之余,他还不顾护士阻拦,在笔记本上处理公司事务。 每次被小罗看见,他都免不了挨顿骂,说他不好好休息对得起谁。 然后,笔记本被没收半小时作为惩罚。如果身体许可的话,八成小罗还会关麻阳小黑屋的。 可是,很多事情都一直是他在负责,临时换了别人,他怕出什么岔子,总得稍微盯着点儿。 对付小罗得斗智斗勇,她进来的时候最好装睡着,等她走了......走了也不行,因为她怕自己走了麻阳就又开始干活,所以有时会出门之后半分钟内突然又杀将回来,抓麻阳个措手不及。 所以,每次她出去之后,麻阳得屏气凝神确认她的脚步声确实远了,或者她的声音出现在其它病房的时候,才敢拿出笔记本干活。 这天斗智斗勇完毕,已经“安全了”的麻阳像往常一样,敲了密码想要进入一个文件夹,那是一个只有公司高层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有权限进的文件夹,里面的东西堪称公司机密。 但是他试了几次,总说密码不对。 3次之后,冻结了,不让输密码了,至少得等明天。 麻阳完全没想到可能是巫天行取消了自己的权限,他只猜测,也许是巫山不想让自己太劳累,所以故意不让自己进去,巫山也是一片好意嘛。 麻阳没有再执着于这个文件夹,他的身体确实还非常虚弱,干脆躺下来休息了。 其实这几天,巫山倒是派了车专门接母亲去医院看麻阳,有点儿故意跟父亲对着干的意思。 但是沈长歌赌气说什么也不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毛笔字也不练了。 她怪丈夫不信任自己,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和麻阳的清白,她和麻阳之间确实相敬如宾。 但矛盾的是,她又怕麻阳真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那样如果再跟他接近的话,就是害了他。 不能去看麻阳,沈长歌心里放心不下,忍不住悄悄给医院打了个电话,问他这几天恢复得怎么样。 护士说,麻阳先生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都没怎么吃东西,也不说话,老望着病房门发呆。 沈长歌心中一紧,该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她也有点拿不准,这种事情是弄清楚比较好,还是装糊涂比较明智。 她不由自主拿起电话,给医院打了过去,转到麻阳的病房,鼓励叮嘱了他几句。 果然,护士说那之后,麻阳先生的心情好了很多,胃口大开,话也多了。 沈长歌听说之后,心里更乱了。 鼎盛施工公司的负责人王胜利,也为了水泥板伤人的事情十分头痛。 本来他诚惶诚恐地道歉,态度尽量好,就是为了争取能够少赔一点。 可是后来有个自称孙大大的人联系他(不过也是经过处理的电子声音),让他一口咬定公司的质检很过硬,水泥板之所以会掉下来是有人动了手脚。 孙大大还给他账户里转了一笔金额不小的款作为酬劳,说如果需要调查,他也会打点好,放心就是。 王胜利查了一下,对方是个在海外注册的公司,查不到其它记录。 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很显然,“孙大大”也一定是个假名字。 于是王胜利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孙子似的给人赔礼道歉,然后等着赔款数额通知下来;另一条路是默默收下这笔酬劳,把责任推给别人,八成还不用自己赔偿了。 他一拍大腿:“是个人就会选后面那条路嘛,傻子才选前者!万一查起来有什么事,就推给那个孙大大好了!” 再说,听说水泥板砸伤的那个人是巫氏的二把手,而旁边差点儿砸到的那个人,是首富他妈!额滴娘呀,这要是赔起款来,非得赔得倾家荡产不可,还是能躲则躲吧。 王胜利下班刚来到停车场,就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给拦住了。 “你们要干嘛?” “带你见个人。” 王胜利不去也得去,被带到一辆豪车跟前。 墨色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男人的逆天容颜。 王胜利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首富,帅成这样拽成这样的亚洲男性,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几个。 巫山还没说话,王胜利就被他的强大气场所震慑,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也不知怎么就自己说:“巫先生,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巫山哑然失笑。这人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还没问他,他就吓得自己要招了。 可是接下来,王胜利并没有说实话:“我们的质量检验真的合格,一开始我没坚持这么说,是因为没确认过还不确定。后来我仔仔细细查了,真的合格,水泥板掉下来是有人动了手脚!” 巫山面色一沉,不怒自威。其实负责质检的人都已经跟他招了。 有人说,古时候打仗,在战场上惨败给一个人之后,就会得上恐惧症,具体临床表现是,听到此人名号就会打哆嗦;听到此人名号自动投降;听到此人名号,好好的一个战局就会瞬间转变为必败的残局。 现在王胜利听到巫山的名字就是这感觉。 巫山不怒自威,只不过才稍稍沉了一下脸,王胜利就觉得自己被千军万马包围了,除了投降好像没别的办法了:“对对对不起巫先生,我刚才没说实话,下面保证是实话!” 巫山忍住笑。 王胜利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来,双手递过去。 原来他做了两手准备,老早就把银行账户里收到的那笔款的详情打印了出来随身带着,什么时候需要就随时拿出来,看形势决定投靠谁,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王胜利:“有个叫孙大大的联系我,给了我这么一笔钱,让我说水泥板动过手脚,其实没有,真真真是没挂好。” 巫山:“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王胜利:“没见过,只接过电话,声音还是电脑处理的,连性别都不知道。” 巫山表示满意,把那张纸收了起来。 王胜利赶紧问:“巫先生,我都已经从实招来了,到时候能不能让我们公司少赔点儿?你看我都30多了还没成家,我对象她们家,要求结婚必须出100万礼金和一辆奥迪a8以上配置的汽车,我这都凑了两年了还没凑够呢。” 巫山看他求得恳切:“只要你后边都说实话,配合调查,这礼金我帮你出。” 王胜利一听,立刻来了情绪:“真的?” 巫山:“绝不食言。” 匿名电话查了几次,但对方技术手段相当高明,巫山居然没有查到蛛丝马迹。 根据掌握的信息,匿名打给父亲巫天行,跟匿名打给施工公司老板王胜利的应该是同一个人,至少是同一伙人,动机明显是想栽赃麻阳,想泼他一身泥。 到底是谁这么恨他呢? 直男巫山一时愁眉不展,他绝不相信那些人的话。 母上大人温良贤淑,顾家爱家,再说还比麻阳岁数大了10岁,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说他们两个搞到一起,根本是开国际玩笑嘛。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8 敢不敢说这4个字? 正在这时,收到一个号码未知的电话,巫山警觉地关好门:“喂?” 这回对方并不是电子声音:“巫山吗?” 巫山:“哪位?” 对方压低嗓音说:“别管我是谁,限你5分钟之内一个人去公司停车场后门,记住,就你自己,不许带保镖,否则......” “知道了!” 巫山还未听完条件就挂了电话,飞也似地冲进下一秒就要关门的电梯。 出入的同事们纷纷奇怪——巫先生这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啊?难不成是总裁办的马桶堵了? 仅仅1分43秒后,巫山就独自现身在巫氏总部大厦停车场的后门,并且他真的叫保镖广寒锁别跟着。 可是放眼望去,四下无人。 观察了片刻地形,巫山从一辆车玻璃上倒映出的影子里看出了端倪,冲那边喊了句:“出来吧!” “嘻嘻嘻,”旁边那辆车子后面藏着的脑袋瓜蠕动了几下,小白站直身子蹦了出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嗒嗒~~是我,很意外吧?” 巫山一勾嘴角,顺势搂住她的腰:“意外什么?早就知道是你了。” 小白惊讶极了:“啊?你早就知道啦?难道我就那么没有表演才华吗?” 巫山眼里流动着笑意:“你见过哪个绑匪是捏着鼻子打电话的?哪个绑匪第一件事不是提赎金?” 小白:“哎呀呀,我这不是没经验嘛,行,下次我一开口就提赎金哈哈。” 巫山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还敢有下次,嗯?” 原来,刚才是小白在街对面的公用电话逗巫山玩的,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其实日益加重的思念而非“赎金”,才是让巫山一秒都不耽误就从高楼里俯冲下来的真正原因:“大白天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白:“瞧你说的,我又不是鬼魂儿,大白天的为啥不能回来?” 巫山:“我是说,今天怎么不上课?” “我学完了呀,拿到证书了。嫌半年太短是吗?”小白佯装转身要走,“要不我再去个两三年?” “不准奏!”巫山一把拉住她,急得音儿都变了,正好顺坡下驴,“朕不准奏,你也不准走!” 小白假装不高兴,转过身:“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命令我?” 巫山的语气彻底软了下来,带着恳求的口吻说:“留在我身边好吗?我需要你。” 别小看后4个字,这可是巫山生平第一次说出口。 “需要”这个词,给人最原始的印象是弱者才需要别人的关注。 一旦承认了“需要”,就好像自己比对方低,对方掌管着自己的情感和命运,那么自己就很伤自尊,很没有安全感,担心有一天对方伤害自己、抛弃自己怎么办? 说“我需要你”是一种能力,一种勇气,也是一种高情商的表现,就问你敢不敢说出口? 从这4个字开始,巫山的情商又有了里程碑式的飞跃。 小白第一次听到他不是用命令的口气,而是用恳求的语气让自己留下,也是心头一颤,又一软,再一暖。 如果不是疯狂想念他,自己又怎么会一回到s市就马不停蹄赶来见他? 情之所至,接下来是少儿不宜的亲嘴儿镜头,未成年请自动捂眼睛。 巫山懊恼,上次见面时听小白提过的,说还有半个月就毕业回来了,结果最近事情太多忘记了,也没去接她。 经过最近几个月偶尔见面的“牛郎织女”生活,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此刻更是有小别胜新婚之感。 小白觉得巫山的情商提高得特别快,要是一开始他就是这样,可能自己早就爱上他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中间那些艰苦卓绝、坚持不懈的“对敌斗争”,也许这份爱也不会太牢固。 这就像一个人吃烧饼,明明要吃到第7个才饱,却不能一上来就吃第7个。没有前面的铺垫,哪来后面的结果? 巫山搂住小白腰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上下前后左右地游动,好像要把她身上久违的每一寸都好好复习一下,看看手感是否还跟以前相同。 不过大概齐一摸已经知道,她又瘦了。绝不能让她光吃宫保鸡丁了。 停车场其实是有摄像头的,也有专人负责录像监控。 当天值班的那位同事突然从画面上看到如此情景,惊得说不出话来。男的不是巫先生吗?女的......被巫先生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看不见。 其实巫山是故意背朝摄像头所在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小白的。 有的时候,他恨不得把白云暖藏兜里,仅供自己一个人观赏,一个人喜爱,最好别人都看不见她,尤其是男同胞;有时他又高调得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女人是我的了,只不过出于她的安全考虑,暂时还不宜这样做。 小白费力地推开他:“这是公司停车场,不怕被同事看见啊?” 巫山:“接吻是人体正当需求,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小白:“唔...那你总要...嗯...顾及一下...我的形象...唔......” 巫山终于松开了她:“好吧,那就到我办公室门一关继续吧,还能顺便干点儿别的。” 小白整理了一下头发:“不了谢谢,我还得回去打扫卫生。” 巫山:“打扫哪儿的卫生?” 小白:“我租的房子呀。” 巫山暗自运气,心想女人你等着,咱不订1个亿的小目标,我就订2个月内把你娶回家的大目标,让你除了我家哪儿也不许住! 小白正想走,忽然看着巫山说:“你见到我好像不是太高兴啊?” 她原本以为他会开心得把自己抱起来转8个圈的。 巫山:“1分43秒从那么高的楼上飞奔下来,你还想让我怎么高兴?” 小白轻轻揪了揪他的脸:“因为你的脸部肌肉运动得不是太理想,高兴应该是这儿多出两坨苹果肌的。嗯,反正感觉有心事似的。” 巫山看了看她,这女人还是真懂自己,不如实话告诉她:“的确有点儿心事。” 小白一听:“我能为你排忧解难吗?以前都是你各种帮我,我也想帮你一次。” 巫山目光柔软下来:“虽然你可能帮不了什么实质的,但是陪着我也算帮我了。上车吧,找个地方说话。” 他就势坐进自己的车里,顺便拉上了她还没来得及放回出租屋的箱子,她把箱子也藏在停车场旁边了。 巫山刚才下来的时候跑得急,没拿钱包和车钥匙,不过不要紧,他的车子都是刷脸的,他们约会通常都是不用花钱的。 “什么?麻阳先生受了那么重的伤?”小白听了大惊失色,“太可怜了,那他父母得多伤心啊!” 巫山:“是啊,不过他和他父母的后半辈子,巫氏算是管到底了。等时机成熟了,我还会找专人来给他安最好的义肢。” 小白开始动脑筋了:“可是麻阳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谁会那么讨厌他呢?” 巫山:“这也是我在考虑的问题。” 小白随口说:“我觉得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嫉妒他在巫氏地位的人;二是你们的竞争对手。” 巫山眼睛一亮。 大概是因为自己最近事情太多,脑子太乱,还因为自己知道的人太多,要筛选的目标嫌疑人海量,所以一时没想得那么清楚,倒是不如小白这个旁观者清,一语道出了天机。 嫉妒麻阳在巫氏地位的人,可能会有不少,但据巫山了解,他们都没有采取实际行动的胆量。如果有这胆量和能力,说不定早坐到麻阳的位置了。 况且即便麻阳不在,也轮不到那些人上位,所以他们把麻阳拉下台也没用。 秘书肖米呢,目前暂代麻阳部分工作,而且暗恋自己多年,这巫山都知道。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肖米是有原则有底线的,她绝对不会去害人。这一点巫山很有把握。女人嘛。 唯一一个让他感觉没把握的女人,是眼前这个白云暖,越在乎,越想掌握,越没把握。 还有保镖广寒锁,虽然跟麻阳闹过些小小的不愉快,但广寒锁这人最大的优点是忠诚,他绝不会去害一个对巫氏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人,也绝对不会愿意看着巫氏走下坡路。 别说害麻阳了,就是让广寒锁偷偷拿走公司一个办公文具他都做不出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公司好,包括监视麻阳的一举一动。 而竞争对手易如风,倒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想想看,除掉麻阳,对他的好处可真是不少啊! 巫山于是锁定目标,加派人手,着重查易如风。 半年前经历了那次把春泥推给老外山姆的事情之后,易如风更加明了了自己在春泥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也更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无论是工作上还是情感上,毫不怜香惜玉。易如风仅有的那点儿柔情,可都给他山哥留着呢。 顺便说一句,上次得罪了山姆,跟海外公司的合作自然没有谈成,事后易如风毫不留情地把春泥痛斥了一顿,说她不会办事,不懂事,赶走了公司的贵人。 易如风还警告她,要照这么下去,自己的秘书跟女朋友都得换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49 鬼谷子传人 难道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卑微地跌进尘埃里,然后万般努力地为他绽放出一朵花来吗? 这不科学啊! 但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特别是对于被爱迷住双眼的女人来说。 春泥只要一看见易如风,管它什么爱得平等不平等,所有理智自动全盘崩溃。 而看不见他的时候也没有时间过多思考,她还得一丝不苟地为易氏千秋基业兢兢业业燃烧自己呢,而且还得费力气在同事们面前装出幸福的样子,要不然不光是自己没面子,如风也没面子不是? 丢了自己的面子事小,丢了如风的面子是大。 有一次,春泥忽然在朋友圈看到丁宁的婚礼照片。他身边的亚洲女孩娇小玲珑,依偎在他身上笑得极为幸福灿烂。 原本站在那个位置的可以是自己的。 春泥莫名地失了神,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失去了主心骨的春泥,受过高等教育的春泥,脑子一抽决定去算算命,看看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不好——从小没有父母,成年后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付出了百般努力,却始终得不到他的真心。 她还想要算一算,自己跟易如风到底能走多远。 女人一旦执着起来,什么也拦不住她,特别是被爱迷了双眼的女人。 不知道去哪儿找高人没关系,有网络呢。 春泥在网上搜到一个评价很高的同城大师,号称精通鬼谷子掐指占卜术,古今中外,过去未来,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声称算得不准不收钱。 不准不收钱,这个好啊,又不亏。 经过微信联系,春泥跟这位恰巧姓“牛”的、冒似很牛的大师约在一家茶楼见面,事先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要算什么,也是故意没告诉他,留了个心眼儿,想到时候考考他。 见面之后,春泥发现这位牛大师还真的相貌不凡——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直口正,长眉如剑,而且满面红光,穿着一身粗布马褂,当真有修炼之人的仙风道骨。 于是对他的信任无形中又多了几分。 牛大师彬彬有礼地把她领到一个已备好了茶水的包间,告诉她这座茶楼是属于自己的,平时喜好在这里招待招待朋友,结交天下有缘之人,也好让自己必生所学能够学以致用——简直是无可挑剔的自我介绍。 春泥打量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春泥。 年纪轻轻,妆容精致,衣着光鲜,手提包也是不菲的名牌,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儿,就是嘴角耷拉着,一脸的不幸福......嗯,心里有数了。 牛大师:“姑娘,你十有八九是来算感情的,对不对?” 春泥忙问:“你怎么知道?” 牛大师:“那还用说吗,我是干嘛吃的?而且我还知道啊,姑娘你感情不太顺。对方呢,是位事业成功的男士。” 春泥:“大师你简直神了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牛大师心里偷着乐,心想,一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就是标准的失恋样,你脸上恨不得就写着“失恋”两个字呢。别说我了,就是胡同口随便一个卖烤地瓜的大爷都能看出来! 而且你穿得这么讲究,你喜欢的那位绝不可能是个市井小民,一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女人要是真心爱上了一个穷小子,是不会穿金戴银来强化两人的差距的,除非是傻。 但眼前这个姑娘,一看就精明能干,绝对不会干那种傻事的。 牛大师干笑两声:“小意思小意思,喝茶喝茶。” 春泥:“大师,我时间有限,就跟您直说了吧,我想算感情,算算我跟我男友能走多远。” 牛大师:“没问题没问题。” 春泥:“茶我也不喝了,您就直接告诉我怎么收费好了。” 牛大师笑道:“姑娘,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就冲你这么直爽,我直接给你打个五折熟人价,就网上收你1666红包,你看怎么样?” 这个价格还真是有点高得出乎春泥的预料,但她想到刚才一见面,大师就能说中自己的心事,必然有过人之处。 而且这间茶楼是他的,万一有什么问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呀。 再说了,如果他要真能解决自己跟易如风之间的问题,让如风跟自己恩恩爱爱的,那别说1666,就是再加1个6也心甘情愿啊! “行。” 春泥一点不墨迹,当场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大师发了1666的红包。 牛大师:“好,收到了,咱们下面开始。姑娘,报一下你的出生年月日和出生时辰。” 春泥想,你不是号称啥都知道嘛? “我也不瞒您,我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具体出生信息已经不知道了,现在过的生日就是被送进福利院的日子,那还能算吗?” 大师的眼睛咕噜了几下:“能,能,要不我怎么能当大师呢?那咱们用头发算吧,头发也可以的,请借一根给我。” “这个简单。” 春泥当即揪了一根头发给他。 牛大师拿出打火机,当着她的面给烧在烟灰缸里了,然后举起两根手指,闭着眼睛装模做样,口中念念有词:“......好了,现在告诉我一下那个男人的生日。” 春泥如实告知。 牛大师的大拇指灵活地在右手各个关节掐了一圈:“有了!” 春泥期待地睁大了眼睛。 牛大师:“你想要跟这个男人走得长久是吧?” 春泥:“对!” 牛大师:“有多想?” 春泥:“特别特别想。” 牛大师:“特别特别想是吧?也不难,命运就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春泥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卖关子。 牛大师:“我给你出个主意啊,你今天回去以后,用朱砂、糯米和玫瑰花瓣这三样东西捣成糊,点一点在眉心。光白天点,晚上睡觉的时候洗掉,连续这样操作6天。记住了吗?” 春泥:“啊?点在眉心怪怪的,那我怎么上班啊?” 牛大师:“呃,你也可以用头发帘挡住一点,若隐若现的效果更好。” 春泥的表情似乎有些怀疑。 牛大师:“你看印度女人,眉心都要点朱砂,那是为什么?就是可以消灾避邪,逢凶化吉,保护这个女人和她的男人。” 春泥若有所思:“哦......” 牛大师:“姑娘,6天以后如果没有效果,你再来找我。我不再收你钱,调理好你跟你男朋友的关系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好不好?” 春泥一听高兴了:“那就谢谢大师了。” 牛大师:“哪儿的话?客气客气。” 春泥离开茶楼之后,辗转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好不容易从一家小药店买到了朱砂。 她想了想,又跑到理发店换了个发型,特地剪了一些头发帘垂下来。 第二天,她果真点了朱砂痣去上班。头帘若隐若现地半遮眉心的位置,不太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因为她换了发型比较新鲜,出入的时候,易如风多看了她几眼,春泥心里还挺美的,觉得大师挺灵的。 春泥再次进入总裁办送文件时,因为她站着,易如风坐着,易如风一抬头,从下面仰视到了那颗朱砂痣:“你眉毛中间怎么出血了?” 春泥赶紧伸手用头帘盖住:“没有没有。” 易如风又端详了端详:“不是血,好像是个红点啊。搞什么名堂?印度女人才弄那个玩意儿呢,而且是已婚的印度女人!” “啊?” 春泥有些意外,这个,大师没说呀。 易如风:“还不赶紧洗了去!” 春泥不舍得洗,那可是1666换来的秘籍啊! 易如风漫不经心:“朱砂含有98%以上的硫化汞,还含有镁、铅等重金属元素元素,对人体有害,我可是为你好。” 听了易如风这话,春泥不但不为自己的健康担心,反而觉得一定是朱砂痣起作用了,如风难得地在关心自己耶! 相比之下,那么一点点重金属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再说,只需要坚持6天而已。 她激动地给大师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这招挺灵的。 牛大师回复:“坚持就是胜利,我衷心祝你们幸福。” “谢谢大师,你人太好了!” 春泥心中感恩戴德。 这朱砂是肯定不能洗了,如风不喜欢看,那么只有再多弄些头发下来,把刘海打得厚一点,遮得牢一点,不让他发现。 春泥的脸本来瘦长,打了刘海之后,反而显得脸不是那么长了,这发型其实很适合她。 人家说选对了发型能年轻10岁,所以周围的同事都夸她更漂亮了。 整天沉浸在赞美中的春泥,心情也更好了。觉得不错,自己挺幸运,网上那么多忽悠人的骗子,自己一下就碰到一位真的高人。 好运还没用完。 本来,春暖花开的季节就容易让人心情愉悦,加上一个努力了很久的项目今天终于被拿了下来,易如风心情不错,他忽然对春泥说:“来,我想跟你道个歉。” 春泥奇怪:“道什么歉?”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0 生情测试 春泥听了心潮澎湃,默默为牛大师隔空点了32个随便多少次方的赞。 这大师简直神了呀!看来华夏传统文化的精髓放到今天还是很有价值的! 真没想到,自己的生活和心情竟然因为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是早点想到去找牛大师该多好,就算这痣点得满脸都是她都干! 春泥脉脉含情地微笑着说:“没关系,如风,只要你开心就好,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生气的。” 易如风微笑,心里却在想,真是软骨头!要不是看你这秘书干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换人还得重新适应;要不是我需要你这个没背景的女人当性取向的挡箭牌,我早就换掉你了! 小白因为不舍这份多年患难与共的友谊,也曾经尝试联系过春泥几次,可春泥不知是还在生气,又或是觉得没脸见她,总之一直没有联系。 春泥想,现在联系也没用,等我跟如风相亲相爱的时候,再联系小白不迟。那时候,她也会支持我的选择的。这一天就快要来了! 眼看到了点上朱砂后的第6天,春泥因为太激动、太期待成果,所以那天上班有些心神不宁,竟然有一次把口红当笔,差点儿写在文件上。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她提醒着自己,“期待的结果就要来临了!” 午饭后,易如风果然叫春泥去自己的办公室。 春泥激动不已,觉得一定是验收成果的时间到了! 他会跟自己说什么甜蜜的话呢?该不会向我求婚吧? 哎呀,也没做好心理准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很仙了的裙子,“今天应该再穿漂亮一点的。如果他跟我求婚,我已经表现成什么样比较好呢?对了,等我们真正走向婚姻殿堂的时候,我一定要给牛大师包个大大大红包......” 春泥欢天喜地地来到总裁办公室,却万万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易如风黑着的一张脸。 他把门一关,粗暴地扔给她一张合同,厉声责问:“宋春泥,这份合同你仔细检查过吗?8000万,你老人家敲成了800万,一个0之差,7千多万没了你知道吗?你是第一天上班?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逐渐冷静下来的春泥,慌忙捡起合同查看,果不其然,自己因为马虎而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易如风“啪”地一拍桌子:“亏得常胜发现不对头,及时拦了下来,这要是发到客户那里,责任你担得起吗?!” 平时看似温文而雅的易如风很少发这么大脾气,春泥被吓坏了,可是这个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牛大师。 大师救救我,大师快显灵! 真希望大师能像菩萨一样穿墙而入,漂浮在空中,于无声无形中改变现状。 可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热烈盼望的牛大师,这个时候正在家里愉快地数钱玩呢。 春泥连连道歉,但易如风冷着脸吼她:“要是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这像是对女朋友说话的态度吗?! 接着,易如风不再理她,厌恶地挥手让她出去思过,似乎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绝望的春泥,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愤怒——6天期限已经到了,难道这就是自己要的结果吗?! 她再也无心工作,下班之后,立刻怒气冲冲地奔赴那个茶楼,想找大师要个说法。 结果在茶楼上班的南方小姑娘一句话,让春泥彻底懵了——“牛大思?对不起,偶们择里没有择个人。” 春泥:“怎么可能?我6天前在这里跟他喝过茶的,大概有这么高,面相很有福的。” 茶楼的小姑娘频频摇头:“偶们的擦客来自天南海北,来去匆匆,偶真地不知道你要找的四哪一位。” 春泥:“可他不是这间茶楼的老板吗?”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开什么玩笑?我才是这茶楼如假包换的老板,我姓王,长那么大就没改过姓,要是改过,我就把‘王’字倒过来写!” 春泥看着茶楼真正的老板:“你的意思是......” 愣了半天,她才慌忙掏出手机信联系大师:“牛大师你在哪?我现在想见你。” 自动收到一条回复:“消息无法发送,对方已将你拉入黑名单。” 春泥一下子跌坐在茶楼门外的台阶上..... 巫氏大宅里的气氛很微妙。 沈长歌跟巫天行夫妻关系紧张;巫山却很实在地说,妈你尽管去看望麻阳好了,别听别人瞎说;而巫天行吹胡子瞪眼,虽然没说话,但是意思很明白了——你要是敢去,以后就别再回这个家! 沈长歌是个比较传统的女性,一切以丈夫和家庭为重,所以还是没有去,但有时会往医院打个电话询问一下麻阳的恢复情况。 这天,巫山上班之前照例去跟母上大人请安。 父亲巫天行手里拎了个精致的抽拉口的小袋子过来,出乎意料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们看看,我找出来一样什么宝贝。” 此言一出,果然成功吸引了老婆儿子的目光。 巫天行不慌不忙坐下,把袋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倒在手上,举起手掌展示他们看。 那是一颗直径约4厘米长的无色珠子,但由于阳光的折射,上面似乎又闪着深不可测的七彩幽光。 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远看像水晶,摸起来呢又像象牙,上面还有许多层层叠叠镂空的雕刻,风格粗狂,花纹和符号诡异,充满浓浓的异域风情。 沈长歌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当年到南美出差时,从一个吉卜赛人手里买下的‘塔罗珠’,用于读心,”巫天行看了妻子一眼,神秘兮兮地说,“可以测试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生,情。” “生情”这两个字,近来在这个家里显得格外敏感,巫天行说时候,还一字一顿使之特别加重。 沈长歌的脸色变了变,有种不详的预感。 “当年那个吉普赛人跟我说了,将这颗塔罗珠放于透明玻璃杯里,倒上无色清水,然后,一男一女两个测试的人,同时将手指放进白水里。如果男的对女的有情愫,清水很快会转为蓝色;如果女的对男的有情愫,清水会很快转为桃红色。如果彼此互生情愫,那么,”巫天行说着说着,富有深意地看了妻子一眼,“转为紫色。” 巫山在旁边听着,不屑地勾起了嘴角,没太给父亲面子。 巫山这一代,是从小玩着高科技玩具长大的,是天天跟国际顶尖科技打交道的人,对这些迷信的玩意儿不屑一顾,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 自己的父亲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还管理了巫氏那么多年,怎么老了老了反倒信起这些不靠谱的玩意儿来了? 沈长歌当然明白,丈夫是要用这珠子去测试自己跟麻阳到底有没有产生感情,且不说这方法是否灵验,至少是很伤自尊的:“天行,难道你非要靠测试才肯相信我?” 巫天行目光如炬:“既然心中坦荡荡,就更应该什么测试都不怕才对。” 沈长歌虽然也不信这套听上去很玄的说辞,但心中各种迟疑、忐忑、不舒服。 巫天行说:“吉普赛人的占卜很厉害的,不信,你跟我先做个测试好了。” 虽然巫山和沈长歌都很反对这种夫妻之间还要测试对方的方式,但巫天行坚持叫人拿来了一个透明玻璃杯。 巫山只能用不捧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反正他也不信那个结果,并且没有什么好奇心:“你们玩游戏吧,我去公司了。” 巫天行:“臭小子,你走你的,反正也没你事。” 巫天行关好门,把塔罗珠轻轻放进玻璃杯里。然后拿起桌上一个专门用来盛饮用纯净水的青花瓷缸子,往杯子里倒了约2/3的水。 经过光线的折射,安安静静沉在杯底的塔罗珠,看上去更加神秘莫测了。 巫天行让沈长歌坐到对面:“我喊一二三,你跟我一起把食指放进水里啊,男左女右,我左手,你右手。” 沈长歌:“天行,别这样好不好?” “怕什么,你就当陪我做个游戏好了,”巫天行的语气不容商量,“准备好,一,二,三!” 两个人同时把手指放进了水中。 奇迹发生了—— 只见杯子里的清水,竟真的起了丝丝缕缕的神秘蓝烟! 可是粉色没有动静。 沈长歌惊呆了。 大约10秒钟之后,整杯水呈一丝不苟的蓝色,却没有一丝桃红! 沈长歌:“啊?怎么会这样?” 本来觉得这珠子不可能有那么神奇的她,吓得赶紧把手指抽了出来。 巫天行也随后把手指拿了出来,盯着夫人,没有说话,但是质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他质疑的当然不仅仅是水的色泽,而是“原来你早就对我没有感情了,是不是?” 但这不是真的。 从青春年少到风韵犹存,沈长歌知道自己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天行一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1 英雄多死于流言而非刀剑 沈长歌只觉口干舌燥,百口莫辩。 “行了,不用解释了,”巫天行从水里捞出了他那颗神奇的珠子,用早已准备好的洁白绢布擦拭干净收回袋子里,不悦地说,“走,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医院看望麻阳,然后我们当场在那里做测试,还你跟他一个‘清!白!’” 沈长歌的眼神有些慌乱,她还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想把误会闹得更大。 心里慌慌的,觉得要是这样跟他走了似乎凶多吉少。自己虽然问心无愧,但麻阳对自己万一真的有什么想法,那可就害了他啊! “天行,别闹了好吗?” “这怎么是闹呢?我是在很严肃地研究问题!”巫天行又换了温和些的口吻,“可能是我最近忙自己的事情,疏忽了你。只要你跟麻阳能过了这道测试,抹去我心里的疙瘩,我一定多花些心思在你身上,咱们好好找找过去的回忆,再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好不好?” 一向不愿意违背丈夫意愿的沈长歌,听他如此要求,也就再没了拒绝的理由。 如果再拒绝,反而只能说明自己心虚。 这时,巫天行打开了房门。 因为他知道,妻子十分顾及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的形象,在人前很给自己留面子。如果开了门,接下来的对话有可能让家丁们听到,那么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他故意大声喊:“备车,我跟夫人要出门。” “是!” 这样一来,沈长歌不去也得去了。 巫天行憋着一口气,非要看看自己的夫人跟麻阳之间到底有没有生出情愫来! 其实,就连巫天行自己也有些惧怕知道这结果。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既失败又丢人。可是相比这些,一个确定的结果对他来说还是更重要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去,只有那杯神秘莫测的泛着蓝光的水留在了桌上。 沈长歌一路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她不是个会演戏的人,让她装得轻松快乐一点都装不出来。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用前面司机听不到的小声音说:“待会儿到了医院,你不能跟麻阳实话实说,那样,人家会觉得是一种侮辱。” 巫天行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要让他提前知道,这样才能看得出他最真实的反应。” 沈长歌的脸色很难看,她默默地跟在巫天行后面,走向麻阳的vip病房。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境地? 路上碰到一个护士,巫天行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护士说麻阳最近胃口不太好,其它还算配合。 门一开,麻阳看到老爷夫人同来探望自己,很是意外,挪动着身体想下床来迎接。 由于还没有适应一条腿的平衡,动作大了点,一个没抓稳,身体往病床外歪了一下。 沈长歌看他险些摔下来,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便上前扶住了他。 待他一条腿站稳,条件反射似地赶紧松了手,偷看巫天行一眼。 巫天行的脸色要多臭有多臭。 要说,巫山的面瘫多多少少是有些遗传的。这位老巫先生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情商也有点感人。以前他掌管巫氏的时候,下属难免有敢怒不敢言的时刻。 他也不废话,也不嘘寒问暖,直接说明来意:“麻阳,最近我听到了一些有关你和我夫人的传闻。” 麻阳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打击比听到自己被截肢还要大,他悄悄看了一眼沈长歌,见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麻阳故作镇定地反问:“我跟老夫人的传闻?” 巫天行:“没错。麻阳,咱们一起共事那么多年,是老同事老朋友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这些传闻,实在很影响我的心情。” 麻阳淡定地回答:“老爷,传闻都是捕风捉影,不可信的。从古到今,英雄多死于流言而非刀剑。相不相信我无所谓,但您要相信夫人,相信您自己。” 沈长歌心里暗竖大拇指,为麻阳这一席话点赞。 “回答得很精彩,”巫天行笑了一声,“不过,是流言还是事实,口说无凭,我们要事实真相,而真相很快便会揭晓了!” 说着,他从兜里取出了那个抽口的小袋子,介绍了一下掌中的塔罗珠,也讲了一下使用方法。 麻阳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了。 比不被前老板巫天行信任更难受的,是巫天行不信任他自己的夫人。 他可以想象,巫天行这样做,会让沈长歌多么心碎!如果沈长歌是他麻阳的妻子,自己珍惜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去试探她! 巫天行:“麻阳,你跟夫人同时把手放进杯子,如果清水还是清水,那么流言便不攻自破,怎么样?” 麻阳那睿智的眼神仔细端详了片刻塔罗珠,并没有被唬住,他认为这东西不太可能具有如此神奇的魔力,应该是耸人听闻。同时,为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巫先生想出这么幼稚的想法感到难以置信,哄小孩还差不多。 可是巫天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我跟夫人在家里已经测试过了,水的颜色立刻就变了。” 水真的会变色? 麻阳看看沈长歌,她并没有表示否认。不过,她也一直没有放弃琢磨其中的原理。 既然巫天行当着沈长歌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不是撒谎。 麻阳心里有些忐忑。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的心事岂不是马上就要暴露了? 沈长歌很尴尬,想阻止,又怕丈夫生气,导致误会更深,所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没想到片刻之后,麻阳爽朗地回答:“好,那就玩玩。” 沈长歌紧张地望向他,不知他有没有把握。 反正老爷的态度很坚决,不好当面拒绝,拒绝反倒显得自己心虚。那就车到山前必有路,测了再见机行事。麻阳的内心深处有一个让他自己都激动不已的想法,就是如果这塔罗珠真那么灵,他倒是想看看,沈长歌对自己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好感。 当麻阳猛地一抬头,看到对面沈长歌那紧张得无以复加的神色时,他瞬间又改变了主意。 不管是这杯清水变成了蓝色或者桃红色,都会让老爷有话可说,都可能毁了沈长歌的婚姻和家庭。 而任何可能会导致她为难、难堪的事情,麻阳都不忍心去做。 可是现在要怎么拒绝测试呢? 巫天行已经拿过一个干净的玻璃杯装好清水,把塔罗珠放了进去,端到离麻阳最近的床头柜上。 他如电的目光审视着麻阳和自己的夫人,有些许戏谑的味道。 如果说巫天行在位的时候,跟现在巫山对巫氏的管理方式有何不同,那就是在“用人”这一点上。 前文说过,巫山的用人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凡是授权给人家了,就让人家放手去干,给予100%的信任。 而巫天行却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 一说多疑、心胸狭隘,很多人都想起了曹操。其实曹操不仅有实力,很多事情也做得很大气。 当年陈琳在袁绍手下把曹操一家骂得体无完肤,曹操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称赞陈琳的文笔。陈琳被抓后,曹操不但亲自给他松绑,还留他在自己身边效力。 而巫天行就没有这份度量了,而且年纪越大越疑神疑鬼,常常是把重任交代下去,然后不停怀疑属下有没有尽心尽力,有没有吃里扒外,弄得自己也心力交瘁。 当年麻阳为他效力的时候,有一次本来巫氏万无一失的竞标,最后中标的却是易氏。 巫天行盛怒之下,竟然怀疑麻阳跟易氏串通一气,怀疑他想要带一帮人才跳槽到易氏去。 那是这么多年来,麻阳唯一的一次被气得真的差点儿当场撂挑子不干了。 不过后来事情搞清楚了,巫天行倒是很痛快地跟他道了歉,麻阳也就大人有大量地翻篇了。毕竟他不是在为钱工作,巫氏有让他最为留恋的沈长歌,而且可以说,巫山也对他有知遇之恩。 所以,巫天行尽早把巫氏交给儿子打理,也许对他们的商业帝国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巫天行:“好了,一切就绪,我喊一二三,你们同时把食指放进杯子,男左手女右手啊。” 麻阳想,这搞得什么名堂? 他已经决定了,在巫天行喊出“三”之前,自己就一个没扶稳,从床上跌下去,那样用不着装就一定痛苦不堪,也就暂时无法继续测试了。 因为麻阳断腿处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如果从这么高的床上重重摔下去,势必会让伤口迸裂,鲜血淌出,剧痛是一定的,也会影响到恢复,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条件有限,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豁出去了,先扛过今天再说! 巫天行:“一,二......” 沈长歌的脸色煞白。 麻阳刚准备摔下去,就听“duang”的一声,病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 刚才巫天行进来之前已经嘱咐过护士,没有自己的允许,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他生气地抬头一看,果然是儿子巫山。 是啊,恐怕也就只有巫山,护士不敢拦。 “啪!” 巫山大步流星来到床头柜前,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把杯子胡撸到地上,洒了一地的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2 世间多少情,经得起试探 巫山气愤:“一帮成年人,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原来是他不放心父亲那些奇奇怪怪的招数,想到他下一步一定是带着母亲到医院找麻阳测试,所以自己赶快来阻止。 他不希望任何人怀疑和试探麻阳,不然,以后自己就不配再得到他的信任和鼎力协助,也对不起他近20年来的赤胆忠心。 巫山此举,是真的救了麻阳,避免了他的断腿受到二次伤害。 当然,也帮自己的母亲化解了尴尬的局面。 巫山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所谓的塔罗珠,巫天行也没急着跟他要。 巫山:“爸,护士说了,麻阳的伤口还没愈合,需要好好休息,能不能不装神弄鬼?咱们出去吧!” 臭小子敢说老子装神弄鬼?巫天行的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孽子,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老子,让他老子下不来台,看我回去不收拾他!虽说现在打架的话自己恐怕已经不是儿子的对手了,但好在这小子不敢还手。 外面有人敲门,是罗护士听到刚才杯子落地的声音,想确认里面没出什么事。 她推门见巫氏的几位重量级人物齐聚一堂,但没有一个带笑模样的。 虽然这里本来没她说话的地方,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提醒到:“麻阳先生该休息了。” 巫天行很要面子,在外人面前只好忍而不发:“行,改天再说,麻阳你先休息吧。” 但是这几句话说得别提有多冷了。 麻阳刚才经历了情绪的剧烈波动,还有身体的大幅移动,导致断骨处充血,一阵钻心的痛袭来,他咬牙专心应对,没说话。 巫天行误以为他是有巫山撑腰了,不把自己当回事,连搭理都不搭理自己了,更是气得牙痒痒,也没顾上跟儿子要回那个宝贝珠子。 沈长歌却是松了一口气,庆幸大山来得是时候。她和巫山一起把巫天行拉了出去。 巫山的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手指恰好碰到了那个象牙般手感的珠子,随手拿出来端详了一下。 上面虽然有不少雕刻花纹,但色泽透明且里外通透,实在看不出什么地方存有染料,蓝色和桃红色会从哪儿出来呢? 跟水里放不放进手指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荒唐的是,这珠子怎么会知道人心里的想法呢? 人心那么难懂的玩意儿,多少聪明人还没搞明白,它倒是明白了? 巫山是吃高科技长大的,他眼里只有科学,可不相信什么巫术,他打算找个机会拿个锤子把这东西敲碎,看看里边的构造。 如果啥机关都没有,那么就可能是父亲故弄玄虚。 至于父亲会不会宰了自己,这个他暂时还没想到。 巫天行趁走廊没外人,压低声音训斥儿子:“肚子里装了点儿洋墨水了不起了是吧(巫山在国际顶尖牛校跟普遍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同学一起读了7年书,一举拿了3个硕士),教训起你老子来了,敢说你老子装神弄鬼!” 他之所以压低嗓音,是因为如果让护士们听到,影响不好。 沈长歌知道丈夫要面子:“别吵了,咱们回家把门一关再说。” 巫氏大宅今天一片低气压,家丁看到三位主人的脸色,都主动绕道走,绕得远远的。 一家三口进了一个房间,把隔音门一锁,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这时候巫天行冲儿子吼道:“珠子还我!” 巫山:“还就还! “啪!” 巫天行拿到之后却把塔罗珠狠狠拍到桌子上,珠子被震得跳了起来,“咕噜噜”滚到了柜子底下。 但这一次,巫天行没有很宝贝地把它捡回来,而是黑着脸说:“我跟你们母子俩把实话说了吧,其实这珠子就是个摆设,什么魔力也没有!” 沈长歌吃惊地问:“那你跟我测试的时候,为什么水会变蓝?” 巫天行:“那是因为我手指上,提前蘸上了速溶染料!” 巫山一勾嘴角:“我就说嘛,哪有那么神奇?这分明就是装神弄鬼差。” 沈长歌:“大山,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巫山看了父亲一眼,他对父亲如此试探母亲的感情非常地不满。 沈长歌虽然也有不满,但还是心平静气地问丈夫:“既然只是颗普通的珠子,明知道测不出什么,那你又为什么让我和麻阳......?” 巫天行冷着脸:“看看你们两个的反应,就等于测试了!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脸色惨白,一个比一个精神紧张!这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天行,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沈长歌为自己再度被最亲近的人欺骗而懊恼。 护母心切的巫山听了,更加火冒三丈,不顾那个人是父亲,冲他喊道:“爱情经得起试探吗?任何情感的付出,都经不起无理的试探!你这样对得起我妈一片真心么?!” 巫天行被儿子数落,脸上挂不住,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像小时候一样揍他一顿,尽管他们父子现在的力量分配,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的局面了。 沈长歌吓得赶紧护住儿子:“天行,你别乱来!大山,你爸说你几句,你就忍着点儿!” “邦邦邦!” 这时,有人敲房门。 巫天行气愤地一脚踹开门,冲外面大声吼道:“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许打搅吗!耳朵聋了是不是?” 吼完以后,发现没人。 过了片刻,门背后被“拍”进墙里的人悉悉索索出来了,笑眯眯地问:“爸,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啊!差点儿把我压成明信片!” 原来是巫海。 这下一家4口凑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二儿子笑么咂的一张脸,巫天行不好发作,看看左右无人,只好一把把他拽进屋去,再度关上门锁好。 巫海:“我刚才找妈找不到,找我哥也找不到,一问家丁,说你们仨在这屋里开会。我一听,开家庭会议咋能少了我?我虽然形象气质没我哥好,但我也是这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嘛是不是?你们在讨论啥?难不成是我哥的婚礼细节?哥,日子定的是哪天啊?” 巫山没好气地说:“瞧你这眼力价!你看屋里的气氛,像是在讨论婚礼吗?现在我们没工夫商量那个!” 巫海委屈地说:“那是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啊?” 巫天行:“大海你来了也好,你来帮忙评评理!” 他把用塔罗珠测试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反正儿子已成人,也没再把他们当外人儿。 巫天行:“你说我这样做很过分吗?你说要不要限制你们的妈妈跟麻阳接触?” 沈长歌在两个儿子面前被丈夫如此质疑,伤心透顶已经不想再说话,闷闷地坐在一边。 巫海左手被父亲拽着,右手被兄长拽着,当了一把香莴莴,在这个家里,他享受如此高待遇的机会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他基本听明白是咋回事了。可就在父兄都等着他发话的时候,巫海忽然间目光呆滞,神思似乎飘到了九霄云外,喃喃自语般地唱了起来:“世间多少情/经得起试探/究竟该选择/怀疑还是相信......” 巫天行和巫山都愣了一下,才明白巫海这是说着说着话忽然灵感来了,敢情人家正即兴创作民谣呢! 每次他灵感一来,说夸张点儿,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旁边人说啥他都听不见,满脑子都是他的原创作品,堪称“歌痴”。 巫天行一怒,打开门把他推出去了,让他外边儿创作去! 巫山:“爸,巫海这两句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你跟小青热火朝天那会儿,妈也没去查你们或者试探你。” 一提这个茬儿,巫天行不说话了,这是他最心虚的一件事。 巫山一般也不会提起,除非万不得已。 老爸出去后,巫山又安慰了母亲一会儿。 即便是以前他情商低的时候,对母亲好却是从来不用教的,可能也跟沈长歌性情温柔、从小把儿子当朋友对待、从不居高临下训他们有关系。 沈长歌也对长子说了几句心里话:“其实男人和女人之间,并不是只有卿卿我我的情爱,也可以互相关心,互相牵挂。就比如现在我对麻阳。他对巫氏忠心耿耿,他还救了我的命,我对他好,我关心他,都是应该的,不是吗?” ...... 电信运营商那里查不到匿名电话的线索,巫山本想让麻阳出谋划策,但又不希望用过多的琐事影响他休息。绞尽脑汁中,巫山想到了王胜利。 如果鼎盛施工公司老板王胜利,没有按照给他汇款的那个孙大大的意思,对外宣称水泥板被动了手脚,那么孙大大肯定不满,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法儿把给王胜利打的那笔钱要回去吧?或者想别的办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吧? 巫山马上叮嘱王胜利,如果那个叫孙大大的再跟他联系,就想法子要来他的联系方式,或者稳住他,然后当场把通话转给自己。 王胜利不敢违背巫山的意思,不过还是斗胆确认了一下:“巫先生,如果我这么做了,那给我对象的结婚礼金......” 巫山:“放心,一分都少不了你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3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巫山听出了弦外之音:“王胜利,你要搞清楚,导致你们这么多人没吃没喝接不着活儿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们自己。如果你们所有设施都万无一失,会发生这种事情么?” 王胜利本想再多讹一点儿,一看没戏,赶紧见好就收,别到时候把大boss惹毛了,连承诺的礼金都拿不着就亏大发了:“对对,巫先生教训得对!” “但是,”巫山话锋一转,“如果你们知道悔改,这事过了之后,我兴许可以帮你们另起炉灶。” 王胜利一听来了劲头:“多谢巫先生,您就瞧好吧!” 果然,没过多久,王胜利就给巫山打来了电话,紧张地说孙大大正在电话那头,自己刚才骗他旁边有人,开着静音让他等30秒:“巫先生,后边的事情就交给您了,我把电话转过去了啊。” 巫山开了录音功能:“好,转过来吧。” 对面的孙大大毫无察觉,还以为那头仍是王胜利。 巫山不动声色听着,话筒里传来一阵经过处理的刺耳电子声音:“......我说王胜利,你小子休想骗我,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有!节!奏!感!” 就这么一句话,让巫山的眼睛陡然一亮! 同样的话,他曾经从易如风的助理常胜嘴里听到过,一字不差,连语气都一样,连最后5个字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那是去年一次国家地产峰会上,巫山无意中离席出去办点事,听见常胜正躲在楼道旁打电话,好像是正在骂下边给他办事的人办得不利。 当时巫山刚好听到这句话,还不屑地笑了一下。 而且常胜平时说话就很喜欢这样开头,“我说xxx,你小子......”。 xxx是跟他说话的那个人的名字,比如,“我说老张”,“我说小李”,等等。 所以,孙大大其实就是易如风的助理常胜? 巫山还没有百分百确认,他灵机一动,故意冷不丁甩出一句:“替我跟你老板易如风问个好。” 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边的人本来正说着说着话,戛然而止,半天都没出声。显然已经听出对面换了人,不再是王胜利了,而且还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加上巫山的声音又特别有磁性,让人过耳不忘,那人已经知道电话线对面换成了谁。 一想到势大气粗的巫山,会怎么样对付昧着良心说了瞎话的自己,常胜吓得腿肚子直转筋,本想直接就把电话掐了,可还是下意识很怂地回了一句:“那行......” 说完就后悔了,这tmd不是彻底暴露身份了吗? 巫山听了哑然失笑——果然又是易如风的人! 这案子居然就这么破了,真没挑战性,闯关还没闯过瘾呢! 常胜自知这下闯了大祸,不敢主动跟易如风汇报,也不敢去见他,干脆谎称生病了躲在家里不出去,就跟古时候,大臣为了躲避某些需要承担责任的决策,避免日后受牵连,动不动故意称病不上朝一样。 易如风还不知道常胜捅了篓子。 可巫山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是跟自己亲近的人息息相关的事。 巫山再次带着神魔让步的强大气场,闯进了易氏总部18层的易如风办公室。 易氏前台小姑娘知道,自己追也追不上,拦也拦不住,还是赶紧打电话通知易先生靠谱。 易如风一听,什么,山哥来了? 顿时心花怒放,正了正衬衫领口,又抹了抹衣服上的褶皱,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为己悦者容”才好。 他甚至还跑过去提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望穿秋水地盯着走廊的另一头。 尽管他知道,每次山哥突然闯进来找自己就没什么好事,可是他就莫名喜欢跟山哥两个人独自在这办公室里无人打扰的感觉,脑补互相放电及柔情似水。 巫山一进门就大声质问:“这回又是为什么?!” 易如风一边赶紧关好门一边问:“什么为什么?巫兄,大老远来,先坐下喝杯咖啡吧,听说你最喜欢危地马拉蓝湖咖啡?我这里恰巧也有。” 什么恰巧?其实是他专门让人给巫山买来的,他总觉得万一山哥哪天心情好,到我这里二郎腿一翘,想要坐下促膝谈心,探讨人生,不是可以招待得周到一点吗? 可巫山并不领情:“别跟我来这套!你说,为什么你要无中生有陷害麻阳对水泥板动了手脚,还诬陷麻阳和我母亲?” 易如风的嘴张得老大,一脸懵圈:“巫兄,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啊?我怎么会害伯母呢?” 巫山鄙视不已:“装,继续装!对付你这种戏精,没点儿证据看来不行!” 巫山拿出手机,当场给易如风放了自己跟常胜对话的录音。 饶是易如风喜怒极不义形于色,听到最后还是傻眼了,常胜这么回答,不明摆着承认了他和幕后老板(自己)的身份吗? 怪不得这家伙刚才装病回家了呢,原来是躲麻烦去了,竟敢把一个烂摊子留给自己收拾! 易如风恨常胜恨得牙痒痒,下定决心这件事过后非炒他鱿鱼不可,而且还要把他的“罪行”往外抖一抖,让他找不着下家才好! 不过,山哥在电话里说要跟我问好耶!这让易如风小小地开心了一下,尽管知道是假话。 证据确凿,这时再推说电话里不是常胜已经说不过去。于是易如风迅速换了个思维方式——可以顺水推舟把脏水全泼常胜这个烂人身上啊,只要把自己择干净不就得了! 于是,面对着巫山质疑的眼神,易如风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男性朋友很关心你吗?” 巫山盯着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因为巫山不像其他人一样,需要频繁眨眼来清洁和湿润眼球,他眨眼睛的频率是程序里规定的“随机”,所以有时他盯着对方半天也不闪动一下睫毛,显得目光如炬,很容易让对方怯懦心慌。 易如风倒是眨了眨眼:“巫兄,今天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人,就是常胜!” 巫山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易如风诡计多端,一会儿一个主意,得好好研究一下,他这会儿说的是不是实话。 易如风装作恨铁不成钢地说:“唉,我曾经警告过常胜这小子好几次,不要玩 火不要玩 火,世间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哪一款哪一型的没有你说说?分明是必有一款适合君嘛!可他偏偏就是对巫兄你念念不忘,你说怎么办?当初他是这么跟我提起你的哦——‘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种bt的关注,差不多要让巫山吐一地、外加起一身鸡皮疙瘩了,如果他有这个功能的话。因为这句子出自歌颂爱情的《凤求凰》。 一大老爷们儿竟然对另一个大老爷们儿生出这种感情,把巫山肉麻得不要不要的。 而且巫山恨别人称自己为“美人”。自己可是地地道道的纯爷们儿! 现在相比旧社会,女性的地位大大提高了,所以一些女孩子谈论起帅哥,居然强势地对他们以“美人”相称,尤其是电视剧里俊美男主病弱的时候,将其“推倒”比较容易的时候,比如《花x骨》里的白x画中毒之后弱不禁风时,小迷妹们一口一个“美人”喊得顺溜着呢,亲切着呢。 易如风看到自己成功转移了矛头,编瞎话编得更带劲了:“要说常胜对巫兄你,那可是一片痴情感天动地啊。他在我易氏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为了巫兄你,拒绝了不老少美女的追求,出门目不斜视,连看都不带看人家一眼的。哦对了,为了你,他居然还斗胆还跟我吵过几架,劝我别老针对巫氏搞竞争,让我大度点,放你们一马......” 易如风知道巫山不喜欢听这种话,巫氏才不需要易氏放一马呢,所以才故意这样说,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常胜身上。 “常胜看到麻阳整天鞍前马后地跟在你旁边,心里早就不爽了,经常跟我说麻阳这不好那不好,但我也没往心里去,万万没想到,他最后会做出诬陷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唉,都怪我平时教导属下无方啊,我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易如风说着说着开始捶胸顿足,整场戏演下来居然没有什么明显破绽,逻辑也还说得过去,演技甩金马奖影帝神马的8条街。 巫山的思维有些混乱,他一时无从判断是否该相信易如风的话,因为巫山觉得,这么荒唐的理由,如果不是确有其事,一般人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直男巫山却不知道,易如风之所以演得这么逼真,是因为他对那种爷们儿爱爷们儿的感情有着切身的、入骨的体会! 当然了,易如风的性格是否爷们儿,这个另议。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4 想要多土有多土 长期的对敌斗争让巫山懂得,不可轻信这个风一样多变的对手。 顺便说一下,本市的风的确多变,有时轻柔得像妈妈的手,有时简单粗暴给你换发型——早晨三七分,中午五五分,下午四六分,傍晚大背头,随风赠送各种小礼物,杨树毛毛,榆树圈圈,烂树叶叶,破布条条,早上100斤,傍晚150,随身携带一身土,想要多土有多土...... 易如风:“怎么,巫兄,你还是不信我?这么着,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常胜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我也很信任他,很多重任都交给他的。但是他既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也绝不姑息。这两天他生病在家休息,等他一回来我就让他自己跟你赔礼道歉,然后跟他解除雇佣关系,证明我的诚意,你看如何?” 巫山想了想,这样处理也凑合了,于是默许,也不废话,扭头就走。 易如风在心里喊了100遍“山哥你别急着走啊”,可惜不能喊出口,于是急中生智想想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留住他,哪怕能多看他一秒也是好的。 易如风脑子里瞬间转过好多种选择—— “你的衬衫很好看,是什么牌子?” “要不要吃薯片?” “你的拉链好像没拉好。” “你嘴角有个东西,我帮你弄掉?” (然后走近身前,伸手从巫山的嘴角摘掉并不存在的饼干渣渣......) no no no,没一个实用的,回头非让山哥给打趴下不可! 易如风猛地晃晃头,这些念头立刻像肥皂泡一样噼里啪啦消失了。 此时巫山正要拉开门出去,再不喊住他就来不及了。 易如风没时间思考,脱口而出:“常胜有句话托我转告你!” 巫山果然停下了脚步,不过没回头,矗立在那儿,留给易如风一个冷酷至极的背影。 然鹅,就这么个背影,也够易如风受用的了。 在他眼里,山哥身上没有一处不美妙,举手投足没有一处不迷人。 当然了,如果这是个没穿衣服的背影就更美妙了,因为山哥有让男人嫉妒、让女人晕倒的v型后背,却不显得虎背熊腰,如果能抱上去,那手感一定是极好的...... 易如风一个健步来到巫山身后,不由自主伸出了手,却又放下。 有些话积郁胸中,实在不吐不快,不如借常胜之口说出来:“常胜托我告诉你,异性之恋不过是为了繁衍,同性之恋才是真爱!” 易如风最近看到西方某国正在过一年一度的彩虹节,这节说白了就是同 性 恋 们两两穿着各种各样有创意的服饰游街,什么稀奇古怪的打扮都有,旁人看个热闹。 但让易如风羡慕的是,这在人家国家是合法的,而且人家总理还现身活动表示祝贺和支持呢,什么时候我们国家也能承认合法就好了。 可是巫山听完那番“无稽之谈”之后——“有病!” 说完这俩字再不犹豫,伸手打开了易如风办公室的门,旋风一样不见了。 唉,努力了半天,真的只成功多留了他一秒而已! 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易如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明自己的心迹! 他一向是个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从小也同样是学霸,知道自己要考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全校第一,全市第一,全省第一,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拿下这些第一(实在拿不下第一可以像父母那样使点手段);在商场上参与起弱肉强食的规则来也从不手软,知道自己要哪栋楼,哪块地,知道自己有多大把握击败对手,知道怎么让绝大部分对手败得落花流水...... 唯独巫山是个例外。 学霸遇上了学霸,生意场上,易氏多次成为巫氏手下败将,就连向巫山献个媚,易如风都不知该怎么做。 不过他的情绪调整得也很快。巫山刚走没多久,他就全心投入跟巫氏抢夺下一块地的项目中去了。 巫山来的时候怒气冲冲,一心想的是弄清楚怎么回事,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荒唐的感觉。 说到这里,要提一下人工智能的逻辑性。 人脑中数不清的神经元细胞之间,是通过电脉冲互传信息形成思维的。 当医生看到一个具有感冒症状的病人,并不会一下子联想到心肌炎、脑炎等,但结合其它检查手段,最后还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这是因为人脑会“变通”。 科学家们一直致力于把这个优势移植到人工智能身上,于是尝试模拟人类大脑,做出人工神经网络,但目前业界仍然无法模拟整个大脑,能模拟出一个数万神经元的系统已经算很牛的了。 但巫山的神经网络是由几十亿个神经元组成的,远远优于前者。 倘若对外公开他的神经网络,巫山一定会成为全球科学家争相研究的对象,他的“厂家”学无涯说不定可以一跃进入福布斯富豪榜前十。 不过人家学无涯对财富没兴趣。 巫山对易如风的话进行了一番数据处理,认为现在下最后结论还为时过早,还要结合易如风及常胜后期的表现再综合判断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所以,易如风暂且混过了这一关...... 麻阳不断要求尽早安装义肢。因为行动受限,无法守在巫山身边,他心里十分不踏实。 巫山不同意:“你急什么?我又不催你回去上班。如果太早安义肢的话,接触面的皮肉还很嫩,容易磨破。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给我养着。” 麻阳:“巫山,你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闲着不工作我就难受。我要是弄出了心病,身体肯定也好不了。” 巫山:“那你可以干点儿别的呀,看电视,看电影,听音乐,诶,听评书怎么样?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听田x元大师的《杨家将》么?” 麻阳心想,我现在心思都在巫家,哪有空惦记杨家? 巫山看他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要不,我让人给你弄一套书法用具来,再给你搬个专门写字的桌子。你要是愿意,我再请两位书法家来陪你切磋,你看如何?” 麻阳:“不用了,心乱,写不出好字的。” 巫山:“那你想去哪儿?我让他们给你备车、备轮椅、备飞机。” 麻阳:“不用了,我就想能早点走路。” 巫山在屋里踱了一圈:“非现在装义肢不可?” 麻阳:“嗯。” 巫山:“好吧,怕了你了。” 麻阳:“对了巫山,有些工作其实我是可以在电脑上处理的,为什么有的公司文件夹你加了密?” 巫山:“对你加密?肯定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麻阳疑惑地问,“那还有谁?” 巫山:“也不会是肖米,肖米的权限还没你大。都什么文件夹?” 麻阳:“是公司高层才有权限进入的那个,商业机密级别的。” “我去了解一下。” 巫山想了想,对麻阳加密的人肯定是老爸巫天行,只有他才有那个权限。 麻阳也想到了这一点。 上次巫天行气呼呼地走后,麻阳一直担心沈长歌怎么样了,但又不好总打听,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你母亲还好吗?” 于是,巫山知道他也想到是父亲对文件夹动了手脚:“还凑合,整天在家呆着不想出门。” 麻阳“哦”了一声,关于此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巫山主动说:“我爸英明一世的人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跟我妈......亏他能想到一块儿去!” 麻阳垂头不语,让他这时候大言不惭地说“就是,怎么可能的事儿”,这话他说不出口。 幸好巫山也没关注他的表情:“不过,我已经差不多知道是谁在其中捣鬼挑拨离间了。” 麻阳:“是谁?” 巫山:“等我100%确认了再告诉你,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不必为此烦恼,我爸那边我会处理。” 麻阳再次提及自己关心的事:“那我什么时候能试戴义肢?” 巫山看着他殷切盼望的眼神:“唉,好吧,我来安排。” 几天后,大夫为麻阳量身订制了最高档的符合生物力学的义肢。 同时,巫山也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康复师和营养师。 如果可以,巫山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麻阳。 虽然义肢的接触面已经做得相当柔软,但是与皮肉摩擦时还是生疼。可麻阳从不叫苦叫累,埋头练习。 他要摆脱拐杖,早日恢复正常工作和生活,才能重新回到巫山身边,拖延巫山的秘密尽量不被发现。 经过劝说,他的父母已经回老家去了,但每天保持联系。 老人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父母知道他在这里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心下稍宽。 麻阳向他们保证,等下次回老家探亲的时候,自己一定踩着义肢健步如飞,如果不脱裤子都看不出来少条腿。 他的父母眼含热泪想,要是真的就好了,可是儿媳妇的事咋办?有谁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残废呢? 其实,愿意嫁给麻阳的人多了去了,出于各种目的。 这天下午,勤奋的麻阳自己绕着套间一瘸一拐走了十几圈,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他的病房很大,相当于是一套两室一厅装修豪华的高档公寓。 对他这种伤口刚愈合没多久就戴假肢走10来圈的病人来说,运动量算是相当大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5 你到底脱不脱? 进来的正是大嗓门儿的小罗护士,全名就叫罗小罗,声音响得像敲锣。 她5岁以前在农村的奶奶家长大,那时常站在村口看人敲锣打鼓娶媳妇,那个锣鼓响得震耳欲聋,也不知她现在嗓门儿这么大,跟那个有没有关系? 人长得挺俏丽,性格泼辣,为人直爽,当然说话措辞也比较冲,总之不太像人们心目中传统的轻言细语的温柔护士形象。 大家给她起了个外号——“麻辣护士”,她倒并不介意。 不过她也有优势,就是手脚麻利却不毛躁,细心又有责任心,尽管领导屡次提醒她要注意说话态度,却并不能抹杀她是个工作干得不错的好员工。 小罗负责麻阳从中午12点到夜里12点这段时间。 此刻,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把精疲力尽的麻阳按到床上,不由分说强行拆下了假肢,又递给麻阳几张纸巾:“瞧你那一脑门子汗,自己擦!” 别的护士都轻言细语,动作也格外体贴温柔,唯独这个罗小罗如此凶巴巴的。 但麻阳倒不生气。他见过的人多了,不难看出罗小罗只是嘴厉害,其实心是好的。 他接过来说:“谢谢。” 罗小罗秀眉倒竖,双眼一瞪:“光说谢谢有个屁用?你得听护士的话好好休息知道吗!回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担这责任!” 麻阳笑了笑,他知道这些姑娘都是为了自己好:“好好好,我听话,我这就睡觉。” 麻阳刚要遵医嘱躺下,小罗又把他拽了起来:“睡什么睡!” 麻阳还没转过弯儿来,不是她让他休息的吗? 罗小罗皱折眉头:“你一身臭汗怎么睡啊?先洗澡去!” 麻阳近来很烦洗澡,一条腿进进出出浴室,还有脱衣服都很不方便,洗完澡折腾出来又是一身大汗,跟没洗差不多。 护士当然是可以提供帮助的,但他坚决不让,尤其人家小罗还没成家呢。 于是,麻阳嘴上答应着,身体却没动窝儿,想蒙混过去,等待会儿小罗出去了,起来接着练走路。 可是小罗超级认真负责,两只大眼睛看贼似的盯着他:“怎么还不赶紧脱衣服?” 麻阳委屈:“你在这儿我怎么脱啊?” “这有什么呀?我可是护士,没穿衣服的我见得多了,看你就跟看菜市场案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 麻阳苦笑。 “我得看着你脱,以防你摔倒受伤啊,” 看麻阳没动静,小罗撸胳膊挽袖子准备亲自上阵,“脱不脱?看来今天非得老娘亲自动手了!” 麻阳并不是怕女人,只是从不跟女性起争执,他赶紧说:“脱,脱,那我去洗手间里边脱。” 说着拿过双拐要起身,右小腿空荡荡的裤管晃了晃。 罗小罗:“里边外边都一样,反正你洗澡又不能关门,我得看着你。” 麻阳:“什么?洗澡你也看?” 罗小罗:“想歪了是不?等我下了班之后,你爱洗几个澡洗几个澡,我才懒得管呢!” 麻阳实在无法接受让一个年轻女子看着自己脱得赤条条,只好装身体不舒服,可是又绝对不能装腿疼,因为那样,她们以后就更不会让他练习走路了。 他一摸太阳穴:“哎呀,忽然头疼得厉害,洗不了澡了。” 罗小罗马上面露紧张之色:“头疼?是脑仁疼还是外边疼?是一边疼还是两边疼?是大片的疼还是一个地方拧着劲儿的疼?是一直疼还是断断续续的疼?” 问得麻阳哑口无言。没想到头疼还分这么多品种。 看他答不上来,小罗命令:“躺下,我给你按摩一下。” 按摩总比监督自己洗澡强,于是他乖乖躺下了。 小罗的手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4个小坑儿呢,但这么一双小胖手却是相当的灵巧。 她从麻阳的眉心开始,指腹延中线一路按压至头顶中央百会穴,揉按10下,再继续按压到发根处的风池穴......你别说,按摩得还真舒服,练习走路精疲力尽的麻阳几乎昏昏欲睡了。 这时,小罗冷不丁发问:“你家里就只有父母啊?” 麻阳无意识地回答:“对,我没兄弟姐妹。” 罗小罗装做随意地问:“老婆孩子呢?也没有吗?” 麻阳:“嗯。” 罗小罗:“嗯是没有?” 麻阳:“对,没有,孤家寡人。” 罗小罗:“为什么没有?不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 麻阳打趣:“没人看得上我呗,所以就没人给我生呗。” “不可能,”小罗反驳道,“看上你的人肯定不少,一定是你眼光高。” 麻阳:“为什么这么说?” 罗小罗:“你看啊,首先,你直接为巫先生工作,是巫氏的二把手,年薪肯定是天价;其次,你很能干,不然巫先生也不会那么看重你;第三,你这人挺爷们儿的,比那些娘娘腔强多了!” 可是不久前小罗跟同事们聊天,还承认自己只喜欢小鲜肉,帅帅的,酷酷的,拽拽的,跳着hip-hop,头发弄得乌烟瘴气,就跟偷了鸟窝扣脑袋顶上,然后又泼一头颜料似的那种。 一直到大叔麻阳进医院之前,罗小罗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后来有一天,听说巫氏二把手麻阳先生出了严重意外被紧急送进手术室,护士们都很关注这件事。 大家也纷纷设身处地替他分析—— “像他这样长得还行但拖到40岁了还没成家的,肯定是因为一心扑事业了,要不也不会坐得上这么高的位置,巫先生不是还把代替自己的尊贵白玉授给了他吗?” “本来男人40一枝花,得,现在半条腿没了,恢复体力需要很长时间,精神上肯定也受到严重打击,巫先生肯定是不会继续对他委以重任了。别说继续当二当家,以后就是能在管理层捞个席位都难了啦。” “然后又没有老婆可以照顾他,哎呀,这人不是一下从天堂跌倒地狱嘛,可怜啊可怜!” “不过,经济上巫先生肯定不会亏待他,他雇几个家丁照顾生活起居应该是没有问题......” 女人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替麻阳设计着后面的人生,但大多脱离不了悲*彩。 总之,她们觉得这人这辈子算是完了,还挺同情他的。 麻阳脱离生命危险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之后,罗小罗被分配从中午12点到夜里12点负责他的病房。 年纪大她很多的护士长还特别提醒罗小罗:“麻阳先生地位尊贵,你可收敛着点你那脾气啊,要是把他得罪了,跟巫先生随便说你几句坏话,你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罗小罗梗着脖子问:“您就是想告诉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吧?” 护士长不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要不是我了解你没坏心眼儿,加上业务好,早就把你开了。” “好吧好吧我错了。” 罗小罗觉得护士长提醒得有道理,所以一开始,她是尽量压着性子去麻阳的病房的,措辞和语气也尽量客气,麻阳也没觉得这姑娘脾气大。 有好多次,罗小罗亲眼看到麻阳疼得头上直冒豆大的汗珠,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硬抗;看到他忍痛坚持练习走路,跌倒时,旁观者都觉得疼得肝儿颤,他却顽强地爬起来接着走,还不要人扶;她也看到了他对护士们亲切友好的笑容,那样豁达的笑容仿佛在告诉大家,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这条汉子! 忽然,小罗就觉得,这位大叔真爷们儿,甩那些娘娘腔的小鲜肉十条街好吗!难怪巫先生那么器重他! 而且,了解了之后她非常确信,麻阳先生绝对不会在巫先生面前说自己坏话的,他这人就是这么仗义和大度。 所以,罗小罗这段时间对他格外关注,包括那天巫山一家都在麻阳的病房里呆着呢,她看看到点儿了还是勇敢提醒大家麻阳先生该休息了。谁耽误了他休息都不行,就算是巫氏总裁的老爸也不行! 麻阳听完小罗对自己优点的总结,淡然一笑说:“谢谢啊,把我说得这么好。” “什么叫我把你说得好?你明明是本来就好!” 小罗这样说着,一分心,手上按摩的力度一不留神猛地加大,这下真把麻阳的脑袋给捏疼了。 他一皱眉,吓得罗小罗赶紧松了手:“怎么了怎么了?” 麻阳:“没事,可以了,谢谢你。” 罗小罗本想问他还疼吗,而且护士问病人这个问题是天经地义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来竟成了“没事你皱什么眉?” 说也奇怪,本来对他很有好感,可是小罗数落麻阳和对麻阳发号施令的时候,却反倒比对其他任何病人都凶。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只好安慰自己说,姐本来就不是个温柔的人嘛。 幸好这一按摩,把洗澡这个事儿混过去了。麻阳想起来就觉得害臊,让一个姑娘看自己的裸体,还是残缺的裸体,算咋回事嘛。 罗小罗出去没多久,麻阳就又撑着身子起来继续练习。 晚饭送到了护士站,罗小罗没有马上给麻阳端过去,而是趁没人看见,用一个干净勺子每样舀出来一点,偷偷尝了尝咸淡。 虽说麻阳的食谱由专门的营养师制订,但是万一厨师不靠谱呢?万一大师傅手一抖,盐撒多了呢? 要知道,像麻阳这种重伤,吃得太咸的话会影响血压,也影响钙的吸收。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6 咱们俩之间的小秘密 罗小罗端着餐盘进了麻阳的房间,一看他头发湿漉漉的,洗手间潮气氤氲还开着抽风机,看贼似地喊道:“你趁我不在偷偷洗澡了是不是?你洗澡为啥不叫我!” 麻阳哑然失笑。 这话问的,难道喊她来一起洗不成? 再看,墩布靠在一边,厅里的地板上有擦过水的痕迹,罗小罗顿时就怒了:“你是不是把水弄到地上了?” 此刻的罗小罗,凶得像要吃人的母老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大火气。 麻阳以为她生气是因为地上有水会导致地板变形,刚想解释,罗小罗又凶道:“就剩一条腿了还抢着自己拖地,你是怕我们医院请不起清洁工吗?!真是的,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又爱逞能的病号!” 原来她是一片好心,不希望自己干活,想让自己好好休息,所以麻阳被她臭骂了一顿也不生气。 小罗发完火才发现自己还端着餐盘呢,“啪”地往桌上重重一放:“开饭!” 麻阳看了一眼那没油水没色彩的饭菜,真心没胃口。 以前他跟巫山一样,是顿顿无肉不欢的。后来为了让不能吃肉的巫山感觉吃素很正常,麻阳也逼着自己一直如素。 但吃素归吃素,起码味道得重些,麻的辣的香的才下饭啊! 可是医院现在给他提供的伙食,尤其是晚餐,简直就是给兔子吃的,白花花一片连点酱油星子都看不到。颜色最为鲜艳的就要属生胡萝卜片了...... 麻阳皱了皱眉头,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罗小罗的秀眉又竖了起来:“那么大人了还挑食,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你现在既需要营养,还不能吃味儿太重的,要不然影响恢复知道吗?那么多人整天围着你团团转,你说你恢复不好对得起谁呀?对得起巫先生吗?对得你老家的父母吗?对得起我们这些里里外外替你张罗的医护人员吗?!” 麻阳被数落得服服帖帖,无奈提起了筷子:“小罗,我以前没发现你嘴皮子这么厉害啊。” 罗小罗得理不饶人:“对付你这种不听话的病号就是得厉害!” “行行行,我吃我吃。” 麻阳不情愿地夹起半个白水煮蛋,慢吞吞往嘴里放,一脸的嫌弃。 罗小罗眼睛瞪得老大盯着他咀嚼,忽然——“算了算了算了,不爱吃别吃!” 她伸*过了麻阳的筷子,把餐盘简单拾掇了拾掇要端走。 麻阳:“别啊小罗,生气了?我吃还不行吗?” “不行!晚了!挑食的人就该饿着!” 小罗说着,真把晚饭给端出去了。 麻阳无奈一笑,这姑娘脾气还真冲。 算了,少一顿儿就少一顿儿吧,反正那饭不吃也罢,省得活受罪。 可是刚过了没一会儿,麻阳就开始觉得肚子饿了,毕竟下午花了好多力气走路和洗澡,看来不吃点儿啥还真不一定扛得过今晚。 那他也不打算致电护士站,不然小罗又该生气了,麻阳想象着她肯定得说:怎么一会儿不吃一会儿吃,这不是耍人玩吗? 其实以麻阳在巫氏的地位,小罗这样做无异于作死。 如果麻阳心眼儿稍微小点儿,稍微记仇一点儿,小罗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幸好麻阳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藏着的半包咸饼干。 刚才小罗气呼呼地把饭菜拿出去之后,在外面听见她破口大骂的另外两个护士开始八卦了。 一个说:“你有没有发现,小罗对麻阳先生格外凶?” 另一个说:“好像是哦,人家招她惹她啦?” “呵呵,也许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回事。你知道吗,有一种人就这样,在不是很重视的人面前,就表现得客客气气的;相反,越是她在乎和重视的人,她表现得越凶。”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小罗这么做,说明了啥?” “还用问?小罗对麻阳先生有好感呗!” “嘘,小点儿声,要是让她听见了,非把咱俩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不过罗小罗没空听,她忙着呢。 大约半小时后,麻阳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他居然闻到了食物的诱人香气。 出乎意料的是,罗小罗端着餐盘出现在他面前:“喂,挑食的,给你换了一份,这回该好好吃了吧?” 麻阳一看,果然整套饭菜都更换了——鲜虾烧板栗,小鸡炖蘑菇,鱼香白菜凉皮,鲫鱼豆腐汤,虾皮滑肉粥,还有一份餐后甜点。 这回颜色看着鲜艳又丰富,简直令人食指大动!自受伤之后,他还从没吃过这么有食欲的饭菜。 麻阳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小罗,那意思是,我真的被允许吃这些? 罗小罗白了他一眼:“我特地让大师傅重做的,看着颜色重,其实调味的东西就搁了一点点,而且都是有机调料,但是下不为例啊,明天接着吃兔子餐!” 她竟然用这种语气跟麻阳讲话,但麻阳毫不介意,兴高采烈地说:“谢谢小罗。” “想谢我,就赶紧恢复好身体!” 饿坏了的麻阳大快朵颐起来,罗小罗在旁边看着,趁他不备,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容,还没忘了嘱咐一句:“今天换菜的事儿你别告诉巫先生啊,他该骂我了。” 麻阳赶紧举右手保证:“嗯,我谁也不告诉。” 罗小罗又悄悄流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她和麻阳之间有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小秘密似的。 饭后,小罗说:“现在我没别的事,陪你去花园散散步吧。” 麻阳不喜欢麻烦别人:“不用了。” 小罗眼睛一瞪:“刚才谁说要听话来着!” 麻阳明白了,说是陪,其实是命令,哪管自己根本不想去。 但他想到护士都是为了自己好,人家难道不想忙里偷闲歇会儿吗。看看天色,现在睡觉还太早,去就去吧。 巫氏私立医院的环境很好,走不多远就是个漂亮的大花园,再往前甚至还有个树林,林中有个小人工湖。 想当年这医院建立的时候,麻阳还参与了选址呢。那已经是10年前的事了。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一晃已经暗恋了沈长歌十多年了,都没后悔过。 罗小罗用轮椅推着麻阳,遇到路上有小石头或者凸起的路面,都会格外小心地绕过去,以防颠到他。 来到离湖边最近的地方,晚上7点多的太阳居然还有点儿烈。 小罗问:“这里是不是太晒了?” 麻阳欣赏着风景说:“你看我皮糙肉厚的,还怕这点儿太阳?晒晒好,补钙。” 然后又回头:“换个地方也好。” 因为他忽然想起,小罗细皮嫩肉的,也可能她怕晒。 罗小罗却在想,这个男人多年来一直在为巫氏挡风遮雨,也该有个人为他挡挡风遮遮雨了。 麻阳看她半天不说话,问她在想什么。 罗小罗说:“我在想,如果你以后再不听话,该怎么对付你。” 麻阳开玩笑说:“这么凶,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哦。” 罗小罗脸一红,幸亏站在他身后,他看不见:“干嘛非得嫁人?男人有什么好,粗枝大叶,粗手笨脚,不知好歹,情商感人,一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儿......我妈就是这么数落我爸的。” 麻阳:“哈哈哈,肯定有好的呀。” 小罗:“反正我没见过好的,我父母经常吵架。” 麻阳:“哦,我明白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吭声了。 小罗忍不住问:“你明白什么了?说啊。” 麻阳:“还是不说了吧,省得你又得教训我。” 小罗:“你说吧,我保证不训你。” 麻阳:“这可是你说的啊,讲话得算数。你父母经常把吵架当作彼此沟通的一种方式,久而久之,你耳濡目染,就也习惯训斥别人了。” 罗小罗脸涨得通红,敢情自己在他心里就这么一悍妇形象? 幸亏麻阳接着说:“其实呢,你并不是不想对别人好,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说得对吗?” 小罗站在他身后咕哝了一句:“谁想对你好了?” 麻阳没听清,他接着说:“对我多凶都没事,可是你对别人得温柔点,不然将来找不着对象怎么办?” 自己这么稀罕他,他居然让自己对别人温柔点儿! 小罗气得一昂头:“找不着就找不着,我还不找了呢!咱们巫氏不是有人工智能男友租赁业务吗?我租个最完美的男朋友回家去!” 她一边说气话一边看着麻阳的后脑勺想,我妈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你们男人就是不知好歹,情商感人! 这次散步草草收场,不欢而散。 麻阳也不是太清楚自己到底说错了哪一句,刚才自己跟她都说了些啥? ...... 作为员工福利,巫氏私立医院定期会请专家举办一些讲座,今天的主题是《爱的能力》。 专家在台上侃侃而谈: “为了达到被别人爱的目的,大多数男性采取的方法是尽可能地获取名利、地位,而大多数女性则通过打扮自己来增强魅力。可现在许多人的问题,并不是缺少爱的对象,而是缺少爱的能力,比如表达、接纳、承担责任的能力......” 罗小罗听得很认真,但她垂头丧气地发现,自己就是缺乏爱的能力的那种人。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不知道怎么对喜欢的人好,所以烦躁、着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7 被大叔迷住了 在罗小罗的原生家庭里,父母之间从没给过对方好脸色,一见面就互掐,用刀子般的语言伤害对方,尽管有时候本来是出于关心对方的好意,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谈崩了,天崩地裂。 父母对她也是一样。 比如明明希望她多穿件衣服,以免出门感冒,却不好好说话,而是训斥她:“死丫头,穿那么少不怕冻死在外头啊?冻出关节炎让你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明明希望她饭多吃点儿,却这样说:“不好好吃饭,饿死你!你看那些得厌食症的,哪个不是皮包骨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整个童年、少年、青年时期都在接受负能量的罗小罗,长大之后看到喜欢的人就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所以她看到麻阳就格外来气。 不过幸好,她工作中对大多数病人还可以,没接到过什么投诉,因为性子直爽,跟同事相处总体上也比较愉快。就是说话比较直容易得罪人,不过同事们都了解她是好心,也就不计较了。 同时,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心里喜欢麻阳先生,怕人家说她是看上了他在巫氏的地位。 但是,只要听见有人提到303病房,也就是麻阳的病房,小罗的耳朵就“噌”一下竖起来了。 几个同事其实早就看在眼里,没去点破。 她们商量好了找机会测一测,小罗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麻阳先生。 大家都知道,小罗最喜欢的运动是篮球,偶像是球星林x豪。 正好愚人节这天下午,林x豪要到体育馆打一场友谊赛,凭票入场,票提前一个月就销售一空了。 小罗千方百计才抢到了一张,已经激动好多天了,并且专门跟同事晶晶调了班。 这天她本来应该从中午12点上到夜里12点下班,换了之后,早上来中午就可以走,晶晶还挺不情愿跟她换的,耽误了一晚上的约会呢。 就在小罗换掉护士服准备下班的前几分钟,一个(跑龙套的)同事突然风风火火跑来“通知大家”一个重要消息:“诶你们知道吗,刚才303病房的病人脱拐练习走路的时候,假肢忽然无故脱落,导致他狠狠摔倒,左腿膝盖骨裂,被紧急送进手术室了!” “什么?!” 小罗手里抓着的护士服和包包全都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傻掉。 反应过来之后,她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去捡,而是转身就往手术室门口跑。 要知道,她的包包里面有钱包、手机,还有那张她宝贝得要命的球赛门票! 罗小罗再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自己的心迹,用最快速度冲到手术室门口一看,果然,“手术中”的灯是亮着的。 这时,另一位不知情的手术室负责护士走过来问她:“小罗,这么慌慌张张的干嘛呀?” 罗小罗把她的胳膊当成水井辘轳猛摇:“303室的病人推进去多久了?” 护士:“哎呦哎呦,你要把我胳膊卸下来呀?” 小罗赶紧松了手。 护士揉着肩膀:“303室?你说麻阳先生啊?推他进去干嘛?” 罗小罗:“那现在手术室里是谁?” 那位护士:“一个小姑娘,从秋千上掉下来了。” “......” 罗小罗一抬头,正好看到墙上的大挂钟上显示今天是4月1号,忽然明白自己被耍了,顿时怒火攻心,跺着重重的脚步回到护士站。 本来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的同事们,看到她那怒气冲冲的神情,也都面面相觑地明白玩笑开过火了! 她们乖巧地双手递上小罗的包包,唯唯诺诺站成一排,谁都不敢说话。 罗小罗:“你们几个,竟然合起来耍我!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跑来跑去的很好玩是吗?” 同事们:“小罗,别生气别生气,今天过节嘛,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那个,你家林x豪的球赛快开始了,你赶紧走吧。” 因为心迹暴露,小罗格外不爽:“走什么走,有这么跟人开玩笑的吗!” 同事们:“对不起啊,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特别在乎麻阳先生......” 小罗更生气了,一不做二不休地鼓着腮帮子说:“对!姑奶奶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同事们:“没怎么没怎么,我们只是觉得你这人不太会表达自己,如果你真的喜欢麻阳先生,我们也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平时相处融洽,小罗知道几位姐妹并不是伪善的人,听她们这么说,气渐渐消了,表情从盛怒慢慢转为了落寞,无精打采地说:“没错,我这人的确不怎么懂得表达,要不怎么以前的男朋友,一个个都劈腿了呢,还说我太没女人味儿了。” 大家看她这样,都觉得特别内疚,纷纷再度道歉,然后表示,姐妹们会团结起来帮助小罗追麻阳先生的。 罗小罗感受到了同事们的好意,不再生气了。 她这人忘性大,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比那些表面不生气但暗地里记仇的人要强多了。 既然自己的小秘密已经公开,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你们觉得我跟他合适吗?人家能看得上我吗?” 一个同事说:“我觉得挺合适的。你看,小罗你比较热情,说话比较直,脾气比较冲;麻阳先生呢,沉静,内敛,你们俩性格刚好互补。” 另一个同事说:“小罗,可我必须得提醒你啊,麻阳先生是很出色,可他毕竟少了一条腿,以后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你真心甘情愿照顾他一辈子吗?” 罗小罗目光坚定:“他虽然少了一条腿,但是我觉得他比很多身体健全的男人都棒,特爷们儿。他的心智和意志,比谁都健全!” 一个同事不好意思地说:“小罗,我得跟你道个歉。” 罗小罗:“道什么歉?我刚才不是说了不生气了吗?” 同事:“其实是为别的事情道歉。我们原来还以为,你是看上了麻阳先生在巫氏的地位和他的身家呢。” 这回轮到小罗不好意思了:“我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只喜欢小鲜肉,可是没想到一下被这位大叔迷住了,可能意志坚强又有毅力的男人特别有魅力吧。当然了,他在巫氏的地位也侧面证明了他的工作能力是不?” 同事:“嗯,猝不及防地喜欢上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理想的类型,这才是真爱呢。小罗你要是决定勇往直前了,我们大家就帮你出主意,制造机会哈。” “哎呀,”一个小护士看了看墙上的钟,“小罗你得赶紧走了,一会儿球赛赶不上了!” 罗小罗笑了笑说:“算了不去了。” 同事:“啊?你不是盼了好久才盼到吗,不想见你家林x豪了?” 小罗:“嘿嘿,林x豪不林x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家大叔一切安好。晶晶,要不你还是约会去吧,我来上下午的班。” 同事晶晶乐得接受这个双赢的提议:“行,给你们创造机会!” 得到了同事们的支持鼓励,罗小罗心中豁然开朗,对这份意想不到的感情也更加坚定了。 大家都建议她对喜欢的人温柔一点,别母老虎似的吼来吼去,那样,人家虽然听你的话,可却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听的。 罗小罗虚心听取了建议。 麻阳恢复到现在,其实已经初步具备了出院的条件,只不过有些专门的康复训练需要到医院来做,如果他回家住的话,一是来回奔波不太方便,二来,一个人住,解决吃喝也不方便。 这家医院所有的vip病房都是家庭式氛围,有家里需要的一切设施和娱乐,墙也并非惨白惨白的,布置得很是温馨。 于是巫山就要求麻阳长期住在这里,给他最好的照顾,让营养师给他制订最科学的食谱,直到他能佩戴假肢行走自如了再出院。 现阶段护士的工作,就是定期来给他送饭送维生素等营养品、测血压和心率、检查恢复情况、按摩、送他去做康复训练、陪他散步等等。 当然,保持病人的心理健康也是护士的重要工作职责之一,所以常常来找病人聊聊天很正常。 下午,罗小罗推开了麻阳的房门。 “小罗,怎么是你啊?今天下午不是应该换晶晶护士吗?” 如果是平时,小罗肯定会凶巴巴地问:“怎么着?是我不行啊?看见姐这张脸不高兴是不是!” 可是经过亲友团指点迷津,小罗今天没这样做,她略一低头,把一缕秀发拨到耳后,轻声细语回答:“晶晶今天有事先走了,所以还是我。对不起啊,以前是我态度不好,以后我会跟你好好说话的。” 微笑,微笑。 眨眼,眨眼。 天不怕地不怕的麻阳居然头一次有了想要逃跑的欲望,身体不自觉往后挪了几公分——小罗这是...中邪了? “你真是小罗护士?” “对呀,如假包换的罗小罗!” 麻阳:“怎么突然就转换风格了呢?我我我一时不太适应。” 此时不问,更待何时?小罗鼓足勇气:“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麻阳在商务谈判的时候常用一个心理学技巧,就是给对方两个都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比如,问对方“这个产品你们要订30箱还是40箱”,而不是问“这个产品你们要不要订?” 这样,客户就很容易被他的思维带着走,随口回答30箱或40箱,无论哪一个,麻阳都是谈判获胜的一方。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8 军师在沉思 幸好麻阳是个思维缜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且叱咤商场多年,反应得很快:“我无所谓,但是更希望你做你自己。” 不过他并不认为罗小罗的问话有什么问题,相信她问的只是病人对护士态度的喜好,而不是男女之间的喜好。 “做我自己?”小罗愣了一下,一时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原本该是什么样的,“你就直说吧,希望我这么轻声细语地跟你说话,还是像以前那样虎着脸对你发号施令?” 麻阳头脑清醒得很,坚决不入坑:“我做得不对,你该发号施令发号施令,该发脾气发脾气;我做得好,你该态度好态度好,就行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麻阳也没对她嘘寒问暖表深情,也没对她采取花样壁咚杀,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竟然激发了罗小罗的少女心。 她觉得麻阳好man啊,说话好得体啊,不卑不亢好有魅力,这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话做事的方式! 好吧,既然他现在表现很好,那么自己也该态度好一点儿,于是她尽量温和地说:“来,我给你测一下血压吧。” 绑血压计的时候,小罗冰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麻阳的胳膊,麻阳没事儿,她却像触了电一样差点儿跳起来。 麻阳:“怎么了小罗?我身上带刺儿啊还是带电?” 小罗一时尴尬没词儿,只好“咳咳”了两声,又吹胡子瞪眼:“让你伸胳膊就伸胳膊,废那么多话干嘛?” 麻阳一笑:“行,我放心了,正常的那个你又回来了。” 说得小罗满脸通红,心想,行,以后我还是用这种大大咧咧的态度跟他说话吧,本来就不是个软妹子,实在装不出温柔如水来。你瞧好不容易装一回,人家还说我不正常。 量个血压,麻阳没事,却把罗小罗量得是心惊肉跳,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如果这会儿给她测个血压,保证不合格。 等她晕头转向回到护士站,热心却不合格的“军师们”赶紧围上来问:“怎么样怎么样,进展怎么样?” 罗小罗:“才这么一会儿工夫,能有什么进展啊?” 同事们:“小罗,你有没有按我们说的,温温柔柔地跟大叔说话?” 罗小罗:“有啊,嗓子都掐细了。” 同事们:“然后呢,大叔他什么反应?” 罗小罗:“他说让我做自己。” 护士站死一般的寂静。 这回答显然超出了预期,“军师们”都陷入了沉思。 忽然,其中一个一拍大腿:“哦我知道了,他这人该不会是受 虐 狂吧?就喜欢别人凶巴巴地跟他说话?要是和颜悦色地说还不习惯?” 小罗:“不会吧......” 同事们:“你想啊,在巫氏,麻阳先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巫先生那么器重他,对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其他人更是仰视他,对他言听计从。自始至终只有你罗小罗,敢横眉冷对千夫指地跟他讲话,把他呵斥来呵斥去的,所以他说不定他反而觉得这样比较新鲜呢?” 另一个同事:“对啊,你突然变温柔了显得没性格,要不还是变回去得了。” 罗小罗:“得了得了,你们以为我是孙悟空啊,还弄出个72变?” 同事们:“女人嘛,在男人面前就得善变才能保持新鲜感呀。” 正说着,罗小罗的手机响:“喂?妈,哎呀我不去相亲,长得再高、再像林x豪我也不去!” 同事们在旁边笑成一团,花枝乱颤,同时还小声嘀咕着,要是长得像麻阳先生,估计小罗就去了,爱情来的时候,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罗小罗听见了:“不对,长得像他没用,至少得性格像他这么man才行!” 晚饭时间还没到,罗小罗忍不住又往麻阳的病房跑,她现在没事就去溜达一圈,以前觉得漫长的工作时间变得格外短,嗖一下就该下班了,下班的时候她还恋恋不舍呢。 结果刚一进门,她就听见麻阳在轻轻咳嗽。 根据多年临床护理经验,像是风寒感冒。 罗小罗:“怎么,着凉了?” 其实麻阳自己很清楚,昨天夜里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的被子掉到床下面去了。 因为护理床旁边有挡板,下床费点劲,尤其是一条腿下地去够实在不方便,又很困,所以就凑合蜷缩着睡了,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居家服。 以为自己身子骨还跟以前一样结实呢,结果早晚很凉,特殊时期身体抵抗力弱,还是中招了。 小罗说:“我让厨房帮你炖碗姜汤去。” 麻阳:“没事,我从没喝过那玩意儿,也没吃过感冒药,多喝点水就好了。” 罗小罗一瞪眼:“那是以前你身边没人伺候,现在身边这么多人是吃干饭的呀?怎么能不管你呢?” 罗小罗不容商量,转身就走。 麻阳忙着咳嗽,没顾上多说。 不一会儿,只见小罗端着一碗红糖姜丝水回来了,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碗,细心地帮他吹到不烫的温度。 麻阳赶紧说:“我自己来吧。” “不用,*好了。” 小罗嘟起嘴,保持合适的距离且极为认真地继续,因为眼睛注视着碗里,所以下垂的睫毛显得纤长、微卷而俏丽。 麻阳看着她想,这姑娘你别看凶巴巴的,心眼儿其实真挺好。 差不多了,小罗把碗送到他的嘴边:“还稍微有点儿烫,但是不能再吹了,得趁热喝才能发汗。” 麻阳接了过来:“好,谢谢。” 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的手,是真的不小心。 结果小罗的手又一颤,差点儿把碗扔了,且自动弹开3米远,她也不想这样的。 这回,小罗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一笑。 这可是麻阳头一回看到她的笑容哦,挺漂亮的,于是也冲她一笑。 从他的笑容里,罗小罗看到的是一个成熟男人藐视困难的万丈豪情,别的截肢患者,郁郁寡欢一年都算短的,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眼前这个病人却跟没事人一样。 她一直盯着麻阳把姜水喝掉,然后一声不响帮他整理好枕头,让他躺下,又帮他拽好被子才离开。 虽然这里的护士很多,但是小罗给了麻阳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多年前,麻阳曾经先后交往过3个女朋友,最后都不太合适,感情无疾而终。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长歌在他心里占的分量也越来越重,除她之外,麻阳再也不想谈什么爱情,所以近年来,都没有女子近过他的身,他更是没有接受过任何女人如此悉心的照料。 而跟沈长歌也无法发展感情,所以麻阳早已做好了一辈子打光棍儿的打算。 现在,罗小罗认真吹汤的样子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不过,他对她没啥想法,只是觉得有趣,为什么世上有那么多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呢? 这一回,小罗再回到护士站,心情好得很,无论接下来做什么,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同事们互相交换个眼色,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为小罗高兴。 巫山为前阵子态度不够好去跟父亲道歉,并没有得到巫天行的原谅。 于是巫山特地当着母亲的面大声说:“爸,匿名电话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原来是易如风在挑拨离间。麻阳是被冤枉的。” 巫天行:“口说无凭,证据呢?” 巫山出示了自己录下的电话录音,还有王胜利录的“口供”、鼎盛施工公司质量检验负责人的“口供”。证据确凿。 巫天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当着妻子的面。 看来还真是自己错怪麻阳了? 麻阳跟随自己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己这样冤枉他,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巫天行有些囧。 沈长歌听完却没有说话,故意走到一边去,算是给巫天行留面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她是位有教养的女子,不会趁这个机会指着丈夫的鼻子咄咄逼人地说,你看,是你错了吧?冤枉人家了吧?还不去向人家道歉! 不过,她的走开让巫天行更加无地自容。 巫天行:“大山,给你妈妈备车,送她去医院!” 对于丈夫的这种刻意讨好,沈长歌也没有什么反应。 丈夫对自己的不信任,无异于往她心里插了一刀,什么也化不开她眼里的郁郁寡欢。心上有了裂痕,可不是502胶水可以修复的。 巫山看在眼里,心想,要想让母亲开心起来,看来近期只有靠自己的婚礼了,反正自己也想快点抱得美人归。 对了,“朕的女人”在干嘛呢? 一个电话打过去查岗。 小白:“我呀,我正忙着改简历呢。” 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敲得可欢了。但是以前,她最怕的就是写简历,因为可写的东西不多, 有了新的证书和知识,她的简历好看了许多,内心也丰盈了许多,相信自己的下一份工作一定会更加顺利。 改完简历之后,她托着腮帮望着窗外思索一个问题——送个什么礼物好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59 欺下必然畏上 看到小天使之后,孟君遥高兴坏了,因为本来女儿应该长得像父亲,但他一直觉得自己陋容,担心要是长得像自己就麻烦了。 结果女儿超级会长,小小年纪就肤白貌美大长腿,双眼皮闪着一汪秋水,完全继承了南枝的美貌基因! 而且可乖了,只要吃饱了就不吵不闹,一双亮晶晶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更更更重要的是,她偶尔哭起来的时候声音洪亮,经检查一切正常,不是聋哑人! 南枝一家人被巨大的幸福包围着,姐姐东云高兴得主动给本月所有来住客栈的客人打了9折,也放过了那两个差点闯了弥天大祸的臭小子。 孟君遥摇身一变成了女儿奴。 他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要求不高的人,现在除了教课之外,更是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给宝贝换尿布换得不亦乐乎,不小心出了小事故被尿一身也不介意,还哈哈大笑。 之前,在决定娶南枝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抽了好几盒烟,喝掉两箱酒,就是为了有足够的勇气跟过去告别。 既然决心成家,就要彻底放下对小白的感情,否则就对不起南枝。 强迫自己“放下”,本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但如今,软糯新生命诞生的喜悦,渐渐冲淡了这种痛苦,他也慢慢接受了自己为人父、为人夫的新角色,并且竭尽全力扮演好它。 夜深人静时,老婆孩子都睡了,孟君遥站在窗前遥望着普照人间的银钩,在心里默默祝小白幸福。 他能如愿以偿吗? 小白接到巫山电话,如今可以正大光明地跟他探讨给孟君遥喜得千金送的礼物。 巫山不太懂这些小孩子的东西,觉得不是送童车就是送衣服,再不行,就送红包呗。红包没人不喜欢。 可是小白说:“这些可以送,但是没创意,孟老师以前送我的礼物每样都用心,我也要......” 忽然停下了,忘了考虑巫山会不高兴。 没想到巫山却说:“我支持你送花心思的,如果需要人力物力资金支持,可以来找我。” 小白感动不已:“谢谢么么哒~~” 巫山心想,他送你的用心,难道我送你的就不用心?等着看吧。 彼时,巫山正在一个巨大的会场里,对部份员工(因为全体员工装不下)进行培训,这种事情常常由总裁亲力亲为的公司不是太多,但巫山很看重员工的心理建设,而且他的发言总是与众不同。 台上的巫山,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外面套一件钴蓝色西服外套,丰神俊朗。 衬衫只扣了两颗纽扣,露出前胸的面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不过当然,只是他自己这样认为而已,台下的女员工们心中殷切地表示,最好一颗都不扣才够人道。 在多角度灯光的照射下,他的面容显得更加立体,眸光格外深邃,难怪经常有人以为他是混血儿(参见本书封面儿)。 别的公司一提“开会”俩字儿,大家都是愁眉苦脸;可是在巫氏一说开会,很多员工都很积极,当然尤其是女员工。 平时不是想见巫先生就能见到的,但是开会的时候可以随便看,爱怎么看怎么看,爱看哪儿看哪儿,爱看多久看多久。 巫先生从头到脚无处不成一幅画,而且还必须是名家名作! 老天爷呀,你的公平心在哪儿? 平时惜字如金的巫山,唯独在公司开会的时候能够侃侃而谈: “有一年,我去nasa(米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参观,遇到一个清洁工正拿着扫把。我随口问,你在干什么?清洁工说:‘我在帮忙把人送上金星。’当时nasa正在进行登陆金星的计划,因为金星的大小和质量都与地球类似,比火星更容易登陆。这个清洁工不觉得自己只是在扫厕所,而坚信,自己的工作也是确保登陆金星成功的一部分。这,就是使命感!” 几千人的会场,没有一个人聊天或者玩手机。 不是因为总裁大人勒令不许,而是因为巫先生的讲话内容的确很抓人。 一般来说,如果沉迷于发言者的气质容颜,就很容易忽略他讲的内容,甚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也就达不到开会应有的目的。 但奇怪的是,大家一边欣赏巫先生的盛世美颜,一边却能深深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从来没有一心两用还这么高效过。 也可能是因为巫先生不疾不徐的男中音太好听了吧,简直听得人心都酥了,托着腮帮子能听一年都不腻! 另外,巫山的讲话不是照本宣科,更不是别人给他写好的稿子,他的记忆好得出奇,总是言简意赅却又生动有趣地,说着自己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比如这段关于使命感的发言,恐怕就会让在座各位记忆深刻许多年。 麻阳虽然知道巫山的认知高度发展,越来越完美,但是鉴于之前的几次故障,面对这么多人讲话会不会出纰漏是个未知。 他还是有些担心的,于是墙裂要求坐轮椅去被培训一下,结果被巫山严词拒绝,说这只不过是个内部培训而已,你没有必要折腾一趟。 对女人一向不太懂得怜香惜玉的巫山,对麻阳和几位兄弟却是极尽关心之能事,特别是麻阳这次重伤之后,巫山更是为他提供一切方便,恐怕就算他想要天上的月亮,巫山也会亲自给他摘来。 不过麻阳从来不会提无理要求。 无奈,麻阳只好拜托华小佗替自己去参加培训,看看巫山是否一切正常,万一有什么意外,华小佗作为他的私人医生也好及时应对。 “我还要讲一件事,”巫山犀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几千双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我对巫氏的人事工作一直很满意,以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部门经理级别的人员刚进来没多久就被罢免的情况。但是,今天就会发生一起这样的事件。”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小声议论纷纷,猜测是谁那么倒霉。 巫山:“我现在宣布,巫氏正式跟一个月前刚刚到任的采购部副经理余升,解除雇佣关系。” 底下的议论声更大了。 大家都想起来了,这个新来的余升副经理,每次见到巫先生都无底线谄媚,嘘寒问暖就差喊巫先生一声爹了。 可是对属下呢,却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架势,还连续两个晚上让属下无故加班到12点,而他自己早早回家睡觉! 不过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上个月在停车场,一个实习生的自行车不小心剐了一下余升的汽车,余升除了估了个高价让她赔自己现金之外,居然还厚着脸皮让这个小姑娘,连续一个月负责自己这经理的外卖午饭! 实习生差不多是公司里最卑微的角色了,所以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小姑娘一声不敢吭,自然也不敢随便跟别人提及此事。 要不是有一天,小姑娘中午忙晕了忘了叫外卖,被饥肠辘辘的余升当众臭骂了一顿,大哭了一场,这件事情可能还不会传扬出去。 巫山听到了风声,把事情调查清楚后,当即决定,余升这个人不要了,能力再强、关系网再广也不要了! 巫山向大家解释道:“他的工作经验和能力,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一个人欺下,必然畏上。无他,人性也。大家经常会发现,一个无底线谄媚的人,和一个无限制诋毁的人,通常是同一个人。这样的人,我不认为他能在利益面前,摸着良心做出正确的选择,尤其是作为采购经理这个职位,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解聘他的原因。从现在开始,采购部副经理这个位置空出来了,大家可以竞争上岗。在我们巫氏,请记住,人品和能力同等重要。” 底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衰。 与此同时,巫山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教人鞭挞出卖公司商业机密的那个属下,现在竟有些当时后悔那样做了。 而且关于人品,他有些质疑自己刚认识小白时对她的所作所为,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做,自己的行为简直堪称卑劣。似乎自己的思维方式、行为规范都在潜移默化发生变化。 他思考了半天该如何惩罚自己,后来终于想通了,最好的惩罚就是用后半辈子的爱,去偿还小白所受到的伤害。 巫山大刀阔斧办完实事就散会,再也没有一句多的话。 很多公司一说散会,大家兴高采烈跟过节似的那么高兴;可是每次巫山主持发言的会议散会的时候,大家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巴不得总裁先生再掰乎几句,同时热烈期待着下一次会议的召开。 巫山在这里开会,小白在一家单位面试。 以前工作的单位,每位教师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由于她请假时间较长,目前已有新来的老师代替,所以小白信心满满地投出了新的求职简历,不再是桌前吭哧半天简历还是瘦骨嶙峋那时候了哦。 这是一家即将开业的私立舞蹈早教机构,叫做“驰思”,主推的就是少儿芭蕾。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0 ABCD壁咚杀 刚刚镀了金回来的小白,顺利进入复试。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仍旧表现出色的话,就可以拿下这份薪水不菲的工作了! 进入等候室一看,艾玛,乌央乌央的,怎么复试还有那么多人呀! 而且各个打扮得比她光鲜。 再一打听,别人的履历都比自己的漂亮,很多是国外名校回来的。 小白有点儿没底气。 可是转念一想,学历高不代表能力强啊,能力强不代表临场发挥一定比自己好啊。自己一无所有,也就不怕失去,只要尽力表现到最好就无憾了。 这样一想,心里踏实了许多。 等待的工夫,小白去了趟洗手间,看到走廊的窗边摆着许多花盆,里里外外摆了好几层。 其中最外面一个花盆裂成了两半,还继续摆在那里当装饰。 她一想,那碎了的花盆边角还挺锋利的,别回头把小孩子的手划了。可是自己又没权利扔掉,再说少一个就不整齐了,也不好看。 她略一思索,便多管闲事地把那花盆跟最里面的盆换了个位置,吭哧吭哧踮着脚尖推到了小孩子一般够不到的地方,然后整理好,尽量让花盆们看起来保持队形。 尽管自己将来在这里工作的几率不大,但能够为孩子们做一件好事,她也是满足和开心的。 复试很顺利,但是考完了不许走,全在那儿等着最后通知结果。 巫山来电:“在哪儿呢?” 小白捂着手机小声回答:“在等面试结果。” 巫山:“考得怎么样?” 小白:“还行,但是对手太强劲啊,估计戏不大。” 巫山心想,没戏正好,别找工作了,我养你得了,但是这话他不敢说。说了,这喜欢自己折腾事业的女人肯定不高兴。让她先折腾吧,她高兴就好,反正该做的事情自己都做了。 “不说了啊,叫我们集合了!” 小白匆匆收起手机,等待面试老师的“判决”。 15分钟后,白云暖云山雾罩地走出了那个房间,还没咂么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我我我明明是来应聘普通老师的,怎么不但从一群海归精英里脱颖而出,还当上了教导主任呢?” 就在刚才,招聘负责人对候选人说:“除了考察专业能力之外,对老师素质和修养的考察也是我们很重视的。外面这条走廊里摆了很多花盆,非常显眼,大家来的时候或者去洗手间的时候,相信每个人都看到了。其中最外一排中间有个花盆是裂开的,边角十分锋利,也很显眼,那是我们特地安排的考试内容之一。上面有一个摄像头专门对准了那里,考验各位的反应。” 大家恍然大悟,懊悔不已,那个破花盆都看见了,当时要是自己不犯懒,伸一下小手该多好? 招聘负责人继续说: “每个人走来走去都看到了,但是最后,只有白云暖老师一个人真正付诸了行动。大家都很忙,她找不到闲着的工作人员来帮忙,自己又没有权利处理掉坏的,为了不破环花盆队伍的整齐性,她很机智地把破碎的花盆换到最里面去了,事后通知了我们这里的老师,说担心划到小朋友的手。这样的处理方式几乎是完美的。而这样无时无刻不关注少儿安全的人,这样细心且有爱心、有责任心的人,才是我们机构真正需要的人才。我们看过她的履历,决定不仅要聘请白云暖女士,还要聘请她当教导主任。” 坐到签字笔和合同面前,小白还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就算掉了,她也没想好要不要去接,没这金刚钻,怎么揽这瓷器活儿呢? “可是我并没有管理经验。” 招聘负责人:“没关系,比经验更重要的是爱心和责任心,你现在,还多需要多一点自信心。” 这是一个诱人的机会,一个有吸引力的平台。 招聘负责人看她已动心,又添了一句:“白老师,既然出来找工作,相信你一定看重和需要我们这里的高薪和经验,而我们,也同样需要你。” 这句话打动了小白,她还年轻,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好,我愿意试试,我会竭尽全力!” 就这样,小白意外地签下了一份薪水远远超过她预期的工作合同,当然,责任也超过她的预期。 教导主任除了管理这家机构之外,每周也会亲自教几堂芭蕾课,而且绝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将来跳槽神马的,是个有力的砝码。 当小白把这个好消息跟巫山分享的时候,他却一点也不意外,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似的。 她有点失望:“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啊?” 巫山:“谁说的?” 小白:“高兴要笑啊,像这样。” 她用手把他脸上的肉从下巴往两侧上方推,企图帮他挤出一个笑容。 巫山:“我一向面瘫,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明明看你笑过啊,”小白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问,“我得到这份工作,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巫山:“没有。” 小白:“那你为什么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一点都不意外?” 巫山:“有什么可意外的?你的能力和责任心在那儿放着呢,恨不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为了国家利益不惜改变首富情商的人,肯定能把教育机构打理好,我对你有信心。” 现在巫山说话的艺术提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小白听了果然很开心,姑且把这些话都当表扬吧:“你对我有信心,那我就更有信心啦,我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场啦!” 巫山长臂一伸,一网不捞鱼把她捞了过来,也不知是真叹气还是闹着玩儿:“唉,我的女人,真不想跟一帮小屁孩儿分享。” 小梨涡挂在小白嘴角:“人家小屁孩儿才不稀罕跟你分享呢,一下课就各娃找各妈去了,谁理我呀。” 巫山:“那我理。记得别搞得太忙,每天要留出足够时间给我,不然我会找你们领导算账。” 小白又笑:“刚一入职要学的东西那么多,肯定有点忙,不过我不会忘记你哒。” 巫山:“不忙的时候记得发个么么哒过来。” 他面无表情说这种话的时候,实在有种别样的萌,就像一个禁欲系的神仙语出惊人地说“跟我滚床单吧”。 有事业,有爱情,小白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她想,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可是没幸福多久...... 第二天,她就气呼呼地打电话给巫山:“你不是说,‘驰思’跟你没关系吗?” 巫山:“我今天很忙,一直到晚上10点才有空,到时再打给你。” 挂了。 他可以很忙,却不许自己很忙,哼。 于是,小白死等到22点,巫山在湖边老地方“接见”了她。 小白带着被欺骗的委屈开门见山:“你不是说‘驰思’跟你没关系吗?结果闹了半天,它居然是巫氏投资的!所以,什么被录取,什么升职为教导主任,我又是沾了你的光对不对?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我自己?” 原来,新入职的自然要了解机构历史,翻看机构资料。小白无意中看到工商注册文件,发现这竟然是由巫氏投资的一家教育机构! 这么重要的细节,巫山竟然没有告诉自己!她以为自己又是凭借巫山的关系才进去的。 小白跟月光祖一样,生怕沾了巫山的光,就怕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像他俩这样的人,现在几乎已经绝版了! “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一般是这样的——能借的光,必须一定务必借;不能借的光,创造条件也要借;必要的时候,把别人踩在脚下,直接把别人的光环抢过来扣自己脑袋上也在所不惜,以后就再也不用借了! 据说霸道总裁“壁咚杀”分好几种,有什么a甜蜜羞涩双手咚,b有点怕怕高压咚,c超近距离肘部咚,d忧郁酷帅单身咚等等。 看着重又恢复呛口小辣椒模样的小白,巫山毫不犹豫选择了c,把她“咚”到了湖边一棵大树上,让她毫无退路。 这是他们幽会的根据地,地形巫山早都考察过千百回了,这棵百年老树无数次见证了他们两人的卿卿我我,柔情蜜意,早都见怪不怪了。 肘部咚是最让人面红心跳的招式,能瞬间让彼此距离缩短到几厘米,而且特别适合他们这种身高差比较大的。 巫山俯下身,鼻尖贴着小白的唇:“你就这么不想沾我的光,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嗯?” 小白感受着他强大的气息,坚持说出心底的话:“对,因为我不想别人说我是寄生虫。” 巫山:“别人说什么,就这么重要?” 小白:“在有些问题上是的,比如寄生虫问题。我不是妄图盖过你的光芒,而是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小小的发光体,凭我的能力照亮一小块地方。” 小学之前,小白不当寄生虫的观念还没有那么强。那时她有幸福的家,有对她呵护备至的爸爸妈妈,有鞍前马后伺候着的一众家丁,没吃过一点儿苦。 后来家庭变故,一夜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按理说能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本来已经很不错了。 为了福利院甚至牺牲了自己家庭的冯院长,不厌其烦教导他们这些很容易自暴自弃的孤儿,要自强,要自食其力,不做社会的寄生虫。 所以小白才这么渴望有一技之长,所以她才不像很多别的女人一样,觉得如果能嫁给首富就万事大吉了,后半辈子尽享荣华,还上个啥班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1 送你一个大家伙 巫山:“对,‘驰思’是我投资的没错,目的正是为了你在学成之后有个奋斗的方向。” 小白:“什么?这个高大上的少儿舞蹈机构,是你专门为我打造的,就为了我学成之后能有个理想的工作单位?” 巫山下巴一抬,酷酷地说:“是又如何?” 小白顿时觉得,火发不出来了,可心里仍旧不爽。 巫山又要“但是”了:“但是请注意,我并没有跟他们交代一定要录用你,整个面试过程是公平公开的,那个花盆是为所有候选人设计的真实考题,并不是为了给你加分。所以你被聘用,而且坐到那个职位,完全凭的是你自己的真本事。” 有时候,对的人,对的一句话,就是解开心结的神奇钥匙。 一瞬间,白云暖心花怒放。她这个人一开心,眉梢眼角都跟着跳起舞来,小梨涡那是藏也藏不住的。 但是她没有说谢谢。 有时候,越是熟悉的人,你越难开口跟ta说谢谢,最好的谢意是用行动表达,特别是在ta也需要帮助的时候。 小白:“你给我的这份礼物,未免太重了点儿。” 巫山还是那么酷:“如果用金钱来衡量的话,不算重;如果你用感情来衡量,并且觉得重,那我很开心。” 巫山深邃的眸子熠熠发光,镶嵌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相得益彰。 其实吧,他的眸子永远都是那样,从来没变过,也并不会在某些时刻发亮发光或者注入某种情感,不过是小白随着自己心境的不同而感觉不同罢了。 他发怒的时候,她觉得他眸子里着了火;他生气的时候,她觉得他眸子里全是冰碴;他难过的时候,她觉得他眸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愁。“自行脑补”这个能力,女人天生特别厉害呦。 巫山很喜欢看她接受礼物的样子,希望她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开心。 小白在他耳边呢喃:“你的情商要是早这样,可能我早就爱上你了,还打什么赌啊。” 巫山的脑洞忽然跑远:“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10年前。” “什么跟什么?” 小白瞬间石化,刚夸完,他就又开始不着边际了。 “种一棵树第二好的时间,是现在,”巫山撩起她耳边一缕散发着馨香的秀发,“其它的事情也一样,现在爱上我也不晚,我们重新来过。”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小白的嘴被堵上了:“唔...嗯...%#@&*......” 不远处的保镖自动回避,把身子调转了180度,并无奈地以45度角仰望天空。 你说舌头这个东西吧它又不是红烧的,又不是盐焗的,不是麻辣的也不是葱爆的,又没有味儿,可是不知道为啥那么多人都爱啃,啃得比猪蹄儿还带劲。 深吻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就连吹过的晚风都是甜的。 巫山捧着白云暖的脸:“其实,我还有一个东西送给你。” 小白:“又不是过年过节的,怎么有这么多礼物?” 巫山:“不要是吧?不要拉倒。” 小白:“要要要,说嘛,是什么啊?” 巫山:“你得跟我回家取。” 小白:“啊,不会是你自己吧?把你自己系个蝴蝶结送我?” 她脑补了一下巫山光溜溜的身上系着丝带的样子,那蝴蝶结挡住了重要部位...... 巫山摇头:“比我个头可大多了,是个大家伙。” 小白:“比你的个头还大?那我怎么拿得了?拿回去,我租的房子放得下吗?” 巫山玩儿深沉:“说拿不了也拿不了,说拿得了也拿得了。你不拿它也在,你拿了它还是在。” 小白被绕晕了:“到底拿不拿得了,给个痛快话啊倒是。” 巫山:“反正是属于你的,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别卖关子了,”小白自以为机智地问,“不会是房子吧?揣把钥匙就走了,所以你说它拿得了它也拿得了,说它拿不了也拿不了,你拿不拿钥匙它都在那儿呆着。” 说完等着巫山夸自己聪明。 巫山咬耳朵:“偏不告诉你,走,现在就跟我去拿。” 小白:“我就一个人,你说你专门送我个房子也太奢侈了吧?我现在打扫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就快要累死......” 巫山赶紧告诉她不是房子,省得她继续脑补下面的1000字。 小白看了看天色:“今天都这么晚了,大半夜的我突然去你家不好吧?” 巫山:“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简单,那我也有办法。” 好像这世上就没有难得倒巫山的事情。 20多分钟后。 小白被巫山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在一条狭长的暗道里,有点儿像在天宝洞旅游的时候。 有时眼前一片幽黑,有时却有些小惊喜,比如叮咚的泉水声,比如发光的小蘑菇、藏宝箱神马的,不时有激光在幽暗的洞壁上打出随机游移的群群蝴蝶,有时还会出现假的海盗或者骷髅,把小白吓一跳,因此攥他的手攥得更紧了,有种探险的感觉,完全可以对外收门票了。 小白感慨:“你可真行,在自己家挖地道的总裁,估计天下就你这独一份儿了。” 巫山笑道:“我跟我弟弟从小就喜欢探险类游戏,一开始是在后院跟兔子学刨坑,后来,简单的坑已经不满足我们的需要了,就开始挖复杂的地道。再后来,觉得可以弄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暗道,通到自己的房间,慢慢就发展成现在的规模了,家丁们都不知道有这个暗道。” 小白:“哈哈,你们兄弟两个太会玩儿了!” 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推开了一扇门,有了寻常灯光。 小白四下环顾,发现两个人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巫氏大宅门外的花园,一路来到了巫山卧室的大阳台! 今夜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皓月当空,星光灿烂。 “重见天日”的小白,很快便注意到露台上若干台硕大的天文望远镜。 她已经忘了来这里是收礼物的事:“这么专业的设备,应该看星星看得很清楚吧?” “嗯,你试试。” 小白眯起一只眼睛望向孔洞,果然看到一只人形猩猩! 她直起身的时候,巫山也刚好从望远镜那头停止扮鬼脸。 巫山:“哈哈,你不是要看猩猩么?” 小白:“哈哈,第一次看你做鬼脸。” 巫山:“来来来做好,这次不开玩笑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小白第二次把眼睛凑了上去。 一开始,她还以为会看到天文馆里见过的大熊星座小熊星座射手星座什么的,可是,她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片陌生的暗红,还有磨砂般的质感。 小白抬起头来问:“你这镜头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巫山自信地说:“没有。” 小白:“那怎么看不到星星呢?” 巫山一抬嘴角:“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星星。” 小白疑惑地再次凑了上去:“好像一块暗红色的石头,不是你的大拇指吧?” 巫山:“不是。星星本来就是石头。” 小白全神贯注盯着望远镜里面,用尽洪荒之力企图分辨出这玩意儿咋能是星星,忽然...... 两只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环绕住了她的腰,然后,两只大手不太老实地往上游走,按住了一双玉兔。 小白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他,巫山的下巴就顶在了她的头顶,让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就像那次跳伞的时候一样。 虽然已经不是与他初坠爱河,但小白还是感到一股电流涌遍全身,喜欢被他拥着,包裹着。 巫山好听的男中音宣布:“白云暖同学,你现在看到的,不是一颗普通的星星,而是一颗编号为‘2020yn520’的小行星。” 小白扬起头:“好奇怪的名字。” 巫山:“都说了是编号,它正式的学名叫......” 故意顿了顿,卖个关子。 小白好奇地追问:“叫什么呀?” 巫山望着小白在夜幕下闪亮的眸子,郑重宣布:“叫‘云,暖,星’。” 说完之后半天没听到声音,不应该呀! 其实是小白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终于......“噢,跟我的名字还挺像的哈。” “哈哈哈。” 小白头一次听到巫山如此大笑,有些不适应:“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巫山来了个摸头杀,解释道:“这颗小行星的外观类似心形,颜色呈暗红,是我个人观测并首先发现的小行星,所以我有权给它命名,我就以你的名字命名了它。”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本丝绒面的国际认证证书,上面详细记载了“云暖星”的形状、体重、密度、运行轨迹等信息。 巫山注视着小白目瞪口呆尚无一丝喜色的脸,心想,反应再慢,现在差不多也快该笑颜如花,或者涕泪横流了吧? 可是,小白很实诚地说:“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 巫山叹了口气:“唉,好吧,从头给你解释。” 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巫山就想到了要送小白一个金钱买不到的礼物,而且要是世间稀有的礼物。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2 你就从了我好不好? 送礼物,最重要的不是送什么,花了多少银子,重要的是“谁送的”。 不来电的人送别墅游艇也没用,中意的人送纸片儿也值千金。 巫山想,人们常说,除了天上的星星,其它都能想办法给你弄来。 那么,我就偏偏去挑战一颗小行星怎么样?这玩意儿就是成功时间不太好掌控,但可比什么大型商场的荧屏上显示“我爱xxx”,比什么放飞一大把写着“我爱xxx”的氢气球,比什么无人机传戒指要酷多了。 话说现在连用涮羊肉和软妹币卷成花束都已经俗了。 说干就干,巫山咨询过专家之后,立马采购了一批(而不是一架)专业天文望远镜放在自己的露台上,每晚扫视夜空,监测数百万颗恒星的亮度,再到电脑上比对天文台传来的照片,看看是否有小亮点在照片中移动了位置。 不过位置移动的有可能是小行星,也有可能是卫星或者太空垃圾。 所以这是一项漫长而艰巨的工作,极其考验耐心,几十年都一无所获的大有人在,但天文爱好者们就是乐此不疲。 巫海有空的时候也会来帮帮忙,他第一次听说老哥的想法时,下巴已然掉过地上。 以前巫海曾劝老哥安定下来,不要到处沾花惹草,那时巫山说,不想用一纸婚约绑架自己,而且世上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就像不同种类的酒,每种味道都不同,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喜欢哪一种,所以才都要试试。还说什么不用送女人礼物,自己就是她们每个人梦寐以求的礼物。 现在老哥竟然变得这么专一这么痴情,能不让巫海惊讶吗? 不过这毕竟是件好事,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巫海上次闲聊中差点儿跟小白说秃噜了,幸亏及时刹住了车。 巫山几乎忙活了一年,就在这几天,忽然幸运地发现了一颗并未记录在案的小行星,颜色、形状竟然类似一颗心,这简直是对他这一年的努力再完美不过的回馈了! 毫不犹豫,巫山将这颗小行星注册了“云暖星”的名字。 到这里,小白终于听明白了,难怪他说要送自己的礼物个头很大!它还很沉,因为饱含着心意! 慢热的小白,脸上开始有了一丝动容,目测还得再酝酿酝酿才能爆发得出来。 巫山拥着她:“生命短暂,宇宙永恒。我想送你一个来自宇宙的礼物,这样,就算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也有它永远陪......” 话未说完,小白已经伸手按在了他嘴上:“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万一阴天下雨看不到星星呢?我要星星陪,也要你陪。” 巫山:“真的?陪多久?” 艾玛差点儿就说出口“一辈子”了,太丢人了,小白机智地从深情款款中切换出来:“这个嘛,就要看心情了。” 巫山不依不饶:“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一对小梨涡,很深的那种。它们不总出现,但每次现身的时候,它的深度足以说明主人的心情愉悦程度。 阅人无数的巫山,从来不知紧张为何物的巫山,你别说此刻心里还真有点儿慌慌的嘿。 在万人大会场发表讲话时,在大笔一挥签金额亿万的合同时,都没有这么慌过,害怕失败。 可是再怕也得干呀! 巫山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阳台周围声控的彩灯和烛光瞬间亮了起来,好大一片。 接着是动听的音乐,歌词缓缓流出:“我愿意/每天在你身边苏醒/就连吵架也很过瘾/因为真爱没有输赢只有亲密/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 小白的心跳得很快。 面前高大如铁塔的巫山忽然矮了一大块下去!不过他就算半蹲着也差不多到她下巴的高度。 她低头,只见巫山眉目如画,优雅像王子,圣洁若天神。 他单膝跪地,双手郑重托着一个打开的精巧盒子,里面是一只样式极简却流光溢彩的戒指! 一向稳重自信的巫山,一向无所畏惧的巫山,如果仔细听,他此刻的嗓音竟有些许颤抖,很明显,即将有什么万般感人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个,听说现在结婚很便宜,10块钱工本费就搞定了,要不我请你?” 这是巫氏另类求婚告白。 巫山急切的目光注视着白云暖的嘴唇,生怕那里微微一动,说出个“不”字。 看她半天没动静,他有些担心地又问了一遍:“妞儿,你就从了大爷(二声)好不好?我真的需要一个人帮忙挡桃花!” 巫山心里老委屈了。 人家老孟都结婚生子了,难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惊呆了的小白又羞又好笑,凑近巫山耳边小声说:“......” “说什么?听不见。” 巫山快急死了。你想,他的顺风耳都听不见,可见声音有多小,他可不会读心术。 小白的眸光不敢看他,咕哝的声音却放大了一点:“愿意,人家都说了愿意嘛。” “你说的啊!” 巫山兴奋得一把把她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幸好小白练芭蕾时常转圈,要不肯定就晕了。 明明是大晚上的,整个世界却都明媚起来,好像有80个大太阳照着似的,后裔快来呀! 不知道是巫山事先设定好的还是音响超智能,现在正一声声拨人心弦地唱着一首老掉牙但是功能性很强的歌——《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这一晚,世间多了两个幸福得要飞上天的人。 这一晚,号称见过大世面且宠辱不惊的巫山,竟然兴奋得一宿没睡。也就是说,原本系统设定1点到4点自动进入的休眠状态,压根儿没有出现。 而在这之前,少数的几次没有进入休眠状态是因为有重大事件,比如海上漂流冒险之类的,还从来没有因为纯情绪而无法休眠。可见求婚成功这件事对巫山的影响有多大。 不过他即便熬夜,也不会有黑眼圈,不会精神不振,不会哈欠连天,别人学不来的。 而小白也同样在床上辗转难眠。 虽然她这个人反应有时慢半拍,虽然她有时像呛口小辣椒一样不温柔,虽然她不喜欢也不善于把情感表达出来,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像大多数女子一样细腻而敏感的。 曾经的恶魔,即将成为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没有比“造化弄人”更贴切的形容了。如果有,那就是“不解之缘”。其实没有人比孤儿更期待有一个家了。 巫山翻来覆去烙了半天煎饼,大半夜的决定先把喜讯分享给月光祖和夜来欢,明天白天再告诉麻阳,因为怕影响他休息。 号称“就算明天要上断头台今天依然睡得很香”的夜来欢,呼噜打得震天响,天塌下来都不会醒的,自然是久久没有回音。 很久以前有一次,他经营的酒吧被醉汉纵火,员工疯狂给他打电话,打完手机打家里,一共打了100多个,可怎么也吵不醒他,结果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火都救完了,幸亏没有太大损失。 鉴于此,巫山对他没报太大希望。 另一个哥们儿月光祖,倒是光速发来了一堆问号和惊叹号。 也不知道是他手抖还是系统故障,问号有30多个,惊叹号不多,也就80来个吧。 巫山捧着手机笑道:“这家伙还是那么死脑筋,有发这一堆标点的时间,自己打个电话来问问不就好了?” 通过电话之后,今晚夜不能寐的人又多了一个月光祖。 以前哥儿几个聚会的时候,月光祖就曾经戏称自己要写网络小说,以巫山和小白的传奇故事为蓝本。 但是后来他又想了想,如果写巫山的话,几个特写一出来,广大读者很容易就知道写的是谁了,不也就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了吗? 然后,这本书就自然而然地平步青云了——出版社争相来找自己签约;ip改编的合同也如纸片般飞来,且签约价水涨船高;满大街的行人走路的时候都不捧手机了,撞电线杆子完全赖自己的书写得太好看了...... 一转眼,自己就坐在电视台大厅里接受采访,并给死忠粉们签名了,美女粉丝们一边流着鸡冻的热泪要求自己往她们漂亮的脸蛋上签,一边跟自己打听首富的手机号码...... 不行不行不行,月光祖用力甩甩头,目光决绝而坚毅——我的书火起来绝不能是因为沾了首富的光,我一定要靠自己的才华! 对“靠巫山发家出名”深恶痛绝的月光祖,于是决定还是写点儿别的吧。 由于他在现实生活中不太顺利,事业感情屡屡碰壁,所以他把对理想生活的向往都寄托在了文字里。 再说,人家从小也是有个作家梦的好不好? 他的文笔其实还不错呢,小学时已经有“豆腐块”见诸报端,平时也经常写个小散文练一练,古诗词背一背啥的。 有梦想就得去努力实现呀,不然它只能永远是“梦”和“想”。 今天晚上反正也睡不着了,月光祖一骨碌翻身起床,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想也没想便顺利地起了个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3 汤显祖的女粉丝 怎么肚子好像有点儿饿?看来晚饭吃得不太饱。 也是,肚里没食儿咋能写出东西来呢? 先垫垫好了。 月光祖抛下电脑,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袋红烧牛肉方便面,还找出一个鸡蛋、一块火腿和一小把青菜。 一边把方块面饼往烧开的水里放一边想,怪不得叫“方便面”,现在是“方”的面饼,一会儿就变面条了,“方变面”咯,没毛病。艾玛自己的脑洞这么大,真是个天才小说家! 月光祖推了推被热气糊得看不清了的眼镜,把青菜火腿和鸡蛋一股脑下到锅里了,撒上料之后红红绿绿黄黄的一碗,香气扑鼻,而且颜色好看得像春天的百花园。 讲真,夜里的方便面真是世间最诱人的美食了,没有之一,给他一桌满汉全席都不换! (括弧:指的是现在。以后该换还是要换滴,识食物者为俊杰嘛。) 稀里呼噜吃完之后,十分有满足感,月光祖回到桌前接茬儿创作。 仔细考虑了一下,普通的男主女主未免太俗了,现在不是人工智能大热吗?要不,我安排一个人工智能当男主吧,这样读者就不会联想到巫山了。 高,实在是高呀! 月光祖本身就是码工里最好的写手,写手里最好的码工,而且是有情怀的码工哦,机器人的事情他编着也更顺手。 他兴致勃勃地往空白文档里敲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一间秘密实验室里,一位疯狂的科学家将自己的认知和记忆,输入了刚刚研制成功的人工智能机器人w2。w2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部采用高仿真材料,看上去和摸上去与真人毫无二致,而且继承了科学家的才华和智慧,且拥有逆天的容颜和极富磁性的男中音,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谁见谁沦陷......” 月光祖自己读了几遍,兴奋不已。 他听人说网文的黄金前3章最为重要,因为编辑忙得很,一般只看头3章,要是觉得还可以就签约了。读者呢,要是读了3章仍然觉得有看头,就收藏起来追书了。而这3章里最重要的又是开头。 月光祖想,你看我这开头多好,时间、地点、主角、事情起因全有了,男主又帅又聪明,这文,简直是徳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网文范本!哎呀,不久的将来,不知道有多少美眉会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呢。 可是刚兴奋了没多久,就不幸地发现脑袋又空空如也了。 这样不行,看来得定个主题,还得有个人物列表,然后还得有个大纲,不然很容易卡壳。 那么主题是啥呢? 得新颖,三观也得正。 现在有些小说火起来靠的是三观不正,哗众取宠,月光祖可不愿意随波逐流。 尽管他的生活还有些拮据,尽管他的人生不那么顺意,可他还是希望写点儿正面的、积极向上、让人看了以后对生活燃起希望的东西,因为他觉得从长远来看,还是这样的故事更有生命力。 还有的小说是男猪角毫无可圈可点之处却左拥右抱,桃花前赴后继,长江后浪推前浪;或者,从男一号男二号男三号到男十八号,全死心塌地非女猪角不娶......不要不要不要,月光祖想,太脑残了,那样的小说爷不写! 那么主题究竟定啥呢? 俗点儿就俗点儿,主题就那啥爱情吧。 不过月光祖迄今为止当了无数次好人,还没有真正开展过一段爱情,一段也没有。 美女们虽然总是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着恭维他的话,但究其谈话内容,无不是传唤他帮着干这干那,不是帮忙装个饮水机桶啦,就是帮忙去办公室楼下买包辣条之类的,反正他总失望总失望的,也就习惯了。 此刻,月光祖兴致勃勃地在笔记本上划拉着——女主一开始讨厌男主,爱上男主之后才发现他其实不是人,是人工智能。可这时候感情已经投入进去了,她还会不会继续爱他呢? 当然会! 真爱超越地位、地域、年龄甚至肉体。她爱的是他的灵魂嘛! 人家《牡丹亭》的作者汤大爷是咋说的来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月光祖胸中那叫一个波涛汹涌,一是为了自己构思的男女主荡气回肠超越生死的爱情,二是为了自己正在实现的梦想,结果一激动写了个通宵达旦。 迷糊了一小觉,醒来一看时间,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冲出门去,结果上班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被残忍地扣掉500块大洋,意味着好几顿水煮鱼没了。就这样也挡不住他继续创作的热情。 坐公交车上他考虑情节发展,走路他琢磨人物关系,人要是自发有兴趣做一件事,天塌下来都挡不住他。 他写小说的热情这样茂盛,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实生活是不完美的。 可是在网络小说的世界中,他想咋写就咋写,想把自己代入谁就代入谁,他可以瞬间变高富帅,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平时根本没人愿意花一分钟聆听的人生感悟讲给粉丝听——当然,如果他有粉丝的话。 自己做主宰的感觉可真好呀! 极强的代入感,也是网络小说如日中天的原因之一,因为平凡而又渴望不平凡的人太多了,yy可以缓解这种渴望导致的焦虑。 再来说说夜来欢。 他美美一觉睡到大天亮,睡眼惺忪地摸到枕边的手机,等看清昨晚巫山发的消息之后,吓成了皮皮虾,吓得手机都扔了。 最近这一两年,巫山这家伙简直像变了个人,不喝酒,不泡妞,而且自从认识了这个白云暖之后就从一而终,现在还打算娶她,看来是真爱呀! 不过,夜来欢挺为哥们儿高兴的。 找到一个好女人,想娶她,她也愿意嫁,这事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自己也能碰到这么一个女子,搞不好脑子一热,也会跳爱情的坟墓的。 顺便说一句,麻阳在得知巫山求婚成功之后,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整天萎靡不振,平时那么刻苦练习走路,今天一天却连床都没下,可把关心他的罗小罗担心坏了。 真是世间一物降一物,每个人都被自己在乎的人拿捏得死死的,只可惜,有时自己心里已经昏天黑地大战三百回合,可对方根本还毫无察觉呢。 巫山有这么大的喜事,兄弟三个在夜来欢的酒吧聚一聚是必须的。 夜来欢和月光祖都追问巫山到底看上小白哪一点,巫山想了半天:“说不上来。” 夜来欢:“说不上来你就敢结婚?” 月光祖推了推眼镜装砖家:“诶,说不上来就对了!说得清的,都不是爱情。真正爱一个人是要凭感觉的,你会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吸引你。” 夜来欢埋汰他:“月光祖,你得了吧你,口吻跟过来人似的,你谈过恋爱嘛?” 月光祖不服气:“没谈过就不能发表意见啊?有些东西我是无师自通的。” “行行行,”夜来欢又转向巫山,“那你成家之后,还有时间跟我们出来聚吗?是整天腻着你的小娇妻,还是被小娇妻看得死死的?” 巫山:“不会的,我那小娇妻大气着呢,她看我看多了还烦,恨不得拿把笤帚把我往外轰。” 大家哄堂大笑。 笑完之后,夜来欢又开始思考了:“你说人性是不是有点儿贱?捧着你的你不稀罕,不爱搭理你的你却心心念念。” 月光祖:“嗯,得来太轻易的东西,就算它再好也不被珍惜,只有千辛万苦求来的才会当宝贝,所以有人欲擒故纵,所以有人特别‘坏’。” 夜来欢:“就作(一声)吧,那些痛苦都是活该。” 俩人聊了半天,发现巫山没动静:“想什么呢?” 结果看见巫山眉含情眼含笑地盯着手机上的短信。作为哥们儿,这个表情他们从未从巫山脸上见到过。 夜来欢:“哎算了算了,人家现在名草有主了,哥们儿聚聚还得发个卿卿我我的短信,咱俩自己聊。” 月光祖说了自己开始写小说的事,说男主就按巫山设定,不过会以人工智能遮掩他的身份。 巫山收起手机忽然发话:“你自己一个人埋头写有什么意思?找个网站传上去。” 夜来欢:“对,如果有人喜欢看,还能跟你互动,也能帮着敦促你不太监,而且还能随时计算字数。” 月光祖:“行,那我找个平台上传一下。现在都什么网站写小说比较好啊?” 夜来欢:“听说很多大神都转17k小说网去了,前一段挺火的那几本不是都17k首发吗?你研究一下。” 巫山冷不丁在旁边冒出一句:“月光祖,你可得小心点儿啊,写小说搞不好会闹出人命的。” 月光祖吓了一大跳:“啥?” 巫山:“粉丝这个物种可狂热了。你没听说过么,写《牡丹亭》那个汤显祖就是魅力太大,好多汤粉。有一天他在西湖宴宾客,一个中二病发作的女粉丝准备过去以身相许。结果到那儿偷 窥一下,发现男神原来是个老头儿,不是自己想象中玉树临风的帅哥啊,失望至极,投湖自杀了。” 月光祖听傻了:“这么说,我得悠着点儿我的才华,也不要写太好,一般般好就行了,也不要太火,一般般火就好。诶等等等等,我巴不得女粉丝以身相许呢,哥们儿这形象再不济,怎么也比汤大爷强点儿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4 永远都会在那里 巫山这个面瘫,现在勾起嘴角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嘴角勾起的度数也越来越大,逐渐向耳朵根靠拢,已经不能被归纳到冰山美男里边了。 也是,现在全球气候变暖,尤其今年,北极圈的最高温度竟然达到了30度,冰山都快化光了,北极熊都快灭有家了! 人类当中,也是体贴的暖男越来越受欢迎嘞。 很快,新闻里也播报了发现云暖星的消息,天文爱好者们争相观测这颗红色的星星,艳羡不已。 心形的呦,简直是表达爱意不能再好的礼物。 他们猜,发现者应该是个叫“云暖”的女子,因为一般人都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自己发现的新星。 但新闻并没有介绍发现者的信息,所以没有人知道这颗浪漫的星星其实跟巫山有关系,更没人知道,它竟然是一件举世无双的订婚礼物! 被无数人羡慕着的小白,理应沉醉的甜美梦乡里的小白,这天夜里却从噩梦中惊醒,嘴里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别扔下我!” 虽然已经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偶尔她还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火光冲天,汹涌的火苗吞噬了爸爸妈妈的身影,也吞噬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唤。 然后,泪水就会渐渐浸湿眼角,对爸爸妈妈的思念犹如黑夜一般无边,从来未曾减淡过。 和往常做了噩梦之后一样,小白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下了床走到窗前,静静地遥望星空。 今天,她觉得夜空跟平时不太一样了,因为,她知道里面有一颗星星是属于自己的,也在守护着自己。 虽然小白从未对巫山说过,但其实她是介意他的过去的。 他有过那么多女人,经验那么丰富,他抚过自己每一个轮廓的手指也曾游走在别人的肌肤......每次想到这些,心里就拧着劲儿地难受。 可是,难道要跟过去吃醋吗? 至少自己跟他交往之后,他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承包他的当下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小白家里没有那些高大上的天文设备,用肉眼根本看不见那颗云暖星。 但是她知道,它就在那里,永远都会在。 希望自己这段爱情,也会像宇宙一样永恒。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孤苦伶仃一个人了,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幸福,不久将会有一个家,我一定会好好爱护我的家人,会永远幸福下去......” 易宅。 一只精瘦的大黑猫在房子里“飞檐走壁”,轻巧地越过茶几,踩过高柜,跳过花盆,最后幽灵般不声不响地坐在了主人的脚边。 这是一只让人过目不忘的猫,它的左眼是鲜红的,如血染;右眼是深蓝的,如宇宙。浑身油黑发亮,没有一丝杂毛。 一般只有波斯猫才会出现鸳鸯眼,即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情况。 但鸳鸯眼的波斯猫大多是白色的,而且波斯猫极少有红眼睛,若有,十有八九是发炎所致。 但这只黑猫,的的确确是一只波斯猫,而且血红的那只眼睛也是天生的,所以是相当罕见的品种。 “来,大乌。” 易如风低下头,向自己的宠物伸出手。 名叫大乌的黑猫“咻”一下飞入了主人的臂弯里。 作为宠物,大乌是很有性格的。 易如风每次回到家里,有3/4以上的时间是找不见它的,它也不常腻着主人,好像很有主意很有心机的样子。 易如风给它起名为大乌,一是因为它浑身漆黑如墨,二是因为这样喊着比较亲切,好像能跟巫山沾亲带故似的,痴情可见一斑呦。 易如风坐到阳台的摇椅上,缓缓抚摸大乌那发亮的短毛,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害国家土地管理局前主任牛新桥身亡的事,易如风至今没有丝毫的内疚。而且事情办得天衣无缝,到现在一丁点麻烦都没给自己惹。 也许第一次害人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不得劲,而后来早就练得心安理得了,吃得下睡得香,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最近让他吃不下睡不着的事倒是出了一桩,那就是山哥求婚成功,这下真要跟那个小白洞房花烛了? 竟然还送了那女人一颗如假包换的星星! 易如风心有不平,也弄来个专业天文望远镜,按天文台公布的位置搜索那颗云暖星,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那抹暗红还真tm像心脏的颜色呢。 又不是送给他的,可易如风的小心脏也跳得扑通扑通的。 天上有一个山哥跟“白痴”共同拥有的东西,而且天长地久的,咋办咋办?真恨不得弄个28亿7500万公里的长炮,把那颗星球给炸飞喽。 再一想到,很快山哥从身体到灵魂在法律上就要都属于一个女人了,易如风就万箭穿心,比死还难受。 眼前明明繁花似锦,然而他的脑海里却只有两个字——阻!止! 必须阻止山哥跟小白结婚,不惜一切代价! 因为看着心爱的人幸福,会让易如风感到痛苦。 可是,真爱不是该因为对方快乐,所以自己更快乐吗? 易如风表示没听说过这种白痴理论。 喜欢的就得是属于我的,我都不幸福他敢幸福?而且还是跟别人幸福?no no no!这讲不通的嘛! “大乌,你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的好主意,嗯?” 易如风低下头,像跟军师对话一样望进黑猫的鸳鸯眼,黑猫也十分专注地与主人对视。 血红冰蓝两只瞳孔,红色的那只显然更加引人注意,所以每次对视,易如风总是不自觉地就把全部目光集中到那只瞳仁里,就好像看到了血光一样。 一向不声不响像幽灵般存在的大乌,忽然“喵”了一声,这一声叫得有些不同寻常,低沉,嘶哑,那发音听起来分明是“麻——” 易如风浑身一颤,双眼一亮,一拍大腿:“对呀大乌,我为什么不从麻阳身上下手呢?麻阳要是有了麻烦,山哥哪还有心思结婚?你真是绝顶聪明,必须奖励!” 他起身走到厨房,从橱柜上拿了一个洋葱,剥了皮切开,码放在盘子里给大乌。 大乌一看到洋葱,激动得风度全无,一个猛子扑过去,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一般来说,猫咪最不能吃的东西就是洋葱,因为它会使猫咪血液中的红细胞受到破坏,导致极度贫血,排出红色尿液,严重的还会死亡。 但说也奇怪,大乌这只匠心独运、特立独行的猫,最爱的食物居然就是洋葱,没有之一! 还是猫宝宝的时候,别的小猫训练如厕都是用小鱼干或者猫粮作为奖励,唯独大乌对那些没兴趣,可是一闻见或者看见洋葱,就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幽灵般的神秘气质丧失殆尽。 但奇怪的是,吃了这么久的洋葱,身体居然嘛事没有,连给它定期体检的兽医都说,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建议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不过易如风没去,他又不缺那俩奖金花。要是大乌出名了,麻烦就多了,他可不想这幽静的生活被外人打扰,神出鬼没的大乌肯定也不想,它的猫生全部追求就是一天8顿吃洋葱。 易如风站在一旁看着大乌美美地啃洋葱,他肚子里的坏水儿又开始酝酿了。 上次麻阳差点儿被从天而降的水泥板砸死,这事倒确实不是易如风干的,但现在,易如风感到十分遗憾,要是这水泥板再偏过去一点该多好呢,那不就借老天之手替自己解决了大问题吗? 不过,麻阳幸运了一次,他不见得能幸运第二次吧?躲过了天灾不见得能躲过人祸吧?现在他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呢? 这一次可不能小打小闹,要能看得到实际效果的才行哦...... 巫氏私立医院。 麻阳喝那红糖姜丝水没起作用,大概是因为截肢后体抗力太弱,感冒还是气势汹汹地来了。 由于他近期用的药已经太多,就没再吃感冒药,靠多喝水多睡觉撑着。 平时,罗小罗是每隔几个小时才来一次,这两天恨不得每过半小时就进来看看他,总是放心不下。 她也不会嘘寒问暖,只会语气硬邦邦地勒令他休息。 如果她进来的时候,麻阳正在看手机电脑或者练习走路,那可撞枪口上了——罗小罗会无法抑制胸中怒火地训斥他一顿,但是训完了会马上后悔。 同事们说,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喜欢得要命,不能一开始就好好地跟人家说话吗? 罗小罗委屈地说:“我是想好好说话来着,可是一看到他不好好休息,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发火,但究其原因还不是为了他好?” 同事们又说了,你的心明明是好的,但是用这种方式表达,麻阳先生能知道你的好心吗?最后还不是吃力不讨好,或者你喜欢的人被你吓跑? 罗小罗沮丧地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自己以前也常常劝妈妈,要和和气气地跟人表达自己的好意,特别是对父亲,不要动辄训斥。可没想到,潜移默化中,自己竟然在重蹈母亲的覆辙。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5 你喜欢啥样的女孩纸 巫氏私立医院的厨房提供餐饮订制服务,也就是说,并不是每位病患都吃一样的饭菜,也不是同时开饭,而是根据每个人身体具体情况和各自营养师的建议,在不同时间提供不同的餐饮,这也是巫氏私立医院收费高昂的原因之一,现在啥都讲究个性化定制嘛。 不过,别人的饭菜都是有专人送到护士站以后,由护士给端进去;而麻阳的饭菜不同,负责他的护士罗小罗收到之后,每一样都要提前偷尝一下,当然会保持干净卫生。 前文说过,罗小罗她责任心极强,对麻阳先生极其关心,生怕马大哈的大师傅做得太咸了,影响他恢复。 她不仅仅是以一个护士的姿态在照顾麻阳,而是以护士+女友的姿态,可惜麻阳并不知道,自己正幸运地享用着别人没有的特殊服务。 这天,因为麻阳重感冒,中午只想喝碗粥,所以罗小罗只领到这一个碗。 她又像往常一样揭开盖碗,准备检查一下麻阳的伙食。 结果敏锐地发现,在那份虾仁滑肉粥上飘着米粒大的一撮油,颜色说红不红说黄不黄,甚是诡异。 大概是香油吧? 怎么这个颜色的香油? 虾仁滑肉粥需要放香油吗? 难不成还是辣椒油? 罗小罗赶紧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哎呦,太油了,这大师傅,肯定又忙着掂锅自拍呢,怎么做的粥这是!” 如果是别的护士,看一眼就端进病房了,可罗小罗二话不说就把这碗粥给倒了,然后给厨房打了个电话,毫不客气地让重做。 大师傅虽然很不高兴,但护士毕竟更了解病患的情况,只得服从,于是重新做了一份叫人送来。 这回,上面果然没有那种又黄又红的油了,味道也合格。小罗满意地给端了进去。 麻阳碍于她的面子,艰难地吞咽了半碗。 罗小罗:“好喝吗?” 麻阳实话实说:“做得挺好,只是我没有胃口,如果出去走走可能好点。” 罗小罗:“感冒这么重还要出去吹风?” 麻阳:“老在屋里憋着更难受。” 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儿,小罗心软了,她的心本来就不像看上去那么硬:“那好吧,我推你去。” 麻阳:“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坐轮椅到楼下就好。” 罗小罗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我说不行就不行!巫先生交代要好好看着你,你竟然想逃脱我的视线自己坐轮椅下楼,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办?要是电梯坏了被关在里头怎么办?要是传到巫先生那里怎么办?我看你是嫌我太凶,所以盼着我赶紧被医院开除是吧?你要是讨厌我你就直说,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麻阳只说了一句话,她竟然大气不喘地回过来这么多。 小罗吼完这些,立马决定《来份后悔药》,明明是打算温温柔柔地表达出“人家想陪你”的意思,到底是起了物理反应还是化学反应,最后怎么会蹦出来这么一长串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麻阳只能苦笑,他对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没脾气,“好好好,你是老大听你的。” 罗小罗心中暗自庆幸,幸亏麻阳先生心大不生气,待会儿可得好好说话,不能再冲他发脾气了。 可是,这样的决心已经下了不止100次了,话到嘴边依旧口不择言,没辙啊! 她决定暂时先保持沉默,于是推着轮椅往人工湖边走去,顺手往自己的嘴上贴了个东西。 一路上,她不吭气,麻阳也不出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倒是路上碰到的其她护士捂着嘴冲她笑,麻阳也没注意。 沉默是金了半天,麻阳想回头看看小罗现在是什么表情,结果正好看到罗小罗慌忙从嘴上撕下一个东西。 麻阳没看清,他不知道那是一个创可贴。小罗怕自己又随便发火,所以贴在自己嘴上的,这也是刚才别人冲她笑的原因。 为掩饰自己的慌张,罗小罗随口问:“你们男的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纸啊?” 问完了自己吓一跳,希望没有泄露自己的心迹才好。 麻阳不紧不慢地说:“就像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你这个问题啊,一千个男人也有一千种回答。” 小罗赶紧机智地找了个台阶下,装作如无其事地说:“既然那么难概括,就拿你自己举例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我啊,”麻阳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沈长歌的身影,那是一个大气、成熟、聪慧、美丽的女人特有的风韵,他情不自禁就把她的优点列举了出来,“善良,宽容,温柔,懂事,端庄......” (也许在读者心中沈长歌并不是这样的,但情人眼里出西施,麻阳眼里的她就是这样的。) 他每多说一个形容词,罗小罗的心就好像被打了一拳,最后都被打成筛子了。 艾玛,这里边好像就“善良”还跟自己还沾边,其它的都没自己啥事儿。怪不得这么多天了,他对自己还没表现出一丝特殊呢。 受了刺激的小罗故意玩世不恭地说:“哼,怪不得你年纪一把了还单着,那样完美的女人,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有啊,当然有。” 小罗瞬间竖起了耳朵:“比如谁?” 紧张到心律不齐,接下来的答案对她来说老重要了。 麻阳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不动声色地回答:“戴安娜王妃。” “噗——” 这下小罗放心了。还以为出现情敌了呢! 没想到这时麻阳特意回头,微笑地望着她说:“小罗,你不发脾气的时候,也是我刚才说的那样。” “得了吧,不可能的事儿,我长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温柔是啥玩意儿!” 罗小罗虽然嘴硬,但是瞬间心花怒放,感觉体重轻了10来斤,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可是麻阳的一句话,又让她的脸冷了下来——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等你遇到你喜欢的人,不用学自然就会温柔了。” 罗小罗在心里暗暗运气,敢情我这一腔柔情您老人家还没感觉到啊!而且看这意思,你还要把我推给别人?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没良心呢?! 不过,她站着,麻阳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所以没注意到她黢黑的脸。 罗小罗气得对着他的后脑勺做了几个恨铁不成钢的鬼脸。 一片乌云不知不觉遮住了太阳,麻阳抬头看了看说:“好端端的忽然要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说完咳嗽了几声。 罗小罗本来气得都想把他扔下自己走了,不过她当然不会那样做。 要不是他身体有恙,甚至还想跟他一起漫步蒙蒙细雨中,那样一定别有一番意境。 不过,看这样子,雨八成不会小。 小罗把轮椅上的安全带给他扣好,然后推着健步如飞,但最后还是被大雨点砸了1分钟。 虽然小罗自己也被浇透了,但她还是为让本来就重感冒的麻阳先生淋了雨感到十分内疚。回到病房之后,忙前忙后帮他拿换洗的衣服,放洗澡水。 其实麻阳心里很感动的。 忙完这些,罗小罗自己也开始感觉不舒服了,又是流鼻涕又是打喷嚏,按理说自己身子骨挺结实,淋了这么点儿雨,不应该啊。 到了晚上,小罗更加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好像不完全是感冒,浑身没劲儿,眼前发黑,甚至有时呼吸困难。 第二天,罗小罗强撑着来上班,但是没多久就倒下了。 到了午饭饭点儿,给麻阳送餐的换成了别的护士。 麻阳随口一打听:“今天小罗不上班啊?” 那个护士说:“她在呢,就是不太舒服,换我给您送饭。” 麻阳关心地问:“哦,是生病了吗?唉,昨天怪我,害她跟我一起淋雨了。” 护士迟疑着说:“好像不完全是感冒。” 麻阳:“那你让她好好休息。” 到了下午,还是没见到小罗,却忽然听到外面走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是好几个人狂奔着冲了过去。 麻阳想,大概是来了急症患者吧。 护士查房的时候,依然不是她。 麻阳更加不放心了:“小罗好点没?” 这个护士告诉她:“小罗突发急病,被送进icu(重症监护室)了!” “什么!”麻阳急得单腿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他当然明白,被送入icu的病人,身体状况都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那个护士也一脸担忧地说:“今天下午,小罗突然说冷,很不正常地抖成一团。赶紧送她去检查,结果发现她的血钾高得不可思议,远远超出正常范围,现在就担心她会不会心脏骤停。” 麻阳惊道:“这么严重!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成这样?” 护士:“我们正在怀疑,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唉,血钾突然间增高会严重损害肾功能,但临床症状又十分不明显,所以不容易提前发现......先不说这个了,麻阳先生,您先用餐吧。” 麻阳哪里还吃得下去? “小罗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变化,麻烦你随时通知我一下。” “好的。” 这个护士心想,小罗你一定要好起来啊,你瞧,其实麻阳先生还是很关心你的!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6 对着灶王爷发誓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和一整夜的观察,罗小罗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被转至普通病房。 麻阳知道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研究小罗发病的原因。 待她神志清醒之后,主治医生霍大夫问了她一些问题,罗小罗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只看见大夫的嘴在动,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里想的居然都是麻阳先生怎么样了,已经两天没去看他了,差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在icu的时候,曾经她也有神志清醒的片刻,觉得自己大限已到,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时,她满脑子想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如果能活下去,以后再也不跟父母顶嘴了,也再也不让父母互相吵架了; 第二,如果能活下去,就不顾一切去跟麻阳先生表白,从此以后做他喜欢的那种稳重、成熟、温柔的女子,再也不吼他了。 为了这两个目标,她一直顽强地跟病魔做斗争,最终胜利了。 霍大夫看跟她说话没有反应,就出去了,过了几个小时又来了一趟,这时终于能跟她互动了。 “小罗,我们在你体内检测出高得离谱的血钾浓度,你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补钾的药物?” 罗小罗想来想去:“没有啊,我平时连维生素都不补的。” 霍大夫:“那你最近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没有?” 罗小罗:“没有啊,一天三餐都吃咱们医院食堂的饭,跟大家一样,连零食都没时间吃......” 忽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现在脑海,那就是自己偷尝麻阳的饭菜时,那碗带着诡异色泽浮油的虾仁瘦肉粥。 她犹豫了片刻,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就得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偷尝麻阳先生的饭菜,这可是违规的,更重要的是,就会暴露自己对他的心意。 麻阳先生本人还啥都不知道呢,就先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喜欢他? 不行不行。 负责任的霍大夫又问:“小罗,请你再仔细回想一下。找到你发病的根源,一来可以确保其他人的安全,二来可以判断这是不是一起刑事案件。” 罗小罗瞪大了眼睛:“霍大夫,你的意思是,可能有人要害我?” 霍大夫:“这不好说。” 小罗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想到,难道是有人想害麻阳先生,我无意中替他挡下了灾祸? 这情节太戏剧化了,让人难以置信,但这突如其来的可怕疾病,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想到麻阳先生的人身安全有受到威胁的可能性,她立刻决定不再隐瞒任何细节。 “霍大夫,跟您说实话吧,我负责的303号病房,他的每顿饭我都会提前替他尝一尝咸淡,主要怕过咸会影响他的康复。前天中午,因为麻阳先生感冒说不想吃饭,厨房给他送来的仅仅是一碗虾仁瘦肉粥。我打开盖碗的时候,看到粥上飘着一小片油花,说红不红说黄不黄,按说不该给病人放辣油的,而普通的油怎么会发红?当时我也没多想,就像往常一样舀了一勺尝了一口,发现太咸,就把那粥倒了,当时让厨房重新做了一碗,上面就没有那种油了。”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说了这么多话,累得直喘气。 霍大夫仔仔细细听完,若有所思:“好我知道了,小罗你休息吧。” 他问了厨房,大师傅说,绝不可能给病人放辣油,也绝不会有什么又红又黄的油渍出现在粥里面,自己可以对着灶王爷发誓。 不过,大师傅这么说,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于不想担责任,不想失去这份高薪的工作,这些因素也都要考虑进去。 这件事最后传到了巫山那里,巫山很重视这件疑似投毒案,警方也介入了此事。 警方采取的第一个举动就是调出了监控视频,发现前天中午时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身着私立医院厨房员工的制服混了进厨房,趁人不备,在标注着“303”的餐盘前逗留片刻,背冲着镜头抖动了一下肩膀。 警方根据人体力学分析,很有可能是他以极快的手法翻动了一下盖碗,往里面倒了什么东西! 说他身份不明,是因为那天厨房一共只有3个员工,但是那个钟点,3个人正各司其职,不可能出现在餐盘前那个位置。 但由于所有厨房员工都戴着白帽子白口罩,而这个人的身形又很大众化,所以一时很难查明他的身份。 事态似乎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小罗的病房门外多了2条彪形大汉,是医院给她安排的保镖。 而麻阳的门外则多了4条大汉,他进出无论去哪里都跟着他。 麻阳不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大汉:“我们是您的保镖,麻阳先生。巫先生特别交代要绝对保护您的安全。” 麻阳觉得夸张,但也理解巫山的担忧,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从这一刻开始,麻阳吃进嘴里的任何东西,都要经过严格检查化验。 巫氏私立医院厨房的大师傅呢,暂时换了一位,原来那位接受警方调查去了,而且也有多名保镖在厨房周围把守着,严阵以待的感觉,人人都察觉出了气氛的异样。 易氏大宅。 易如风黑着脸把玩着一个手指长短的玻璃瓶拨了个电话,咬着牙恶狠狠地问:“裘二全,你小子是怎么给我办事的?怎么那个麻阳至今还在活蹦乱跳?!” 被称为裘二全的人在电话那头说:“回易先生,其实事情我办得挺顺利,可没成想,巫氏医院的女护士还管尝病人的饭菜,结果倒下的是一个女护士,你说这护士不是不要命吗!” 易如风:“混账东西!蠢得跟猪一样!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对方垂头丧气:“对不起易先生,我再想想办法。” 易如风更生气了:“还想什么办法?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连警方都介入了,怎么还能轻举妄动?你先想法子明哲保身吧,别把我给拖累了!” 裘二全:“您放心,打死不敢拖累您。” 易如风挂了电话,觉得裘二全不靠谱,别说打死了,可能还没把他打个半死,他就把自己供出去了,还是把他打发远点儿比较稳妥,于是又拨了回去:“裘二全,保险起见,我给你打一笔钱,你先到国外去躲躲,还去老地方吧。” 裘二全:“是,多谢易先生。” 易如风:“谢管个屁用,下次办事给我办利索点!” 裘二全:“一定一定!” 那个小玻璃瓶里装着一种发红又发黄的精油。 红和黄混合,本来应该变成橙色,但里面的两种颜色似乎不能完全融合,所以也说不清到底是黄还是红。 前两天,易如风派裘二全乔装打扮潜入了巫氏私立医院的厨房,往麻阳要吃的粥里添加了几滴这种精油。 精油来自东欧,是从一种不知名的神秘稀有植物中提炼出来的宝贝,只要几滴,就可以大大增加人体中血钾的含量,再多几滴就可以达到致命的效果,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最关键也更妙的是,这种神秘精油不是马上发挥作用,而是在48小时内逐渐发生作用。 48小时内,人肯定又吃了和接触了很多别的东西,这样就大大减少了这种精油被查出来的可能性。 更何况,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过这种物质。 不过它有个缺点,虽然没有味道,但颜色而呈淡红黄色,如果仔细看,还是容易被肉眼发现的。 如果那天不是麻阳感冒没胃口只想喝粥所以厨房只给准备了一碗粥,大全把这种精油滴在别的菜里的话,就很难被注意到了。 易如风专门安排了人手,在全球各地搜罗这些稀奇古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东西,因为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会帮着老实人。 他的座右铭是: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会害你,所以得备着点杀手锏才行。 警局最近新来了一名刚毕业不久的女警员莫小鱼。 本来人长得就清秀,穿上警服之后更是有一种震撼人心的英姿飒爽之美。 小鱼的爸爸就曾是位优秀的警官,所以从小她的理想也是当一名为人民服务的警花,也为此付出了超乎寻常的努力,如今终于实现了梦想,别提多开心了,正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呢。 本来,因为这个案子并没有闹出人命,顶多算个投毒未遂,警局并不重视。 但报案的是巫氏,跟巫氏的大红人麻阳又有直接关系,所以警局又不得不重视,派出了老警员大刘,以及目前正跟着他熟悉情况的“徒弟”莫小鱼来负责。 “师傅”跟“徒弟”一起分析,什么人可能害麻阳。 小鱼觉得嫌疑最大的是跟巫氏有竞争关系的人。太小的公司呢,根本没法跟巫氏竞争,所以她认为最有害人动机的是易氏。 大刘却觉得她的分析太过武断。毕竟麻阳混迹商场近20年,接触的人那么多,为了巫氏的利益肯定不得不损害过别人的利益,所以对他怀恨在心的人可能很多。 大刘认为这个案子并没有闹出人命,所以不愿把最多的时间精力花在上面,毕竟他们刑警的任务很重,还有很多别的案子等着破。 更重要的是,自从国家放开二胎政策后,他跟老婆就兴冲冲地造小人儿,想完成生一个儿子的心愿,现在小人儿马上就要出来了,所以他不得不花很多时间精力在家里。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7 今天吃醋,借点螃蟹 小鱼作为女人,本身第六感就特别强,而她的预感比一般人还要更强些,小时候她预测事情就一说一个准儿,弄得她爸差点儿以为闺女有特异功能。 举个栗子—— 小鱼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有天预测那晚对门王阿姨会过来。 家家户户都装了防盗门,这年头的邻里关系已经完全不可跟旧时同日而语了,很多人家在高楼大厦里住了几年了,连对门的面儿都没见过。比如这个王阿姨,搬到这儿几年以来,小鱼家见过她的次数,两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所以,小鱼的爸爸认为女儿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没想到晚饭的时候,大家刚拿起筷子还没戳下去,隔壁王阿姨就真地来敲门了。 小鱼的爸爸大吃一惊,可女儿的表情却是“怎么样,你看吧~~” 王阿姨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坐下唠了半天嗑,于是莫家热情地留她吃饭,她呢,也没客气,啃了不少螃蟹。 事后,莫爸爸问女儿是怎么知道王阿姨会来的。 小鱼天真可爱地说:“咱们家今天不是吃螃蟹嘛,味儿大呀!我猜王阿姨肯定会端着醋来借点儿螃蟹的。” 莫爸爸听了哈哈大笑。 王阿姨这个人的确是有点爱占小便宜的毛病。都说无奸不商,可在菜市场碰到过她的那几次,都是她把卖菜小贩骗得一愣一愣的或者直接气哭,卖家从她身上基本赚不到利润还得倒贴。 没想到女儿观察人观察得这么仔细,还真是个当警察的料! 而且你能说小鱼这不是预测吗?这分明就是有理有据的推理嘛! 这是小鱼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她查起来特别认真。 可能有一部份老警员当初刚穿上警服的时候,查案也是像她这么认真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见的多了,受的诱惑多了,感受到的世态炎凉多了,渐渐地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想要干警员这一行,不再愿意吃苦受累,不再愿意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而是选择了知难而退,明哲保身。 因为自己的命、父母老婆孩子的命都很重要啊!为了立个功,少条胳膊腿或者把自己的命、一家老小的命搭上,值吗? 不过,当然还是有不少警员依旧兢兢业业奋斗在第一线的。 小鱼特地到医院去见罗小罗,这个护士无疑是案件中很重要的证人,也是当事人。 小罗详细询问了她尝麻阳饭菜的原因。 面对警员的问询,罗小罗诚实地说:“因为我担心饭菜如果太咸了影响他的康复。厨房怕病人胃口不好不吃饭,或者抱怨饭菜不可口,有的时候会多放盐和其它佐料。” 小鱼:“替病人尝饭菜,这是你的职责之一吗?” 小罗:“不,是我自愿的。确切地说,是违规操作,不过饭菜的卫生并不受影响,我很注意的。” 小鱼:“那么,你以前是否尝过别的病人的饭菜?” 小罗低下了头:“没有,迄今为止只尝过麻阳先生一个人的。” 小鱼:“为什么你对他的待遇,跟对别的病人不同呢?” 小罗已经很囧了,但是对警方撒谎可不是件好玩的好事,尽管这位警员比自己还年轻,脱了警服的话估计看起来就像个中学生,还是索性招了吧:“因为,因为我喜欢麻阳先生。” 平时那么泼辣的罗小罗,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 这个答案显然十分出乎莫小鱼的意料,她眨了眨美丽而睿智的眼睛:“原来是这样。那么很有可能,是你替麻阳先生挡了一灾。” 罗小罗:“如果真要是这样,我也算没有白中毒了。” 莫小鱼:“可是,你还不到30岁,经过这次血钾急症,你的肾脏受到了很大冲击,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你一点都不后悔吗?” 本来,调查案子主要是查事实真相,小罗后不后悔这个问题跟本案关系不大。 但小鱼有着女性警员特有的细腻,而且她觉得把感情因素考虑进去,对办案是有好处的。 半躺在升降床、脸色还十分苍白的罗小罗,很轻但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后悔,反而还挺庆幸的。麻阳先生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如果再让他经历这么一番,未免对他太残忍了。” 提前做了功课的莫小鱼,专注地望进罗小罗的双眼:“据我所知,虽然同为巫氏员工,但你跟麻阳先生以前并不相识,只是不久前在他截肢住进这家医院之后,你才开始跟他有接触的,对吗?” “没错,是不是有点儿可笑?”小罗有点不好意思,“莫警官,你这么年轻,不知道谈恋爱了没有?” 莫小鱼并没回答。 小罗于是自顾自地说:“别说我不知道那粥里有毒,就算是我知道了,如果我和麻阳先生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人喝下去,我也会选择由我来喝。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就会懂我这种感觉。” 涉世不深的小鱼,此刻的感受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其实她现在倒是有个男朋友,是父母多年老朋友的儿子,高大帅气,年龄比她大几岁,外表看着跟她配一脸。作为软件工程师,工作稳定有前途,房和车一样不缺。 大家都说他俩门当户对,应该在一起,于是就这么处着了。 小鱼跟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吵过架,甚至没有闹过什么不愉快,看起来很合拍的感觉。 不过,男朋友也从来没让小鱼知道过,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就算很多天不见,也不会想念,甚至反而还觉得轻松了,省事了;就算知道有别的女孩子给他写情书,小鱼也毫无感觉,不懊恼,不嫉妒,还没有被蚊子咬一下的反应大;有女同事约他,小鱼大气地一挥手说你们去吧,正好我也有事;一方生病了,另一方该买药买药,该倒水倒水,但是一点都不着急担心,始终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算滚床单,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综上所述,哪里像一对彼此在乎的情侣样子嘛。 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处了已经有一年了。 而今天可以说,罗小罗给莫小鱼上了一课,头一次让小鱼知道,爱情的力量可以这么伟大,能让人变得这么勇敢,能让短短相识了几个星期的人,就甘愿为对方付出健康乃至生命的代价! 看到小鱼震惊的表情,罗小罗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也挺意外的,人家都说我平时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没想到自己骨子里竟然是这么痴情的一个人。对了莫警官,麻阳先生还不知道我的心意,我是为了配合你办案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别给我捅出去啊。要表白,也得将来我自己跟他说才行。” 小鱼更吃惊了:“什么?他还不知道你喜欢他,你就愿意为他付出这么多?!” 罗小罗更加不好意思了:“哎呀其实我也没为他付出多少,不就是帮他吃掉一口粥,碰巧挡了个灾而已吗?” 莫小鱼忽然十分羡慕麻阳。 在生命的长河里,有这样一个心甘情愿为他付出、又不求回报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好吧小罗,你休息吧,我不告诉他。” 莫小鱼到麻阳那里取证的时候,果然履行诺言,没有透露小罗的心意,不过她的目光一遍遍打量着麻阳,想看看这个不算高大、不算英俊、不算年轻且少了一条腿的男人,魅力究竟在哪里。 然后,看到他坚毅的目光,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有对他自己身体的乐观和淡然,莫小鱼似乎明白了一些。 她想,等小罗表白的时候,一定很轰轰烈烈吧?麻阳先生会接受她吗? 转而又想到了自己。 可为什么自己正在谈的那段所谓恋爱,门当户对的恋爱,既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细水长流,完全是可有可无的呢? 想来想去,小鱼终于明白了。 ——因为没有爱。 男友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他,只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凑在一起,只因邻里、同学、朋友口中的般配才没有主心骨地继续,这样的感情是经不起任何风浪的,将来稍微遇到点儿诱惑或者坎坷,就该如浮萍般各自飘散了。 想到将来会散,她居然还是不觉得惋惜。 小鱼下定决心近期就分手,不要再维系这种不痛不痒的感情,她也想尝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 以前,她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当警花;而现在,她又有了一个新的梦想,那就是要找到让自己有爱的激情的人。 但是,私人感情的事情目前要先放一放,眼下更要紧的是查案。 小鱼把巫氏私立医院门口相关时段的监控视频全部调了出来,与厨房监控中往麻阳粥碗里放东西那人的身形一一进行比对,当然还要考虑上眼神、肢体动作等因素。 经过漫长而繁琐的比对,最终锁定了在当天上午11:22分进入医院大门的一个男人。 他进门的时候,一看就鬼鬼祟祟的,一边走一边前后左右四处观察着什么。 一只手始终紧紧捂着口袋,而那种口袋是向上开口的,就算不捂着也应该掉不出东西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8 敌不过正义两个字 再看这人离开医院的时间,刚好在往粥里放东西之后的5分钟左右。 5分钟的时间,一个成年男性从医院厨房走到大门口绰绰有余,所以他应该还花了半分多钟的时间,脱掉不知哪儿偷来的厨房员工服装。 这一点后来被证实。 因为那天,一个中午外出去邮局办事的员工回来,发现自己的工作服被扔在男洗手间台面上,为此他还骂骂咧咧来着。 莫小鱼在警校学习的时候总泡在图书馆看课外书,这会儿她隐约记起,似乎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一种稀有植物,跟血钾什么的有关系,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更多了。 她马上上网查,可奇怪的是,别说找到那种植物了,今天就连搜关键词“血钾”都出不来东西,难道是有人对网络关键词过滤动过手脚? 莫小鱼利用警方权力和优势,请教了技术专家,终于把相关的关键词解 禁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点点搜索可能有用的信息。 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最后还真让她给查着了! 这种植物的汁液呈油状,颜色像是红色和黄色的颜料混在一起,但又不能充分混合成橙色,而是一块红一块黄,有点像辣油的色泽。 这种植物一旦被人体摄入,哪怕只有一点点,人的血钾浓度都会激增,但又不是马上升高,好像是在多少小时内慢慢攀升。 直觉告诉她,这种植物就是本案的关键。 在听取了她的全面汇报之后,老警员大刘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同时把她带回的那件工作服进行了指纹取证。 莫小鱼:“师傅,我觉得能有这个权势找到稀有精油又能控制网络关键词的,很有可能是易氏,这也符合我之前分析的打及巫氏的动机。” 大刘:“我同意,看来这个易如风有问题。” 小鱼:“是吧,我也这么认为,那就把他带到警局来问话吧。” 大刘:“易如风是什么人,你敢随随便便就传唤他吗?” 小鱼:“那有什么不敢的?他不也是人吗?咱们是秉公办事啊。如果最后查出来没他什么事,顶多跟他道个歉让他走就是了。” 大刘:“你说得可真轻松。你这叫什么?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万一这事跟易氏真有牵连,易如风势力那么大,一定会想方设法洗脱罪名;如果这事跟易氏没关系,那你也完了,吃不了兜着走。” 小鱼:“师傅,这我就想不通了,查案不就是这样查吗?为什么对待别的嫌疑人咱们可以按流程走,对待易如风就不行?” 大刘:“因为他是易如风啊!易氏总裁那不是一般人,把他得罪了,以后还想混吗?” 小鱼:“法律面前不是人人平等吗?现在证据确凿,为什么还要包庇他呢?” 大刘:“唉,小鱼,你还是年轻啊,考虑事情不够全面!” 小鱼:“师傅!咱们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吗?要是前怕狼后怕虎还怎么干工作啊?” 大刘面有难色。近年来,警员因案子遭报复的事情屡有发生,有的丢了工作,有的伤及性命。 自己的女儿才7岁,而小儿子马上将要出生,他可不想因为易氏的事情出什么岔子。 小鱼看出了大刘的心思:“师傅,这案子全权交给我负责,以后就跟你没关系了。” 听一个新人说出这样的话,作为前辈的大刘警官未免有些无地自容。 小鱼宽容地笑笑:“你不是又快当爹了吗?最近家里事情一定很多,这个案子就放心交给我吧。我爸以前也是警官,我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些经验的,不算真的菜鸟。” 大刘艰难地说:“那,那就辛苦你了小鱼。差,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较真儿。” 莫小鱼笑着说:“我这人就是爱较真儿。” 她回到家,也跟警员出身的父亲说了正在查的案子。 好在父亲很支持她:“小鱼你想想,你那么多年寒窗苦读,加上刻苦训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当个好警员吗?现在既然干了这一行,就要把它干好。什么财富,什么权势,都敌不过‘正义’两个字。如果欺软怕硬,不去为老百姓伸张正义,就不配穿这身警服。你记住,这世上,邪永远胜不了正,有时候只是个时间问题!” 小鱼:“爸爸我记住了!” 易氏总部。 春泥脚步匆忙地敲门进入,小声说:“如风,外面有警局的人找你。” 易如风抬起头:“找我干嘛?” 春泥:“她不跟我说。是一个女警官,她说要单独跟你谈谈。” 易如风的眼珠转了转,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想到裘二全已经安排妥当了,不必紧张:“让她进来,你先出去。” 于是莫小鱼一个人进门来,摆明自己的身份,出示证件,阐述来意。 易如风的这个长相,眉清目秀、清清爽爽还笑容灿烂,基本上属于没有女孩子会讨厌的类型,甚至还会有人初次见面就为他失了神,宋春泥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一见如风终身误,痴迷到如今。 莫小鱼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易如风,心里暗暗赞叹,老天爷真慷慨,给了某些人这样一副好皮囊。倘若这个易如风不混商场而混影视圈,估计前途也是一片大好。 其实莫小鱼想的一点儿都不错,影帝还真不一定有易如风的演技好呢,他是个戏精啊! 易如风接过她递来的警员证看了一眼,笑得更绚烂了:“小鱼——光听这名字,我还以为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呢,没想到是位英姿飒爽的警花,呵呵呵。来来来请坐,先喝杯茶。” 莫小鱼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来喝茶的,我在执行公务。” 易如风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中非常不爽,因为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但他还是佯装毫不介意地问:“不知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莫小鱼的身子站得笔直:“巫氏私立医院几天前发生了一桩投毒未遂案,我们现在怀疑跟易先生你有关,麻烦你跟我到警局走一趟。” 易如风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看来还有几把刷子,居然一步步摸到我这里来了! 但是他依旧笑容不改:“莫警官一定是在说笑吧?我易如风可是众所周知的正人君子,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可能跟什么投毒案有关?” 莫小鱼严肃地说:“有劳易先生走一趟,我相信你不会妨碍警员执行公务的!” 易如风气愤地想,这是打哪个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看我怎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莫小姐...哦不,莫警官,怎么说,我在公司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就这么被你带走,似乎不太好看。这样吧,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好不好?” 莫小鱼第一次办案,的确没考虑过犯罪嫌疑人的面子问题,心想,土豪的事儿还真多。 不过,反正易如风目标这么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又不是规定马上捉拿归案的重刑犯,于是同意了。 她走后,一直在门外挂念的春泥马上跑进来:“如风,出了什么事?” 易如风若无其事地说:“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他们警局要请我去谈谈业务!” 刚才一脸紧张的春泥松了口气:“可是,警局能和咱们谈什么业务?” 易如风摆了摆手轰她走:“这事不用你管,忙你的去吧。” 对他言听计从的春泥只好退出去了。 自从丢了山姆那份大合同之后,易如风萌生了换掉秘书、甩掉春泥的想法,不过至今还没找到理想的候补人选。 也是,谁能有春泥这么呕心沥血不求回报地为易氏奉献青春呢? 再说,春泥平时可以当易如风遮掩性倾向的挡箭牌,而她背后又没有撑腰的,将来需要甩掉的时候没后患......好处这么多,于是易如风换秘书的事就这么拖着了。 不过现在易如风和春泥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像颐指气使的老板和小心翼翼的员工,越来越不像情侣了。 春泥也越来越痛苦,不过,她的痛苦,他才不会在乎。 行为心理学研究表明,21天以上的重复会形成一个习惯,春泥已经不知道在这个薄情的男人身边度过了多少个21天,所以早已习惯了当他的名义女友,习惯了他偶尔施舍的一点点“雨露”,习惯了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还努力开出一朵花来讨他的欢心。 春泥又仿佛身披枷锁,而解开这痛苦枷锁的钥匙,其实就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放弃,就可以终止这痛苦。 可是,她却舍不得打开锁,舍不得放弃易如风。 一个小时后,易如风果真如约来到警局,不过跟别的来被问话的不同,他来就跟来做客似的,受到端茶倒水伺候的热情接待,还跟好几位相识的警官寒暄了一番。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69 泛舟摸小鱼 问讯房里。 莫小鱼也不寒暄,公事公办地拿出了几样东西,摆在易如风面前桌子上。 有巫氏私立医院厨房工作服上取下的裘二全指纹,那工作服是被裘二全偷去用完之后扔在洗手间的;有易如风给他买的飞往国外避风头的机票;更要命的是,还有裘二全录的口供。 易如风看了这些东西之后,脸色倒没变,但是眼神变了。因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而表情可以后天演练。 他想,裘二全这小子不是应该昨天就飞了吗?他怎么没走?难道说在机场被抓了?然后这混球就没心没肺的把我都供出来了? 原来,裘二全临去国外避难的前一天,感觉放心不下家里,他家里还有瘫痪的老母亲和年迈的父亲,平时全靠小保姆照顾。自己这一躲不知道要躲多久,父母咋办呢? 他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考虑着这些,忽然脚一崴,竟然跌倒在地走不了路了,看这样子,第二天很难好起来。 果然,第二天脚还是肿得像馒头,于是飞机没走成。本想改签机票,结果还没改就被莫小鱼请去喝茶了。 裘二全被带穿着警服的莫小鱼带走的那一幕,是在二老的眼皮底下发生的,把他们吓得心脏病差点儿没犯了。 他父母都是老实人,担心儿子摊上了什么事,老泪纵横地劝他一定要跟警方说实话,千万不要做昧着良心的事,否则他们俩死都不会瞑目。 这番话对裘二全的打击很大,也直接导致了他把易如风招出来。 本来他忌惮易如风的势力,什么都不敢说,但莫小鱼跟他说易如风已经招了,还说这件事主要是易如风的责任,只要你说实话并好好承认错误,你的罪责很小的,还说会保证他们全家的安全,所以裘二全就全招了...... 莫小鱼审视着易如风的眼睛,还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办案就办了这么一个大人物:“易先生,现在人证物证齐全,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你为什么要让人给麻阳先生下毒?” 易如风反应得很快,他笑得大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带着一脸“你是在搞笑”的神情直视着对方:“莫警官,所以你怀疑我吃饱了撑的,教唆这个叫裘二全的人,到医院厨房给麻阳下毒是不是?” 莫小鱼人儿不大,却也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不是怀疑,是证据确凿!” 此刻,从这个眉清目秀、玉树临风的男人那好看的褐色眸子里,小鱼敏锐地发现了一种与其大笑的表情极不符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 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莫小鱼好歹也是从小跟着警官爸爸耳濡目染长大的,好歹也是警校摸爬滚打了许多年出来的,罪犯和嫌疑人也见过不少了,她仔细揣摩了一下,易如风眼里的闪动的似乎是......杀机! 杀机被明晃晃地镶嵌在这般英俊的脸蛋和看似豁达的笑容里,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还不如安在一张满脸横肉怒气冲天的脸上呢。 易如风不愧是见过大世面也做尽坏事的易如风,他笑完之后还若无其事地说:“莫警官,听说你是刚刚毕业的警校学生,你这种急着建功立业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很可嘉嘛,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 莫小鱼不错眼地盯着他,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易如风终于收敛了笑容:“裘二全是我的属下没错,不过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谁给的薪水稍微高点,他就成天琢磨着跳槽,所以我根本就不信任这个人。要不是可怜他家里还有个半身瘫痪的老母亲,我早就打发他走人了。别说我没有害人之心,就算有,呸呸呸,像这种一旦走漏风声就会身败名裂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交给这种人去办呢?我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害人的念头!这裘二全真够狠的,给人家麻阳下毒。不过他下毒是他的事,他说是我指示的,你就信呀?唉,真是太年轻!就没个老警员带带你吗?” 莫小鱼:“如果不是为你卖命,如果不是有你这么强硬的后台,他犯得着冒那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吗?以他的职位,够不上跟麻阳先生打交道并恨他入骨的地步吧?” 易如风:“那就是他的事了,为什么要跟我扯上关系?他一直想让我给他涨工资,最后一次被拒绝之后,估计是产生了报复老板的心理。他跟麻阳之间的恩怨你得去问他,他没有下毒动机所以就是他的老板有下毒动机,世上哪儿有这种逻辑?” 莫小鱼觉得自己准备得挺充分了,结果上了“战场”才发现找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反驳,一时语塞。 这就是为什么说经验很重要,就算学历再高,没有经验还是会手忙脚乱,特别是在跟易如风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过招的时候。 不过论年龄,其实易如风并没有比她大太多。 易如风趁机又补刀:“谁都知道,巫氏和易氏向来是最强劲的一对竞争对手,而麻阳又是巫氏的二把手。如果加害他,人们自然会首先联想到是竞争对手在使坏,我们易氏怎么会做这种愚蠢又掉价的事情呢?” 莫小鱼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 其实她本来应该让师傅大刘警官来帮忙问话,可谁让大刘的老婆正好今天进产房呢,大刘根本连警局都没来,而且明天后天大后天全请假了,所以...... 争辩了一番之后,孤立无援的莫小鱼只得让易如风先走了,因为没闹出人命,不够格拘留他。 易如风离开警局的时候,外边好几位警员都点头哈腰笑脸相送,之后还嘱咐莫小鱼不要太较真儿,弄得好像错的那个人是她似的。 莫小鱼就不明白了,不较真儿能查好案吗?不较真儿能维护正义和公理吗?不较真儿,坏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为什么这些前辈身披*的警服,却一个个对易如风点头哈腰、诚惶诚恐呢? 小鱼的这些苦恼和不解,不想跟所谓的男友倾诉,跟他就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可谈,他也不关心自己在想什么,而且他每周的今天晚上有培训,很晚才下班。 幸好回到家里,得到了老警员父亲的鼓励,莫小鱼更加坚定错的不是自己。 门铃响。 本该在公司参加培训的男友范舟突然出现,来找小鱼一起出去吃饭。 范舟+莫小鱼 = 泛舟摸小鱼。 他俩就连名字都是那么的般配。 “般配”这个词听多了,也就受到了足够的心理暗示,他俩也就认为是真的般配了。 两家都是衣食无忧的中产阶级生活水准,父母都有不错的社会地位,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或者困难坎坷,所以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考验他们是否真的般配,考验他们的感情是否牢固。 小鱼问男友:“你怎么没呆在公司?” 范舟:“哦,今天的培训临时取消了,带你出去吃个饭。你想吃什么?” 小鱼:“随便吧。” 范舟:“世上最难的选择就是随便,那听我安排吧。” 他找了一家环境不错、价格小贵的馆子,中央有个迷你小舞台,上面有个歌手抱着吉他,现场演唱轻柔的蓝调歌曲却不吵闹,是个很适合聊天的氛围。 吃饭的人们听着歌、聊着天、品着美食,不亦乐乎。 范小鱼却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扒拉着碟子里的几片菜叶。 范舟打量了打量女友:“你好像很累?” 小鱼想起了罗小罗对麻阳先生的那种感情,也想起了准备要跟范舟提分手的打算,她看着眼前这个交往了一年还没感觉、也即将分道扬镳的男人,用有些无奈的语气感慨:“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关心我累不累。” 范舟笑道:“以前关心得少了是吧?好,以后我会多多关心的。” 小鱼对这样的他感到很陌生。 范舟:“莫大警官开始办案子了吗?最近办的什么案子?” 他以前从来不关心她的学习和工作。 难得他今天多问了几句,莫小鱼索性把白天干的事情跟他说了。 听到“易如风”这样如雷贯耳的名字,范舟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就好像已经提前知道了似的:“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鱼:“当然是公事公办啊。” 范舟:“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让易氏的名声臭掉?” 小鱼玩着纸巾:“易氏的名声可不归我管,我也不会刻意去宣传,我只做我分内的事情。反正下毒害人肯定不对,那我就得管。” 范舟对这个话题好像还挺感兴趣:“你的领导怎么说?他们都支持你吗?” 小鱼抬起头:“诶范舟,你今天不太对劲啊。难得关心我一次,居然关心得这么透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范舟的眼神忽然深情起来,小伙本来就长得挺帅,深情的表情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吸引力:“小鱼,我还记得你说过,要是能连续一整个月天天都看到塞纳河上的日落就好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0 自认为是一个好人 范舟的眼神更奇怪了:“如果现在就能实现呢?” 小鱼:“你说什么?” 范舟凑近她:“要不咱俩明天一早就去领(结婚)证,然后你请一个月假就说去度蜜月,我后天就带你去法国玩,回来再补办婚礼。” 小鱼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呀?哪能说结婚就结婚,我都没心理准备呢。而且我刚入职不久,哪能说请一个月假就请一个月假?我走了,我负责的这摊事儿交给谁啊?” 范舟:“你请假了,你的那摊事儿自然有人会管。” 小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以一个警员的敏感嗅出了其中的奥妙:“范舟,好像你不希望我插手易氏的案子,很想把我支开?难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范舟干笑了两声:“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想让你开心?还不是为了让你少惹点儿麻烦?要是把易氏得罪了,以后你还想在国内好好混吗?我也跟着倒霉不是?” “你怎么也说这种丧气话?”小鱼不悦地想,是时候把那一句抛出来了,“范舟,咱俩其实不太合适,还是分手吧。” 范舟急了:“别闹,好好的分什么手啊?这样吧,咱俩先去旅游一趟,如果回来你还想跟我分手,那时候再分。” 小鱼:“我不去,我要把这个案子管到底。” 范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说不许管,就是不许管!” 从未拌过嘴的两个人,因为这件事难得地起了争执,引得周围的食客频频回眸。 莫小鱼不明白,自己只是在尽一个执法人员的义务,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试图阻止自己呢? 而且投毒案没有出人命,犯事儿的也不会判死刑,可能易氏的名声臭点儿而已。 但名声这东西,能比正义和公理还重要吗? 这时,范舟的手机响。以往他都是当着女友的面接电话,反正就算是女同事,女友也不会在乎,但是这一次,他独自离开饭桌走到外面去接的。 范舟对手机那头说:“不好意思啊,请你转告易先生,我暂时还没搞定,请再给我点儿时间好吗?” 对方说:“我们不希望她明天再出现在警局,否则,过几天她可能真的要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摸小鱼哦。” 范舟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是,是,我尽快搞定!” 他回到饭桌前:“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电视广告,明天国航到法国的机票正好特价,要不我就订两张明天飞巴黎的机票,咱们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浪漫到家,怎么样?你想想日落时金灿灿的塞纳河,想想红葡萄酒庄园,想想艾菲尔铁塔和香奈儿5号......” 小鱼站起来准备要走:“范舟,你真是疯了,要去你自己去。你跟我说实话。是谁让你支开我的?” 虽然俩人感情并没有多深,但好歹也在一起凑合了一年了,对彼此都比较了解。 莫小鱼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动力,范舟绝对不会这么卖力地讨好自己。 范舟使尽浑身解数也骗不了他的警员女友,最后干脆对她说了实话—— 今天下午,范舟正在公司上班,忽然接到一个不显示来电号码的电话。 对方坦言自己是易氏的人,并告诉范舟,如果你的女友莫小鱼能够放手正在办理的案子,易氏就跟你们软件公司签一笔合作大单,签在你名下。 范舟供职的软件公司,经常有跟国内外的合作,按客户要求搞开发。 公司也鼓励工程师自己拉单,自己开发,这样提成大大的,比仅仅挣码农那几个死工资强多了,不过范舟一直没找到这样的拉单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如果自己能跟易氏沾亲带故,那可太牛了,肯定一下子成为公司的腰杆最硬的红人,搞不好直接就被提拔为别人混了多年才能混上的项目经理呢! 电话里的人还说,易氏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洗刷清白上,挽回声誉的花销更大。而且易氏做生意一向讲究双赢,这样你合适我们也合适。 范舟一听,果然太合适了! 又不犯法,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一两个星期不让小鱼去上班嘛,这个不难!把大单提成拿一小半出来,就可以带小鱼去旅游了,关键自己也能跟着出国玩一趟,横竖不亏呀。 莫小鱼听完暗暗心惊:“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易如风真的有问题!” 范舟:“别傻了,人家易氏只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影响声誉,现在声誉这东西最值钱了。你就请几天假,又不亏!” 为了不让旁边吃饭的人听见,莫小鱼手挡在嘴边小声说:“易如风指使人投毒未遂,这可不是小事情!” 范舟也小声说:“投毒尚未造成危害后果的,依法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莫小鱼,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你能把人家易氏总裁送进大牢吧?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说,之前莫小鱼还在犹豫自己到底跟范舟合不合适的问题,现在她一点犹豫也没有了:“范舟,咱们正式分手了,从现在开始!” 范舟还想为他的合作大单争取一下,但莫小鱼已经果断起身,去为这顿散伙饭买单了。 范舟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了跟易氏合作的机会,急中生智想办法,想到了不少歪招损招,可是最后权衡了一下还是都放弃了。 范舟自认为是一个好人,早睡早起,不吃垃圾食品,每天都做眼保健操,可不能因为阻止莫小鱼而把自己二十多年的清誉给毁了。 这个时候,易氏的人又打电话过来,没办法,范舟只好实话实说,并请求再多宽容几天时间想办法。 易如风心说,还想个屁,气得他产生了灭口的念头,范舟、莫小鱼跟裘二全三个人都得灭,但不是现在。 现在正在风口上,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自己肯定是头号嫌疑人。 衣食无忧的范舟心中,对成功和大富大贵有种极度的渴望,虽然他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 他知道,现在这个世道,一个人想要成功可不单单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就可以,还要有机遇和靠山才行。这靠山还不能太小,小的谁都有,大得震耳欲聋的靠山才给力。 所以他非常想拿下易氏的大合同,这将是为他未来发展铺平道路的难得契机。 而且一旦跟易氏搞好关系,以后还不仅仅是拿大单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好处和机遇。 范舟一低头,忽然发现小鱼的手机落在桌上忘拿了。 他的眼珠转了转,一把拿过来关了机,揣进包里,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几个电话。 10分钟后,小鱼的爸爸莫言迟,打车赶到本市某地标建筑物脚下,焦急地东张西望。 “叔叔,我在这里!” 范舟把车开到他面前,摇下车窗频频挥手。 莫言迟赶紧拉开门坐到副驾驶位置,抹了把额上的汗问:“小鱼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呢?” 范舟:“就是说啊,她身体一向棒棒的,以前也没有低血糖病史。” 莫言迟:“我叫你在那儿看着她,你还跑来接我,我说我自己打个车去医院不就得了?” 范舟:“她不在医院,是在朋友家聚会的时候晕过去的,有人看着她呢。我怕那个地方不好找,干脆我拉您过去得了。” 莫言迟:“朋友家聚会?你不是跟小鱼两个人出去吃饭了吗?” 范舟:“呃,是临时被邀请去的。对了,您跟阿姨说了这事吗?” 莫言迟:“没有,你阿姨这几天到小鱼外婆那里去了。再说她那个人特别爱操心,我要是跟她说了,她非急死不可,而且告诉她了也没用。” 范舟听了面露喜色:“真羡慕您和阿姨的感情。” 莫言迟对范舟的话深信不疑,一是因为他是自己多年老友的儿子,知根知底;二是因为,范舟虽然不常跟莫小鱼说动听的话,但是他在长辈面前特别会表现,所以小鱼的父母都很喜欢他。 不久,范舟把小鱼的爸爸拉到一处私人独栋别墅。 莫言迟环顾四周。以前很少来这边,也木有注意到这里有栋别墅,看外观,这房子价值起码几千万。小范什么时候交了这么称钱的朋友?是不是靠谱的朋友啊? 不管怎么说,女儿才是重点,莫言迟急着问:“小鱼呢?” “在那间屋子里。” 范舟不动声色地将领他进了一个大房间,把门一关。 心急如焚的莫言迟环顾四周,还是没见到女儿,只听到房间门“咔嚓”上锁的声音,他感到事情不妙,回身紧紧盯住这个从来未曾怀疑的准女婿。 范舟一言不发走过来,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准岳父面前! 莫言迟惊问:“小范,你这是干什么?你把小鱼怎么了?” 范舟:“叔叔,对不起,我骗了您,小鱼没事,也没晕,她压根儿不在这里。” 因为小鱼的手机没带在身上,所以刚才莫言迟拨了几个电话过去,女儿自然接不到,也就无法拆穿范舟的谎言了。 莫言迟:“小范,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1 你好,我要带你们去跑步 莫言迟不愧是警员出身,一耳朵就听出了其中的玄机:“代价呢?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范舟:“易氏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小鱼不要插手现在这个案子就行了。再具体一点说,只要她一个多星期别去警局上班就好。人家易氏都说了,这么做不是因为心虚,而是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洗刷清白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叔叔,他们这个要求不是很过分,对吧?” 早已听女儿讲述过来龙去脉的莫言迟压住火:“这别墅也是易氏的吧?是他们叫你把我匡到这来的?然后把小鱼也匡来?” 范舟没有直接回答:“叔叔,只要我能跟易氏搞好关系,不久的将来,我弄这么一套大别墅孝敬您和阿姨也不是不可能啊。” 莫言迟以前也觉得,这个男孩子跟自己女儿各方面都挺般配的,但从此刻开始,他不这么认为了。 这个没有原则和底线的人,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这时听到有人敲门,范舟从地上站起身。 是小鱼找上门来了! 原来,刚才小鱼坐车坐了一半才发现,手机落在吃饭的地方了,于是又折返回来找。 那家饭馆的服务员告诉她,刚才有人把她的手机捡走了,并给她一个地址,让她到这里去取,于是小鱼就按图索翼找来了。 小鱼看到莫言迟,吃了一惊:“爸!你怎么也在这儿?” 莫言迟没好气地一指范舟:“你问他!” 因为看到女儿没事,这个做老爸的火气还算小了一点。 范舟把父女都引到了这里,是想让莫言迟为了自己这个准女婿的前途,劝说女儿请一周病假,等风头过去了再上班。 在这里有吃有喝地住上一个礼拜,就当度假村了。警局一定会安排别的人手来处理那个案子。 小鱼气愤地说:“范舟,刚才咱俩就已经分手了,我以后跟你没关系了,也不同意你的要求!爸,咱们走!” 莫言迟也生气地数落他:“年纪轻轻的,不走光明正道,净琢磨那些不必付出努力的捷径。成功哪有捷径?那都是歪门邪道知道吗?小范,你对得起你父母辛辛苦苦的栽培吗?对得起小鱼对你的信任吗?算我看错你了!” 范舟不服气:“谁说世上没有捷径?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别忘了,有的人他就生在罗马!像你们家和我们家这种家庭,看着挺光鲜的,其实几辈子都出不了头。如果不找个大靠山,就算头悬梁锥刺股地努力,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们甘心吗?反正我不甘心!我又不比人家少只眼睛少双手,为什么人家就可以飞黄腾达,我只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码农一点点往上爬?” 莫言迟更火大了,措辞也更重了些:“不靠自己的努力,难道你要靠给易氏当狗腿子来发家?” 范舟:“叔叔,我一直敬重您是前辈,可您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啊,我发了家,你女儿也跟着享福不是?” 莫言迟:“我告诉你,我这骂你骂得还是轻的呢!像你这种奴性重的混蛋,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女婿!” 莫小鱼向父亲投去一个“爸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 父女两人同时转身向门口走去。 范舟的自尊心深深地受到了伤害,拳头也渐渐攥了起来,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范舟假装咳嗽,从兜里抽出一块手绢捂住了口鼻。 然后,靠墙站着的他,藏在背后的手指轻轻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 办案经验丰富的莫言迟,虽然刚才很生气,但是对这个已经相处了一年多的年轻人、老友之子没有什么防范之心,也万万没料到小范黑化得如此之快! 就在他们父女俩快要接近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头晕目眩,一瞬间就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而且耳边似乎还听到极其微小的“嘶嘶”声。 不好! 意识到了什么的莫言迟,临倒下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范舟一眼。 这个时候,范舟已经给自己戴上了一个特质口罩。 房间里很多隐蔽的出气口,正在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对人体无害但是会起到麻醉作用,而且蔓延得极快。 范舟看了看横在自己脚下的准岳父跟准媳妇。既然他们对自己如此绝情,那么也就不能怪自己不客气了。 他走过去,用指尖在莫小鱼滑嫩的脸上划来划去,对着紧闭双眼的她说道:“亲爱的,我这么还做不都是为了你吗?为了给你更好的未来,你可不能怪我啊!先乖乖睡会儿吧。” 范舟趁机把准岳父的手机也给“没收”了。当然了,目前看来,莫言迟已经不太可能当他的岳父了。 接着,范舟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汇报了一下情况。 那头,易如风装作惋惜地说:“哎呀,看你们好好的一大家子闹成这样,我心里实在是不落忍啊!有什么问题还是要好好解决,尽量不要动粗嘛,这样太伤感情,太伤感情!” 范舟听了有些动容:“易先生,难为您这样身份的人物,还为我们着想,真是太谢谢了!” 易如风:“人心都是肉长的嘛,人都是有感情的嘛!尤其我这个人,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 范舟:“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那个,易先生,他们醒了以后怎么办?” 易如风:“好言好语,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你问他们有什么需要,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还有,莫言迟不是特别痴迷打桌球吗?隔壁房间里就有,让他打个痛快。” 范舟:“好的好的......什么?易先生要额外给我写张支票作为感谢?哎呀,应该是我谢谢才对。以后您想让我做什么只管吩咐!不过,小鱼跟她爸爸都不会有危险,是吧?......哦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给小鱼单位请假。她妈妈那儿您放心,她妈妈现在回外地她姥姥家了,还得一个月才回来。她要是联系不上小鱼跟莫叔叔,就会打给我的。我来处理。” 电话挂断了,易如风暗暗运气。 本来,做这一切的初衷不过是想给麻阳惹点儿麻烦,转移一下山哥的注意力,这样他就不会那么快想着结婚了。 结果竟然节外生枝闹出这么多七七八八的琐事来,又费时间又费银子! 他又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件事再一次证明,世上就没有钱不能搞定的麻烦!如果有,就在小数点前面加个零! 易如风其实还挺喜欢范舟这种人,用钱就可以驱使的人,指哪儿打哪儿特别好使。 不过易如风也知道,正是因为这种人只认钱不认人,所以如果有别人出高价,他们可能轻易就换主子了,所以必须保持自己出的是最高价,给他最多的好处。 易如风想,你瞧,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简单,有钱就是王者,有钱有就了权力......然后又沮丧地想,唯一威武不能压、富贵不能诱、权力不能倾的就只有山哥了。 不过,求婚成功的巫山并没有被这些事情打搅,他最近跟小白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热恋期,两人都不再有所顾虑,爱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不过即便这样,约会的地点也没有换成什么奢华的地方,仍然大多在夜晚的湖边和福利院,所以,幸福得平凡又踏实。 在福利院做义工的时候,那里的孩子们很喜欢玩一个游戏,其实就是由一个人来追大家,追上了就拍一下,被拍到的就得单膝跪在地上等着同伴来救,同伴再拍他一下,他才能恢复自由。 当然,那些小孩子怎么可能有巫山跑得快呢?更何况有些还带着肢体残疾。 巫山虽然不是很会讲故事说笑话逗他们,但是轮到他追人的时候,他总是故意跑得又慢又累,一个人也追不上的样子,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沾沾自喜。 轮到别的孩子来追人,巫山照样故意放慢脚步,常常是第一个被拍到的,然后他就毫无架子地单膝跪地,等着那些小毛头来救他,还会跟他们击掌撞拳,行男人的礼仪。 从别处忙活完了赶来的小白刚好看到这一幕,心里涌动着柔情。 说也奇怪,他又没有在耳边说什么动人的话语,只是目睹着高大强壮如铁塔的男人耐心陪小孩子玩,心里竟觉得这么柔软。 好多人都爱面子。如果换一个事业成功人士过来,单单是单膝跪地这个动作,很有可能就不愿意做,可能会说了,自己是什么堂堂董事长,或者堂堂大教授大领导,怎么能给小孩子下跪呢?就算单膝也不行! 可是巫山就不在乎。真正的爷们儿温柔起来,可是能要命的。 刚认识巫山的时候,听大家都说他帅,小白却觉得他丑陋无比,可是现在,小白觉得这个样子的巫山真是帅呆了,天字第一号英俊无敌。 人心都是肉长的,冯院长亲眼目睹了巫山优良的表现,耳边听到孩子们对这位长腿叔叔的盛赞,也渐渐从心底接纳了他。 这天,巫山在院子里帮忙搭葡萄架,小白独自在福利院一间无人的教室里收拾东西。 巫山的顺风耳,忽然听见小白在另一间屋子说了一句无比奇怪的话:“你好,我要带你们去跑步。” 那屋里明明没人,她要带谁去跑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2 好玩儿得刚刚好 巫山走进去问:“你在跟谁说话?” 小白扬振振有词:“跟我身上的肥肉啊!” “噗——”巫山差点儿没笑喷了,“你身上有肥肉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当然有啊,我找给你看啊,”小白低头,两只手努力地在腰间捏啊捏,总算捏起了一丢丢算不上游泳圈的脂肪,“你看,有吧?” 最近巫山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比如此刻,他温柔地勾着嘴角说:“你还能再好玩儿一点儿么?” 特别喜欢她偶尔流露的小天真。 小白不满地嘟嘴:“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玩具,怎么能用‘好玩儿’形容呢?” 巫山:“对,刚才用词不当,不是‘好玩儿’,应该是‘有趣’。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是个又好看又有趣的菇凉。” 小白一抿嘴儿,她很喜欢这个评价。 最有趣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有趣,只是感觉自己有点儿“二”而已。 巫山心想,有趣,才能走得长久;美色,那都不可靠。 丰 乳 肥 臀 会看腻,10寸高跟易崴脚,再高的学历、再好用的脑子,说话中规中矩也了无生趣,只有我家暖暖,好玩儿得刚刚好。 他现在看西施都没自家小白好看,最希望每天一睁眼就先看到这副生动的眉眼,还喜欢听她的梦话。 梦里吐真言啊,而且她的真言往往还跟他有关系,把他美得直肝儿颤。 巫山:“咱俩赶紧把事儿办了吧,我妈都急坏了。” 小白面颊微微发烫:“伯母那是要急着要抱孙子,可我还想再蹦跶蹦跶......” 巫山少有地露出了宠溺的神色:“行,那我再让你蹦跶几年。我妈那儿我去周旋,好不好?” “这么好?” 小白难以置信地伸手抱住了巫山的腰,不自觉地像掐自己腰间的肥肉一样去捏他的,可不幸左捏捏,右捏捏,偏偏一丁点儿都捏不起来,100%精瘦纯肌肉,摸起来手感好到爆。 现在不用留待梦里偷着摸了,而是可以享受自助式服务,想摸就摸,想啥时候摸就啥时候摸,想摸多久就摸多久,再也不用怀有向恶魔倒戈的负罪感了。 巫山:“你在干嘛?” 小白:“找肥肉。” 巫山:“找到了吗?” 小白:“没有,看样子得去火锅里找了。” 据说古时候女子都很保守,就算胳膊被男人看见都算毁了清誉,必须得嫁给人家了。 没想到小白也摊上了类似的经历,那位第一个“见”过她的男子,将要成为她的夫君。 比起那些正常谈对象然后走入婚姻殿堂的情侣,小白跟巫山这也算殊途同归了吧。 巫山:“婚礼怎么办,蜜月去哪儿度,都你说了算。你想请什么人,包括请哪些国际名流或明星,写个单子给我,我保证都给你请到。” 小白这时有点儿开始意识到,自己要嫁的是个大神啊! 全世界都无法忽视巫山那闪闪发光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可在小白眼里,他一直就是个普通人,或者说,是一个好不容易被改造好了的坏人,但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小白:“国际名流跟我八杆子也打不着呀,我有你一个名流足够啦。” 巫山坏笑:“不是有我一个名流足够,而是有我一个男人足够,以后除了生的儿子,不许跟别的男的讲话,ok?” 小白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是,之前进修的o市学校的食堂大师傅全是男的。到了饭点儿,他们一个个举着大勺站在窗口问“要哪个(菜)?” 一脸盆一脸盆的好菜都在窗口里面,也够不着啊,所以每个学生必须报出菜名,而小白通常也会开心地报出“宫保鸡丁”的芳名。 如果以后嫁给巫山就不能跟别的男性说话,那再去那个食堂的时候咋点菜呢?总不能随身带一根伸缩晾衣杆,到时候放到最长,从窗口伸进去指向宫保鸡丁吧? 不行不行,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巫山看着明显走神的她:“想什么呢?” 小白:“我在想,如果不能跟别的男的说话,那以后我岂不是只能去有女大厨的食堂吃饭了?” “咳咳咳。” 巫山差点儿呛着。 小白吐了吐舌头:“管我管得这么严,嫁给你跟坐牢一样,我可得重新考虑考虑啦。” 巫山一笑:“开玩笑的。不让你跟别的男人说话,那我爸、我弟和男家丁怎么办?你那何爷爷怎么办?你那孟老师怎么办?” 小白看了他一眼。 巫山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放心,我真的不再介意孟君遥,以后我介意的人只有一个你。” 小白感动得赏了他一个熊抱:“别人约会都是吃饭什么的,难道你就不想念我的厨艺吗?” 巫山:“可惜我现在只对白饭、沙拉、白开水这样的食物感兴趣,就算跟你一起去吃饭,恐怕也会打击你的胃口。” 小白担心地说:“你这么大的个子只吃这些东西,营养够吗?是不是厌食症还没有好?以后我帮你好好调理一下。” 巫山:“坚持健康饮食是一种自律。你看人家c罗,自律得像一只瑞士手表,坚持每天的健身量,坚持只喝白开水,要不然人家怎么能走向神坛呢?” 小白:“我听你提过他好几次了,你认识他吗?” 巫山:“认识啊,我还跟他踢过球呢,不过当然是他让着我的友谊赛,我是兴趣爱好,人家是吃饭的家伙事儿,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小白吃惊得要命:“巫山,你还真是挺牛的啊,还跟c罗踢过球!” 巫山:“诶,跟你商量一下,别再直呼我大名了,起码也叫个大山什么的好吧?我也要对你换个称呼。” 小白:“换成什么?” 巫山:“菜鸟。” 小白:“讨厌。” 巫山:“菜鸟不就是指的是‘小白’么?哈哈,开玩笑的,以后我还是叫你暖暖吧。” 白云暖的心头一颤。这一声“暖暖”好温柔。 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如此称呼自己。以前他这样喊的时候,自己曾觉得恶心。 看来就算是一个名字,也要看从谁的嘴里、以何种感情、在什么情形下叫出来。 巫山:“工作顺利吗?” 小白:“很有挑战性,我干得还行,绝不辜负巫氏的投资,哈哈。” 巫山:“我再说一次啊,你们单位虽然是巫氏投资的,但是几乎没人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也就是说,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凭你自己的努力和能力。” 小白拉了拉巫山的手:“人家都是巴不得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扯;你倒好,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偏要推得干干净净。” 巫山没说话,可心里美滋滋的。 他的女人总算是开窍了,知道他的好了,这一天来得太迟了! 他也不再劝说小白婚前搬到巫氏大宅去住,因为知道,劝也白费口舌。咱家准娇妻可不是墙头草,人家的主意老大老大了,8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小白:“其实我不想办什么婚礼,咱们旅行结婚行不行?” 巫山:“旅行倒是可以,但是婚礼怎么能没有?那么多人盼了好久了。” 小白:“又不是为别人结婚。你想想,穿成那样,像个木偶一样给这个敬酒,跟那个打招呼,好几个小时,太没意义了。” 巫山:“那就在家里办个私人仪式好了。” 小白:“仪式感就那么重要?” 巫山:“重要啊,我认识一个人,他就特别有仪式感,比如,无论做什么之前他都要先睡一觉。” 小白:“哈哈哈,真的假的?” 巫山:“我开玩笑的。” 会开玩笑的冰山美男不再高冷。 巫山:“不过说真的,仪式感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为每一个普通的日子和动作,标定它背后的精神内涵。” 小白:“都上升到这种高度啦,那我想想。” 这时冯院长亲自端了一个大盘子过来:“你们两个忙了半天累了吧?吃点水果。” 红的是草莓和红浆果,蓝的是蓝莓,黄的是菠萝,绿的是猕猴桃,满满一盘颜色搭配煞是好看,仿佛收尽了人间春色。 不过这也跟心情有关系。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美的。 “谢谢冯院长。” 小白接过盘子,在巫山面前晃了晃,让他先拿。 可是巫山很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都给你吧。” 小白从来没见过巫山吃水果,以为他不喜欢,于是自己吃了起来。 冯院长马上意味深长地教育他们:“巫山啊,你对小白好固然好,但是也不能把她宠坏啊。这么一大盘水果,她一个人哪吃得完?你得跟她分享。就像在以后的人生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是好是坏,你们都要两个人共同承担,知道吗?” 坐拥千亿身家的巫氏总裁,此刻在冯院长面前就像个听话的孩子,不住地点头。 小白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于是她用叉子叉起一块菠萝,笑着送到巫山嘴边。 巫山皱着眉嫌弃地瞅了半天,还是没张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3 不信人间有白头 小白也在旁边帮腔:“乖,张嘴,啊——” 巫山勉为其难地张开了口...... “嗖——” 一块菠萝见缝插针地塞了进去,小白得意地笑。想给这家伙补充点儿维生素咋就这么难尼你说说。 “咳咳,咳咳。” 巫山马上开始剧烈地咳嗽,赶紧找了个垃圾桶把菠萝吐掉。 “你怎么了?跟上次吃煎饼的情形一样!”小白帮他拍着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我陪你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好吗?也许你的私人医生不靠谱呢,你就那么相信他?” 巫山半天才止住咳嗽:“不用。” 冯院长又发话了:“小白说得对,你们不是要结婚吗?应该到大医院做个婚前检查去。” 遇到小白之前,巫山叱咤情场,阅人无数,对此有所耳闻的冯院长都因此有了心病了,早就想建议他们去婚前体检了,只是,极其保守的院长一直没好意思出口,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其实沈长歌也有同样的想法,婉转地跟巫山提过,巫山没当回事儿。 冯院长把话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小白红着脸对巫山说:“你不是说种一棵树,第二好的时间就是现在吗?体检也是一样。你平时那么忙,正好今天有空,干脆咱俩现在就去吧,” 冯院长觉得自己跟这些年轻人真是有代沟了,他们说的什么玩意儿,自己都听不懂。 巫山要是再坚持说不去,尤其是在冯院长面前说不去,好像自己心虚,怕那些检查似的。 他也不墨迹:“行,那现在就走。” 冯院长见他这么爽快也很高兴:“快走吧,再晚了,医院做检查的该下班了,体检科好像下班早吧?” 这是巫山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打算去外面的医院。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恰在此时,像是心有灵犀般,巫山和小白刚出了福利院的门,麻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巫山,在忙什么?” 巫山实话实说:“我正准备跟小白去医院做个婚前检查。” 麻阳只觉五雷轰顶,“你不能去”4个字就在嘴边,可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巫山问:“麻阳,找我什么事儿?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麻阳打来电话的本意,不过是想问问公司情况,但此刻他没有别的招儿了,不得不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改口:“这两天感觉不太好。” 喜怒本不形于色的巫山一听,脸色就变了:“哪儿不舒服?” 麻阳硬着头皮说:“经常头晕,出现幻觉。” “什么?”巫山一听,马上说,“你等着,我现在来看你。” 麻阳按捺下满腹歉疚:“时间方便吗?” 巫山:“方便!什么也没有去看你重要。” 麻阳心里的愧疚更添了几分。 巫山挂了电话,对正用疑问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小白说:“是麻阳,他说身体不舒服,我要去看看他,体检改天再去吧。” 小白很明事理,而且同样也关心麻阳的康复:“好!那我陪你一起去看麻阳先生,反正医院哪天都开。” 其实麻阳也没有完全撒谎,他的确偶尔会出现短暂的幻觉,内容跟噩梦里的一样,腥红的海水,滔天的巨浪,绝望的呐喊,撕裂般的心痛...... 而这些,跟他曾经服用的正常范围内的止痛麻醉类药物并没有关系,主要是精神太紧张、心理压力过大造成的。 每次从可怕的幻觉中恢复过来,惊魂未定的他只好拼命去想沈长歌岁月静好的笑容。 说也奇怪,一想到她,呼吸就慢慢归于平静。 她温婉的微笑就像他的镇定剂,也是目前唯一证明有效的、超越一般医疗药物的镇定剂。 其实,易如风笨呐,他不应该去害麻阳,或者与麻阳为敌。 他不知道,在阻止巫山成亲这件事上,只有麻阳才是跟他始终站在同一战壕里的战友! 尽管出于不同的目的,他俩的目标竟然如此一致。 不过,易如风猜不透麻阳的想法,麻阳也料不到易如风的真实心思。 科幻小说《三体》里面有个有意思的情节,写到外星生命表里如一,心里想什么,就会在显示屏上表现出来,所以没法像三国里面那用斗计谋、玩心机,每个个体之间的关系远比人类之间要简单和单纯。 如果麻阳和易如风也能彼此看到对方的想法,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来到病房,巫山详细询问了麻阳的情况,也仔细跟医护人员做了沟通,嘱咐他们好好给他检查,好好照顾他,说麻阳就跟自己的亲兄长一样。 医护人员们心想,就算不为了巫先生你,为了小罗我们也会尽心尽力的。 巫山告诉麻阳,疑似投毒案已经移交警方,让他只管放心休养,别的都交给自己来操心。 巫山也专门去罗小罗的病房看望和感谢了她,并且准备给她一大笔慰问金。这是个救了自己兄弟的恩人,尽管是无意中救的。 这还是罗小罗跟首富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人人都说首富美颜盛世,但是在小罗眼里,万众的男神还真比不上麻阳先生的成熟稳重。 因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世上没人能比得上他的一根头发、一个脚趾头,可能很盲目,但就是充满了谜之自信。 小白也看到了巫山少见的细心温柔的一面。她想,巫山对人好的时候,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啊,但是别惹他,把他惹毛了,参见上次出卖商业秘密的那个倒霉蛋...... 而麻阳看向小白的眼神相当的复杂,心里的话欲说还休。 他知道这个姑娘其实什么都没做错,本不该责怪她,可不久的将来,大事最有可能坏在她身上。 但要麻阳去害她,除掉她,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这就是麻阳跟易如风的不同之处了。 巫山陪麻阳聊了很多,不知不觉日头都偏西了,医院的检查科早已下班,今天是肯定查不了了。 而明天周一一上班,巫山的事情又很多,一时半会儿去不了医院。 巫山暗想,还查什么查啊,反正横竖都是你了。 麻阳稍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不过不可能完全踏实的,小白就是随时会引 爆 “炸 弹” 的那一个。 时间不早了,巫山嘱咐麻阳好好休息,然后开车送小白回家。 在某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忽见马路这边,一个男子脚下生风,捧着一大束玫瑰匆匆向街对面奔去。 那头,他目光所及的地方,矗立着一个相貌极其平凡的女孩子,还胖乎乎的。 可是片刻之后,就像变了个魔术一样,收到花的女孩变得人比花娇,眉梢眼角都多了吸引人的味道,整张脸都映上了美丽的玫瑰红色,让她显得楚楚动人,熠熠生辉,令路人都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分享一下她的幸福。 这时,绿灯亮了,巫山的车子不得不向前驶去。 小白下意识地转身,费力地扭着头趴在车窗上又看了半天,只为留恋那抹娇艳的笑颜——原来收到花的女人那么美啊! 白云暖长这么大,倒是曾经收到过男生的一些礼物,但还从来没有收过花。孟君遥也从来没送过她花,主要是不能接受她的感情,所以怕她多想。 不过她也不觉得惋惜了,因为收礼物只不过是个形式,是心意的表现之一。现在她已经得到了意中人的心,这难道不是世上最好的礼物吗,还奢求什么呢? 巫山看似在专心开车,其实用余光瞄着小白,她那动容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巫山心想,这女人要得实在不多,这么一点点小浪漫就已经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了! 同时他又有些心理不平衡,上次费那么老鼻子劲弄了一颗举世瞩目、独一无二的星星送给她,她鸡冻的程度也不过如此。难道说,花对女人更有诱惑力么? 巫山一边开车,一边微微勾了勾嘴角——等着瞧吧,看朕是怎么满足你的。 小白在“驰思”少儿舞蹈机构上班,除了进行教导主任的日常工作之外,还担任少量教学工作。 这位年轻的教导主任没有任何架子,当然,也不敢有,跟其他老师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相处融洽。 大家也不爱喊她白主任,而是亲切地称她为小白老师。 以前的单位有些同事是知道小白跟巫山在交往的,但由于种种措施到位,这个消息并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开来,所以新单位的同事对小白一无所知。 有个刚毕业的小老师还把她当知心姐姐,有什么感情上的烦恼都爱跟她絮叨絮叨,向她求建议。 小白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就成“过来人”了呢? 其实她这个“过来人”自己也是稀里糊涂,遇到感情问题就只知道憋着难受或吃冰淇凌消愁,但是给人家排忧解难的时候居然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什么“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说”啦,但是“爱而不得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平常的人生”,“皮囊的相爱永远无法与灵魂的相爱相提并论”......掰乎得那位小老师不明觉厉,一脸崇拜地说“小白老师你懂得好多呦”。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4 聊赠万枝春 这时,一个年长些的常老师走过来,挤出一个笑容说:“呦,小白老师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么多啊!经历过的事儿应该不少吧?” 小白没听出话里带了一点挖苦成分,还耿直地回答:“嗯,比同龄人多一点吧。” “难怪了,我就说嘛,”常老师做恍然大悟状,“阅人无数自然脑子就活,路子也广,往上爬也更容易一些,我说得对吧?” 小白就是再笨也听出话里有话了。她年纪轻轻,一来就做了这家教育机构的教导主任,并不是每个人都服气的。 不过,问心无愧的小白觉得这种不服的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家干的年头毕竟比自己长,工作经验毕竟比自己丰富。自己所能做的只有加倍努力,用出色的工作成绩来止住风言风语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小白说:“感谢领导赏识,也感谢同事们支持,大家一起努力啊。” 说完了觉得肉麻得直起鸡皮疙瘩,这种官场话自己到底是啥时候学会的? 人在江湖飘,学点儿客套话是为了少挨刀啊。 这天中午,小白路过办公室门口时,看到暂时没有课的几位老师正凑在窗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还一个个脖子抻得老长往下看,一脸地艳羡。 小白凑过去问:“聊什么呢那么热闹?” “小白老师你快来看!” 白云暖往她们手指的窗外一看,嚯! 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下已经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人山人海”的奇葩翻译)。 这座办公楼的位置很好,楼下就是横贯本市最繁华商业区之一的十里长街。 街道中央有条宽度为80厘米、高度为1米左右的绿化带,用于隔开正反走向的车辆。 原本那绿化带上只种了长青绿叶植物,从高处望下去一片绿油油。但似乎是一夜之间,那条绿化带竟然全部变了颜色! 小白揉揉眼睛再看,我这是色盲了吗?绿色怎么变紫红了?那些是什么东西呀?密密麻麻的,好像......好像是玫瑰花呀! 那得多少花,才能让绿化带生生变成了玫瑰花带!怪不得窗外飘来阵阵沁人心脾的甜香呢。 小白:“这怎么回事啊?” 同事们说:“哎呀我的娘,十里长街呀,全是玫瑰,那得多少银子啊!估计是哪个土豪在求婚。这会儿没课,咱们也下去看看热闹吧!” 不那么热衷于花的女人可能会有,但哪有女人反感玫瑰的呢?因为玫瑰象征着爱情,特别是对这些青春正好的女子来说。 小白看了看时间,还比较充裕,就也跟着下去沾沾喜气。 来到楼下近距离观瞧。每一只玫瑰竟然都是用透明纸单独包装的,以防刺扎手。绿化带上被堆得满满的。 注意,不是“摆放”哦,而是“堆”,堆得厚厚高高的,十里长街就这样堆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把全城或者全国的玫瑰花都收集来了。 那些花大多是玫瑰红的,也有一些粉红的、黄色甚至白色的点缀其中,如此美丽,如此壮观,民众都在忙着拍照,左剪刀手,右剪刀手,双手剪刀手,比心...... 这些都是无根的花,估计也就靓个一两天就谢了,好可惜啊。 大家同时也在感慨,土豪太浪费了,这是钱多得没处花了吗?这么多花儿,根本数也数不清,单单这包装就要不少银子呢!有这么多银子,从窗口大把撒下来不是更省事嘛。 究竟是谁干的这事,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是烧包的求婚,至少也得有个女方的名字让大家羡慕一下吧? 正在百姓议论纷纷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架小型飞机以不太快的速度飞过,后面拖着一堆彩色氢气球,氢气球拉起了一条长长的横幅,被风托起,呼啦呼啦地抖动着。 万道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了横幅上,上面写的是——“暖暖,这些花是给你的!” 大家读了横幅之后,一片羡慕嫉妒恨之声,不知道哪个叫“暖暖”的小姐姐这么幸福?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四下张望,好像女猪脚并没有现身啊? 这么振奋人心的时刻,难道不该有一个美女鸡冻地捂着脸,以优雅地姿势晕过去吗? 难道不该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男猪脚,稳稳地接住她窈窕的身躯,然后覆上她的唇给她做人工呼吸吗? 女猪脚悠悠转醒,再然后,公主和王子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安徒生呢?格林兄弟呢?广大人民群众的整个童年都献给你们啦,可现实为什么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啊! 飞机明明已经飞过去了,然而小白耳边自带的轰鸣还没有散去,更大的轰鸣响在她的心里。 她想起了前两天在路上看到男孩送女孩花的那一幕。 我去!这财力,这动机,这风格,难道......又是巫山? 一万个问号挂在脑门儿上叮当作响。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幸亏设置了铃声加震动,否则这么多人的环境,根本听不见。 小白掏出来一看,果然是巫山的来电。 她的心跳得很快,退出人群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街道拐弯处接起来:“喂?” 巫山若无其事地说:“看见没有,这才叫送花。” 小白差点被口水呛到:“果真是你的大手笔!” 巫山:“是又怎样?喜欢么?” 小白的鼻子一酸,明明幸福得要命,张口却是这样说的:“我觉得你需要学学古诗词。” 巫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小白:“这么浪漫的场景,好不容易拉个横幅居然被你写得这么平庸。” 巫山:“那我应该怎么写?” 小白:“瞧人家古人送东西是怎么说的——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多有意境。” 巫山:“我这哪止一枝春?” 小白:“那就且赠万枝春,反正就这意思吧。学了古诗词的人看到飞鸟的时候可以低吟‘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般人却只会说‘哇靠好多鸟’。” 小白自己也奇怪,明明很感动的,可为什么还能拼命抑制住狂热的心跳,一板一眼地跟他扯别的。 难道不该百米冲刺去见面,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撒娇发嗲卖萌吗?反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巫山倒也虚心接受意见:“行,下回拉横幅之前,我先找本古诗词念念。” 小白:“扑哧。” “你开心就好。昨天车都开出老远了,我看见你还在扭着头瞧人家送花,那种羡慕的小眼神儿刺伤我了。人家送,我也要送,而且要送更多更好的,所以,”巫山有些小得意,顿了顿说,“我就把全国的玫瑰都包了。” 小白惊叹:“全国的玫瑰啊!浪漫是浪到家了,不过这样太浪费了吧?” 巫山:“花在你身上,我不觉得是浪费。” 小白吸溜了吸溜鼻子:“一上来就这么奢侈,你就不怕把我宠坏了?” 巫山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真的从来没碰见过这种女人,生怕被宠爱惯坏的女人,很节省、很自觉地从自己这里拿一点点宠爱就满足了的女人。 他以前遇到的很多都是狮子大开口,没见过几次面就问巫山要钻石要跑车要别墅,最差的也要个六位数起的信用卡,只因为他是首富,只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小钱,好像送她们这些就是理所应当似的。 巫山:“不怕,我就是要宠你,就是要惯坏你,就是要让你开心。” “想要我开心,还有很多别的实惠的方法呀,比方说,给我买宫保鸡丁吃......呃那个先不说了,”小白自己都觉得脸红没出息,“说实话,看到这些花,我一开始开心了一会儿,然后就不是太开心了。” 巫山不解:“为什么?” 小白:“因为,有的人可以一掷千金,有的人还吃不饱穿不暖呢。这个世界不公平。” 巫山沉默了片刻:“好吧好吧,心怀天下、拯救地球的超级英雄就是你没跑了。反正这笔花销已经出去了,你说怎么办吧?” 小白:“这花多得都能把我埋了,拿回家我都没地方睡觉,而且过两天就谢了,不如送给路人吧。大家一起分享,我会更开心。” 巫山沉默了半晌:“就依你。” 小白:“那怎么通知大家?” 巫山:“我自有办法,你等着。” 小白重又回到沸沸扬扬的大街上,闻着扑鼻的花香,蜜蜂啊蝴蝶啊来了好多好多。 不久,她看见一个小男孩伸手想拿一支花,被他妈妈制止:“这是别人的花,不能随便拿。” 小男孩一抬头,指着天上说:“妈妈你看,谁说不能拿?” 果然,又一架飞机从低空飞过,这回,后面换了一条横幅,上书——“乐事还同万众心,请自取玫瑰,一起分享暖暖的幸福。” (注:乐事还同万众心,出自《上元应制》,作者:蔡襄。) 小白嘴角漾起了微笑。巫山在显摆他的诗词知识了。 人群中更加热闹起来。大多数人都很自觉,一人只取一支。 小男孩于是也拿起一支,郑重地双手献给了他眼中最美丽的妈妈。 小白身后,有一位老爷爷举着一支玫瑰献给自己的太太:“老太婆,我已经有好多年没给你送过花了,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一点都没变,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样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5 不说的话永远不会懂 几个小学生每人拿了一支,攒成一束去探望住院的班主任。 因为班主任说了,不让他们花父母的钱买东西去看她。这下可不是花家里的钱,老师总不会生气了吧? 看到这些,此刻的小白是真心觉得幸福。 快乐就像滚雪球,跟越多的人分享,你收获的快乐也就越多,而且越持久。 不过,也有投机倒把分子,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往包里或者怀里大把大把揣的,打算回家一大把插花瓶者有之,打算转手卖掉赚一笔者亦有之。 但是这些贪小便宜的很快就都缴械投降了,把藏着的花全都交了出来,还连连道歉。 怎么会这样呢? 这是因为那些刚跳完广场舞回来的、火眼精晶、维护正义又时间充裕的大爷大妈们把他们团团围住,背着手或者插着腰,口沫横飞地对他们展开了阐述人生真理的道德主义教育,那效果杠杠的...... 十里长街铺玫瑰,这件奇事引得当地媒体争相报道,不过,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个幸运的暖暖是谁。 易如风却知道。 男方有这样的财力,而且收花的女的又叫暖暖,那不是山哥和白云暖是谁? 十里长街的鲜艳刺伤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看来巫白二人的婚期一天天逼近了! 易如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就算巫山不成家,自己也还是不能天天见到他,但是他成家或不成家,单身还是已婚身份,心里有一个人或没有,对易如风来说,区别大了去了。 最可气的是,想借麻阳出状况来拖延山哥结婚的计划失败了。不但没起作用,反倒还留给自己一堆烂尾巴来收拾,气人啊! 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杀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裘二全。 十里长街的鲜艳,也刺痛了另一个人的心。 这个人就是巫山的秘书肖米。 因为花是巫先生交代她采购的,也是她安排人手铺满绿化带的,她再清楚不过,男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不过她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暖暖到底是谁。 是谁重要吗? 反正不是自己,这答案已经够了。 每天面对着自己爱的人,却要表现得不带一丝男女感情,否则就会失去这份工作而再也见不到他,对肖米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 童话里的人鱼公主为了拥有人类的双腿以便走近王子的生活,喝下了海巫婆的药,每迈一步,痛楚就如同尖刀劈开身体,而且也永远放弃了挚爱的海洋。这对她来说不残忍吗? 可是为什么像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呢? 因为在乎的、想要的那个东西太重要,重要到就算为了能经常远远地看着ta,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几天,范舟也没有去上班,留在易如风那栋别墅里看着莫言迟和莫小鱼父女,心里盘算着,等他们醒来后,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他们不要那么较真儿,别老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甚至希望小鱼换个职业。当女警虽然威风,可也是有风险的好不好? 除了生命危险,还有得罪位高权重者的隐形危险,搞不好比株连九族还惨呢,自己说不定也跟着遭殃。 都怪自己家里人,当初非说小鱼这个职业风光又有前途,将来说不定能混个高官坐坐,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跟莫小鱼在一起。 小鱼没有请假,也没有去上班,手机也关机。这对于一个爱岗敬业、遵守纪律的女警员来说,是很不同寻常的。 于是,警局有人打电话找到了范舟这里,因为入职的时候都要填写一堆“紧急联系人”信息,小鱼填的是范舟的名字。 范舟推说自己这几天比较忙,没有联系小鱼,还有就是听说她手机丢了,自己也联系不上,等下班会去她家看看。 小鱼的妈妈从外地外婆家也打来电话,问范舟为什么联系不上小鱼和她爸爸。 范舟藉口说,最近好像是通讯公司在闹什么纠纷,大家的信号都不太好,晚上我去家里看看。 就这样又拖了一天,大家都没往坏处想。 小鱼醒来的时候,感觉头很疼,视力也有点模糊,揉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楚,自己一个人躺在一间看不出主人性别的卧室里,衣服什么的倒还完整,也没被捆住手脚。 又想了半天这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才想到了爸爸和范舟。心里一紧。 身上有些无力,但还能动,她赶紧下床去拧门的把手,却发现果然锁得死死的。 范舟呢?那条披着羊皮的狼呢?他把爸爸怎么了?! 越是焦急,手上越用力,纹丝不动的门就越让她绝望。 “你醒啦?” 不知什么时候,范舟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也不知他从哪里进来的。 小鱼一看到他就怒了:“我爸呢?” 范舟:“你放心,叔叔很好,还在睡呢。” 小鱼:“你竟然绑架我们,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范舟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过来拦腰抱住了她:“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谁让你和叔叔都不愿意收敛锋芒,都那么倔呢?” 小鱼厌恶极了:“放开你的脏手!” 尽管几顿没有进食,而且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浑身还没什么劲儿,但她毕竟是警花出身,身手还是很矫健的。 范舟被她的手掌重重击中肩部,往后踉跄退了几步:“莫小鱼,你竟敢这样对待你未来的老公!” 小鱼:“道不同不为谋,咱们俩早就结束了,我跟你这种人不可能有将来,你赶紧带我去找我爸,不然,绑架公职人员的罪过你担不起的!” 范舟向上举起双手:“好你个莫小鱼,你竟然说我的手脏。我这双手,可是抚过你身上每个轮廓的啊!” 小鱼后悔莫及:“怪就怪我眼拙,没有早点识破你的真面目!” 要说范舟有多爱莫小鱼,那绝对谈不上。 有的人是因爱生性,有的人是因性生爱,范舟和莫小鱼以上两种都不是,他们不过是对爱情没什么想法,听由认为他俩门当户对的大人们摆布罢了,所以有了性也没生出爱来。 又或者说,他俩从小到大都是衣食无忧没受过太大挫折,没失去过,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没刻骨铭心爱过,所以也不知道真正爱上了应该是啥样的。 但是毕竟在一起不吵不闹不痛不痒地以情侣的身份度过了一年,原先对彼此也没什么大毛病可挑剔,突然取消了原本属于范舟的身份,他显然不甘心,也想不通。 范舟:“我什么真面目?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我的将来?虽然我这个人不怎么善于表达,没有整天把爱啊爱的挂在嘴上,但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的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尚未完全泯灭的良心微微颤了一下,想到了另一个女人名字,以及她的身体。 但是他回过神来继续说:“原来你上学的时候不是有两个闺蜜吗?一毕业,人家俩一个嫁入了豪门,一个嫁给了政要,整天过着上流社会富婆的日子。虽然你不说,但我心里别扭啊,我心疼你啊,我不能让我老婆将来跟着我吃苦啊!小鱼,我一直想要给你最好的生活,是不是我的心你一直都不懂啊?是不是有些话不说出口,对方就永远都不懂啊!” 这番话倒是起了作用,莫小鱼的语气也缓和了些:“所以说,咱俩是真的不合适,你不懂我。你以为我羡慕那两个闺蜜,其实我一点都不羡慕,真的。因为她们都放弃了自己所爱的专业,全心全意做起了家庭主妇。只有我,实现了自儿时以来的梦想,当上了警员。其实我才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幸运、最幸福的一个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想干好这份工作吗?你知道我有多渴望当一名跟我爸一样合格的、造福百姓的警员吗?” 范舟听得干瞪眼,他以前真不知道原来莫小鱼是这么想的,他还以为所有的女孩做梦都想过上流社会的日子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范舟已经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劝说莫小鱼放弃追查投毒案了,那么就只有狠下心继续拖。 她不在,换了别人处理,就跟自己无关了,也就应付了易先生。 巫山秘书肖米打电话到警局,问案件调查得怎么样了。 警局回答说原先负责的警员家里临时有事,现在换了一位,会尽快结案,给巫氏一个交代。 巫山听了心想,换人了?以前那个小警花挺认真负责的,不知道会换个什么样的。 巫山担心得不错。 接替小鱼的这位警员——方镖——已有15年警龄,他比小鱼多的不只是年龄,还有大把的眼力价。 自从接手这件事后,方镖就暗暗叫苦连天。一头巫氏,一头易氏,他奶奶个熊,哪边儿敢得罪呀? 这种根本无解的难题,也只有莫小鱼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敢接,或者是多年前刚毕业的时候,那个愣头青一样的自己敢接。 于是方镖准备和稀泥。而且据他观察,他的上司分明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 他甚至怀疑,就是自己的上司把莫小鱼藏到其它地方去了,有意让她消失一段时间,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她爱较真儿,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较真儿喽,省得也“被消失”了。 此时,莫小鱼的爸爸莫言迟也醒了过来,面对范舟的“威逼利诱”,他很坚定地选择了拒绝。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6 原来女神也有不瞎的 莫言迟醒来之后跟女儿的情况有些不同,他感到手脚酸麻,浑身一点使不上劲儿。 范舟:“叔叔你放心,这种情况慢慢会缓解,绝对对身体无害。” 莫言迟咬牙切齿。瞧瞧,准女婿就是这样招待他准岳父的! 范舟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没敢让他们父女相见,不然,万一这俩警员出身的父女合起手来,把自己放倒那就不帅了。 其实莫言迟呢,答应不说出去不过是想稳住范舟,等出去之后,他决心马上报警,让范舟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也曝光易氏的幕后黑手。 可莫小鱼就不太懂变通了:“只要我不死,出去一定曝光你和易氏!” 莫言迟其实最怕的就是这个,怕女儿心直口快把对方惹毛了。 把他们关在这里,范舟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但跟易氏沾亲带故对他的诱惑力还是更大些,只要熬过这几天! 易如风派春泥去了趟警局。 春泥去,是最适合的人选。第一,她绝对无条件为易氏好;第二,她绝不相信易如风会做任何不齿之事。 这么说来,还真找不到比春泥更好的人选当自己的秘书了,所以一直也没把她换掉。 所以,春泥是理直气壮去问情况的,然而也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她离开的时候,接替莫小鱼的方镖警员一直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到大门口,嘴里还说着:“不会有问题,请转告易先生放心。” 易如风听说莫小鱼不肯配合,一直叫嚣着出去之后要曝光范舟和自己,眼里露出了凶光。 想毁掉自己“清誉”的人,易如风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他端着一杯红酒站在露台上吹着风,心里暗想,我易如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全天下都知道,我温文儒雅,心地善良,襟怀坦白,清廉正直。我怎么会小肚鸡肠呢?怎么会软禁警员呢?怎么会投毒杀人呢?哼,笑话!而那些如此认为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他这般想着,随手就把红酒全部泼进了露台上的一个鱼缸里,缸里的水瞬间被染成了诡异的紫红。 鱼缸里的几尾红珍珠龙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十分慌乱,四散奔逃却四处碰壁,无处可逃,挣扎了一会儿,便拖着长尾像幽灵一样无力地漂浮算了。 很快,它们无辜的生命即将终结在易如风手里。而它们并不是仅有的葬送在他手里的生命。 警局通知巫山说,调查结果显示,根本没有投毒这回事,应该是罗小罗那几天在夜市不小心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造成的,跟麻阳更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个调查结果着实有些意外...... 巫氏总裁办。 肖米来到老板身边耳语了几句。 巫山:“什么?脑洞大成这个样子!” 肖米:“是啊,您看这事怎么处理?处理不好,咱们公司损失很大的。可是如果按公司章程走......章程里就没写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巫山:“你先忙去吧,我考虑一下。” 肖米:“是。” 肖米报告的那件事情,要从10天前说起。 巫氏旗下的人工智能男友租赁业务开展得红红火火,原先那些持怀疑和观望态度的人,现在也不说什么了,本来石破天惊的一件事,慢慢变成了一件顺理成章、被大众接受的事情。 因为用料的改进,管理的优化,成本有所下降,所以给消费者的价格也更加平民化,来尝试租赁完美男友的女性越来越多,毕竟天下有太多孤独的人,有太多被伤过的心。 这天,人工智能男友公司来了一位女客户,是个容貌精致、身材热辣的小姐姐,一身小洋装完全裹不住美好的曲线。 从她进门开始,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不光男的,女的也爱看美女啊。毕竟美好的事物谁都喜欢。 大家不约而同心想,这样的条件还需要订制男友?她家门槛应该都被踏烂了才对呀! 碰巧今天从开发部到客服部来办事的工程师赵二,第一眼就被这个小姐姐吸引住了,忍不住一看再看,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欢实。 忽然—— “赵工,你在这儿呢太好了,你能过来一下吗?” 正在接待女神的客服mm喊他。 赵二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赵大和赵三都不在现场,那么是叫自己没错儿了。 他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屁颠儿屁颠儿跑了过去,一脸的实在:“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小姐姐碰巧也跟他对视了一眼,那一眼,让赵二觉得自己触了电,浑身酥麻动弹不得。 他不敢再看她。 客服mm:“我正在帮这位美女进行订制,可是到这个页面说什么也动不了,没法点‘下一步’,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啊?” 赵二认真听完:“我看看。” 客服mm:“已经输入不少信息了,如果现在换一台电脑,就又要麻烦这位美女提供一遍。” 赵二大概看了看,已经胸有成竹:“别着急,保证给你修好。” 原本坐在那里的女神站了起来,想要把位子让给他。 赵二赶忙说:“不用不用,你坐你坐,我很快就好。” 于是,赵二弓着腰站在那里摆弄电脑,女神小姐姐坐在旁边近距离看着他,近到连他有几根睫毛都能数得出来。 在如此尤物面前,赵二俨然紧张成了皮皮虾,但好在一投入工作就缓解了。 他麻利地对系统进行各种调试,沉默但目光专注,眼都不眨一下,只听得见“哒哒哒”敲击键盘的声音。 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性感了。 很快,赵二成功修复了系统,宣布:“可以用了。” 客服mm连连谢谢赵工。 赵二憨厚地说:“客气啥,分内的事儿。”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忍不住又胆战心惊地转到女神脸上,结果正好看到她也在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吓得赵二触电般地把目光一收,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旁边去了。 不过,赵二并没有走远,他在不远处的另一台设备面前停了下来,假装在上面鼓捣着什么。其实那设备一点儿毛病没有。 支棱着的耳朵听到客服mm问那个美貌小姐姐:“您的基本信息都输入完了,现在请您说一下,您对订制的ai男友有哪些要求?” 女神特地放低了声音,跟客服嘀咕了几句什么。 原本四平八稳的客服mm忍不住惊叫起来:“什么?就要他那样的!” 语气中满是不解和惊异。 后面的话又变得很小声很小声,想必是女神让她低调。 赵二承认自己想多了,他把女神的回答yy成了就要自己这样的,毕竟女神跟客服mm一起见过的人主要就是自己。 但是,这怎么可能呀怎么可能,人家花上万的租金不租个大帅哥怎么能值回本儿? 自己不高也不帅,嘴又笨,哪儿配得上人家呀,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人家说的肯定是一个明星或者名人的名字,可能这个明星或名人不太招客服mm待见而已,所以她听了才是那种语气。 赵二完成了上级派遣的任务,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对女神念念不忘。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最近玩的某款游戏里的一个角色,身材也像。嗯,晚上回家再玩玩那个游戏去。 美女很多,但多数都像过眼云烟,让赵二走出老远了心跳还这么狂野的,今儿还真是第一回遇见。 忽然,他灵机一动,快跑几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因为他想起每次大前方一有客户下订单,他们几个设计工程师的电脑上就会收到,赶紧看看去。 他实在好奇这种女神级别的小姐姐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男友,自己也好学习学习,顺便也好知道客服mm不待见的男人长啥样。 可能是下单的人太多,今天系统有点儿慢,赵二打开订单页面的时候等了好久好久,他的心也跟着紧张了好久。 页面终于打开了,赵二先是在左上方瞄了一眼女神的名字——张倩兮。 立马想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艾玛,五脏六腑这个巴适,美得不能再美的名字啦! 再往下看,年龄,也和名字一样美。 再看订制要求是......赵二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 几乎空白的订单上,客服mm只在描述处代女神客户写了一句话:“跟赵工(二)完全一样就行。” 后边标注一个“二”,显然是为了区分赵大、赵二、赵三三位工程师。 “原来女神刚才指的真是自己!” 石化了半天的赵二,渐渐缓了过来,接着,整个头脑和胸腔被一种极度的幸福感所占据......原来老天爷不瞎呀,原来女神也有不瞎的呀,哈哈哈! 他雀跃着地离开座位,在空地拿了个大顶。 在同一间大办公室工作的赵大看见了问:“干嘛呢嘿,那么高兴,中彩票啦?” 赵二:“比中彩票还幸运!” 赵三:“被哪个不开眼的美女相中了?” 赵二收敛起笑容:“怎么说话呢?相中我怎么就是不开眼了?你可以说我不开眼,但不能说我的女神不开眼。” 赵三赶紧道歉:“好好好,我错了,什么级别的美女?”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7 千年疯一回 赵大和赵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扑向电脑。 俩视觉动物顾不上看名字,直奔照片。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脸——眉目似会说话,神奇地既有英气又不乏妩媚之姿;嘴唇特别饱满性感,也没有涂那些乱七八糟的口红,而是流露着自然温润的光泽,让人看着就有一亲芳泽的欲望。 这张脸蛋也许还算不上沉鱼落雁,但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大大大美女一枚,就是怎么看都跟赵二沾不上边儿的那种美女。 再看那无可挑剔的身材,赵三和赵大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中午吃水煮鱼和红烧牛蛙的时候都没流这么多。 完了又看看订单上,大大大美女对所订制的人工智能男友仅有的几个字的描述,他俩全傻了! 赵大:“真是邪了门儿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赵三:“对啊,怎么可能有这种狗屎运落到赵二头上?” 赵大:“哦我知道了,这美女肯定是感情受什么刺激了,一时想不开。” 赵三:“对,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与其跳河,牺牲得那么没气质,还不如随便扯个人过来让自己蹂躏一下消消气。然后就一不留神捡到了赵二。” 赵二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们俩可真是我的亲同事啊啊啊!还我水煮鱼钱!还我红烧牛蛙钱!” 中午吃饭是赵二买的单,但是他现在被气得改变主意了。 赵大和赵三也许是为了阻止还钱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道歉之后开始认真探讨问题:“既然人家指名道姓想订制一个你这样的,我要是你啊,干脆自己亲自上阵得了。” 赵二:“开什么国际玩笑,你替我上班啊?” 赵大:“你的开发任务,我们俩替你几天没什么不行。你要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干嘛去了,可以把订制出来的那个人工智能赵二放公司,替你坐班啊!” 赵二一拍大腿:“噢买糕的,你们俩是我亲同事没错儿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这也就是人工智能高级工程师才能想出来的方法。 “赵二,你去试试吧,万一人家要真爱上你了呢?要是你们俩将来真成了一对,别忘了帮我问问美女有没有单身的姐妹就行,”同样单身的赵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是亲的啊,同父同母。血缘太远的,万一长残了呢?” 你别说,他考虑得还真挺细。 赵二这个与世无争、长这么大连架都没打过一次的码工,从来跟数字代码打交道、不知感性为何物的理工男,脑海里萦绕着张倩兮的美丽容颜,鼓足了生平所有的勇气,一拍大腿决定千年疯一回。 心理学家做过实验,在酒吧里,男人作为视觉动物,平均用7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决定是否跟一个女性搭讪,而女人做这一决定平均花费27分钟。 但赵二的决定可不仅仅是搭讪这么简单。 争分夺秒地把工作安排了一下,赵大和赵三擅自给他批了一个星期的假,也就是5天工作日加2天周末,让他去跟女神相聚。 如果一个星期下来,跟女神一点儿戏都木有,就老老实实回来上班,想法儿把真的人工智能给人家换过去。 平时呢,就让订制的人工智能赵二在公司里装模作样的上班,反正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是假的,关键是这点子疯狂到没人能想到去怀疑。 目前下单后的平均制作时间为3天。在这有限的3天时间里,3位赵工忙得是热火朝天,还破天荒地不嚷嚷着要加班费。 他们先是按照赵二的身高、长相、性格和声音订制了一个非常相似的他,跟其它人工智能机器人差不多的步骤,完成后送到质检部门检验。 检查过关之后领了回来,却凉在一边没再培训它。 挑最帅气的衣裳,给赵二本人好一通打扮,还买来了剖析女*情心理学的书。 赵二被逼着临时抱佛脚,不快也光地磨磨枪。 真朋友就是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很少说句像样的话,甚至埋汰得你体无完肤;但在你需要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跳出来鼎力相助。 “来来来,赵二你过来跟你的替身站一起,我们看看仿真度。” 赵大和赵三特意背过身去,跟人工智能穿着相同衣服、留着相同发型的赵二,悄悄往旁边一站。 赵大和赵三转过来,花费时间不多就认出了哪个是活的赵二:“闭上眼睛再试一次。” 闭上眼睛的话,就完全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为什么呢? 因为眼睛,是目前人工智能机器人制作中的大难题。 眼白眼黑那些倒不难做,难以模仿的是目光。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目光是心的诉说。 真人的目光更加灵动,可以深邃,可以流转,可以星汉灿烂,能够不出声就让你知道,有多在乎你,有多思念你,或者有多恨你,有多想把你踹回你姥姥家去。 相比之下,ai男友的眸子就要木讷一些了,虽然不至于像死鱼眼睛,但“说话”是万万不能够的,人家眉目传情,它只能瞪得你后背发凉。 所以赵大和赵三特别嘱咐赵二,目光得装得直勾勾一点,别滴溜乱转,一脸看到美女就腿软的没出息样,回头上来就被女神大义灭赵,那可丢人了。 赵二刻苦练习了一下,装得直不楞瞪,1.0的视力装得像0.1了。 两个同事兼哥们儿满意地点点头,这3天没白忙活。 赵大体贴地说:“对了,吃饭问题你不用太担心,我让我老婆在你衣服最底下缝了一圈压缩饼干。” 赵二感激涕零:“咱嫂子可真贤惠啊!” 赵三:“人家家里没人的时候,你看见有啥能吃的就偷着垫两口,省得饿晕喽。反正就坚持几天,而且看着女神还能秀色可餐,顶饱。你要实在撑不住了就想法给我们打电话,到时候我们俩上门去,就说这批产品有缺陷需要回收,把你救出来带你吃好吃的。” 赵二:“行,果然是亲同事。” 赵大又贴心地嘱咐道:“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儿,人家问什么你说什么,别脑洞太大,联想太丰富,回头一不小心说秃噜了就麻烦了,人工智能最欠缺的就是想象力。” 赵三:“还有还有,人工智能的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超强的,人家跟你说点啥、教了你点啥,要努力记,争取一次就记住知道吗?要不然人家该投诉咱们公司产品质量不好了。” 这工作责任心也是杠杠的。 赵二不免亚历山大:“你们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疯狂了?会不会被识破,然后被抓起来送精神病院啊?” 赵大实话实说:“是有那么一点儿疯狂,不过赵二,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说人生能有几回疯?可惜兄弟我已经躺爱情的坟墓里头好几年了,没机会像你这样,为了追求爱情而发疯了。” 赵三:“对啊赵二,等你老了,你可以骄傲地跟你的孙子孙女说,想当年,你爷爷我为了搞对象,还曾经冒充过机器人住进人家女神家呢,多牛掰!” 赵二哭丧着脸说:“过两天我被打断腿进医院,你们就不羡慕我了。” 赵三:“别那么悲观,说不定过两天你真抱得美人归了呢?” 赵二:“那晚上睡觉咋办?万一她要求跟我干点啥咋办?” 赵大一脸鄙视:“你还问?心里其实不定多盼着发生点儿啥呢吧?见机行事吧,我们相信以你能开发ai的智商,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你的。” 赵二:“也不知道她跟谁住一起,要是她自己一个人住就好了。万一跟父母住,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真怕演露馅了啊。而且万一公司有人发现,估计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赵大:“别怕,公司要是查到了,我们就说你是为测试ai的仿真度而献身,多敬业呀!说不定公司还能给你发特殊贡献奖呢!” 赵三振臂一呼:“爱,会给你力量的!” 话音一落,三个人齐刷刷地低头在地上找肉麻出来的鸡皮疙瘩...... 离发货时间越来越近了,赵大提前跟送货部门打过招呼,说这一单的客户自己认识,亲自去送,送货部门一点都没怀疑。 等到真正装盒的时候,产品没装进去,赵二自己却躺了进去。 当然了,那个盒子上面专门被弄了不少出气孔,以防赵二在里边憋得背过气去。 而人工智能却留在了办公室,像模像样地坐在电脑前工作。他们给他设置了程序,让他不迈出办公室一步。 赵大和赵三早已准备好了一辆皮卡,按张倩兮留下的地址,把这个装着大活人的盒子给她送过去了。 女神张倩兮看起来非常有气质,他们以为她出身豪门或名门,一定住着大大的花园洋房,有好多家丁伺候的那种。因为女孩要富养嘛,不砸钱让她见世面,哪来的贵族气质? 可出乎意料的是,按地址索翼到达之后,发现女神家住在一个极其普通而且颇有些年代的小区里。 赵大俯下身对着盒子里说:“原来你的女神不是白富美啊!” 但这也说明,一个人的气质跟ta的经济状况并没有直接联系。 不过,躺在盒子里的赵二听到他们对这个小区的描述之后却并不介意:“光白和美还不满意啊?太贪心了。再说,家庭普通但是自己能具有贵族气质,比本身就出身贵族更难得。” 赵大和赵三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赵二是真爱上张倩兮了,她的一切他都喜欢,还振振有词。不过你别说,他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 “叮咚。” 门开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老妇的脸出现在门口。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8 左脸在天堂,右脸在地狱 老太太一手搭在耳边:“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原来老人家耳背。 赵大和赵三又吼了几嗓子之后,一张好看的脸蛋和一副穿着家居服的惹火身材终于出现了。 扮演送货小哥的赵大和赵三纷纷咽了咽口水。 眼见为实,这女神是当真hot呀!便宜赵二这小子了! “张小姐你好,我们是巫氏科技公司的,请签收您的人工智能男友。” 出货单、快递号什么的都是真的,不怕检查。 赵大:“挺沉的,要不要我们帮你搬到里边去?” 女神很客气地闪开身:“好啊,谢谢你们。” 盒子里面的赵二心想,你们哥俩给点力啊,可搬好了,别把我直接扔地下,到时候墩着我屁股我还不能叫唤! 赵大和赵三的确加着小心,费了老鼻子劲把赵二抬了进去,扔在了客厅里,向他投去既羡慕又同情的复杂一瞥,心中暗暗跟他告别,祝福他在这里呆得愉快,千万别被揍得缺胳膊少腿儿满地找牙。 临走的时候,两位“送货小哥”出于兄弟情谊,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嘱咐了一句:“张小姐,人工智能也是有感情的哦,用的时候麻烦稍微爱惜一点,把他当个真的男人一样看待,请勿打骂和喂食,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反馈。” 盒子里的赵二听了差点儿吐血。 张倩兮:“好的,再见。” 她转身回到客厅,老太太好奇地凑过来问她:“倩倩,这么大的盒子,里头是什么玩意儿呀?” 张倩兮:“奶奶,这是我订的大玩具。” 赵二在里边屏住呼吸听见了,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人类把人工智能机器人当玩具,似乎没毛病,但是为什么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女神的玩具,就觉得那么不自在呢?她会怎么“把玩”自己呢? 张倩兮蹲下,小心翼翼拆开外包装,欣赏了一下闭着眼躺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的赵二,发出一声惊叹:“呵,做得可真精致,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 旁边的老奶奶吓了一大跳:“倩倩,这怎么送来一个棺材呀?棺材里面怎么还躺着个人啊?死的活的?” 赵二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硬生生地忍在了胸中。 因为他现在还是“没启动”的状态,天塌下来他也得保持纹丝不动,打嗝放屁打呼噜更是大忌,所以忍得很是辛苦。 因为老人耳背,所以张倩兮特地大声说:“奶奶,这是我租来的机器人,可以陪我逛街,陪我看电影,(还可以搂着他睡觉,这句没说,)不比男朋友强?当然了,也可以陪您聊天。换灯泡、通马桶之类的肯定也没问题。您别给他喂东西就行。” 这个“喂”字又一次伤害了赵二纯洁幼小的心灵。但是,他忍。 完全不懂什么高科技的老人听了,开始怀疑人生:“什么?这是个假人?租个假人陪你逛街?” 张倩兮笑道:“是啊奶奶,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这些都已经实现了。以后您要需要帮什么忙,干什么事,您就使唤他。” 老人想起一个重要问题:“租这么个玩意儿得花多少钱啊?” 张倩兮知道老人一辈子勤勤俭俭最怕花钱,要是把智能男友的租金报出来,老人家非得犯心脏病了不可,所以她只含糊地说,不值钱,很便宜的。 赵二快哭了,好想跳起来喊,“俺的内裤好歹是名牌,花了我30大洋呢,怎么不值钱?” 可是只能继续忍。 老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一双皱巴巴的手在躺着的赵二的右脸上摸来摸去:“倩倩,这真的是机器人?怎么摸着那么像真人呐?该不会是一个晕过去的小伙子吧?要不,咱端盆凉水来泼一下试试?” 噗—— 赵二的内伤初成。 张倩兮笑着说:“不用,奶奶,这真是机器人。” 因为老人的手比较干燥粗糙,瘦骨嶙峋,指甲也稍微有点长,摸来摸去,小刀子似的划得赵二的脸生疼。 恰在此时,张倩兮的手也伸了过去,来回抚摸赵二的左脸:“真的耶,皮肤还挺有弹性的哈。奶奶,这叫什么仿生生物肌肤,摸起来就跟真人皮肤似的。” 天知道赵二此刻在忍受着什么,这简直是非人的折磨好不好? 他的左脸在天堂,右脸在地狱,同时还要克制着生理冲动,被女神那滑嫩的小手抚摸脸颊导致的冲动。 “倩倩,你还是正儿八经找一个男孩子谈对象吧,租一个机器人算怎么回事?奶奶老了,接受不了这个。” “奶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被那个谁深深伤了心,暂时不想再谈恋爱了,有个人陪我就好。家里有个机器人一开始不适应,慢慢就习惯了。” 闭着眼睛的赵二听出来了,这其中有故事,但他仍旧忍着不敢吭声,心想,躺得腰酸背痛了,啥时候才能让我起来呀? 终于,张倩兮拿起盒子里的说明书:“我看看怎么通电......哦,说明书上说了,现在已经是随时待命状态,只要让他站起来,自然就‘苏醒’了。” 她放下手里的说明书,过去拉赵二,于是赵二完全凭腹肌力量直挺挺地坐在了盒子里,动作完美得完胜僵尸。 张倩兮欣赏了一会儿,又去抱他的腰,试图让他站起来。 赵二闻到女神身上好闻的体香,被她饱满而柔软的酥胸蹭着自己的肩膀,只觉一股电流涌遍全身......不好,身体的某个部位居然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更糟糕的是,他大爷的,还被女神看见了! 完了完了,还没开始就玩儿完了! 张倩兮无意中瞥到,却噗嗤一笑:“这人工智能真是做得逆天了,连这种小细节都想到了,这帮工程师也真是够淘气的。” 赵二还以为就这样蒙混过关,可是可是可......女神一边说,一边趁奶奶不注意,竟然顽皮地伸手到赵二的某个部位轻轻按了几下:“下去,下去,咦,怎么还不下去?” 赵二窘迫不已,她越是让下去越下不去,可是表情又不能显露出来,因为ai还没有先进到有“囧”这个表情,容易引人怀疑。 于是,他不得不向自己的偶像荆轲同学学习,喜怒不形于色,硬生生地将欲 望憋了回去。 看来,卧底不是那么容易的啊,挑战才刚刚开始。 站起来之后,躺得浑身发酸的赵二“缓缓”睁开了眼睛,努力保持直勾勾的眼神,同时学着已经看了几百遍的刚开机的ai那样,一字一顿地说:“主人你好,我是巫氏科技公司研发的0973号人工智能。我精通电脑和围棋,跳棋也凑合。我可以陪主人逛街、看电影、读书等等,愿意尽我的男友之责陪伴主人。另外,我学习能力很强,一切听主人吩咐。” 老人家反正是吓坏了,早就自动退到三丈远之外,活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等怪物。 想当年慈禧太后第一次见到汽车的时候,看它不必用牲口拉就能自己跑起来,发出一句著名的提问——“车跑得这么快,要吃许多草吧?” 张倩兮的奶奶此刻,估计就跟慈禧头一回看到汽车是差不多的震惊。 但是随着科技的发展,时代的变迁,新新人类会越来越对这些高科技成果见怪不怪。也许有一天,隐身衣、穿越门之类的,都会变成再平凡不过的东西。 赵二牢记眼神不能太活络的原则,一直怔怔地只看一个地方。就这样,他也能看出女神的确家境一般。 一般更好,这样自己更能养得起她,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伺候起来可难了。 女神看向赵二的目光倒挺柔和挺欣赏的,一如那天在公司看他修复计算机系统的时候。 她一边收拾地上的盒子一边说:“奶奶,一会儿我爸我妈回来,你先别告诉他们这事啊,我想看看他们能不能发现这是机器人,嘻嘻。” 赵二心里叫苦连天。 看来跟女神同住的还有她的父母,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可不是那么好装的呀,自己又不是电影学院出来的。 而且也不知道她父母的思想有没有这么超前,万一要觉得家里弄个有思想有意识的男活人不妥,把自己扫地出门了肿么办? 一般的扫地出门也就罢了,万一要把自己扔楼下垃圾桶箱里肿么办? 扔垃圾箱也就罢了,万一坚持要把自己大卸八块拆了再扔肿么办? 不过一想到只要能坚持熬下去,就能每天都见到女神,赵二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恢复了战斗力,心里默默唱着:“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耶......” 至于肌肤相亲什么的,他不是不想想,而是现在还不敢想,初级任务是先保证腿不被打断再说。 张倩兮把地上的大盒子藏到了阳台上,转身洗了手系上围裙去了厨房,看样子要负责一家子的伙食。 赵二赶紧趁机活动了一下快要僵住的眼珠,做了几个深呼吸放松心情,同时也好好欣赏了一下她妙曼的背影,心想,又漂亮又贤惠,这才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真女神啊! 作为一个传说中好学的、理应对主人寸步不离的“人工智能”,他也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跟了过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79 臣妾做不到呀 赵二强忍内心的鸡冻:“听说我的模样是根据巫氏科技公司的研发工程师赵二订制的,主人你也叫我赵二就好。” 这样才有代入感嘛,不然她给起个别的名儿,万一叫的时候自己没反应过来多尴尬?万一给起个“大黄”、“狗剩”、“二狗子”啥的名字就更惨了。 女神挺好说话,莞尔一笑满堂春:“好吧,那就叫赵二。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主人?” 赵二:“那叫你什么?” 张倩兮想了想:“跟我们家人一样,叫我倩倩吧。” 其实她想的是,跟我前男友一样。 “好,倩倩倩倩。” 赵二一激动差点儿结巴,还从来没有一个女性主动邀请他称呼自己的小名,何况还是个女神,平时他可是连女神的衣角都摸不到的。 虽说赵二长得不丑,在研发方面天赋卓越,12岁就曾开发出炙手可热的应用软件,现在作为巫氏男友租赁公司的核心工程师,薪水又比较傲人,但可惜,他具有大多数理工科男的通病——凡事喜欢用逻辑和数字来分析、太冷静、太无趣。 举个栗子吧—— 假如一个女生对他表白说,“不敢太想你,怕忘了自己;不敢靠近你,怕迷失自己”,那么,以赵二为代表的理工男就会回答:“哎呦我的娘啊,肉麻不肉麻呀?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然后可以想象,女生离去是必然的结果。 不同的是,她是a.黯然洒泪离去的;还是b.一脚高跟鞋跺上去再走;或是c.抡圆了一座五指山拍下来,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离去的而已。 所以,可以想象赵工之前的感情生活是多么的失败,也可以想象他此刻是有多么渴望在女神身边留下来,哪怕多仰望一会儿天鹅也是幸福的,如果能抱抱天鹅,那简直就美得肝儿颤咧! 张倩兮把食材摆了一溜,俨然是要从零教起:“听说ai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赵二,现在我教你做饭啊,看你一遍能不能记住,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还得麻烦你给奶奶做饭。” 赵二立即进入一级战备:“好的倩倩!” 他不会做饭,也不感兴趣学,又比较懒,以前就恨不得开发一个自动锅,所有买来的食材洗都不洗就直接扔里头,然后点啥菜就出来啥菜。他坚信,有一天人类社会会进步到这个程度滴! 在那之前,可以在梦里先享受一下。 张倩兮拿起一个鸡蛋往他眼前一举,深情地说:“你看,这叫鸡蛋。” 赵二差点儿又吐血了,敢情女神这是把自己当连鸡蛋都没见过的白痴从头教起了啊! “主人,哦不,倩倩,生活基本常识都已经被输入到我的系统里了,所以鸡蛋这个东西我还是认识的。” 张倩兮笑:“哦对,我忘了这一点,说明书上好像写了的。那你系统里一定能找到很多菜谱,要不你来做饭吧,是不是能经过大量数据分析和比对,瞬间找出味道最好、耗时最少的菜谱?” 赵二心里叫苦连天,这一点,臣妾做不到呀! 他最不擅长的,除了跟美女打交道之外就是做饭了,要知道,懒人平时大多是点外卖凑合的。 看到案板上有韭菜,他心想,不是有韭菜炒鸡蛋这道菜吗?做起来应该不难。 张倩兮听了也表示同意,因为她也不知道韭菜除了用来炒鸡蛋还能用来干嘛。 于是赵二开始切韭菜,那双敲起键盘来龙飞凤舞的手,切韭菜的时候竟是如此笨拙,切一下不断,两下还不断,急得他都恨不得上牙咬了,最后终于把每一段都切了15厘米长。 张倩兮看了,好心地替他解围说:“没关系,ai没有实际做饭经验,出厂后第一次实践切菜,切成这样已经很不错啦。” 说着,自己动手又切短了一些。 赵二心中又因为女神的宽容而为她加了几分,心说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还需要租男友呢?是什么样的渣男伤害了她的感情啊? 如果让我知道了,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不过如果她不租,也轮不到自己混进来接近她了,所以说到底还得感谢那个渣男。 这时,家里的电话响,张倩兮出去接,厨房里就剩了不知所措的赵二一个人。 面对着瓶瓶罐罐一大堆佐料和炉子上的锅,他拼命地想,首先应该先往锅里搁什么呢?鸡蛋还是韭菜? 想了半天......要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脆大家一起放吧。 这锅大,一分为二,一边搁韭菜,一边搁鸡蛋,然后两者再往一块扒拉扒拉撒点盐,就就就应该差不多了吧? 打开火,没放油就把韭菜一股脑扔锅里了,笨手笨脚磕了两个鸡蛋,也直接扔锅里了。 因为不熟练,还掉进去几块鸡蛋壳,抠了半天才抠出来。 没打散的生鸡蛋跟生韭菜在一起,汇成了一道不可描述之风景。 张倩兮跟很多女生一样,一煲上电话粥就忘了时间,迟迟没回厨房。 这时,赵二赫然看到旁边老大一桶写着xx菜籽油,这才意识到锅里好像应该放油,于是火急火燎拿起油瓶往里倒,一不小心倒得有点多,也不是太多,油的高度也就跟锅的高度持平吧。 就在如此复杂的国际局势下,赵二开始拿锅铲子翻炒,被油浸泡的鸡蛋被捣得稀巴烂。 很快油就沸腾了,噼啪作响,溅得到处都是,赵二哪儿见过这架势,吓得脸上变颜变色,胳膊还被油嘣了好几下。 然后,油烟四起,惊动了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响声,隔壁的狗也狂吠起来。 在公司可以如同八爪章鱼同时驾驭好几台电脑显示器而纹丝不乱的赵二,此刻却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肿么办,心中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因为机器人不适合咳嗽,他被呛得死去活来还得强忍着。 这个时候他特别后悔,以前哪怕少犯懒叫几次外卖,稍微花一点点时间看看菜谱,学学做饭,也不至于现在狼狈成这样啊! 老板,给我《来份后悔药》! 厨房门“砰”地被撞开,两张陌生的中年人的脸孔出现在赵二面前。 他们把呆立的赵二推一边儿去了,忙着开大窗户通风,还有把惨不忍睹的锅从火上救了下去。 原来是张倩兮的父母。 一直到警报器不响了,张父才严厉地问女儿:“这小子是谁?这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解释清楚!” 张母:“女儿啊,连家常菜都不会,别告诉我这是接替小王的新保姆!” 小王是张倩兮家之前的小保姆,负责做饭和照看奶奶,因为家里有事刚刚辞职回老家了。 赵二垂头丧气地想,完了完了,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出洋相,看她父母气成这个样子,恐怕这就要轰我走了吧? 张倩兮忽然跑出来,挽住一脸窘态的赵二的胳膊笑着说:“爸,妈,你们不是一直催我再谈个对象吗?你们不是喜欢朴实踏实的男孩子吗?我又找了一个,人家可是计算机工程师哦,只不过不擅长做饭而已。” 被女神挽住的赵二,心中的愧疚和尴尬瞬间被感动和斗志所替代。 张母又从头到脚打量了打量赵二:“工程师?房子都差点儿被他烧了,生活经验也太差点儿了吧。” 赵二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会改进。” 这是作为一个码工,赵二长这么大说出过的情商最高的话了,他也是太想留下了。 张父不悦地说:“什么?还想有下次?” 张倩兮:“哈哈哈,爸,妈,你们都上当了!我跟你们说实话吧!” 20分钟后,张家客厅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长辈们都开始怀疑人生。 张父斜睨着赵二问女儿:“所以,他不是人,是你租来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张倩兮:“没错。” 2年前,因为从一个色狼手下救女儿,张倩兮的父亲随手抄起地上一块砖头砸了那人的脑袋,结果......就被判了2年,最近刚放出来没多久。 高墙里面的日子难熬啊,2年他觉得已经过了20年,尤其科技日新月异,他觉得自己已经落伍太多了。 “现在机器人都长成这样啦?” 张父试着伸手揪了揪赵二的头发,男人的手没轻没重,疼得赵二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只能面无表情地忍着,因为他们巫氏研发的人工智能还没有安装痛感神经,要是龇牙咧嘴的话会露陷的,搞不好弄个私闯民宅的大罪。 尽管这样,业界也一致认为巫氏制造的人工智能已经非常先进了。 当然了,如果哪天巫山的真实身份被公开,整个人类ai的研发历史都会被改写的。 张父又拉了拉赵二的手:“嗯,质量倒是真不赖。” 被迫顺从地被男的摸来摸去,这是赵二伪装人工智能过程中最头痛的事情了。 张母插着腰说:“这不是烧钱吗?弄个机器人回来,又不能结婚,又不能生孩子,好好找个男孩子交往不行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0 让我好好研究研究你 张父:“倩倩,我知道是小范对不起你,那件事我们也很生气。可是出了问题分手的情侣多了,你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赵二暗想,哦,伤害倩倩那王八蛋原来tmd姓范。 张倩兮:“爸,我也不光是为这些。咱家照顾奶奶的小王不是辞职了吗?平时我不在家的时候,赵二还能陪陪奶奶,这不是很好吗?以后科技越来越发达,有个机器男友会变成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只要自己高兴不就行了吗?” “太荒唐了!”思想保守的长辈们还是不太能接受,纷纷要求她把这个奇葩机器人退回去,“不就3个月租金吗?咱们不要了。总比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客厅杵着个男的,吓个半死好。” 但是,当张倩兮说出已经支付且不退还的租金金额,他们都沉默了。 好家伙,花了那么大一笔钱,要是一天就退回去也太不划算了。得了,让他留下来打杂吧,换灯泡、擦玻璃、洗碗、刷厕所啥的。 张母没忘了嘱咐一句:“做饭就算了啊,省得他把消防车招来。” 赵二如释重负。刷厕所的确是安全多了,被淹死的可能性那是极小的。 张倩兮:“爸,妈,奶奶,要是你们不想他半夜在客厅杵着瘆人,那就让他在我屋里过夜好了。” 赵二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幸亏他站在后面,没人注意到他。 他偷偷咽了咽哈喇子,一幅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香艳画面出现在脑海。 张母:“倩倩,你就不怕半夜醒来把自己吓一跳?” 张倩兮:“不怕啊。机器人只要输入了程序,就会全心全意地为主人效劳,要说可怕,什么东西有人心可怕呀?” 张父生气地说:“这孩子,越大越管不了她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张母对张父说:“那还不是怪你?要是你没犯事儿进去,我能一个人又工作又做家务好几年吗?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教育她?” 总之,赵二勉强留下了。 堂堂巫氏科技集团的高工,为了爱情,心甘情愿留下来换灯泡、擦玻璃、刷厕所......只要不让他做饭就行。 问题是也不让他吃饭。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只能远远地流着口水看着,还不能让人家看见他分泌旺盛的口水。 张倩兮看了说明书,知道人工智能也是有意识、有感情、有记忆的,生怕家里人的话让他伤了自尊,一个劲儿地安慰他:“没关系,慢慢来,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警报器响了半个钟头,直到没电才停下来的呢,呵呵。” 赵二心中对女神充满了感激,对她的爱慕也愈加深重。 有的时候,最吸引男人的不是倾城的美貌,不是妙曼的身材,不是聪明的头脑,而是美好的心地。 当然,他们精虫上脑饥不择食的时候除外。 因为怕长辈们看着不顺眼,张倩兮直接把赵二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随手锁上了门。 赵二还是第一次进入女生的闺房,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深深浅浅的粉红色,随处可见的少女心。 女神也是有少女心的。 张倩兮:“请坐...哦对,你不会累,那你也还是坐下吧,我不太习惯仰着脖子跟你说话。” 于是赵二直挺挺地坐下了,这是他特地营造出来的效果。 虽然有点傻,但为了追求女神只好继续装疯卖傻了。 如果是个钢铁外壳的机器人可能还好点儿,反倒是这么逼真的外表,让张倩兮感觉不那么自在,好像真有个大男人住进了自己的闺房似的。 张倩兮贴近他,吹气如兰地说:“让我好好研究研究你。” 赵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女神打算怎样“研究”自己,其实说真的,自己也挺想研究研究她的。 张倩兮拿出了御姐范儿,下令道:“把衣服脱了。” 赵二一惊,强作镇定才没喊出来。女神就是直接了当啊! 他的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带公司logo的长袖文化衫,脱下来就光膀子了。下身是裤衩和长裤,全身就这三件遮体的,脚上连袜子都没穿,主要是怕袜子臭了不方便洗。 这时候赵二最后悔的不是穿得太少,也不是穿得太多,而是平时总是窝在电脑前,没有好好去健身,否则此刻一身腱子肉“欻”一亮,那多帅呀,说不定女神就直接投怀送抱了。 嗯,倘若能活着出去,以后一定天天拿出时间来泡健身房。 张倩兮看他没动:“怎么?没有脱衣服这个程序吗?可惜我对编程一窍不通,否则我就给你添上了。” 说着,抱着研究产品的心态,张倩兮竟然自己动手脱掉了赵二的上衣。 微凉的指尖在他身上划来划去,划得赵二心惊肉跳。 因为户外活动不多,整天窝在电脑跟前,赵二长得细皮嫩肉的。 张倩兮发出感叹:“身上的肌肤也这么逼真啊,连毛孔都没落下,现在的科技可真了不起!” 不过恰恰是因为太逼真,所以她也不敢太放肆。如果是个钢筋铁骨的机器人,她现在已经把它大卸八块开始研究都有可能。 赵二心想,不行不行,照这样下去还不得把我扒光了呀? 走光事小,万一我要是一个忍不住,提枪上阵把她就地正法了你说咋整?这就不是私闯民宅的罪,而是坐牢的大罪了! 身材可不是俺的长项,要想吸引女神,得把我的优势展现给她才行! 赵二急中生智忽然说:“编程其实没那么难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5分钟包你学会最基本的。” 这话果然管用,张倩兮很感兴趣:“啊?真的啊?可是我数理化很差的,人又笨。” 赵二心想,女神再笨都没人嫌:“当然是真的。” 经过女神允许,他拉过椅子,在电脑上敲了一连串的字符。 屏幕上出现了一只萌萌的卡通兔子,不远处是一根一根的胡萝卜。 “你看,在这里输入你让兔子走的步数,然后用键盘上的上下左右来操纵,看看怎么才能让它吃到萝卜。” 赵二把编程这套复杂深奥的科学简化成了小游戏,张倩兮果然吃这一套,目光被卡通牢牢吸引了。 看来一个女人的外表再怎么强悍,再怎么霸气侧漏得像御姐,她的内心其实永远住着一个小萝莉的,就看男生怎么挖掘了。 张倩兮算好了步数,输入数字,然后点方向箭头,可爱的小兔子果然一蹦一跳去吃胡萝卜了:“真好玩儿!” “简单吧?这就是初级编程了。” 赵二循序渐进给她加深难度级别,到后来,已经不是简单地前进几步就能吃完萝卜了,而需要完成花样十八绕才行,但张倩兮一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说明赵二很会教,也很会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此刻,女神坐着,双眼紧盯显示器,手上马不停蹄地操动键盘,认真得像个小学生。 赵二则站着,一条手臂撑在桌边,方便在电脑上指点江山。 张倩兮的小方格家居服非常保守,一排扣子一直扣到下巴,否则这个角度搞不好能看到让赵二脸红心跳的风景。不过他现在已经够脸红心跳的了。 要不是女神编程编得太专注,一抬头就会发现,他的脸明显比刚“拆封”的时候红了。 认真的男人最性感,认真的女人也是一样。女神专注的样子更加让赵二心驰荡漾,不由自主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其实不敢有什么太过分的动机,不过是想看她看得更清楚一点而已,1,2,3,9,12......数她的睫毛已经数到第12根了。 “咣当!” 忽然,门从外面被撞开了,惊见张父张母和张奶奶站立不稳,三三栽了进来,幸亏被赵二眼疾手快扶住。 张倩兮石化了:“爸、妈、奶奶,你们打哪儿来呀?” 张父站稳脚步,故作镇定地“咳咳”两声:“没什么,我们饭后散散步,消消食,刚好路过你这门口。” 路过一下门口能齐刷刷地栽进来?而且门明明是从里面锁了的好吗? 张倩兮一头黑线。 原来,三位长辈怎么看怎么觉得赵二不像机器人,怕大晚上的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在倩倩的房间里不干好事,于是齐齐趴在门口偷听。 由于半天听不到声音很担心,长辈们自行脑补了少儿不宜的画面,都吓得打哆嗦,所以张母悄悄取了备用钥匙,想把门开个缝儿偷偷瞧瞧,没想到三个人你推我我推你,一下把门给撞开了。 张母生气地对光着膀子的赵二说:“你这是干啥呢干啥呢?赶紧把衣裳穿上!” 赵二按照人工智能的思维老老实实回答:“对不起,我只听主人吩咐。” 张倩兮一笑:“赵二,你就穿上吧。妈,我就想看看他身上皮肤是不是也这么逼真。赵二刚才教我编程呢。” 三位长辈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电脑,一看俩人真没干什么坏事,于是一个接一个出去了。 张母出去了以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女儿之前跟男友小范已经谈婚论嫁,会不会是分手了以后不适应,一个人孤枕难眠啊?难道说这个机器人还有......陪睡功能? 张母想得心里这个膈应。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1 为压缩饼干默哀3分钟 现在,房间里又只剩下赵二和女神,在女神面前不太敢说话的毛病经过一天的相处也有所改善。 赵二忍不住问了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倩倩,别人订制ai男友,都要求帅得无法无天的那种,为什么你要订制一个相貌平平、长得跟那个叫赵二的工程师一样的呢?” 问的时候不免有些心虚,生怕女神说出一些令自己不堪的原因,比如“帅的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所以来个丑的试试”之类的。 张倩兮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机器人就敷衍,而是认真地回答:“曾经我也特别迷恋帅气的容颜,不是帅哥的话,我连看都不怎么看。后来终于如愿以偿跟我的男神谈恋爱。但是最近我才发现,他还有一个女朋友,而且那一个,才是他真正打算娶的一个,他可能是嫌我爸坐过牢吧,也可能是嫌我家经济条件不够好......” 赵二心想,典型的渣男啊,要是哪天让我碰上,看我不收拾他!==,等我先把肌肉练出来的。 张倩兮苦涩一笑:“不说这些了,总之那时我才发现,外表什么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我以前就是太看重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现在我只想找一个平凡、踏实的男人。我觉得你们那个工程师赵二就很好啊,他有礼貌、工作认真负责、有一技之长,还很朴实,身上优点很多啊。” 赵二听了,开心得心中烟花乱炸,感觉一年都没听过这么动听的话了,而且是从女神嘴里说出来的,而且指名道姓表扬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哦!女神火眼晶精太识货啦! 他想绕着屋子狂跑30圈来放飞自我,可是那样会露馅儿的,于是他鼓起勇气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会拥抱,是所有巫氏出品的人工智能男友自带的功能,说明书上都写了,不会引起怀疑。 女神莞尔,率先张开了双臂。 赵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带邪念,还是带足了邪念地紧紧拥抱了她,抱起来手感这叫一个巴适,一抱上就不舍得放开了,忍不住在她耳边小小声音嘀咕,“他对你不好,我会对你好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恋恋不舍收回手臂的时候,赵二不小心碰倒了桌上一瓶没盖好盖的果汁,被洒了一身。 但是张倩兮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瞪大了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人工智能有如此情商,不得不让她大惊小怪。 赵二可没勇气再说一遍我会对你好的,他一指自己的衣服:“果汁洒了。” 张倩兮这才发现他衣裤都湿漉漉的。 她觉得机器人虽然不会不舒服,但不管怎么说,穿着湿的、有味儿的衣服也不合适:“赶紧脱了吧,我去找我爸的衣服给你换上,他跟你身高差不多。” 等她拿着一套家居服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见赵二原地杵在那里,上身脱了,下身没动。 张倩兮:“诶?裤子怎么不脱?” 赵二:“你不是要求完全按照工程师赵二订制吗?赵二怎么会当着美女的面换裤子?” 张倩兮笑:“哈哈,也是哦,有意识就有自尊心。那衣服给你搁这了,换好你叫我。” 见她出去,赵二赶紧换好了衣裤,她爸的码,自己穿着还挺合身,就是肥了点儿。 门外的张倩兮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越来越喜欢这个有性格的人工智能大玩具。 她又想起拆盒的时候,自己去抱他起来,结果这个机器人居然隐约支起了小帐篷! 其实她有点好奇,他的下身构造是怎么样的呢?本想借他换裤子的机会偷看一下的,没戏了。 要是理直气壮地要求他给自己看,还真没这个胆儿,除非把他彻底断电无意识了以后...... 赵二在门里喊:“换好了!” 张倩兮走进去,拿起赵二脱下来的衣服裤子:“我去把这些扔洗衣机。” 天知道赵二有多想阻止她,因为那衣服的最下面最里面一圈,缝的都是一块块的压缩饼干,给赵二充饥用的口粮! 要是扔洗衣机里,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现在赵二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本来今天早上临出发送货的时候,赵大和赵三说先带他去吃个自助餐,扶墙进扶墙出的那种,肚子里多垫点儿东西,因为下一顿还不知道啥时候吃呢。 结果赵二拒绝了,因为他担心如果吃多了到时候要上厕所,那就更糟糕了,所以早上吃得很少,就指望没人的时候啃两口压缩饼干充饥呢。 但显然,他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拦张倩兮抱着衣服去洗衣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口粮打水漂了,心在滴血...... 张倩兮回来之后:“很晚了,睡吧。可是你怎么办?” 赵二:“我...有两个选择,一是坐在旁边,二是躺在旁边。”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个机器人,张倩兮的脸还是有些发烧,却装作如无其事说:“既然是人工智能男友,不如就履行陪伴的义务,躺我旁边好了,要不然跟住家保姆有什么区别?” 赵二顿时觉得热血沸腾,更饿了。 张倩兮洗漱完毕,躲在跟卧室相连的洗手间里换上了一条淡粉色的睡裙。 她的身材本来就好得没治,现在又穿得那么少......这是赵二到她家来之后第一次想要逃跑。 按理说这不正是他期待的一刻吗? 但他十分担心自己的鼻血流下来。 要是人工智能看到美女还会流鼻血,那非露馅儿了不可! 可是,躺在自己的女神身边,不让摸,不让亲,不让冲动,不让流鼻血,也不让扑上去,还得装着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酷刑,恐怕就只有赵二能懂了。艳福不是谁都享得起的。 熄灯之后,躺在床上的赵二愈发难熬。 他能感觉到女神的吹气如兰,也能感觉到那一对诱人的柔软离自己的胳膊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自己是往那边挪几厘米呢,还是挪呢,还是挪呢? 最后还是没挪,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儿,不敢越雷池一步。 正在赵二饱受人间炼狱的折磨时,忽然,一只柔软的手越过雷池,轻轻抚在了他的脸上! 只听女神似乎在喃喃自语:“不知道,你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 赵二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女神这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前男友在吐露衷肠呢。 屋里黑,他看不清她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的,也不敢吭声。 “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脚踏两只船?”片刻寂静之后,张倩兮继续喃喃自语,“其实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我,但是我爸坐过牢,说出去不好听。你需要一个家庭背景清清白白、带出去有面子的妻子。可是我们的爱,难道真的比不上‘面子’二字吗?” 这回,赵二彻底听明白女神跟她前男友是怎么回事了。 在他听来,那个姓范的根本就不爱她。 如果真爱一个女人,面子这玩意儿算个屁! 再说了,把张倩兮本人带出去超有面子好不好?竟然看重家庭背景多于爱情,真是不可理喻。 正在赵二胡思乱想的时候,吹气如兰忽然近了,一双柔软的唇覆了上来! 赵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把眼一闭,管它三七二十一,就这么沦陷算了! 本来还幻想着自己干坏事呢,结果没想到这么没出息,女神稍一主动,自己竟怕成这样。 在这个寂静的夜,张倩兮一边吻一边小声抽泣起来,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竟哭得泣不成声。 看来她还是很爱那个渣男,还是完全没有放下呀! 赵二一咬牙,狠狠地拥抱了她,但是手不敢乱动,抱得中规中矩。 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了人陪伴,也许是因为有了倾诉的对象,也许是有了一个踏实的怀抱,没多久,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的张倩兮哭累了,没动静了,沉沉睡去。 这时,悄悄爬上枝头的月亮给室内带来了一线光亮。 本来就是夜猫子、现在毫无困意的赵二,痴痴地凝视着女神美丽的、还带着泪痕的脸庞,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心疼女神所受的伤,倘若女神能看得上他,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她的...... 呸呸呸,整天对着电脑编程和打游戏,自己根本就没爱护过眼睛好不好?要不然也不会戴着600度的隐形了。 赵二想,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像爱玩游戏一样爱她的,这样说比较准确! “咕噜噜——” 肚子疯狂地叫了起来,饿得不行了,得去弄点儿吃的才行。 刚才看着他们一家吃饭的时候,赵二在旁边经受着非人的煎熬。可是就算熬过这一晚,明天照样还是没他的饭呀! 此时,为那些压缩饼干默哀,以及怀念它们3分钟。 饥肠辘辘的赵二轻轻挪开张倩兮搭在自己身上的玉臂,还挺舍不得的。然后蹑手蹑脚下了床,打开门。 在门口屏住呼吸听了半天,各个房门都关着,传来高高低低奏乐似的鼾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2 从卖家秀打回了买家秀 年纪长些的人有一顿吃不完收起来下一顿再吃的习惯,所以冰箱里摆着两盘盖着保鲜膜的剩菜,还有一碗剩米饭。 赵二又踅摸一圈,冰箱里还有牛奶和黑巧克力。据说黑巧克力对心脏好,倩兮的奶奶时不时要嚼上两块,所以冰箱里常备着。 饿得眼冒金星的赵二管不了那么多了,拿了把勺子,每样舀了一些,就这么冰冰凉地大嚼大咽起来,味道还不错,女神的手艺果然好。 可是还不敢都吃完,不然太容易被发现了。 顾不得觉得自己可怜,吃了个六成饱,依依不舍地把勺子放下,把盘子碗鼓捣鼓捣,好不容易堆得看起来跟原来差别不大,又喝了好多水,悄悄跑了趟厕所,这才赶紧钻被窝去了。 今晚可不是普通的被窝呀! 忽然很怀念平时的生活,这个点儿应该还在加班呢,一边加班一边跟赵大赵三侃着大山。想吃啥就叫个外卖,然后三个人举着啤酒一起大快朵颐,那多爽呀。 可是衡量了一下,赵二还是想再多留几天。他想他是真的爱上张倩兮了。 本来睡着了雷打不动的赵二,今天因为心里有事,睡得格外轻,甚至比女神还要早醒来。 周日的早上,当一缕晨光打进卧室,他又得以近距离欣赏了女神的睡姿一会儿。 顺滑的青丝泛着光泽,晶莹的皮肤像是透明一般,还有柔软的嘴唇微微嘟着,像是在等着心爱的人给她一个吻......睡美人真的太美了,难怪童话里的王子会二话不说啃上去! 可惜赵二不是王子,张倩兮也不是晕过去的睡美人,到了点儿她自然会醒。 张倩兮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赵二:“你醒啦?哦对,你就不需要睡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过的话,有没有办法从你的记忆里删除啊?” 赵二忙说:“有,你只要口头告诉我删除几点到几点的记忆,我就自动从储存卡里删除了。” 张倩兮红着脸说:“那太好了。昨晚上床之后的,全删了吧。” 赵二:“好的。” 其实他会记一辈子。 张倩兮:“过两天我奶奶生日,今天我要去逛逛街,想给她买份礼物。你跟我一起去吧。” 赵二:“义不容辞。” 张倩兮:“呵呵,成语用得还挺是地方的。” 幸好赵二的衣裤都已经洗好晾干了。 能够陪女神逛街,被她挽着胳膊,还不用自己掏腰包,这本该是很幸福的经历,但赵二很快就美不起来了。 因为女神走累了就找个店坐下点东西吃,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 更可气的是,服务员上完了菜,多管闲事地问张倩兮:“这位男士不用吃东西吗?” 张倩兮冲赵二顽皮地眨了眨眼,笑着说:“不用,他不饿。” 可是赵二快要饿晕了好吗? 笑着活下去!! 女神一吃完东西,转身又投入到茫茫货架之中。 有些女人对逛街这件事的热情和天赋不是男人可以理解的,你只要看一看每家店门口长椅上坐着的百无聊赖等女家眷的男士就知道。 有的在讲电话,有的在玩手机,还有的在了无生趣地发呆,他们的脑门上都写着一句极有代表性的男性肺腑之言——亲爱的,还没买够啊! 忽然,女神的脚步停下了。 正在往前走的赵二,由于惯性,被挽着自己胳膊的张倩兮拉了回来,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前方有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就是表情看着不怎么开心。 再看女神,脸上的表情相当不对头,大眼睛里似乎噙着泪水。 那个帅哥显然也看到了她,不躲不藏地走了过来,一脸不屑:“呦,几天不见,倩倩眼光变化这么大啊?自己条件不算差,也不能碰一次壁就破罐破摔呀。” 他指的是张倩兮身边的赵二。 赵二立即明白,面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伤害了女神的范姓渣男,也就是昨晚让女神失声痛哭的男人,真没想到他说话这么损,当面往在乎他的人心上插刀子,真不是个东西! 张倩兮吸溜了一下鼻子,平复了一下情绪,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范舟,就算是你甩了我,也不至于趾高气扬到用这种话贬低别人吧?” 赵二心里暗暗为女神点赞鼓掌,女神回答得真棒,没有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连尊严都不要了。可以在深夜里独自垂泪到天明,却不会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摇尾乞怜。 但是接下来,赵二猛地听见自己被女神点名:“范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现任男朋友,赵二。” 惊得赵二一激灵,差点儿立正敬礼说“到!” 范舟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发出了一声嗤之以鼻的嘲笑,再斜睨了赵二几眼:“都说人如其名,哥们儿,你不至于寒酸得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吧?” 他不自觉地用贬低对方的方式,来保持自己在前女友面前的高姿态。 赵二呢,平时整天泡在电脑面前,连吃饭睡觉都是对着显示器的,性格与世无争,好像就没什么事儿会让他生得起来气,但是骨子里却并不怂。 此刻,他胸中燃烧起了火苗。因为这个姓范的侮辱自己,就是在侮辱女神的眼光! 更何况,这还是个深深伤害过女神的渣男。 更何况,自己的全名压根儿就不叫赵二好吗?明明是为了方便和在公司跟另外两位赵工区分才这么叫的。 于是,赵二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还是兄弟你的名字有文化,直接预示了你要广泛行舟,脚踏两只船呀!” 范舟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最近他的心情本就不太美丽,因为莫小鱼和她爹至今还被关在别墅里,这事还不知道怎么了结,无异于心上压的一块大石头。 因为怕范舟久不露面引起别人怀疑,所以易如风教他不时回个家、上个班,假装与此事无关。 他还挺感激易先生的。 张倩兮不想惹是非,更不想当街提旧事,一拉赵二:“咱们走吧。” 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杀杀范舟威风的赵二,索性一伸胳膊,毫不犹豫地把女神整个搂住,以对她呵护备至男友身份,跟她双双走开了,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跟穿着敞怀风衣的007差不多,像个风流倜傥的大人物。 范舟回头瞥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阴郁至极。 虽然的确是自己有意脚踏两只船,也是自己先甩掉的张倩兮,但相比莫小鱼,他确实更喜欢张倩兮一些,还曾经跟她同居了一段时间。 如今看到一个外表如此平凡的男人代替了自己的位置,范舟胸中很是不平。 不过,如果代替他的是一个高富帅,可以想见,他的胸也不会太平。 走出老远了,高昂的斗志渐渐化为了无形,赵二这个英雄也渐渐蔫儿了,从某宝卖家秀打回了买家秀的样子,这才慌忙把搭在张倩兮腰上的手放了下来:“对对对不起啊!” 以前,对女神做这样搂搂抱抱的动作是难以想象的。 “没事。” 女神淡淡地说。她倒没有生气,不过表情很奇怪,说是感动吧,又不全是,好像还掺杂着一种别的什么情绪。 至于那到底是什么,赵二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反正在这之后,张倩兮的话就少多了。 赵二只当她是跟渣男重逢心情不爽,表示理解,还尽力鼓励她翻篇朝前看。 就这样,又熬过了一天。 说是熬,其实也是痛并快乐着。 不用上班,早晚陪在自己爱慕的女神身边,不时还有机会肌肤接触,应该是很爽的一件事。 但是得忍饥挨渴,睡觉也睡不踏实,还不能正常洗澡上厕所,还得忍受着欺骗她导致的内心煎熬,也挺痛苦的。 哦对了,还有一样难以言说的痛苦呢,就是现代人最怕的——没有手机没有网! 作为一个平时24小时离不开网络的码工来说,这痛苦程度超过了前面几样的总和! 周一一早,张倩兮还有她的父母都上班去了,家里就只剩下耳背的奶奶跟赵二。 赵二的职责当然是照看好奶奶。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老太太好像也已经习惯家里有个“机器人”了,教他去倒杯水、拿个东西神马的,还挺好用的。 当然了,倒水的时候,赵二也会偷着喝两口。 他还偷着给赵大赵三打过电话,简单汇报了这边的情况,把那两位给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赵二甚至还趁老太太不注意,用张父的刮胡刀把自己刚要露头的胡子给刮干净了。 更厉害的是,这位善于找规律的码工,发现了老太太的午睡是定时定点的。于是充分利用她耳背的优势,在她午睡的时候偷偷地、飞快地冲了个澡,由于偷偷摸摸紧紧张张带来一种刺激感,成功洗完之后更是爽得不行。 但是,担忧也接踵而来。 自己差不多也该回去搬砖了,时间长了,被扭送警局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那么离开之前要不要向女神坦白呢? 如果说了,女神会不会怪自己骗她非礼她,甚至去报警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3 冲下去又浮上来了 正伤脑筋想着这些,赵二悲痛欲绝地发现肚子不太舒服。 不好!一定是冷饭冷菜吃出毛病来了,得跑趟厕所,而且是大号! 一看老太太仍在午睡,而且根据前几天经验,距离睡完从房间里出来还有大约15分钟的时间,赵二毫不犹豫冲进了洗手间,一通放飞自我。 当他冲完马桶洗完手打开门的时候,杯具了。 赫然发现张家一家四口齐刷刷地站在门外望着自己,各个表情难以言说。 原来,今天就是老太太的生日,一家人都请好了假早点回家,想做顿丰盛的大餐。 赵二一想糟了,人工智能是不需要上厕所的呀! 他急中生智赶紧解释:“各位好,马桶我已经刷干净了。” 说着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艾玛,顿时天塌了! 有人说,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是在别人家拉完没纸;更尴尬的事是有纸没水冲;更更尴尬的是有纸有水,冲不下去;更更更尴尬的是,有纸有水冲下去了,结果又浮上来了!! 而此刻,发生的正是最后面那件让人无地自容的事...... 赵二在大家看到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身上前,扣上了马桶盖,再次按下了冲厕所的把手,这次一直听到“咕咚”一下子才放手,然后胆战心惊地把盖子揭开一条缝儿偷看一下......谢天谢地,这回好了。 好什么好? 八束能扒了他的皮的目光正齐刷刷盯着他的后背。大家心里同时都存有疑问,但是谁也没问出口。 最后还是张倩兮先说了句:“跟我到我房间去。” 赵二涨得满脸通红,低头耷脑地跟去了,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女神把门一关,一锁,转过身来俏脸一绷:“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二:“你,你说刷马桶?” 女神:“看来你还是不打算说实话是吧,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冒充人工智能住进我家?是谁派你来的?” 喀拉拉—— 一个惊雷在赵二耳边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露馅儿了!这回还能逢凶化吉吗? 张倩兮看他还没坦白,干脆自己先坦白:“跟你说吧,你在范舟面前维护我的时候,情商之高令人惊奇。可据我这个科技盲所知,现在还没有人工智能达到那个程度,更没有人工智能会在半夜爬起来喝水和偷东西吃吧?更没有人工智能在偷吃完一半之后,还在盘子里扒拉扒拉假装菜没少吧?” 赵二更加无地自容。 原来女神早就开始怀疑他了! 也许是赵二的囧样和过往的对话,让张倩兮觉得他本质不是个坏人,她稍稍缓和了语气:“只要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放你走,不追究你任何责任,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万念俱灰的赵二,只好叹了口气,把实情和盘托出。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张倩兮还是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想到自己曾经在深夜的闺房床塌之上,抱着这个陌生的、有血有肉的男人哭着诉说过往情事,就觉得难堪不已。 比难堪更可怕的是,想到刚拆盒时还隔着裤子摸过他撑起的小帐篷,就又被自己蠢哭了一次,脸色由白到红,由红到紫。 15分钟后。 赵二:“我说完了,随便你怎么处罚我,就算你选择报警我也认了。” 把头一低,一脸诚恳。 万万没想到,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女神的脸由紫又变回了白皙。她不但不生气了,反而笑了。 有些人笑起来的时候,让旁人感觉整个天地都变得阳光灿烂,神清气爽,说的就是张倩兮这种人。 女神:“说,第几次干这种事了?” 赵二慌忙举起右手做发誓状:“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除了你之外,几乎所有的女客户都要求订制帅破苍穹的外型,所以我以前是不可能有机会伪装的。如果我撒谎,那就让我,让我......”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张倩兮笑得更灿烂了一点,“你真的叫赵二?” “报告女神,我的全名是赵英俊。因为公司里有三位姓赵的核心工程师,大家为了方便区分我们,所以称我们为赵大、赵二和赵三。” 看他认真的样子,张倩兮忍不住又乐了:“那我问你,这几天以来,除了名字,其它都是谎言对吗?” 赵二吞了吞口水,鼓足勇气说:“不不不对!” 张倩兮的眼睛一亮,似乎在期待他后面的话。 “我对你的爱慕和关心,还有我想替你揍那个渣男的心,都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因为我知道,以我自己的条件,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恐怕一辈子也没机会接近你,所以只能疯一次,老了之后给自己一点回忆吧......”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些拥抱、抚摸,也都赤果果地发自内心。 张倩兮听着听着,眼睛渐渐有些湿润了。 为了接近自己,这个大男人竟然把他自己塞进棺材样的盒子里,还忍饥挨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这也是让她起疑的原因之一)。这得顶着多大的压力啊! 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常常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张倩兮已经受过一次感情的伤,现在觉得最重要的是对自己好不好,尽管赵二的行为太过夸张,但初心毕竟是好的。 张倩兮轻轻地说:“你回去上班吧,明天下班以后,到电影院门口等我。” 赵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女神:“你的意思是?” 张倩兮解释道:“合约没完,你得继续履行你的男友职责呀!” 赵二陡然醒悟,连忙立正敬礼:“遵命!” 从此,赵二的春天来了。 不过,与此同时,一场暴风雨正在他的办公室酝酿着。 巫氏科技公司的总经理何其贵,也就是三位赵工的直接上司,这天提前从欧洲出差回来了,因为有个会议被主办方取消了。 何其贵也是个有情怀的工作狂,巫山特喜欢重用这种人。 老何这次去欧洲考察,有了不少新思路新想法,在飞机上琢磨了一路。下了飞机他仿效大禹治水路过家门而不入,直奔公司想找三位赵工,也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谈一谈。 如果不趁热打铁把想法说了,他怕回头忘了。就算有笔记,很多东西不在最有灵感的时候说出来,事后再谈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何其贵兴冲冲地闯进三位赵工的办公室一看,只有“赵二”端坐在电脑前,赵大和赵三都不在。 “赵二,他俩呢?” 电脑前的“赵二”没有回头,直接回答:“吃午饭去了。” 三位赵工不拘小节,眼睛盯着显示器跟老板说话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何其贵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他心中灵感正盛,实在不想等了,于是一拍“赵二”的肩:“他俩不在,那我先跟你聊聊吧。” “赵二”一头雾水地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领导。 何其贵没注意到其木讷的眼神:“赵二,你瞧你们仨这办公室乱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跟我到我办公室说去。” “赵二”听从了指令,站起来身来。 接着,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何其贵出门走出老远了,一看“赵二”并没有跟上来。 一回头,惊见“赵二”在办公室门口做着诡异的动作,那就是面无表情地向前迈一步,然后向后迈一步,再向前迈一步,再向后迈一步,就跟门口有道看不见的屏障拦着他不让他出来似的! 大白天的,“赵二”的灵异举动看得何其贵一个大老爷们儿后背直发凉。 如果老何不是人工智能男友项目的管理者,对这个产品不是那么熟悉的话,估计他都要去报警了。 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是因为,赵大和赵三给这个“赵二”ai编的程序是,不让他走出办公室半步,因为怕跟别的同事接触会露馅儿嘛。 再坚持一天,真正的赵二就要回来了,谁想到老板提前回来了!这产品能骗得过老板的眼睛吗?! 过了片刻,何其贵反应过来,这不是赵二,这是仿造赵二做的ai呀! 他大步上前,一把捏住“赵二”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因为他很清楚,ai的目光不够灵活是现有最大的弊病之一。 对视片刻,他心里有谱了:“这帮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公司不是规定不让以真人为模板制作ai吗,他们竟敢做了个假的赵二!” 毕竟跟他们仨一起共事几年了,也有了感情,何其贵没有立刻把这事捅出去,而是压着火打电话叫他们回来。 赵大和赵三接到电话立刻面如土色,吃了一半的水煮鱼扔下(三位赵工都特别喜欢吃水煮鱼,两人正一边吃一边感慨赵二此刻享用不到这美味),撒腿就往回跑,心想坏了坏了,老板怎么提前回来了呢?那个假的赵二还一个人在办公室呆着呢,可别让老板发现喽! 赵二的电话关机,何其贵没有联系上他。 赵大和赵三气喘吁吁跑到总经理办公室,殷勤地笑着问:“老板,你怎么提前回来啦?” 何其贵冲他们一笑:“怎么就你们俩呀,赵二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4 看不见的门 “歇你个大头鬼!” 何其贵气得随手抓起桌上的鼠标垫朝他俩砸了过去。 完了完了,看来是已经露陷儿了! 赵大和赵三心中叫苦连天。 何其贵:“谁借你们的胆子,仿赵二的外型做个ai,这是严重违规知道吗?造个假的他放办公室,真的他就可以回家睡觉打游戏了是吗?用公司的资源为自己谋福利,这叫以权谋私知道吗?!” 赵三灵机一动:“赵二不是在家睡觉打游戏,他日夜为公司操劳,所以生病了。” 何其贵:“生病了不是有病假吗?” 赵大:“可是病假3天以上不是要求有医生开假条吗?赵二这病他开不出来假条......” 何其贵:“为什么?他得的什么病?” 赵三:“相,相思病。” 何其贵一愣。 赵大:“老大你听我们解释。不是我们主动要这样做的,是有个客户的订单指名道姓要按赵二订制。公司规定说只要不是名人,并且有客户要求的话,可以考虑......” 何其贵一愣,还有这样的客户?赵二那小伙子长的其貌不扬的。 赵三:“千真万确。不信,我现在就把那订单给您找来。” 几分钟之后,张倩兮的订单摆在了何其贵的办公桌上。 何其贵审视过之后,知道这是一份千真万确的订单,下单的女子长得十分漂亮,看来还真有不看重外表的美女。 何其贵:“那赵二现在人在哪儿?” 赵大和赵三苦着脸:“老大,我们要是跟你说实话,你能不能保证不发火?” 何其贵这时脾气也平复了一些:“呵呵,不能,赶紧说!” 赵大十分义气地站出来说:“这事是我出的主意,要怪就怪在我头上好了。” 于是他们讲了赵二如何对那位下订单的张倩兮一见钟情,然后发现张倩兮要订制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工智能男友,所以就干脆打法赵二自己去了,想促成这一对...... 说完求老何帮着保密,毕竟赵二年纪不小了,能碰到两情相悦的美女不容易。 何其贵听完之后居然没发火,看样子也是很难相信世间有这种事。 正在他们三个关着门说话的工夫,一位给公司送水的小哥扛着饮水机的桶来到三位赵工办公室门口喊了句:“麻烦出来接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赵二率先走到办公室门口,再次发生了刚才那前进一步、后退一步就是出不来门的一幕,配上那面无表情的表情,更加惊悚。 “妈呀”一声,送水小哥吓得把桶一扔跑出老远。 可能是他这一声叫唤太凄厉,把左邻右舍办公室里的同事全招出来了。 于是,大家一同目睹了人工智能赵二在办公室门口的诡异行为,都被吓得不轻。 听见外面一阵骚乱,何其贵跟赵大赵三赶紧开门出来,这才发现,楼道里挤满了人,各个神情怪异! 这下,就算何其贵想为赵二保密也保不住了。 再后来,这事自然就传到巫山耳朵里了。 肖米说得对,这事处理不好,公司损失很大,主要指损失赵二这样的高级研发人才;可是如果按公司章程处理,章程里就没写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此时站在巫山面前的赵二,瘦了一圈,胡子拉碴。 按说这几天提心吊胆过日子没休息好,应该十分憔悴,但精神上却是极度亢奋和高昂的。 还用说吗?他的努力没白费,终于得到了女神的青睐,觉得干什么都浑身是劲儿,哪怕正在接受大boss的批评! 巫山:“把自己送到美女客户那儿去享艳福,把ai留在办公室上班,亏你想得出来!自己说,想怎么接受惩罚?” 赵二:“巫先生我错了,我认罚。” 虽然是在认错,但赵二的表情竟然开心得像在受表扬一样。 巫山看了他一眼:“人家家里人都没发现?” 赵二:“报告巫先生,前几天都没发现。” 巫山:“那你吃饭喝水洗澡上厕所是怎么解决的?” 赵二不无得意讲了一下,自己是如何用聪明才智跟张倩兮家的人斗智斗勇的。 巫山听得十分吃惊:“那人家发现了之后没报警?” 赵二罕见地露出一抹羞涩的神情:“没有,不但没有,女神还认真地打算跟我交往了,托公司的福。” 巫山见他这个样子,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二:“巫先生,这几天我没请假就旷工,的确不对。更不对的是产品弄虚作假,没把真的送过去,有损公司的名誉。就算您现在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巫山再次卡壳,其实他并不想开了他,赵二的确是个研发人才,而且他做的这事吧,虽然违规,但是你别说还挺有创意的挺有勇气的,一般人绝对做不出来。 巫山就喜欢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 他想了想:“下不为例。这次就罚你做50个俯卧撑吧!” “哦,我知道了!”范舟不悦地自言自语,“我甩了张倩兮之后,她竟然找了一个长得那么矬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人特有钱!长得帅跟财大气粗,女人总得图一样嘛是不是?” 这么一想,他心里被替代的别扭,瞬间转化为了对女人拜金的鄙视,倒也算是成功调节了心情。 可是目前比这更糟心的是,莫小鱼父女还被关在那栋别墅里呢。 自己为了莫小鱼甩掉了身材火辣、就是可惜父亲坐过牢的张倩兮,结果这对父女还不领情! 也不能关他们太长时间了,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得让易先生快些想办法说服他们配合才行。 范舟这样想着回到了别墅,结果惊见易如风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并不见莫小鱼父女身影。 “易先生,他他他们人呢?” 易如风转过身来,一脸“整不明白是咋回事”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跑了吧。” 范舟:“跑了?呀,没做好思想工作就跑出去了,到外面指不定怎么说咱俩呢!怎么办易先生?” 易如风:“你不是知道他们住哪里吗?你去家里看看。” 范舟:“好,我这就去!” 他来到莫小鱼家小区的时候,相识的邻里还跟他打招呼说,小范啊,好几天没瞧见你了。 范舟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回答:“是啊是啊,这几天忙。” 可是,莫家没人。 他又提心吊胆地跑到警局去打听,人家说小鱼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好像是请病假了。 这么说,她也没回警局,难道是找媒体曝光自己绑架她的事去了? 这消息一传出去,还不得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得到处都是? 从此,要脸面的范舟开始寝食难安。 但他仅仅是寝食难安而已,而人家莫小鱼的人生,却从此彻底改变了。 由于她过于耿直,缺乏心机,口口声声扬言说要把范舟和易如风绑架警员、隐瞒下毒真相的事情昭告天下,终于惹怒了易如风。 他觉得,如果放走莫小鱼跟她爸的话,绝对是后患无穷,于是起了杀机。 又一次,麻醉气体无声地在隔开的两个房间里蔓延。 不到30秒钟,莫言迟就后脑勺着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不省人事,不过,手居然不是摊开放在身侧的地上。 过了一会儿,戴着防毒口罩的易如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手起刀落结果了莫言迟的性命,手动帮他合上了眼睛,然后人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他的尸体。 接下来,他又一步一步走进了莫小鱼所在的房间,“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只见小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跟她爸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姿势,都是两手握拳,一高一低放在胸前呈防御姿态。还真是一对亲父女啊! 易如风冷笑着对不可能听得见的莫小鱼说:“哼,白发人送黑发人,黑发人送白发人,都是挺伤心的事对不对?既然你老子已经上西天了,临走的时候连一句临别赠言都没留给你,可怜呀!现在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父女同年同月同日死!” 反正他对女人也没感觉,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而是高高举起了还带着血光的刀子,牟足了力气对准她的心脏部位扎了下去! “砰!”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脚,重重踢在易如风的手腕上,迫使他丢掉了刀子。 那一瞬间,痛得易如风以为自己的手腕断成了两截,气血攻心,眼前忽地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待缓过劲儿来,见手腕还好好地连着,但是疼得厉害。 屋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地上的莫小鱼已然不见了! 他忍着痛房前屋后找了半天,确信人是跑了,不过,她是自己跑的,还是被人救走的,自己竟然没看见,这还了得! 易如风顾不上检查手腕,先跑去调出了监控视频。 视频显示,就在明晃晃的刀子落下的那一瞬,地上的莫小鱼忽然飞身跃起,一脚踹到了自己的手腕,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腰捡起刀子冲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 不是开了麻醉气吗? 正常情况下,只需要短短40秒就可以让人头晕窒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5 把你藏起来,被你藏起来 易如风不知道的是,莫小鱼太想当一名好警员了,是一名典型的“自推”学霸。在警校不满足于学校教的那些东西,她还自己练习了点儿别的古老的功夫,比如说——闭气功。 在身体状况良好的情况下,最高纪录她可以15分钟不呼吸。 结果技不压身吧?这一次就用上了,救了自己一命。 其实她本应制服易如风的,但是这几天她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体力明显不支,所以才闭气短短几分钟就感觉快不行了。 更何况,一跃而起攻击易如风的这一下子,几乎耗掉了她全部的体力,如果他反击的话,自己再无招架之力。 憋得几乎无法呼吸的莫小鱼,出于本能,只好先不顾一切地逃出别墅缓口气。 刚才易如风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说,“你老子已经上西天了”,说明老爸已经遇害! 老爸不会闭气功,所以肯定是被麻醉气体放倒,然后被易如风害死了,说不定就是用的自己手里这把带血的刀子! “爸,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莫小鱼心如刀割,泪流满面,体力不支,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纵身翻越了一人多高的围墙和树丛,逃出了魔窟,然后尽自己所能地奔跑,直跑到步履蹒跚。 她知道,易如风不会就此罢休的,自己知道得太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抓回去灭口,所以必须尽快报警才行,而且最好快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她的手机早就被没收了,本想向路人求助报警,可是人们看到她蓬头垢面,脸色苍白憔悴,尤其她手里还握着把明晃晃的尖刀,谁敢搭理她? 都吓得四散奔逃,生怕明天成为了社会新闻的主角——死的那一个。 莫小鱼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还举着刀呢,赶紧藏到了衣服下面。 左近再无一个人。 在耗光所有的力气之前,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 自己身无分文,但是公用电话报警是不需要投币或刷卡的。 因为承受着巨大的悲伤,她用有些颤抖的手拨打了110。 接通后:“喂,我是警员莫小鱼,工号239473。我和我父亲莫言迟,几天前(因为昏迷,她也记不起到底是几天了)被易氏集团总裁易如风和我前男友范舟绑架到西郊某别墅,我爸已遇害。我逃了出来,现在坐标351298的电线杆旁的公共电话亭,我跑不动了,你们快派人来救我!” 受过特殊培训的警员们当然知道,杆身上一串数字是干什么用的。 原本是给供电部门使用的,方便找到需要维修的电线杆,但迷路的人和报警的人其实也可以用它来定位。 像莫小鱼报出的电线杆号码就可以解析为:3,区域号;51,道路号;298,电线杆号。 对方很专业地记录下了整串信息,并让她坚持住。 由于公用电话亭的外观是透明玻璃的,很容易被外面的人注意到,所以莫小鱼告诉110,自己先挂了,但是会在不远处等着警方来救援。 她满心以为,自己的同事会分分钟赶往这里,但等来等去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超出了警方可以达到的救援速度。 悲痛、紧张、恐惧、疲劳,轮番轰炸着莫小鱼的神经,躲在离那根电线杆不远的一块广告牌后面的莫小鱼,就快撑不住了! 那边,警方接线员按流程将记录的内容转告了负责救援的领导,然后就去接下一通报警电话了。 然而领导看完这份通话记录之后,却迟迟没有拍板出警。 莫小鱼在饥寒交迫的望眼欲穿中,在对易如风跟范舟的仇恨以及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渐渐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易如风周身散发着阴森可怖的气场,他派了两个心腹四处搜索,但莫小鱼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事处理得如此不完美,易如风心情如此恶劣,自然易氏的合同范舟也没拿到。 同样找不到莫小鱼、满心为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忧虑的范舟,上班时编的程序漏洞百出,屡屡被主管叫到办公室臭骂。 他干的是国企,也就是俗称的“铁饭碗”,是毕业之后,范舟他爸求爹爹告奶奶才弄来的入职机会,只要好好地呆下去,将来前途大大的,分房派车指日可待。 也是为了保住这个饭碗,范舟平时极力拍马陪笑脸,装出一副天生的好脾气。 但他毕竟年轻,耐性没有多大。本来就心情非常不好,还屡屡被主管指着鼻子骂得狗血喷头,范舟一个没忍住也骂了回去。 然后,他就被迫收拾东西回家了。 回家以后又被父亲臭骂了一通,然后气得父亲突发脑溢血被送进医院。 于是,范舟暂时顾不上考虑莫小鱼的事情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不对不对,应该是一个月影婆娑、风轻云淡的夜晚,湖边屡次无偿扮演月老的那棵百年老树下,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带着渴望,从不同方向快步而来,最终重叠在了一起,就像被502胶水粘住了一样难舍难分。 不过,跟别的如胶似漆的情侣不同,这一对儿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肉麻的情话,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亲吻、拥抱和牵手,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嘛。 而且他俩都觉得,不是什么话都需要说出来,懂了就行了。 以前工作当中从不会开小差的巫山,现在却经常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小白,有时还会轻轻勾起嘴角,唇边带着甜蜜的笑意。 这些不经意的瞬间,包括看见合同上一大串数字当中写着几百的“百”字,还有开会的“会”字,以及“怕”、“泊”、“拍”、“云”、“层”、“运动”等等八竿子打不着的字眼,现在全都能让他想起小白。 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满世界都是ta的影子,满世界都在提醒你ta的存在,就是所谓的如影随形吧? 巫山一贯冰冷的外壳融化了,如此“春意盎然”的总裁先生,可是大家没有见过的。 肖米其实心里很紧张,但却装作开玩笑地随口一问:“巫先生最近心情这么好,该不会是跟哪家名媛坠入爱河了吧?” 巫山其实原本无意隐瞒恋情,但出于两个原因,他还是没有说。 一是他向来知道肖米对自己一片痴情,能不刺激她就尽量不刺激她,否则也影响工作不是? 二来,是出于对小白的安全考虑,就连两人的约会也是秘密进行的,否则的话,媒体、易如风,都有可能对小白造成威胁。 小白不知道,领了巫山之命的秋林早已悄悄回到了她的身旁,只是巫山怕小白不喜欢被束缚,所以嘱咐秋林还是不要露面好了。 以前巫山交往的女人,各个都巴不得全世界知道自己跟首富的关系不一般,然而小白却很享受这种把巫山“藏起来”、也被巫山“藏起来”的感觉。 不过,巫山并不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他依然定时去看望麻阳。 既然警局已经解释了关于投毒案是个误会,而且那几天,罗小罗下夜班后,也确实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夜市吃了些小摊的东西。 时间过去太久,夜市流动性又大,已经找不到那个摊儿了,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巫山信了警局的话,不过吩咐属下,对麻阳的看护一点不能放松。 沈长歌因为丈夫的关系,基本不怎么来看望了,令麻阳十分思念。 再加上,护士罗小罗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也不能来看望他。 生活中少了那个经常对自己大声嚷嚷却是出于好心的罗小罗,麻阳觉得仿佛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止痛片服用得越来越多,私立医院的大夫给他诊治之后,也说他这是心病,需要心药来医治,可是麻阳怎么也不肯说他的心病是什么。 巫山主要就是听说了这件事,今天特地过来亲自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心事的。 当听巫山说又打算花重金,从国外为自己聘请治疗头痛的砖家和心理医生时,麻阳赶紧制止了。 巫山不高兴了:“大夫都说了你这是心病,可你又不告诉我你是为什么烦心,难不成你有不能跟我分享的秘密?” 以他和麻阳的关系,这样的话就算比较重了。 可是麻阳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好咬着牙说:“只要你跟小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巫山走后,麻阳的止痛药又翻了一倍,别说华小佗了,就算是神医华佗再世,也将束手无策...... 这天,小白正在上班,被告知有人找。 自从当上教导主任之后,每天来找她的人多了去了,有表示感谢的,有投诉的,有提要求的,有砍价的,小白早已习以为常。 一开始她还会头大,不知道怎么处理,后来发现只要淡定点儿,诚恳点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办怎么办就行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6 导演不让说 从头到脚全是名牌的兮多,不友好地斜睨着小白:“呦,这么快就不做小时工啦?这年头,小时工也能摇身一变当上教导主任,可见在咱们国内,什么教育,什么师资,还不都是瞎胡闹的!” 小白想起上次自己一身打扫卫生的打扮在她家里被巫山撞见,还接连打翻水盆跌坐在水里,实在是太狼狈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当时不就是难看了点儿吗?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可丢人的?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而且自己现在的工作也是凭本事竞争来的,人家说什么,不必在意。 经过上次的事,小白已经清楚,这位娇娇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兮多小姐,你来找我有何贵干,不是来送拖欠我的工资的吧?” 兮多这才想起,自己还欠小白她那几天的小时工薪水,于是眼睛一瞪:“你业务水平差成那样,还好意思管我要工资?” 再怎么说,小白当时也是付出了好几个整天辛勤劳动的。不过,有格局的人不会在小事上纠缠,再说她现在也不差这几个钱,所以,翻篇儿就翻篇儿吧。 小白:“那么兮多小姐,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你好像还没孩子吧?就算有,也没大到可以学芭蕾的年纪吧?” 兮多气得涨红了脸:“本小姐还没结婚呐,哪来的孩子?我来找你,是要给你看点儿东西。” 小白:“对不起,我在上班,如果有私事,等我下班再说吧。” 兮多没想到,从前那个任自己蹂躏的小时工,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强悍,于是很不悦地说:“耽误不了教导主任几分钟!” 她先是拿出了手机,打开一张自己跟巫山之母沈长歌的亲密合影举到小白面前。 小白一看:“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兮多:“白云暖,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多年前你爸曾经救过巫山的弟弟,而伯母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 绝对不会同意你跟巫山交往,而是会选我当儿媳。伯母是一个那么看重门当户对的人,其实她到现在还痛苦不已。你知道吗?她昨晚抱着我泪流满面了一晚上,说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要让我当她的儿媳呢!” 小白的脸色不太好看。 兮多察言观色,乘胜追击。 她又撸起袖子,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一只明晃晃的足金凤镯。 那镯子为老匠人纯手工打制,精巧至极,上面那么袖珍的一只凤凰,眼睛居然还能骨碌碌地转,翅膀也像下一秒就要扇动起来一样。 更妙的是,本来是足金打的镯子,戴在手腕上应该硬邦邦的,但老匠人把人体力学运用到了设计当中,所以戴上之后居然丝毫不觉得坚硬和累赘,反而很舒服。 如此上乘的设计和工艺,若是现在在市面上估价,恐怕得是天文数字了。 小白对这镯子过目不忘,所以她很清楚地记得,在老夫人沈长歌手腕上也看到过两次。 莫非,伯母把这镯子送给兮多了? 兮多欣赏着小白眼底的疑惑,冷笑一声:“你猜得没错,这就是伯母亲手送给我的,因为我才真正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儿媳。” 这些日子里,巫山与自己恩爱有加,小白断定这份爱不会有假,而巫山的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小白这样想着,获得了一些勇气:“一只镯子而已。伯母送你礼物很正常,没有必要给我看。” 兮多再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你错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镯子,是巫家专门传给儿媳妇的镯子,伯母也是从她的婆婆那里得来的。” 兮多一边说,一边爱惜地抚摸着镯子上雕的那只栩栩如生的凤。 那只镯子的确是沈长歌送给她的,不过并不是最近,而是很多年前她出国之前。 那时沈长歌倒真的很喜欢她,认定她就是巫家的长媳,所以把这一对中的一只送给了她。 另一只嘛,沈长歌自己是不是拿出来戴戴,所以小白见过。 小白虽然生性与人无争,但现在也有些被兮多刻意挑拨离间的行为激怒了,少见地拿出了正室的姿态和自信:“不管你说什么,都无法拆散我跟巫山,这就是我给你的回复。好了我要工作了,请便吧。” 高贵得处处被人当女王陛下伺候着、恭维着的兮多,哪里受过逐客令的待遇?更何况,还是被一个曾经给她干过小时工的女人。 她气急败坏地拽住小白的胳膊:“你可真傻,其实巫山跟你求婚,并非因为他真的想安定下来,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所向披靡,根本没有女人可以拒绝他而已,包括以前憎恨过他的女人,比如,你。这多有挑战性啊!所以,如果我要是你啊,我就不会厚着脸皮往上贴了,闹得人家母子不和,家无宁日,你就高兴了?” 孤儿院长大的小白,这一路走来没少受冷言冷语和白眼,但这么重的话还是听得不多,眼泪差点儿不争气地涌出来,又让她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 具体方法是,转过身,像某演员王x明那样45度角仰望天空,然后用力睁大眼睛,用下眼睑接住眼泪,然后让风将其带走。 委屈的同时,小白也开始运气。 这年头谈个恋爱可真不容易,各种问题先后涌现。 不过,也许因为谈恋爱的对象是首富,所以问题才格外多吧?她再一次希望巫山只是个平头百姓。 但是,咱那么多小说和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对不对? 不是经常出现这种情节么,眼看好事将近了,前女友这种生物突然横空出世,软硬兼施,左冲右突提供各种有效干扰,通常还联手男主的母亲一起频发杀手锏。 出于无底线的善良也好,沟通不利也好,或者是由于女主脑袋瓜子不好使,好好的一段姻缘最后居然告吹了,让观众/读者唏嘘不已。 平时每次看到这样的套路,小白就忍不住在旁边多管闲事地念叨:“说呀,为什么不说出来?当面把话说明白了,不就没误会了嘛,真是的!” 可剧中人偏偏打死不说,急死人了,因为导演和作者不让。 或者每当剧中人下定决心开口,就被节外生枝打断了,因为导演和作者就喜欢这样折磨读者/观众。 小白想,我可不要演苦情剧,琼瑶阿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有什么话,应该当面跟巫山问清楚才对! 她意志上的强悍让兮多大吃一惊,因为兮多印象中,小白还是当时那个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生怕出错的小时工呢。 刚才自己的话应该对她造成很大刺激才对,她不是应该顿时一脸委屈、眼泪决堤、悲愤地冲出门去,永远地从自己眼前消失吗? 小白肉眼可见的秉性变化,是因为她现在身穿两层“盔甲”,客串钟点工那时候是没有的。 一层是跟巫山的两情相悦,另外一层是事业顺利给自己带来的自信,它们都给了她维护这份感情的勇气。 小白接下来不冷不热的一句话,更是把兮多气得直哆嗦:“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和巫山我们俩的家事,就不有劳外人费心了。再见。” 其实,雄赳赳气昂昂走出门去的小白,比她所表现出来的要稍微软弱一点点,她也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稳定住情绪,但脑子里却不时回响着兮多的话,因为巫山母亲的想法对小白来说真的很重要。 兮多作为一位名媛,作为国际音乐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愣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终于没允许自己一脚踹翻旁边的玻璃茶几出气,那样传出去,名声可就不好了。 像她这样的人,声誉比命还重要呢。 兮多想,这人怎么没有自知之明啊,现在连一个小时工都这么傲娇了么? 恨恨地离开早教中心,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易如风,不好使,那个白痴现在很强悍,我的话对她一点儿作用都不起啊。” 易如风不悦地挂了电话,看来兮多这张牌也不管用了。 老天啊,到底怎么才能阻止山哥娶那个姓白的妖女?他决定以后暗地里称小白为白骨精。 再加之莫小鱼人间蒸发,怎么找也找不到,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仿佛一颗定时炸 弹,易如风的心情更加阴郁了。 对于范舟来说,失踪的是莫小鱼和她爸两个人,因为他不知道莫言迟已经被易如风害死了。 范舟现在非常恨出尔反尔的易如风。 要不是他教唆,自己能有胆量和条件把莫家父女骗过去吗?可易如风现在竟然爽约不给签那份大额合同,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嘛。 可范舟又没胆量报复,想报警,又担心是不是易如风对他们父女做了什么? 想来想去,最稳妥的还是装作已经和莫小鱼分手,做缩头乌龟。自己的手机把号码也换了...... 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把沉睡的莫小鱼唤醒的。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四肢也是一样。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听说人死之后,灵魂就会出鞘,肉体也将变得沉重不堪。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7 不一样的烟火 总算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由模糊到清晰,莫小鱼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我穿越了吗?怎么是个和尚? 和尚光光的头顶,点着出家人特有的九点戒疤。 那张无比干净却稍显普通的面庞上,唯有一双异常有神的眼睛,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莫小鱼的第一感觉,那是一双鹰的眼睛,似乎轻易就把对方看通吃透。 但第二感觉,又觉得那像一双长颈鹿的眼睛,温柔,温顺,无辜,带着善解人意的深情。 作为一名警员,她阅过的人比同龄人稍稍多一些,但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双混合着犀利和深情两种感觉的眼眸,然而两者在一起却难得地不让人觉得违和。 女人的直觉,这和尚不是一般人。 和尚:“你醒了?要喝水吗?” 莫小鱼生怕他是易如风的人,警觉地问:“你是谁?” 没想到和尚淡淡一笑:“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配上这样无厘头的台词,实在令人发笑,不过莫小鱼可笑不出来,她一想到父亲的遭遇就想哭,整个人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和尚看她的表情这么凝重:“算了,不逗你了。” 莫小鱼不再执着地问你是谁,只怕他下一句会冒出“我是天边最美的云霞”来:“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环顾四下,房间宽敞而极简,家具少得可怜,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一样杂物,且干净得一尘不染。放眼窗外,一片郁郁葱葱。 这里倒真有寺庙的清幽,让人感觉置身世外。 和尚:“小僧法号‘仁果’,这里是寒松寺。我看见你晕倒在街角,就把你弄回来了。” 要是往常,莫小鱼可能会笑着说,还不如叫“果仁”呢,现在她没有笑,而且有点生疑:“你看见一个人晕倒街头,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叫救护车送医院呢?” 和尚:“很简单,因为你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不要去医院’,小僧想,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小僧我略懂医术,给你把过脉,知道问题不大,于是就先把你带回来,等你醒了再按你的意愿行事。” “哦,”略略放心了的莫小鱼说,“谢谢你,我不要去医院的意思是想去警局报警。” 仁果:“报警?你先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历了被身边最亲密的人范舟绑架,最后导致父亲被害的可怕遭遇,莫小鱼变得异常谨慎。 仁果:“你不说清楚,小僧怎么敢随便替你报警?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莫小鱼又看了和尚一眼,她的眼神中写着谨慎和防御。 仁果于是说:“你的身体有点虚弱,先吃些东西,稍后再讲不迟。” 说着出去端了一个餐盘进来,里面都是些常温的粗茶淡饭。 莫小鱼在易如风那里不敢随便吃东西,已经饿了许多天,这种情况下突然猛吃大鱼大肉反而不好,就是这种清粥小菜让胃适应起来最佳。 她狼吞虎咽了一番,总算有了些精神...... 星光下的跑车里。 小白:“巫山,我想跟你沟通一下。” 巫山:“好啊,打算以什么方式?” 小白一时没明白,除了对话还能有什么方式:“啊?” 巫山坏坏地一勾嘴角:“比如,激吻还是滚床单?” 小白把脸一板:“严肃点儿,我说正经的呢。” 巫山:“教导主任同志,我说的也很正经,接吻和滚床单都是很好的沟通方式,没听说过床头吵架床尾和么?” 小白成功地被他打了岔:“其实,其实我一直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热衷于滚床单......” 她是真的不明白。 巫山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对自己的功夫一向很自信的,结果被小白狠狠打击了一把。 以前,每个女人毫无疑问都想跟他滚床单,为此不惜使出浑身解数。 而小白的话无异于变相责怪他本领差,怪不得如果自己不将她推倒,她从来不主动要求呢。 即便巫山不是个爱面子的男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问:“怎么,跟我滚床单不好玩么?” 小白看出了他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想说违心的话:“可能,可能是有心理阴影吧。” 巫山:“什么心理阴影?” 小白愈发难以启齿:“就是,就是总觉得你凶神恶煞,动作粗鲁......” 这下巫山明白了,一定是相识之初,自己粗鲁的举动给她在这方面留下了心理阴影,因此再也无法爱上这项有氧运动!而平时只不过是为了配合自己才勉强为之,相比之下,反倒是拥抱和接吻让她更放松。 现在悔之晚矣。 巫山的喉咙有些发干:“以前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以后我会尽量温柔的。要不要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小白一听,吓得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跟一个陌生人分享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不不不,她宁可自己慢慢调整心态。 不论是对以前的巫山还是现在的巫山来说,这件事都成为唯一一件后悔之事...... 兮多问易如风:“我想阻止巫山结婚,这很好理解。可你呢,你为什么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难道你爱上了那个白云暖?” 易如风不动声色地回答:“那个姓白的蠢女人,要美貌没美貌,要身家没身家,我怎么可能爱上她呢?兮多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你多年忠实的粉丝啊!我怎么忍心看着我心中女神痛苦,看着你爱而不得呢?这才是我要不遗余力帮你的真正原因,也是唯一原因。” 易如风说着说着,突然伸手要去偷袭她的脸。 兮多可不是宋春泥,她眼疾手快一掌拦下:“易如风,你别以为你帮我就可以占我便宜,我心里可只有巫山一个人!” 易如风一点没生气,微笑着说:“兮多小姐,看你这样,我反而更加尊重你、喜欢你了。你是我心里唯一的女神。” 其实他心里想,你脸上那粉底比城墙拐弯儿都厚,我才懒得碰呢,省得蹭我一手。老子心里也只有山哥一个好不好! 兮多白了他一眼,万人迷易如风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普通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易如风:“依我看,现在能拆散他们的方法只有一个。” 兮多:“别卖关子赶紧说!” 易如风:“就是让那个白云暖消失喽。” 兮多若有所思。 易如风:“不过......” 兮多:“不过什么?” 易如风:“不过巫山那么在乎她,不管白云暖本人知不知道,反正巫山一定会派保镖好好保护她的,要想对她下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兮多:“嗐,白激动了!” 易如风哈哈一笑:“害人之心不可有哦,咱们还是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吧。” 兮多很失望:“你这人真没劲,浪费感情,说了半天都白说!” 易如风却知道,自己并不是说说而已,其实他已经有了一个疯狂的点子。 要是换了别人,也只是个设想而已,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但他易如风有足够强大的财力物力可以支持这个点子。 自从易氏受了巫氏的影响进军人工智能领域之后,并非真的只在对外公布的那几个领域搞研究,其实易如风也看好仿真人工智能机器人这一块。 但是巫氏已经率先推出了人工智能男友理念,自己总不好直接效仿,那样会被人说太没创意。 易如风虽然并没有明显的行动,但是私底下一直在悄悄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古代有个工种叫“细作”,乔装打扮,专门负责打探消息,而易氏也有专门的情报搜集部门,既为公司搜集商业情 报,也完成易如风本人要求的一些任务,比如打探巫山和小白的进展啦。 通过七拐八绕的关系,易如风打听到g国有位科学狂人,声称能造出世界上最牛掰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吹牛吹了多少年也没见他拿出一个像样的成品来,所以别人都当他是疯子,不过倒是听说他的学术背景很牛。 易如风还打听到,这位科学狂人不爱钱,也不想出名,只是喜欢不断攀登科学高峰。 当时易如风眼睛一亮,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人将来或许有机会为自己所用,赶忙又差人去打听,科学狂人有什么性格弱点,或者有什么软肋? 还真让他给打听到了,科学狂人很吃激将法这一套,另外还有一个很奇葩的爱好,爱吃世界各国、各种口味的没吃过的方便面。 易如风心中窃喜,这要求简直不要太好满足! 他问去打探消息的属下:“别总科学狂人科学狂人地叫,人家得有个名儿吧?” 回答:“真名不知道,对外公开的名字叫‘学无涯’。” 易如风:“学海无涯,真是个好名字。” 现在,易如风把这个人想起来了。 疯狂的点子由一个疯狂的科学家来实现,再完美不过了! g国。 学无涯的小独栋虽说距离市区不远,但g国本来就地广人稀,他家附近多年前又是坟场。 在有些文化里,靠近墓地的都是风水宝地,房价都比别处贵;然而在大部分亚洲国家的文化里则相反。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8 遍地皆老师 从前,邻里关系融洽,远亲不如近邻;现在,恐怕住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对门长什么样的大有人在,所以学无涯也无所谓。 再说他忙得根本没时间交际,恨不得一分钟掰两半花在科研上,连上厕所都是小跑着去的,大号的时候脑子里还在跑程序。 因此当学无涯听见门铃响的时候挺惊讶的。 他很少网购,除了*人工智能所需零配件,不过近期没有下过单。 这里也没有塞小广告的,已经快两年没人敲过他的门了。上一次敲门的还是来求他再造一个巫山的麻阳。 门口站着的是位提着手提箱的陌生亚洲小伙子,留着个分头,人挺机灵的样子。 学无涯用汉语问:“你找谁呀?” 小伙子也用汉语回答:“你好,我叫王伟,我找学无涯老师。” 学无涯:“我不是老师,我是科学家。” 学无涯离开故土多年,还不知道自己的祖国现在已经管谁都叫老师了,三人行必有我师,武则天武老师起码当过皇帝,韦小宝韦老师起码听的评书比你多,苍井空苍老师日起码日语说得比你溜......世界那么大,遍地皆老师。 (此段绝无半点对真正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不敬之意,纯属调侃社会现象。) 小伙子连忙放下手提箱,一脸诚恳地伸出双手来握:“您就是科学家学无涯老师啊,幸会幸会!” 学无涯:“我不认识你啊。” 小伙子:“没关系,我认识您就行了。” 专心搞科研的人思想都比较单纯,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生活上也常常不修边幅。学无涯根本没考虑来的是不是坏人,就把他让了进来。 他的实验室跟客厅离得很远,这客厅自己没事一般是不来的,乱得一塌糊涂,学无涯自己还不觉得乱,扒拉扒拉沙发上的东西,刨出一块空地来就请客人坐:“你找我什么事啊?” 王伟一脸悲伤地说:“是这样的,去年,我爱人去世了,一年多我还没走出阴影,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爱别人了。最近听人说,您是人工智能机器人研发领域的专家,会造仿真人工智能机器人,我就专程从国内赶来了,想求您给我按我女朋友的样子造一个,以解相思之苦。” 学无涯拒绝地很干脆:“不行不行,最近我正在潜心进行一个科研难点的突破,忙不过来,不接受订单。” 王伟又说:“老师,报酬的问题您不用担心,之前我做买卖攒了些家底,您好歹开个价。” 学无涯不高兴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忙,不是报酬的事儿。” 王伟听了把脸一板:“我知道了,现在专家满地走,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专家,您该不会也是徒有虚名吧,其实根本造不出人工智能来吧?” “谁说的?!我怎么造不出来?前两年我......” 学无涯脸红脖子粗地为自己争辩,差一点就把巫山的事说出来了,幸亏反应得及时。 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小伙子的眼睛。 “我说老师,最好的证明的自己的方法就用行动,而不是‘想当年’,您说对不?您潜心科研是为了什么呀?还不是为了给人类行方便吗?现在我痛不欲生,人生就剩这么点儿希望,您忍心拒绝我吗?” 王伟假装无意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哦对了,瞧我这记性!我大老远还给您带了点小礼物呢。” 王伟说着把手提箱打开,里面竟是满满一箱五花八门的方便面! 有w国超市货架上卖的热销款,也有只能网上买到的网红款,还有从十多个其它国家搜集来的各种口味的方便面,五花八门。 这个礼物大大出乎学无涯的意料,他也看直了眼。他对方便面可是真爱啊! 可惜g国进口来的祖国方便面品种单一,而且很难买到,学无涯已经馋了好久了,差点儿逼得他研发人工智能方便面来吃了! 趁学无涯兴奋得两眼放光,王伟又央求道:“老师,您就帮帮我这个忙吧,您后半辈子的方便面我都包了还不行?” 学无涯:“唉好吧好吧,把你的订制要求留下。” 于是,王伟描述了白云暖的性格、声音等特点,然后留下了一张她的照片。照片自然是易如风提供的。 学无涯:“什么时候要?” 王伟:“相思噬心,自然是越快越好。” 麻阳:“又一个越快越好的,那就3天后来取吧。” 王伟:“好好好,多谢老师。那报酬......” 学无涯报了个数字,问他高不? 王伟忙说:“不高不高,只要能让我爱人‘活’过来,再高一倍我都毫无怨言。”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伙子走的时候连手提箱都留下了。 学无涯高高兴兴抱着慢慢一箱宝贝往实验室走,一到实验室就迫不及待拆了一包,号称是“印度尼西亚火山熔岩方便面”。 味道果然跟火山薄发差不多,辣得他眼泪哗哗地流啊,一边流一边呼啦呼啦地吃,不时还高喊:“过瘾,过瘾!” 过完瘾了,喝了3升水才平复了肚子里的火,认真负责的学无涯开始拿着白云暖的照片设计图纸。 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先要从熟悉她的外表和气质开始。 学无涯做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需要用到600个电子管,1200个继电器,电路不多,也就3万条,所有零件总计大约7万个,这也是现在的巫山身体里的真实构造。 头发和眉毛最费工夫,需要把生物仿真毛发一根根地手动贴上去,再用梳子和刷子搭理通顺。 编的内在程序嘛,要符合王伟所描述的她的生活经历和性格。 制作人工智能机器人的过程,是一个实现高科技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艺术创作的过程。 学无涯还按照王伟所描述的,制作出了几种不同的嗓音,真人更像哪个,回头让他自己挑。 不过制作这一个人工智能比巫山那个难度更大,因为巫山是个名人,网上随便一搜就是他的照片和新闻,可以对他进行多方面了解;而关于白云暖,学无涯全部知道的就这些。 学无涯有个原则,如果人还活着,他就不会去制造一个与其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就像不能克隆人类一样。 因为克隆人的身份无法正确定位,他们与被克隆者之间的关系,无法纳入现有的伦理体系,还有可能被滥用,成为恐 怖 分子利用的工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仿真度太高的人工智能也存在这些问题。 以巫山为例,假巫山体内是钢筋铁骨,没有血液,且没有生育能力,但外表和心智跟真巫山毫无二致,肉眼绝对看不出区别来。 如果真巫山还活着,那么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就有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他,于是就有可能出现上述克隆人遭遇的问题。 但王伟恰巧编了一个很好的思念亡妻的谎言,就这样骗得了学无涯的同情,也轻易摆脱了学无涯的禁忌。 学无涯一边制作的时候还一边想,这姑娘这么年轻就去世了,真是天妒红颜啊!上回那个巫山也是,天妒英才啊! 渴了,学无涯就喝几口纯净水;饿了,就烧点开水泡包方便面,有时还往里打个鸡蛋,放几片菜叶子,就这样争分夺秒不眠不休地工作着。 工作时间这么长,他却从来不觉得累,因为他正在做的是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 人生最大的幸福之一,就是兴趣爱好和工作能合二为一。 正在看本书的你们,如果你正好也是一位作者的话,希望你早日达到学无涯的境界,码字的时候不再一会儿喊腰疼,一会儿喊眼睛疼,一会儿喊手指头疼,或者一会儿吃个零食,一会儿跑趟厕所,回来还是空白一片,折腾几个小时后,最终更出去的是《请假条》。 对学无涯来说,3天过得忒快了,一眨眼就完了;而对王伟来说,3天就像3个月那么长;对焦急等待的易如风来说,3天简直像3年。 时间到,王伟又来敲门,这回给他开门的直接是盗版小白,因为学无涯懒得起身。 科技就是要服务于生活嘛,有人能干活干嘛还要自己干? 王伟今天明明是来取货的,也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自己将要带走的“人”之后,还是吓得“妈呀”一个屁墩儿坐倒在地上,用屁股往后走了两米,气质全无。 看看照片,再看看面前的这个东西,他想,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了呀,机器人竟然可以逼真到这种地步? 你看那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你看那黑漆漆滴溜溜的大眼珠,你看那柔软灵动的小手,你再看那乌黑顺滑的青丝,这分明就是个活生生的妹子嘛,怎么可能是一堆零件拼凑起来的钢筋铁骨的机器人?! 他印象中的机器人还停留在星球大战里面的 bb8 那个样子,圆头圆脑,说话瓮声瓮气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89 随身携带的寺庙 王伟听了浑身一哆嗦。 这可不成不成,女生嗲点儿咱不怕,可她要是一直管自己叫亲爱的,那她还怎么去完成易先生交给的任务啊? 可毕竟这个盗版小白扮演的是自己爱人的角色,王伟也假装急不可待地一抱住小娇妻,当然,也可能不完全是假装,毕竟拥抱身段美好的漂亮姑娘,永远不会是一件痛苦的事。 “当然想你啦,自从你走后,我是吃不下,睡不着,工作也干不好,朋友也不想见,甚至懒得洗澡刮胡子,走路都心不在焉老撞电线杆子,你看这儿,”王伟一指自己的脑门儿,“这儿是不是有块青紫的地方?” 人工智能凑上去看了半天:“没有啊。” 王伟:“哦,那可能已经下去了。总之吧,要不是还有年迈的父母,我当时真恨不得就跟你一起去了,现在可好了......” 说着说着,一边抚摸人工智能的脸庞一边红了鼻尖,眼看这就要潸然泪下,两人再次紧紧拥抱在一起,好一副感人的重逢场面! 看来王伟颇得自己的老板易如风的真传,演技杠杠的,再一次骗过了身后正在注视他们的学无涯。 学无涯笑吟吟地问:“怎么样,还满意吗?” 王伟揽着人工智能的腰,一边还没忘了在腰上狠狠摸了一把试了试弹性,竖起大拇指:“满意,满意,老师实在太厉害了!” “哈哈哈,”学无涯冲他挤了挤眼,一招手,“你过来,我有句悄悄话要单独跟你说。” 王伟于是放开了人工智能小白,跟他走到一边。 学无涯附耳上来小声说:“别让她听见,我告诉你啊,那个部位也包你满意,不满意你回来找我......” 王伟顿时明白了,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佩服倒是一点儿不假。 人工智能问王伟:“亲爱的,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王伟:“没什么,没什么,老师就是让我好好待你,别欺负你。” 学无涯:“没错!你可得好好对待人家啊,不然我绝饶不了你!” 王伟:“老师放心,我要是不想好好待她,能在她去世之后还千方百计再造一个她吗?” “说得也是啊,”学无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你带她回家之后,邻里啊朋友啊,要是问你这去世的妻子怎么起死回生了,你打算怎么说啊?” 这个问题王伟从来没考虑过,幸好他脑袋瓜子转得快,略一迟疑:“老师放心,我打算成她以前的心愿,这就带她周游世界去,谁都不会认识我们,回来以后就搬家,找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白头偕老,老婆,你说好不好?” 人工智能十分配合地往他怀里一钻:“好!” 总之,这俩人现在看起来配一脸,但这并不是王伟想要的,或者说,并不是易如风想要的。 学无涯:“这样就太好了。现在,我来跟你交代一些使用方面的问题。” “啪!” 他把王伟来的时候拎的装方便面的箱子又拿了出来,打开。 当然了,方便面学无涯是一包不剩全笑纳了,现在里边装的全是一些零配件、说明书什么的,包括修补用的皮肤和毛发。 因为不像巫氏的人工智能男友那样,核心零配件批量生产,有正规的内外包装,学无涯没什么像样的包装行头,就把售后可能需要用的东西装这箱子里凑合一下,他是个实在人儿。 不过,机器人身上所有的零配件都是全球最先进的,其中很多都是他在自己的实验室独家研制,盗版必究。 学无涯一样一样把东西拿起来给王伟讲是干什么用的,怎么用,万一坏了怎么弥补,王伟听得别提多认真了。 学无涯挺满意,这小伙子比麻阳还聪明,一点就透,话不用重复二遍。 王伟最想了解的问题是:“老师,如果有需要修改的程序怎么办,比如说她性格方面、口头禅方面,我想改一改,是不是她身上什么地方有usb接口,连接电脑或者手机啊?” 学无涯:“问得好,但是没有接口,有别的办法。你学过编程没有?” 王伟:“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学得不是太好。” 学无涯:“没关系,会一点儿就行,我这个需要的编程很简单。我先教你怎么把她放倒啊。首先,腕纹下两指处用力连按三下,像这样。” 学无涯在人工智能胳膊上演示给王伟看,然后又演示了在心脏等处的按压,王伟把各处的位置和按压次数一一记下。 人工智能小白立刻倒在他怀中,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王伟吃惊不小。 学无涯又给他演示了如何在胸前的显示屏上进行修改程序的操作,以及如何让她“复活”的方法。 王伟的嘴一直没合拢,一度有身在外太空或者未来世界的错觉,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先进了,若不是亲眼目睹和耳闻,如何能够相信? 现在他放心了,因为已经知道了如何通过修改程序,让这个人工智能不再称呼自己为“亲爱的”。 脱下来衣服的时候,顺便欣赏了一下人工智能美好的波澜。 千恩万谢后,王伟在学无涯的祝福声中心满意足地领走了盗版小白,真有点儿舍不得交给易先生了呢。 学无涯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抚慰人心的大好事,还挺美的,然后累得又大睡了3天,跟上回盗版巫山被领走之后一样。 这个盗版小白,现在看起来,外表、声音都跟正版小白真假难辨,通过内置程序的设定,它那柔软的身段跳舞也跳得不错,但一听她说话的内容,就知道差别太大了。 因为前文说过,记忆、认知都还可以移植,情商却是无法直接嫁接的。 巫山存储过去认知和记忆的芯片可以导入新躯体,而小白却没有,因此,这个人工智能小白对正版小白的过去了解得很少,仅有的一点点“记忆”来自易如风提供的信息。 如果让盗版小白现在就出去面对巫山,那是毫无疑问要露馅儿的。 现在很多寺庙早就不是青灯古佛了,跟外面的企事业单位一样,相当现代化。 和尚们用手机平板早已不是奇事,还有的寺庙采用太阳能取暖,有的甚至设有专门的网络部门,内部有一级一级的管理阶层可以向上晋升,和尚们也需要搞好人际关系才可以往上爬。 但这转一圈只需要3分钟的小小寒松寺,进进出出竟只有仁果一个和尚。 他把各处打理得一尘不染。当然了,山里也没什么灰就是了。 不过仁果可不觉得这座寺庙小,因为他认为,俺们寒松寺比藏族人随身携带的“嘎乌”大多了,那个是藏传教徒随身佩戴的佛教小盒子,可以护身、增长修行,被称为便携式寺庙。 仁果就像武侠小说里独占一个山头、飘飘欲仙修炼的世外高人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以称得上比较原始的生活。 他没有手机,没有座机,没有电视和电脑,没有微波炉和冰箱,连电饭锅都不用。把自己种的粮食弄熟还是靠传统的蒸锅。 像平时不小心割破手指脚趾这种小伤,他都不去管它,让身体自然恢复;若是再严重点儿的伤,他就会利用自学的草药知识,去山里找相应的植物回来捣成泥敷上,比创可贴和碘伏还管用呢。 自给自足,这生存能力也是没谁了。老祖宗人人必备的技能,如今还有几个现代人能做到呢? 仁果身边仅有的带有现代化气息的东西,是一只石英表、一个太阳能手电筒、一台可以收电台放cd的机器,这台机器几乎是他唯一的娱乐。 仁果最喜欢听的是流行歌曲,其中最喜欢的歌手是真如海,也就是巫海。 他觉得巫海这个歌手虽然长得不咋地,但是很接地气,人也和气。 如果巫海知道深山老林里有一位和尚是自己的死忠粉,搞不好会拎着酒来要跟他喝个通宵达旦,然后说不定,酒肉不占、作息规律的仁果,就此对他粉转黑,或者粉转路人了。 当然了,每个人对于享乐的定义不同,一定会有人觉得,仁果的日子过得惨兮兮,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但是对一心参禅的仁果来说,看着自己用辛勤汗水浇灌的蔬菜瓜果成熟了,这就是一种享受。 每天在百转千回的鸟儿歌声中醒来,目睹林间的第一缕金色晨曦,每天闭目念经,用心感受经文中的智慧和美妙,这也是莫大的幸福。 莫小鱼对出家人了解得不多,也没想到为什么这里没有别人,再说也没那个心情琢磨,因为现在她的整颗心被悲痛和仇恨占满了,只恨不得杀了易如风为父报仇。 但是作为一名执法者,她更加懂得要控制自己的情感,耐心等待机会,把易如风交给法律来制裁。 人在无助的时候特别容易相信和依赖别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0 闲的没事报个警 莫小鱼见仁果举止彬彬有礼,言语诚恳,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于是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说给他听,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仁果:“易如风?那个易氏总裁?我听说过这个人,不是挺有钱有势的那个大老板吗?没想到他背地里居然做这种阴暗的勾当!” 对于刚毕业没多久的莫小鱼来说,“人心可畏”不久前还只是字典上的一个词而已,现在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而且是以血的代价。 仁果:“这事是得报警。可你现在身体十分虚弱,这山海拔500多米,野山路不好走,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要下到山底才有通讯,不如我替你去报警吧,或者把警员带到这里来见你。” 莫小鱼突然反应过来:“海拔500多米又没有交通工具?那你是怎么把昏迷的我弄到这里来的?” 仁果一笑:“最原始的方法,背着你呗。” 莫小鱼自问也有100来斤,和尚看着也不是多魁梧,相当于他身上负重100多斤爬个香山,可是相当不容易,看来他不是一般人。 仁果:“路我很熟,只有我一个人下山的话很快,一个来回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再睡一觉,我就把警员给你带回来了。哦对了,这虽然是野山,但从来没出现过大型野兽,也就偶尔有只兔子。万一要是碰上个大熊猫的话,你就赚了。” 莫小鱼没有发笑,仁果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她心情如此糟糕的时候想着逗她笑,而是应该帮助她解决问题先。 莫小鱼给仁果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是妈妈的。 妈妈去了外地外婆家,多日跟自己和爸爸联系不上,一定急死了,必须先稳住她。 要是一下子把爸爸被害的噩耗告诉她,她和外婆都会受不了的。 莫小鱼忍痛让仁果给母亲打电话报个平安,就说自己出差学习,爸爸也跟老友出门旅游去了。等自己好了再亲自去跟母亲解释。 仁果出发下山后,莫小鱼并没有继续躺在仁果亲手打造的那张木板床上,她决心四下转一转,了解一下环境。 脚一沾地,有些头重脚轻,缓了半天才站起来。看来这几天身体亏损不小。 她发现寒松寺一共只有几处场所——一个中间有口井的小院;一间不大的佛堂,里面只供着一尊佛像,但是被保养得很好,擦拭得也很干净;这间卧室,也是唯一的一间;再有一间起到厨房功能的灶房,就没有其它的了,连厕所都没有,估计仁果平时都自己找地方解决了。 那么想必自己昏迷期间,对自己秋毫无犯的仁果是在佛堂或者院子里打地铺的,还真是个善心人! 转到灶台上,细心的莫小鱼发现一块石头压着一张纸摆在那里,那纸看起来并不陈旧。 虽然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好,但莫小鱼希望多了解了解这个人。 她迅速展开纸张,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然后再逐字逐句细细看了一遍,大吃一惊! 那是一张医院开具的正式医疗诊断书,患者姓名正是“仁果”二字。 这两个字本来是他的法号,并不是真名,但仁果一心向佛,出家之后把身份证上的名字也改了。 这诊断书上分明写着“胰腺癌晚期”! 若现在立即化疗,兴许还有半年的寿命,但也不会更多;如果不采取措施,只有最多2个月的寿命! 所以,救自己的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那么乐观,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呀! 原来,仁果最近感觉肚子不太舒服,他虽略懂医术,但也不是什么都能自己诊断,于是难得地下山去了趟医院。 也是在那天检查完回来的时候,顺道捡了个莫小鱼。 大夫说胰腺癌被称为“癌王”,临床症状很容易被忽略,人说没就没。 其中一个临床症状是体重明显下降。寺庙里没有体重计,仁果在医院称了一下体重,真是比记忆中上一次称要轻了10斤! 仁果平时饮食健康,作息规律,勤于劳作,修身养性,照理说不该得这个病,但医生说,遗传因素也是个重要原因。 还真是,仁果想起自己的舅爷爷当年好像就是得胰腺癌去世的。 大夫说,如果国产药物化疗一次花费3000多,进口药物化疗一次更是要1万多。 别说仁果没有钱作化疗,就是有,他也不愿意把最后的生命浪费在惨白的病床上。 所以,他拿着医院通知书转身就走...... 莫小鱼看完,把这张纸小心地按原来的纹路叠了回去,重新压在石头底下,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一个生命只剩下60天的一心向佛之人,却要被自己牵扯进血腥的复仇里。 哎呀,万一将来易如风知道是仁果报的警,别报复他才好呀! 她暗下决心,等跟警方取得联系之后,一边为父报仇,一边要想办法帮仁果筹钱治病,还要为他争取到警方的保护。 毕竟他是自己的恩人,如果没有他,搞不好自己已经被四处搜人的易如风抓住了,现在可能都不在人世了。 寒松寺小得可怜,几乎都没人知道,上山的路又很不好走,上来一趟就看一尊佛太不值当,所以慢慢地就被世人遗忘了,都没什么香火,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一个叫仁果的和尚,每天精心把佛像从头到脚擦拭得干干净净。 仁果平时一个人呆在山上,除了做这些事情之外,闲得没事还自练飞毛腿的功夫,就是腿上绑沙袋练跑步和爬山,循序渐进慢慢提高速度和增加分量,已经练了好几年了,所以他来去简直就像飞一样轻松自如。 话说,仁果很快来到了本市警局,说要报案,这还是本局第一次接到出家人的报案。 被接待之后,当仁果提到“你们的同事莫小鱼”,大家都愉快地表示不认识/没听说过这个人。 以至于仁果仔细回想了好几遍莫小鱼给的地址:“没错啊,就是这里,你们这里没有一个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女警员叫莫小鱼?应该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个子到我这里,皮肤挺白,长得很秀气的?丢了个大活人你们也不找找她?” 当班的警员们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个眼色:“没有,我们警局没有这个人......你看,警局系统里也查不到,也就是说,别的警局也没有这个人。和尚,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仁果一头雾水,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脑袋:“那,那我先说报警的事。” 再听他提到易如风绑架和杀人,所有警员都笑了:“和尚,你不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我们这里是很严肃的地方,你还是到别处化缘去吧,要不然可按你妨碍公务处置了哦。” 仁果这才有点着急了,口说无凭,如果这些人不相信自己可咋办?他还真没想过有替人报警不被相信的情况发生。 几分钟后,仁果被轰了出来。 他穿的不是拖拖拉拉的袈裟,而是方便行动的浅灰色佛家粗布紧腿衣裤,胸前还挂着一大串佛珠,头上顶着9个戒疤,明显有别于普通老百姓。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站着这样一位双手合十、目光茫然的和尚,虽不至于引起围观,但至少回头率99%。没人能懂他心中对于这个纷繁尘世的迷惑。 仁果虽然比莫小鱼年长很多,但是他一心参禅,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其实比警务出身的莫小鱼还要单纯许多。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莫小鱼说的跟她警局同事说的对不上,为什么警局会随随便便就拒绝一个民众的报警请求? 可是莫小鱼看起来又不像在撒谎,昏迷也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仁果想,不行,我最后的生命里,一定要干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帮莫小鱼把报警的事情搞定。 对了,还得帮她给家里打电话呢。 他赶快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给小鱼的母亲拨了个电话,按照教给他的话说了。 莫小鱼的母亲对他千恩万谢,说自己几天都联系不上丈夫和女儿,要不是外婆那边一时走不开,差点儿就买票直接回来了,这下放心了。 挂了电话,仁果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因为自己说了谎。 接着又嘴里念念有词请佛祖原谅,因为自己说的是善意的谎言。 离开电话亭之前,他不甘心地又拨了遍110。 对方说让他等一下,就没声音了,仁果焦急地等待着。 他这个人是慢性子,一般很少着急的,现在真是急莫小鱼所急。 过了一会儿,接线员回来居然告诉他:“我们这个报警电话承担着维护社会治安、救助危重伤病人员等重要任务,随意拨打会造成体系混乱和资源浪费,情节严重的还要负法律责任。” 仁果听傻了:“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闲的没事才打进来的?” “嘟,嘟,嘟......” 对方已经挂了。 看样子,这警是报不成了,今天恐怕无法完成莫小鱼交给的任务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1 难舍难分是菩萨 在仁果眼里,莫小鱼不是什么女警,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责无旁贷,是不是出家人都一样。 于是他抬起飞毛腿,匆匆拨开树丛往山上赶。 这条上山的路,他熟得不能再熟了,哪个树丛有刺要远离,哪棵树是歪脖的,哪棵树上有鸟窝,哪棵树上结了多少果子,哪棵树底下的蘑菇能吃,他都门儿清。 “唰,唰,唰”,耳边只听得到自己急速的脚步声。 跑着跑着,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腮帮子上有水掉下来,用手一摸,竟满是泪水! 因为他刚才在想,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走这条路几次了。 原来,虽然仁果表面上很看得开,很不在乎那纸死亡通知书,到现在还能谈笑风生,但其实,他心里的求生欲望很强,还是非常非常留恋这个世界的。 一想到只能再跟它相处最多2个月的时间,就难过极了。 到时候自己不在了,家人一定会很伤心的。自己不在了,又有谁来擦拭那尊佛像呢? 这庙不知是谁人、何时建造的,因为太小,没有出家人愿意来。 当年正是因为仁果路过此处,看到小小的院子破败不堪,那尊佛像无人照料,才主动决定留下来的。 他自己动手打造了木桌、木椅、木床、葡萄架,还在房前屋后辛勤地种满了瓜果,让这破旧之处重新充满了生机。 如果佛看到了这一切,也应该很欣慰吧? 仁果家里一共有4兄弟,他是最小的一个。 由于父亲酗酒,最后导致父母离异,从小跟着妈妈,家庭经济情况又很不好,哥哥们早早就出去打工了,仁果读书也不过读到中专。 他性格就比较内向,很少跟人交流,小时候倒是常常跑到村头一家寺庙去看僧人诵经,听佛教故事,一来二去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最后不顾家人的反对,正式剃度出家。 哥哥们都很生气,说咱家条件不好,你一个堂堂男子汉,不出去打工为家里做贡献,却跑去孝敬一个不会说话的石像,是不是有病? 倒是心疼儿子的妈妈开了口:“也许四弟有佛缘,就遂了他的心愿吧,不然强迫他去打工,他也不会快乐。” 因此,3个鄙视他的哥哥都不怎么跟没手机没电脑的他联系了,只是仁果有时候还会回家看看妈妈,一路上有时会招来旁人异样的眼光。 现在生命还剩最后一点时间,他很想念哥哥们,还有母亲,真希望能跟他们所有人再聚一聚。 他暗下决心,等莫小鱼的事处理完了就动身,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行李,说走就随时可以走。 等仁果风尘仆仆赶回寺庙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屋里亮着烛光。 “我回来了!” 他跑进卧室一看,没人。 再到房前屋后都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这下仁果有些慌了,难道说,山上突然出现了野兽,把姑娘叼走了? 还是说,她自己走的? 应该不会不告而别啊,屋子里有笔有纸的,她至少会留个条。 再说,她不是应该热烈地盼望着自己报警回来的消息吗,怎么会就这样走了呢?她身体尚未恢复,也不认识下山的路啊! 仁果不放心,在门口张望了片刻,只好坐下来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莫小鱼平安,这似乎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正在他盘腿诵经的时候,只听“扑通”“扑通”两声,2个身穿迷彩服的蒙面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你们是谁?” 仁果猛地睁开眼,惊疑的话音未落,对方已经一言不发冲他扑了过去,露在外面的两双眼睛明显不怀好意。 那个高个蒙面人将他按住,矮个的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被仁果闪身躲过,更激怒了对方。 仁果虽然练过飞毛腿,身轻又灵活,但毕竟从没练过武功,几招下来,眼看就要不敌。 在一只大手马上就要掐住他喉咙的时候,“唰——” 突然门外又闪进来一条小个子身影,身轻如燕,动作干脆利落,招招凌厉,逼向两个蒙面人的要害之处。 蒙面人不得不放开仁果,一起专心对付她。 倒在地上的仁果缓了口气仔细一看,来的竟是莫小鱼,她没走啊! 原来,莫小鱼一个人在寒松寺里呆着等他的时候,这2个蒙面人曾冲进来要抓她,虽然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毕竟是练过的,而且也一直处于高度警醒的状态,所以成功得以脱身。 出于职业病,寒松寺周围的环境她已经大概考察过,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佳的地方藏身。 2个蒙面人找不到她,小声商量了一下,决定假意离去。 莫小鱼没有上当,她一直没路面。 蒙面人等了半天见没动静,耐心磨光了,又折返回来,在寺庙周围埋伏了下来,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一切没有逃过莫小鱼的眼睛。他们不吭声,暗中的莫小鱼也不吭声。 她不熟悉下山的路,更不敢黑灯瞎火冒险走野山路,不好擅自去跟仁果会合,万一走岔了更麻烦。 同时她的心思也转了转——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仁果也是易如风的人?他通知了易如风我的位置,然后易如风就派人来抓我? 想着想着,她又狠狠地责怪自己,竟然如此冤枉自己的救命恩人,真是太不应该了! 仁果回来之后,冒似什么也不知道,莫小鱼眼见他里里外外地转着找自己,而埋伏的蒙面人果然跳出来想要加害于他! 莫小鱼作为警校最出色的毕业生,作为一个充满正义感和知恩图报的人,拼尽全部力气把两条汉子双双放倒,但只是打晕了,这两人不会有大碍。 她身上有刀,都没用上。 但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做完这些之后,她累得连连喘息,尚未恢复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仁果拉住她:“你没事吧?” 莫小鱼:“我没事,你报警了吗?” 仁果:“没报成。” 莫小鱼瞪圆了眼睛:“什么叫没报成?” 仁果把报警失败的过程说了一遍,莫小鱼听了大吃一惊:“我明白了,这是个阴谋!一定是易如风对警局施加了压力或者说了什么,现在他们谁都不愿处理此事,就当没我这个人。咱们是法制国家,怎么可以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仁果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莫小鱼,一脸的无能为力和抱歉。 莫小鱼气血攻心,刚才又花了好多力气,此刻只觉得两腿发软,可是仍然没忘记:“此处不宜久留,这两个人估计个把小时就会醒,等他们回去报告易如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对付我们,咱们还是赶紧换个地方!” 仁果无奈地说:“也只能这样了,但是你等我几分钟啊。” 莫小鱼以为他要收拾一下,拿上值钱的东西,可是却眼见着他不慌不忙走进了小小的佛堂,往蒲团上一跪,口中念念有词。 原来和尚是在跟佛像告别呢,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在莫小鱼看来,仁果这样大难临头了还顾着跟佛像纠缠的做法实在有些迂腐,但人家一届清清白白的出家人,无故被拉进麻烦的漩涡,自己着实理亏,所以她也没阻拦。 利用这一点时间,她去拉下了蒙面人的面罩,看了看脸,不认识。 又搜了搜身,想找到一些确认他们身份的东西。 没找到证件,一共搜到了一千五百块钱,和一部手机。 虽然手机设了密码,但是有一条现成的短信就浮现在屏幕上,能够看得见——“人抓住了吗?” 显示的信息发送人是“易先生”。 莫小鱼心中再无疑虑。 易如风这是要赶尽杀绝,连知道了这件事的仁果都不打算放过! 她咬紧了嘴唇。 莫小鱼现在身无分文,仁果也没有多少钱,那一千五百块,以后一定用得上。 但莫小鱼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碰。 虽说整件事情由易如风而起,但自己毕竟是个警员,执法之人,怎么可以趁人昏迷之际偷别人的钱呢? 哪怕是个要抓自己的人。 而手机呢,本可以带走当个证据,但又怕易如风会靠手机定位找到自己,只好也放弃了。 这时,仁果跟佛像依依惜别完毕出来了,莫小鱼拿起手机给他看,要他这个目击证人也看清楚短信的内容。 莫小鱼:“对不起啊,是我拖累了你。” “现在别说这个了,走吧。只是,”仁果看看她有些发白的脸色,“你还走得了吗?” 莫小鱼气喘吁吁:“走不了也得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仁果背了些干粮和水,心无杂念地扶着莫小鱼。两人最后望了一眼地上一横一竖躺着的两条黑影,并肩走夜路离开了寒松寺。 虽然不舍,但仁果心里也很明白,活人比寺庙更加重要。 况且寺庙虽然带不走,佛却是可以永远供在心中,如影随形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2 你的美好只能我一人欣赏 这个世界上,真正风光无限的人,于看不见的地方一定藏着ta勤奋的汗水和强大的自律精神。 巫山的躯体已经不是那具躯体了,脑子里的意识也小白等人的影响下,每天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强大的毅力。 健身这件事,一年到头他都不曾缺席过。 但是,以前锻炼完之后,肾上腺激素飙升带来的那种快乐,现在却不复存在了,因为现在他压根儿就没有肾! 当然,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那么,在感觉不到快乐的情况下还能日复一日地坚持着同一件事情,只能从另一个侧面更加证明他的毅力强大。 小白和巫山的见面改在了私人健身房,反正他每天都要健身的。 小白初来乍到,一看,琳琅满目的器械,感觉每样都做几下得花一年。 巫山:“既然来了,就一起练吧,胸再练大点儿总不是坏事。” 小白一听,原来这才是他把自己招来的真正目的啊! 她静下心来一想:“不对呀,健身不但不能把胸练大,反而会练小,因为减脂是全身减的,想瘦哪儿瘦哪儿,那得是定向抽脂手术才对!” “脑子挺清楚啊,”巫山坏坏地一勾嘴角,“说得也是,还不如我来手动按摩。” 小白心领神会地一笑,婉拒道:“不用了,人家自己长了手......” 巫山只好无趣地上了爬楼机。 话说小白觉得这个机器很浪费。 想爬楼梯还不容易吗?随便找个10层以上的大楼,从一楼慢慢爬呗,不够就上来下去多爬几次。 要是还觉得不过瘾,去爬那个什么天阶呀,号称8000级台阶,一口气上去再下来,腿不抖成筛子算你牛。 总之有楼梯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血、时间和金钱打造这么一个器械呢?有这工夫再长的楼梯都爬完了。 小白一边琢磨,一边痴痴欣赏了一会儿巫山裸露上身奋力跑步的样子,每一根隆起的线条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而且他的浅蜜色肌肤太美了......也可能这机器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在室内欣赏运动的帅哥吧? 小白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在你家看过你小时候照片,你小时候不是挺白的吗?” 巫山边跑边答:“我这是晒出来的肤色。” 小白:“我原来也以为你是晒出来的,可是难道你去沙滩是裸 晒吗?身上就没个色差?至少沙滩裤遮住的地方应该比较白吧?” 话音未落,巫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自己也愣了一瞬。 小白说得一点都不错,晒过跟没晒过的肌肤应该是两个颜色,比如那些比基尼美女,如果脱掉比基尼就仿佛换上了白色的比基尼,印子清清楚楚。 再说自己已经一两年没去过海滩度假,按理说被衣服捂住的地方应该白回来了才对啊。 但是并没有。自己现在全身是非常均匀的浅蜜色,也许人的肤色是会变的? 不过,很快他就不以为意了。 一个大男人,那么在乎自己的肤色干什么?无论黑点儿还是白点儿,只要内心是条汉子就好。 小白又说:“你一两岁的时候还挺胖乎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胖墩儿呢。” 巫山:“你在哪儿看过我小时候照片?” 他自己的房里绝不可能摆这些。 小白:“在伯母的房间里,你都没注意吧?” 沈长歌几乎每天都要看看哥俩小时候的照片,顺便拿绢帕擦擦上面不存在的灰,然后再幻想一下孙子的模样。虽为豪门贵妇,她的生活却很简单,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好好的。 小白:“你弟弟小时候倒是个瘦子,后来你把肉都给他了啊?” 巫山:“是啊,他不爱动,每回吃完就往那儿一趴,不长膘才怪。你呢,你小时候是胖子还是瘦子?” 小白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迟疑着说:“我啊,冯院长给我拍的照片都特别瘦,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 巫山这才发现,无意中又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不该问的:“以后我给你请个御用摄影师,天天给你拍照。” 小白:“我才不要呢,我本来就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外人整天拿镜头对着我。” 巫山:“那我亲自给你拍,多拍点儿,咱们把它都挂起来。” 小白莞尔:“干嘛?我又不去选美。” 巫山从跑步机上下来:“选美你这辈子是别想了。” 小白囧:“就算人家不够美,也不用表达得这么直接吧?” 巫山:“不,我是说,你是我的,不许去选美。你的美只能关起门来我一个人欣赏,别人谁敢看,给他打出去。跟你说句实话啊,以前没觉得你有多好看,也就给你打个6分左右,可是后来越看越觉得好看,现在打10分还觉得少呢。” 小白心里乐开了花。 巫山:“哦忘说了,是百分制啊!” “坏蛋!” 一只拳击手套冲他飞了过去。 两人调侃了一会儿,小白也在巫山的指点下各处打了打酱油,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数学不甚好的她,把每个机器上消耗了多少卡路里的数字却记得很清楚,算着算着忽然高兴地说:“耶,几天减的热量够吃一盒冰淇凌的了!” 原来她健身就是为了能毫无负罪感地吃冰淇凌,谁说“女人心海底针”来着? 小白累得不行,坐在划船机上歇会儿,问旁边把划船机拉得虎虎生风的巫山:“能不能给我讲讲你跟那个兮多的故事?” 跟小白坠入爱河之后,巫山的表情生动了许多,此刻却一秒恢复面瘫——这个话题他不感兴趣。 不过,他认为这是个合理要求,倒是可以满足:“没什么不能讲的。我跟她是中学6年的同学,高中最后一年谈了一年恋爱。” 小白:“你们俩早恋啊?” 巫山:“高三还叫早恋?十几岁当父母大有人在。” 小白在福利院长大,里面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冯院长因为心疼他们,生怕这些已经够不幸的小苗子长歪了,所以对他们看管得格外严格。 加上冯院长作风保守,惩罚分明,所以爱家福利院出来的孩子不论残疾与否,至少大部分看起来都是中规中矩、很有教养的样子。高中谈恋爱对他们来说就是早恋了,也是冯院长严令禁止的。 小白:“那时候你们感情很好?” 巫山:“一起上学放学,中午一起去食堂,有时一起去图书馆。” 他说得云淡风轻。 小白钻牛角尖地问:“就没干点儿别的?” 巫山:“接吻。” 小白脸涨得通红:“还,还有呢?” 巫山:“没有滚过床单。” 小白似乎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有问题:“为什么你唯一对外公开过的女朋友却是没有滚过床单的?” 巫山:“因为她不肯,说要留到新婚之夜,不过我以前没想过要结婚。” 小白的神色黯淡下来,想到了兮多拥有的那只曾经戴在沈长歌腕上的金凤手镯:“伯母很喜欢她?” 巫山:“你今天有点怪,为什么突然打听这些?” 小白一是有些好奇,巫山跟兮多那样傲娇的女人以前发生过什么故事;二来,她本想跟巫山提提兮多挑拨离间的事情,让他也防范一下。 但冯院长多年来一直教导福利院的孩子们,背后嚼舌根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尽管可能你指出的某个人的错误/恶行都是事实,但这一行为在无形中也会拉低你的身价,无疑是一种同败/共损的行为,所以小白说不出口,纠结地低着个头,两手无意识地做虫虫飞的动作。 巫山这次情商却明显在线,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问:“难道是兮多找你麻烦了?” 小白没吭声。 如果说是,自己不是在往背后打小报告的路上走呢吗? 巫山:“你到底在纠结什么?跟我还有不能说的秘密?你不说也行,我直接去找她问好了。” 小白:“我压力有点儿大,是不是很多人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巫山已经完全明白了,他在小白的这台划船机上坐下,从后面抱住她柔软的腰肢,这个姿势一向让他觉得很舒服:“别人是否愿意我们在一起,这不重要。我知道你主张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但凡事都有例外。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在乎你,你在乎我,就可以了,我们不用太在意旁人的想法。” 小白曾经是获得新生之后的巫山的人生导师,但现在好像有点倒过来了,但她觉得他说得很对。 巫山:“以前我是做过不少混帐事,把感情当儿戏,现在想来也挺后悔的,以后不会了,相信我。” 两颗心靠得更近了,只待一纸婚书...... 彼时,易如风抱着一个硕大的盒子进入自己的卧室,凡是有家丁问用不用帮忙,他都微笑着说不用谢谢。 进了屋,把房门锁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靠近,然后小心翼翼拆开盒子,盗版小白赫然躺在里面! 虽然早听王伟形容过,但总觉得夸张,乍看之下真吓了易如风一跳! 我天,这制作也太精良了吧?这不是睡着的白云暖是谁?不是王伟把她绑来给我个惊喜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3 握手握出肩周炎 当盗版睁开眼睛,不哭不闹温顺地说“哈喽易先生”的时候,易如风终于确定面前站着的,我去,真的不是人!! 于是,他就像研究一件功能复杂的新玩具一样,把它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遍。 越研究越胆战心惊,这用料,这做工,这性能,这心智......简直逆天了! 再试试胸前的弹性,果然学无涯那个老东西没撒谎。 巫氏的人工智能男友业务红红火火,从毛发到五官到四肢到认知都很逼真,能做到这样,核心技术当然是对外保密的。 但这个盗版小白,明显在仿真度上要更胜一筹,表情和举止更自然,思维也更接近真人。 易如风想,不如我跟学无涯合作,批量生产这种人工智能,分分钟秒杀巫氏,反正巫氏少了这一个业务也死不了。 可是,如果真爱一个人,不会忍心让ta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而不是自己来帮ta衡量一下,“这个伤害比较小,ta应该承受得了”,更加不会由自己去造成这个伤害! 但易如风固执地认为,自己对山哥就是真爱,世间没有人比自己更爱他,就连那个白云暖也不能! 假如有个机会,让自己跟山哥同时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不用说,自己一定会是一跃而起为他挡子弹的那一个!而那些什么小白小红小黄的,肯定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只顾逃命去了! 无理无据啊。 易如风拿着说明书,按上面教给的方法将盗版小白放倒,并按需修改了程序。 等盗版小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有模有样地介绍自己说:“本人白云暖,少儿芭蕾教师。除了喜欢跳芭蕾,我还喜欢画画、吹口琴、慢跑......” “很好。” 易如风慢悠悠调好了三脚架,试了试相机。 镜头对准的是他的书柜。 书柜里除了书,还摆放了一些大镜框,里面都是易如风的照片,有跟父母的合影,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一些光辉时刻的记录,比如毕业典礼照、给某些大公司剪彩的照片,还有他跟国家元首握手的照片。 剪彩的时候,其实“咔嚓”一刀子下去就完事儿了,但他就是不下刀子,偏偏举着剪刀摆pose——各种微笑,各种露大白牙,各种电眼电晕台下的女粉丝,恨不得摆一个钟头的pose才下剪子。 跟国家元首握手的时候就更是这样了。 明明握2秒意思意思就足够了,他偏偏紧紧拽着人家不撒手,另一只手还亲热地搭在人家肩膀上用力拍啊拍,为了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让摄影师拍照,一个动作重复200次,人家都快被他拍出肩周炎来了。 总统郝志国也不好意思往回抽手,只能尴尬地咧嘴笑,对着这只镜头笑完对着那只镜头笑,如果乍一看还以为是牙齿美白广告。 时间嘛是浪费了点儿,但是有这么好的机会竖立自己的光辉形象,向世人传达易氏跟国家元首不一般的关系,易如风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此刻一切就绪,易如风冲旁边一招手:“过来。” 人工智能走到他跟前,关节什么的都很放松,一点儿也没有机械的痕迹。学无涯的技术和手艺也是在不断升级和进步的嘛,相比制造出盗版巫山那会儿。 当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的时候,把盗版小白的发梢带了起来,轻轻拂过她嫩豆腐般的面庞,青春逼人。 易如风虽然不喜欢跟女人接触,但偶尔做做样子还是可以的,何况面前这个又不是真的女人,他并不反感。 他伸手把人工智能身上的衣服拉了拉。给巫山留了点儿面子,没把人工智能的衣服全脱下来,而是弄成个香肩半露的样子。 易如风退后两步欣赏了一下,嗯,效果不错,很唯美嘛,果然半露比全露更有风情。 然后,他抱住盗版小白的腰,做出热吻的姿态。 人工智能的脸是正对镜头的,可以看到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一脸乖巧投入的样子。 10秒钟后,相机自己启动,连拍了数张两人激 情 热 吻的镜头。 而后,易如风拿过相机一张张查看了一下,相当满意,这简直就是如假包换的小白! 照片非常清晰,清晰到能看见身后镜框里的脸孔,也就是说,这照片一目了然是在自己家拍的。 这样既能给山哥和白云暖的感情添堵,又能掩护自己的取向,岂不是一举两得? 至于这照片传出去,会不会伤害到春泥,他才懒得费脑细胞呢。 黑猫大乌不知从哪里纵身一跃,突然跳到易如风的怀里,不声不响像个幽灵。 易如风已经习惯了。他慢慢抚摸着大乌那油亮得可以照见人的毛发,这动作对他来说是一种减压方式。 他把相机里的照片给大乌看,问大乌觉得怎么样。 那只特立独行的猫一边拍相机一边玩儿命地摇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蓝眼睛和血红的眼睛交替在易如风鼻子底下闪过。 易如风从来没见过猫摇头,还摇得这么快,他愣了一下,心想,的确不好,这样拍照还是不太理想,大乌简直太有灵性了! 以山哥那种血性,要是知道被绿了,非把那个男的杀了不可! 虽然男方是自己,比换成别人更可信、对山哥的冲击力更大,但易如风毕竟不希望山哥后半生都对自己充满杀气。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希望自己爱的人恨透自己。 但是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易如风那样对待他自以为爱的人。 再三思虑之下,易如风又把那几张照片删了,然后叫了个可靠的男家丁过来,带上人工智能和相机一起去了一间平时没人住、但打扫得很干净的客房。 把灯光调得暧昧些,把床上用品扒拉扒拉乱,造成翻滚过的假象,让盗版躺下来,让男家丁脱得一丝不挂压在上面...... 男家丁很懂事,让干啥干啥,一句废话都不多问。 而易如风的眼睛在镜头后面满意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故意拍了盗版小白的正脸,而男家丁只有侧脸和后脑勺。 大功告成之际,大乌在旁边难得地“嗷呜”了一声。 易如风举着相机给它看:“怎么样,小心肝儿,你也很满意是不是?我估摸着这回怎么也能起点作用了,就等着看白骨精的眼泪啦!” ...... 小白跟日理万机的巫山又在私人健身房约会,这也算是个挺奇葩的约会场所了,不过对于不爱吃东西的巫山和不爱逛街购物的小白来说,倒也挺合适。 巫山:“胳膊还疼么?” 他知道上次练完划船机之后,小白的胳膊差点儿断了,刷牙都号称举不动牙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小白那绝顶机灵的脑袋瓜想出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方法——她把抹了牙膏的牙刷夹在盥洗室左右两扇小柜门中间,夹得牢牢得动不了,然后自己凑过去,用左右移动脑袋的方法刷牙,这样就不用举牙刷啦!完美! 她沾沾自喜,可巫山听完差点儿没晕过去。 言归正传。 小白揉着胳膊撒娇:“还有点儿疼呐,怎么办?” “出息,”巫山笑着拉过她的手臂,“为人民服务一下,给你做个马杀鸡(按摩)。” 小白:“哎呦哎呦,轻点儿,胳膊快掉了!” 巫山吃惊:“这还不够轻?” 他的手没轻没重,自己觉得已经很轻柔的时候,别人感觉到的却是砸夯般的力道,这也是人工智能目前尚未完全解决的问题。 巫山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滚床单的时候,自己动作一定也很粗鲁喽?对小白来说没有可比较的对象,所以她也就认为理所应当了,也就没提出太多异议。 巫山想,以后一定要温柔一点。 这时,小白放在健身房门口的包里手机响,巫山看看可怜兮兮抬不动胳膊的她,主动说我帮你拿吧。 看,情商被小白*得进步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吧?整个儿一个脱胎换骨。 可是,巫山拿了半天也没见拿过来,不过就在8米远之外而已。 小白回头一看,他正呆呆地低头注视着什么,表情极其古怪,而自己包里应该并没有能让他如此感兴趣的东西,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巫山就像没听见一样,还在专注地看着,那眼神凌厉得就好像两道x射线。 小白的手机屏保是夜幕中的观星阁,她想,看见观星阁也不至于那种眼神儿啊,于是自己也走了过去。 原来巫山没在看手机,他倒是也没藏,大方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她看。 “啊!” 小白吓得惊呼一声,因为她看到了一沓照片,从她的女士帆布包里拿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一男一女衣冠不整,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 其中,女子的脸正对镜头,那张脸分明是......自己! 那个男的却不认识,那环境看着也陌生! 这怎么可能?! “巫山,我我我,这这这......” 出乎小白意料,巫山的第一句话不是“怎么回事”,而是一句平静的“你在这儿等我”。 小白心中十分不安,一大堆解释的话争先恐后涌向喉咙,却不知先说哪一句才好,最后只喊了句“你要去哪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4 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巫山掏出手机,手一抖掉在地上,暴露了他罕见的不淡定。 拾起来点了好几下终于点开了一个软件,屏幕上出现一行字:请扫描照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举起手中的照片对准摄像头。 这是一个神奇的软件,照片有没有经过美颜、ps,扫描过后一目了然,所以以前很多美女争先恐后给巫山发自拍时,他只需要用这个软件一查,就知道那照片被“漂白”过多少次、鼻子“垫”高了几厘米、蛇精脸是不是从大饼脸“瘦身”出来的。 现在,他要用这个软件进行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次鉴别。 软件经过短短几秒钟的识别,得出一行信息:“该照片真实有效,未经任何形式的加工。” 这短短几个字,巫山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生怕读错了一个字,冤枉了好人。 虽然他并没有一颗真正意义上的心,但还是仿佛能够听到内心深处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虽然他十分厌恶看到这些照片,但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在显示器上不停放大,缩小,再放大,以便看清楚上面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女当事人的眉梢眼角,还有她不施粉黛的皮肤上的光泽——她分明不是在拒绝,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虽然巫山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躲是躲不掉的。唯一让他略感不那么揪心的是,那个男当事人不是孟君遥。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是跟自己这个首富在一起,压力太大不自在?还是跟自己在一起太无趣,不够新鲜刺激?!还是自己对她不够好! 巫山深刻地品味着“委屈”这种情绪,它是酸的,苦的,痛的,火辣辣的,撕心裂肺的。 步履沉重地回到健身房,迎上小白焦急不安的目光,把照片往她面前一拍:“现在,给你时间解释。” 小白拾起来再看了几遍,吓得心惊肉跳,弄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世界上怎会有跟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 小白:“这肯定是软件合成的,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这样搂搂抱抱?再说这个男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的也不是我!” 巫山眼神一暗,声音冷得出奇:“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刚才我已经用软件检查过了,这照片不是合成的,未经任何修改。” “怎么可能?!”小白难以置信,“你相信照片上的人是我?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比巫山的声音更冷的是他的眼神:“你当然可以解释,但是我更相信科技。” 是啊,他是一个从小就接受无神论、在逆天高科技中成长起来的人,就连他自己都是高科技的产物。 小白心头一凉,顿时觉得人只有一张嘴,真是进化史上的悲哀,而更大的悲哀是有口难言,更更更大的悲哀是被自己深爱的人怀疑。 巫山冷冷的眼神中飘过一缕绝望。原以为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子,结果到头来还是跟那些戏精没什么两样! 他从来不会无故怀疑自己深信的人,但证据摆在眼前,这个他生平头一次在乎的女人,竟然自始至终都在玩弄自己,搞不好接近自己,只是为了报自己当年强迫之辱! 心闷得喘不过气来,巫山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以为自己会想杀了她,但居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平静,原来这才是一个人伤心到了极点的表现! 巫山再也不看小白一眼,也不健身了,光着膀子拿起旁边的衣服,一边胡乱地往身上套,一边走了出去,沉默而决绝,却让屋里的空气压抑到了极点。 小白没有忙着去追,她知道追上也没用,何况他的大长腿一迈开,自己是撵不上的。 她看着他的背影想,首先要做的是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捋清楚,自己都弄不清楚,又怎么跟他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那么这些照片是谁、什么时候放进自己包里的? 如果自己心中有鬼,或者早就知道包里有不 雅照片,难道还会让巫山帮自己去拿手机吗?应该藏着掖着才对呀! 刚才应该这么跟巫山说就好了。 看来,跟巫山结婚的事情果然比想象中难度要大,有太多人想要阻止自己跟他结合...... 傍晚,某中高档居民小区里,一个男人怀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在花园附近溜溜达达。 邻居们碰见了都要笑着问一句:“大刘,老来得子、再度当爹的滋味儿怎么样啊?” 被称为大刘的男人笑呵呵地回答:“你闻闻我身上的味儿。成天不干别的,净忙着换尿布了!” 邻居们听了哈哈大笑,不免要调侃一番,或者再热心介绍一下自己的经验,然后再逗逗小娃。可怜的小娃,明明已经睡着了,偏被邻居们扒拉醒无数次。 当大刘终于离开喧嚣的人群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 二度当爹本来是件喜事,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不久前,他跟同事兼徒弟莫小鱼一起负责巫氏私立医院的疑似投毒案,此案虽然没闹出人命,但是牵扯到巫氏和易氏两大巨头,哪边都不好得罪,大刘感到很棘手,感觉这案子负责下来凶多吉少。 正好,他的徒弟莫小鱼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包大揽下了这个案子,于是自己就借坡下驴,顶着老婆生二胎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地退避三舍了。 可是没想到,这件事情后来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如今,莫小鱼已被开除警籍。 警局传得沸沸扬扬,说她被某房地产商包 养,某日被正室逮个正着,现在名声彻底臭了,已远走海外躲避风头。 人们纷纷议论:真看不出来莫小鱼原来是这种人,有这样的同事真是丢人,以后得说不认识她! 后来,上头真的给某些级别以上的人员秘密传达了指示,让他们不承认警局曾经有莫小鱼这个人。接受命令人里边包括大刘。 而且小鱼也确实消失得无影无踪,打手机说“此号码不存在”。 这下大刘真有点儿慌了。 他也吃了几十年的大米饭了,也当了这么多年为人民服务的警员,莫小鱼这种年轻女孩子他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本质。 那么她的本质是什么呢? ——就是个跟她父亲一样,不畏 强 权、刚正不阿、自强自立、热心助人的好警员! 遇到讨饭的阿婆,她会掏出钱包倾囊相助;别人有困难,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解围;局子里要搞大扫除,她主动大包大揽所有的脏活累活,加班加点毫无怨言;碰到领导来视察,大家争先恐后端茶倒水凑近乎,这时倒是见不到小鱼人影了。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愿意被别人包 养呢? 看这形势,分明是有人在整她,存心想除掉她! 本来应该是自己跟她一起承担这些后果的,但“明智的”自己提前撤了,让人家小姑娘一个人遭这份儿罪。 大刘的未泯灭的良心十分不安,喜获麟儿也不能冲淡这份自责,可是,让他挺身而出去搞清楚真相,他又没有这个勇气,怕连累到家人,也怕耽误自己的功名。 看看怀里的小儿子,不能让他刚出生就没了爹呀,或者让他一出生,他老子的事业就走下坡路呀,还是明哲保身怂一把吧! 再说莫小鱼和仁果在山林里穿梭,仁果不得不背着莫小鱼,另外还挎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干粮、自己仅有的钱,还有两身自己的俗家衣裤。 因为背着她,也就不能施展他的飞毛腿。 莫小鱼昏迷多日未曾进食,加上使用闭气功极其消耗体力,又刚刚跟两个蒙面人打了这么一仗,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极度亏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得过来。 可现在又不能去医院,搞不好还没看上大夫呢,就被易如风的爪牙抓走了。 莫小鱼趴在仁果的肩头,有些过意不去:“我重不重?” 仁果:“不重,你太瘦了,应该再多点肉。” 莫小鱼苦笑了一下,她怎么可能再长肉? 父亲被害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家门不幸,报警无门,这个社会怎么了?自己多年来的理想就这么被颠覆了,一个一心想要报效社会的警花,很有可能就此走上仇世的道路。 而现在,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只能过着亡命天涯躲避追杀的日子,还拖累了一个生命只剩下2个月的出家人。 莫小鱼觉得好累:“咱们去哪里?” 仁果倒是很有体力的样子:“无名山,还有十几里地就到了。” 莫小鱼:“无名山?在哪里?我从来没听说过。” 仁果:“所以无名啊。” 莫小鱼:“去那儿干嘛?” 仁果:“那也是座野山,以前我赶路的时候路过,找到了一个隐蔽性很好的山洞。我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呢,山洞里桌、椅、床、蜡烛都是我留下的,咱们去看看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能顶一段时间。” 莫小鱼没吭声。 仁果借着月光回头一看,她已经累得睡着了。 于是他不再言语,专心赶路。专门挑山路走,越是人少越安全。 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5 隐形知更鸟 寒松寺门口,躺在地上的两个蒙面人悠悠转醒之时,已经是半夜了,他们要抓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可能是莫小鱼低估了她自己,也可能是她高估了他们。 两个蒙面人的面罩都被扯掉,现在已经不能称为蒙面人了,他俩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腿软得像面条,走路都走成8字型。 再看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大老板打来的。 懊恼不已地赶紧打电话跟老板汇报,自然被已经等得失去耐心的易如风骂得狗血淋头。他一边骂,大乌一边在旁边上蹿下跳地用鬼哭狼嚎般的嗓音叫嚣着伴奏,让身在黑漆麻乌山林间的属下感到毛骨悚然。 易如风从此布下了天罗地网,誓死要抓住“死鱼和那个秃驴”。 但是脸一转,人前他又是那位温润如玉、宽宏大度的突出贡献青年才俊和翩翩美男子。 此时,仁果背着莫小鱼,已经摸到了无名山上几年前他曾经小住过的那个山洞。 因为他长期生活在山林中,又不会长时间对着电脑手机,视力没有被都市的灯光和高科技所干扰,所以走起夜路来也是毫不含糊,即使他只穿着一双穿了多年的旧布鞋。 洞果真还在,入口十分隐蔽,被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和树丛挡住了大半。这里路过的人本来就少,能细心发现洞口的人就更少了。 仁果一手举着太阳能手电筒照明,另一只手拉着莫小鱼,从大石头后面小心翼翼步入了山洞。 简易家具都还在,只不过被曾经进来刨食的小动物们折腾得七零八落,动物的粪便也到处都是。 他手脚麻利地开始了清理工作,很快就又可以住人了。 山洞一般都是冬暖夏凉的处所,周围空气又好,唯一不好的湿度有些大。 但神奇的是,无名山这个山洞里却很干燥,使之更加适宜居住,简直是个夏天纳凉的绝好去处。 山洞里面不是规则的形状,而是有的地方凸出来,有的地方凹进去,好像隔了几个小房间似的。 仁果笑着说:“今天先这样凑合休息一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哈。” 他拿出干粮和水给莫小鱼,把仅有的木床让给了她,还把自己的俗家衣服拿出来,要给她盖在身上,然后自己在一块凸出来的石壁下面就地一躺,试了试舒适度。 他这个角度看不见莫小鱼,两人好似各占一个房间。 这几天,经历了过去几年都未曾经历的世事变迁,绝望不已的莫小鱼,眼角渐渐泛起了泪光,隔着石壁问:“和尚,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我连累了你,现在你也得跟着我亡命天涯了。” 仁果:“我佛教人常怀慈悲之心。你说你都这么倒霉了,我当然要尽自己所能来帮你喽。抛开这些不说,你是女子,我是男子,自然我要多照顾你一些。” 仁果常年食素,皮肤很好,面貌清秀,表情不带一丝世故。 莫小鱼的泪水终于淌了下来:“我本来对这世界失望透顶,是你让我相信,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仁果:“那当然啦,世上肯定还是好人多,不要让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粥,也不要从此就仇世哦。我相信你父亲的事情,法律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就算为了这个,你也要好好地活着哦。” 莫小鱼:“放心,我有责任在身,还不能寻短见。现在易如风的人肯定在到处找咱们,我想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巫氏,把真相告诉巫氏总裁。可是咱们才能见到巫先生呢?” 仁果:“先在这里躲避一阵,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去找人。野外生存,我是专家,你不用担心,保证让你饿不着冻不着,就是没有家里那么舒服罢了。” 莫小鱼凄然一笑:“都这样了,还图什么舒服?” 只剩一两个小时就该天亮了,虽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睡觉,但莫小鱼并没觉得有什么不便,也不嫌这里条件简陋,因为当一个人心中藏着血海深仇,满脑子琢磨着该怎么复仇的时候,其它东西就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虽然很累,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地上的仁果睡觉很轻,他睡着睡着,忽然听到小声抽泣的声音,赶紧揉揉眼睛爬起来,拐过石壁,借着手电的光,看到莫小鱼正在抹眼泪。 唉,虽说是警员,警员也是人啊。姑娘就是姑娘,有一颗柔软的心。 “怎么哭了?” 他这么一关心,莫小鱼也不再控制情绪,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将心中的悲痛和委屈尽情释放。 哭吧哭吧,一个人流泪,不一定是她不够坚强,而有可能是她已经坚强了太久。 介于自己是出家人的身份,仁果也不好上前拥抱她,只好坐在地上,睁着一双忧郁的眼睛同情地望着她,陪着她。 这个山洞中与和尚相对而坐的夜晚,莫小鱼恐怕永远都不会忘。 第二天白天,莫小鱼在山洞里收拾,仁果到附近活动了一下,找到了很多能吃的野果和蘑菇,还看到几只挺肥的山鸡。 虽说他不吃肉,但他想,如果不得已需要在这里长住,恐怕得做只弹弓打些山鸡,烤来给莫小鱼吃,自己不吃便是。 他还知道这里往西走一小时有条小溪,溪水中有不少鱼虾,这都是必要时的食物供给。 对仁果来说,住山洞跟住在寒松寺几乎没区别。就算把他一个人扔到撒哈拉沙漠,估计他都能生存得很好。 正像他自己说的,只要心中有佛,处处都可以是寺院。 忽然,正在采蘑菇的仁果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机警地立刻爬到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屏气凝神躲了起来。 4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从下面经过,一边走一边还在说:“妈的,这么多座山,每座山都那么大个儿,到哪儿去找人?” 另一个说:“就是啊,而且现在谁还会住在野山上?就算被蚊子叮也叮死了。找人也不能上这儿来找啊,赶紧树底下歇会儿。” 4个人正好坐到了仁果藏身的那棵树下,用手当扇子摇着。 “听说那女的是个警员,上次俩兄弟都被她放倒了。” “没事儿,咱们人多,4条大汉还对付不了一个娘们儿和一个和尚?何况咱还带着武器呢。” 寒光一闪,仁果瞥见了刀,还有黑洞洞的枪口。 仁果心中一凛。 他生平与人为善,一向不希望把人往坏处想,但看来并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善良。 4个迷彩男坐在树下聊天,仁果那从未被摇滚噪音污染过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看照片,那女的长得还不赖呢。要是她被抓住以后乖乖听话,咱就给她个痛快的;要是不听话,哼哼!” “可惜那和尚不是唐僧,肉也不会让人长生不老。” “先把人找着再说!” “这天大地大的上哪儿找啊?我看,咱还是溜达溜达就赶紧回去吧,就跟易先生说没找到。” “你以为说没找到就完了?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还不是咱们哥儿几个?你看易先生平时优雅着呢,彬彬有礼着呢,要是发起怒来谁知道?咱们4条小命儿都不一定保得住!” 正在这时,身在高处的仁果通过枝叶之间的缝隙,惊见莫小鱼从山洞里探出头来,正四下观瞧,似乎在寻找自己的踪影。 万一她喊一嗓子,或者往这边走几步,不就自投罗网了?那可是凶多吉少呀! 慢性子的仁果,少有地急得不得了,赶紧把右手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圈放进嘴里,暗自运气,发出了栩栩如生的知更鸟的叫声。 果然,莫小鱼一听这声音,赶紧配合地把头缩回山洞里去了,动作非常迅速。 原来,这是仁果跟她约好的暗号。 仁果爱世间一切生命,也特别喜爱动物。他独居山林中的时候,只有鸟儿时常与他为伴。 有一次,他看见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知更鸟宝宝从树上掉到了地上,而鸟窝早已被松鼠或什么动物破坏,于是,慈悲为怀的他就把那只小鸟带回了寒松寺,每日精心照料。 小鸟慢慢长大了,也跟他混熟了,不但不怕他,反而一见到他就飞到他肩头放声唱歌,唱得别提多好听了,完胜那个什么好声音。 久而久之,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仁果,就学会了知更鸟叫这一特殊技能。技不压身,此刻就用上了不是? 4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从来没听见过这鸟儿的叫声,不约而同地抬头想看看这鸟长什么样,好吃吗? 找了一圈没找见。毕竟有任务在身,没歇多久他们就继续赶路去了。 仁果在树上观察了半天,确定他们远去了才噌噌噌溜下来,赶快跑回山洞去,把他们的对话跟莫小鱼一五一十都说了。 莫小鱼跌坐在石凳上:“果然,易如风在追杀咱们。像他这种人,真是社会的一颗毒瘤!将他正法,不仅是为我父亲报仇,也是为民除害!” 仁果没有附和,他闭上眼睛,揪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想必又是在念无用的阿弥陀佛。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6 今日需酒精 再说巫山,出了健身房一看,这里离巫氏私立医院很近。看看时间,还不到晚上9点,没到休息的时间。 他于是到楼下的无人超市买了几瓶啤酒和白酒,拎着去了麻阳的病房。 已经有太久滴酒不沾了,今天突然特别想大醉一场! 巫氏私立医院有规定,酒精不得带入内,巫山是知道的,所以他用外套遮住了,想着反正是自己喝,不给麻阳。 不亏是巫海的哥哥,跟去探望孟君遥的巫海想的一样一样的。 小的时候,因为父亲家 暴,家庭并不幸福,所以巫山对谈恋爱建立家庭并没有多少兴趣,一直抱着不婚的态度。 跟小白相识之初,也只是因为她有用,根本没想到会跟她携手走到今天。 然而,在为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付出了全部的情感之后,才发现她的心、她的身体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伤害! 尽管巫山体内的程序教他远离烟酒,但此刻,他的痛苦甚至战胜了程序指令,就是想要醉一回! 生活一向很有规律的麻阳,本来准备再看5页管理类书籍就去洗漱,忽然听到有人敲门,而且是重重的敲门声。 他知道,巫山给自己安排了不少保镖,一般人不经允许是不会来敲自己的门的,所以这个时间来的不是保镖就是护士,要么就是巫山本人。 他猜得一点儿也不错,巫山魁梧的身形走了进来。但麻阳没猜到的是,他手里竟然拎着酒。 麻阳知道,那酒肯定不是买给自己喝的,因为自从自己受伤之后,巫山就勒令他滴酒不沾,而且医院也不让给病人送酒。 那么,难道是巫山喝的? 麻阳浑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他以为是程序出了故障:“出什么事了吗?” 巫山把门一关,拉过把椅子自顾坐了下来:“哥们儿想你了,过来找你喝个酒。当然了,没你的份儿,你看着就行了。” 目测不用把这些酒精都喝了,只要几口,系统就得出问题,就要坏大事了。 麻阳赶紧架起拐杖走了过去,离近点儿好随时阻止。 巫山神情萎靡,就连语速都比平时慢了两拍。看样子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其实我应该感谢那个男人,让我在婚前看清楚了白云暖的真面目,就当这一切是场梦吧!” 麻阳听得一头雾水:“小白?小白把你甩了?哪个男人?” 巫山把照片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来就不希望巫山跟小白结合的麻阳,却并没觉得高兴,而是暗暗心惊。 这个人工智能巫山,连在感情受挫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沮丧和绝望,都跟一个真的汉子没有两样! 不过麻阳还是表示怀疑,他认为这其中多半儿有误会,小白看起来应该不是那种人。 巫山:“麻阳,今天你别拦着我,我就想跟你说说话,喝喝酒,不然心里闷得谎。” 他边说边拧开了一瓶60度的二锅头。 麻阳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瓶下去,巫山身上该不会起火吧? 他急得把拐杖一扔,单腿跳了过去,因为除了练习用义肢走路的时候,他都是不佩戴义肢的。 麻阳一把抢过巫山手里的白酒,作势要喝:“你要是喝酒我就陪你喝!” 巫山想往回抢:“你可不能喝,身体还没复原呢!” 麻阳:“那你也别碰,你喝我就喝!” 巫山觉得奇怪,自己好端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而且还是海量,好长时间没沾酒了为何不可?他现在就想靠酒精大醉一场。 于是拦住麻阳,一仰头就把二锅头灌进了嘴里。 “巫山!” 麻阳急得大叫一声,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巫山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瓶里剩下的白酒也淌了一地,其实推搡中他只喝到了一小口。 保镖在外面警觉地问:“有事吗巫先生?” 麻阳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回答:“没事。” “好的。” 保镖又走开了。 麻阳紧张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可是那一口白酒已经进了巫山嘴里,必须尽快处理! 他来不及捡地上的拐杖,而是单腿跳进套间的卧室,从大衣柜里把密码箱拎出来,就是装着给巫山的身体进行维护用的那一套东西的箱子。 那箱子不轻,他一跳一跳拎得很艰难。 镊子叉子软布各种忙活,跟医生抢救病人差不太多,总算把那一口还没完全腐蚀掉系统的酒精给处理干净了。 麻阳记得有一次,自己在家端着啤酒上网,一不留神把啤酒洒在键盘上,笔记本硬盘当时就烧了。幸好学无涯弄的这套保护措施更高级一点,但要是再晚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然后又在巫山的胸前运行程序,确保一切正常,这才让他“苏醒”了过来。麻阳全身已大汗淋漓,就像刚蒸完桑拿一样。 巫山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因为精疲力尽、仿佛刚做完一场旷日持久外科手术的的麻阳实在弄不动他。 麻阳:“你看,好久不喝酒,你都有点上头了,要不要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巫山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不用了。刚才我醉了?” 麻阳其实很想借这个机会跟他说些类似女人如衣服、你跟小白并不合适、早就该分手之类的话,彻底去除小白这个隐患,但摸着良心,又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他实在不是易如风那种多么违心的话都张口即来的人。 所以最后,麻阳说出口的是:“我觉得这件事一定是有人从中捣鬼,栽赃给小白,你不要冤枉了好人。” 说完之后,麻阳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心里明明希望事态向东发展,嘴里却不得不说出往西使劲的话。正直的人总有些为难的时刻。 巫山:“你也这样认为?可我验证过了,照片是真的,没动过手脚。” 麻阳:“那人呢?会不会人动过手脚?” 巫山:“你的意思是......?不会的,世间哪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 麻阳暗想,当然有,比如你,和你的真身。 但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麻阳:“你忘了,上次老夫人为了给你介绍对象,不是找来一个跟小白长得很像的女孩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华兰。” 盛怒和濒临绝望边缘的巫山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而且他自己也是个阅人无数的主儿,小白是什么样的女人,自己会看不清楚么?恐怕是冤枉她了。 正在这时,小白又来电话。 之前她已经打了几十通电话来,巫山都故意没有接,可把她急坏了。 于是她改为发短信:“巫山,我要见你,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巫山看完还是没有回。刚才失魂落魄地来麻阳这儿,总不能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跟麻阳说自己又去见小白了吧? 有的时候,男人还是很要面子的。 倒是麻阳主动开口:“是小白吧?接吧,她一定有话要跟你说。” 麻阳对自己也是相当的无奈,有时候人是被命运的大手推着走的,一点儿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巫山心一软。 毕竟是自己真心爱过的女人,就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于是他匆匆告别了麻阳,又去跟小白见面。幸好今天开的车是有人工智能系统甜甜驾驶的那一辆。 没想到小白一坐进车里,就做了件让他想不到的事——她把自己的领口拉开来,一直拉到左肩下面。 这绝对不是她平时的风格。 巫山意外但冷冷地问:“你这是干什么?临分手了,打算试试*?” 小白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指着自己左肩到左锁骨之间的位置给巫山看。 那里有一朵淡青色含苞欲放的莲花,不是刺青,而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怎么洗都不会掉的。 胎记一般都丑丑的,能够精致、细腻、漂亮到这种程度,实为世所罕见。 这青莲,巫山当然是见过的,只是由于它所处的位置,很容易就被她一头顺滑的青丝遮挡,所以很少露出来而已。 此刻再一次看到,巫山浑身一颤。 他也被提了个醒,很重要的醒,于是赶紧接过小白手里的那几张照片凝神再观察。 照片上那个“小白”,衣冠不整,这一侧香肩刚好裸 露在外,皮肤白皙细腻,一览无余,却独独少了这朵莲花! 真正的白云暖平时穿着打扮保守,一般人看不到她身体的这个位置,易如风也就不可能知道她肩头的这个秘密,那么学无涯根据他提供的信息造出来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身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莲花了。 有的时候,语言不是最好的解释方式,事实才是。 巫山心里的千斤重担终于落了地,长长吁了一口气。下一个动作是用大大的手掌挡住了眼睛,为自己不相信小白而感到内疚,没脸见她。 同时,也是感到后怕的一种表现,差点儿就逼自己放弃她了。 小白轻轻抚摸了了几下他的手背,那是她在无声地表达:“我不怪你,但是以后,你不能再不相信我了哦。” 那么接下来,两人的关注点自然发生了变化,现在首要得搞清楚,照片上这个长得跟小白一模一样的女人是谁? 她又是受谁指使拍了这些照片来离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7 野外空手捉鱼 巫山:“你有没有姐妹?” 小白:“你以前问过我,没有。” 6岁前没有,6岁家庭变故之后,自然也不可能再有。 巫山思索着:“会不会又是兮多搞的鬼?不死心的女人,难道她就不懂强扭的瓜不甜!” 小白虽然也很痛恨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也不确认是不是兮多干的,但她倒是有几分理解兮多的心情。 这世上,拿得起的人很多,放得下的却极少。 爱到深处又得不着,该怎么办呢? 有的人只好采用极端的手法,可能他们自己本身也不想这样,但是被失爱的痛苦逼得要发疯,心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对于爱而不得,这是下策。 中策是苦苦隐忍,甚至想办法移情别恋来减轻痛苦。 而上策,则是读好书、充电,让前人和大师们的智慧充盈自己的内心,渐渐的,就会觉得失恋这种小事,跟人生要追求的大目标相比,跟岁月长河里万千值得珍重的人和事相比,跟大自然的广博相比,是根本不值一提的了。 不过,大道理谁都懂,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否则又哪来那么多借酒消愁的人呢? 巫山:“我有个法子,从此以后可以断绝这些麻烦。” 小白:“什么法子?” 巫山看着她的眼睛:“咱们立刻结婚。” 是啊,有心人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拆散他们,如果巫山跟小白尽快完婚,那些人没有热闹可瞧,也没有了盼头,过些日子自然就会散了。 小白不得不承认,巫山这法子很高明。 巫山的目光变得柔软起来:“别生气了啊,我道歉,不该怀疑你的。” 小白:“虽然现在科技很发达,但用心来判断还是更牢靠些。” 巫山咂摸了半天味儿:“所以,你这是原谅我了,还是原谅我了,还是原谅我了?” 小白噗哧一乐,这也是不雅照事件以来她头一次露出笑脸:“不原谅你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让你裸奔啊?” “那有什么问题?你忘了我本来就不爱穿衣服?” 巫山作势就要解皮带。 小白赶忙阻拦:“哎哎哎不用了,我说着玩儿的!” 巫山勾着嘴角把皮带重新系好:“那么,蜜月旅行想去哪里?巴哈马群岛的粉色沙滩,圣托里尼的爱琴海,还是普罗斯旺的薰衣草庄园?” 小白:“我不想去那么远。” 巫山:“那你想去哪儿?” 小白特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到山上看萤火虫。” “噗——” 巫山哑然失笑,他的女人就这么芝麻大点儿的“追求”。 小白撅嘴:“被嘲笑了。” 巫山:“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可爱,要求总是那么低,也太低估我的能力了吧。你就不能提个有技术含量点儿的要求么?” 小白:“自从我长大成人之后就没见过萤火虫,我觉得这个要求不低了呢。” 巫山:“那行,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 ...... 这天清晨,莫小鱼跟仁果在山洞中醒来的时候,借着洞口与大石之间缝隙透进来的光,惊见石桌上堆满了新鲜的坚果,而且坚硬的外壳都裂开了,不用费力去砸,轻轻捏一下就可以吃。 他们吓了一跳,难道昨晚有人进来过? 可是来了之后什么也不干,只放下一把坚果就走,这好像又不是敌人的风格哦。 仁果打开太阳能手电,以他丰富的野外生存知识检查了一下那些坚果,都是好的,放进嘴里咀嚼,有种自然的醇香,不但美味,而且能够补充人体所需的锌。 他怀疑是某种动物送进来的:“我知道了,有可能是什么动物把洞里当自己的窝了。” 本来嘛,这山洞就应该是小动物藏身的地方,而不该是仁果和莫小鱼两个大活人的栖身之地。 仁果检查过所有坚果后才递给莫小鱼:“吃吧,补充点营养。” 莫小鱼心里攒着仇恨,攒着对这个社会的不满,每天都愁眉不展。何况无法刷牙洗澡,没有换洗的衣物,上厕所也不方便,各种难受。 仁果想逗她开心,可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换了自己,杀父仇人无法得到法律的制裁,自己还得东奔西跑躲避追杀,得不到法律的保护,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别到时候身体没养好反而因为营养不良挂了。 但目前,似乎又只有这里最安全,得把风声熬过去,让敌人放松警惕才好转移。 看着莫小鱼每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仁果提出到不远处的溪涧里抓鱼来烤着吃。 莫小鱼平时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鱼,倒并不是因为味道,大概是跟她的名字有关系吧。 不过现在这个环境下,没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 于是两个人一边谨慎观察四周,一边一前一后向溪涧走去,仁果还不时弯腰捡起一些尖尖的树枝,掰成自己想要的长度夹在腋下。 莫小鱼问:“咱们又没有网,怎么抓鱼?” 仁果胸有成竹:“看我的吧。” 他一到溪涧边就把布鞋脱了,裤腿卷上去,马不停蹄地干了起来。 先是把路上捡的树枝一根根插进潜水的泥滩,插成一个圆形。 每两根树枝之间只有2厘米的距离,这里的水位也只有15-20厘米高,比较浑浊。 然后,他到林间松动的土里挖了几条蚯蚓,双手合十,对着蚯蚓不停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莫小鱼在旁边瞅半天了,问:“你是下不了手吗?我来吧。” 她把蚯蚓都扔进了树枝围成的圈里。 因为蚯蚓没有专门的呼吸器官,是以体表进行气体交换的,进入水里没多久就玩儿完,要不然就是作为诱饵被鱼吃掉,反正横竖活不成,所以仁果才在那里没完没了地为它们的亡魂超度,跟它们忏悔。 随后,仁果把两根带着叶子的大树枝覆盖在树枝围成的圈上,两人就走到一旁去了。 莫小鱼:“这样能行吗?” 仁果:“应该没问题。” 莫小鱼的问题很尖锐:“出家人不是不杀生吗?你怎么会对捉鱼这么有经验?” 仁果不慌不忙回答:“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我见别人这样干过,收获颇丰。”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有了动静。 两人等了片刻跑来一看,扮演着鱼篓角色的树枝圈里面,有两条个头不小的鱼呢! 从缝里钻进来了但没那么容易出去,正在扭动。 仁果又阿弥陀佛善哉了半天,才跟莫小鱼一人一条捞了出来,就地生火。 虽然缺乏佐料,但是贵在野生、鲜美,就着野果蘑菇和野菜,其实也是都市人难得尝到的美味了。 可惜莫小鱼食之无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就会突然冒出来进行一场殊死搏斗,她是为了积攒体力,才逼着毫无胃口的自己尽量多吃的。 没想到自己深爱的、为之效力且准备为之奋斗终身的法制国家里,最值得信赖的、在危难时唯一不离不弃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一个和尚。 仁果真是一口鱼都不碰,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的蔬菜,温文尔雅得像个王子。 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在他的光头上,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波澜不惊。 其实他长得十分清秀,若是留了头发,换上俗家衣裤,应该是个挺帅的小伙子。 更能给人以好感的,是他善良的天性和处乱不惊的人生态度。 两人吃完东西,仁果刚要走,细心的莫小鱼说等一下,她过去把插在泥里的树枝一根根拔出来扔到水里,把后钻进里面的鱼都放了,然后又把烧烤的痕迹掩盖好,以防被敌人发现这里有人来过。 仁果大赞她的谨慎,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两人一边回山洞,一边商量着,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两天如果没出什么状况,就试着下山看看。 莫小鱼的父亲有几位警局的老同事,是看着莫小鱼长大的,都是人很正直、也为社会做出过很大贡献的老警员,实在不行就去投靠他们试试看,同时也争取跟巫氏总裁碰个面。 所幸回去的这一路上都没发生什么意外,也没见到一个路人。 到了洞口,女士优先,仁果让莫小鱼先进去,自己随后。 可就在他后面那只脚将要踏进洞里的时候,忽然听到“扑通”、“扑通”两声,像是百十来斤的分量从高处跳到地上的声音! 仁果警觉地用余光一扫——不好,来的还还不止两个呢! 没容他多想,几条大汉就扑了过来。 仁果的一条腿都已经在洞里了,而且尚不知情的莫小鱼也在里面,仁果毫无选择,只能本能地往洞里躲,可是他也明白,堵在里面只能是死路一条。 外面的几个人明明看见了他俩,可发现他俩地遁似的一闪竟消失了,经查看才发现这里有个山洞,于是小心翼翼在洞口探了探头,看见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莫小鱼跟和尚在暗,他们在明,生怕拿手电一照的工夫,就被他俩偷袭了,所以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没敢往里追,索性冲里面一顿扫射完事。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8 人生总有峰回路转 没听到惨叫的声音,但是根据扫射进去的动静,判断洞里面积应该不大,没有多少藏身之处。 4条大汉合计了一下,安全起见,干脆谁也不进去查看,而是使个损招儿,合力推动门口长满青苔的大石,把洞口给堵了个严丝合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刀尖也插不进去! 他们想,如果那俩人没被子弹打死,那么闷也要闷死他们,饿也要饿死他们! 这石头这么沉,身强力壮的4个人才勉强移动,里面那个女的跟个和尚肯定是推不动的。 在外面听了听,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于是4个人放心地在石头旁边坐了下来,掏出一副纸牌打起了斗地主。 估摸着等个一两天,里面的人再怎么也死透了,就可以回去交差领赏啦。 前文说过,洞里的形状并不规则。 仁果和莫小鱼藏在曲里拐弯处,幸运地躲过了这一排子弹,没有受伤,但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莫小鱼入职警局才不过几个月时间,还没有过亲临枪战现场的体验,没想到第一次遇到,就是自己的生死劫。 他俩刚才惊魂未定时眼看着洞口的方向,亮光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终于伸手不见五指了,知道是外面的人用石头堵住了口。 洞口本来就不大,跟石头闭合得又很紧密,里面的空气有限,很快他们将因氧气不足而葬身此处! 半天没有动静了,紧紧贴着洞壁站着的两个人才稍稍放松了一下,莫小鱼这才发现,刚才仁果是紧紧抱住自己,并后背朝外挡在她前面的。 心中一阵感动。 仁果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不妥,赶紧把她放开。 莫小鱼小声说:“仁果,以前我对出家人有些误解,觉得他们不学无术,堂堂男子汉不去报效国家,却去念经诵佛,净做些无用的事。但现在,你改变了我的看法,可惜,是不是太晚了点儿?你我都逃不出去了,是我连累了你......” 仁果轻轻安慰她:“没有,其实吧,我本来也只剩下2个月的寿命了。” 莫小鱼这才想起,偷偷看到的他的医疗诊断书,可是这几日精神太过紧张,都忘了他是个身患绝症的人,也没好好照顾他,倒是一直让他照料着,于是觉得更对不起他了。 仁果叹了口气:“唉,生死有命,佛祖会给每个人最好的安排。” 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 他年纪轻轻,何尝想死? 莫小鱼跟同龄人相比不算脆弱的神经,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打击之后,也有些崩溃,眼泪掉了下来。 她还没为父亲报仇,还没跟母亲和祖母告别,她还那么年轻,本来是个很有理想和前途的警花,本来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她也不想死。 两人因缺氧而体力不支,都靠墙滑坐到地上。 即使到了这步田地,仁果还没忘了让莫小鱼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舒服一点。 莫小鱼暗想,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只是,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哎。 人在将死之时,特别又是在黑暗中,特别容易怀旧,以及总结自己的一生,不管它是多么短暂。 莫小鱼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每次爸爸穿着警服归来,自己就开心地冲过去,被他抱起来用硬硬的胡子扎得直叫唤。 然后,自己就骑到他的脖子上,被他扛着到处溜达可自豪了,那时真是一家三口快乐的日子啊! 自己从警校毕业,正式成为一名警花的那天,爸爸开心得都要落泪了,从不喝酒的他竟然买了一箱啤酒...... 仁果也默默回想着自己出家前跟家人相处的日子,那时候家里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是兄弟几个感情还是很好的。 有一次,4兄弟中性格最为软弱的自己被人欺负,3个哥哥二话不说,抡胳膊就上,回家的时候自己是被3个哥哥轮流背着回去的...... 莫小鱼:“仁果,你真是个好人。如果你没出家,一定会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你。” 仁果:“呵呵,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思。” 莫小鱼:“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活不长了,所以跟你说说心里话。” 仁果:“没关系,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好的,像你这种受过高等教育、身手又好的女孩子,我见得也不多。特别是,你长得还好看......” 洞里的空气已经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连大脑都缺氧了,无力再思考,两人都不再说话,仿佛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声。 莫小鱼决心现在就用闭气功,自己能少吸一口氧气就少吸一口,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让善良的仁果呼吸更顺畅一些。 她刚要运气,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还毛茸茸的! 她吓了一跳:“有老鼠?” 手电筒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洞里漆黑一片。 仁果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松鼠。” 因为在他摊开的手掌里,竟然多了几个裂开的坚果。 临死前居然能真相大白,原来,之前就是这只热情好客的松鼠,把自己的口粮送给他们当礼物! 仁果:“刚才那顿扫射居然都没射中它,还真是命大啊!除非......” 莫小鱼:“除非什么?” 仁果:“嘘——” 他竖起耳朵,用所剩不多的体力聚精会神聆听松鼠的动静,听它好像往莫小鱼的脚下去了。 莫小鱼不明所以,但也不便打搅仁果,所以一动不动不出声。 生死关头,一只松鼠竟然还能让他这么上心,难道是他有了逃出去的方法? 过了十几秒种,狭小空间里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了,那只松鼠已经不知所踪。 两人蹲下,四处摸了一圈,最后,是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仁果和莫小鱼心中几乎是同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喜悦——松鼠来去自由,那么就说明有出口! 但是很快,他们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洞里一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捋着墙边儿已经摸了好几遍了,哪里有出口啊? 再说,如果有出口,洞里还会这么闷吗? 两人再次坐在地上艰难喘息。 没想到这时,那只亲爱的松鼠又回来了! 这回,它往莫小鱼手里塞了几个坚果! 与此同时,仁果也听出了它进来的大概位置所在,趴在地上敲敲打打好一番鼓捣,终于让他给摸到一块声音与别的地方不同的地面。 “这里这里!” 仁果兴奋又不敢大声地喊道。 莫小鱼赶紧摸了过去。 仁果已经摸到了玄机。 那是一个直径约30厘米左右的圆形盖子,可能因为与山洞的泥土地面颜色太过接近,所以这几天都没发现它的异样。 盖子不重,不难揭开,只是极难发现而已。看样子松鼠早已习惯了从这里进进出出。 但莫小鱼和仁果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洞里黑黢黢的,里面有什么,一无所知。伸手进去够一够,也摸不到底,不知它的深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盖子打开的时候,明显有新鲜空气从洞里进来,两人都觉得呼吸顺畅多了。 两个人都是瘦小骨架的人,也不胖,30厘米的直径足够他们钻进去了,但问题是跳进去之后又会面临其它风险,比如太高会摔死,或者下去以后太窄,往前走不了等等。 但两人一合计,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放手一搏! 仁果:“我先下去,如果安全,我就叫你。” 莫小鱼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个男人怎么这么man?如果能活着出去,如果他不是出家人,简直都想嫁给他了:“不,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还是我先下去吧。” 两人在黑暗中低声争执了一番,都想第一个涉险,最后仁果说了句:“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别争了。” 说完就掀开盖子跳了下去。 底下一片漆黑。 莫小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死死盯住那个洞口的方向,默默为仁果祈祷。 仁果下去之后,仿佛并未站稳,莫小鱼只听到微弱的摩擦和碰撞声,悉悉索索的,很快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比死还长的沉寂。 她急得压低嗓音呼唤:“你还好吗?” 久久没有回音。 莫小鱼的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她的眼泪开始决堤:“和尚,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我这就来找你!” 她一把掀开盖,也纵身跳了下去。 盖子随之盖上了,严丝合缝。 山洞里只留下了几个坚果,就像这里从来不曾有人存在过一样...... 整整2天的时间过去了。 外头那4条大汉认为,里边的肯定没气儿了,他们在这山上也呆腻了,于是合力把洞口的大石头推开。 4个人商量着,咱们得一起上啊,谁也不能贪生怕死。 于是,4个人都举着手机照明,围到了洞口。 这么多道手电的光,足以把洞里照得清清楚楚。 他们以为会看到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可是照来照去,里面竟然木有人! 他们壮着胆子一起走了进去,在山洞里面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竟然连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跑了?这俩人竟然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4条大汉懊恼不已。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299 宇宙间一切光芒都是你的 s市某公立医院,几位医护工作者急得团团转。 一个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给弄错了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另一个说:“到底是谁的责任正在查。其实弄错的事儿倒也不是没发生过,但联系不上患者还是头一回。听说因为患者是个和尚,没手机。” 再一个说:“这下糟了,好好的,给人开了一张癌症晚期通知书,这搁谁谁受得了啊!人家不定怎么心灰意冷呢,万一一个想不开跳楼了怎么办?” 原来,仁果来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他的数据跟另一位患者的数据被弄反了,于是大夫把本应开给那个胰腺癌患者的通知书开给了他(名字没错),他揣着一张错的通知书黯然神伤地走了。 仁果的身体其实一点儿毛病都没有,那两天肚子不舒服的原因是......吃的蘑菇有点儿多,不好消化。 但他联想到自己老家曾得胰腺癌去世的长辈,就一点儿都没怀疑,因此也受到了沉重的精神打击。正好有莫小鱼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才没有那么痛苦。 命运就像个顽童,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现在的仁果又在哪里,面对何种际遇呢...... 巫山一想到小白说,度蜜月打算找个地方看萤火虫就想笑,这女人的要求还真不高,但是对于一生一次本应很隆重的旅行来说,这也太敷衍了吧! 这么容易满足的要求,何必等蜜月呢?来个说走就走的郊游好了。 周五的晚上,巫山来电:“下班老地方见,带你去看萤火虫。” 小白又惊又喜,但表示怀疑:“今天就去?咱们这附近有吗?” 巫山:“有。” 霸道总裁总是惜字如金,多一句都不肯解释,但每一句都让人浮想联翩,果感的语气也特别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信任感。 其实他以前也是这样说话的,但那时小白对他唯一的感觉就是不讲理。 爱上一个人之后,觉得ta什么都是好的,估计连臭脚都是香的。 巫山的跑车一骑绝尘,不久就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此时天色还没暗,小白探头看了看,见这山不太高,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风景,半天也看不到一个爬山的人:“就这儿吗??” “对,”巫山把车随便一停,拉住小白的手,“走。” 这山没有旖旎的风景,山上也没有寺庙啊、道观啊、观光亭什么的,不出名,来的人少,所以连条修葺的台阶路都没有,只能走土路。 巫山很有预见性,早就通知小白穿好走路的运动鞋。不过小白更有预见性,她几乎所有的鞋都是运动鞋。 偶尔有野兔从脚边跑过,还有不知名、特别好看、唱歌又好听极了的小鸟,倒是野趣横生。 手牵着手爬有点小危险的野山,对于相爱的人来说也是种别样的乐趣,更加剧了彼此依靠的感觉。 每当小白一脚没踩稳,往下滑了几厘米时,巫山就会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有时干脆直接拉进怀里变连体人。 保镖们自动隐身随行,没有大的危险不会现身。 小白:“这山有名字吗?” 巫山:“巫山。” 小白:“开玩笑吧?不过黑漆麻乌的,叫这名字也行。” 巫山:“不骗你,这山很多年前就叫这名字,只不过知道的人越来越少,来爬的人也越来越少,名字丢了,现在改叫无名山了。” 小白:“你来过吗?” 巫山:“没有。” 小白:“那你怎么知道这儿会有萤火虫?” 巫山:“我猜的。因为萤火虫喜欢植被茂盛、水质干净、空气清新的自然环境,人得少,不能有污染。这山其实环境不错,那边还有小溪。” 关键是人足够少,一年都来不了几个,卿卿我我也方便。 小白:“我好多年没见过萤火虫了,上一次还是6岁的时候,在我家后院。当时我妈给我找了个玻璃瓶子,我爸每网住一只就放进去,后来那一整瓶萤火虫一闪一闪,亮得像把满天的星星都塞里边了,可好看了。不过第二天早上,我又把它们都放生了。” 小白说着不由一阵唏嘘,那是多么宝贵的记忆啊,那一天几乎是最后一点跟父母相处的时光了,之后没过几日,家里就出了变故。 巫山没说话,在这荒山野岭中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那是他在无声地表示“我理解”。 虽然他的情商有了长足的提高,但是让他将那些温柔体贴肉麻的话张口即来,他还是无奈地表示臣妾做不到吖。 小白:“你觉得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啊?” 巫山想了想:“运动、饮食、心情、基因。” 小白:“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们单位有个同事的奶奶今年103岁了,耳不聋眼不花,自己还能做饭,就算不是健步如飞吧,至少腿脚也挺灵便的。好多记者去采访她,问她长寿的秘诀,你猜她说啥?” 巫山思索了一下,觉得以自己对小白的了解,她的思维过于发散,答案应该不是自己能猜出来的,于是表示洗耳恭听。 小白还未开口先笑得直不起腰来。 她这人就有这坏毛病,每回讲段子,对方还没笑呢(确切地说是根本还没开始给对方讲呢),就先把自己笑岔了气,看得对方一脸懵圈儿。这算笑场吧? 巫山等了半天:“笑完没?” 小白抽空回答:“快了快了,这就快了。” 又笑了足足5分钟,总算能捋顺了呼吸接着讲:“那位老奶奶说呀,长寿的秘诀就是离男人远一点儿,因为他们的麻烦事儿才多呢。你本来想找个男人为你挡风遮雨,到最后你所有的风雨都是他给的!” 在巫山风中凌乱的沉默里,小白又笑了5分钟。有些笑话就是别人无感,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觉得好笑。 无论如何,能笑就好。 天色渐晚,两个人也几乎要攀登到了这座不高的山的顶峰。这时,他们的余光瞥见了一点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第一只萤火虫出现了。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真的有萤火虫!”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盏盏会飞的小灯笼几乎贴着他们的鼻尖淡定飘过,当他们伸出手以为能握住的时候,又不见了,不久又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巫山判断得果然不错,恐怕整座城市没有比这里更能满足小白心愿的地方了。很快,他俩就仿佛徜徉在银河里了。 这么多萤火虫,几乎把整座山变成了通体发亮的山,这种美妙是小白生平从未见过的,她兴奋得双眸熠熠发光。 两个成年人开始忘却年龄,像两个贪玩的小孩子一样东捉西扑,快乐无比。 对巫山来说,这比签了上亿的合同都开心;对小白来说,这比单位发了奖金还快乐,好像回到了6岁时的那一天。 “你不是太阳,你不是月亮,难道你的乐趣就少了几分?你完成了你的生存,你点亮了你自己的灯...... 你冲破了黑暗的束缚,你微小,但你并不渺小,因为宇宙间一切光芒,都是你的亲人。” 这是泰戈尔的诗——《萤火虫》。 白云暖一直喜欢这诗,因为自己就像那萤火虫,微小,却始终努力地照亮前行的路。 巫山极富磁性的男中音在夜色中响起,有种格外穿透人心的力量:“不,以后,宇宙间一切光芒都是你的,只要是我能给的起的。” 于是,本来就够浪漫的气氛更加浪漫得不要不要的了,都快该滚床单了,如果这里有张床的话。。 看来,即便是在没什么景致可言的荒山野岭中,只要是相爱的人儿在一起,乱草堆也可以假装深海美丽的珊瑚丛,就跟ps大法差不多,只不过这种是4d的。 小白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啊?” 巫山:“目的跟我一样。” 小白:“怎么跟你一样?” 巫山:“为了求偶呗。” 小白恍然大悟,辩解说:“我问的是技术层面儿。” 巫山:“萤火虫体内有一种叫做虫萤光素酶的化学物质,与氧气相互作用就会产生光亮。” 小白眼里的巫山好博学,知识渊博懂得多,也是男人吸引异性的法宝。 但是巫山自己挺纳闷儿的,以前从未研究过这个课题,可为什么答案仿佛就存在于脑海中某处,召之即来呢? 答案就是,他的认知系统是联网的呗。 开心得差不多了,两人心满意足往山下走,陪伴他们的只有月光和萤火虫的光芒,但这些并不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扑通!” 巫山一个没留神,就见小白栽倒在地,被脚下的藤条绊到了。 正值夏天,穿着短裤的小白龇牙咧嘴爬起来,觉得手掌和左膝盖一阵阵作痛,拿手机一照,手问题倒不大,但是膝盖被锋利的小石头划了好长一条口子,好在不太深。 如果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会大惊小怪地表示心疼,吹吹抱抱哄哄。 不过巫山以前没经历过这些,而且据他判断,伤得也不重,所以他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很平静地问:“还能走么?” 小白“嘶”了几声:“可以,就是慢点儿......诶?” 她忽然发现自己双脚已离地,原来是巫山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沉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0 摘不着月亮考虑下狗尾巴草 小白的视力不算太差,但在这山间夜路上,看哪儿都是黑乎乎一片。 奇怪的是,巫山的步伐却依旧稳健,他总能毫不犹豫朝安全处下脚,跟白天的视力一样一样的。 小白奇怪地问:“你怎么能看清路的?” 巫山打趣说:“晚上不睡觉,在床上瞪天花板练的呗。” 小白:“我睡不着的时候也经常瞪着天花板啊,我怎么没练出夜视眼来?” 巫山成功岔开话题:“你经常睡不着?想谁啊?” 边说边不由自主挺了挺胸,意思是赶快说我。 小白没搭理他:“羊呗。” 巫山一愣:“羊?” 小白:“对呀,睡不着当然数羊啊。” 巫山:“哦,数羊没用,你得数钱,而且还得倒着数,金额从大往小越数越少。你就想,要是我再睡不着,我的钱就没了,这样就着得快了。” 小白笑趴。 忽然,巫山指着一处黑暗中说:“这什么动物?还真没见过。” 小白凝神去看,然而到处都是一团黑乎乎,根本不可能看见他说的东西。 巫山继续描述:“明明是松鼠,却长了条猫的尾巴,好像正在吃饭。” 听了他的形容,小白非常好奇,赶紧掏出手机照明。 那小动物竟然不怕人,大大方方吃它的食物,直到被刺眼的光晃到了眼睛,才一扭头往旁边一闪,不见了。 小白:“真的耶,长这么奇怪,我也没见过。” “嗯?”巫山好像发现了什么,把小白放下来,上前几步,在小动物消失的附近摸了几下,“这儿好像有个山洞。” 对都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山洞神马的可是新鲜玩意儿,小白很想亲眼看看山洞长什么样。 如果让她自己一个人进去,那是打死也不敢,万一飞出只蝙蝠,估计能把她吓死。可是拉着巫山的手,她立马觉得勇气满满,胆子肥肥,就算去到天涯海角都不怕。 小白随口说:“你的手总是有点儿凉。” 巫山一勾嘴角:“正常,我是冷血动物嘛。” 小白:“不,你是披着冷血动物伪装的热血青年。” 巫山会心一笑。这女人还真挺懂他的。 有人说,懂比爱重要。如果又懂又爱,那简直太完美了。 两人用手机照亮进入山洞,意外地发现里面有简陋的石桌和木床,似乎有人曾经在这里居住过。 再有就是桌、床和洞壁上,都有些奇怪的痕迹。 巫山摸了几下,皱起了眉头。那明显是子弹打过的痕迹。 再仔细看看,地上果然散落着很多钢质合金材料的子弹壳,拾起来仔仔细细检查,巫山认为这是不久前刚刚从子弹上脱落下来的。 数量之多,可以判断至少打了几百发子弹。 小白吃惊地问:“也就是说,这里不久前发生过枪战?” 但是地上和洞壁上,一滴血都没发现啊。 难道说,有人专门在这里练射击? 可是怎么会射得如此不准,天上地下到处乱射一通呢? 小白:“会不会是谁喝多了,在这儿发酒疯?” 在w国,枪支买卖是非法的,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喝醉了酒乱开枪呢? 另外,洞里还零星散落着一些裂开的坚果,似乎正是那只奇怪动物的口粮。 巫山把洞里所有的子弹壳都捡了起来,又在洞里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了,这个小插曲也就渐渐被淡忘了。 说来也奇怪,远在寒松寺的那仅有的一尊佛像,几百年如一日呈闭目养神状矗立在那里,从未改变过,却偏偏在仁果失踪的这一天,佛像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睁得又大又圆直勾勾地瞪着前方! 原先嘴是很自然地微抿着,看着挺祥和的。 但现在,嘴几乎张成了0字型,所以看起来有些狰狞。 没有哪尊佛像的面容如此不淡定,除了要震慑妖魔的护法金刚之外。 而且,它后来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不动了,不知道多少日或者多少年以后,才会有人发现这个变化...... 保镖广寒锁和秋林他们俩,今天是开同一辆车尾随来的。 不管是车里还是车外,他们总能跟巫山和小白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至于闯进他们的视线,影响他们约会;又能保证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身边,这就是本事。 身为保镖,风雨无阻,没有私人时间的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们不可贪恋饕餮美食和高枕软垫,开车的时候甚至不能听音乐听广播,要全神贯注观察前方的情况,不过偶尔聊几句是可以的。 看到小白一瘸一拐的样子,他们不难明白刚才巫山为什么会公主抱。 广寒锁忽然问副驾驶位子上一言不发的秋林:“你一定很羡慕吧?” 秋林不明所以,一边继续不错眼地注视着前边的车子一边问:“羡慕什么?” 广寒锁:“巫先生跟白云暖啊。” 秋林淡淡笑了笑:“世上幸福的人多了,哪里羡慕得过来呀?” 广寒锁意味深长地说:“但我猜,你唯独羡慕白云暖一个人。” 秋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广寒锁是个实在人,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不是喜欢巫先生吗?” 一向沉稳的秋林脸色瞬间大变,她以为这是个只有自己和小白知道的保守得很好的秘密。 广寒锁用余光瞥见,赶忙说:“别紧张别紧张,我不会到处瞎说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可丢人的,我要是个女的,我肯定也得爱上巫先生,谁让人家要颜有颜,要钱有钱,魅力无边呢,你说是吧?” 秋林虎着脸,继续恪守职责地盯着前面巫山的车子没搭话,其实也是她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心里慌慌的。 良久之后,广寒锁又瞥了她一眼:“我觉得吧,你根本不比那个小白逊色,其实你比她出色多了。” 秋林又看他一眼,广寒锁吐了吐舌头。 车里的气氛有点儿冷。 又过了半天,广寒锁吞吞吐吐地暗示她:“那个,既然天边月亮够不着,不如考虑下身边的狗尾巴草呗,说不定更经济适用呢。” 秋林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今天都快不认识这个老搭档了,会不会是个假的寒锁? 广寒锁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吹的是《梁祝》的调子,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什么,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想都没想就吹出来了。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向一个女子表白,也不知道人家听懂了没有,别是把自己当神经病了吧? 秋林当然听懂了,她也是个实在人,觉得得把话说说清楚:“寒锁,咱们干保镖这一行,要是搞对象肯定会影响工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广寒锁梗着脖子反驳:“可保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连长留上仙白子画都能动情,咱们保镖为什么不能?而且我觉得呀,越是有人情味儿,才越能当一个好保镖呢。” 秋林嘴笨,无言以对,其实她也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儿道理。 不过自己也很有道理啊。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笨,要是忙着搞对象,还怎么急中精力保障雇主安全? 更重要的是,爱上巫先生都好几年了,哪有那么容易就移情别恋的? 广寒锁等了半天,见她不答,心想可能是自己没表达清楚,都怪自己太笨了。 打开的车窗吹进来一阵晚风。 广寒锁:“秋林,晚上有点儿凉,你冷不?冷的话把我衣服披上点儿,在后头,自己拿。” 秋林的确觉得有点凉意,其实不披也没问题,但是她一直很注意自身保养,不让自己感冒。 毕竟干这一行不比别的工作,要随时保持最佳状态才行,打个喷嚏的时间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就更别说感冒发烧了。 于是,她拿过后座上广寒锁的外套搭在肩上。 衣服上传来一股浓重的男性气息,也不是烟味(巫氏的保镖不许抽烟,怕烟瘾发作误事),也不是汗臭味儿,也不是古龙水味儿,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子汉特有的气息。 广寒锁又说:“干咱们这行虽然赚得不少,但是风险大,而且生活不规律。你是女同志,更不容易。平时要尽量按时吃饭,别把胃弄坏了啊。” 秋林心里一阵温暖。离家的人,遇到真诚的关怀总是会感动。 以前一直把广寒锁这个搭档当成电线杆看,现在,她心里渐渐对他产生了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 前面,巫山的车子没有一路送小白回家,而是停在了一家夜宵店门口。 广寒锁的车子于是也在不远处停下。 只见巫山独自下车,不多会儿的工夫就拎了个口袋出来,里面是打包好的食物,酸辣粉和肉夹馍,喷喷香。 巫山重新上车之后,夜宵店门口从上到下一摞露出了3个脑袋,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齐刷刷拿手指点点点,举着手机狂拍。 那是夜宵店的3个小工,男男女女都被巫山的气场征服了,反正店里没别的客人,于是都穿着围裙追出来多看几眼。 小白在车里狼吞虎咽,爬了这一趟山,她可是饿坏了。虽然吃夜宵容易胖,但是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减肥呐?(也不知道是那个牛人想出的这句话,简直是想瘦又不舍得美食的这类人的福音啊!) 小白:“你也停下来吃点儿吧。” 巫山还是那句话:“我不饿。” 小白摸了摸脸,从左半边脸上摘下两颗白芝麻,一点不浪费地放进嘴里:“从来没见你饿过,你真成仙了!” 巫山:“我不是仙,我是你男神。”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1 车子为啥开成S形 后边的广寒锁和秋林,忽见前面巫山的车子曲里拐弯儿开成了s型,幸好这路段宽敞且没车,且不久就恢复了直线行驶,他们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要是不认识的人,肯定以为前面是个女马路杀手。 可广寒锁和秋林心里很清楚,每次巫先生的车子开成s形,都是因为老司机在边开边玩高难度亲亲。 这是保镖同志经过长期的观察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广寒锁就此事跟巫山提过好几次了,婉转表达了让他注意安全的意思。 巫先生每次都表示知道了,可情到深处总忘,你说这可咋整?总不能打个电话过去跟老板说,“好好开车别亲了”吧? 广寒锁扭头看了看秋林,说:“你说这一边开车一边打kiss是什么感觉哈?” 说完忽然觉得问秋林好像不太合适,好像自己也想跟她试试似的。 秋林看了他一眼:“这世上你体验不了的事情多了去了。” “也是哈,”广寒锁被泼了一头冷水,只好转移话题说,“就像很多人体验不到我们当保镖的感觉一样。” 秋林好像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继续往下聊:“寒锁,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还会选择当保镖吗?” 广寒锁认真考虑了一下:“干别的可能轻松点儿,有正常节假日,但是挣的可能没这个多。年轻嘛,辛苦点儿没啥,一身本领还是希望有用武之地的。你呢?你后悔当保镖了?” 秋林:“我可没本钱后悔。我弟弟,我们全家,都指着我这份收入呢。除了当保镖,我想不出自己还能干什么。” 广寒锁:“那你想没想过以后?等你过了当保镖的年龄(女保镖最多可以工作到30岁),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秋林:“那还用想吗?回老家照顾弟弟,帮家里忙喽。” 广寒锁继续暗示:“我是说你自己,你的生活。” 秋林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嫁人,可是她不想讨论这个。最喜欢的人是巫先生,没有之一。现在他幸福了就行啦,自己再说吧。 广寒锁今晚总碰壁,只好老老实实开车了,感觉跟秋林想要走到一起,任重而道远啊! ...... 易如风见伪造出如此逼真的照片,都没能影响山哥和小白的关系,肺都气炸了。 这个白骨精还真不好对付呢,难道地球人已经不能阻止山哥和她相恋的步伐了吗?! “哼,要是逼急了,我让学无涯也造一个盗版山哥放家里,天天陪着我,我让他干嘛他就干嘛!我在上,他在下!” 眼睛一亮,对啊,为什么不行呢?起码能解解我相思之苦啊。 不过,当然不能跟学无涯说实话,不然就泄露自己对山哥的感情了。 易如风倒是个行动派,想到就立刻去做,这大概也是他年纪轻轻就把易氏做得这么好的秘诀之一吧。 他派人以巫氏的名义联系学无涯,说是为了给企业做宣传用。 “学无涯老师,你看啊,我们巫先生日理万机,很多宣传活动都不能亲自到场,所以才要弄个盗版的替他一下,也可以作为他的替身,这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嘛,费用不是问题!” 不过,这个请求很快就遭到了学无涯无情的拒绝,用再多稀奇古怪的方便面贿赂也不行。 学无涯说,只要是这人还活在世上,就绝对不能复制他,不然会涉及到人伦方面的问题。 易如风没敢告诉他,前不久他造的小白,原型就活得好好的,如果同时走在大街上,那就是两个白云暖。 而学无涯也没告诉易如风,现在这个巫山就是假的。 大家心里都有秘密啊! 其实,如今能造出人工智能机器人的不止学无涯一家,但是能造出那么栩栩如生,连思想认知都可以跟真人媲美的,目前天底下就只有学无涯了。 易如风觉得,弄个假假的充 气 娃娃似的山哥回来往那儿一杵也没意思,还是活生生的山哥好,就连他冲自己竖眉瞪眼的时候,都看着那么帅气逼人。 “咦,我怎么好像有点儿贱啊?春泥对我逆来顺受,我就觉得她犯贱,怎么我对山哥也这样呢?” 易如风还真挺有自知之明的。这就是世间一物降一物。 学无涯挂了电话马上联系麻阳。 麻阳:“什么?有人以巫氏名义联系你,要造一个人工智能给巫山当替身?如果真有这样的需要,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学无涯:“嗯,不知道是什么人捣的鬼。不过你放心,我拒绝了。” 麻阳很警觉:“你应该先答应他就好了,这样就能顺藤摸瓜知道是谁有这个企图了,说不定对巫山来说,这是个安全隐患呢。” 麻阳刚跟学无涯通完电话,就有护士来敲他的门,兴高采烈地对他说:“麻阳先生,你猜谁回来了!” 麻阳的眼神充满期待:“小罗?是不是小罗?” 护士:“没错!” 其实罗小罗一直就在医院里,只不过从icu转到其它楼的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病房,现在又从住院处回来护士站上班了而已。 经过疗养,身体已无大碍。 医院照顾她,暂时不让她再上夜班;护士同事们也“照顾”她,只要她在,都由她来负责麻阳的病房。 尽管那个案子最后给出的结论是,罗小罗夜市小吃吃出了毛病,并不是她替麻阳挡了灾,但麻阳还是很感激她对自己的那份心意。 她身体康复了,这可是很长时间以来,麻阳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马上拿起义肢套上,想要脱拐走路去看她,顺便给她显摆一下,自己用这个东西走得有多利索了,让她也高兴高兴。 “不许动!” 麻阳乍一听还以为遇见了劫匪,抬头一看,原来是正往这里来的罗小罗,伸长了手臂做出不许动的手势。 罗小罗:“你怎么自己走出来了?” 她慌忙过来扶他。 麻阳笑着说:“我已经适应这个东西了,我都快能跑了,你看。” 说着作势就要小跑起来,被罗小罗死死拽住:“快别逞能了,慢慢来!” 麻阳笑得很灿烂,很久没这么灿烂过了:“好,你是老大听你的,今天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两人并肩向病房走去,脸上都挂着盈盈笑意。 小罗大难不死,缓过劲儿来之后,对别人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但一到麻阳跟前就变成了畏手畏脚的小绵羊,反正从门外再也听不到她吼他了。 结果他俩一头扎进屋里就是一个钟头没出来,其她护士都在外头挤眉弄眼地猜测,里边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从麻阳病房里出来之后,罗小罗满面娇羞,八卦的女同事们惊问:“亲过嘴儿了?进展得那么神速呀?” 罗小罗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你们想哪儿去了,我就是陪他聊了会儿天而已。” 她没有说谎,麻阳跟她只是很纯洁地聊天。 同事们想,聊个天也能聊得满面红晕啊? 是啊,跟喜欢的人说一会儿话,甚至只是看他几眼,甚至只是看他的照片几眼,也很可能会满脸通红、心跳加速的。 这样和谐的日子过了才没几天,主治大夫宣布,麻阳也彻底康复了,可以出院了。甚至喝酒啥的都已经被允许了,从此几乎百无禁忌。 这本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小护士们一听都急得不得了,奔走相告。 麻阳先生这一出院,剩下罗小罗一个可咋办,他俩不是就没戏了吗? 小罗的不舍和低落都挂在脸上,跟麻阳的情绪高涨、干劲满满形成鲜明对比。 麻阳正摩拳擦掌,准备重回巫山身边做他的左膀右臂呢,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岂可成天窝在这里做个废人? 正好此时巫山来看望,罗小罗的死党们一商量,趁罗小罗不在,鼓起勇气“呼啦”一下子围住他,纷纷求巫先生允许麻阳再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一个这样求,两个也这样求,巫山纳了闷儿了:“嗯?你们串通好的?到底有什么企图?说。” 大家一狠心,索性都招了吧,然后齐齐求巫先生作主,促成麻阳先生跟罗小罗这一对。 巫山听完很是意外,麻阳住个院竟然还惹桃花了? 巫山这人感情略显粗糙,这才想起罗小罗以前每次都帮麻阳尝一下饭菜咸淡的事,捋着一琢磨,终于明白点儿了。 巫山:“你们等着,我去问问麻阳本人的意思。” 如果好兄弟也有此意,他当然乐意成人之美,甚至一直想给麻阳介绍对象,毕竟不希望看着麻阳一辈子为巫氏鞠躬尽瘁,最后孤独终老。 巫山的背影大踏步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寄托着小护士们的希望。 “不,我要出院,马上投入工作,一天都不能再等了!”麻阳的态度很明确,“我的感情不用你操心。” 麻阳的心从十几年前就在沈长歌身上挂着呢,从来没拿下来过。 巫山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残废了,年纪又比那个罗小罗大,所以才不同意?” 麻阳:“不是,就算不考虑这些也不同意,我对她压根就没那个意思,我对她就像对妹妹一样。” 巫山:“妹妹的涵义多了去了。麻阳,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就一点儿都不急?我看那个罗小罗不错,要不我再派人去了解了解她家里......” 麻阳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用,工作上你是我老板,私生活我自己作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2 不咸不淡握个手 消息传到护士站,一片哀鸿遍野。 大家都说小罗你命咋这苦呢?好不容易才从icu奋斗出来,结果,人家麻阳先生华丽丽地出院了,这也不好跟他说“欢迎下次再来”是不是?好像盼着人家再出点儿啥事儿进医院似的。 平时在护士站,大家经常为哪个男明星更帅、哪件衣服更好看,或者食堂哪个菜更好吃而争执不休,很少有意见达成统一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在罗小罗的情事上,大家无一例外地投支持票,都为罗小罗的痴情而感动,也都觉得麻阳先生即便失去了一条腿,但他的人品、气质、谈吐、能力、身价,还是令他周身充满吸引力。于是同事们各个替罗小罗扼腕。 罗小罗的脸鼓成了个包子,当然她主要是气她自己,要是以前少吼人家几句多好呢,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又希望他再来,又不希望他再来,此乃医护工作者特有的情感纠结也。 麻阳办完出院手续,微笑着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小罗,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谢谢,希望以后有我帮得上你的地方。祝你工作顺利,再见啊。” 不咸不淡地握了个手,就迈着已经基本看不出异样的步伐跟巫山一起走了,谈他们男人的国事天下事去了。 那是多么官方的告别语,跟对别的同事说的没什么两样,小罗还以为他能对自己说点儿什么特别的呢! 她揉了揉酸酸的鼻子,好生失望。以前可以想见就见,事无巨细关心,可以后再想见位高权重的麻阳先生一面,怕是都困难了。 其实,麻阳包里藏着一盒精美的巧克力,是他在网上专门为小罗买的,本想作为赠别的小礼物,但不幸商家给发错了货,方形巧克力发成了心形。 麻阳一想,既然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爱情,那还是别招惹人家了吧,于是强忍着没有回头。 到了医院大门外,随手把那盒巧克力送给了左近看自行车的大爷,大爷有糖吃就行,才不在乎是心形还是平行四边形呢。 巫山:“麻阳,跟我回家吃饭去。” 麻阳迟疑:“不方便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巫天行拿着蛊惑人心的塔罗珠来测试他跟沈长歌有没有生情,那一幕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麻阳心惊肉跳,有时忍不住想象一下,如果那珠子真有那么神奇,如果真的当场测出来自己对沈长歌有情怎么办? 如果测出沈长歌对自己有情,又怎么办? 每次想到这些,麻阳手心里就全是汗水,索性别吓唬自己了。 巫山:“一起回家吃个饭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不是都清楚了么?越是大大方方,反而越没事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长歌跟巫天行的关系有所缓解,毕竟时间可以证明许多东西,也可以冲淡许多东西。 沈长歌得到消息,赶紧让厨房按年夜饭的标准做了一桌大餐招待麻阳,巫天行倒也没什么意见。 但是,看着麻阳不用拐杖,用义肢远远朝自己走来的样子,沈长歌没忍住,竟然泪流满面。 他脚下走得越是稳当,脸上的笑容越是自信,她的泪水就越汹涌。 因为她知道,对于一个失去一条腿的人来说,走路能走到现在这个程度,需要付出多少鲜血和汗水!而他受的这一切非人的折磨,皆因自己而起! 看到妻子满脸泪水,巫天行觉得不忍直视,但水泥板坠落的事情已查清楚是意外,麻阳毕竟是妻子的救命恩人,自己也是个有身份有胸襟的人,所以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于是请麻阳落座,一家人待他如上宾。 麻阳早知巫天行对自己心有芥蒂,其实他也不想来惹事,但无奈,对沈长歌的思念折磨得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寝食难安,非得赶紧见上一面不可。 巫天行没吃几口,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据说是棋友。 席间,麻阳极力克制自己的目光不往沈长歌身上转,也极力谈吐自然,不过他眼中难以抑制的熊熊爱火,还是让沈长歌多多少少看出了一些端倪,心中吃了一惊。 但她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把那个可怕的猜测给推翻了。自己都半老徐娘了,又不是漂亮小姑娘,想到哪里去了! 巫山大大咧咧自然啥都没看出来,手里拿着生菜叶说:“妈,明天麻阳就回巫氏上班了,我又有得力助手了。” 沈长歌连忙阻止:“人家刚出院你就让人家上班?” 麻阳忙说:“是我自己强烈要求的。我这人不喜欢闲着,还是忙点儿好。” 沈长歌对巫山说:“哦,那你千万不要给他太大工作量,悠着点,慢慢来。” 麻阳不敢再看她:“谢谢夫人关心。” 第二天来到久违的公司,麻阳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和前所未有的照顾。 他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在巫氏极有威信和人缘,平时帮助同事不遗余力,人也极仗义。 也有些情商略低的同事说想瞻仰一下他的义肢,被被的同事堵住了嘴。 没想到麻阳丝毫不介意,大方拎起裤腿,露出下面一根铁棍。 结果看得同事们大惊小怪,大呼小叫,麻阳却只是淡淡一笑。 这有什么?为沈长歌豁出命去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前世注定的缘分而已。 上午10点,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一份合同,耳边仿佛忽然响起罗小罗的声音——“麻阳先生,该吃钙片和维生素了”,“多喝点水”,“我陪你下楼晒太阳”,“疼不疼啊?走慢点”,“都几点了,你赶紧睡觉去”...... 原来,这段时间自己早已习惯了她的敦促和关心,突然间听不到了,生活中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似的。也不知道现在小罗怎么样了? 此刻,罗小罗因为病人投诉正在接受领导的训斥。 原因是一位截肢不久的病人老玩手机不休息,她气得大声吼了人家,导致收到了生平第一份投诉。 领导问话的时候,罗小罗低着头不吭气。 但护士姐妹们都心知肚明,一是因为麻阳先生出院了,她心情不好;二来,那位截肢病人也让她想起了麻阳,也是跟麻阳当初一样不听话,她担心人家恢复不好所以生气。 以前吼麻阳,麻阳从来都是乐呵呵接受,从来没有投诉过她。 不明所以的领导念她刚刚重回工作岗位,又是初犯所以饶了她,但罗小罗的心情一点都没好起来。 她沮丧地想,一定是我平时太凶了,太不温柔了,像只母老虎,所以麻阳先生才不喜欢我。我是该收敛一下我的脾气了。 在那之后,罗小罗果真再也没有吼过病人。 爱一个人,就为他变成更好的自己吧! 今天巫氏大宅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头。 平时母慈子孝的画面不再,现在是巫山在旁垂首而立,母上大人沈长歌在窗边静默不语,谁也不看谁,谁都不发一言。 沈长歌不是动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市井女子,甚至不会拍桌子大声说话,她极度不开心的表现就是默不作声而已,然而,巨大的力量往往就蕴含在沉默中。 半晌,巫山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转身默默离去,轻轻带上了门。 商场上的事情他总是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没想到家务事这么难办啊! 原来,巫山为防夜长梦多,已经铁了心要立刻娶小白,让那些处心积虑从中作梗的人死了这份心。 终于要结了,沈长歌当然高兴,但是她坚持认为,巫家长子一生一次的婚礼,就算不弄得太铺张浪费,至少也要请众多亲朋好友来吃个饭吧? 人家的孩子结婚的时候也请了自己的,算下来必须请的怎么也得200多桌吧,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巫氏的喜讯毫无疑问会天下皆知,尽管沈长歌不是一个功利的人,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巫氏长子的婚礼的确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巫氏的一次重要公关。 但小白每次一想到要面对200来桌陌生人,还要当着他们的面表演各种高难度“杂技”,比如交杯和接吻,就吓得面如土色。 生性低调内敛的她,不愿、也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到处傻笑敬酒的木偶。 她早就表示不想办婚礼(顶多家里几口人吃个饭),只想旅行结婚搞定。 巫山以前觉得小白不想办就不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没料到会惹得母亲如此不开心。 以他目前的认知水平,还找不到处理这种问题的方法。 因为相识之初对小白的所作所为,情商提高之后的巫山一直深深觉得对不起她,曾经发誓,以后不做让她不高兴的事,要好好呵护她的感受,但没想到头一桩矛盾就跟母上大人有关。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媳妇和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是千古第一难题了,巫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看他为难,小白也郁闷,当她回到娘家(爱家福利院)的时候,自然要把这烦心事跟最亲近的冯妈妈讲讲。 冯院长听了,劝她说:“小白啊,我觉得婚礼该办,而且要好好办。第一,你从小失去了家庭,你的父母不知道有多希望给你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礼呢,但是他们已经做不到了,有婆家人帮你操持,也算了了你父母的一个心愿;第二,你们的婚礼也许也是巫山的父母人生当中最重要、最开心的时刻之一,你忍心看他们失望吗?好孩子,别太任性了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3 谁爱得多,谁是弱势群体 冯院长:“对了,有空你去看看春泥吧。” 院长不知道春泥跟小白两度一拍两散的曲折故事。 小白:“春泥怎么了吗?” 冯院长:“她说什么,自己踢门上把脚趾头踢骨折了,你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白:“脚趾骨折?” 冯院长:“还有,她跟那个易如风两个人到底怎么样了?” 小白:“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冯院长:“本来我希望你们俩,都嫁个普普通通的好人家就行了,结果你们偏偏都跟豪门扯上了关系,其实我心里是有点没底。你们平时聊天的时候,春泥就没跟你透露点她的情况?” 小白:“没没没有。” 冯院长:“啧啧,你们俩现在怎么说话都吞吞吐吐,一问三不知的?唉,你们俩一起长大的,以前好得一分钟也分不开,可别因为找了对象就彼此疏远了哦,应该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小白回味着冯院长的话,觉得她说得对。 虽然很久没跟春泥联系了,但经常会想起她,想起小时候,比自己年长一点的春泥对自己的各种维护和照顾,走到哪儿都手拉着手,真比亲姐姐还好呢。 还想起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两人晚上不睡觉,一起熬夜等气象预报里说的流星。 结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哪有什么浪漫的壮观流星雨,老天爷稀稀拉10分钟才施舍一颗流星,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过,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许了个同样的愿望——一辈子都要做好姐妹。 这些回忆不停在小白脑子里打转,不知不觉,她的脚已经出现在春泥居住的高档小区门口了。 自从春泥到易氏上班,就领着不菲的薪水换到了这里住,跟以前与小白同租的老旧房子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小区的治安也管得很严,小白发现自己没有门禁卡根本就进不去,而且也不知道她具体住几楼几号。如果给她打电话,会不会被拒绝呢? 正在犹豫,一辆出租车“唰”地停在了旁边不远处,里面的乘客在向保安出示小区门卡,这样才能被放进去。 小白无意中往车里一看,后座的乘客不是别人,正是春泥。 与此同时,春泥也看见了想张嘴喊、又不知该不该喊自己的小白。 保安一开升降杆,出租车立马绝尘而去。 “看来她还是不想理我。” 小白正在沮丧,见出租车调了个头又回来了。 春泥探出头说:“上来吧。” 小白一扫颓废,欢天喜地地上了车。 近距离看,见春泥本就清瘦的脸庞更消瘦了些,还能看出一点点粉底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尽显疲惫,跟热恋中气色红润的小白形成鲜明对比。 再看春泥左脚,穿着一只医院订做的铁靴,显然是为了保护骨折的脚趾头。 小白知道春泥要强,特地没当着出租车司机的面打听。 等到了楼道门口,下了车,春泥也倔强地拒绝搀扶,自己用脚跟着地,一跳一跳地进了电梯。 “坐吧,”春泥把包往家里的沙发上一扔,“喝什么饮料?” 小白有些拘谨,她们现在有点像两个陌生人:“不喝了,谢谢。” 她怕春泥不喜欢别人问受伤的事,于是先从易如风开启话题:“易如风对你好吗?” 春泥想都不想就超大声回答:“很好啊!” 连她自己都能听出自己语调中的苍白,小白更是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很不好。 小白现在对易如风已经不剩丝毫好感了,一直很担心春泥跟人品如此感人的男人谈感情,会很吃亏。 春泥:“听说你跟巫山要结婚了,恭喜你们啊。” 还是很官方的语气。 小白实在受不了了:“春泥,咱俩能不能别这么生分地说话?我又没想拆散你们,只是来关心你一下。你的脚是怎么弄的?” 春泥的语气也缓和了些:“被车轮轧了一下。” “被车轮轧的?”小白吃惊不小,“谁干的?不是故意的吧?” 春泥:“别大惊小怪的。” 小白:“我的意思是,这人应该负起责任,不能不管你啊!你说出来是谁,我保证不打死他。” 春泥不说话。 小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拉开冰箱门:“晚上你吃什么,我帮你做点吧。” 可是冰箱里空空如也。 小白越发不高兴了:“易如风呢?你这样他也不管你?” 大概是小白发自内心的关心,唤起了春泥对于她们友谊的美好回忆,触动了春泥心中柔软的地方,她渐渐褪下了坚硬的伪装:“他才不会管我呢。” 这话听来竟是如此凄凉,尤其是对一双本该处在热恋中的男女来说。 小白搂住她脖子说:“春泥,你还这么年轻,要是看错了人,咱现在撤还来得及啊。” 在小白的追问下,春泥的防线全盘崩溃,对她说出了实情。 原来,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憋屈了很久的春泥追问易如风到底爱不爱自己,易如风却只顾不耐烦地大步流星往车子走。 他坐进车里,并没有要请春泥坐上来的意思,还叫她不要啰里啰唆,整天想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春泥当时站在车后,易如风看也没看就开始倒车,结果一脚油门就撞上了她,饶是她身轻如燕躲得快,也还是被轧到了脚趾骨。 易如风倒是马上把春泥送到了医院,不过并没有多少关心的言语,而是为了在公众面前竖立“国民好男友”的虚假形象而已。 出了医院,对她的态度马上就急转直下,让春泥十分寒心。 小白听得气愤填膺:“你必须赶紧离开这个渣男!” 坚强了很久、也孤独了很久的春泥,听到这一句在心里转了千百回就是没能说出口的话之后,眼泪终于释放了出来。 小白:“他是一直对你这样,还是最近才对你这样?他是劈腿了吗?” 春泥:“说实话,他一直是在人前对我要多好有多好,在没人的地方对我毫无感情。” 小白:“怎么可以这样!” 春泥:“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就是他其实不喜欢女人。” 小白石化。 春泥:“我觉得我存在的意义,只是他用来遮掩这个真相的挡箭牌而已。” 小白:“难道他喜欢的是男人?” 春泥:“我也没见他对哪个男的特别上心过。” 小白:“难道说这人是性 冷感?或者只爱他自己?” 春泥叹了口气:“唉,总之他并不爱我,我早就知道的。” 小白:“那你还这么痴情?!” 春泥垂下眼睑:“没办法,爱到深处,哪还有回头路?只能任凭自己在泥藻中沦陷下去。” 正义感爆棚的小白刚要揭竿而起,墙裂制止,忽然想起自己痛恨巫山的时候,曾经想把那个里面有他的u盘扔掉,可当时u盘就跟长在手上似的,扔了一下两下三下,居然怎么也扔不掉! 她立刻能够感同身受春泥的心情了。 在一段感情里面,谁爱得多,谁爱得深,谁就是弱势群体,痛苦势必与这一方如影随形。 而爱得少,不那么在乎的那个人,就能够显得特别的潇洒和大度,游刃有余,必要时可以全身而退。 再好好想想这么长时间以来易如风的所作所为,渣男本性尽显,无论如何还是不能看着闺蜜走上当炮灰的道路! 小白刚要再劝,门铃响。 进来的男人笑容灿烂,但若仔细看,却是嘴笑眼不笑的那种“笑容”:“你好啊白小姐,好久不见了!” 倒是春泥惊喜万分:“如风,你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易如风。 小白看了春泥一眼,心想,刚才你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全忘了? 易如风果然故意当着小白的面搂住春泥说:“我们家春泥现在腿脚不便,我这个做男友的,当然有责任接她去吃饭喽,总不能把我的小心肝饿着,是吧?” 春泥一扫刚才的颓废,立刻心花怒放地倚在易如风肩头,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尽管,她内心深处知道易如风说的是谎话。 看来,爱情还真是最好的化妆品。 可是,这种低三下四的委曲求全,算得上是真正的爱情吗? 以前那个独立要强的春泥,那个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恨什么的春泥,那个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挂在任何人裤腰带上的春泥,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只看表象,两个人还挺般配的。 其实,易如风并非真的关心或心疼她,只是不想别人说闲话而已,毕竟全天下都知道春泥是他的现任,让她一个人瘸着腿生活,对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绝对没有好处,而形象、面子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比命还重要呢。 小白眼睁睁地看着易如风果真像春泥描述的那样,一有外人在场马上又搂又抱嘘寒问暖,就觉得恶心。 她也不拆穿他,对易如风不理不睬,只对春泥说:“我先走了。” 春泥自然没有挽留,因为对她来说,什么都比不上跟意中人相处的良宵一刻,哪怕这良宵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甚至是被他冷落着。 易如风看向情敌小白的眼里,恨得能烧起火来,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有如春天般的温暖:“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白小姐一起去吃个便饭?” 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了解小白的机会,因为从她身上了解得愈多,盗版小白就愈可以以假乱真,指不定将来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4 有一种病叫痴情癌晚期 小白看着易如风这张虚伪的嘴脸,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她愈发想念巫山的有一说一,虽然不可否认,巫山有时候耿直得噎死人不偿命,但至少都是肺腑之言,不用费尽心机去猜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小白坚持要走,易如风礼数周全,一直把她送到楼下,四处眺望着问,你家巫山不来接你吗? 听说不来,满脸不悦。 回到楼上,见春泥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吃饭,她还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化了个减龄的桃花妆,就是粉嫩粉嫩的那种。每次跟喜欢的人出门,她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主要是不想给他丢脸。 易如风双手插兜上下打量了打量她,没好气地说:“都多大岁数了还装嫩?” 春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怯生生地问:“你想吃哪家馆子?我打电话订两个位子吧。” 易如风把玩着阳台上一朵盛开的蟹爪兰说:“我改主意了,又不想出去了,忽然想吃你烧的菜。” 春泥为难地说:“可是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易如风:“这好办,你们小区不是有个超市吗?跟他们说多给钱,让他们送些菜过来就是了。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那个红烧狮子头了,做给我吃好不好?” 如果小白在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替春泥拒绝他:“不好!人家都受伤了还让人家烧菜给你吃,你自己没手啊?” 可是春泥却逆来顺受地小声回答:“好啊,你爱吃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她乖乖坐下来给小区超市打电话。 超市老板说:“小姐,不是我不想给你送啊,现在这里就我一个人看着,实在腾不出人手来送,你不能来取吗?” 春泥为难地挂了电话,如实跟易如风说了。 易如风听完动也没动:“你跟他说多加钱了吗?50不行就100,100不行就200,我就不信他腾不出人手。再打。” 春泥只得又打了过去,最后以100块送菜费成交。 小超市的老板是这么处理的:他打电话回住得不远的家,把自己老婆叫了来,几百米的路送了趟菜和肉,挣到手100块,很是开心,他们由衷地希望这样又懒又土豪的人多一些! 然后,春泥就用伤脚的脚跟着地,凑合站着给易如风做饭,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而易如风一边说饿了,催她快点儿,一边在辣手摧花。 他把那几朵开得好好的蟹爪兰揪下,一瓣一瓣撕碎,揉成个球扔下阳台。 之后,则舒舒服服坐在里屋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就这,他还觉得耽误了他的宝贵时间呢,他的时间就是金钱,如果按分钟算,一分钟应该收费$$$$$$$! 春泥汗流浃背地忍着疼,拖着伤腿做好满桌饭菜。 尤其那狮子头,瘦肉剁得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淀粉放得不能多而也不能少,实在需要功力,费了好大的劲,吃的时候呢,一口就没了。 不过春泥心甘情愿,哪怕再费劲,只要她家易如风说一声好吃,所有的辛苦就都值得了。 “如风,我做好了,你进来帮我端下菜好吗?” 易如风坐那儿动也没动:“你自己不能端吗?” 春泥有些不高兴了:“我一跳一跳的,菜汤会洒出来。” “唉,我在公司忙一天了,下班还得我伺候你。” 易如风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到一个带滚轮的推车跟前。这推车其实是个两层的移动书架,方便在较大面积的房子里运书用的,藤条编的,也有装饰效果。 易如风把上面的几本书全拿下来,把推车扔给了春泥:“有困难不会想办法吗?” 春泥没辙,只得把菜一盘盘放到推车上运送至餐桌。 她8岁起就在福利院厨房帮忙,很会做饭,动作又麻利,这么会儿工夫竟然做了4个热菜1个凉菜还有1个汤,都是易如风爱吃的。 可是,看着春泥精心烹饪的满桌菜肴,易如风不但没动筷子,反而站起身:“我忽然又不想吃了。反正你现在有饭了,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如风!” 愣了片刻的春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满腔委屈,一瘸一拐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你为什么要这么虐我?告诉我,你是因为太爱我才虐我的,对吗?你是不是怕对我太好我就不珍惜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会......” 易如风缓缓回身,眼神中带着骇人的陌生,他嫌弃地拿掉春泥的手冷冷地说:“你想多了。” 然后便大踏步地走出门去,留下春泥一个人对着丰盛却无人分享的餐桌垂泪不已。 “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半晌,她噙着泪水提起了筷子,发狠地大口大口吞咽那盘红烧狮子头,然后又囫囵把各种菜塞进嘴里,塞得腮帮子都要爆炸了也不在乎。 仿佛她吃的不是饭菜,而是与易如风相识至今的所有回忆。她要把它们全都嚼碎吞下去,再也不记起! “我放弃了,我要跟他分手,我要离开易氏!” 春泥的拳头攥了起来,默默下着决心,这一次是*了心了,再也不犯贱,要跟他一刀两断! 可是,决心只持续了10分钟而已。 10分钟后,易如风打了个电话过来:“春泥啊,西服外套落你家了,我现在已经坐车上了,你们车库门口不好停车,你给我送下来一下。” “好,等我!” 春泥惊讶地听见自己脆生生地说,然后就拿起沙发上易如风的外套,一瘸一拐地朝电梯间跑去。 她终于明白,自己没治了,得的是——痴情癌晚期...... 那边,巫山看着气喘吁吁朝自己跑来的小白,温柔勾起了嘴角:“那么着急要见我,是不是想我了?” 小白急着向他宣布一个重要消息:“我想办盛大的婚礼。” 巫山的笑容消失了:“你说什么?” 万万没想到,困扰他多日的烦恼被小白8个字就轻松解决了,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转变呢? 根据巫山的认知和经验,女人突然改变主意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受刺激了,第二种是乐疯了。 巫山:“受什么刺激了?” 小白:“不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父母失望,也不想让你为难。再说,我父母如果还健在,肯定也希望我风风光光地出嫁呀。” 再往下说,对小白来说就有些肉麻了,没出口的话是,“我想好好珍惜你,你快乐我才更快乐”。 巫山这个一向自诩无情的人,听完马上把小白揽进怀中,恨不能马上就好好疼爱她一番。还好,余生很长,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疼她,补偿她。 巫山:“怎么会突然想明白的?” 小白:“听冯院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巫山想不到,以前那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生怕自己把小白从她身边抢走的冯院长,现在反倒成了帮自己说话的人。人生可真有意思。 “这样吧,为了安慰你受伤的幼小心灵,我口头给你一张心愿卡,你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一旦你用了,我就得满足你一个心愿,就算你让我上火星抓苍蝇我都得完成。” 小白:“讨厌,人家才不喜欢苍蝇呢。” 巫山:“不喜欢?那你为什么总画苍蝇?” 小白:“啊?我啥时候画苍蝇了?” 巫山:“有一次我在冲凉,你在房间里呆着,为什么我出来以后,看到你面前纸上全是苍蝇?” 小白恍然大悟,然后羞红了脸。 那天是她听着浴室里面的哗哗水声,流着哈喇子想象着巫山沾满水珠的完美身段儿,不知不觉就心慌意乱地在面前的纸上涂了好多黑疙瘩。 她的确是有一走神就在纸上随手涂黑疙瘩的习惯。以她从师孟君遥的绘画水准,完全是有失水准,因为魂儿已经飘进浴室里去了。 后来,巫山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就裹着毛巾赤 裸着上身出来,小白的鼻血都要流下来了,赶紧故作镇定地画画,小手一抖,不多,又画了20来只苍蝇。 想到这里,她赶紧打岔说:“你也爱画苍蝇的,你忘了?本人巫山,性别男,身份证号码xxxxx,在此郑重承诺......” 那是巫山当时给冯院长写的保证书,保证会对小白好,当时他不知道保证书该怎么写,也涂了好多黑疙瘩的。 小白:“你说的啊,心愿卡我收了,到时候让你干什么,你可不能反悔啊。” 巫山:“不反悔,我什么时候悔过?” 说完立马后悔了,与小白相识之初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就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悔恨不已么? 幸好结局是好的,殊途同归,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成为他的小娇妻了。 有了彼此的理解和让步,生活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沈长歌得到消息,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忙着张罗婚礼的事,不亦乐乎:“小白,你都想请哪些朋友,列个单子给我,我好教人准备喜帖啊。” 小白:“好的,谢谢伯母。” 沈长歌:“以后要改口叫妈妈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5 桃花依旧笑春风 小白写下了何爷爷、冯院长、春泥、孟君遥和南枝、东云一家、秋林、小静、张姐,一个叫周雪的学姐(就是儿子叫纪山恩,记住巫山恩情的那个),还有一些福利院的伙伴和好同事的名字,想了想,她又加上了乌尔木和未曾谋面的乌尔木阿爸。 沈长歌指着名单问:“这个乌尔木是谁呀?少数民族吗?” 小白:“一个很有志气的草原牧民小伙子。” 沈长歌:“小伙子?” 小白笑:“只有9岁的小伙子。” 于是讲了在草原穹顶屋相遇的经历,讲了乌尔木如何懂事地起早贪黑他照顾阿爸,如何博学和克服一切困难多读书。 沈长歌听得都感动了:“真是好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等婚礼的时候我一定要见见他,让他跟他阿爸在这多住几日旅游一下......诶,不过,大山什么时候在草原建的图书馆啊?” 小白:“他没跟您说吗?” 沈长歌:“他倒是简单提过,说想在草原弄个房子,不过我以为是度假屋呢,不知道他在做好事。” 小白:“那是不是援非的事儿您也不知道?” 沈长歌疑惑:“什么圆飞?” 小白笑:“看来,巫山做的好事都没跟家里说啊。” 沈长歌也笑:“大山从小就不是个喜欢邀功的孩子,做了好事都推给他弟弟;他弟弟闯了什么祸,大山倒是都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挨揍都替他弟弟扛了。” 小白美滋滋地想,嗯,这样的男人最man了...... 时光倒退到几个月前。 k城。东云客栈。 这天,一对满头银丝、衣着考究的外国夫妇来住店,他们显然对客栈里古色古香的装潢特别感兴趣,每看到一个精致的小摆设就走不动道儿,要举着“长枪短炮”拍上半天。 后来,他们的脚步停在大堂墙上一幅油画跟前,这回完蛋了,彻底动不了窝了,对这幅画的各种喜爱溢于言表。 画面其实挺简单——左半边几乎是空白的;右半边,淡墨浅浅勾勒出一座大门紧闭的农家小院的轮廓。倒是门口几树开得旺盛的桃花描得十分传神,枝头还有一对麻雀在飞舞。 色彩简单、清新、质朴,又极具东方情调。 常人只觉得好看,却不知其中深意。 其实孟君遥画的正是一句古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对小白的思念和对命运的无奈,总是会无声地从他笔下流淌出来,有时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种忧愁淡淡地笼在眉间,绕在心头,就连初为人父的喜悦都不能完全将它一网打尽,不过还好,并不影响生活。 正巧东云路过此处,外国夫妇连忙逮住老板,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问她,这是谁的大作。 由于他们背着的“长枪短炮”的缘故,东云很容易就懂了,她不无骄傲地说,这是自家妹夫画的,我的妹夫和妹妹都是搞美术的! 外国夫妇面露喜色,问可否见作者一面,有话对他说。 但由于汉语水平实在有限,东云也不懂英文,所以沟通了半天她也没明白。 外国夫妇又问这画是否出售,毕竟用俩手指头一撮代表钱,这是微笑之外全世界通用的语言。 这回东云又听懂了。 孟君遥曾表示过,自己所有的作品,如果有人看上都可以卖,价格东云说了算。卖掉才能体现画作的价值,也才能让他为这个家尽一份应有的力量。 东云是个生意人,却又是个没有完全钻进钱眼儿里的生意人。见两位外国友人对这画是真爱,就报了一个不怎么高的良心价格,结果夫妇竟然不满意。 东云以为他们还嫌贵,又降了点儿,这回是拿张纸把数字写下来的,以防理解失误。 老外夫妇情绪激动甚至是打抱不平地告诉东云,no no no,这画的价值绝对不止这么一点,这画家是个旷世奇才,不应该被埋没! 东云整不明白,主要是她没料到,这世界上会有买家嫌卖家报价低了的情况发生,所以没往那儿想。 幸好店里前台的小姑娘英语马马虎虎过了4级,于是被叫来当二把刀翻译。 原来,外国夫妇的真实意图并不是要买画,而是想打听一下这位画家在当地的声望,而画的价格是声望的一种表现。 他们墙裂要求见见作者。 东云一向以妹妹和妹夫为骄傲,见孟君遥如今有了外国粉丝,很痛快地答应去叫他。 电话铃响之前,孟君遥正慵懒地趴在舒适的大床上,专心地拿胡子茬戳女儿小桂圆的胖脸蛋,把她弄得哇哇叫,他还觉得挺好玩儿的。 当然,其实他扎得很轻很轻,根本不会伤到她的,而且戳一下就要把小人儿扒拉过来哄半天,好不容易哄好了,忍不住再把她弄得嗷嗷叫,周而复始...... 小桂圆叫唤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烦的——有完没完啊?这人是不是没事干? 这个无聊的过程对孟君遥来说却是谜之有趣,百玩不厌,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一些超级简单的小游戏却让人上瘾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接到电话的孟君遥终于把小桂圆放了。 一位套着大汗衫、大裤衩、人字拖,一身的居家气息和奶粉味儿、或许还有点儿尿布味儿的大叔四平八稳地来了,十分接地气:“谁找我?” 西方人对相貌的审美与东方人不同,有时大部分东方人认为实在不怎么养眼的面庞,老外却认为很性 感,他们并不执着地追求明星般地瓜子脸、双眼皮、皮肤白皙......气质、内涵、个性的得分更高些。 因此,在这对阅人无数的外国夫妇眼里,这位不修边幅的画家不但不丑,反而帅得很有范儿。他才华横溢却又淡然不争的气质,简直让他光彩照人!他们仿佛看到一位美术新星在冉冉升起。 好在在艺术界,对新星的定义不像在演艺界那样狭隘,对年龄也不那么苛求。 那位外国先生知道沟通不畅,也不多废话,干脆利落地掏出自己那黑底烫金的名片,让孟君遥吃了一惊。 名片上写着——哈特维格·费舍尔,大英博物馆馆长! 二把刀小翻译赶紧给转达。 大英博物馆,又名不列颠博物馆,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宏伟的综合性博物馆,也是规模最大、最著名的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拥有价值连城的珍贵藏品800多万件。 孟君遥当然知道这个博物馆,而且前不久刚刚有他喜欢的画家的作品,到那里办了个人画展。 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大英博物馆有什么交集,所以只是宠辱不惊地跟费舍尔夫妇握了握手。 老夫妻的力气贼大,钳子似的捏得孟君遥的手生疼。 据说在西方,握手的力度越大越能表达出对方的诚意,所以不可以蜻蜓点水软绵绵的一搭,要目光注视着对方使劲。 孟君遥的胳膊都快被卸了,馆长夫妻才松了手,要求看看他的其它作品。 孟君遥:“行,那就跟我走吧。” 东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以后,激动得快休克了,这说明妹夫是真有才,作品是真牛啊!看样子,金子就快要发光了! 孟君遥却以无比恬淡的心态,把费舍尔夫妇带到了自己跟南枝用心经营的不大的画室里,那儿除了挂着一些学生习作,当然也有他和南枝自己的画作,人物山水,花鸟鱼虫,应有尽有。 不过孟君遥最擅长的其实是人物,估计都是当年拿小白练手练出来的,没事儿就在心里练习白描。 费舍尔夫妇看了赞不绝口,觉得挖到宝了。 经允许,继续上长枪短炮拍个没完,最*着孟君遥的手说:“mr. 孟,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当代画家,你的前途应该是无量的。我回去安排一下审批,争取在半年之内,为你在大英博物馆安排一个个人画展,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后知后觉的孟君遥这才明白过来,啊,原来妻姐说的金子终于要发光是这个意思啊,遇到伯乐了!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才华和努力被认可,不希望有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只是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又一个意义非凡的握手之后,孟君遥第一个想到的是要跟小白分享一下......结果,电话里传来一阵长时间的尖叫。 孟君遥抹了抹汗:“小白,最近你没练画画,净练肺活量了对吧?” 小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孟老师,我是太为你激动了。你还记得吗,好多年前你曾经跟我说,你说如果有一天,作品能放到大英博物馆这样的艺术殿堂去展览,那就是真的成功了,现在你做到了!你用断了那么多根笔,磨破了那么多次手,现在老天爷都加倍地补偿你了!” 孟君遥动情地说:“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他说得没错。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6 只记着大事,不在意小事 费舍尔夫妇走后,消息传出,东云客栈乃至整个江南小城都沸腾了。 在k城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一位能在大英博物馆这种级别的艺术殿堂开个展的画家! 最激动的人除了东云,还有妻子南枝。她想了想,用手语比划道:“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孟君遥不急不慢:“人家说的是‘争取’,‘争取’就是还没板上钉钉,别高兴得太早了。” 南枝:“不,咱们现在庆祝的还不是在大英博物馆开个展,而是庆祝你的才华终于被认可了。” 孟君遥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就算他现在有了家庭,不再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而是肩扛养家糊口的担子,可依然还是对名利没有太大渴望,倒是的确一直默默期待着被世人认可,被正确定义。 他抱起宝贝女儿,一口亲在她粉嘟嘟的胖脸蛋子上:“好,小桂圆,咱们听你妈妈的!” 于是南枝和东云两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抱着小桂圆上桌,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样的日子比起孟君遥一个人孤零零漂泊异乡、生病了都没人知道的日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但他心底那份淡淡的忧伤和遗憾依然固守城池。 也许,不完美的人生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吧,因为绝对的完美本根本不存在,有跌宕起伏,有喜悦悲伤,这才称得上圆满。 两个月后,孟君遥接到了大英博物馆发来的正式个人画展邀请函,对方也派来了专门的助理和翻译帮忙运作和沟通。 同时,全球范围内开始大规模地为他打广告,孟君遥这个名字一下就火了,东云客栈的生意因此都火了很多。 当然,作为孟浩然的后人,这个宣传契机也绝对不容错过。不过,关于那块石头,却没有人知道。 那些本来被随意摆放在小小画室里的作品,如今都被精心地包装起来收到了客栈的一间专门的房间,准备要飘洋过海去登最高级别的艺术殿堂了!造化就是喜欢捉弄人。 现在想起当年被国家美术馆无故从参赛名单中刷掉的经历,孟君遥也只是抱以一笑,尽管当时他的确受了很大打击。 当然,他也潜心创作了一些更高水平的作品,毕竟开个人画展,需要的数量还是不少的。 除了南枝和东云,自然还有一个人为孟君遥开心得泪流满面,那个人就是白云暖,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孟老师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 所以,在得知这一消息的那一天,小白觉得一生中少有如此的幸福。现在,她也该把自己的好消息跟他分享了。 搞艺术的人是稍微情绪化一点。孟君遥捧着小白的喜帖,悲喜交加。为什么悲为什么喜,不用详说了吧。 就算这辈子娶不到她,依然用全部的力气为她祈福。 小白的喜帖送出之后,很快收到了四面八方的回音。 然而在众多惊讶和祝福声中,最吸引小白注意力的是草原男孩乌尔木的回复。 没想到他阿爸那次被毒蛇咬过之后,病得越来越重,前不久竟然去世了。 乌尔木现在跟着舅舅生活,可舅舅一家原本就有6个比他还小的孩子,生活比较拮据,所以乌尔木每天要帮着干许多许多活儿,已经很久没去过观星阁图书馆看书了,似乎也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感同身受着他的命运,加之爱惜他的才华和品格,小白真想把乌尔木给收养了。 可是,乌尔木愿不愿意不说,自己还没嫁人先收一孩子,显然不合适,恐怕也通不过担保人评估。带个收养的孩子嫁到巫家,那更是大大的不妥了。 再说,收养是一辈子的责任,可不能凭一时冲动,所以小白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乌尔木心情低落,也就不便来出席婚礼了...... 时近半夜,月华如水,平时喧闹的客栈已经安静下来,楼道里静悄悄的。 可孟君遥还没休息,他独自坐在那间专门存放展品的房间里,凝神欣赏着那幅“桃花依旧笑春风”,脚边是一堆空酒瓶。 虽然这画里一个人物都没有,但他却分明能望见她清丽的容颜。她的眉梢眼角,她唇边的弧度,都清晰到仿佛人就站在眼前。 由于这屋子旁边的几间都没住客人,他忍不住又拿出口琴来轻轻吹了一曲,顺便思念那个女孩。 这几个月以来,孟君遥一心投入展品的准备工作,常常到了半夜还在这里逗留。 当然,还有一些原因就是白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小桂圆也很粘他,宁可被他的胡子茬扎疼了也要他抱。 还是担心会吵到别人,他决定收工,默默地带上门回家了。 妻女都已经熟睡,屋子里只有月光,一片安详。 孟君遥想,还奢求些什么呢?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吗? 他也没开灯,轻手轻脚躺下了。 可是,不久之后待他呼吸均匀,南枝却悄悄地起了身。 她知道丈夫爱画成痴,而且大大咧咧,记性也不咋好,常常忘记锁门,包括家门。 那间储藏室里裱好的展品,每一件都是要送进大英博物供万人瞻仰的,每一件都是他的心血凝成,不锁门,万一哪个毛手毛脚的家伙闯进去弄坏了一两件可不好。 于是,南枝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出了门,去往客栈专门寄存展品的房间。 反正也不用走多远,只要下一层楼拐个弯便是。 万万没想到,现在连个人画展都还没办呢,孟君遥就已经名声在外了,他的作品收藏价值也水涨船高,早就有人惦记上了! 如果现在弄到手几件,过几年,哦不,哪怕过几个月等办完画展也肯定不是这个价了!那时候一转手,大把的银子就进腰包喽! 有两个小偷,在那寄存室门外已经耐着性子猫了半宿了,他们心里暗骂,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又喝酒又吹琴,真够折腾的! 终于,艾玛总算把慢性子的孟君遥给耗走了。 他俩急吼吼地刚想撬门,惊喜地发现门根本就没锁,太省事儿了! 因为怕画作被弄坏,影响了价值,所以他俩都很小心,一个画框一个画框往外运,接应的面包车在客栈后门外头停着呢。 南枝担心得一点都不错,大大咧咧的孟君遥果然又忘锁门了。 因为他心里一般只记着大事,不在意小事。 不过,跟白云暖有关的是个例外,有关她的,事无巨细他都会记得无比清楚。 南枝睡眼惺忪来到走廊,惊见两条黑影正在从储藏室往外搬丈夫的画。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揉揉眼睛在看,是真的! 那每一幅可都是丈夫的心血啊,而且少了其中任何一幅,都没法跟大英博物馆交代,每一幅都是登了记的。 就算让孟君遥再创作一幅,在同样的环境下,用同样的画具,也不可能画出一模一样的感觉,因为人的心境会有所变化。 所以,可以说每件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绝不可跟那些机器印刷的图片同日而语。 南枝焦急万分,想喊人,无奈喊不出来。 除了旁边的几个空屋子,走廊再往那边,住的都是天南海北的客人,也不好拍门把人喊出来。可是如果跑回去叫孟君遥,或者敲姐姐姐夫的门,等大家赶来的时候,搞不好画室都要被搬空了! 南枝也没多想,直接一言不发上去阻拦。 小偷正忙乎着,忽然看见深更半夜竟然有人来了,显得有些慌张。 定睛一看,还好还好,一共就来了一个弱女子,而且好像还是个哑巴,于是更加嚣张起来,一个拽住她,另一个肆无忌惮地继续往外搬画框。 南枝劲儿小,看看无法挣脱,只得狠狠咬了小偷的手腕一口。 拽住她的那个人立马松开她,痛得差点儿喊出来,然后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嘴里还低声骂骂咧咧。 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但是南枝毫不畏惧,甚至顾不上揉两下,就继续冲上去拉扯阻拦,哪怕是小偷亮出明晃晃的刀子也不在乎! 小偷不知道她是谁,她越是拦着,他们就越觉得肯定是这些画值钱。 他们哪里知道,南枝是把丈夫的画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所以没时间害怕! 从小到大,她都是养父母和那个没有血缘的姐姐的掌上明珠,别说跟人打架了,就算一只蚊子也没让她打过。 由于南枝不要命的阻拦,干涉了小偷偷画,争抢中有意+无意,刀子扎在了她身上! 至于到底扎在了哪里,小偷自己也不清楚,他好像就胡乱挥了几下。 看她倒地,两个小偷也不敢再恋战,拍拍屁股赶紧跑了。 一共被偷走了3幅画,其中就有那幅“桃花依旧笑春风”。但是如果没有南枝的阻拦,肯定远远不止这个数。 南枝又疼又急,嗓子又出不了声。她不顾自己的伤势,一心心疼那些被盗走的作品。 多希望现在能来个人啊!赶快报警,让警方把那些画追回来。 南枝无比自责,觉得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对不起丈夫,没能保护好他的心肝宝贝。 她忍着疼,忍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呼唤他的名字:“君...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7 他的用心良苦 家里。 小桂圆哼唧了几声,睡得很轻的孟君遥就醒了,习惯性地伸手拍了几下。 他以前睡觉雷打不动的,可自从有了小桂圆以后,女儿只要随便嗷一嗓子他立马就睁眼,整颗心都拴在小桂圆裤腰带上,如果这肉娃有裤腰带的话。 这一睁眼不要紧,发现南枝竟然不在床上! 看看洗手间也没有。 大半夜的,她一个人会去哪儿呢? 孟君遥呆呆地坐在床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她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锁储藏室的门。 虽然要相信南枝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去检查储藏室的门锁没锁是件比较困难的事,但目前也没别的可能性了。 他看看小桂圆睡得正香,一时半会不像要醒来的样子,索性穿上鞋出了门,反正也走不了几步路就回来了。 后来,这个决定成为了孟君遥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决定之一。 当他看见昏暗的楼道里,倒在血泊中的南枝时,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南枝,南枝你怎么了?你醒醒!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报警和喊人之后,孟君遥把南枝抱在怀中,发出了伤心欲绝地哀嚎。 以前他总是百般给自己讲道理,努力劝服自己要对这个女人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失去她,自己将会怎样。 这一刻,他突然特别特别害怕失去她,愿意拿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好运气来换她的平安。 这一刻,他一点儿也没想到小白。 鸡犬不宁的一夜过去了,医院里,孟君遥寸步不离地守在南枝身边。 被盗的3幅画虽然都是他的大爱,但在病床前,那些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大夫的话让他后怕不已:“刀子扎得虽然不深,但是位置很玄乎,刚好在肺动脉上方,如果再深1厘米,后果不堪设想啊!” 南枝对自己全心全意,掏心掏肺,自己却心猿意马,从来没能有一天,把整颗心放在她一个人身上过......孟君遥自责不已。 这时,南枝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悠悠转醒,大夫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对着她黑漆漆的大眼睛,孟君遥心疼地问:“还疼不疼?你怎么这么傻......” 他抓着她的手背贴到自己脑门儿上。 “君...遥......” 忽然,他听见有人轻声叫自己的名字,音量虽然那么微弱,而且还有些模糊,但听起来却有如天籁,毫不夸张! 他猛地抬起头,发现南枝正虚弱但带着笑意望着自己,声音竟然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他又惊又喜:“南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君,遥。” 这一次,吐字清楚多了。 “你能发声了,你能说话了!” 孟君遥激动不已,难以自控地跳起来奔走相告,居然挨个病房探头进去告诉人家:“我老婆能说话了!” 当然,被当成神经病也是可能的。 于是,本来有些伤感的病房里,竟然换上了喜气! 从此,南枝成功克服了心理障碍,一发不可收拾地吐字、发声,很快就跟正常人一样说话了,只是语速慢一些而已。 而且,她的嗓音简直就像被百灵鸟吻过一样,无比动听,哼起歌儿来更是迷死人不偿命。 这都是后话了。 两个小偷虽然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那也不能抹去他们的犯罪事实。 k城虽小,警员却都训练有素,很快就将两个嫌疑犯捉拿归案,连赃都还没来得及销呢。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在开个人画展之前发生的这件事,无形中等于又为孟君遥炒作了一番,这下他的作品价值更高了! 南枝遇刺的那一晚,距离巫山和小白的婚礼倒计时15天。 忙得昏头转向的孟君遥,还没忘记到医院的走廊里拨个电话,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小白,对不起啊,有这么个事,我恐怕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小白心里一紧:“为什么?!” 孟君遥:“家里有点状况,不过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你别担心啊。” 可是小白再怎么问,他也不具体说是什么事。 孟君遥想着,她大喜的日子就快到了,一定很忙,绝不能让她担心。而且一切肯定都安排得差不多了,绝不能因为自己而出差池。 可是小白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天大的麻烦,孟老师是不可能不来出席自己的婚礼的。 这么一想,她反而更加担心了。 当天晚上,小白洗完澡正在电视机前用毛巾擦头发,忽然看到新闻里正在播放“小偷偷孟浩然后人的展画不成,改为行刺”的消息! 可是新闻里并没有详说刺的是谁,只知道不是孟老师。小白慌忙打过去问。 这下纸里包不住火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孟君遥只好告诉她,受伤的是南枝,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15天是断然好不了的,到时候连床都不一定能下,自己得照顾她,走不开。 小白听完略松了一口气,连忙表示理解。 虽然失落,虽然自己跟孟老师的关系很铁,但是如果他的妻子受了重伤,他还抛家弃女地来参加自己的婚礼,那么他也就不是自己喜欢的重感情的孟老师了,而且就算他人来了心也不会来,自己心里更是无法踏实。 可是既然决定办婚礼,如果孟老师不来参加,就仿佛自己有位重要的家人没到场似的,一定会留下终生遗憾的。 要是能推迟就好了。 可是这话由自己提出显然不妥,一是喜帖已经发出,一一通知客人改时间多不礼貌? 二是巫家上上下下准备了那么久就盼着这一天,尤其是伯母,怎么好泼人家一头冷水? 三是如果让巫山知道,自己是因为孟老师缺席的缘故推迟婚礼,让那么多人失望,他肯定很介意的。 万万没想到,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接到巫山电话,他主动说婚礼要推迟举行。 小白惊问为什么,心说怎么会这么巧? 巫山很随意地说:“因为我那段时间正好要出差,有很重要的公务,必须我本人出面,不去恐怕不行。你......” 小白忙说:“没问题,我没问题。” 巫山:“那就推了啊,具体推到什么时候,我还得看看情况才好说。” 小白:“不过你要去哪儿?去多长时间?” 潜台词:也别去太久,我会想你的。 太甜蜜的话她还是不习惯说出口,她更喜欢被“确认眼神”。 巫山:“呃,欧洲,北美,南美,总之不少地方要去。” 小白:“哦,那估计推迟得还不是一天两天。” 巫山:“我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解释的。” 小白心里暗暗为巫山的情商点赞,他现在好像总能get到自己关心的重点,比自己的eq还高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铺天盖地的喜帖一发,再加上口口相传,这下全天下都知道小白跟首富的关系了。 她每天正常上班下班买菜做饭,跟以前最大的不同,是常有同事朋友问她跟首富的故事。 有的人问得直截了当,含蓄点儿的人问得拐弯抹角,但归纳起来,不外乎你跟首富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可是这些对小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历尽风雨之后终于有缘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不喜欢被“采访”,但是既然早晚要面对,不如坦然。 但她也不傻,不是别人问什么就全盘托出什么,而是避重就轻地简单解释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小白,但在别人眼里,她已经不是她了,而是上帝的宠儿,天之娇女,上辈子拯救银河系的那一个! 当然也有流言蜚语,说她是像默x克的前妻邓x迪那样上的位,一定是个很会用手腕的人。 小白听了有些委屈,心想,我要是有心机,一开始就不会恨巫山了。 是啊,不知道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爬上首富的床呢,怎么会对他怒目而视,又怎么会向他举起明晃晃的剪刀? 不过奇怪的是,一个近小白身的媒体记者都没有,正好她最怕那个了。镁光灯下的她一定是惨白慌张的。 这都是巫山派去的保镖的功劳。 此时暗中保护小白的早已不是秋林一个人了,也拦住了所有的记者,因为巫山知道小白若被记者围住,一定会选择钻地缝儿的。 秘书肖米,最近工作上丢三落四,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似的。 如果是平时,巫山早就会提醒她注意了,但这次却没批评她。 因为他很清楚她的魂儿去了哪里——一定是被自己的婚讯打击的呗。 肖米最近一次进来送需要签字的文件的时候,眼睛竟然红肿得像两只桃子,明显是刚刚哭过,并且头一次不跟巫山目光接触,他签完她就低着头拿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确切地说,从昨天到现在,她总共跟他说过的话只有两个字而已——“恭喜”。 巫山深深地感觉到了她的失落。 这个秘书跟了自己好多年,能力出众,细致认真,处事老练,忠心耿耿,极少犯错,而且对自己一往情深,还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半分,生怕触犯了公司条例被开除。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8 快接住我啊 巫山真怀疑,以前自己的心肠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那么硬呢? 可是也没办法,自己总不能跟孙猴子似的分身好多个,一人分一个吧? 就算是巫山的情商提高了不少,中央空调也是坚决拒绝充当的。 他知道,自己若是成了中央空调,第一个失去的便是他的暖暖。 就算自己这台中央空调可以温暖整栋大厦,整个世界,如果失去了暖暖,自己也不会快乐的。所以,他要想她所想,为她尽自己能尽的一切力量。 巫山:“麻阳,最近工作强度怎么样,身体适应吗?” 麻阳:“没问题。” 巫山:“好,那个,近期我想出个差,欧洲北美南美哪里都好,你帮我安排一下,看看哪个项目最需要我亲自出马。” 麻阳一头雾水:“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差?你不是马上要大婚了吗?” 对此,麻阳本来已经认命了,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却无力阻拦巫山跟小白的结合,恐怕过不了几天,真相就会浮出水面,自己也终究将难逃舆论的谴责和法律的制裁,这都是天意。 到时候,沈长歌若受不了打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绝不独活就是。 可万万没想到,巫山这个时候竟然自己提出要推迟结婚,对麻阳来说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巫山:“你昨天看新闻了吗?关于那个孟君遥。” 麻阳刚回公司没多久,一心忙公务,还真没注意别的事儿:“他怎么了?” 巫山:“他受大英博物馆邀请去办个人画展,展览还没办,两个小偷去偷他的画,结果把他太太刺伤了。” 麻阳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有生命危险吗?” 巫山:“那倒没有。只是,他不能来参加婚礼了。” “噢,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要安排出差的原因!”麻阳恍然大悟,“你明知道小白肯定希望推迟婚礼,一直等到孟君遥能够出席,而她又不好意思自己提出来,所以你就以你的名义找个借口推迟!巫山,你......” 麻阳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这就是当初自己亲手领回来的钢筋铁骨的人工智能! 不敢说巫山能够爱小白所爱(孟君遥),但至少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包容,学会了体贴,学会了在给别人充分保留面子的前提下为人分忧解难,情商堪称凤毛麟角,恐怕早已超越自己,也远远超越了移植认知给他的那个真的巫山。 同时,麻阳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明明是这样超越肉体相爱的两个人,自己却总想方设法要拆散人家! 其实,麻阳还不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早已弃之不顾。 巫山听了淡然一笑:“你想说我变了是不是?” 麻阳不得不承认:“嗯,变得不是一点半点。” 巫山认为这是对自己的表扬:“我觉得这样挺好,视野更宽了,心更大了,人也活得更通透了。” 麻阳:“记得很久以前你跟我说过,人不要太有人情味儿。得到的早晚会失去,所以不必投入感情,否则受伤的一定是自己。” 巫山又是一笑:“没错,我还记得这话。不过现在我觉得,得到和失去的滋味都应该尝一尝,如果没有失去只有得到,那么就学不会珍惜。高冷和深情都要经历一遍,如果只有高冷没有深情,人生就不完整。” 麻阳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波澜:“如果这样的话......最近北美房地产市场一片大好,有好几个项目想跟咱们巫氏合作,不如安排你去考察一下。” 巫山:“好。老规矩,观光旅游一律不需要。” 麻阳再次对白云暖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巫山为了帮小白找一个正当理由推迟婚礼,也为了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当真听从麻阳建议,去了北美进行商务考察。 因为这一趟下来,路少走不了,他担心麻阳戴着义肢会比较辛苦,所以决定只带秘书肖米同去。 麻阳百般争取跟随无效,很是担心。 他虽然有如同君王印绶般的白玉在手,可巫氏的事情,到最后毕竟还是巫山这个大boss说了算。 如果是以前,能得到跟男神老板同吃同住出差的机会,肖米一定会开心得蹦起来。但现在不了,因为他已经名草有主了,陪他出差等于陪别人的老公出差,跟陪自己的意中人出差,性质完全不同。 肖米的亲戚朋友听说她要去北美出差,都很不见外地给她列了老长的单子,要她帮忙代购这代购那,谁让很多奢侈品在那边跟国内的差价太大呢。 可是肖米这一趟全然无心购物,她心里装着重要的事儿呢,也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巫山的私人飞机上,大而宽敞。座位虽然不多,但是每个都比头等舱还舒服。 因为要在飞机上谈工作,所以肖米暂时跟他坐在同一排。 跟男神坐得这么近,既是一种享受,又是一种折磨。 享受很好懂,但为什么是折磨呢? 因为和他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呀!他再帅、再能干、再男性荷尔蒙爆棚到让自己喷鼻血,也只是不可越雷池一步的boss! 人家下班回到家里,就属于别的女人了。 从知道巫先生的婚讯开始到现在,肖米经历了一段相当长的心路历程。后来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可以不奢求那么多,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今天,就是来索取这一点点的时候了!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工作也差不多谈完了,肖米从包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准备补妆。 作为巫氏的总裁秘书,随时保持美好的职业形象,是她必须履行的职责之一。 巫山对肖米以及女人用的东西均不感兴趣,所以看都没看一眼。 到那边应该是深夜了,他们会立即入住巫氏旗下的酒店。但由于时差捣乱,八成是睡不着的。也就是说,下了飞机基本就该在床上辗转难眠了。 那么巫先生会怎么做呢,继续在床上烙饼,还是干脆起身到吧台喝一杯? 肖米想,跟谁不是喝?不如就跟我吧。 人活一世,不能留遗憾,这辈子就疯这么一回好了! 肖米一狠心,故意把口红举到巫山眼前:“巫先生,您觉得这款口红颜色怎么样?” 要是以前,巫山才懒得给这个面子,装没听见就完了,肖米下不下得来台,他才没空操心呢。 可是现在......巫山:“很适合你。” “谢谢巫先生,”可是肖米并没把它收回来,而是继续举在他鼻子底下,“这是xxx牌(某著名国际彩妆品牌)新出的口红,您看,今年的包装跟往年有所不同,融入了浓厚的东方元素,很漂亮是不是?” 听她这么一说,直男才仔细瞧了一眼。 果然,口红的包装就像一个微型青花瓷花瓶。 肖米:“据说灵感来自景德镇瓷器。里面的口红跟去年比其实没换,就这么一换包装啊,今年一上市就卖到脱销。我觉得咱们在北美地产的装修方面,也可以多多考虑东方元素,再用东方文化渲染一下......” 飞机顺利降落了。 肖米装作讲得太投入,都忘了把手收回来,这才把口红盖好放进包里,可是从头到尾也没往嘴上抹。巫山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们很快来到下榻的自家酒店,员工早已为总裁大人和秘书小姐各自安排好房间休息,都在这栋景观很好的25层建筑的顶楼,相邻的两间。 从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霓虹。 从聊口红开始,到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 肖米悄悄看了看时间,嗯,应该差不多了。 她飞快地在自己房间里洗了个澡,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蕾丝内衣和真丝睡衣,又打开冰箱开了瓶轩尼诗,捏着鼻子灌了自己几口,然后来到了老板房间的门外。 敲门。 里面传来巫山一贯的冷冷的男中音:“哪位?” 肖米忍住狂乱的心跳没有回答,并用手指堵上了猫眼,继续敲门。 成败在此一举。 只要门开了,从今往后,她可能再也不能当他的秘书了。 巫山觉得有些奇怪,谁呀,也不说话,他大踏步过来拉开门一看—— “肖米,你这是几个意思?” 穿着垂感很好的粉色真丝睡衣、散落着一头微卷湿发的肖米,一手按在额上做不舒服状,一手扶住门框:“巫先生,我有点儿头晕......” 说着说着腿一软,顺着门框就往下出溜。 心里暗暗喊着,快接住我啊快接住我啊,要是我倒地上了多没面子! 巫山一见,果然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 他这人做事从不考虑影响,不考虑别人的眼光和自己的面子,所以大大方方把肖米弄进了屋,让她靠在椅子上休息。 但她浑身绵软,看样子坐不住,于是巫山又把她弄到了床上,抱她就跟抱件衣服差不多的分量。 刚把手从她身下抽出来,准备转身打个电话叫酒店的大夫,肖米忽然满面绯红地捉住了他的手臂:“巫先生,不用叫医生,其实,其实我就喝了点儿酒。” 巫山淡淡地说:“闻出来了,我送你回你房间睡。” 肖米目光迷离地呢喃着:“不要不要,我就想让你陪我一会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09 喜欢但可以不拥有 肖米早已计算过时间,药效到这个时候肯定应该发作了! 原来一个多小时前,她伸到巫山鼻子底下的那支口红,根本不是什么国际大牌的新产品,而是她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吸入式 催 情 宝贝。 她咨询过,效果会是相当好的,何况她以聊口红为名在他鼻子底下停留了那么久呢, 说到其中的成分,吓人一跳,就是“木乃伊粉”! 木乃伊粉作为催情剂的历史已有2000多年,20世纪初,欧美不少药店里都备有这个东西,为此竟还使得一些商人铤而走险伪造木乃伊来着。 肖米不属于国色天香那种女人,但是她的外在条件也绝对不差,而且自有她的魅力。 首先能做到巫氏的总裁秘书,就说明她是一个很有脑子的女人。 而脑子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都能配置的。对很多男人来说,它却又比倾国倾城更有吸引力,也许精虫上脑时除外吧。 反正肖米豁出去了,她知道今天之后,被巫氏扫地出门都算是很轻的处罚。 反正,他以前不是有过很多女人吗?肖米不介意做她们中的一员。 但是她又跟她们有所不同,她已经很清楚,自己永远无法上位,永远无法真正得到男神的心,可她就是想要像焰火般绚烂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能够维持几秒钟,她也要在巫先生婚礼之前,拥有他一回。 但是,==,巫先生怎么一点儿也不像药物起作用的样子? 他怎么还是那么淡定? 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愠不火也不迷离,不像在看一个女人,也不像在看一个违反了职责的秘书,倒像是在审视一个杯子,一块石头,一片树叶...... 自己就那么缺乏女性魅力? 肖米有点儿害怕了。 不会是那药对他不起作用吧? 如果他现在是头脑非常清醒地看着我在作死,那我......待会儿一定死得超惨的! 肖米后怕得抖了两抖。 僵持了2秒,巫山还是起身走开了,留给肖米无尽的失望和尴尬。她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自己该以哪种方式收场。 可是过了几分钟,男神竟然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并把手里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原来,他居然去给她泡了杯浓茶解酒,甚至还细心地亲自把它吹凉。 看着他眉头微蹙,漆黑的大眼珠盯着茶杯里面认认真真吹气的样子,肖米的粉红少女心彻底被点燃了,她发疯般地想要得到这个男人,一天就好,不,一个晚上就好,一个小时也可以! 借着酒精壮胆,她把手就势放到了他的膝盖上。 巫山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说了句“不烫了”,抽出手把茶杯递到她跟前,还亲自举着杯子喂她喝了几口。 这是为他工作这么多年来,和他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眼看着男神老板依然谜之理智,自己的苦心付诸东流,而自己现在又穿着这样一身极不得体的衣服,像个疯女人一样在他面前作死,肖米万念俱灰,恨就恨把木乃伊粉口红卖给自己的那个骗子。 这年头什么东西都造假,催 情 药 这玩意儿也造假,可把自己坑苦了! 巫山平静地注视着她,那双平时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渐渐涌上了一层柔情:“肖米,想不想跟我谈谈?” 肖米只觉血往上涌,不是现在就要说解雇的事吧? 活该,我都是自找的。 “谈,谈什么?” 巫山把椅子拉近床边:“谈谈,爱情。” 冰山老板正儿八经地跟自己说,要谈谈爱情? 坏了坏了,这下肖米开始担心,别是催 情 药没起到该起的作用,反倒把他催出别的毛病来了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其实我早明白你的心意了。” 巫山举止如常,略冷却极富磁性的男中音,仿佛一把上好的中提琴。 肖米活到这么大,就没听见过这么催泪的话,也没允许自己这么没出息过,被当面戳中心事的她,瞬间泪如雨下。 其实一肚子的苦水,只要男神一个拥抱就可以全部烟消云散。 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她可以很强大,面对压力,忍辱负重,肩上扛的担子一点儿都不比男人少;女人又可以很娇弱,在心爱的人面前,可能连一个矿泉水瓶盖儿都拧不开,也可能因为在乎的人一句触动心尖的话,就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小女孩儿。 可巫山并没有抱她:“可惜我不会分身术,不然一定分一个给你。” 肖米哭得更凶了。 巫山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盒,整盒塞在了她手里,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抽两张直接上手帮她擦,会显得更体贴。 但是,他并不需要这个女人觉得自己体贴,只要白云暖一人有这种感觉就足够了。 巫山:“肖米,你为我兢兢业业工作这么多年了,我也该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爱她,并且从今往后只爱她一个。” 肖米的眼泪彻底决堤了,她真希望自己会隐身术,立刻从男神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和无地自容!地缝已经不够钻,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天坑! 巫山继续说:“今天的事,一笔勾销。如果你很难接受我心里有人,想要离开巫氏,那么我很惋惜,但是会表示理解,祝你有个好的前程;如果你愿意继续留下来,我非常欢迎,因为,你早已成为我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听完这些,肖米反倒不哭了,虽然还拧着劲儿地难受,但好在被“左膀右臂”安慰了一下受伤的幼小心灵。自己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只不过,不是作为女人重要,而是作为工作伙伴重要。 本来肖米计划过了今晚就提交辞呈,都已经打印好了。可是,从来不表露情感的老板对自己如此坦诚,况且人家也没做错什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肖米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正常,她用最后一点残留的理智告诉自己,此刻不是做决定的好时机:“巫先生,我明天再答复你可以吗?” 巫山:“当然可以,什么时候都可以。” 肖米因抽泣而耸动的肩膀,稍微消停了一些。 巫山隐约觉得,这时似乎应该说些诸如“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出色的男人”之类的话,但一来评估了下,觉得还是有些肉麻,非自己的风格说不出口;二来,巫山打心眼儿里认为自己就是最出色的男人,想要超越自己的,恐怕还没生出来呢,那么又何必虚伪地骗人家?三来,发“好人卡”也是个比较伤人的事儿。 他这个直男,性子也相当的耿直。 肖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讪讪地说:“很晚了,巫先生该休息了,我就不打搅了。” 声音里透着苍白和愧疚。 好听的“中提琴”在身后响起:“我送你。” 看肖米脚下有些发软,巫山的手在她身体附近停留,但总保持着10公分左右的距离。 也就是说,如果她不跌倒,他的手就碰不到她分毫。 以前花天酒地的时候,值得他在别人面前守身如玉的女人尚未出现;而现在,巫山很满意自律的自己,他觉得小白也应该满意才是。 不过,让他亲口去告诉小白自己的表现求表扬,他又说不出口。 肖米走到自己的房间,生平第一次用冷水冲了个澡,冻得上牙打下牙,以便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重新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仿佛一场梦,忍不住一遍遍重温,却又害怕回忆。 她忽然又爬了起来,从包里翻出那支用所谓的木乃伊粉做的催 情口红,毫不留情地扔进了脚边的纸篓。差评妥妥的。 下面,该考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留在巫氏了。 从小到大做过那么多次选择,唯独这道选择题最难。要离开一个自己深爱多年的人,并非一个容易的决定。 肖米几乎一宿没合眼,但第二天早上,她居然又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巫山眼前,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巫先生早啊!” 巫山挺欣慰,这女人很聪明。 可是接下来,肖米微笑着双手递上一个信封:“这是我的辞职信。” 巫山怔了一下,终于接了过来:“考虑好了?” 肖米:“嗯,我想好了。巫氏总裁秘书这个职位,需要全力以赴的投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问题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况且那样也会影响我自己的前途。” 肖米的确很出色,公司培养这样一个秘书人才不容易,跟自己磨合了这么长时间已经非常习惯了,忽然换人会很不适应。虽然巫山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从西服口袋里抽出签字笔,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肖米似乎恢复了往日自信的笑容:“谢谢巫先生。不过您放心,这个交接期可长可短,我会尽心培训好接班人选的。” 巫山:“谢谢你,肖米。” 一个意义非凡的握手。 昨夜的橘色台灯下,肖米在日记本里写下了一句话——“喜欢的总得不到,就不再轻易表露喜欢;拥有的总是失去,就不再轻易奢望拥有。喜欢的依旧喜欢,但可以不拥有。” “喜欢但可以不拥有”,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无数次自我折磨,才可能真正从心底里接受认可它。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0 想让你夸一下就这么难么 据说是一位负责打扫房间的女服务员,大白天的进了某位男客人的房间之后就没出来。 不过并不是遭到男房客非礼,相反是男房客投诉,自己遭到了女服务员的非礼。 他说女服务员进来的时候,自己还在屋里办公,就让她自行整理。 可是服务员在对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暧昧语言之后,竟然动手解开了上衣扣子,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她里面贴身的棉质小内内! 男客人脑子里迅速进行了一下评估,他倒并不介意她的身份是酒店客房服务员,但以她的外在条件来说,实在算不上艳 遇,于是男客人选择了打电话投诉。 如果来的是个长得像安吉丽娜朱丽的,那结局就不一定了。 当然了,上面这段心理纠结,男客人是不会往外说的,烂在自己肚里就得了。 接到投诉后,酒店管理人员对这位女服务员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计划扣除部份工资,并予以开除。 女服务员则涕泪横流地说,那样做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的同事们也集体跟领导求情,说刘红(服务员的名字)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非常保守,非常自爱,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是儿女眼中的好妈妈,丈夫眼中的好妻子,婆婆眼中的好儿媳。 她知道自己英语不好,学历不高,所以能在国外找到这样一份工作非常珍惜,每天比别人来得早走得晚,连续3年被评为年度最佳员工,因此毫无疑问一定是男客人撒谎! 肖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开始没在意,可是忽然间就脸色惨白。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 酒店经理听取了员工们的反馈,对刘红进行更多的盘问,其间注意到一个细节。 刘红在当天打扫顶楼某客房的时候,在几乎空空的纸篓里发现了一支奢华精美的口红。 那漂亮的青花瓷外壳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所以她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又打开瞧了瞧。 “这口红看起来还是全新的呢,一次都没用过,谁这么浪费啊?” 刘红觉得这东西应该不便宜,也许是客人不小心掉在纸篓里的呢? 于是她收了起来,准备一会儿干完活交给酒店的失物招领处。 然后,她就继续去打扫别的房间了,一直到大约一个小时后,来到了那位投诉的男客人的房间。 当时刘红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异样,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不穿衣服的男人的画面。 她一看到那位成熟英俊的亚洲男客人,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把自己工作服的扣子解开了....... 而那个捡到口红的房间,正是肖米的房间。 女服务员 性 骚 扰 男客人,这是非常大的罪名,正好巫氏最大的头儿在此出差,所以特别过问了此事。 当巫山了解到口红的事时,他眼睛一亮,突然明白了点儿什么。 这种逻辑思考能力,是市面上一般的人工智能产品无法媲美的。 巫山:“肖米,你认得这个么?” 肖米看到老板举着那支被自己扔掉、并且很有可能闯了大祸的催 情口红,平时一向冷静自若的她,顿时乱了阵脚,急得汗都快下来了。 要她当面跟男神承认,自己想给他下春 药勾引他? 艾玛,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w国了,爸,妈,请原谅女儿不孝...... 没想到老板不愠不火:“尽快处理掉这个东西,这件事就此翻篇儿。” “什么?”肖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巫先生不追究了?” 巫山淡淡地说:“我欠你太多,就当还债吧。” 动容的肖米:“巫先生......” 就这样,女服务员刘红的饭碗也保住了。 巫山不无得意地想,女服务员只嗅了几下那药,就几乎丧失了理智;可当时肖米在自己鼻子底下举了那么半天,都无法奈自己何,自己头脑依旧清醒冷静,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自己可真够自律的啊,自律的人最强大!我家暖暖应该为我骄傲才是。 别人都叫她小白,巫山不想跟别人一样,再说他更喜欢“暖暖”这个称呼,温柔绵软,嘴里叫着,心里仿佛都跟着温暖起来。 想想今天本来应该是原定婚礼的日子,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她本该正式成为自己的新娘,可是现在他们中间却整整隔了个太平洋! 要说,飞越太平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往私人飞机里一钻,落地就到了。要不是因为那个善意的谎言需要再维持几天,巫山怕是抑制不住冲动,现在就飞回去见她。 这个在外人眼里平凡普通、配不上巫氏总裁、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而高攀了的女人,这个曾经丝毫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现在竟占据了自己整个胸腔,而且离得越远,占据得越霸道!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霸道总裁? 但是对于导致婚礼推迟的“始作俑者”——孟君遥,巫山却不再有丝毫的埋怨。 除了敬重他的人品之外,更主要的是因为白云暖已经属于自己了,那个孟君遥再也无法跟自己竞争。 作为胜利者,自然要有胜利者的姿态和心胸喽。 以前的巫山,曾因为孟君遥在小白心里的位置而一头栽进过醋缸,还留下过一句名言——“朕不准你心里有别人”。 其实现在依然不允许,不过他自信地知道自己在暖暖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也学会顾着她的感受了。 巫山:“喂,我跟你说一件事。” 小白:“什么事啊?” 巫山:“今天我被人下了药。” 正在用电吹风吹湿漉漉头发的小白,手一抖就把吹风机扔了,紧张地问:“什么药?” 巫山淡定自若地说:“春 药。” “春......”小白意识到,跟自己预想得不太一样,“现在药效过了吗?” 巫山:“压根儿就没发作过。” 小白以为他又在跟自己开玩笑,捡起吹风机继续吹:“哦,那是不是保质期过了啊?” 巫山:“没有。因为同样的药,对别人都起作用了。” 小白惊了:“谁呀,敢给一堆人同时下药?她身体吃得消吗?” 巫山:“你别管是谁干的,我就是想告诉你,那药对别人都起作用了,就对我没起作用。” 说完吹起了口哨。 小白琢磨了一会儿:“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巫山一直在等着她夸自己自律啊、自制力强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我觉得,我的情商可以再降下去一点儿。” 小白:“为什么?” 巫山:“这样才能将就一下你的。” 口哨。 小白偷笑了一下,她已经明白他在等表扬,但她就是不说:“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女的不漂亮,或者飞机场,你没看上。” 巫山怒了:“想让你夸我一下就这么难么?” 小白赶紧哄:“好好好,夸你夸你......诶,是不是药效不太强啊,也许应该换一种。” 巫山:“白!云!暖!” 他心想,你才是我的春 药。 在不同地点为公务奔波的间隙,乘车的肖米还打开手提电脑办公,说是在写给下一任秘书的交接文档,这样等自己离职后,下一任有一旦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就可以搜索到需要的答案。 巫山侧头看了看她——认真工作的女人真美,以前从没注意过肖米的美,现在比她那天穿着真丝睡衣、披散着头发、绯红着脸颊还要美。 为什么人总是要到快分别的时候,才能发现对方的好呢? 巫山有些不舍:“肖米,离职后有什么打算?” 肖米暂停手上的工作:“继续找工作,混口饭吃啊老板。” 巫山:“你肯定很抢手,到时候保管工作机会多得你挑花眼。” 肖米自信地笑了笑:“我觉得也是这样。不过巫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跳去的地方就是易氏。” 肖米手上掌握的巫氏的信息太多,如果跳槽去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易氏,那么对于巫氏来说一定是个重大打击,虽然易如风如果知道消息,很可能成为第一个重金挖她的人。 巫山抱以感激的笑容。 巫山的秘书跟易如风的秘书都爱上了自己的老板,却在感情问题上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春泥选择放弃尊严,百依百顺地留在易如风身边受虐;肖米则选择潇洒地离开,留给巫山一个漂亮而自信的背影,让老板一辈子惦记自己的好。 莫文蔚唱得很有道理: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肖米的文档告一段落,她一边合上手提一边说:“巫先生,最近这里正办国际焰火节,我知道今天晚上刚好有一场焰火表演,据说是世界最高水平,要不要看?” 在本该举行婚礼的这一天,异国他乡遇上盛大的焰火表演......当是为婚礼助兴好了,“那就看看吧。” 巫山心想,拍下来跟暖暖分享,女人好像都喜欢这种有浪漫调调的东西。 是夜,星空晴朗,万里无云,天气不冷也不热。 巫山、广寒锁和肖米找了个居高临下的建筑顶层位置。在他们的下方100多米处,是宽阔而平静的大河。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1 都这么熟了怎么还脸红啊 (本章根据真实经历改编而成) 时间一到,忽动惊雷花万树,灿雨流风九重烟。流光溢彩倒影在水面上,难得一见的天水共婵娟。 这一秒,整个夜空亮如白昼,撼人心魄,美得令你窒息;下一秒却又尘归尘,土归土,平静得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肖米想,焰火就跟人生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在生命的长河里,不时有精彩风光的瞬间如烟花绽放,绚烂无比,可到了最后,还不是青云一去随白鹤,繁华如水转头空? 不懂得多愁善感的广寒锁,望着夜空的美丽花朵,忽然也无比思念起一个人来。 焰火秀结束之后,三人都意犹未尽,边品头论足边往楼下去找车子。 走到下面河边,大批赏烟花的人群还未散去,却忽然听到“砰砰”几声枪响! 广寒锁训练有素,第一时间拉着巫山往枪声的相反方向跑。 肖米也如法炮制,幸好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空旷。 近年来,北美枪击案爆发频率越来越高,这跟年轻一代自我意识强烈、漠视他人的存在性与合理性是有关系的。当然,很多州或省的枪支合法化也算是罪魁祸首。 但是,枪声并没有停下,而且有愈演愈烈的味道,无辜的人群中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更糟糕的是,肇事者肯定不是一个人,因为他们很快听到就在自己身后很近的距离又传来枪声! 巫山他们三个人逃跑的路线是顺着一条不大的路,两旁稀稀拉拉有些住家。 广寒锁迅速拉着他俩靠边并卧倒,猛敲最近一家的门。里面亮着灯。 可是砸了半天也没有人开,广寒锁无意中一推,没想到门根本就没锁。 这时候活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礼貌不礼貌的? 他赶紧把巫山和肖米推了进去,把门从里面反锁上,惊魂未定的三个人这才有时间打量了一下环境。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当地民宅,目测有几十年房龄,屋里的陈设并不奢华,却朴素整洁,每一处的温馨都透着主人的用心和爱心。 但最吸引三人注意的是客厅墙上挂的一块小黑板,上面用英文写着:“欢迎来到卡尔牧师夫妇的家。无论我们在不在家,不管你是谁,如果你饿了渴了,欢迎自取食物和水,也欢迎在这里休息,浴室有全新的牙刷,wifi密码是xxxxxx,以上全部免费。” 其实大门外也贴着同样的公告,只不过夜幕中,匆忙的三人没有看见罢了。 巫山怔了半天。 阅人无数的他,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无私的人。 门外的枪声渐少,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警车的呼啸,看样子这是个大案,但愿外面那些无辜的人能够平安。 肖米想:离开巫氏之前跟男神一起经历这么一场浩劫,可能是天意不让我轻易忘了他吧。 广寒锁想:我在老板在,绝不让巫先生伤一根汗毛! 而巫山这个时候心里想的不是白云暖,而是——幸亏麻阳没来,他跑动不方便,万一出事就糟了。不过要是刚才他真在这儿,就算我替他挡子弹,也不让他伤一根汗毛! 从窗户往外看,整个街道都戒严了,全副武装的警察到处都是,警车的顶灯闪成了一片红蓝交织的海洋,禁止任何人通行。看来一时半会出不去。 卡尔牧师夫妇家里没人,饥肠辘辘的肖米跟广寒锁从冰箱里拿了些东西到微波炉加热,还喝了矿泉水,然后很自觉地放了些钱在小黑板底下作为感谢。 感激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热情善良的牧师夫妇为素不相识的自己,提供了这样一个安全温暖的庇护所。 肖米困得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广寒锁却不睡,他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由于内部程序的关系,巫山每天到夜里1点才可能“犯困”,于是他跟广寒锁小声聊天。 广寒锁问:“巫先生,你说这对牧师夫妇为啥要这么做?免费提供食物,任何人都可以来拿,可以睡他们的床,用他们的厕所,也可能会顺手捎走点儿家里其它值钱的东西,而且人来人往的也不卫生啊,你说他们图啥?” 广寒锁跟着巫山时间长了,原本不懂商场事的他,也耳熟能详地知道,每签一个项目,每进行一次合作,每开始一个策划,第一个要问的问题就是“如何赚取利润”。但是这对夫妻显然是没有任何利润可赚啊! 巫山没有回答,他一时半会还没找到合适的用词来回答广寒锁。 沙发上的肖米却忽然似对话又似呢喃地说了一句,“信仰,是因为信仰”,然后就翻了个身,脸朝沙发另一侧继续睡了。 信仰? 对,应该就是这个词。 不管是基督教、佛教还是什么,其实信的都是与人为善,乐于助人。 对于有信仰的人来说,信仰很重要,可以驱使人向真,向善,向美。 向真,向善,向美......这似乎也是暖暖所追求的。 巫山沉吟着,爱,应该也是一种信仰,百折不挠,坚定方向...... 诶,我那准娇妻干嘛呢?打电话查一下岗。 巫山拿起手机就要拨,忽然看了看时间,此刻她应该正在单位忙着呢,越是中午她越是忙,她的工作性质是不能按时吃午饭的。 虽然内心膨胀着想要现在就听到她声音、看到她脸庞的渴望,但最终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以前那个想干嘛就干嘛,想什么时候干嘛就什么时候干嘛,从不考虑别人感受和是否方便的巫山,已经没有了。 怀着爱的信仰,他在无声的思念中遥望窗外的月色如霜。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戒严才算真正解除,街上也才允许自由通行。 巫山他们三人自行离开了这栋主人始终不在、却几乎救了他们一命的老房子。 新闻里说4名枪手已经全部落网,一共造成死亡31人,受伤500多人,绝对算得上震惊全球的大案了! 因为亲历了整个事件,对受害人和家属的心情感同身受,再加上感激卡尔牧师夫妇的大爱,巫山大手一挥,第一时间以巫氏的名义开了张1亿美金的支票,捐给本次事件受害者基金会。 刚刚才看到新闻的小白,吓得魂飞魄散地来电话找巫山,急得“说都不会话了”。 在视频通话里看到她花容失色的真情流露,巫山心底涌动着柔情,可嘴上却说:“至于吓成那样么?你放心好了,如果我有什么事,新闻里一定不会少做文章的,不报就是我没事。” 小白:“有道理,可我没空分析那么多,枪击案刚好在你所在的城市,人家就是担心你嘛。” 巫山一勾嘴角:“是啊,本该洞房花烛的,却弄得天各一方,真不人道。乖乖等我回去,一定把你那个心理障碍治好......诶,都这么熟了怎么还会脸红啊?” “谁脸红了?” 小白嘟囔着,借着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的动作,遮挡了片刻绯红的脸庞。 巫山:“我看,以后秘密造一个人工智能的我好了,我不在的时候可以让他陪你。当然,也得造一个人工智能的你,我随身携带,想你的时候可以‘蹂躏’她一下。” 小白笑:“可惜啊,人工智能再智能也只是机器人,钢筋铁骨没血没肉没感情。” 巫山:“谁说人工智能没感情?你看我们巫氏的人工智能男友,销售情况那么好,你以为大家都买回去当充气娃娃么?” 小白:“就算有学习能力和一定的认知,毕竟不能跟真人比啊,就没听说过有谁会爱上机器人。” 巫山:“人工智能有了意识和高度发达的情感,早晚会有人爱上他们的。而且机器人有真人不能比拟的优点,比如,他们强壮,可以持续工作,不用睡觉,不会生病,不老不死......” 小白:“那我也不要,我就要有血有肉的你,我要跟你一起慢慢变老,好好享受这个过程。” 巫山的心肝儿颤了一下,如果他有心和肝的话。真想把手从屏幕里伸进去,摸摸她的脸。 小白看了一下表,吃了一惊:“呀,不跟你说了,我还有正事,赶紧走了!” 巫山假装不悦:“有什么事比跟我说情话还重要?跟我说话难道不是正事么?” 小白笑眯眯地抿着嘴:“反正很重要很重要。” 巫山:“不是去给我准备惊喜吧?” 小白一副尴尬脸:“你想多了......真没给你准备惊喜,你回来别失望啊。那个,如果我剃个光头算惊喜的话,你要不要?” 巫山:“不要不要,我就喜欢你那皂角、侧柏叶、薄荷煮水洗出来的头发。” 被一顿看得见摸不着的缠绵勾得要死不活之后,巫山无奈地被小白挂了电话,又打给了麻阳,知道他不定有多担心呢。不过麻阳的关心不太会表达而已。 再说小白,结束跟巫山的通话之后,打了个车匆匆往家赶,一边赶还一边看时间:“晚了晚了要晚了,麻烦师傅开快点儿!” 她现在出门都戴个大帽子大墨镜,虽然有点儿热,但这样别人就不容易认出她了。 回到家以后,小白以最快的迅速脱了衣服,换上练功服,然后打开电脑,调好摄像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2 人皆可以为尧舜 画面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2个长得很像的女孩的笑脸。 虽然两张小脸儿都晒得很黑,但不同的是,瘦瘦的那个小女孩眼睛滴溜溜,看上去机灵得很;另一个脸圆些的,目光木讷,五官看上去甚至不那么协调。 但是她们的笑容却是一般灿烂,咧着嘴不停地叫白老师好,身上也都穿着粉色练功服。 瘦女孩穿得很好看,胖姑娘穿着却鼓鼓囊囊邋邋遢遢,显得有些臃肿。 背景不甚清晰,隐约可以看到是一间不大的屋子被分为了两半,一半有几张桌子,桌上堆满了东西;另一半的屋子几乎空了出来,只在靠墙的水泥地上放了几把椅子,但椅背都朝外,明显不是为了让人坐的。 小白呼哧带喘:“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3分钟,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她在摄像头跟前演示各种芭蕾动作,屏幕里的两个女孩照葫芦画瓢跟着学,可惜小白没法手把手地去纠正动作,只能口头描述。 虽然她们学得都很认真,但瘦女孩的动作总是很到位,而胖女孩却连站都站不稳,抬抬胳膊也会摔一跤,更不要说抬腿了。 不过她自己并不在意,爬起来笑嘻嘻地还接着练,瘦女孩有时候也会停下来帮忙纠正她。 为了胖女孩能跟得上,小白不得不把教学进程放慢了好几倍,还不时让胖女孩扶着椅子保持平衡。 小白边示范边讲解:“大春二春,现在,我们的二位手要往上走到三位手,三位手在额头的上方,不要太靠后。你们把头抬起来,用眼睛余光能看得见自己双手就对了......” 那个瘦瘦的小姑娘问:“小白老师,什么是余光?” 小白冷不丁被问住了,城里的孩子还真没问过这个问题:“余光就是,哎呀手边儿也没个字典,呃...这么解释吧,如果一只苍蝇在你旁边飞,你虽然没有转脑袋也没动眼睛,但是你能知道旁边有个小黑点在动,这就是你用余光看见的......” 两个小女孩一阵欢笑之后,很好地领悟了“余光”的涵义,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这堂网络舞蹈课上了40多分钟后,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裤腿上沾满泥点的男人走进了画面,一边对两个女孩说“好了好了该让白老师休息了”,一边对屏幕里的小白说“辛苦了白老师,今天就这样吧”。 小白说:“没关系,一个小时还没到啊,还有十来分钟呢。” 男人客气地说:“本来就不收钱,怎么好意思占老师那么多时间?” 瘦女孩悄悄拉了拉男人的衣角,小声说:“爹,我还想再学一会。” 男人拍了一下瘦女孩的手:“怎么那么不懂事?人家老师还有事。” 小白赶紧说:“没关系,我没什么事儿。一个礼拜才上一次课,就让我给她们上完吧。” 胖女孩不说话,只是憨笑。 在老师和女儿的双重恳求下,男人转身又出去了,其实他也知道,女儿们盼这芭蕾课已经盼了整整一个星期,念叨的次数更是不下100次,甚至在梦里。 临下课的时候,小白没忘了再次嘱咐:“大春二春,不要随便练下腰之类的危险动作哦,旁边一定要有大人保护才行,平时压压腿、转转腰是可以的。” 关掉视频的时候,大春二春想到要再过7天才能再见到白老师,伤心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件事要从2个月前说起。 小白的一位邻居大妈,2个月前去外地某山区体验农家乐,结果为了抓拍一只松鼠,不知怎么就离开了景区的大团队来到偏僻的地方,迷了路。 当时天已经黑了,幸好那里的一户淳朴的人家热情接待了她,还让她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亲自送她回到应去的地方。 尽管这家人经济条件差点儿,招待得不怎么体面,但大妈还是深受感动。 大妈看到家里有两个女孩,个头差不多高,长得也很像。但说是双胞胎吧,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像。 一打听才知道,果真是双胞胎,但双胞胎里的妹妹智力有些障碍,给她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可惜收效甚微,现在7岁了却只有3岁的智商,达到规定的残疾标准,因此乡里每月发放一些救助金。 因为妹妹无法去上学,家里就勒紧裤腰带买了台电视,没事儿就给她看电视,也当是促进她的脑发育了。 可没想到,最吸引姐妹俩的节目不是林林总总的动画片,而是芭蕾舞电视教学节目! 有一个频道专门是舞蹈,而每天晚上固定一个时间教芭蕾动作,姐妹俩看得是目不转睛,如痴如醉,完了还模仿。 那个大妈借住在这里的那一晚,随口一问两个孩子长大了想干什么,她们居然都说想跳芭蕾舞!说着就开始给她表演电视里偷师的动作,看样子是真爱呀! 大妈又被感动一回。 可是她们的父母说:“那玩意儿是你们两个学得起的吗?看看就得了。尤其是你二春,你能不闯祸就已经很好了,别的也别想了。” 大妈旅游结束,回家之后在楼道里碰见了小白。她知道小白是专业芭蕾老师,就在聊天中提到了这个事情,听得小白是热血沸腾。 在遥远的大山里,竟然有两个小女孩如此痴迷芭蕾! 人人生而平等,人皆可以为尧舜,不应该就此剥夺她们追求梦想、追求艺术、追求美丽和健康的权力! 经过写信、致电她们乡里,以及在网上发帖,拜托去那里的热心网友等等反复的联络沟通,小白终于跟大春二春家取得了联系,给她们寄去了合身的练功服,还神奇地说服了当地村长,每个礼拜拿出一个小时的下班时间,在村干部办公室接上摄像头,给大春二春上一节一对二私教芭蕾课! 更重要的是,完全免费。 做这事出钱出力出时间,效果也不理想,小白却觉得很值得。 因为还有什么比为梦想而努力更值得鼓励的呢?哪怕实现梦想遥遥无期,克服所有困难向着它迈出一小步也是胜利。小白决心要为小姐妹的追梦之路推波助澜。 而且她很快又想到,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像大春二春这样热爱芭蕾的穷孩子可能还有很多,也许可以在网上号召更多的热心人一起来提供帮助。先把这事记小本本上,嗯...... 巫山出差归来时,小白果然很实在地木有准备任何惊喜,差点儿还给他准备了个惊吓。 话说巫山下了飞机,一刻也不能等就直奔驰思教育中心,可是在停车场一个电话打到传达室,被告知白云暖老师不在,去市里参加一个文化活动去了。 巫山:“活动地点是?” 传达室:“市文化中心。” 巫山二话不说飞车去往那个会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立刻马上现在见到白云暖! 由于人工智能系统甜甜驾车,巫山在车上得以了解了一下那个文化活动的情况。 原来今年是远在大洋彼岸的e国跟w国建交50周年,两国将要就经济、艺术、文学等方面开展多项合作,举办一系列活动,今天这个交流活动就是其中之一。 巫山赶到的时候,今日的交流活动刚刚结束。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让甜甜把车停在了没什么人的会场后门,就是大卡车卸货的那种地方,然后坐在车里打给白云暖。 一直嘟嘟嘟,没人接。 巫山拨号中无意中一抬头,目光便定格在那里了,他竟然看到了一幅特别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一身帝国绿色v领连衣裙的白云暖,身材妙曼、举止端庄地出现在会议中心后门的台阶上,但她不是一个人。 她身边不像是同事,而是一个身材几乎可以与巫山媲美的年轻外国男子。 那男子虽然不是金发,但绝对碧眼,水绿色的眸子像两颗成色一流的宝石。 一个外国人跟她说话倒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那小子手里竟然捧着一束鲜花双手向她递过去! 这是几个意思? 别的男人在朕眼皮底下向朕的未婚妻示好? 远道归来本想第一时间见到心爱之人的巫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车子停的位置,从白云暖那个角度看不到他,但是距离又不远。 巫山一怒之下很想跳下去,二话不说把她拽到车里一骑绝尘,让那老外吃一鼻子一氧化碳、碳氢化合物、氮氧化合物、铅的化合物及颗粒物(尾气),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自然是从白云暖的角度考虑的,他不想让她难堪,约好了有话好好说的。 于是巫山放下一点车窗,以便自己的顺风耳能尽量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同时不错眼地紧紧盯住两人的一举一动,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正醋意大发。 一旦那个歪果仁有任何毛手毛脚的举动,巫山就打算冲过去毫不客气地教训他一顿,那样暖暖应该就没话说了。 一开始,只听到她平静地拒绝:“谢谢,不过这花是会场给演讲嘉宾准备的......” 巫山听到这里感到大快人心,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心想,哪里来的小混混,居然敢借送演讲嘉宾的花来献佛! 不过看他这身不菲的行头,应该也不是太穷酸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3 龙抄手·桃花鱼 老外倒是落落大方地用中文说:“对,主要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所以匆忙中借花献佛,希望别介意。” 一旁偷听的巫山撇了撇嘴角——嚯,真会说话,我家暖暖才不吃你那一套! 想起自己的十里长街铺玫瑰,巫山心里这叫一个踏实——我家暖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才不会为你这一小把破花儿感激涕零!所以说女孩要富养,见得多了,就不会为一点小恩小惠受宠若惊了。将来我们要是生个女儿,我把她宠上天! 果然,白云暖(很听话地)没有伸手去接那花。 巫山表示满意。他认定对方跟小白是初次见面,不过是对她有好感而已。 可是,二人接下来的交谈内容,却让巫山屁股坐不稳了。 老外:“白小姐,我的中文是不是有进步了?咱们这次见面,是不是叫‘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白云暖吃惊不小:“果然进步太多!” 老外:“其实,我早就应该把钱还给你的,只可惜你留的号码不对,打不通。我手里唯一有的,是一张你的照片......” 巫山开始磨牙和运气。鼻尖嗅到一丝酸不溜秋的味道。 怎么,他们早就认识?那个歪果仁还什么众里寻她千百度?寻到她想干嘛? 彼时,小白还在师范学院上学,有一次在公交车站遇到一位英俊的外国小伙子,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t恤牛仔,但是腰板挺得笔直,身上有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气质。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叫贵族气质,因为在场的谁也没见过贵族长啥样。 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双纯净的水绿色眼睛,像两块能把人吸进去的宝石,教人过目不忘。 上车之后,他高大的身躯堵在公交车门口那狭窄的过道,摸遍了自己全身的口袋却找不到一分钱,一张卡。 他不往前走,后面的人就堵着也上不来,司机一直催他快点儿。 这种情形下,排在他后面的小白就随手帮帅哥投币3块钱。小白的英语不太灵光,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想着反正这辆车3块钱够坐到头了。 国际友(帅)人(哥)嘛,自然要帮一下忙。当然了,如果他不是帅哥,小白也会做好事的。 老外连连道谢,“三克油”小白还是听得懂的,然后她就塞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后来小白下车的时候,老外也跟着下去了,而且似乎一直尾随她身后,是小白蹲在街边地摊买电话绳发圈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干嘛老跟着我? 小白心里有点发怵,斗智斗勇展开了几十米的声东击西策略之后,好像成功把他甩掉了~~ 正一边走一边回头观察敌情呢,忽然“砰”的一声,前方撞上一个人。 一看,他怎么跑我前头去了? 老外的水绿色的眼神孩子般清澈,不像坏人,他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用磕磕巴巴的汉语说了句让人很意外的话:“你好,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再借我一点钱?” 原来,这名外籍帅哥一个人跑来亚洲穷游,一开始挺美挺滋润,结果在最后一站w国弄丢了钱包。 具体经过是,坐游船的时候忙着弯腰喂鱼,一不留神慷慨地把自己的钱包也喂进去了,那里面有他所有的现金和卡,也不知道鱼儿消化不消化得了。 他不懂w国网络支付那一套,就算用小白给的那3块车票下了车,饥肠辘辘也很难熬到明天,好在明天下午5点他就可以回自己的国家了。 住的旅店倒是早就提前付过,回程机票也买好了。 也就是说,他需要从现在到明天下午5点之间吃饭的钱,其实他从中午就玩得还没顾上吃饭呢,早就饿得嗷嗷叫了。 因为不好意思跟陌生人开口要钱,想到小白赞助了自己车费,应该是个好心的姑娘,所以才一路尾随她,寻找开口的机会。 一个连解释带比划,另一个领悟能力很强,这回小白听明白了。 她爽快地掏出了自己并不厚的钱包:“你需要多少?” 老外倒是不客气,也很实在,“你们w国的物价挺贵的,吃碗面最便宜也要12块”,眼巴巴,眼巴巴......“我啃面包喝凉水也可以的。” 小白听乐了:“你大老远来我大w国做客,怎么可以让你啃面包喝凉水儿尼,最次也得是啤酒就凉皮儿啊。” 刚想数钱给他,忽然听到他的肚子咕咕叫,小白又觉得直接把钱塞人家手里,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不太礼貌。 再说直接给他钱,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吃,万一这傻孩子闯进一家五星酒店被狠宰一刀,到时候被扒得全身只剩个小裤头回不了国就更糟糕咧,万一被人当成心吃霸王餐的给揍一顿,那不更惨嘛。 于是小白又把钱包收了起来,大姐大似的带着这个“大跟班”去旁边胡同吃了一顿实惠的美味,说具体点,就是米线、龙抄手等著名小吃。 店面很小又简陋,但里边的东西是经过无数劳动人民检验的,绝对物美价廉。 卫生嘛,老板表示已经尽力了,你就当没看见好了。 小白当时的能力只够到这种“苍蝇馆子”请客,不过她一点不觉得丢人,食物好才是真的好,若干年后老外怀念的将不是餐桌椅上的油渍,而是地道的华夏美食。 正值端午节,小白还没忘了点了两份粽子,然后她就去了趟洗手间。 可是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可爱的歪果仁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粽子叶!特别努力地嚼啊嚼,然后拼了命地咽下去,白白胖胖的粽子在旁边晾着没人理。 你没看错,就是粽子叶。 小白呆立半晌,幽幽地问:“好吃吗?” 老外很实诚:“好吃是好吃,就是皮硬了点。” 小白:“......” 后来她良心发现,将真相告诉了歪果仁,好在帅哥并不生气,反而开心地自黑,还说要把这糗事告诉自己所有的朋友,但是后来再吃带皮的东西,他显然就谨慎多了,以至于小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服他,包子皮和龙抄手的皮是可以吃的。 歪果仁试过之后,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执着地问她这一碗有皮有馅有汤的是神马。 小白不知道龙抄手英文该怎么说,于是模仿外国人蹩脚的中国音发出龙抄手三个字,“this is long(一声) chao(一声) shou(四声)”,勉强当是英文翻译了,说完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懂,反正把自己笑趴在桌上起不来了。 帅哥活了这么大,见过浓妆艳抹的女子,也见过淡扫蛾眉的女子,见过毕恭毕敬跟自己说话的女子,也见过叱咤职场精明干练的女子,但他望着小白花枝乱颤的笑容,觉得以往所见的,都不如眼前的女孩真实、美好、率性。 小白用有限的英文给他讲了华夏的美食文化,平常一当众演讲就没词儿,这会儿仿佛打好了长篇腹稿;平常那么磕巴的英文,这会儿好像忽然变得灵光起来。 小白爱吃鱼,就由鱼说开来,给老外讲了个桃花鱼的故事。 相传,昭君远嫁匈奴和番前,父老乡亲们送了她一程又一程。 昭君登上龙舟,以琵琶演奏哀婉的别离曲,身边的桃花瓣仿佛感怀她的心情,竟纷纷飘落到船上、身上、江中。 沾满昭君泪水的桃花瓣,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小鱼追随着龙舟,昭君于是赐它们一个美丽的名字——桃花鱼。 尽管用的很多英文单词词不达意,但老外还是沉浸在了这个美丽的传说中。 虽然他不清楚昭君是谁,管她是谁呢,但听那描述,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孩子,就跟自己面前这位一样。 吃完饭走出胡同口,看见一个小摊贩坐在马扎上,靠墙摆着一排30厘米高的玩偶,再往外一排是20厘米的玩偶,离墙越远个头越小。 然后顾客站得远远的,扔一些塑料圈圈去套,套中哪个就可以拿走哪个,不过说实话一般都套不中,要不然小贩亏死。 没想到老外那么大人了,看到“皮卡丘”居然跟看到亲人似的,各种眼放金光。 小白心想,这么大了还喜欢这个啊?也是,好歹来我大w国旅游一趟,得让人带点儿纪念品走啊,于是她跟小贩买了20次抛圈套玩具的机会,分给老外10个圈,自己拿10个:“你先来。” 老外好“贪心”好执着,离得近的个头小的他根本看不上,5次都抛向同一个最大个的皮卡丘。 离得太远,无一投中。 “该我了。” 小白从站姿到拿圈和瞄准儿的方式都显得很专业,她也盯准了同一个皮卡丘进攻了10次,终于成功拿下。 俩人在街头发出一阵欢呼。 小贩黑着脸把那个皮卡丘递给了她,心中哭死,这下赔大发了! 老外问小白抛圈有没有什么秘诀,小白说当然有啊,秘诀就是——熟能生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4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千万别搭配反了 “喏,拿着吧。” 小白递过去的皮卡丘娇憨带笑,圆滚滚一坨手感好到爆,确实萌得可以。 老外:“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抱着这个?” 小白不解:“那你刚才为啥那么执着非要套这个?” 老外带点小羞涩:“我本来想送给你,你不觉得它跟你长得很像吗?” 小白听完顿时蔫儿了:“觉得我胖就直说好吧......” 那时,她脸上的确还带有最后一点婴儿肥,比起现在的女人味,更多的是少女的可爱。 老外用不灵光的汉语笨拙地解释:“不是胖,是,是丰满......”咦,怎么她的眼神还是不太对?难道词用得还是不准? 坚持不懈再解释:“不是身上丰满,是脸,脸蛋丰满。” 对小白来说,这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阐述她胖和脸大这一事实而已。 老外以为她生气了,正烦恼如何才能正确表达“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千万别搭配错了,要是口误说成“魔鬼的面孔、天使的身材”,信不信再柔弱的妹子也能一个无敌金刚腿把你踹火星上去)”的意思,只见小白不计前嫌地再次掏出了钱包。 除了一些零碎的毛票和钢镚儿,里面还剩下5张大团结。 她数了数,大方地递给老外3张,自己留了2张。毕竟那个时候她的生活还是很拮据的,挤出300来不容易:“你拿着吧,万一明天要用呢?万一等飞机的时候又饿了呢?” 老外一脸感恩地接过:“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好吗?回国之后一定还给你。” 小白:“算了,我也没有外币账户,给你留一个我们大w国人民热情好客的好印象得了。” 老外一再要求,小白只好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号。 老外记下之后,还要求跟“好心人”合个影,小白也满足了他这个不算过分的要求,她坚信自己充当的不过是旅游景点儿雕塑的功能,跟写着“天下第一关”的牌楼没啥区别。 拍完之后,帅哥笑眯眯地看着照片问:“你怎么不摆剪刀手?我看很多亚洲女孩子拍照都喜欢摆剪刀手。” 小白拍拍皮卡丘的头:“我不是抱着它呢吗?” “哦,”老外笑着说,“你知道吗,在英国是不能比划剪刀手的,那是很不好的意思。” 小白表示学习了。 老外顺便又帮她科普了一下:“在意大利不许喂鸽子,埃及不许向碗里加盐,新加坡禁止吃口香糖,法国和英格兰禁止在火车站接吻,希腊不可以擅自用三脚架拍照......” 走过很多地方的老外,给小白讲了各种好玩的见闻。 小白一脸崇拜地想,穷游的人虽然钱包瘦,可是精神上富足啊! 小白给老外留下的300块虽然不多,换成美金更是还不到50刀,换成欧元就更少了,但当时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第二天如法炮制,很有经验地用这些钱再次泡胡同吃小吃吃了个饱,心满意足地踏上了飞机。 w国s市,留下了他的钱包,也留下了他的回忆,他最终还是被迫带走了那只皮卡丘。 一直到走上飞机经济舱前,他都还只是一个帆布大包两脚泥的背包穷游客,但是下了飞机之后,他的待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接机的恨不得是敲锣打鼓的一整只仪仗队。 有专车专人鞍前马后毕恭毕敬地伺候着,接过他满是泥点的大包问“公爵旅途是否愉快”。 当接过因个子太大塞不进背包而被他拿在手里的皮卡丘时,工作人员风中凌乱了半天——这不是公爵的风格啊! 原来,这位碧眼帅哥名叫尤金,身份是大洋彼岸e国的王储,因行事低调,外界很少能拍到他的照片。 王室很注重教育,所有的王储从小就要自己叠被子,学做饭,学剪草坪,8岁开始就要自己制作柠檬水拿出去叫卖,体验生活的艰辛。 明明家财万贯却不挥霍,尤金大学毕业之后先是打了半年家教之类的短工,然后订了个单人穷游,只花自己这半年赚的钱,多了没有,更不会拿家里1分钱。 这是他们e国王室所有王储必不可少的人生步骤,不过现任其她王储全是女孩,而且年纪还小,所以最有可能继位的就是尤金。 回到自己的国家之后,他立刻尝试联系小白还钱。不但要还钱,还准备要送她一份大礼。 不幸的是,由于当年小白的英语也实在不咋灵光,11个英文数字里竟然华丽丽地报错了俩,所以后来公爵先生拼了老命也没联系上她,也就无法还她钱,但是照片倒保留得很好,皮卡丘也在他房间里成为了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现在的尤金更成熟了,已然是一位合格的王室接班人。 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能登上王位可就不好说了,你瞅瞅人家英国女王,一人在上,下边排了一堆王储,两鬓斑白的都还没轮上呢。 好在尤金对坐上王位并不着急。父王老当益壮,自己还这么年轻,正是抓紧时间学习知识、提高能力、积累经验的时候。不管坐不坐王位,他都会为自己的国家贡献应有的力量。 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王位继承人,毫无疑问的绩优股,身边自然围绕着大批才貌双全的美女,但他一直没遇到自己的灵魂伴侣,心里仿佛总惦记着一个人似的,眼前总浮现出她那花枝乱颤的笑颜。 为了这份惦念,他专门请了家教,玩命儿地学汉语,如今的水平跟当年的半吊子已不可同日而语,都可以拽几句古诗词了,不是背,是自己作诗哦。 今年e国跟w国建交50周年,两国多重合作项目的e方总负责人正是尤金,这也是父王对他的历练。 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怀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在w国故地重逢曾带自己走胡同、吃龙抄手的东方女孩。现在,该轮到自己带她吃遍天下美食了。 可是人海茫茫,在这个总人口16亿的大国,如何才能找到她呢?难道非要把照片发到网上靠人肉吗?那样会不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万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飞机落地的第一天,他就在酒店各种报纸上,看到铺天盖地的首富婚礼推迟的图文消息,而w国首富的未婚妻,竟然正是自己要找的姑娘! 原来人家马上就要出嫁了,还是嫁给那样强劲优秀的一个竞争对手! 尤金心中大为失落,仿佛一个人遗失了一样珍宝,经过多年苦苦寻找,等找到的时候,发现它已经属于别人了那样。 不过没过多久,他又高兴起来了。 婚礼差点就举行,但是又推迟了,难道这是上帝给自己的机会?要不要采取行动呢? “来人!” “公爵先生有什么吩咐?” 尤金详细交代了一番,属下就去照办了,不久,拿回了他需要的东西。 尤金仔仔细细看过之后,更加坚定了要抓住机会的决心。 在推迟婚礼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刚好来到w国,他不再怀疑,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 最近还有一条沸沸扬扬的新闻,就是现实版偶像剧在l国王室上演,哈里王子娶了大自己3岁、有一半黑人血统而且还离过婚的平民王妃,这些都曾是l国王室的大忌,也曾一度受到民众的反对,但是人家王妃最后用自己的能力和人格魅力,成功堵住了所有反对者的嘴。 e国王室比较开放,对王储的择偶倒并没有这些限制,尤金决定做出努力和尝试,不留遗憾。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也就是今天,竟然在这个活动中意外重逢了白云暖本人! 于是,急得他随手抓了一把送嘉宾的花就塞给小白了。 小白一开始有些意外,也没认出他来。 尤金赶紧提醒:“粽子好吃,就是皮有点儿硬。” 一句话就让小白想起来了,再核对一下那双清澈的水绿色眼睛时,马上知道他是谁了。 接下来尤金的一段话,让小白瞠目结舌! “白小姐,我看过你的画,知道你最喜欢的是油画,最擅长的却是水粉;我知道除了画画之外,你最钟爱的是芭蕾和口琴;我知道你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成长的过程中受过很多歧视和白眼,所以你特别热心公益,喜欢帮助别人;我知道你经济状况不好的那些日子,最多的时候一天打4份工来维持生计,却从来不叫苦叫累;我知道你写得一手好字,伤心时喜欢用读书来充实自己;我知道你不慕权贵,即便是首富追求你,一开始你也并没有放在眼里;我还知道你最喜欢极简的风格,最好纯素不带一丝装饰,对不对?” 不远处的巫山,此时脸色要多臭有多臭,狠不得把这个歪果仁放手掌里捏碎,或者用自己的无敌金刚腿一脚把他踹出十万八千里。 巫山恨恨地想:“哼,就算你小子知道这些,却不知道我家暖暖身上那朵含苞欲放的青莲在哪里!” 原来,这些信息就是尤金派人去搜集来的,也帮助他下定决心要跟w国的首富公平竞争一下。 现在还是你未嫁我未娶,一切都还来得及,再晚一点可就不行了。再说,自己还比w国首富先认识她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5 他吃醋了咋办?挺急的在线等 白云暖刚要说话,“duang”的一声,旁边车门被一脚踹开,巫山迈开两条长腿,大步流星来到跟前,故意左拱右拱挤进她和尤金中间的位置,背对着尤金没理他,而是拉过小白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亲爱的,路上堵车我来晚了,别生气啊。诶你怎么又被脑残粉骚扰了?需不需要我收拾他一下?” 他出现得太突然,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尤金刚要张口,巫山看也没看他便继续说:“我媳妇儿大人有大量,她说算了就算了,咱宝贵的生命不能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 说着一揽小白的腰,亲切得过分地胡撸了几下她的头发,完了顺便把后脑勺朝自己这边一推,以便刚好吮吸一下她唇上的香气:“咱们回家吧,你大姨妈不是已经走了吗!” 小白顿感无地自容,只求老外听不懂大姨妈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她就被巫山拽进了车里,享受他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服务,然后果真把一鼻子尾气留给了目瞪口呆的尤金。那束可怜的鲜花也掉在了地上。 车子一阵风似地行驶。巫山一边开车一边黑着脸把还在回头张望的小白扳正:“别看了!” 小白发现巫山的脸色阴沉可怕,感觉陈醋、白醋、果汁醋、蒜汁醋、米醋花样十八般全灌他肚子里了,至少有3吨。 这男人是在吃醋啊? 小白偷偷乐了一下,把手放在他咯吱窝旁边,佯装要挠:“你再不理我我就咯吱你了啊。”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在开车,为了安全当然不能真挠他痒痒。 不过小白知道,挠也没用,巫山根本就没有痒痒肉,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己反倒被他咯吱得哭天喊地。 巫山还是板着吓死人的脸,刚才的耀武扬威和满不在乎全然不见。 小白叹了口气:“你刚才怎么那样说话啊?多不礼貌。” 巫山终于开口了:“自古以来,对待情敌就不需要礼貌,我没跟他一对一单挑剑术已经很不错了!” 小白囧:“什么情敌啊,就是好几年前见过一次而已,当时他丢了......啊——” 一阵尖叫! 醋意攻心的巫山,竟没听完解释就双手撒了方向盘,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狠狠吻副驾驶上的小白! 而且双手不偏不倚按在她胸上,又揉又捏,从另一个侧面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看来他这双手是专业和面蒸馒头的手。 由于车子正在高速行驶中,所以这个吻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动感十足,当然也把后边的保镖团队吓得魂飞魄散。 这回跟巫先生以前的车子偶尔开成小s形(大家心照不宣都明白是咋回事)不同,这回这个说不出是什么形,也就是没形,七扭八歪曲里拐弯太厉害,眼看都要从马路上出溜出去了。 要是飞车作死,100个保镖也拦不住啊! 幸好巫山不太贪心,吻到即止,很快回身坐好。 车子也很争气,晃了几晃又回来了,万幸路上也没别的车。 其实巫山刚才虽然大半心思在强吻小白,但毕竟还是留了一只眼看路的,心里有满满的把握,他也知道要对小白和自己的生命负责嘛。 这个难忘的吻之后,巫山双眼聚精会神盯着前方继续开车,淡定得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他觉得他分明已经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这是朕媳妇儿,谁动都不行!阿猫阿狗什么的,最好给朕滚得远远的!” 小白惊魂未定地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自己刚才仿佛跟阎王爷他老人家打了个照面又回来了。 头一次见巫山吃醋,没想到醋劲儿这么大呀! 男人吃醋的时候,女人该怎么办呢? 小白没主意,于是趁“暴君”开车,赶紧拿出手机上网查查。 要不要在热闹的论坛发个帖子,问“未婚夫吃醋了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no no no,这可不是小白的风格,她不喜欢把一点家事弄得天下皆知,还是辛苦点儿,自己搜吧。 关于男人吃醋的处理方式搜出来的太多,大概其总结一下,就这条最简单粗暴又有效了——第一步,冲过去;第二步,抱住他;第三步,用力亲两口就没事了! 小白瞄了一眼巫山,刚刚不是才亲过吗? 看他还是很不爽的样子,可能因为不是自己主动亲上去的?还是因为不是带助跑冲过去的? 嗯,待会儿等车停好,再试试这招好了。 小白专心琢磨着这些,都没注意巫山往哪儿开,反正她也是路痴。 渐渐的,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很多水从高处奔流而下。 小白探头寻找:“怎么没听说这附近还有个瀑布?” 巫山酷酷地说:“你以前的世界太小了,以后我带你好好看看外面的天地。” 小白一想也是,自从进了福利院,这么多年的活动半径都没超出两个省去,一是因为辛苦打拼,二是因为把冯院长当成自己的亲人,舍不得走得太远,总之跟井底之蛙差不多。 车子停稳之后,巫山一直搂着她不放,让她寸步不离自己身,就跟一撒手她就会没影了似的,所以小白没法冲过去抱,估计不冲的话,效果又没那么好,所以她暂时没采取行动,耐心等待时机。 自行脑补一下百米冲刺向他跑去,紧紧抱住他猛啃的画面,那样,醋应该都挥发得差不多了吧? 水声越来越大,空气中的湿度也越来越强,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冷气分青嶂,余流润翠微。 虽然没有三千尺,也不是太宽,但是对于长期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来说,已经算难得一见了。 除了主瀑布之外,旁边还有几条小得多的,清泉纷挂,洞口崖缝滴水,点点坠落,恰似冰晶玉球。 面对大自然的奇观美景,最容易天人合一,人也最容易感到,俗世中的烦恼是多么微不足道。 所以以前的巫山常常在工作之余飞往世界各大奇观,就为了享受一下孤独中的自省。 远处已经可以看到游客的踪迹。可是巫山没往有人的地方走,他带着小白另辟蹊径,变戏法似地在看似根本没有路的地方,居然硬是找了一条极为隐蔽的路出来。 这条路有点难走,不过有他的一只手在前面披荆斩棘,一只手在后面护着,小白没有丝毫危险。 走着走着,小白发现,更神奇的是,这条路竟然是通往瀑布水帘正后方的! 水声哗哗作响,震耳欲聋。 已经到达目的地的小白看着面前雪白的飞流兴奋地喊(普通说话的音量听不到):“这儿简直像个水帘洞!” 外面的人在赏瀑布,他们可想不到瀑布后面还站了人。 巨大的水汽虽然没把巫山和小白浇透,可也浑身潮乎乎了。 小白看看差不多了,忽然挣脱巫山的手,独自向来时路跑去。 巫山不解地喊:“你在干嘛?” 说着就要来追她。 “啵~~啵啵啵~~” 百米冲刺带助跑,冲进他的怀抱献个吻。 亲完之后,小白喊:“网上说的,治疗男人吃醋的偏方就是‘冲过去,抱住他,用力亲两口,’我大方点儿,买一赠一,所以一共亲你4口,这回你不生气了吧?” 巫山的嘴角果然露出了笑容,眼睛都弯了起来,再次把小白的后脑勺按住,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在飞流的遮掩下忘情湿吻起来,这回不用计算亲几下了。 巫山的手还不安分地上下而求索。因为衣服湿了,所以轮廓摸起来格外清晰,更有一种独特而新鲜的手感,当然还有不错的视觉效果,就是衣服粘在身上不咋舒服。 小白本想等他心情好了再解释那个尤金是咋回事,但现在忽然又不想解释了,既然本来就是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何必破坏了气氛呢? 巫山果然不再提那件事,拉着小白向水帘洞后面的另一侧走去。 小白以为从水帘出去之后又是隐蔽的路,跟来时一样,但是并没有,迎接他们的是一幅仿佛在童话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首先是一栋石头砌成的小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窗户和烟囱都有! 整个墙身是用一块一块碗口大的圆石头镶嵌出来的,石头有白的,有灰的,也有带花斑的,没有刻意按颜色排列,随意、质朴而简单。 阳光很好,房前屋后繁花竞艳,还栽了几棵不知名的果树,挂着红红绿绿的果子,感觉如果再养条狗,就算得上世外桃源了。 花应该是特意种的,因为并不是东一朵西一朵杂乱无章的野花,而是集中绽放在某个区域,草坪也修理得一丝不苟,没有一根杂草,也没有一根长得比别的高。 看起来这里三面都走不通,唯有水帘洞后面这一条路能过来,而这条路又那么隐蔽......所以八成没什么人知道这座可爱的小房子的存在。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6 一直在心底,却消失在眼里 小白已经等不及进去看看,是什么高人住在这里了。 古龙金庸书中描写的各位大侠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转过一圈,又觉得这么可爱的房子硬汉大概看不上,应该住着仙女才对呀。 在巫山眼神的鼓励下,小白过去敲门。椭圆形的木门,上面还点缀着花簇,处处是随意的精致,和精致的随意。 邦邦邦,邦邦邦。想象中长裙及地的仙女没有出现。 小白:“没人?” 巫山没回答,擅自推开了木门。 看他那么笃定的样子,小白也没阻拦,心想也许他跟这里的主人很熟吧。 里面除去洗手间之外,一共只有一个大房间,石头壁炉、桌椅倒是一应俱全,是个北欧风格的木屋。 室内其余的简单摆设不足为道,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老大老大一张床,铺着百花盛开的床单,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嗯,怎么巫山所有的房子都标配大床?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水汽大,空气比较潮湿,东西理应容易发霉才是,但床上用品摸起来却很干燥清洁,因为是用一种添加了竹纤维的特殊材质制成的。 小白:“这是哪位高人的家?” (看床的尺寸这么大这么长,主人个子肯定也矮不了。) 巫山挺了挺胸,让自己看起来更伟岸一点:“难道我还不够高么?” 小白:“你?又是你的房产?” “嗯,是咱们用来滚床单的房产之一。” 巫山边说边开始动手脱衣服。由于他不怕冷,即便冬天也是里面一件单衣,外面一件冲锋衣搞定,何况现在天这么热呢,所以脱衣服脱得贼快,一瞬间就光膀子了。 再说他的名言是“朕不喜欢穿衣服”,穿衣服是对他无懈可击身材的埋没! 小白一头黑线。 巫山怕她又觉得自己是精虫上脑,所以只脱完上半身就住了手, 赤 裸 发光的好看肌肉在小白面前骄傲地闪耀,男性荷尔蒙在空中恣意飞舞。 巫山:“好吧,不吓唬你了,其实这个地方,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为了时时给心爱之人制造惊喜,巫山专门命人在各处准备了这种安静无人又特别的约会场所,他要给她独一无二的新鲜体验。 原来,巫山虽然表面上很冷很闷,内心其实种满了浪漫的种子,俗称闷骚型。 当然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就是,他想要尝试在各种不同的地方与她天人合一,让她放松心情尽情享受,一定要解除自己在她心头埋下的阴影,否则,岂不是让她沦为替巫氏传宗接代的工具? 巫山看小白愣在那里,知道她反应慢,需要消化一会儿以上信息,但是自己这行走的春 药杵在这里,她难道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把手伸过来摸摸么?这应该是出于美女爱帅哥的本能,不需要过脑子的呀。 平时她看见可爱的小孩儿小动物,怎么就知道第一时间伸手摸摸头呢,难道自己还不如小猫小狗么? 终于,小白伸出了一根白皙的食指,但是没有上演摸头杀,而是在巫山发达的左胸上轻轻开始转圈圈,嘴里念叨的是:“假的,假的。” 巫山的积极性再次遭受沉重打击。 小白继续专心地打着圈自言自语:“这么好的身材,怎么可能是真的?这么幸福,是不是幻觉?” 巫山听完美了:“如假包换,童叟无欺,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在水帘后边风景奇美而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里,在一个就算是裸奔都没人知道的地方,有人开始尽情地“干坏事儿”了。 小白跟他咬耳朵:“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恋人,我觉得咱俩也太幸福了,幸福得不真实,该不会转瞬即逝吧?” 巫山又伏在小白耳边:“有我在,就不会。” 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小白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巫山:“哦?说说看。” 小白:“你又想说,让我以后离18岁以上、80岁以下的男性生物都远点儿,哈哈哈。” 巫山露出了笑意:“还真让你给猜中了。不过现在小孩成熟得早,18岁已经可以耍流氓了,10岁以下吧。” 小白:“嘻嘻,世上霸道如你有几人?幸亏何爷爷已经超过80岁了,要不然可惨了,我以后想见他一面都难咧。” 巫山:“你认为我霸道得过分了?” 小白:“嗯...也不是太过分,也就过分了十万八千里而已。” 巫山略一思索:“要不然,我大人有大量,把条件放宽到11岁以上、79岁以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小白:“讨厌~~” 巫山耳语:“女人说讨厌,尤其是带着点儿笑意说讨厌,其实就是喜欢对不对?” 小白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你也太有经验了吧?” 巫山从前花天酒地的时候,左拥右抱,女人不计其数,在爱上他之前,小白对这些并不在意。 就算他睡了全世界的美女,或者全世界的美女都拜倒在他的阿玛尼西装裤和意大利头层小牛皮鞋下,也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现在她就不愿提这些了,她恨不得这个男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既然历史无法篡改,那么就只好逃避不去想它了。 其实,这也是她一直无法解除对啪啪啪之心理阴影的原因之一,因为总想到他跟那么多人都...... 小白陡然收起笑容的原因,巫山却神奇地看懂了:“以前我游戏人生,是因为没有遇见你。遇见你之后,你看我多收敛,别说一次出格的举动都没有,就连秘书跟我汇报工作,都自动离我三丈远,能电子签名尽量电子签名,能电话会议尽量电话会议,实在不行的话,百米冲刺抡圆了胳膊把文件夹扔给我,所以你要相信我。” 小白扑哧一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想表达:晚点儿遇见你,余生全是你?” 巫山:“经典,还是你有学问。” 刚才提到了秘书,一想起这个头疼事,他不自觉轻叹了一声,新秘书人选不好找啊。虽然出色的候选人很多,但总是需要不少时间磨合,哪有肖米跟自己配合得那么默契?往往一个眼神过去,肖米就懂了,省心省力,快捷方便。 小白问:“怎么了?” 巫山:“我秘书要辞职。” 小白:“在巫氏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她是看中了别的公司的待遇还是挑战?” “都不是,”巫山摸了摸小白的头,“这事儿也不能怪你。” 小白:“跟我有关系?” 他不会告诉她,自从公布了自己的婚讯之后,巫氏股价暴跌了好几个百分点,这就跟那些当红男星一旦结婚,就会疯狂掉粉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这也不能怪那些粉丝。她们在心中暗暗编织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一旦落空,失望是必然的,而这一切毕竟都是源于对男神的热爱。 只要这种热爱稍微理智一点,别太过激,像痴迷刘德华的杨x娟那样就过了。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巫山还挺佩服自己秘书肖米的魄力,说放下就放下,比很多八尺男儿都强。 也是因为这个,肖米更加赢得了他的尊重,即便离职后还会跟她保持朋友般的联系。 但是,肖米心里是否已经真的、完全地放下了对巫山的感情,这个就无从得知了。总有那么一个名字,一直住在心底,却消失在生活里。 肖米是如何说服自己放下的,又是如何排解失恋的痛苦让自己走出来的,更没有人会知道。因为越是理智的人,在面对巨大的失落和悲伤时越是会表现出平静。沉默,才是一个人最大的哭声。 巫山的手机响,他拿起来看了看。 小白不是有意要了解他的事情,但那个角度刚好看到,来电者姓名显示为“龙”。 小白:“怎么不接?” 巫山任其一声接一声地响:“不喜欢接这个人电话。” 小白:“这个人是姓龙吗?” 巫山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哦,不是。‘龙’是我给他起的外号。” 小白更好奇了:“为什么?他很厉害吗?” 巫山:“就是因为他太不厉害了。12生肖里,其他动物都是现实中存在的,各有特点和用处,只有虚幻中的龙一点儿用也没有,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它去。” “原来是这样,”小白笑道,“这人太可怜啦,那他找你干嘛?” 巫山:“打电话也净是些没用的事,哼哼哈哈啰里吧嗦,无非是想联络一下感情......算了,响个没完,我接一下吧...喂?” 小白平时从不听巫山接电话,但是现在既然他就在身边,对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也就顺便听一耳朵他们聊啥。 这一听不要紧,小白被对方的身份吓了一跳。确切地说,是被巫山如此对待这样身份的人吓了一跳。 对方:“巫先生,你好啊,好久没联系了啊。我就是打来电话关心一下,你和白小姐的婚礼究竟打算什么时候举行?这样我也好提前准备,奉上一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7 决斗挑战书 手机那头尴尬地笑了几声,笑得很官方:“巫先生一定是体恤我平时日理万机,不忍心占用我宝贵的时间是吧?其实,就算我有再多的公务在身,像巫先生婚礼这么重要活动,我还是可以挤出两个小时来捧场的,毕竟时间像海绵,你挤它就会有......” 巫山不耐烦:“别挤了,时间富裕的话,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治国吧,再见。” “啪!” 巫山把手机往旁边桌上一扣。 小白这才敢说话:“你在跟哪位国家元首通电话?” 巫山:“郝志国。” 小白:“总统先生?” 巫山:“对。” 小白:“你又这么跟总统先生说话呀?好歹对人家客气一点嘛。” 巫山:“总统也是人,也吃五谷杂粮,没有必要把他捧得高高在上,更没有必要对他卑躬屈膝。他要是好好治理国家,我敬他是条汉子;可他自从上任之后,满脑子只想着两件事,一件是往自己腰包里捞钱;另一件是给自己以后铺路,所以我特看不上他。下次选总统要是他还参加竞选,我第一个出面抵制他。” 小白:“这些交际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我觉得你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处事是不是别太耿直了,应该圆滑一点?” “圆滑”对小白来说也只是个传说,她连“圆滑”长啥样子都不知道。 巫山斜睨着她,一双爪子伸向了她的丰腴:“怎么个圆滑法儿?就像这样,又圆又滑么?” 然后就继续开展他的攻城略地之旅了...... 那头,碰了一鼻子灰的总统郝志国正在运气: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元首,我大驾光临出席你们的婚礼,难道你们不应该觉得感恩戴德,蓬荜生辉吗?!不请拉倒,我还懒得去呢,打高尔夫去! 郝志国一直想对外树立自己跟富豪家族关系很铁的形象,但可惜只成功地跟易氏保持着联络,却啃不下巫氏这块硬骨头。 这回首富大婚没被邀请,很没面子,在别人偶尔问起的时候,他只好说自己很忙所以没时间出席,但是会送上贺礼和祝词。 现在巫山的婚礼推迟了,他立马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赶紧打电话主动献个殷勤,没想到热脸又碰了冷屁股,可惜还拿巫山没办法,这个姓巫的简直软硬不吃! 郝志国想和巫山凑近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他如果一直对自己印象不佳,那么下次总统大选的时候搞不好会拆自己的台,巫氏毕竟势力大呀。 不过说啥也没用了,反正郝志国觉得无论自己做啥,巫山看着都不顺眼...... 再说e国王储尤金,多年后好不容易重逢了自己一直想找的东方女孩,结果几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虽说那个男人是w国首富,人家的未婚夫,但尤金还是很不爽。 他们e国在某些方面的文化跟w国大相径庭。 在e国,只要还未婚,追求者之间就可以光明竞争,订婚那些只是口头承诺,毫无意义,未婚夫跟路人是等同的概念。 在他们国家历史上,就曾经有平民百姓竞争者,成功地从王储身边把未婚妻抢走的事件发生,而且还不止一次。 而且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民众舆论往往一边倒地支持平民竞争者一方。当然,是在不考虑政 治因素,并且双方人品同样过硬的情况下。 王储娶了大美人,这没什么新鲜;但如果是平头百姓赢了王储,获得了佳人的垂青,对民众来说,这就像草根逆袭故事一样值得津津乐道,这跟民众爱看热闹爱起哄的心理也有一点关系。 本来,尤金自己也认为,要想走向一段婚姻,至少要有两年的交往和了解作为铺垫。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小白姑娘的婚礼虽然被推迟,但推迟多久不知,万一突然又宣布举行了,那就一切都为时过晚了。 现在了解到巫山和白云暖还没领证,这次重逢见到更加成熟美丽的她,彻底褪去了婴儿肥而添了成熟魅力的她,尤其是在对她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之后,尤金越发觉得,这个东方女孩就是自己想要的灵魂伴侣。 “巫先生,您的快递。” 仍在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肖米,投来的眼神相当不寻常。 巫山:“怎么了?” 快递一般都是肖米拆开先过目,然后分轻重缓急呈上。 现在她递过来的纸上,竟然醒目地写着“决斗挑战书”几个字,汉英对照! “这是谁开的玩笑?” 巫山问过之后立马觉得应该不是玩笑,因为自己的秘书相当靠谱,绝对不会拿不正经的东西来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一目十行看了下去:“是他?这小子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 肖米:“他们e国有这个文化传统。” 原来,决斗挑战书是尤金发来的。 他们e国的教育,素来注重“想到就去做”,以及“不要人云亦云,要勇敢追求自己心中所想”。并且在e国,决斗的风俗由来已久,他们的祖先x尔曼人就常常用单独斗剑的方式来解决争端,一剑定生死,举手无悔大丈夫。 其实西方世界从古希腊时期开始,就充斥着各种形式的决斗,目的通常有两类,一是为了争取或捍卫自己的荣誉,包括爱情;二是为自己所属的集体赢得利益。 早在公元648年,古希腊奥运会中就有了决斗比赛,当时只有咬人和抠对方眼睛这两个小动作是被禁止的,其它所有残酷甚至下流的招数都被默许。 现代社会当然会文明许多。至今在e国,私下决斗依然是被法律允许的,决斗的形式丰富多样,可以摔跤,可以拳击,也可以击剑啥的,甚至还有掰手腕。 尤金了解到,巫山懂剑术,闲暇时也会去剑馆比试几下,而且成绩相当不错,而自己在皇室更是自幼习剑,不如就采取这个对大家都公平的方式吧。而且,棋逢对手很难得呢。 那么决斗的目的呢,自然是为了追求白云暖,向巫山这个情敌宣战。 巫山念完挑战书之后忍不住发笑:“暖暖是我的未婚妻,她从人到心都已经是我的,有他啥事?这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王储,不会以为剑术赢了我就能带走她吧?再说,他赢不赢得了我还不一定!” 又是“暖暖”这个名字!从十里长街的玫瑰到婚讯,肖米虽然还没见过她,但她明白,那个女孩吸引男神的绝不仅仅是外貌,她身上一定有自己和千千万万的女人所不具备的东西。 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肖米现在还不太清楚。 她尽量平淡地说:“就是,21世纪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太荒唐了。那我就替你直接拒绝那个什么王储吧?” 巫山一抬手:“等等。” 肖米:“怎么?巫先生不会真想应战吧?” 巫山活动了活动手腕,以前当他十指交叉双掌相扣转动手腕,同时手指使力的时候,会发出咔咔的响声,但最近一两年好像都没听到了:“去比试比试无妨,就当是健身了。” 他的语气也尽量轻松,却不难听出一个男人在感情的战役中为了维护心爱的女人绝不退让的心态。 肖米心里酸酸的,比当今的网红希腊酸奶还要酸。 看来巫先生对那个白云暖是真爱。 平时的男神老板,从不跟任何人发生冲突,也从不跟人争抢,每开展一个项目,经常挂在嘴边的是“如何盈利”。这么理智的男人,竟然愿意为了那个女人去跟人决斗! 可惜,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和资格阻止他,只能瞎担心。 肖米试探着问:“剑不长眼睛,毕竟有危险,想必白小姐也不会赞成的吧?” 可是巫山说:“不用告诉她,我去去就回来了。” 为了那个女人玩儿命却不告诉她? 肖米心情复杂地看向男神。 因为天气、水土、基因和饮食(从小吃牛肉,吃奶酪)等关系,尤金他们e国男人普遍身材高大,骨骼健壮,勇猛好斗,他们国家的西洋剑术闻名天下,更何况是自幼习剑的王储? 巫先生能技高一筹吗?会不会受伤甚至丧命?男人要是犯起浑犯起傻来,也真不含糊啊!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爱他,但也绝对不希望他出任何危险。 想来想去,黔驴技穷拦他不住的肖米,明知道不应该多嘴的肖米,还是决定冒着巫先生会冲自己发脾气的危险通知了白云暖,希望当事人白小姐能出面阻止这场听起来像玩笑、实际却很危险的男人之间的游戏,而且相信在这件事情上,白小姐一定会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壕里,否则就不是真爱他。 “什么?为了我要跟尤金决斗?!” 果然,小白一听就急了,对肖米万分感谢之后,飞奔到巫山的车前......“你不能去!” 巫山:“你都知道了?肖米告诉你的?” 小白:“对,但是你别怪她,她完全是一片好意,吁,吁......” 刚才跑太急了,还得倒倒气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8 普希金是怎么死的 小白:“你不能去,第一,剑术你赢得了尤金吗?第二,这个决斗根本是荒唐的,完全多此一举。就算他赢了,难道他还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吗?” 巫山用手指勾起小白耳边的一缕头发,卷着玩了玩:“第一,我不会输,但是如果不去,就显得我怕了他。男人的字典里,是不可以有“怕”字的。第二,他不会赢,也带不走你。” 小白:“还有第三,剑可不长眼睛,我会担心的!” 巫山一勾嘴角:“你放心,对着我,剑就得长眼睛。” 这个笑话对小白不起作用:“太自负了吧?那个大名鼎鼎的俄罗斯诗人普希金,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巫山:“我跟他不太熟。” 小白还是没笑:“他就是跟人决斗丧生的,也号称是为了捍卫爱情。捍卫感情有很多种方式,干嘛要用这么野蛮这么极端的一种?再说上西天了更没法捍卫了。” 巫山:“我倒不觉得极端和野蛮,对我来说,只是去陪他过过招而已,反正平时陪我练剑的人也不多。” 其实他也挺喜欢剑术的,可一直没碰到高手,剑馆里的教练都被他击败了,所以好不容易有个疑似高手,岂容错过? 小白也黔驴技穷了。 巫山:“当然了,顺便也杀杀他的嚣张气焰。你想,咱俩什么关系,已经跟夫妻没什么两样;可那个自不量力的歪果仁跟你仅仅两面之缘,居然也敢跟我来抢,幼稚!” 小白:“唉,我看你们俩都够幼稚的,别看都长那么大个子,其实还是俩熊孩子。你我之间的感情,难道还需要通过跟人决斗来证明吗?万一受伤了,伯母也会担心的。” 巫山:“放心吧,我保证不少胳膊不少腿儿地回来。” 小白搜肠刮肚:“反正你要是去,我就...我就......” 巫山:“削发为尼?不好吧。” 小白实在也想不出来什么惩罚方法:“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心里想,哼,至少1个小时不理! 巫山看了她一会儿:“好吧好吧,那我不去了。” 小白又惊又喜还不敢相信:“真的?没骗人?” 巫山:“骗你是小狗。” 小白:“赶快拉个勾!” 把小白安抚好了,巫山找个没人的地方给麻阳打电话,让他安排一下工作,说自己要去趟e国,两天就回来。 巫山从不跟麻阳撒谎,所以当麻阳听说他去e国是为了找人决斗,当场吓得头发都乍起来了。 要是巫山去了,苦心保守的秘密这次很有可能暴露,万一被刺中了,不受伤不流血刀枪不入,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麻阳苦口婆心劝他以事业为重,不要耍小孩性子,但巫山就是不为所动,看样子这回铁了心要去。 男人骨子里都是好斗的,巫山的字典里更是没有“服输”二字,也不愿让自己所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服软儿。 更何况,他坚信自己会赢。 麻阳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提出要去的话自己必须陪同,华小佗也必须去,以保障总裁人身安全。 巫山答应了。 他立即让肖米给尤金回了一封信,说是接受挑战,但是有个要求:此事暂时对外界保密。如果自己赢了,就继续保密下去,从此不再提起,他不想让亲人做无谓的担心;如果尤金赢了,那么尤金有权将决斗的事情告之天下。 尤金同意了,倒还挺佩服巫山的自信。 其实尤金自己心里也有数,就算是自己赢了,也不见得能赢得小白的芳心。 但通过决斗,一能让小白看到哪个男人更勇猛,更能保护她,跟动物世界是一样的道理;二来也是为了让小白看看,巫山究竟是不是个值得她爱的人。 对尤金来说,重要的是一个仪式感。有了决斗这个仪式,后面的事态如何发展,他都不会有遗憾了。 由于在巫山他们w国,私下决斗算斗殴,是违法的,所以必须飞到e国进行。 巫山、麻阳、大夫华小佗、保镖广寒锁4个人按照约定的时间,乘坐私人飞机秘密飞往e国。 为了争女人而决斗,这在巫山的生命中也是个绝无仅有的体验,他还挺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反正不到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跟小白赔礼道歉,被叫一声小狗也在所不惜了,反正白云暖最爱小狗。 小白打电话来,肖米说他在开会,可是开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都没开完,小白也打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肖米看她那么着急,索性跟她说了实话:“巫先生其实不在公司,他已经去e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小白懊悔不已:“小狗居然骗我......” 不过这种欺骗,毕竟跟背叛的欺骗性质是不同的。 小白一狠心:“既然阻止不了,那我就去陪他!” 之所以说狠心,是因为平时辛辛苦苦攒的假,看样子一次就要用完了。 肖米:“这个嘛,等我请示一下巫先生。” 身在e国的巫山听了还挺开心:“什么?她也要来啊?行,你给她安排一架飞机......” 他心想,这样也好,让暖暖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杀那个老外的嚣张气焰的。 自从救灾之后,飞机一架架都已经回到了巫氏,进行清洁消毒和保养。 小白什么也顾不上了,匆忙钻进了飞往e国的飞机。 “秋林?你怎么也在这儿?” 秋林笑着说:“我陪你去e国呀。其实,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离开过你身边。” 小白这才知道,因为自己不喜欢被关注,不喜欢成为焦点,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所以巫山一直让秋林和其他保镖默默守在身边保护自己,但一直都没有告诉自己。不过今天跟来的只有秋林。 小白:“秋林,辛苦你们了。” 秋林:“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很羡慕巫先生对你的一片心意。” 小白:“我很担心他。你觉得这次的决斗,他能赢吗?” 秋林:“没问题。我看过巫先生的剑术,不敢说天下无双,但万里挑一是绝对称得上的。而且巫先生不使蛮劲儿,他把多年研究兵书的心得都用到剑上了,你就放心吧。” 听她这么说,小白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儿,现在开始担心巫山把尤金给刺伤了。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秋林替巫山自信并不是盲目的,她从网上找到了一些尤金近年来参加击剑比赛的视频,跟巫先生的功夫作过对比的。 飞机上,小白抱着自己准备的小药箱,在秋林的讲解下恶补了一下急救知识。不过秋林说,肯定用不上。 飞机到了e国,直奔隶属皇室的某竞技场。 这个竞技场里有专门的剑道,也就是击剑的比赛场地,具体来说,就是覆盖着金属网的长14米、宽2米、高半米的运动木地板。 有趣的是,在金属道的两头各有一个拖线盘,与击剑选手身上的电线相连接。 如此一来,运动员、裁判器和托线盘之间就形成了一条环形电路,目的是当一方选手刺中另一方时,裁判器可以发出电子信号通知裁判,来辅助进行分析判决。 一方是红光,一方是绿光,击中对方时,攻击者一方的剑也会发出相应颜色的强光。 所以,击剑运动可以说是把高科技跟运动有机结合的一个项目,它对人的腰、腿、肩、臂、背、颈椎都有益处。 但是小白跟秋林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巫山和尤金的身影,只看见了麻阳、华小佗和尤金的两名随从。 就这么3位坐在里面等候,并没有别的观众。 原来,巫山跟尤金其实已经进入了决斗程序,只不过他们不是上来就直接开打。 按照规定,决斗前,巫山和尤金必须先签一份生死状,然后双双去山里砍木头,这是e国多年来的决斗前传统,是为了万一遭遇不幸,给自己做棺木用的,算是走个形式。所以现在两人正在山里跟树较劲呢。 别看他们平时西服革履,出入乘坐好车,却都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都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干起活来也是把好手,三下五除二就走完形式,准备好了木材。 麻阳招呼小白和秋林坐下,各人脸上都显示出焦急担忧之色,但值得一提的是,担心的内容并不相同。 小白当然是怕巫山受伤,而知道真相的麻阳,担心的是本该受伤却伤不了,导致巫山的钢铁之躯被发现。 麻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华小佗很淡定,交换眼神告诉麻阳到时见机行事,不必太担心。 小白知道华小佗是巫山的私人医师,而且会场准备了齐全的药箱,再看看自己怀里这个出发时临时从药店抢的迷你家用小药箱,干脆不用拿出来了。怪不得秋林说用不上。 当两人全副武装跟裁判一起出现在剑道时,仅有的几位观众都眼前一亮。 因为带了护面,看不到脸和眼睛,因此无法了解他们现在的表情。 两个人的身材也势均力敌,穿着一模一样的雪白击剑服,英气逼人,大家仿佛看到了阿兰·德龙饰演的除暴安良的大侠佐罗x2。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19 剑道,两个男人的战场 黑头发的选手面向观众席注视了良久,小白知道,巫山的目光一定也曾落在自己身上。 事已至此,再上去阻拦已没有意义,她只好向巫山投去充满鼓励的目光——我要你毫发无伤地凯旋归来! 相信他看到了的。 小白也看了看注视观众席的尤金,心中对他不免有些埋怨。如果他要是敢伤了巫山,小白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击剑运动分为花剑、重剑和佩剑3个剑种,剑不同,剑法也不同,但是均为用来*的纯钢材料。 巫山和尤金今天拿的都是其中的重剑,光剑本身就重将近一斤半。 重剑的比赛规则是只准刺,不允许劈打,刺中对方任何部分均可以得分。 现在很多地方比赛都已经改用钝头剑了,点到即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尽量减少受伤的可能性。 但根据e国决斗的传统,今天用的两柄重剑寒光四射,有着锋利的尖头,只消稍微被划上一下,保证皮开肉绽。 也正因为这样,双方才会更专注,表现水准会更高,比赛才更刺激,更有决斗的味道。 这时,观众席其余灯光缓缓变暗,只留一束光照在狭长的剑道上,这里将变成两个男人的战场! 预备动作,双方的剑都指着对手,未握剑的手靠在背后。 裁判示意,比赛开始。 占据主场的尤金毫不客气,弓步先行出击,快步冲刺,剑尖快而准地连续刺向巫山的肩头。 而巫山不慌不忙,也不后退,而是用自己的剑压住对方的剑进行简单还击。 重剑所及之处,光影如织。 将近一人高的重剑在两人手中就像不计重量的稻草,剑刃相拼时,爆发了阵阵金铁交击之声,火花四溅。 西洋剑术是从实际战场上发展而来的击剑技术,实用性和攻击性很高,讲究的是怎么杀死对方。 相比之下,华夏传统剑术就不追求一步到位的直接,而讲究用各种战略战术破解对方招数,像猫斗耗子一样好好戏弄对方,过程很重要,要是一剑刺死就不好玩了。 研读了大量兵书且十分自信的巫山,现在就有点儿把中式剑术的内涵运用过来的意思,心想,小子,不急,爷先陪你玩会儿。 所以,纵使尤金的攻击招招凌厉,而巫山并不急着出击,只是在不断地见招拆招,一次又一次将他的招数化为无形,并从中自娱自乐。 尤金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巫山水平不咋样啊,怎么那么大个子,怎么连攻击之力都没有? 后来才发现被耍了,虽然自己一直处于进攻地位,但却并不能真正近他的身。 以取胜为唯一目的的尤金,不明白东方玩剑的哲学,所以搞不太懂巫山的心思,只知道对方的确是高手,要格外当心才是。 决斗才开始几分钟,小白和麻阳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在作为门外汉的几名观众眼里看来,双方都不是吃素的(尽管巫山已经很久没碰过荤了),势均力敌。 他们这场比赛的规矩跟外面有所不同,每局6分钟,击中剑数累计,先击中15剑者获胜,最多不超过3局。 眼看6分钟就要到了,尽管局势瞬息万变,但双方竟然谁也没刺中谁,红绿光一次都没有亮起过。 第一局结束,平局,休息1分钟。 第二局结束,平局,休息1分钟。 在这名专业裁判的职业生涯中,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形势,一般怎么也得刺中几剑。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个一味防守的巫山才是真正的高手。 不过裁判毕竟是e国人,也有国家荣誉感,虽然力求秉公办事,虽然胜了也不升国旗,但内心深处还是很希望自己国家的王储取胜的。 小白真宁愿决斗就这样结束得了,皆大欢喜,但那是不可能的。 为了防止三轮都是平局的情况发生,比赛早已规定好,三局平局之后加赛一分钟,并且在加赛前抽签决定如果加时赛还没人得分,那谁会是胜者。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是靠抽签决出来的胜负,那就没意思了。 可惜第三局结束,依旧是平局,巫山一次主动进攻都不曾有,但内行能看得出来,他的守即是攻,一招之内,收发俱全,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尤金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在他从小到大的比赛生涯中,从来没有一次打到加时赛,通常他在头两局就把对手搞定了,而且今天自己还是占据天时地利的主场哦。 巫山看起来却轻松自在的样子,反正他也没法出汗。仿真汗腺目前还是科技牛人学无涯正在试图攻克的难题。 抽完签,观众并不知道抽的结果。 加时赛开始,巫山这时终于开始主动出击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条直线上移动的他,忽然翻转手腕,光速躲过尤金的直指,然后抖动手臂,斜刺里用力朝尤金的右肩而去。 这一招并非虚晃,尤金自己也看得出来,但巫山理所当然地认为尤金会躲闪,所以自己这一下会刺空,准备等他闪到右边时出其不意再轻轻补上一剑,那时便一定会中了。 但万万没想到,尤金竟然丝毫没躲,大方亮出自己的肩膀给巫山刺!同时加快手上速度,朝巫山的大腿送剑。 如果买一送一,两个人都得一分的话,那么采取这样的策略就没意义了,还白白弄得两人都受伤。 其实尤金的重点是把躲闪的时间省出来,精力集中到手上快速抖动,挽出一个剑花,一剑竟然当作三剑刺出! 也就是说,巫山刺了他一剑,他却快速刺中巫山3次,多得2分,也算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吧。 看见尤金的右肩瞬间渗出一片殷红,巫山一惊,这可不是自己的本意,这小子是有多想赢这场比赛啊! 观众席上尤金的两名随从急得站了起来。 这一剑刺得还挺深的,不敢说深可见骨,但至少也得缝上几针了。 与此同时,巫山的腿部也连中尤金三剑,吓得小白惊呼一声,也站了起来。 不过还好,巫山似乎没什么大碍,至少没有显出痛苦的神色,雪白的剑服上也并没见到血迹。也许刺得很轻? 惊魂未定的小白这才缓缓坐下,但她没注意到旁边麻阳的面如土色。 巫山无意伤人,但见尤金还是负了伤,手上的力气更收了三分,已无意再比,但是尤金斗志正旺,紧逼不舍,因为精神太过集中,甚至感觉不到疼。 巫山的余光瞥见观众席上小白担心的神情,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赢了这场比赛,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于是接下来,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法炮制出七连剑,刺在尤金腿上,但这回,剑剑都是点到比赛服表面促使灯亮为止,力度把握得非常好,所以尤金没有再受伤。 这时裁判宣布,加时赛时间到,比赛结束,巫山胜出! 尤金的两个随从和赛场配备的医生飞快地向王储跑去,查看他的伤势。 取下面罩的尤金,汗水令头发贴在了前额上,面色倒显得很平静,他输得心服口服,但心中的失落是难免的。看来自己技艺不精,还需苦练。 在心爱的女孩面前败北,虽然有些丢人,不过还好尤金并不是爱面子的人。 这场决斗中,他也感觉出了巫山的度量,人家分明是给自己留着面子呢,受的伤也是怪自己没有躲闪。 尤金对巫山还是充满敬佩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得作数,既然人家赢了,自己就绝不可再纠缠。 担惊受怕了半天的白云暖飞奔到巫山跟前,紧紧抱住他,不过才短短十几分钟,却仿佛已经历了一番失而复得:“你没事吧?” 巫山摘下面罩,四目相对时,注意到了她眼角莹莹的泪光,这样子梨花带雨的小白,平时可不多见。 他缓缓勾起了嘴角,一个摸头杀:“你在担心我?” 小白吸了吸鼻子,把脸扭向一旁:“人家担心的是小狗。” 他们拉过勾的,当时巫山保证不会来,还说说话不算数是小狗。 巫山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好好好,怪我说话不算数。但是你要知道,像这种捍卫爱情的决斗,男人绝对不能不应战的。” 小白:“幸好都过去了,你没事就好,下回别再冒傻气了......” 说着,也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被随从和大夫簇拥的尤金。一帮人忙前忙后挡住了他,所以看不到他的脸。 但他刚才流了那么多血,决斗又输了,想必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巫山朝那边一努嘴:“还不过去关心一下?” 小白想,就巫山这大醋缸,自己要是真去了,他老人家能有好脸色? 巫山这回倒显得挺大度:“当然,人家可是为你受的伤。走,我跟你一起去。” 巫山昂首阔步,以胜利者的姿态牵着小白的手,来到簇拥人群身后,用英语问:“他怎么样?” 医生蹲在那里专心地包扎,两个随从站起身来回答:“谢谢巫先生关心,公爵的剑伤有些深,先简单消毒包扎一下,然后去医院缝针。” 这结果比巫山想象得略微严重一点点。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0 爱而不得有种残缺的美丽 巫山问:“你明明可以躲,为什么不?” “我不怕受伤,唯一的想法是赢,”地上的尤金仰面望着他,不但没露出痛苦的神色,反而主动宽他的心,“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我的剑术确实不及你,我认输。” “你的剑术也不赖,”巫山想了想又说,“不过,大概是你太急于求胜了,所以剑招有些乱,如果你平心静气的话,我也不见得能赢得了你。” 小白在心中暗暗为情商已毕业的巫山这一席话鼓掌,同时悄悄张望了一下尤金的伤势,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也往往是身不由己的。两情相悦是最理想的结局,但爱而不得,也颇具一种残缺的美丽。 自己曾经一度认为,这辈子嫁人只会嫁给孟老师,如果他娶了妻,自己简直没有勇气再活下去。结果呢,上帝关上一扇门,一定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 尤金无法走进自己的心里,但将来,定会有一位有缘的女孩出现在他生命里。小白相信,这么睿智出色的尤金,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 尤金却大大方方直视着她,目光依旧清澈。 在他们e国的文化里,根本不知道“不好意思”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有必要,脸皮完全可以厚过城墙拐弯儿,不过这绝不是贬义。 有时,太过“不好意思”会让人错失很多机会,所以西方人普遍比东方人更自信。 巫山一见,松开小白的手说:“我到那边儿去溜达溜达,你们聊。” 小白马上想跟他一起走,巫山却把她的手推了回来,看来是真不介意她跟尤金单独说几句,主要觉得这小子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无论是在剑道上还是情场上,所以放心得很。 尤金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救护车也已等候在门外,但他支开了旁边所有人,整个场地只剩下了他和小白。 尤金:“小白,斗剑不光能看出剑术高低,还能看出一个人的品德和修养。我觉得巫山是一位有能力、有心胸、有眼界的人才,他和你很般配。我祝福你们。” 小白:“谢谢,你的伤要不要紧啊?” 尤金:“没什么,这种伤在习剑过程中是家常便饭。” 家常便饭? 小白心里一颤,马上想到的是,那么以前巫山练剑,也是经常受伤喽? 心痛心痛。 但她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此刻,巫山的心更痛,为了他意外的发现。 他离开小白和尤金,走到竞技场外面的更衣室门口,跟麻阳、华小佗、广寒锁会合。 麻阳、华小佗,神色相对平静。他们刚才明明亲眼看到巫山腿上中了三剑,但却硬是什么都没问。 其实是他们不敢问,怕问了,让巫山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怀疑。 可广寒锁是个直肠子,上来就在巫山腿上摸摸摸:“巫先生,刚才老外那几剑刺到你哪儿了?受伤没?” 巫山淡淡一笑:“没有,这身剑服质量不错,他刺得也不重。” 就算巫山真的在决斗中受了伤,这种事也不会算保镖失职,但广寒锁还是很负责任地仔细查看了一下巫山的腿部,赫然发现他大腿部位的剑服上有三条并排的短口子。 因为衣服布料挺括,明明彻底断裂了三条缝,但裂口互相覆盖,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广寒锁喊了一声:“呀,巫先生,衣服都破了,伤着皮肉没?” 巫山弯腰看了看自己的腿,伸手摸了摸:“没有。” 广寒锁感到后怕:“真够悬的嘿!” 习剑之人,对力度拿捏得特别精准,其实巫山很清楚尤金刚才用了多大的力道。 国际顶级品质的剑服都被划透了,薄薄的布料里面却皮肉无伤,甚至没有感到多少疼痛,这不科学。 巫山虽然什么都没问,也表现得很平常,但心里却升起了一系列的问号。 他从原本无肉不欢的自己,突然对酒肉和女人失去兴趣开始回忆,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出过汗,刮胡子的时间间隔跟以前相比也大为延长,恨不得3个星期才需要用一次刮胡刀,也只是象征性的。头发更是不用打理。 最近一年似乎都没咳嗽感冒发烧流鼻涕,甚至没有打过喷嚏。吃得再少也没有饥饿感。 夜间总是凌晨1点犯困,毫无征兆就突然入睡,凌晨4点又准时醒来,就像上了闹钟一样。 还有,身体里偶尔会出现机械摩擦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爱犬威风临死前为什么一反常态,对自己这个主人欲近还远,既熟悉又陌生? 因为平时工作很忙,要考虑的大事太多,余下的时间还要分给家人,分给哥们儿,分给小白,因此他没多少时间坐下来思量这些事。 还有其它可疑的现象——麻阳和华小佗一向最关心自己的,可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中了3剑,却对此只字不提呢? 从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巫山,头一次对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伙伴产生了一丝疑虑,但他宁愿相信,他们是有苦衷的,或者,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公务繁忙,这次来e国就是来决斗的,比试完就得马上回国,没有安排观光旅游购物的时间,甚至没有安排休息的酒店。私人飞机就是他的移动酒店。 等小白跟尤金说完话,巫山一行人就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此时正好赶上e国的晚霞满天,在云层中穿梭的飞机被金红的霞光所笼罩,目光所及之处,净是动人心魄的瑰丽景色。 小白情不自禁把脑袋往旁边的巫山肩膀上靠了靠,感觉跟所爱之人一起看遍人生风景,真是一大幸事。 然而巫山怔怔地望着窗外,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表情。 小白:“想什么呢?” 每排座位之间的距离都很远,而且各自有隔音系统,飞机虽小,上面却像有一个个的小包间,所以他们两个的谈话,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巫山若有所思:“我在想,身体真的很重要。” “嗯?”这话实在不那么应景,也出乎小白预料,“我都跟不上你这跳跃性思维了。” 巫山:“哦,我的意思是,有一副好身板,才能陪你看遍世间繁华。如果身体垮了,事业再成功也没用。” 小白绞尽脑汁思考着:“那倒是,不过这跟晚霞有关系吗?” 巫山一伸胳膊,把她搂了过来,继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怎么办?” 小白很不乐意听到这种话,同时脑海中出现电视剧里类似桥段时,女主伸出两根并拢的手指放在男主唇上,“我不准你这么说”......太玛丽苏了! 小白换了个方式,把他的脑袋拽低一点,自己用一个吻堵住了他的嘴,以此来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听这句话。 巫山再次表现出了超常的跳跃性思维:“今天没穿内衣啊?” “啊?” 惊得小白慌忙低头查看,自己虽然出来得匆忙,但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顺着小白的目光,巫山的手也到了,顽皮地轻轻捏了一下“小尖尖”,却发现手感不对。 原来,小白是穿了小内内的,只不过在浴室晾晒的时候,不小心用夹子夹住了杯罩,所以人为夹出了一个尖来,她出门去找巫山的时候太着急,没来得及检查...... 小白:“大山,其实我有点儿紧张。” 巫山:“紧张什么?” 小白:“是不是你们巫家的儿媳妇,需要出得厅堂,走得红毯?如果那种场合我怯场怎么办?” 巫山坏笑着说:“不用,连下得厨房都不用,只需要进得卧室就行了。” 小白不高兴了:“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巫山:“好好好,我也说正经的。知道你低调,以后我尽量不让你抛头露面。偶尔需要你出席什么活动,我会提前带你彩排,一直彩排到你不紧张为止,这样总行了吧?” 小白:“你这么用心,那我也一定要加油才行。” 巫山:“哦?你打算怎么加油?” 小白:“要不,我去报个公众演讲课,把胆子练大一点,以后就不会怯场了。” 以前,小白一当众讲话就紧张得腿肚子转筋,浑身都在隐隐发抖,短短的一句话要结巴四五次才能说完,这还是提前背得滚瓜烂熟的情况下。 后来参加了各种级别的舞蹈演出,略好了一些。干了教导主任的工作之后又进步了一些,不抖了,不过依然不喜欢面对人群,不享受成为焦点。 性格如此,大概这辈子不太可能从骨子里改变,做不了别人那样在镜头前挥洒自如的豪门太太,但是她愿意为巫山挑战自己。 巫山的目光十分温柔:“不喜欢就别强迫,反正有我在,你需要当众演讲的机会几乎为零,有话我都帮你说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1 行走的钢铁侠 巫山眼里净是笑意:“好,就依你,那明天我给你请个私教......” 小白忙摇头:“大哥,我要学的是公众演讲诶,你给我请个私教一对一,那请问‘公众’哪儿找去?” 巫山:“哦对对,我忘了,那我找100名家丁给你当听众......” 不知为什么,如此推心置腹的亲密时刻,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白的手躺在巫山大大的掌心里,信心满满地规划着未来。 本来她是一个几乎没什么理想的人,至少她自己认为是这样,吃好睡好教好课,仅此而已,一个孤儿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现在因为爱,她决定挖掘自己的潜能,做一个更出色的自己,一个为巫山脸上添光的妻子,一个让伯母不会后悔的儿媳。 她一个孤女,如今就快有家了,也要为这个家贡献一份力量才行。 小白兴致勃勃地还想说些关于未来的想法,却看见巫山的目光再次转向了窗外,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刚刚经历了一场决斗,体能一定消耗了不少,估计他也累了吧。 小白不再出声打扰,也同样盯住了窗外红彤彤的云霞。 一位著名摄影师说,面对美景,最多余的就是相机。 白云暖打算把这瑰丽的色彩,连同与心爱之人同在的平淡幸福印在脑海中,这样才最最稳妥,取用方便,还永远不会丢。 经过10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他们平安回到了w国。 巫山没有再跟小白腻歪,而是立刻派车送她回家。 小白:“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总觉得他有一点点跟平时不一样,如果是平时,分别前他至少要依依不舍一下的。 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刚刚经历了些什么的家人打过招呼之后,巫山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手指抚过那些冰冷的健身器械,上面曾经洒过不知多少的汗水,可是,挥汗如雨的日子已经有两年没出现过了。 巫山现在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强烈怀疑,觉得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像个编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精准高效,不知疲倦。 而且这具皮囊非常强悍,几乎刀枪不入,连划破个小口子的情况都不曾有过。 以前,天气稍微干燥一点,手上从不抹油的巫山就经常被锋利的纸张划破手指,或者起个倒刺什么的,只不过他从不在意。 回想一下,这一切的变化似乎是从2年前去g国出差回来之后开始的。 2年来,自己唯一一次有记忆的倒下,是跟小白跳伞发生意外,导致腰椎受伤,在床上躺了几天。 当时华小佗大夫说一周会痊愈,过了一周就真的好了,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就像华小佗可以预知巫山的身体状况一样。 刚才在飞机上,巫山就一直在走神,他已经想好了回家之后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可能会给自己一个初步的答案。 巫山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抠出其中的小刀,二话不说就照着自己的大拇指划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热切地期待着疼痛的感觉,期待看到汩汩的鲜血冒出来,这样才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体一切如常。 但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只感到了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就像被蚂蚁叮了一下(程序设置好的,当皮肤遇上锋利的东西,感应芯片会提供给大脑相应程度的痛感),但是皮肤并没有划破,更没有血流出来。大拇指就像没事一样! 巫山倒吸一口凉气,心凉了半截。 “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甘心地用锋利的瑞士军刀再次尝试割其它手指,甚至戳向自己的手臂和腿,可是无论用多大的力气,皮肤都完好无损!(请勿模仿) “我这还是一具血肉之躯吗?!” 巫山想,我怎么跟智能男友租赁公司里的那些机器人一样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他呆呆地坐在椅子里,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看鬼片,里面的鬼魂都是刀枪不入的,怎么砍也砍不死,难道现在这个自己已经是鬼魂? 从小接触最先进的科技知识、从来不信邪的巫山,头一次迷茫了,因为以他现有的认知,想破头也无法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诡异现象。 “来人!” 毫无头绪的巫山,决定立即派辆车去接麻阳和华小佗,让他们现在来巫氏大宅一趟。 麻阳其实也才刚到家没多久,接到电话后,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赶快跟华小佗做好了交代,并且不得不准备继续把谎言这张网编织得越来越大。 麻阳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比巫山好过,但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们一进门就问:“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们来?” 可麻阳和华小佗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举着瑞士军刀的巫山! “你在干什么?!” 他俩本能地想上去夺下刀子。 巫山敏捷地退后一步:“别紧张,我只是想给你们看看这个。” 说着就飞快地朝自己的手臂狠狠扎了一刀,但刀好像砍上了硅胶一样被弹了回来,巫山却毫发无伤。 麻阳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这时身旁的华小佗开口了:“哦,原来还真是这样!” 这句话果然成功吸引了巫山的目光:“是哪样?” 华小佗跟麻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慌不忙:“巫先生,这个故事很长,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巫山依言坐下,刀子丢在一旁。 华小佗:“多年前,你在瑞士滑雪遇到雪崩,头撞到树林里的岩石受了伤,对吗?” “对。” 巫山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作为自己的私人医师,华小佗自然详细了解过自己的健康状况和历史。 华小佗:“其实当年,为你做开颅手术取出血块的那名医生就是我,我还按你的心愿,把一块记录认知和记忆的微型芯片随纳米机器人装进了你的大脑。后来你定期更新记忆到u盘里,全是靠那芯片。只不过你当时失去了意识,不记得我了。而我为你做了这场日后可能会惹争议的手术,不想沾是非,所以没让麻阳告诉你我是谁。” 巫山看看麻阳,麻阳点头表示这些都是真的,也确实是真的。 华小佗继续说:“还有你不知道的。那一次你伤的不止是头,还因为被发现之前昏迷时间过长,全身大面积冻伤,身体多处机能受损。当时外敷、口服加注射,你每天需要使用多达13种不同的药物,有止痛的,有控制血压的,有稳定心率的,有增强抵抗力的......” 对于巫山来说,那确实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不过很庆幸,他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和最先进的药物,所以恢复得出奇地快。 “你同时使用的药物过多,而当时的医学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药物之间的某两种或多种,同时使用会产生不可逆的副作用。” 巫山知道,该“但是”了。 “但是,随着医药学的发展,研究人员在5年前发现,其中你同时使用的3种药物之间,会产生一种慢性化学反应,这种反应的具体表现就是,”华小佗顿了顿,神情严肃,“服用者的皮肤,主要是防水防菌作用的角质层,会日益金属化。我对此一直表示怀疑,不过今天看来,应该是真的。” 一直在目不转睛聆听的巫山,眸光一暗,双眉一蹙。 华小佗:“具体表现为,越来越不容易分泌汗液和皮脂,因此也就无法顺利排毒,倒是更不容易受小的外伤。相应的,人体对食物的需求也越来越少,胃口越来越挑剔。总之对身体有一系列的影响,不过你放心,并没有性命之忧。” 麻阳补充道:“当年那位经手的药剂师,为此内疚得患抑郁症而亡,可是不知者不怪啊。既然于事无补,我就自作主张对你封锁了这件事,省得你的精神为此再受到影响,那样才是更大的伤害。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 麻阳不得不在脑海中多次回忆沈长歌的笑容,才能支撑自己把这个弥天大谎圆下去。他现在内心承受的煎熬,估计不比一个马上就要上断头台的死刑犯强多少。 面对两位最信任的小伙伴的惊人之语,巫山痛苦地尝试接受这一切:“所以,我现在是个行走的钢铁侠?” 麻阳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兵法有云,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真正能做到这样的人大概不多,巫山算一个,比如现在,他想到了一个惊雷般的问题,语气却很淡定:“我当时全身多处机能受损,那么命根子呢?传宗接代受影响么?” “收养一个孩子也很好......” ——这句话在华小佗嘴边转了又转,最后还是没能出口,因为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准新郎来说,未免也太大了。 而旁边的麻阳,头上的汗珠变成了黄豆大,一向稳重冷静的他,现在每吐一个字都无比艰难,好像有人捂着嘴不让他说似的,犹豫再三之后,他听见自己回答:“那个,那个没问题。” 说完之后,汗如雨下。 巫山稍稍松了一口气。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2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麻阳:“巫山,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很荒唐,但已成事实,谁也无法改变。10年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同时用那些药会出现这种情况。而5年前,是我拦着不让告诉你,不想让你为无法改变的事情产生无谓的烦恼,不想让你母亲伤心,也不忍心看到那名药师和家人,受更大的精神折磨。你要怪,就都怪在我身上吧。” 巫山还在艰难地尝试接受这个事实。 “找证据给你看。” 华小佗拿出手机,网上搜了几篇科学报道或论文给巫山看,都是证明那3种药物混合,经年累月“可能”会使人的皮肤呈现刀枪不入的类金属状态,但对人体的其它直接伤害尚未发现,也没有发现或联系上现有的受害者。 这些医学报道倒是真实的,但巫山当时其实并没同时使用那3种药,只不过,相关报道给了麻阳和华小佗一个看似合理的藉口,反正真的巫山已经无迹可寻了...... 华小佗:“你的皮肤弹性和韧性反而会更佳,皮肤相比同龄人更能持久年轻。不过,万一你身体受了什么内伤,开刀做手术将有些麻烦,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多加保重。” 巫山恍然大悟,这也解决了他很多疑问,现在他也自以为“明白”为什么这两年来麻阳如此紧张自己了 海滩不让去,从自家游泳池8米跳台跳下来而已,麻阳也紧张得要背过气去,击剑决斗更是要跟着去。 从巫山拿起瑞士军刀开始到现在,不过才个把钟头的时间,但对他来说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有那么多想也没想过的情节正在发生。 事已至此,他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认为华小佗给出了对于目前自己身体现象唯一合理的解释,还好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至于麻阳和华小佗,巫山觉得他们已经尽了力,并不打算追究什么。如果当初将此事弄得满城风雨,让母亲担心,那恐怕才是巫山更难以接受的结局。 从这个角度来说,巫山和麻阳其实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他们都无比在意这个叫沈长歌的女人的感受。 巫山忽然一勾嘴角:“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麻阳惊诧地望着他。 巫山:“说不定能坏事变好事,就当拿我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好了。你想,如果那3种药物混合,真的对身体没有别的损害,仅仅使得皮肤韧性更好、更持久年轻的话,也许经过改良,会变成美容秘诀也说不定,这又是巫氏的一大盈利利器。而且到时候,全世界爱美的人都会感谢那位药师的。” 麻阳听了,冷汗如瀑。 自己怎么没想到,巫山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这回事呢?要是他真往这方面投钱开始搞研究,那可就糟了,因为巫山并不是一个真实有效的实验成功案例。 所以麻阳赶紧说:“保险起见,再过些年吧。” 巫山:“也是,拿我自己再做几年实验,观察一下结果再说,此事从长计议。” 他还嘱咐麻阳和华小佗对此事继续保密,尤其不要让家里人知道,怕老妈担心,也怕那个嘴上没有把门儿的弟弟到处说去。 麻阳离开巫氏大宅的时候,感觉虚脱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当然,他只有一条腿。 麻阳也算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人,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只为别人而活着。 华小佗安慰他说:“事已至此,你也别太焦虑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叮咚。” 华小佗看了一眼手机:“巫山说,他这两天要跟白云暖把一直拖着的婚前检查做了。” 麻阳只觉再受一记重锤,更加心力交瘁,这谎话实在是编不下去了!真恨不得把事实真相一股脑合盘托出,还自己一个心灵的清静。 华小佗劝他:“你现在说出来,才更加无法六根清静,而且有那么多人要跟着断肠。劝君顾全大局,再忍忍,再忍忍啊,反正是好是坏,我陪你一起扛。” 麻阳:“那婚前检查怎么办?” 华小佗:“就说没有大问题,只是小白有些内分泌失调,需要调理一下,调理的时间可长可短。” 麻阳垂下了头:“真是造孽啊,我亏欠小白姑娘太多。” 华小佗:“我还不是一样?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这个名字。” 麻阳:“华兄,是我连累你了。” 华小佗:“哪儿的话?你救过我的命,我坚决跟你站同一战壕,咱们一起撑下去,撑一天算一天。” 两双自认为是历史的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麻阳刚刚回到家,手机响:“你好,哪位?......小罗?” 罗小罗:“嘿嘿,麻阳先生,是我啊,我今天下班早,想现在来看看你,给你送点东西,方便吗?” 麻阳:“天都黑了,你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早点回家吧。” 罗小罗:“没关系,你放心,送完我就走,我现在已经打好车了,你就告诉我地址就行。” 人家一片心意,麻阳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拒绝,只好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了她。 罗小罗一进他家门,先放下了几盒家乡特产,然后鼻尖和眼眶就红了,1分钟后又“打雷”又“下雨”,从没见她这么哭得这么伤心过。 久经沙场的麻阳,唯独缺乏应对女人这种状况的经验,急得手忙脚乱,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 最近的心思全部放在巫山那头,所以别的事情出问题是很有可能的。 罗小罗抽泣着说:“麻阳先生,我要走了。” 麻阳:“去哪里?”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不穿白色护士服的小罗,酒红色的紧身圆领衫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 没了护士帽,一头秀发梳了个精致的六股辫,显得清丽又俏皮。 小罗:“我家里有事,必须要回老家相当长一段时间,所以刚刚从医院辞职了。这一走,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麻阳先生,我真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555~~” 梨花带雨的罗小罗,已经完全不是初识时凶巴巴的模样,一句又一句的“舍不得离开你”,让自诩为铁汉的麻阳有些动容:“不哭了,不就回趟老家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视频电话啊、聊天工具都很普及,飞机火车速度也很快,不会见不到的。你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小罗听了,哭得更凶了:“可是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你偷偷娶老婆了怎么办?555~~” 麻阳有点儿懵圈,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小罗啊,你说说我有什么好?要身高没身高,要长相没长相,也不年轻,也不风趣,也没情调,最重要的,”他拎了拎裤管,露出金属做的义肢,“还是个只有一条腿的残废......” “哇——” 罗小罗哭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久才泣不成声地说:“我不许你再说自己是残废,你比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强多了......我这个人,凶巴巴的,别的病人都对我敢怒不敢言,只有麻阳先生你,是真心不生气,真心包容我......” 麻阳:“哦哈哈,就是因为这个啊?” 都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看来有时不是太复杂猜不透,而是简单到令你不敢相信! 罗小罗抬起头,眼巴巴地恳求道:“麻阳先生,你可不可以等我回来?等我一年就好。” 麻阳说:“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热烈欢迎。” 罗小罗:“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可不可以等我一年,如果万一一年我没能回来,你再娶老婆。” 麻阳听了又想笑,又感动。 无论从哪一方面讲,自己都不值得她如此付出,一旦假巫山的事情走漏出去,自己难逃法律的制裁,将成为一个带罪之人。 为了不伤小罗的心,为了断掉她的念想,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对沈长歌的感情,他说:“不瞒你说,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所以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娶妻生子的。” “哇——” 这一回,罗小罗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好像长久以来所有的期盼都落了空,听得麻阳的心肝肺都颤了颤,拉着她的胳膊:“来,坐下。” 小罗乖乖坐在他身边,今天难得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她以为他会说什么,你还年轻,机会大把,一定会遇到适合你的真命天子的之类。 可是没有。 麻阳的切入点不太一样:“小罗,我给你讲个故事啊。从前有一个樵夫,他一边砍柴,一边想念着浩瀚大江对面自己爱慕女神。他想,乔木树枝在顶端,砍柴还是得在低处选啊。我高高在上的女神若嫁入王室,我能作她的马夫,不时见上她一面就心满意足了。这个颇想得开的樵夫,边砍柴边唱歌,也挺快活的。1” 罗小罗听得入神,但一时没懂其中深意。 麻阳总结道:“真爱不必非要得到,远远的望着、想着,也是一个不太坏的选择,而且在给别人送出祝福的时候,自己也能获得心灵的宁静。你想啊,故事里的樵夫如果真的和女神在一起了,估计女神去趟厕所都会把他吓一跳——心目中的女神怎么可能还要上厕所呢?怎么可能还需要吃饭睡觉呢?” 他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有人比他更懂爱而不得的滋味,他每天都远远地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却什么都不能做。 麻阳:“哦,你千万别误会啊,我的意思不是把自己比成女神,把你比作砍柴的,我的意思其实是说......” 唉,其实自己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自己是那樵夫,沈长歌就是那女神。 对一个正苦苦挣扎在情网里的人说这些,显然是鸡同鸭讲,罗小罗根本听不进去,也理解不了这个逻辑,她只知道,喜欢就要努力去争取,不留遗憾。 看她一脸的不认同,麻阳只好说:“好吧,反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罗小罗听了,破涕为笑。 虽然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所谓承诺,但至少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注: 1《国风·周南·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3 明天就加固门槛儿 江南k城。 充足的阳光透过木窗不请自来,把窗口的几十盆多肉植物关照得十分恣意。 南枝轻轻捏着女儿小桂圆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说:“最多肉的可不是它们,而是你,呵呵呵。” 在孟君遥和东云的精心照料下,南枝一天天恢复了起来,每天能说的话越来越多,发音也越来越清晰,心情别提多美好。 现在已经很难想象,不久以前,她还是位自出生起就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的聋哑人。 再加上小桂圆活泼好动越来越可爱,家里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个弃婴、哑巴、剩女,如今不但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还克服了身体的障碍。如果之前的任何一个绝望的日子放弃了自己,随便找条河闭眼一跳,就不可能拥有如今的美满了。 南枝想,看来,不要对生活一味抱怨,老天爷有时让你遭遇点儿苦难,也许是为了给你更多。她十分感恩。 值得一提的是,在法院审理那起恶性伤人偷画案期间,躺在医院里的南枝偶然从电视里看到,原来刺伤自己的那个小偷家里经济条件十分困难,父亲病重,母亲瘫痪,还有个未成年的妹妹。 他也是为了给双亲治病不得已才去偷画的,现在已经悔到涕泪横流。 南枝当即决定撤回起诉,也不用私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大家都劝她说,那哪行啊!他把你伤成这样,病床上一躺躺半年呢,你可不能心软。错了就是错了,犯了错本来就应该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南枝轻言细语地说:“算了,他的初衷又不是为了发财享乐,不过是为了给父母治病,给小妹上学,也有情可原。再说了,如果没有他,我到现在还是个哑巴呢。” 大家都说,南枝可了不得了,这一能说话啊,她的小嘴儿比谁都利落,将来都可以去搞辩论了! 南枝笑而不语,她虽然很会讲道理,但并不啰嗦,沉默了30年,一下说多了话,嘴巴还挺累呢。 不过,法律就是法律,最后那两个小偷还是锒铛入狱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作为被小偷连累得最惨的直接受害人,南枝不但没庆祝,反而伤心得大哭一场,一直担心那个小偷不能自理的双亲可怎么办,小妹妹没人照顾怎么办,还想要亲自去探望人家,让东云给数落了一顿,说现在这个社会,打着灯笼都难找她这么耿直和老实巴交的人了,当心以后被人骗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以前被姐姐数落的时候,南枝从来不能吭声,偶尔用手语辩驳几句,但是手哪有嗓门儿声势大? 现在南枝终于可以辩驳了:“小偷是小偷,他的家人是家人,老人,小妹妹,都是弱势群体啊,他们没人管,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孟君遥深感妻子的善良,跟她说国 家会管的,哄了半天才让南枝平静下来,但她红红的眼眶还是令人心疼。 他想,如果换了小白,八成也是一样软心肠得梨花带雨。 孟君遥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南枝的丈夫,小桂圆的爹,不该再惦记别的了。 南枝抹干净泪水:“君遥,等我彻底好了以后,我想利用业余时间做点公益,比如,去聋哑儿童学校当义工,你觉得怎么样?” 孟君遥听了,出神地望着她,思绪有些恍惚。 他又自然而然地想到小白了:南枝跟小白两个人真是太像了,难道是老天可怜我,让小白以另一种方式在我身边长久陪伴? 南枝刚出事那会儿,他什么别的都顾不上,全心全意扑在妻子身上,是个人见人夸的24孝好丈夫。 可是,随着她伤情的好转,能自己吃饭了,能自己下地了,能自己走两步了......稍微喘了口气的孟君遥,就又双叒叕把小白想起来了,在升腾的烟圈里,在迷蒙的烟雨中,在秘制鱼的浓香里,在挥毫泼墨的瞬间......脑子里一天有无数个小白在转,不能自已,就比如现在。 南枝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轻摇着他的胳膊:“君遥,你到底支不支持我嘛?” 被点了名的孟君遥猛地回过神来:“什么?” 南枝嗔怪道:“走神了吧?我说,我好了以后,要抽点时间去聋哑学校做义工。” 孟君遥忙说:“哦,支持支持,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而且呀,我还要跟你一起去。咱们甚至可以考虑自己办一个聋哑学校,专门教聋哑孩子画画,让他们将来有一技之长。” 南枝眼睛一亮:“怎是个好主意!” 孟君遥纠正道:“真,真是,跟我念,真——” 南枝重新发了一遍音:“真~是个好主意。” 孟君遥高兴地说:“这回对了。” 他总是细心纠正南枝发音里的小错误。因为常年不开口,很多音她都吐不清楚,不过她很聪明,纠正一遍就记住了。 南枝如法炮制:“小桂圆真是个好孩子,你真是个好丈夫!” 孟君遥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称号,因为自己脑子里最起码有一半的空间,至今仍是留给小白的,不分昼夜。 他安慰自己说,人非圣贤啊,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脚就不错了,想要连脑子也控制住,难。 好人和坏人的区别,不就是好人光用脑子想想而已,坏人不光想,还干得出来吗? 我就光想想,光想想,别伤害到南枝就行了...... 南枝:“君遥,等我好了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去好山好水里面写生,从小就教小桂圆美术,好不好?” 孟君遥终于把思绪拉了回来:“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加固咱家门槛。” 南枝奇怪地问:“我说出去写生呢,你加固门槛干什么呀?” 孟君遥:“哦,因为她长大了,绝对是个富有艺术气息的大美女,就跟你一样,来求亲的还不把门槛踏烂了呀。” “呵呵呵。” 南枝笑颜如花地依偎在心爱的男人怀中,一如既往用崇拜的小眼神儿望着他,憧憬着一家三口美好的未来。 孟君遥一手搂着大的,一手抱着小的,要说一点儿感觉不到幸福,也不是的,他有的时候也觉得真挺幸福的,特别是把小桂圆扛在脖子上的时候。有家和没家怎么能一样呢? 只是,不完美而已。 因为每个人的生命不能重来,所以,这一生的爱而不得,成为了最凄美的不完美。 “啪啪啪。” 小桂圆拿小肉掌一下一下拍爸爸的脸。 小人儿还不会说话,孟君遥知道,这意思是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他看。对她而言“无比重要的东西”有时是一个瓶子,有时是一团废纸,有时是一块橡皮,还有时是一只拖鞋。 结果今天这一看可把他惊着了,不光是他,把南枝也惊着了。 为从小培养小桂圆的艺术细胞,他们家里随手摆放着许多画笔画纸,各种材质的都有。 只见小人儿用兰花指捏着一张纸“啊啊啊”地给爹娘显摆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一幅江南风景画,粉墙、银杏、绿林、水乡,还有不知名的绚烂小花,就跟春天的时候推开窗看到的景色一模一样,好看到直接装框就可以挂墙上了! 这幅画还是用毛笔蘸了不同色彩的水粉画出来的,光是这认真作画没啃笔的行为已经让爹娘感动(平时拿起啥往嘴里放啥),更不用说运笔和自由切换色彩的能力了,简直让人惊叹。 如果不说,打死他们都想不到会是不到几个月大小屁孩的作品,看得爹娘这叫一个欢欣鼓舞。 不过他们很快想到,据说所有人都觉得自家的孩子最乖最棒最神童?他俩这儿骄傲半天,说不定别人看来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抽象画呢。 事实证明,他俩太谦虚了,太低估人家小桂圆了。 先是拿给东云一家看,被以为是南枝的新作;后来又装框挂旅馆走廊里,居然还有客人问这画是哪位画家的墨宝还真挺好看的,看得人心情瞬间逾越起来。 女儿奴孟君遥一向低调,这会儿大言不惭地说是我闺女画的,我闺女还不到一岁...... 小桂圆迅速被冠以“神童”和“天才画家”称号,还有人建议他们专门给她开一微博或者啥官方号,被孟君遥和南枝谢绝。 他们两个人的女儿嘛,多少遗传点儿画画天赋,再说光凭一幅画也说明不了什么,将来若真想在美术方面有大的成就,还是得靠下苦功才行,可不能让她这么小就躺在虚名上停滞不前,不然永远都不可能创造出真正的艺术来。 大英博物馆举办个人画展的日子转眼就要到了,南枝还没有恢复到能亲自帮孟君遥打包行李,但是可以指挥姐姐东云。 东云有心,特地把南枝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冲洗了几张出来,也放进了行李,意思是时刻提醒他,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啊,别被那些蜂啊蝶啊的粉丝给冲晕了头。装完合影之后,干脆把那个香囊也随手装了进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4 留白给人最多遐想 本来孟君遥因为南枝出事,想推迟举办画展,但是大英博物馆毕竟不是他家开的,预定好的日期不是想推就能推的,人家博物馆后面一年的画展都排得满满的了。 所以南枝一直鼓励他如约去,这样的机会毕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对他的事业走向高峰也至关重要,自己坚绝不拖他后腿。 于是,孟君遥在机场狠狠抽了3支烟后,只身远赴英国。终于到了梦想发光的时刻。 博物馆里专门为他布置的展厅大气又精美,此番一共展出了他的40幅作品,油画、水粉、素描、国画都有,并配有详尽的英文介绍,告诉参观者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和心情下创作的这幅作品,用了什么手法,又是为了表达什么诉求。 可惜地震前的那些存货都没有了。 博物馆还为他配备了一名贴身翻译,方便他坐镇跟参观者交流。 在展馆开门营业的第一天早上,孟君遥提前到达,一个人恍如隔世地负手站在艺术殿堂的中央,凝望着属于自己的这一切荣耀。 在遇到费舍尔夫妇之前,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美术老师,甚至跟4岁孩子一起竞争国国家美术馆的比赛,以不战而败告终;然而遇到那对贵人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也许这就叫是金子一定会发光吧。 孟君遥的脚步最终停在那幅“桃花依旧笑春风”上面,这是被两个小偷偷走,又成功追回来的几幅画作之一,也是最引得他思念小白的一张,尽管那上面并没有任何人物。 但往往是留白,更能给人以遐想的空间。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文学作品,大家喜欢原著多于影视剧的原因。看书的时候脑子里把男主女主勾勒得多好啊,结果拍出来的电视剧长那样,大家就不干了。 孟君遥在心中默念:“小白,我的成功也有你的汗马功劳,今天我不过是替你站在这里,如果你也能来,该有多好。” 参观的人群涌了进来...... 业界对画展给予了高度评价,说孟先生深切关注生命、历史和未来,他的大作致力于探讨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人性的美好和尊严,他给英国艺术界带来了一股崭新的气息! 反正是什么好听往上扣什么,什么以前没听过往上扣什么。 英国皇家艺术协会还给他授予了最高荣誉——皇家美术家协会会员。 于是,这个从小到大不论是在大多数人的评价里还是在自己的认知里,都被定义为“貌陋”又“点儿背(运气不好)”的男人,硬是凭借超一流的画功和淡然儒雅的气质,一夜之间轰动伦敦,一跃成为了英国家喻户晓的偶像、明星。 推特、脸书、ins,当今西方最火社交软件一时间到处可见孟君遥的名字和作品。 看到了博物馆的宣传,还有听到了口口相传慕名而来的越来越多的民众,在门外排起了长长的等候参观队伍。 画展的后几天,参观者更是在雨中撑伞排队,反正不下雨简直都不算伦敦。要知道,跟w国比,英国的人口可要少得多了,一般都见不着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跟国内似的。 还有很多看完画展不走,等了很久只为跟孟君遥说上几句话,讨个签名的。 有性感大美人要求他把名字签自己脸上,还有主动送香吻和拥抱的,说他“帅呆了”的人也不在少数。 翻译翻完了孟君遥常常没反应,因为他不敢相信大家是在跟自己说话。 不过,他很冷静地看待这一切,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地微笑应对所有人。 他知道,今天是自己站在这里,过几天就会换一个人站在这里,民众的热情瞬间就会转移过去,然后又会追捧新的偶像,所以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唯有不懈的努力才是持久之道。 有位记者抛给孟君遥一个尖锐的问题:“孟先生,你觉得你可以取代董xx的地位吗?” 董xx,60年代在大英博物馆开办个人画展的首位亚裔画家,也是孟君遥所尊敬的一位素未谋面的前辈,而且很可能此时此刻,董前辈也正在电视机前看直播。 就在人们都以为孟君遥会理所当然谦虚地说“不能”时,他却语出惊人:“这个时代不会阻止你闪耀,但你也无法覆盖任何人的光辉。董先生是艺术界开天辟地的前辈,我作为继续前行的晚辈,岂敢造次。” 翻译完毕,掌声如雷,经久不衰。 不卑不亢才是真英雄。 有一个七八岁的金发碧眼小粉丝,也在家长的鼓励下前来提问,但是小美女的关注点十分独特:“孟先生,听说你很会做鱼是吗?” 孟君遥一笑,媒体渗透得还真是全面啊,他点点头:“嗯,因为我最喜欢吃鱼。我做的还不赖,有机会可以请你尝尝。” “谢谢,”小姑娘话锋一转,“那么画画跟做鱼,你更喜欢哪一样呢?” 孟君遥亲切微笑:“对我来说,它们是一样的,只不过画画是在画纸上创作,做鱼是在厨房里创作。这个世界,唯有美食和艺术不可辜负。” 掌声,如潮的掌声。 又过了不知多久,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一个女人分开人群,走到孟君遥面前不远处停下了,不敢离得太近,因为有安保人员站在他身侧。 上身黑色性感紧身衣,下身是一条包臀豹纹裙,配上蜜色肌肤和浅褐大波浪卷发以及5寸高跟,一位标准的时髦英国女郎。 女郎捧着一大束玫瑰做出惊人之举——在孟君遥身前不远处竟然单膝跪地,以男士向女士求婚的标准姿势,对孟君遥示爱:“孟先生,我无比爱慕你的才华,今晚你可以跟我约会吗!” 人群一阵轰动,霎时间,所有的摄像机和手机全对准了这边。 孟君遥经过翻译,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确认了一下这不是作秀,或者博物馆安排的幽默小插曲。 他这个人,你说他传统吧,他还挺开放,因为以前常年单身,所以曾流连欢场,虽然从未在那里动过情;可你说他放浪吧,他骨子里又挺传统和保守,难以理解第一次见面就示爱的举动,更难以理解,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追求一个男人,至少得先问问他是否单身吧? 可是他知道,表白毕竟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更何况是当众表白,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当众表白! 就拿自己来说,十多年过去了,他一次都没能鼓起足够的勇气向自己深爱的女孩表白,骂了自己一万次懦夫,活该错过。 如此说来,自己还不如面前这个女老外呢。 孟君遥心善,他琢磨着,就算是老外相比国人更放得开,那怎么也得给人留点面子,给姑娘找个合适的台阶下,不然众目睽睽之下,你让姑娘的脸往哪儿放?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其实如果他处理不好这个问题,也可能会给自己招黑。 所以,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再次等着看他怎样回答时,孟君遥很自然地把女郎拉了起来:“女士你好,我跟你说啊,我的小狗今天病了,晚上回去我得陪它;我的小猫昨天不高兴了,因为我没抱它,今晚我得安慰安慰它;还有我的鹦鹉听说我今天要来开画展,十分生气,因为我一整天都不能陪它聊天了。所以呢,今天晚上我要喂小狗,抱小猫,还得陪鹦鹉聊天,你看我这么忙,对不起,恐怕没时间跟你约会呀。” 当翻译把这段话翻出来之后,全场哄堂大笑的同时,纷纷再次鼓掌点赞。 围观者看这个东方男人的目光越来越不一样,从看看,到欣赏,到崇拜,再到膜拜。 连那位时髦女郎自己也笑了,被拒绝还不显得尴尬。但这么一来,岂不是更要一辈子做这位亚洲画家的小迷妹了? 她倒也想得开,被拒了就拒了,那也坚持把玫瑰递上吧:“孟先生,既然约会不成,这些花就送给你的小猫小狗小鹦鹉吧!” 后来,这3段视频在网上被疯狂转载,底下收获了成千上万的赞。就算对美术原本不感兴趣的人,也对孟君遥路人转粉了,为他的智慧,为他的情商,更为他柔软的心肠。 而国内的同胞渐渐也发现,这个孟君遥,不就是当年被国家美术馆拒之于门外的参赛者之一吗? 当时硬是选中了4岁小屁孩的十三不靠抽象画,也没选上这位国际级美术巨匠的作品。 人们不由对本国国家美术馆评选作品的公正性产生了怀疑。不知还有多少像孟君遥一样有实力的画家,因为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屡次与梦想失之交臂。 但孟君遥的成功同时又鼓励着这样的人们。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话说当时,小白正在家里上网,捧着冰淇凌目不转睛追着看画展直播,觉得一身中山装的孟老师太帅了有木有?简直越看越耐看,以后谁还敢说他长得丑! 当看到孟君遥不卑不亢答记者问的时候,小白心悦诚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看到孟君遥有爱地答小姑娘问的时候,小白忽然想吃鱼。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5 巫三岁vs.巫高冷 老天啊,孟老师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呢? 答应跟人家约会? 显然不合适。 饶是南枝温柔,回去不会残忍地命他跪搓板,但心里不开心是一定的了,少不了闹点儿不痛快。 不答应? 那多不给英国女郎面子!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孟老师形象的,人家会说他情商低,不近人情。 看来左右都行不通啊! 小白绞尽脑汁在那里替孟老师思索,该出哪步棋才能棋高一着,可惜脑子不大好使,以前在福利院她就经常被人称作“臭棋篓子”,因为喜欢下棋,到哪儿都央求别人陪她下棋,可是无论下哪种棋都老输。 别人走一步看五步、十步,小白就只看得到眼皮子底下,多一步都困难。 结果,没想到孟老师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就把问题给解决了,而且解决得这叫一个漂亮! 她望着屏幕上耀眼夺目的孟君遥、今日当之无愧的主角,心想,孟老师才华横溢,为他所爱的事业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能够得到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太为他高兴了,太为他骄傲了!来,干了这桶冰淇凌吧! 正开心地吃着,“叮咚。” 一条短信进来。 是巫山:“在干嘛?” 小白无意骗他,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没提自己正在看画展直播的事,只说在吃冰淇凌。 巫山又发来一条短信:“吃冰淇凌的时候就没干点儿别的?” 干别的?吃冰淇凌时还能干嘛?小白想,难道还能顺便蘸点儿老干妈? 巫山:“我猜,你在看你孟老师的画展直播。” 原来是这个意思。这家伙,猜得还挺准的。 不过想想也是,孟老师在大英博物馆开画展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当仁不让地得看啊,否认太虚伪,所以小白承认了。 她现在深信巫山就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而是很讲道理的。 没想到他敲道:“我也正在看。这男人确实很了不起。” 小白又惊又喜,回道:“谢谢你这么说。” 巫山:“又来了,谢来谢去的,这是跟我聊天的正确打开方式么?” 小白:“哈哈,你也喜欢他的画吗?最喜欢哪一幅?人物还是风景?” 巫山没有多少艺术方面的细胞,想了半天一幅也想不起来,只好回:“都还可以。” 关于孟君遥的作品这个话题,小白能不吃不喝不睡聊一年。 她兴致勃勃地敲了一大段,从孟君遥画的花鸟到人物,从人物到他的思想......可是最后按后退键,“哗哗哗”都给删干净了,因为她看到巫山那边又发来了一段震撼人心的话—— “在人的一生中,遇见爱、遇见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见了解。你跟你的孟老师,彼此之间那种了解和默契,可能是我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羡慕死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小白扑哧一乐。 女人也很矛盾,有的时候,男人海纳百川的宽广胸襟让她们着迷;但也有的时候,希望男人的心眼儿越小越好,小到为自己吃醋,小到只看得见自己一个人,对其她人自动打马赛克,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在他心里面的重要。 所以,到底是心眼大点儿好还是小点儿好,似乎两条路都不太行得通。可能她看你顺眼你就啥都好,看你不顺眼,你浑身都是毛病晚期。 所以,你们男的自个儿琢磨着办,自求多福吧。 巫山在短信里难得地撒娇卖萌,就差耍赖满地打滚儿了,墙裂要求小白安慰自己受伤的幼小心灵。 小白于是笑着拨一通视频电话过去么么哒:“最爱我家巫三岁了,这样行了吧?哈哈哈。” 巫山佯装不满:“不行,巫高冷你也得爱。” 小白:“哈哈哈,都爱,都爱。” 男友“买一赠一”,还真划算咧。 在视频电话里腻歪了一会儿,巫山说:“不行,你不能把我撩倒了就不管了,你得对我负责。等着,我现在来接你。” 这种事情他总是说一不二,不过没关系,反正小白也想见他。 热恋中的两个人总是像两块牛皮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粘着对方。 没有烛光晚餐,没有浪漫舞池,月光下的车子里,是他们除了湖边大树底下之外的第二个最爱约会地点,优点是无人干扰还离得近,有墨色玻璃的遮掩,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儿毫无负担。 不过话又说回来,车里“场地”虽然挺小的,但“场地费”可是相当高昂,因为巫山的每辆车都豪得不要不要的,尽管有的车子在不懂行的人看来,外表似乎看不出那么豪。 小白欢快地像只小鸟,心情好到爆,可巫山并不像刚才电话里听起来那么愉悦,显得心事重重。 小白:“你怎么啦?” 巫山迟疑着:“其实我今晚约你出来,不只是要点儿安慰这么简单,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小白:“看你的表情,是很严重的事?” 巫山:“嗯,有点儿。” 几分钟后...... 小白的嘴张成了0字形,大写的那个:“什么?这不是科幻小说吧?”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我刚听说的时候也是一样震惊,”巫山向她伸过去一只手,“不信你掐我一下,保证不会留任何痕迹。” 小白捧着他的大手又仔细看了看,骨节分明,虽然不是那么光滑(学无涯当时故意做得粗糙些以增加逼真感),但摸起来明明是有血有肉的一只男人的手嘛:“我可不舍得掐。” “那我自己来。” 巫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瑞士军刀在自己手上划了几下。 小白来不及阻拦,只见刀光一闪,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慎了好半天,才抢过巫山的手仔细检查——的确完好无损,没有血,连个刀印子都没有! 看来,如今就连锋利的瑞士军刀也奈何不了他。如果不是亲眼瞧见,一定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巫山显得十分颓废:“看到了吧,这就是为什么那天尤金连刺我3剑,我却毫发无伤的原因。” 小白也想起来了,当时只知道为巫山的胜利高兴,却忽略了决斗中的那个细节。前后连起来一琢磨,莫名的心惊。 可是抚摸巫山的肌肤,手感很正常,皮肤还是那么健康富有弹性,只是他的手的确一直偏凉。 巫山:“现在的我,跟常人有很大不同。除了刀枪不入之外,对了,只是刀,枪没试过......” 小白吓了一跳:“你可千万别随便试啊!” 巫山:“嗯。由于皮肤角质类金属化,导致汗腺萎缩,我无法出汗,不利于身体排毒。此外,食欲减小,新陈代谢减缓。至于是否影响寿命的长短,这个还未可知。” 小白听得胆战心惊。 “虽然大夫说不影响生殖功能,但这种事情又有谁能打包票?而且,也许还有别的尚未发现的负面影响,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异类,”巫山还没说完,他做了个深呼吸继续,“所以,你...还要,坚持嫁给我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个男人一贯拥有强大的自信和王者般的气场,在和他对视的时候,对方往往坚持不了两秒,就不得不自动把目光从他那如电如炬的双眸上挪开。 但此刻,却轮到巫山不敢正视小白的眼睛,他是对着方向盘说这番话的,一字一顿说得无比艰难,心中慌乱无助,这种感觉一辈子体会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上回父母的飞机失联算一次。 尤其是,他深深知道小白非常喜欢小孩子,如果他们将来不能够生育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会乐意吗?她会不会后悔没嫁那个孟君遥?老孟人家可是精力过人,一发就中了呢,生了个白胖健康的闺女。 在如此的纠结中,头一次不那么自信的巫山,度秒如年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甚至想好了,如果小白介意这些,那么自己就送她回家,然后掉头走掉,沿着最长的20号国家公路一路狂飙下去,开到哪里算哪里。 这辆车驾驶和副驾驶之间很宽敞,白云暖不得不解开安全带,努力往他那边探了探身子,才能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巫山还是没动,也没扭头看她。 白云暖近在咫尺的发香和体香,也无法缓解他的紧张,他浑身僵硬地等她宣布判决结果。 鉴于她以往有时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的表现,此时亲昵地搂住自己,不见得下一句就会说出亲昵的言语来。 果然。 小白凑到他耳边:“既然你对我这么诚实,那我也有责任实在地告诉你,其实我是有点介意的。” 哐当! 巫山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仿佛看到自己已经在疯狂飙车的路上了。不过,也该有心理准备的不是么? 小白捧着他的脸,继续在他耳边吹气如兰:“我真正介意的是,你居然会问得出还嫁不嫁你这种问题。其实除了你变心之外,并没有什么外界力量能让我离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老、病、死,都不能,小白在心里暗暗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6 爱就深爱,信就深信 小白冲巫山挤挤眼:“《人鬼情未了》没看过么?《倩女幽魂》了解一下?人和鬼还能相爱,何况你我二人乎?” 巫山听了二话不说,扭头疯狂索取。她很少涂抹唇膏,但嘴唇尝起来总是甜的。 小白抽空确认过眼神,他还是那个他,在换气的间隙,她吐字不清地说:“你可...不许...唔...嗯...不要我......” 巫山一声不吭,却恨不得现在就宽衣解带。万幸,至少自己这方面的冲动还在。 激吻有效缓解了巫山的焦虑。 小白继续安慰他:“别担心,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都可能实现,咱们再多咨询几位大夫,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巫山潜意识里认为,不需要再咨询别的大夫了,华小佗已经是顶级医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也算是巫山的一个弱点吧——信一个人,就深信;爱一个人,就深爱;没碰到值得深信和深爱的人之前,就潇洒游戏人间。 所以他这样的,一旦被亲近之人背叛,就会满盘皆输。 可话又说回来,谁的人生不是一场只有一次机会的赌注? 这一晚回去之后,巫山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点进一个加密文件夹,调出一份遗嘱来。他自己的遗嘱。 亚洲文化中忌讳这个话题,对年纪轻轻的人那么早就立遗嘱表示很难理解。 不过,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富豪早早安排好身后事,主要是为了以防不测,避免财产损失,也是为了不给家人留麻烦,以及保障好他们的生活。 上一次更新遗嘱还是在两年前,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小白呢,想来时间过得可真快。 巫山走了片刻的神儿,然后郑重地在电子文档里“如立嘱人遇意外身亡”后面添加上,巫氏总市值的33.33%和部份房产归白云暖所有,然后将最新版本的遗嘱发送给了律师。那33.33%具体表现为哪些,还要律师一一总结。 另外66.67%是归父母和弟弟所有的。 麻阳也有份儿。如果巫山意外身亡,麻阳将获得巫氏名下的3栋私人豪宅和2间旺铺,市值数亿。 这一点,麻阳早就知道。其实他本来在2年前的那个惊心动魄的日子,就可以拿到这些房产的所有权了,然后后半辈子就可以衣食不愁,高枕无忧,随便怎么挥霍都花不完。 但是在他心里,任何数额的财富都比不上沈长歌的平安快乐。如果她悲伤流泪,那么自己要再多的房产和旺铺又有何用? 巫山本来觉得近年来生活没什么大的变化,想结婚之后再修改遗嘱的,但现在认为,自己的身体就像个定时 炸 弹,具体什么时候出问题谁也不知道,还是早点安排好一切比较妥当。 小白回到家之后,也没急着睡觉。 巫山信了华小佗,可小白却抱着一线希望,孜孜不倦地在网上搜索信息。 还真让她给查到了5年前的新闻,说某3种药物同时使用,可能导致人体皮肤金属化,已在猴子身上测试成功,科学家目前并没有准备好解决方法。但至今并没有遇到一例人体实例。 她又顺便搜了一下有关5年前,巫山的经手药师内疚自杀的消息,但是并没有搜到。 想来也符合逻辑。巫山这事肯定目前知道的人很少。若是药师为此事得抑郁症自杀的消息大肆公开,那巫山怎么可能到现在才得知自己身上的问题呢? 但无论如何,小白明白巫山如今很为他自己的身体担心,相应的也会对这份感情没有安全感,因此,她决定尽快完婚,至少在自己这里,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反正现在南枝已经好多了,孟老师也应该可以来参加婚礼了,等他回国,打个电话问问看。 孟君遥那边,短短一周的画展已接近尾声。几乎不懂英文的他,却在异国的艺术殿堂里表现得得心应手,如鱼得水,画功和人格魅力频频为他赢得鲜花和掌声。 除了获得英国皇家艺术协会授予的“皇家美术家协会会员”荣誉之外,又有更多的橄榄枝向孟君遥伸来。 比如英国、米国、加拿大都嚷嚷着要给他办理杰出人才移民,总想把世上的好东西都圈到自己那疙瘩去。 尤其英国还不是个移民国家,一般人想弄个大不列颠绿卡老难了。空气好,食物安全,福利有保障,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岂容错过? 可孟君遥竟然连挠挠头想想都不用:“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还是比较习惯自己国家的水土,我会继续在那里住下去。” 然后,他潇洒地衣锦还乡,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云彩没带,他倒是带走了一箱奶粉,因为南枝说英国奶粉没三聚氰胺啥的,毕竟小桂圆的健康是头等大事。 买完奶粉,他又顺便从免税店带走了一条世界名画图案的丝巾,给小白的,上面是她十分喜欢的梵高的《鸢尾花》。 这种色泽淡雅、姿态万千的花朵,总是撩拨着浪漫情怀,也常常出现在大师们的笔下。 想象着一袭蓝紫色鸢尾系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搭配几缕不经意间垂下来的碎发,一定很好看。 无论到哪里旅游或出差都给小白买一点纪念品,是孟君遥多年养成的习惯,想也不想就这样做了。 但每年小白的生日礼物,他却会自己动手制作,每次都饱含满满的心意。不过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这样做?他想,可能不会了。 一直到上飞机前,孟君遥才猛然醒悟,自己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不然小桂圆打哪儿来的呀?还没给老婆大人买礼物呢! “各位旅客,下面紧急寻人。飞往w国k城的孟君遥先生......” 在机场一遍又一遍的紧急寻人登机广播中,孟君遥奋不顾身再次冲进了一家免税商店,争分夺秒地胡乱抓了一把东西去付钱。 为省时间,这些东西全塞一个大口袋里了,有给南枝的,有给东云的,还有给客栈那些小姑娘小伙计们的,回去大家分呗。具体抓的是啥,说实话他都不是很清楚。 他刚才也努力想来着,南枝喜欢啥呀?自己居然不知道,好像也从来没问过。 一股自责油然而生。回去以后一定对她来个私人访谈,把她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食物神马的都问个底儿掉,这样下次出门就不会头疼给她送什么礼物了。 虽然江南k城原本并不是孟君遥的家乡,但对于海外归来的人来说,祖国和家乡是一个概念,只要在半空听到祖国的字眼儿,嗅到了思乡的气息,那就跟到了故土一样。 虽然在英国,走到哪里都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但还是觉得回来真好,回来有香香糯糯的小桂圆抱。 回到小家之后,同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南枝:“君遥,你今天回来怎么不告诉我?我们好去给你接风洗尘呀。” 孟君遥享受地啃着小桂圆一脸的胶原蛋白说:“就是特意不让你们去接,我就一个人一个箱子,自己回来多方便。” 他打开箱子取出了那几罐奶粉,又拎出那个塞满各种各样礼物的大袋子。 给小白的丝巾是单独包装的一个小礼盒,藏在他带去的中山装下面没动。 孟君遥递过去大口袋:“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你喜欢什么就留下,其余的给大家分分。” 南枝开心地伸手进去掏了一下,竟然最先摸出来一盒“作案工具”,她尴尬地笑着:“呃,这个,这个一定是给我的吧?” 孟君遥一抖。 当时连看都没空看,真没注意买的是啥啊! 南枝一共掏出来3盒作案工具,然后把其余的巧克力啊口红啥的给大家分掉好了:“累了吧,你先去洗个澡。” 孟君遥一边走进浴室一边说:“你身体还没恢复利索,箱子待会我自己收拾,你别忙了。” “好。” 南枝虽然答应着,但还是悄悄帮他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自己多干一点,君遥就可以少干一点。 “啪嗒。” 一个精美的礼盒随着衣物掉在了地上。这时浴室里已经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 南枝捡起那个盒子看了看,包装纸上没写字,但是包得极其用心,每条边都细细折好,而不是粗粗一裹,一粘。 南枝眼中略过一缕黯然。聪明如她,已经想到这是给谁的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默默把礼物又放回了箱子下面,把衣服也都装了回去,就像没动过一样。 可是她不知道,这一幕已经被不远处的爬行小动物小桂圆看见了。 待南枝刚刚走开,机灵的小桂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嗖嗖爬了过来,爬得那叫一个快,然后三下五除二把粑粑的衣服扒拉到地上,心满意足地扒拉出了那个漂亮的包装盒,把一个角往嘴里一塞,盒子上便华丽丽地沾满了口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7 醉里挑灯看剑 孟君遥大惊,一把把盒子抢了过来。 小桂圆正啃得专心,完全木有心理准备就被人抢走了心爱的“好吃的”,立马放声大哭。 南枝有些不悦:“别吓着孩子。” 这时孟君遥才缓过神来,惊觉自己正拿着一份礼物,一份给女人的礼物,可是刚才却没有送给老婆大人。 为了不引起误会,让她伤心,他只得说:“对了,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呢,刚才都忘了拿出来了,差点儿让小桂圆当夜宵了哈。” “是给我的?”南枝转而惊喜万分,“包装无所谓,你知道我不在乎的,只要你有这份心意就好。” 孟君遥觉得自己笑得一定贼难看。 他想,算了,小白现在有巫山送她礼物,说不定她也只喜欢巫山送的东西,而且自己若是送她东西,让巫山知道了搞不好会引起误会,不送也罢。 南枝哄好了小桂圆,开心地抽出鸢尾花丝巾披盖在肩上,很喜欢的样子。 孟君遥帮她从后面理整齐,觉得媳妇儿的美貌名副其实:“好看,很配你。” 南枝莞尔一笑:“还是你的眼光好......其实,我刚才还以为这是你要送给小白的呢。” 孟君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是由于他皮肤比较黑,所以看不太出来,他梗着脖子说:“怎么会?” 善解人意的南枝说:“其实你也应该给她捎份礼物的,你终于成功了,也有她多年鼓励的功劳啊。” 孟君遥在羞惭和感动中搂住了南枝,再一次警告自己,以后一定要把心踏踏实实放在家里,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女子...... 转天,小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问他在英国是否一切顺利,顺便膜拜了一下他对各种情况的精彩处理。 听说南枝已经好多了之后,小白问:“孟老师,如果我的婚礼改在下月举行,你能来参加吗?” 孟君遥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表现平静地说:“这回肯定可以,上次实在不好意思。” 小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上回那种突发事件,换了谁谁都来不了的,不过幸好巫山也有事,所以推迟了。” 其实婚礼就是为了孟君遥才推迟的...... 巫海刚刚从外地采风回来,又得了不少灵感,尽管身体有些疲倦,心情却好得出奇。 他不想回家之后在高大上的餐厅里,穿得整整齐齐装得人模狗样举着银质刀叉筷进餐,于是跑到小吃街买了一大堆各种串(包括两串臭豆腐)和两罐儿啤酒,吹着小风儿蹲在地上大快朵颐先。 “好吃,好吃,世上最好吃的莫过于小吃!” 一边满嘴流油,一边还在牙齿缝里轻轻地哼着自己刚谱出来的那段,有信心将来一定会红遍大街小巷的旋律:“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吃着吃着爽了,感慨道:“这才是生活呀!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如果说此时还有点儿小遗憾,就是这幸福无人分享。 孟大哥现在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平时还得教课,自从他出了名之后应酬还多,成天忙得不可开交,已经不方便再去打搅了。 不过真正的君子之交就是这样,其淡如水,却至真至纯。平常相见无事,亦可不见,但落难时一定千里有深情。 要是有个女的陪也行啊。 他自然而然想起了拾梦,当年也是带拾梦一起去吃小吃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吃得高兴,她却并不开心,内心里应该是充满嫌弃的,还老拐弯抹角劝自己换辆好车,因为坐自己那辆破车她觉得丢人。 什么“我爱的是你的才华”,什么“我眼里你比你哥帅出8条街”,全是假的,假的! 现在全想明白了,其实那时候也应该看出端倪,只怪自己愚钝,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还以为她对自己是真心的,怪不得她后来拿了巨款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往事不可追,巫海仰头喝了一口闷酒,觉得撸串儿都没刚才那么香了。 自从受了那次重创之后,虽然他依旧会对美女们嬉皮笑脸,但是再也没有动过感情,可能是潜意识里害怕再受伤吧,而且也确实没碰到什么合适的。 主要自己也不爱倒持,成天穿得不修边幅,还不爱洗头洗澡,美女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都是看到他就绕着走。 不过,如果他能主动亮出自己“知名原创歌手”、“《大哥做的鱼》词曲作者真如海”的身份,也许情况就会不同了,毕竟还是有很多美女爱才子或者爱名人,爱到可以忽略形象的。 那些爱钱的就更不用说了,别说对方的形象了,见了钱,自己的六亲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巫海也不能大街上一见到美女就嚷嚷“我是xxx”啊,万一被当成疯子,不就又给他那名扬天下的兄长丢人了? 不过他哥其实从来没嫌弃他丢人过。 手机响起。 巫海习惯性把沾了油的手往裤子上抹了抹才去摸手机,反正很少低头,裤子脏了自己又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嘛,别人看见让别人烦去好了。 巫山:“在哪儿?” 巫海:“离家不远,肚子饿了,吃点儿东西就回去。” 巫山:“赶紧回家,有事找你。” 巫海:“哥,啥事儿啊,电话里说不行吗,晚上我还得写歌儿呢。” 巫山:“比写歌儿重要多了,给你介绍对象。” 巫海蹭一下站了起来:“啥?日理万机的总裁大人啥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来了?” 巫山:“别说那么多,限你最晚6点半到家,洗头洗澡捯饬利落点儿,7点半赶到米其林西餐厅,以真如海的名字定好位了。” 巫海:“动真格的啊?哥,你给我介绍的什么人啊?我也不了解人家啊。” 巫山:“去了就是为了了解。如果这个不合适,明天7点半继续下一个。” 巫海:“哥,药不能停啊!” 巫山:“滚。我吃没吃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尽快完婚。” 巫海差点儿被一块臭豆腐噎死:“咱们亲兄弟干嘛要高度同步?你成你的亲,为毛要我跟你同时完婚?你以为我长得跟你似的万人迷呐?第一次见面,人家不吐了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巫山看说不动他,甩出了“杀手锏”:“总之,如果6点半你到不了家,我不保证你桌上那堆手稿能活过今晚。” 这下,被抓住要害的巫海跳了起来,手里撸完的没撸完的串儿们如同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旁边两条觊觎很久的流浪狗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哥,你别乱来啊!我这就回去还不行?” 巫海跟巫山正好相反,他不喜欢也不习惯高科技产品,反而向往古人那种淳朴又不便利的生活,恨不得披着蓑衣坐着小船点着油灯创作。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那生活才有味道呢! 所以这家伙好像是从古代穿越回来的那么不合时宜,到现在也不怎么会打字,如果让他把写出来的歌儿敲到电脑里,100个字得溜溜敲上一天,因为是用一个手指头敲的,好容易找到键盘上一个字母,一眨眼又不见了或者忘了,诶,我刚才要敲哪个来着? 所以,巫海至今还保持着写手稿的习惯,而且写出来打死也记不住要先复印一份,也想不起来拿手机拍个照,就那么随意地往书桌上一搁,拿本书一压,被小风吹得哗哗响才有意境,要用的时候再手忙脚乱翻出来。 所有的手稿都是独一份儿,丢了就没处找去了,而且那时那刻的灵感一去不复来,所以巫山拿这个一“威胁”他,他就立刻缴械投降。 巫海心想,嗐,不就是见个妹子嘛,又不是坏事,反正我也爱看美女,去就去吧! 他回家先把自己洗白白,然后一头钻到壁橱里,只见t恤和牛仔裤一件件从里面飞了出来,可惜这些都不是巫海要找的,他正在物色一条没有破洞的牛仔裤,这样看着对人家女孩子比较尊重。 t恤也不能随便穿,万一胸前写点儿自己不认识的莫名其妙的外语单词,很容易出事的。 比如上次,他就流着哈喇子在地铁里欣赏一位靓瞎眼的金发碧眼外国美女的背影,可惜她转过身来的时候,t恤饱满的胸前写着偌大的一个“鸡”字......估计她是属鸡的。可是,呃,还是先把别的国家的文化了解彻底了再用比较好。 所以,今天巫海的文化衫是素的,上面一个字都木有。 他还拿根皮筋把头发绑了个马尾,至少不会长发飘飘了。 世上的女人分两种,第一种一看到长发飘飘的男子,就自动将其定义为桀骜不驯文艺青年;第二种一看到长发飘飘的男子,就自动将其定义为小流氓。 巫海明明是前者,但不知道为什么,屡屡被定义为后者,所以他今天对镜贴花黄贴得格外卖力,无论成不成,力争给人留一个好印象。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8 我那么安静那么乖 在去往指定约会地点的路上,接到亲哥指示,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巫山:“姓名:侯佳佳。年龄:22。性别:女。身高:165cm。婚姻状态:单身。专业:艺术学院长笛专业本科。家中独女,你的粉丝。” 巫海:“哥,哪儿找的呀?你认识她?” 巫山:“不认识。” 巫海一头雾水:“不认识你怎么把她介绍给我?” 巫山:“我不认识可有人认识,总之经过综合评估,这个分数最高最适合你,你赶紧把终身大事给我解决了听见没有?” 巫海坐进餐厅的软椅里还是懵圈儿的。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时尚的女孩四处张望着走过来,看看别人都没有单独坐的,只好问巫海:“你不会就是真如海吧?” 巫海赶紧起立,毕恭毕敬说:“对对,侯佳佳小姐是吧?” 说着礼貌地伸出手来要握。 他以前一见美女就走不动道儿说不出话,看样子现在抵抗力增强了,也或许是走的路多了,见的世面大了,锻炼出来了吧。 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见过南枝之后,别的美女都算不上美女了......嘘,这话可不能让别的女的知道。 可是美女没有伸手,连点儿笑模样都木有,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他,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了:“你真是真如海?” 巫海忽然发现,证明“我就是我,不是别人”是一件挺困难的事儿,幸亏他灵机一动想到个好主意:“遥远的地方有一条鱼/它的名字是秘制的鱼/大哥的手有神奇魔力/装盘以后绝对是奇迹......” 他坐那儿轻轻哼唱起了自己的代表作之一,完了笑笑说:“在下正是真如海,让你失望了吧?” 动听的嗓音是如假包换的,作为前粉丝,侯佳佳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但是她一点儿不给面子,鼻孔朝天优雅地撩了撩头发说:“是挺失望的。长得丑点儿倒不怕,反正我这个人又不是颜控。但我还以为你起码是个挺有个性挺不羁的艺术家呢,没想到这么中规中矩,唯唯诺诺,看起来一点儿个性都没有,我白 粉了你那么长时间了。” 巫海被妹子的耿直噎得一愣一愣的,早知道还是披着头发穿破洞牛仔裤来就好了,你看,捯饬反而捯饬坏了吧? 侯佳佳站起身:“算了,我又不图你这顿饭,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跟你肯定没戏,还是走吧,从今往后粉转路人了,没个性!” 说完,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就闪人了。 虽然巫海对她也没产生什么化学反应,但毕竟一个美女连饭都不愿意赏脸跟自己吃就转身离去,还是有些没面子的。 服务员走过来:“先生,现在可以点菜了吗?” 刚才他就过来一次了,当时巫海说还有一位,来了再点,结果人来了又走了,前后总共5分钟,有点儿尴尬。 巫海摸了摸肚子,来此之前、天女散花前撸的串儿还在,再加上刚才满腹的郁闷,挺饱的,可以不用吃了。 在服务员隐晦的白眼儿里,巫海一分钱没花全身而退,打电话给巫山闷闷地说:“哥,她走了。” “这么快?” 尽管巫山做好了相亲不成功的心理准备,但说什么也没料到整个过程只有5分钟:“现在的女人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偶像的?听说她是你的忠实粉丝,在微博里发表了不少维护你的言论,所以我才托人找的她。” 巫海:“哪个ou?呕吐的呕还差不多!她说我没性格,早知道还是长发飘飘不捯饬就好了。” 巫山不以为然:“一个人要真有性格,把脑袋蒙上照样有性格。” 巫海觉得他哥这话谜之有道理。 巫山:“明晚7点半继续下一个,相亲相到合适为止,总有一款适合你。” “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啥突然开始对我逼婚了?”巫海扮可怜,“我那么安静那么乖,小小的一只,在家呆着碍你事儿了吗?” “你?小小的一只?”巫山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也不看看您什么吨位。再说你安静你乖么?写好一句歌词,您大半夜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声泪俱下在阳台上吼100来遍,你以为别人都听不见是吧?” 巫海蔫头耷脑没再辩驳,但脸上分明写着“我不认识你”几个大字。 巫山的语气严肃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传宗接代的担子不能都放我一个人身上,懂么?” 自从巫山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最担心的是母上大人无法如愿抱孙子孙女,这对她来说一定是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巫山才想到了弟弟,让他也赶紧成家鼓捣出个小人儿,这样比较保险一点儿。而且巫海成天四处游逛没个正形,有个女人管着他会好一些。 不过作为兄长,巫山当然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往家里随便拉弟妹,他也是派人去了解过的,从真如海的忠实粉丝里筛选了一小部份,对对方条件基本满意、并且对方也愿意跟偶像相亲的情况下,才安排的。不过并没有告诉对方真如海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至于门当户对,这个从来就不在巫山的考虑之列。既然母亲能接受小白,将来就一定也能说服她接受其她不那么门当户对的女孩。 巫海坚持认为老哥吃错药了。 巫山想,还真让你给说对了,我就是因为吃错药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所以就指望你了。 巫海被迫第三次从米其林餐厅出来之后,终于怒了,说啥也不肯再去了。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在那里吃上一顿饭,并且女方逗留的时间一个比一个短,侯佳佳5分钟还算长的,后面的两位一个3分钟,一个1分钟,这些给巫海天真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国家规定自由恋爱不犯法,凭什么就得被他哥当个布娃娃摆布来摆布去?凭什么后半辈子人生听他哥指挥? “哥,你瞧你给我找的人嘿,不是觉得我没性格,就是我觉得她没性格!我把头发梳起来,人家说喜欢散着的;我散着吧,人家又不喜欢长头发。妈让你相亲的时候你可是各种推辞,不是工作忙就是车子撞树了,其实不就不想去吗?我告诉你,二爷我也不伺候了!” 巫海是个随性的人,出门旅游从来不订酒店,走哪儿看哪儿,没感觉就继续走,喜欢就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总统套房住得,简陋茅棚也住得;好酒好肉吃得,吃糠咽菜也一样有滋有味儿。 流浪得实在没钱了也不急,停下来坐地上抱着心爱的吉他卖唱,把帽子往脚前头一扔,爱听不听,爱给不给,他也不求人家。 闭着眼睛唱完之后,里面的零钱一般至少够买几个包子的,不过有时候能买肉包子,有时候就只够买白菜粉丝包子的。 所以外出“流浪”寻找灵感并花光了钱的时候,巫海的体重就开始忽上忽下,当天有没有饭吃全靠人品。 其实建议他不带钱外出流浪一年整,回来的时候应该就不用减肥了。 关于感情,巫海崇尚的是偶然相逢——相谈甚欢——两情相悦——天长地久,很排斥相亲,所以能去3次,已经很给他哥面子了。 巫山听完老弟的吐槽,机智地出了一个高招:“要不这样,我统计一下,喜欢散着长头发的,你集中到一天见,喜欢你梳起来的也集中一天见,这总可以了吧?” 巫海听了直瞪眼:“凭什么?!头发长我脑袋上,我想什么时候梳起来就什么时候梳起来,想什么时候放下就什么时候放下,天王老子能奈我何?” 巫山沉下脸来:“老二,你别整天东游西逛的,也该安定下来找个靠谱的媳妇儿了。如果哪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得撑起这个家知道么?” 巫海听了,恨不得抬手给巫山一记爆栗,可惜隔着手机线路呢。 “哥,你说什么呢?而立之年还不到,你就敢跟我说这种话!你壮得跟头牛似的,不说长命百岁,至少得活到299,我还想多跟你打几年架呢。你要是敢有个三长两短,首先巫氏的全体员工就不会放过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总裁,然后我再替妈揍扁你!” 说完掐了手机,一记潇洒的带甩发的转身走了。 巫山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巫海不懂,可也不能怪他,根本没法启齿嘛。 巫海又是个直肠子,嘴上没把门儿的,如果把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告诉他,估计明天一早,全世界都知道了...... 驰思教育中心。 今天是小白走马上任教导主任后,第一次在全体老师面前做述职报告。 小白的文笔不错,思路也清晰,报告稿子原本写得言之有物,烂熟于胸,还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了好多遍,按理说应该非常有把握了。 无奈在人前一讲话就脸红的习惯总也改不掉,心里非常紧张。 奇怪,在底下有很多观众的大舞台表演芭蕾时怎么就不紧张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29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继往开来的大会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下午好。” 咦,嗓子眼儿怎么这么干啊? 小白下意识地抻了抻衣角,微微抬头用余光瞥了一眼下面几十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不大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俗话说,在在在其位,务其职,思思思......” 思什么来着?哎呀昨天晚上背得滚瓜烂熟的呢,怎么当着大家的面就全忘了? 小白一脸尴尬地僵在台上,脑子一片空白。 这时,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刘老师提醒她:“是不是‘思其政’?” 小白感激涕零:“对对,思其政。作为教导主任,我,我......” 怎么腿肚子有点儿发颤呢? 大家的目光齐齐停留在她脸上,都看出这位教导主任在怯场。 不应该呀!平时生活中你内敛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现在是主任呀,站在全体老师面前,你当主任的肿么能怯场呢?主任天生就该当众慷慨陈词,领着大家一起英勇奋斗,奔先进单位呀! 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小白咽了咽口水,很实在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儿紧张。” 底下发出了吃吃的笑声,有善意的,也有不那么善意的。 就教导主任这个位置来说,白云暖比较年轻,因此自然会有人心生不满——凭什么她年纪轻轻就可以坐这把交椅呀?我们这些年纪比她大、资历比她老的还没上去呢,凭什么她就上去了?她是不是后台硬呀?是不是潜规则爬上去的呀? 这些言论,平时白云暖偶尔也会听到,有无意中听到的,也有特意在她旁边说的声音大些,就是希望能让她听到的。 刚开始,她听了心里会难受,后来就有抗体了。人家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可能也要犯嘀咕的。 至于止住流言蜚语的最好方法,那无疑就是用实力说话喽。 当上教导主任这么些日子,小白自学到的实用知识比学校里好几年学得还多。再加上她脑洞大,一些构思能够出其不意,其实工作干得挺不错的。 不过应聘的时候没考当众讲话这一项,可能人事默认这对大多数人来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 话说小白当场道出自己紧张之后,仍旧是那位平时在单位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刘老师安慰了一句:“别紧张,慢慢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个时候能站出来安慰自己的人,简直就是恩人。 终于想起来下面要说什么来着:“作为教导主任,我要求自己树立3种意识:合作意识,服务意识,还有重质意识......” 寂静。 在家操练的时候,小白把每一条都展开进行了生动的阐述,但是现在当着那么多面孔,竟然全想不起来了! 她急得直冒汗。 这时,刘老师第三次挺身而出:“小白主任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要不咱们下次开会再让她说吧?” 小白自觉羞愧无比,脸红得发紫。 在座的谁也不想得罪人,也不便让白云暖更难堪,于是都笑笑同意了。 有人是真觉得没什么,也有人暗想,你看,她就这么点儿能耐,还当什么教导主任啊,这不是贻笑大方嘛! 这本来应该是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继往开来的大会,但是因为教导主任发言失败没能达到预计的效果。 这天下班之后,灰头土脸的小白没有回家,也没有约会,而是拿着地图直奔某栋写字楼,因为那里面有一家口碑很好的演讲培训中心,从小孩到大人都可以培训。 她早就想来了,但一直没有下定最后决心。 因为在培训期间自然少不了要当着很多人演讲,对她来说就跟对让恐高的人蹦极一样可怕。 但是经过今天在单位受的刺激,她再不犹豫了,自尊心和责任心不允许她再迟疑。 弱点就是弱点,除了努力去克服它、打倒它,别无他法,逃避是绕不过去的,不然早晚还会跟它狭路再相逢,并且更悲惨地被它踩在脚底。 跟她一起报名的有好多小学生,都是家长陪着来的。 挤在这些将要赢在起跑线上的小孩子中间,小白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想退缩,又强迫自己留下。 要是以前不退缩,早就克服当众讲话的心理障碍了。 培训中心十分高效,第二天晚上就开始上课,200多学员黑压压地挤在一个大礼堂,小白一走进去就觉得腿脚发软,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密集恐惧症。 授课老师十分有激情,讲得那是慷慨激昂口沫横飞义愤填膺,人家怎么就一点儿不怯场呢? 老师说,演说家不是天生的。 萧伯纳年轻时去人家家做客,羞得不敢按门铃;马克·吐温第一次演讲,被称作是嗓子里塞满棉花;甘地夫人第一次演讲也被人嘲讽为在“尖叫”。 但是他们经过成百上千次的刻苦练习,最终成为了成功的演说家。 老师讲完一些实战知识点之后,要从学号里随便抽一个人出来进行即兴演讲,据说这是这里的传统。 当时小白紧张得气都不敢喘,把头一低,整个身体出溜下去一半,求天求地求菩萨保佑别运气那么好,200多人抽到自己就行,那简直比中彩票还厉害了。 结果,老师闭着眼睛,小手在电脑上随便一点,然后笑眯眯地说:“就这位吧,哎呦,名字还挺好挺的哈。今天的幸运儿是......239号,白云暖。你在哪里,请上台来,大家给点儿掌声!” 大家的掌声这叫一个汹涌澎湃,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因为幸亏没抽中自己而高兴得为“替死鬼”猛拍巴掌。他们要是上去的话,腿肚子一样转筋。 小白耳边“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这这这叫“幸运”吗?! 本来就是因为不敢当众讲话才来的,结果敢情是跑来找虐呀!万般无奈被拖上台的小白汗如雨下。 培训老师激情万丈地让她以“我的爱好”为题,即兴做个演讲,还要用到刚才上课着重讲的重点。 可是,此时对着台下乌泱泱200多人,已经被吓成了皮皮虾的小白,哪还记得那些重点呀?能说出一句话来都很艰难,可也骑虎难下了啊。 还好,是讲“我的爱好”不是讲“我的家庭”或者“我的童年”,总算还是些让人快乐和可以分享的内容。 小白不敢看台下,只好45度角仰望天花板,假装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极力去想自己对芭蕾的热情,然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往外挤:“我最大的爱好是,是跳芭蕾,因因因为它它它很美......” 有人在下面喊:“讲神马?听不见!” 这么大声儿还听不见?小白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大,其实真像蚊子叫,人家没骗她。 一旁的培训老师同情她紧张到卡壳,善意提供可下的台阶几级:“你们芭蕾最基本的动作是怎么样的?脚是不是得这样?手是不是得这样?哎呀我怎么做不好呀?” 然后故意错得离谱,错得搞笑。 现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小白也没那么紧张了,现场示范了几个动作,也无形中为演讲的生动性加了分,正最后磕磕巴巴总算是把这苦差事完成了。 掌声再次响起的瞬间,小白觉得就跟刚爬完一座大山似的那么累,看来世上最难战胜的是自己呀。 不过,有了这次宇宙无敌最可怕的经历之后,后来再让她上台,情况就越来越好了...... 这天,小白脸上挂着藏族同胞那种“红二团”从巫氏私立医院出来。 不过,她这个红二团既不是晒的也不是风吹的,而是羞的。 刚才那位老奶奶大夫的话犹在耳边:“姑娘,你其它倒一切正常,只是内分泌有些失调,需要调理一下。” 小白也不感到意外,因为虽然自己的作息还算规律,熬夜的次数不多,大姨妈也每月按时来访,运动量也有,但是工作忙起来无法按时吃饭是常事,吃的东西也不是太健康,为了省时间,常常是一顿泡面草草解决问题。 最重要的是,大夫还意味深长地暗示她,内分泌失调容易导致不孕,所以婚后若是久久没动静,也不要太意外。 小白是被送来做婚前检查的,巫山有事晚一点才能到,而她早上反而不忙,所以他们决定分开行动。 当然,医院方面被交代过,对老夫人沈长歌没有提这个。 不过小白也没太把这话往心里去,因为本来她想做的事情就还有很多,并不想早早在家相夫教子,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说巫山不是同意她再蹦跶几年吗? 婚礼这次订下的时间在一个月之后,但仍是对公众暂时保密。 沈长歌是最开心最忙活的人,小白还是一切如常,她觉得只要能跟巫山在一起,一纸婚约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虽然在外人看来,区别大了去了——巫氏老板娘,我天,额滴娘,噢买糕的,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身份啊! 这些日子,巫山的心情莫名的好,每天嘴角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歌走路的巫先生,你们谁见过,谁见过?” 同事们互相奔走相告询问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0 受得住岁月磨砺,担得起宠爱万般 有人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巫山这才把钱包收了起来,刚才他正专注地看里面夹的一张照片。 一身水绿长裙,一袭披肩墨发,抓拍的刚好是回眸的瞬间,秀发也跟着飘起来,生动的眉眼间净是欢喜与似水柔情。 这软妹子以前怎么可能是呛口小辣椒呢?尤其还横眉冷对地向自己举过剪刀和刀子,说什么要切香肠,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难以置信。 肖米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大boss把钱包收起来的瞬间。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巫先生是在想某人呢。 因为有一次跟巫先生一起出门开会的时候,中间他掏钱买了几瓶水给随行同事,旁边的肖米刚好瞥见了他皮夹里那抹水绿色的倩影,不过没看清脸。 皮夹里揣着一个女人的照片天天看,还能是谁的照片呢,总不能是老夫人的吧? 肖米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然后步履轻盈地来到巫山面前,手里捏着一个精美的信封,里面倒出两张纸片来。 巫山抬头打趣:“不是又来两份决斗书吧?” 肖米也笑:“她的魅力那么大,也说不定哦。” 老板和秘书之间平时很少开这样的玩笑,不过也开不了几次了。 肖米:“下周国家博物馆将举办一个展览,这个展览全球巡回,在我国持续的时间仅有3天,据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一票难求,这是博物馆特地给您预留的票。” 巫山:“好,搁这儿吧。你的工作交接得怎么样了?” 接替肖米的新秘书容女士,有着多年集团秘书工作经验,据说精通6国外语,精明高效,也不知道是能干的人事部从哪儿挖来的,巫山也已经面试过。 容女士虽然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看起来很有亲和力,而且她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心投入工作,巫山也觉得挺好。 尤其是婚后,他更要刻意避免找年轻貌美的女秘书,以防她的小娇妻吃醋——唉,可是她一次醋也没吃过。他倒希望她哪天能吃个醋给自己瞧瞧。 肖米微笑着说:“交接得差不多了,再有最后2周我就走人啦。” 语气如此轻松,仿佛2周后不是离职而是要去开心地度假,听不出一丝留恋和伤心。 但其实这不是真的,肖米是忍住强烈的不舍才能够装得这么轻松的。 离久情疏啊!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的他就该想不起自己这个人了,可自己用情已深,却难轻易忘记。 既然他早已心有所属,又为什么要死缠烂打呢,又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呢? 也没奢求过什么,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他不属于自己,爱过,付出过,已然无憾了,不如走得潇潇洒洒,给他留一袭华美的笑容在回忆里,希望将来他偶尔念起自己,映入脑海的都是愉快的东西。 退一万步说,还可以做朋友啊。 反倒是巫山流露出些许不舍:“找好下家了么?” 肖米:“找好了,是一家上市公司,做纳米技术的,也很有前途。” 巫山:“好吧,如果将来有任何需要,尽管跟我说。” 肖米显得很快活:“谢谢巫先生!” 巫山顿了一下:“肖米,你在巫氏干了好多年了,突然走了我可能不太习惯。” 难得听到巫先生表达内心的情感,肖米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其实原本也没有那么整齐的,当了巫山的秘书之后为了良好的公司形象,她特意找牙医整了,还做了美白,虽然贵得吓人,但后来觉得这种投资很值得。 肖米:“慢慢就习惯了,我相信你巫先生。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的。” 巫山无奈地笑笑,知道自己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挽留她。整日对着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内心一定是不好受的,再说,也是自己给她出的选择题。让她走吧,也许在外面的天地里能遇到更适合她的机遇。 肖米出去的时候,巫山少有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忽然念起这个秘书的种种好来。平时天天在身边,倒是连一句表扬的话都没送她过。 想着想着,他提笔写了一封感谢信,不是用键盘敲的,是用手写的,然后又到网上下单,买了一张肖米平时常穿的时装品牌的礼品卡,金额是她半年的工资辣么多。 然后,巫山才拿起那两张票瞅了瞅:“地球宝藏展?展览的是矿石和珠宝?倒是挺稀罕的展览。” 他兴趣广泛,对地球科学也有兴趣,只是不知道小白意下如何。 小白抓住的关键词是:“珠宝啊,我不是太感兴趣。” 巫山活了这么大,对珠宝表示不感兴趣的女人,小白是他遇到的头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他以前所认识的女性大多对珠宝趋之若鹜,一看见成色好点儿的宝石钻石翡翠啥的,夸张点儿的飙高音尖叫,最一般的反应也是流连忘返地往手上脖子上比划。 比如自己的母上大人就特别爱珠宝,所以巫山走到哪儿都不用发愁给她捎什么礼物,买个首饰总是没错的,而且买多少,老妈都不嫌多。 有时候沈长歌自己也过意不去了,问儿子是不是我的首饰太多了。巫山和巫海哥儿俩就会抢着说,不多不多,妈你配得上全世界所有最顶级的珠宝,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们全给你弄来。 但是对于小白这样的,想给她送点儿东西,那可就得费点儿心思了。 认识这么久了,即便是最隆重的场合,小白从头到脚也从未出现过任何首饰。以前那颗红豆吊坠不算,因为那个对小白来说不是首饰,而是牵挂。 她身上唯一的附件是地摊上买的1块钱3个的黑色电话绳头绳,平时就用它把马尾一抓,简洁利落。要是再有,就是那朵与生俱来的青莲了。 女人当如珠宝,受得住岁月磨砺,担得起万般宠爱。 巫山极力劝说:“我觉得翡翠很适合你的气质,一起去看看如如何?” 翡翠自然而生的绺、癣、石花等等各不相同,这种玉石之美在于灵秀,在于它晶莹剔透中折射出的独一无二。 巫山想,这种展览外边一般都有纪念品出售,如果看到合适的翡翠饰品,就买一套送给小白,戴着戴着也许就习惯了。 最后,巫山居然是以“作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应该多逛博物馆陶冶情操长见识”为由,成功说服了小白...... 巫氏所有子公司的福利在同行业里都是最好的,放假比别的公司多、工资比别的公司高、时不时发点儿好东西,而且员工的精神生活也非常丰富多彩。 小白现在任职的“驰思”机构也是巫氏投资创办的公司之一,所以也享受这种福利。这不,今天总公司就给教职员工送来了一车水果。 不是苹果,不是橙子,不是猕猴桃也不是车厘子,而是一种罕见的水果。 它的形状怎么说呢,圆滚滚带拐弯,像一只鸟的身体,如果从两侧剥开一点点皮,就更像一只展翅的鸟了。 色泽从“头”到“尾”是由红向绿渐变的,灰常美腻,身体后面还拖着三条长长的“尾羽”,也就是带细长叶子的三根枝条,不是人工插上去的,天生就长在那里。 一枚水果长成这样容易嘛它?所以得了个美名叫“凤凰果”。 凤凰果比较娇贵,对于温度、水分、土壤它都有严格要求,不易成活,所以罕见。 它味道甜美多汁,富含多种矿物质和维生素,更是降血糖的奇药。 关于它的传说嘛就更多了,在现代人心目中,它就跟人参果差不多。 价格嘛,自然也很傲人——小小的一只凤凰,价格在1000元左右,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能经常品尝的美味哦。 每次有福利送来,都会把货卸到教导主任办公室,然后教职员工们再去小白那里领。 尽管每只凤凰果都单独包装,包得严实又漂亮,因为怕万一有磕坏的,所以每人发两个之外,还多剩几个。 小白最后一个打电话通知的是刘老师,就是那位屡次在自己当众讲话尴尬时为自己解围的刘老师,然后把富余出来的凤凰果全给刘老师了。 刘老师不要,说大家都是一人领两个,小白主任你给我这么大一兜子不合适吧! 也不知道小白跟她说了些什么,最后刘老师还是用一个不透明的袋子包着,遮遮掩掩拿走了。 就这么小的一件事情,第二天,流言四起。 什么小白主任滥用职权啊,以权谋私啊,公报私恩啊,用公司的钱穷大方啊,大帽子都给她扣上了。 理由是,如果按一只凤凰果价值1000块计算,相当于别人都只发了2000块奖金,但是刘老师一人独得1万,这还了得?这公平嘛? 公报私恩,是指大家都知道小白主任当众演讲怯场时,刘老师挺身而出鼓励过她。 虽说知恩图报是好事,但小白主任这是拿大家的福利用于给自己报恩,就不太好了吧? 小白是最后一个知道关于此事的议论已经白热化了的,是刘老师告诉她的,因为那天中午,刘老师回了趟家,把多拿凤凰果又给送回来了。 小白:“刘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1 水嫩多汁的石头 小白涉世不深,这是她头一次知道在职场、特别是当你在职场稍微有点权力在握的时候,如果一碗水端不平,哪怕受优待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都会引起民愤,动摇你的威信。 作为主任“助理”的秋林也听到了澎湃的流言,她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好,建议小白跟巫先生求教一下。 小白从之。 他当老板这么多年,经验应该比谁都丰富,应该比谁都有发言权。 结果巫山说:“这好办,我教人再发几箱过去发给大家好了。” 小白:“不行不行,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不能什么事情都用钱摆平啊。” 巫山:“能用钱摆平的都是小问题,你就偷着乐吧。用钱搞不定的问题,那才烦人呢。” 小白:“这倒是,但我更想学习的,是应对流言的正确方法。” 巫山意识到,白云暖并不是在简单吐槽,而是很认真地在向自己请教,那么自己的态度也该端正起来:“流言就像空中的落叶,虽然飘得到处都是,但没什么生命力,你不理它,它很快就枯萎了。但如果是在小范围内,是对你比较重要的,比方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群,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诚恳沟通。” “沟通!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对小白来说,有时巫山不仅是男友,还是老师,而且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老师,很短的教义却总能教到点儿上。 充分领会了巫山精神的白云暖,于是坐下来草拟了一封群发邮件,内容如下—— “大家好,我想就发给刘老师凤凰果的事情做个说明。据我所知,刘老师的母亲患有顽固性糖尿病,眼底病变,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脚趾甲也发黑。因服用药物过多,对内脏已造成严重损伤。大夫也曾建议给病人服用凤凰果,对身体伤害不大而且非常有效。因此,我就自作主张把分发之后剩余的几个都给了刘老师。没有提前跟大家解释清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是我的错,在此向各位老师道歉。” 小白问秋林:“这样写行吗?” 秋林:“我觉得你应该把那个写上,你把自己那份儿也送给刘老师了。不然‘剩余的几个’说得有点模糊,到底是几个啊?一个价值1000块,大家对个数都比较敏感。” 小白不好意思写。 秋林:“你脸皮太薄了,当领导的脸皮不能这么薄,得熟读厚黑真经知道吗?” 小白:“我这算什么官儿啊,也就七品芝麻官。” 秋林:“教导主任的官职正经不小了好吗?要知道,小时候我最羡慕的人就是我家邻居小队长了,羡慕成那样,不过才一道杠而已。” 小白:“哈哈哈。 沟通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 深受感动的刘老师主动告诉同事们,小白主任自己一个凤凰果都没拿,把她那份儿也全给自己了,就是因为一次闲聊时,很伤感地跟她提到过自己母亲的糖尿病。 热衷于讨论这件事的教职员工们这才消停,觉得错怪小白主任了,人家没以权谋私,甚至一点儿私都没给她自己留下,两袖清风啊。 同事们纷纷转而支持刘老师拿走,给母亲缓解病情。刘老师平时勤恳诚实,热心助人,人缘也很不错的。 重新获得了同事们的信任和支持,让小白满血复活,同时也深刻地领悟到沟通的力量有多大。 所以,心里有了疙瘩一定要及时解开,越拖,可能死扣就系得越紧,误会越深,疙瘩越大。 第二天,刘老师慌慌张张来找:“小白主任,出事了出事了!” 白云暖奇怪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刘老师:“今天一早啊,有人抬着一大箱凤凰果去我家,按完门铃撂在门口就跑了,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我的天,一大箱这得多少钱啊,这谁干的呀,我收着心里不踏实啊!” “嗐,吓我一跳,这是好事儿啊!”不过小白听了也挺意外,“我帮你打听一下。好在凤凰果保质期很长,刘老师你先收好别着急啊......” 一通电话过去。 巫山语气轻松地说:“对,我派人送的。那个刘老师不是维护过你么?维护你就是维护我,我感谢她一下美什么毛病吧。” 到此刻,白云暖终于相信巫山的撩妹技巧达到国际一流水准了,这样的感动哪个女子不想要? 巫山:“你要是感动呢,今晚看完展览就以身相许来报答!” 小白:“不是连心都早就许给你了?” 因为宝石与矿石展览票价的高昂以及限量,来参观的人并不多,而且出现在这里的大多是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少有普通老百姓。 这些人也都认识巫山,看见首富轻揽一个女人的腰一起出现,倒也不觉得稀奇,因为以前巫山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很少是没有女伴相陪的。顺便搂一眼他的盛世美颜好了。不过倒是觉得巫先生这次的女伴朴素了些。 制作好的珠宝首饰成品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展馆,很多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富婆们,扎堆在那个馆里大呼小叫,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哪条项链自己戴最好看,哪个戒指最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哪个设计师的设计最匠心独运...... 可是她们的手上脖子上都已经戴满了,bling bling闪瞎眼,恨不得再多长几根手指头才好,就能同时戴更多了。 小白边走边打了两个哈欠,走马观花一分钟了结。见到珠宝打哈欠的女人,世上真是少之又少啊,大部分都是眼睛瞪成铜铃才对! 巫山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得出,无论从用料、切割、设计、镶嵌工艺哪一方面来说,这里的首饰都是难得的精品,回头让巫氏珠宝公司的设计师们来学习一下。 可惜没看到合适白云暖的翡翠饰品。 巫山:“一个喜欢的都没有么?看上哪个我送你。” 小白:“没有。” 巫山:“不用考虑价格。” 小白:“真没有,我不太喜欢精工制作的东西。” 巫山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毕竟“精工制作”是一个褒义词:“什么意思?难道你喜欢粗制滥造的东西?” 小白解释道:“我喜欢天然的,原味的,粗糙一点也不怕,咱们去旁边那个展馆吧。” 巫山明白了。 他的女盆友一向不喜矫揉造作,做人是这样,喜欢的东西也是这样。在她眼里,恐怕珠宝还不如石头有性格。 正好,另一个展厅的面积就要大得多,展出的都是地球上难得一见的各种矿石,千姿百态也五光十色,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刷新了人们对石头的固有概念。 小白这时两眼开始嗖嗖放光,很庆幸自己来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种叫“菱锰矿”的矿石。 近圆形的切面,让它看起来竟然像半个切开的柚子! 色泽粉嫩,还有着一圈一圈的暗纹,让人不禁加快了唾液的分泌。原来石头也可以这么水嫩多汁呀! 然后是“红纹石”。 一颗一颗深浅不一的可爱紫红色晶体挤在一起,颇有立体感,好像一块掰开的石榴,美极,同样让人垂涎欲滴。 再来是“纤硅铜矿”。 孔雀蓝和天蓝的晶体,不规则地镶嵌在粗陋朴素的石壁上,排列形状也是那么的不羁。但就是这种自然和粗狂,美丽不可方物,好像岩石上飞舞着许多许多小精灵,还是蓝精灵哦。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 还有“长”在乳白色“白云石”里的“水矽矾钙石”,一小咕嘟震撼人心的蓝,蓝过纳木错的天空,简直可以用来洗眼睛。 最好玩的莫过于“钙沸石”,洁白无暇具有玻璃的光泽,形状颠覆了石头给人的印象,居然是一根一根纤长的晶体紧密排列在一起,像许多道光线向外发散,组合在一起又像是一只雪白晶莹的小刺猬!这怎么可能是石头呢! 小白原来真的不知道,石头可以这么美。大千世界,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她在看石头,巫山则在看她,欣赏着她不自觉流露出的如痴如醉的眼神,那眼神正温柔地拂过每一块矿石,仿佛它们都是有生命的。 没想到这些石头纯天然不经一丝加工,大小不一连个像样的形状都没有,却比那些精雕细琢的钻石美玉更能吸引她的目光。 刚才那些富婆看珠宝首饰时候的眼神,跟小白现在的有几分相像,但又不完全相同。 前者有一种看到大把钞票的感觉,而后者则是一种品赏艺术的味道。 巫山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含情脉脉注视着自己珍视的“珍宝”。 只剩下最后一个展柜没看的时候,巫山忍不住附耳问:“到目前为止你最喜欢哪块石头?” 小白:“你猜。” 巫山知道她钟情极简的东西,于是指着一块晶莹剔透、未经开发的纯天然蓝水晶说:“这个吧?” 小白摇头,嘴角扬起小得意:“挺美的,但不是我最喜欢的。” 巫山知道她最爱的是水绿色,找了一圈,又指着一块相对来说并不华丽、但是绿得动人心弦的孔雀石:“肯定是这个。” 可小白还是得意地摇头。 巫山的目光匆匆在馆内又转了转,指着那块像光线又像刺猬的白色钙沸石:“这个虽然颜色寡淡,但是够有性格,浑身都是刺儿,是不是这个?” “也不是,”小白笑着一指,“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是那个。”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2 灰不溜秋雷公蛋 顺着小白的手望去,竟是一块在巫山眼里其貌不扬的“俄勒冈雷公蛋”。 这种石头只有在下大雷雨之后,地表的浅层泥土被冲刷掉,才有可能显露出来,雷公蛋也由此得名。 它一般呈圆形或椭圆形,外观看起来土了吧唧灰不溜秋,还有点儿像土豆一枚。 但如果识货的话,砸开之后就可以“开奖”了(甚至不用太大力气砸就会裂成两半或几半)——内部结晶的方式多种多样而且绝不重复,总能给人以惊喜。 可以是极小的水晶柱成群平铺在玉髓层上,或是一根根小晶柱独自矗立着。结晶可能单一颜色,也可能五光十色,里面还很有可能共生着黑碧玺、方解石、蛋白石等等,美得通透,美得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玩意儿虽然是挺有意思的,但在这高大上的博物馆里,在数以千计的奇石当中,就显得它很平凡了,衬红花的绿叶妥妥的。 小白解释说:“因为它外表粗陋不显眼,内里却非常瑰丽多姿。我觉得它跟我挺像的。外表默默无闻不引人注意,内心却有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巫山顿时懂了,但是假装把脸一沉:“谁说的?谁说你外表不显眼的?一出门我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你。” 小白:“觉得我脸大就直说。” 巫山:“哈哈哈,脸盘大点儿好看,你没看那种蛇精脸,下巴都可以当锥子了么?” 说着,唇已经落在她脑门儿上。 小白的脸顿时红得赛过红纹石,瞥了一眼旁人投来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嗔怪:“好多人呢。” 巫山故意东张西望大声说:“哪儿有人?哪儿?除了你我怎么谁都看不见啊?” 这是他表达“我的眼里只有你”的特有方式。 小白把头低得呦,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在最后一个玻璃展柜前停下。 里面闪着一片耀眼的金光,真让人难以置信这只是矿石而不是千足金。 这是一块金黄色圆柱形“单斜硫晶体”,形状像个杯子。 里边不是实心的,而是向各个方向“生长”出细密的刺状结晶,彼此还交织在一起,编出了美得不可思议的花纹,就像拉了很多条金丝线,还有点像切开的柠檬。 小白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惊呆了,眼睛半天都无法从上面挪开,脑子里想着,回去之后可以把它画下来。 可是一下,两下,她的鼻子和眉梢总是不小心撞在玻璃上,因为玻璃的折射,她总是错误地估计离玻璃的距离。 有一次刚把压扁的鼻子挪开,身后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差点儿整个头都撞玻璃柜上。 回头想看看怎么回事,却注意到身边巫山踉跄的脚步,余光看到他好像差一点摔倒。 见巫山正用一只大手捂住眼睛,面露些许痛苦之色。 小白忙问:“你怎么了?” 巫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放开手,努力睁眼睛想要看清前面的东西,但是,他的美目依旧,眸中却失去了光亮。 他闭了一下再睁,再闭,再用力睁大,依然于事无补。 无奈,巫山低声宣布:“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语气居然很镇定。 小白一惊,忙伸手在他眼皮底下晃了几下,看他果然毫无反应:“怎么回事?” 巫山:“我也不知道,先扶我出去。” 巫山平时视力赶超飞行员,就算在夜里也看得无比清晰,失明让他产生了一种无助和莫名的烦躁。 小白很担心也很紧张,前段时间惊闻巫山的身体发生了重大变化,不会是现在症状加重了吧? 但她知道,此事最好不要声张。 在他身边久了,大概也有所耳闻,就是上市企业的总裁如果发生任何意外,都会影响公司的股价和股民的利益。 而且,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不必要大张旗鼓传出去让大家议论。她极力按捺住心中的不安。 车子就停在门外不远处,小白紧紧挽住巫山的胳膊,以防他看不见路而绊倒。 有她在身旁陪伴,巫山心里渐渐恢复了踏实,一步一步走得虽慢,但很沉稳扎实,以至于旁人都没看出破绽。 偶尔有人跟他打招呼,以前他都不搭理的,情商提高之后已经会朝人家点一点头作为回应,今天也是,佯装看见了,循声点点头,想这样蒙混过关。 已经快走到博物馆出口了,四周也没有人,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从外面刚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迎面响起:“矮油,是巫兄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是易如风,身旁没有春泥。他到哪儿都不愿意带着她,现在连装都懒得装出恩爱了。再说春泥的脚还没完全好,带出来一瘸一拐的他更嫌丢人。 巫山不悦地想,怎么哪儿都有他,简直阴魂不散。 易如风大概是看出了巫山的心思,特地多此一举地解释道:“我对宝石啊矿石神马的也挺感兴趣,所以来看看,呵呵。白小姐,一向可好?” 虽然笑容满面,但望向小白那挽着巫山的胳膊,心里恨得都快要滴出血来,好想把她的五指一个一个掰开,把她推一边儿去。 小白看了易如风一眼,更紧地扶住巫山说:“易先生,我们有事先走了。” 易如风好不容易见山哥一次,哪有不抓紧一切机会跟他多唠两句嗑的道理? “怎么样,里面展品多不多?巫兄和白小姐最喜欢哪一种石头?以前我在巴西也看过类似的展览,我看到的最大的一种紫水晶吧,有这么高,比我还高一头......” 好在巫山的顺风耳还在,他凭听力判断出易如风所在的位置,眼睛也望向哪个方向,但什么都看不见:“你赶紧去看吧。” 易如风一瞧又要冷场,忙转移话题:“听说你们二位大喜的日子临近了,我得好好恭喜你们,到时候办酒席,一定要请我去喝两杯哦,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小白扶着巫山又欲迈步,跟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反正也没什么可说的。 易如风再次拦住他们:“巫兄,我觉得你我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不然你不会这么反感我。希望我们能有个机会一起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许我们......” 巫山的手机响。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来,用指纹解锁放到耳边,说了句:“好,我马上就到。” 说着一动肩膀,示意小白快走。 这个电话来得挺是时候,其实是小白把手伸到衣服兜里拨的号。 于是易如风又被凉在那儿了。 他黑着脸转过身,目光追随着巫山和小白的背影,忽然主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国家博物馆的大门装修成古色古香的牌楼风格,出大门之前有一个挺高的门槛,走到那里的时候,巫山并没有低头看;而小白呢,用手很快地扶了一下巫山的大腿,这样帮助他抬高腿迈过了那个门槛,好像还说了句“小心”。 这是什么意思呢?易如风百思不得其解。 山哥的腿看着也没受伤啊?这个女人到底是当山哥的未婚妻还是当他的女仆?真没想到,连过门槛都要她伸手帮着山哥抬腿,这也太夸张了!这女人是受虐狂吗? 嗯,怪不得山哥被她哄得五迷三道,也许是她百依百顺,把山哥伺候得很舒服。 哼,平时看着挺清高端庄的,其实跟她那个闺蜜春泥,实在是一个比一个jian啊! 有了这个小插曲,易如风已经对看展览兴趣索然了,心思都跟着山哥飘走了。 不过,有很多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因为他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比巫山好接近得多,于是很快他就开始跟七大姑八大姨亲切友好唠家常了,光辉亲民的形象是一定要随时维持滴嘛,命不要都得维持! 因为只有两张入场券,进博物馆之前,巫山特地嘱咐广寒锁不用跟着,在外面等就行了,所以广寒锁远远地坐在另一辆车里看着,因为巫山走路没有异样,广寒锁暂时还不知道巫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很快把巫山送上了他自己的车子。 巫山真的一点都看不见,两眼一片漆黑,上车的时候险些撞了头,小白赶紧把手伸过去帮他挡着。 这个男人总是保护自己,现在,该自己来护着他了。 远远的,广寒锁看见巫先生坐进了汽车的后座,也没当回事,还以为这对如胶似漆的情侣要在车里缠绵一会儿才离开,他还花了半分钟想了一下秋林。 最近,广寒锁老琢磨着,如果出其不意亲秋林一下是什么后果,会不会被她一巴掌揍趴下? 应该不会吧,小妞虽然厉害,但跟自己的功力比应该还差着一点儿,而且自己劲儿肯定比她大。 可是劲儿大也没用,自己在秋林跟前就跟只小猫似的,大声说句话都不敢,就更不敢还手了。 以前是敢对她大声说话的,从什么时候就不敢了呢? 好像就是从那次无名山看萤火虫前不久开始的...... 自从跟小白频繁约会开始,巫山就不用那辆有人工智能系统甜甜的车子了。 因为虽然甜甜不是真人,但是太聪明,小白怕羞,总觉得好像有个外人在场似的,而且还是个她看得见自己、自己却见不到她的外人,太不爽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3 马路杀手右拐右拐再右拐 巫山说:“让寒锁来开。” 小白没听他的,为他系好安全带之后,自己坐进了驾驶位。 巫山伸手摸不到人,问:“你在干嘛?你不是不会开车么?” 小白:“寒锁开的话,他的车岂不是要扔这儿?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其实最近几个月我每天午饭时都去单位旁边驾校学车,驾照已经在寄来的路上了,临时驾照也可以开。” 巫山听了很是宽心。这是一个在不断学习和进步的女人,永远不会停滞,永远不会无趣,这也是为什么跟她在一起从来不觉得腻的原因之一,而那些只有丰 乳 肥 臀或者只会穿戴名牌和发嗲的女人,一会儿就腻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以前跟情圣似的走马灯般换女伴的原因之一,新鲜不过一两天。 小白其实有点儿紧张,但她极力保持淡定,怕自己一慌,他就更慌了:“现在去哪儿?我送你到巫氏私立医院?” 她想,如果送回家,恐怕不明情况的伯母见了会担心吧? 巫山想了想:“不,去长远路26号。另外,让麻阳和华小佗也赶过去。” 他暂时不想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以免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好的。” 通完电话之后,小白发动了车子。 这还是巫山第一次坐小白开的车,虽然她是新手,但巫山对她有着无限信赖,一点儿也不担心她是马路杀手。 这也是小白第一次在副驾驶没教练的情况下正式上路,稍微有点紧张。即便这样,她还是抽出空来从后视镜观察巫山。 只见他呆呆地坐着,脸冲前面,双眼迷离无神,跟平时的气宇轩昂相比,十分令人心疼。 小白忍不住问:“疼吗?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不疼,以前没出现过,”巫山的情绪难掩失落,“就像我告诉你的,也许我的身体要慢慢开始出毛病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他以为失明是身体金属化导致的后遗症之一。 小白心里难过,但还是安慰他说:“咱们别自己吓自己,先让大夫看看再说。” 依靠自动导航,小白好不容易开到了附近,可是在导航让右拐的地方,她却看到因修路而不让右拐了。 这下急得她脑门儿直冒汗,最怕这种情况,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修路把她绕到哪儿去了。 可是,再从后视镜看看巫山,此刻他比自己更加无助,所以不能表现出害怕来。 刚才是应该右拐然后左拐了,那就找个地方右拐,再右拐,再右拐,不就过去了吗?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小白深深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动。 可是,拐了几个弯,被后面司机嘀了几声之后,她彻底晕了,紧张之中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右拐过,关键自动导航无比执着地没事儿就让她右拐,估计对司机的不配合深感不满,可很多地方有路障拦着不让拐,大有让司机一路直行开到火星的架势...... 小白汗如雨下。 一言不发的巫山终于忍不住问:“现在到哪儿了?” “你别急啊,马上就到了......”小白犯愁地小声嘀咕,“天呐,这是什么地方呀?” 巫山的顺风耳听到了:“导航有问题么?” 小白:“不是,刚才修路不让拐弯,所以...我就开丢了。” 巫山一点没嘲笑她:“找个十字路口停下来,告诉我两条街名。” 小白:“噢好......这是丁香路跟杜鹃路的交叉路口。” 巫山:“你左边有什么?” 小白报出了前后左右建筑物或者商铺的名称。 巫山心中有数,淡定指挥:“继续往前开50米,红绿灯右拐,然后第三个小路口左拐......” 所以,是巫山的口头指令而不是自动导航,终于把满头大汗的小白带到了长远路26号。她感觉即便眼睛看不见的巫山,照样还是比自己有用...... 目的地是一个小独栋,跟其它独栋楼间距很远,隐私性很好。 巫山之所以决定来这处房产,主要是因为从国家博物馆到这里不用走高速,小白是新手,不希望她太慌乱。 这时,心急如焚的华小佗和麻阳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巫山扶了出来,见他失明得很彻底,连一点点光感都不剩,都慌了阵脚。 不远不近跟随的广寒锁也发现不对劲,过来了解情况。 麻阳问小白:“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脑门上布满一层细密汗珠:“刚才我们去国家博物馆看奇石展,之前都好好的,看到最后一块石头的时候,他突然就说什么也看不见了。” 麻阳和华小佗都皱起了眉头,第一反应是:“那里的灯光刺眼吗?” 小白:“不刺眼,很柔和,很唯美。” 是啊,博物馆就是为了让人参观的,灯光都经过精心设计,怎么会刺瞎眼睛呢? 华小佗问巫山:“眼睛里进了什么异物吗?” 巫山:“没有。刚才感觉眼前越来越暗,以为是灯光调暗了,结果猛的一黑。” 越来越暗?难道又是电量不够了?可是没电也不能光眼睛不好使啊,别的地儿肯定也得出问题。 华小佗急中生智,煞有介事分析病情道:“突然失明的原因可能有这么几种:一是视网膜中央动脉栓塞,二是眼底和玻璃体出血,三是急性神经炎,四是急性青光眼。” 说完他和麻阳富有深意地对视了一下,意思是,这4种可能显然都已经被排除了,因为巫山的身体构造中根本就没有这些个零件,他只不过是说给小白和广寒锁听的。 说实话,现在华小佗和麻阳都一筹莫展,只盼着待会儿找机会把巫山放倒,检查一下身体了。 华小佗忽然想起了什么:“最后一块看的是什么石头?”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斜’来着?” 小白越急越想不起来。 巫山在旁边淡定回答:“单斜硫晶体。” 小白:“对对。” 她把那块石头的样子详细描述了一下。 广寒锁着急地说:“跟石头有什么关系?那么多人看呢,白小姐不是看了也没事吗?所以肯定不是石头的事。” 麻阳:“寒锁,你先送小白回去,这里交给华大夫。” 自从麻阳为巫氏牺牲了一条腿之后,广寒锁再也不跟他对着干了,转而对他言听计从,于是出门去了。 可是小白不愿意走,拉着巫山的手站在他身边,还想多陪陪他呢。 巫山虽然不舍,但也不太想让她在这里看着自己无助的样子担心,拍拍她的手背:“听话,你先回家吧,相信华大夫。” 小白对他的吩咐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只好依依不舍离开了,很快屋子里只剩下3个人。 麻阳锁好门,跟华小佗交换了一下眼色,按照从前的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端坐在椅子上的巫山放倒。 因为他看不见,所以这一次放倒他比以前容易一些。 当巫山的胸口再次变得透明,麻阳迫不及待开始检查程序,可失望地发现一切正常,所以失明并不是程序出错导致的。 难道是电路故障? 他又检查了一下电路,运行情况良好,也没有短路现象。 他们又用手电筒照着检查了巫山的眼睛,上面并无任何肉眼可见的损坏迹象。 那为什么会突然失明呢? 黔驴技穷,打电话给厂家学无涯求救吧。 远在g国的学无涯,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古怪,每说一句话还带着谜之回音。 一问才知道,敢情人家科学大咖正在蹲马桶,说等一会儿再打过来。因为学无涯平时吃泡面有点多,蔬菜水果烧,所以容易便秘。 就这么10分钟等候的工夫,也让麻阳度日如年,他顺手把读过上百次的说明书又拿过来,翻过来倒过去也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静静闭目躺在那里的巫山,让麻阳越看越不淡定。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健康和生命来换取巫山的一切正常,这不仅仅是出于对沈长歌的在乎,他和巫山之间也是很有把子义气的。过往凡是他遇到任何难处,巫山总是二话不说伸出援手,一条龙服务帮忙到底。 过了一会儿,学无涯他老人家终于方便完了打过来,背景里还有冲马桶的声音。 这是一位多么不拘小节的科学家啊! “失明?”这回他的嗓音听着果然舒畅多了,不过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麻阳的意思,“哦,你说电路故障啊!” 再高仿真的人工智能,在学无涯眼里也是只是一堆芯片和电路。 不是他冷漠没感情,主要是他太爱自己的事业了,将研发凌驾于一切之上,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为了这个而生的。 他也曾有过10几年的婚姻,还有一个女儿。 不过女儿从出生开始就几乎没享受过父爱,老爸爱电脑远远胜于爱她。有一次,女儿调皮,不小心删掉了老爸刚编好的几行代码,学无涯抬手就是一巴掌。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4 硬币不听话 学无涯的老婆当初跟个小迷妹似的爱上他,是因为他有一个聪明过人的脑子。大名鼎鼎的门萨智力测试满分,比爱因斯坦还高两分。 有的女子喜欢憨厚踏实的性格,有的女子喜欢体贴温柔的风度,也有的女子喜欢智慧的头脑和渊博的知识,他老婆就是后者。 不过后来悲催地发现,灵光的脑瓜并不能当饭吃,实际生活中还不如个能帮忙做事的傻子。 而且学无涯这家伙的聪明才智全用在工作上了,生活上简直是一白痴,让人叹为观止的那种。 关心人就别提了,连被子都不会叠,袜子都不会洗,米饭都不会煮,都不知道锅里除了米还要放水呀大哥! 有一次他老婆出差两天,饿疯了的学无涯为了煮个米饭,差点儿把房子都烧了,之后他老婆出差,就差烙个大饼给他挂脖子上了。 学无涯呀学海无涯,人一辈子要学的东西的确很多,可至少应该先把基本的生活自理学会了吧! 总之,对闺女的这一巴掌算是*,终于让学无涯的妻子下决心带着女儿离开了他。 而在此之前,因为他从来不帮忙做任何家务、不为家庭做任何贡献,她已经忍气吞声10几年了,从妙龄小迷妹都快熬成绝经大妈了,他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离婚之后,学无涯过了一段颇为凄惨的生活,头发不理,胡子不刮,澡也懒得洗。家里成堆的脏衣服脏袜子,他只好一次买100个裤头,100双袜子,后来发现反正自己一个人在家,为了省得洗,拉上窗帘不穿也行...... 锅碗瓢盆都是空的。他在饥肠辘辘的逼迫下终于学会了自己下网购的方便面,并爱上了这种方便食品,一发不可收拾。 接着又被迫学会了网上交水费电费网费暖气费,这下总算可以凑凑活活一个人生活了,还没人在耳畔唠叨,耶! 有时也会想念老婆和女儿,但只要一投入到工作中,思念的痛苦就会被冲淡。他在发现了这一窍门儿之后,就更变本加厉地疯狂工作了。 不过后来他再也没有寂寞的烦恼了,因为他有了无所不知的、能陪他天南海北畅聊的“念无极”,念无极比他还能说呢。 更棒的是,念无极不会一直碎碎念,只要学无涯说一句“别说了”,它立马闭嘴。就这一条,世上哪个爱唠叨的妻子能做到? 言归正传。 麻阳说:“电路和程序我都已经检查过了,还有什么地方可能出问题的?” 学无涯头痛地自言自语道:“如果这两个都没问题的话......等等,你容我吃包方便面去,补充点脑力啊。” 麻阳失望地挂了电话。 学无涯麻利儿地煮了两包红烧牛肉面,在热气氤氲中张开鼻翼用力吮吸,仿佛重又获得了能量。 他稀里呼噜吃完面,兴高采烈地打过来宣布:“我还是没想出来!” 满怀希望的麻阳跟华小佗同时泄了气。 麻阳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有个专门解决难题的家伙吗?” 学无涯:“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念无极,你来一下!” 那个身材圆润、话又不多的扫地机器人念无极,刺溜溜灵活地用小轮滚到主人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学无涯把问题描述了一遍,问念无极,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巫山失明。 念无极迅速将声音转为数据输入处理器,然后很快输出了一个问题:“失明前见过的最后一块矿石种类?” 麻阳在电话那头回答:“单斜硫晶体。” 念无极宣布:“我知道了,它就是罪魁祸首!” 电话线两头都竖起了耳朵。 念无极解释道:“因为单斜硫晶体释放的微量辐射,跟人工智能体内芯片互相作用,有时会导致传感失灵。” 科学家、编程高手,都在这位人工智能扫地机器人的指点下恍然大悟。 学无涯一拍大腿:“所以,只要换一套传感器就搞定了?” 念无极:“没错。” 学无涯:“好嘞!没事了,忙你的去吧。” 念无极:“好的主人。” 说完,它又刺溜溜滚着小轮子走到房间的角落里,一下一下扫那并不存在的脏东西去了。 麻阳迫不及待问:“能赶快给我发一个新的传感器吗?” 学无涯:“我手头没有现成的,新的传感器得容我制作几天,再加上运送的时间,至少得7天才能到你手上。” “7天!” 麻阳倒吸一口冷气,让巫山失明7天,消息肯定要走漏出去,肯定对公司的股票和各方面利益有影响。更重要的是,沈长歌得多担心呐! 麻阳:“还能再快一点吗?” 学无涯:“不能了,我就算争分夺秒拼老命也得7天。” 终止通话后,麻阳叹了口气:“我看,纸里就快包不住火了。” 华小佗安慰他说:“老兄,沉住气。你对巫氏的一片情意感天动地,就算老夫人有一天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也不会责怪你的。” 麻阳:“她责怪我也不要紧,只要她平安*。” 华小佗:“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一开始觉得荒唐,现在觉得感动。沈长歌这辈子有个人这么对她,应该说很幸福了,可惜她不知道。” 麻阳:“她不知道也许反而是好事,知道了肯定要烦恼,而且我也就无法再在巫氏呆下去了。有些事情不得不信命。” 华小佗沉吟片刻:“咱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这7天如何对外说吧。” 麻阳:“公司的事情全权交给我打理,就让巫山在这里‘养伤’,对外声称他出差了,对家里也这样说。” 虽然华小佗心里隐隐觉得,做母亲的沈长歌有权利知道儿子身上所发生的变故,但事已至此,如果不想过早天下大乱,似乎只有暂时瞒下去了。 麻阳按照一贯的手法,让巫山“醒来”。巫山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很少后悔的他,此时最后悔的事情竟是眼睛好的时候没有多看看小白的脸。 “你醒了?”麻阳说,“华大夫已经给你检查过了,你这属于急性神经炎,休息几天应该就会好的。这几天我管公司,你就在这里躺着,哪里都不要去。” 巫山听说眼睛还有救,便放下心来。 他本来就不是个爱担心的人,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缘于对身边人的信任。这也是令麻阳和华小佗最愧疚的地方。 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巫山静静端坐在一把椅子上,头上缠着一圈白纱布,遮住了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窗户就算被遮住了,依然挡不住强大的气场从其余四官和肢体语言中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甚至更莫名使他周身多了一种冷峻和悲壮之美。 华小佗给他敷了“药”,让眼睛彻底休息几天。 明明知道7天之后巫山就会“好”,却不能告诉他。 病情哪有预测得那么准的?那样该被怀疑了。 巫山觉得,既然不是永久性失明,让人知道也无妨,谁平时还没个小伤小病的?也不至于因为暂时的小毛病影响股民和员工的利益。 他就想这副样子去公司坐镇,反正脑子又没坏,大事小情都还可以主持一下。公司那么多事,怎么可以舒舒服服在别墅里躺着? 麻阳却坚持让他在这栋房子里呆着:“你去了,走路都要人扶,是去主持公务还是去添乱呢?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在这里召开电话会议也是一样。” 巫山一想也是,反正重要的事情一条一条都在脑子里记着呢。 就是签名签不了,这些日子就由麻阳代劳签字了,也是一样的法律效力。 此时,小白正在家里抛硬币。 有时遇到踌躇不决的情况,她靠抛硬币来做最后决定。 “正面是明天去上班,背面是明天请假去看巫山,三,二,一,走!” 一看是正面。 “要不三局两胜吧,再来。” 是背面。 “最后一次决定胜负咯!” 第三次是正面。 小白沮丧地捡起硬币:“要不还是五局三胜吧。” 然后最后两次全是正面。 小白哭丧着脸,一点去上班的心情都没有,她的心全拴在巫山身上呢。 转念一想,不,我还是去上班吧,可以下了班再去看他。 巫山需要我,可我的工作也需要我,工作不能当儿戏,何况单位好多事等着自己这个教导主任去处理,如果一走一天,好多事情就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这样太不负责任。 再说工作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本,如果不能保住和做好这份工作,那不就更像一个依附于他而生存的女人了? 一整天跟巫山腻在一起,也影响他处理他的事情。他看不见都能指导自己开车找路,那么想必更是可以处理公务了。 以前有点小任性的白云暖,现在越来越成熟,考虑事情越来越全面了。 巫山开完一个电话会议,又静静地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力依旧灵敏过人。 尽管他嘴上没说,耳朵却一直留意着手机和大门的方向,很盼着能听到小白的声音。 平时眼睛没出问题的时候,他的世界很大,万象尽收眼底,也分走了他的注意力。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5 对数字太敏感了 陪着他的广寒锁耿直地问:“巫先生,我看你老拿着手机,等谁的电话呀?用不用我帮你拨号?” 巫山:“不用了。” 他有些失落地想,这个时间,她应该正忙着吧,她有她的事情,怎么可能没事儿老给我打电话呢?以前我忙着的时候,也许她也曾期盼过我的联络,现在轮到我来尝一尝这种滋味了,还是不要打搅她。 广寒锁去方便的时候,早就不想再坐着的巫山站起身,想走到窗边透透气,也想尝试一下当个盲人究竟有多么困难重重。 出于本能,巫山向前伸出双手,先是小心翼翼摸索着直走了十几步,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向右拐了一下,绕过摆在地上的一盆大叶绿巨人。 巫山停下脚步,又退回去,蹲下身摸了一下碧绿的大叶子,想不明白自己看不见为什么还能提前绕开它,就好像知道那个位置有东西似的,然而他并不应该知道。 这栋房产少说有一年没来过了,虽然定时有专人来打扫,但是房内的陈设变动过,现在的样子他根本就没见过。 巫山站起身继续往前走,虽然毫无光感,但还是一步步稳扎稳打地到了窗边,没有撞上去,而是刚刚好地停在窗前。 他有些意外,仔细感受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出屋子里的每样东西离自己有多少距离,精确到毫米。 比如现在,前方15.32米和9.87米开外,肯定各有一样物品,只是感觉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而已。 “巫先生!” 方便完了的广寒锁一边系皮带一边惊呼着跑过来,心想以后得少喝点儿水,马桶尽量少蹲:“你怎么自己走啊,磕着碰着怎么办?叫我呀,我扶你!” 巫山淡定地问:“寒锁,离我15.32米和9.87米的地方是不是有东西?” 广寒锁眼睛瞪得老大,扭头瞅了瞅:“15.32、9.87......我天,巫先生你怎么能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两位数的?” 巫山:“你就说是不是吧。” 广寒锁:“呃,我看看是不是15米啊,1,2,3......大约15米开外是书柜,大约9米开外是沙发,巫先生你到底咋知道的?” 巫山:“你问我,我问谁去,就是知道没办法。” 广寒锁:“巫先生你厉害了,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简直堪比红外线!” 这话倒是提醒巫山了,对,他刚才就是这感觉,自己体内仿佛装着一套红外线测距离传感器,也就是利用红外信号遇到障碍物距离不同、反射强度也不同的原理,来对障碍物距离进行测量的一种传感设备。 巫氏科技公司在研发那些人工智能男友之前,在做比较初级的人工智能系统时,也用到过这个设备,还有做无人驾驶系统的时候也用到。 想到这里,巫山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又不是机器人,体内怎么可能装着这些东西? 大概是自己方向感天生奇佳,对以前所见的还有印象吧。 想着想着,巫山抬脚就要去健身房。 广寒锁赶紧上前搀扶。 “不用扶我。” 广寒锁惊讶地看见巫山走得虽慢,但稳稳地从这间屋子里出去,拐了两个弯走向室内健身房。 又见他弯腰,分毫不差地提起了地上的杠铃,却并不是因为杠铃挡住了他的脚,才知道它们在那里的。 广寒锁嘴张得老大:“这怎么可能?我要告诉华大夫!” 一通电话拨过去,华小佗和麻阳都慌了,赶紧问学无涯是怎么回事。 学无涯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巫山的研发制作过程:“噢我想起来了,程序是这么设置的:眼睛能看得见的时候用眼睛,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自动开启红外线传感器。” 麻阳:“这怎么能行?这不容易露馅儿吗?” 学无涯委屈地说:“谁教你当时只给我两天时间,我哪有工夫考虑那么多?就本能地按照最佳功能设定喽。” 麻阳:“唉,也对,当时时间太仓促,不可能尽善尽美,能瞒天过海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等我找机会给他修改一下!” 白云暖今天上班格外用心,还提前计划好了后面好几天的工作。合理安排时间就是为了能按时下班去看巫山,这样她就再无内疚感,硬币也不用背黑锅了。 然而,当广寒锁给牵肠挂肚的小白打开别墅门的时候,她听说巫山正在健身,吓了一大跳:“眼睛看不见还健身,万一举铁的时候砸了自己的脚怎么办?万一从跑步机上摔下来怎么办?” 广寒锁:“之前我也担心这个来着,但是现不担心了,白小姐,一会儿你自己瞧吧。” 小白看见巫山的时候,他正从健身房里走出来,脚步稳健。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挡住了眼睛:“巫山!” 被思念煎熬了一天一夜,她终于来了,巫山明明心里好高兴好激动,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语气可以那么淡定:“你来了?” 小白赶紧上前搀扶,巫山却勾了勾嘴角:“不用扶。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他这个样子居然还有心情玩。 小白:“什么游戏?” 巫山:“你去找个地方藏起来,我能说出我走到你跟前是多少步。” 小白当然不信,但为了不扫他的兴,还是陪他玩,不过待会儿他要是自己扫了自己的兴,那可没办法了。 巫山:“你藏好之后不用出声,省得你以为是我根据声音判断的。” 小白:“行。一会儿你问我藏好了没有,如果我不吭声,那就是藏好了。” 巫山信心满满地微笑。 小白真搞不懂,这男人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因为进门时脱了鞋,现在只穿着袜子,所以蹑手蹑脚走路根本没有声音的。 她没有往太远处藏,而是悄悄站在了屋子门外。 巫山:“好了么?” 小白没出声。 “那我要开始猜了,”巫山用心感觉了片刻,一个数字出现在脑海,“从我现在这里走到你那儿,一共17步。” 小白因为数学不是太好,他说完之后她也不置可否,赶忙用眼睛丈量。 还没数完,巫山已经朝她这边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数着:“1,2,3......” 他眼睛看不见,居然可以走得这么稳! 小白做好了准备,万一他要撞东西了,自己就赶紧过去,可是,他就这么安全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巫山:“......16,17!” 果真是17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小白惊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巫山吻着她的头发说:“因为太熟悉你头发上的味道了,今天想了一天......” 小白:“我也是......” 巫山:“你跑到天边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他横抱着她去了卧室,因为脚步太稳,小白一时都忘了他的眼睛看不见。 “啪!” 门从里面一关,保镖广寒锁就知趣地转身到一旁去了。就算里边儿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来,这事儿也不归他管了。 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自己的老板巫山,双目失明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精准公主抱而不落空,这得是之前练过多少回才能练出来的呢? “那我能吗?” 想着想着,他闭上眼睛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伸手,佯装要深情地环抱什么人。 “寒锁,你这是干嘛呢?” 广寒锁呈弯腰公主抱姿势僵住,赶忙睁眼一看,怎么秋林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呢? 哦嚯,出洋相了吧?赶紧立正恢复军姿。 广寒锁:“哦,我我我做做健身操,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一起来做运动,嘿嘿。” 明明说的是歌词,可为什么“运动”二字让他想歪了呢?屋里面的老板二人可能就正在做着激烈的有氧运动。 秋林扑哧一笑:“你可真能开玩笑。” 每当巫山跟小白平平安安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二位贴身保镖难得放松的时候,可以互相聊聊天开开玩笑。这也是广寒锁近来最快乐的时分。 世上不乏漂亮的女人,但肌肉健硕的广寒锁,对那种弱柳扶风的黛玉妹妹完全不感兴趣,他更喜欢具有坚强意志和冷静头脑的女人。 还有的女人健壮且说起话来中气十足,那种广寒锁也不太喜欢。 他觉得最美的女人是看起来窈窕但是撩开衣服也有肌肉+平时温柔如水一遇到事情则动如脱兔。 秋林刚刚好。 而且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越发觉得她大气、内敛、低调、忠于本职,这样的女子实在招人稀罕。 尽管广寒锁不是第一天当保镖了,深知保镖动情多多少少会影响工作,甚至有可能因分神引发危险,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再说他正是血气方刚娶老婆的年纪。 越是血性的汉子,动起情来越是认真。 但广寒锁生怕秋林知道了就不理自己了,于是小心翼翼将这份喜爱保留并掩藏了起来。 屋里面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在进行有氧运动。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6 追着松鼠欲送礼 虽然相对而坐,但跟往常有所不同的是,此时巫山的眼睛是闭着的。 以前小白练素描时,一个鸡蛋都能观察上一个小时,就更别说欣赏有着盛世美颜的巫山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引得人想从不同角度去观察光线的明暗。 造物主对这个男人未免太过慷慨,360度无死角,每个角度看都是男神。 最关键的是,他的美,够阳刚,不娘炮。 如今,阴柔的韩流当道,一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鲜嫩的伪 娘,在公众面前涂脂抹粉,搔首弄姿,不学无术,“宝宝”长“宝宝”短,让人作呕,完全不知男性荷尔蒙为何物。 这些人明明是在污染眼睛,却被一些女粉丝敬若神明,甚至他们随便上传一张自拍就能收到几百万的*费,这样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基层百姓情何以堪? 对于脑残粉如此做法,小白挺不能理解的,倒贴她钱她都不会去看。 有句话说得好:少年强则国家强,少年娘则国家娘。 雌雄莫辨,没有血性的娘娘腔,是白云暖最反感的。 看我家巫山,眉梢眼角,胸前颈后,每一寸肌肉全是沸腾到要爆炸的男性荷尔蒙在飞。 更重要的是,我家男神做起事情来忘我高效,言而有信,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白云暖眼里的巫山,有999的随便多少次方个优点。 过去和他互相凝望的时候,虽然都已经那么熟了,小白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不由自主快速把头低下,但是今天情况不同。他看不见自己,自己却可以大剌剌地饱餐他的美...色。 就这样看巫山看得入了神,以至于忘了时间。 巫山虽然能精准地感觉到她离自己有多远,可对于她在干什么、眼睛看哪里,却一无所知,于是大胆猜到:“干嘛偷看我?” 小白一慌,随即答道:“谁偷看你了?人家可是光明正大地看。” 巫山苦笑:“我也想看你,可惜看不见。” 小白撅嘴,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伤心,可又无能为力。 巫山似乎后知后觉感觉到了,赶紧补充:“不过你的样子都印在我脑海里了,可清晰了。我记得你的鹅蛋脸、杏仁眼、秀气的小鼻子,嘴角是这样翘着的,还有不轻易现身的一对小梨涡和......” 小白听得正美滋滋,突然毫无防备地惨叫一声:“啊——” 讨厌,这人到底是真失明假失明啊? 原来,巫山的大手已经精准无误地偷袭成功她的柔软,简直是手到擒来,掌心不偏不倚正按在豆豆上,下去,起来,下去,再起来......他以为是海绵玩具么? 每当享受着它们优质的弹性时,巫山心里就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世间最好的解压神器啊,没有之一!补充说明:别人的不是,只有自家暖暖的才是,一捏一弹地能玩儿一年! 由于初见时的心理阴影,直到今天,比起他的“提枪上阵”,小白还是更享受纯粹意义上的肌肤之亲。 以前她都是闭着眼睛接吻的,今天趁这家伙看不见,赶紧大胆地睁圆眼睛啃吧,把他的盛世美颜尽收眼底。 在这样一张如诗如画的容颜跟前,再清纯的女孩都会成功被撩拨沦为色 女的。 巫山附在她耳边说:“虽然眼睛用不了,但是别的功能好像都不受影响,我们要不要......” “啪!” 屋里的灯不早不晚这个时候灭了,仿佛是读懂了主人的用意。 天气预报说傍晚开始有6级大风,也有可能是风把电线刮坏了。 天色已暗,屋里很黑。 小白往巫山那边缩了缩:“停电了。” 巫山:“没事儿,对我来说都一样,而且这事儿本来黑灯瞎火也能干。” 小白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不行不行,华大夫说了,你虽然只伤了眼睛,但是需要好好休息,不可冲动。不,可,冲,动懂吗,人家知识分子说得隐晦了点儿,你难道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巫山:“不要紧,我一般不冲动,只有你来了才冲动一小下。你要是再拒绝,我都要怀疑自己的吸引力了。” 小白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动,潜意识里好像也不是超级超级地想推,女孩子在意中人面前不是劲儿小得连个矿泉水瓶盖儿也拧不开的吗:“冲动是魔......唔...嗯...好吧...一起冲......” 室外狂风呼啸,室内脉脉含情。 “冲动”之后。 巫山让小白枕在自己的臂弯,柔声问她:“万一我的眼睛永远都好不了怎么办?” 小白:“一定会好的。” 巫山:“我说的是万一。” 小白:“那我就用一本畅销书的书名回复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巫山想了想:“张x佳的那本?不是写狗狗的么?” 小白:“啧,意思是一样的。” 巫山:“我的身体搞不好渐渐会出现更多毛病,说不定突然就不能走路了,不能说话了,不能动手指了,我要是成了废人,你还愿意留在......” 小白的手覆住了他的嘴,黑暗中,她的眸子闪亮如星:“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看不见,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发不了声,我就是你的嘴;你走不了,我就是你的腿。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现在,她恨不得把婚礼提前到明天。什么进口的婚纱、精致的妆容、豪华的宴席全都不重要,她只想尽快成为他的妻子,给他吃一颗定心丸,省得他胡思乱想。 小白:“古代女子被人看了手臂,那个男的都得娶她。我都被你看了个遍了,反正你非娶我不可,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赖你一辈子呗。” 巫山没说话,但嘴角挂着余韵悠长的笑容,那笑容暂时掩盖了担忧。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般后悔以往的沾花惹草,从来没有像此刻般希望,自己能把处子之身同样留给身边这个女人,可惜太迟了。 巫山:“我以前干过很多错事。” 小白很宽容地说:“人活一辈子,谁能不犯错呢?” 巫山喜欢在她一本正经的时候逗她:“那你都犯过什么错,说来听听?” 小白果然很认真地回忆着:“比如吧,幼儿园的时候我分不清男女厕所,进男厕是家常便饭,而且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蹲着有人站着。讲完了。” 屋里寂静了几秒之后,巫山放声大笑:“还有么?” 小白:“哦,8岁那年,我为了追一只跑进福利院的松鼠,打翻了厨房刚做好的一锅西红柿打卤面,害得厨房的老师加班加点。” “就犯了这么点儿错啊?”巫山笑,“那松鼠招你惹你了,你追人家干嘛?” 小白理直气壮:“因为我捡到几个松果,想送给它吃啊!” 巫山笑弯了腰:“那松鼠肯定想,这妹子也太执着了,都说了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x白金!国内的松鼠一般都怕人,国外人烟稀少地方的松鼠胆儿肥得多,还追着人要吃的呢,以后带你去看。还犯了什么错?” 小白:“还有吧,9岁那年,我把福利院一个4岁的小弟弟气哭了。” 巫山:“为什么?” 小白:“因为我抢他糖。” 巫山笑哭:“你那么大了还抢人家小不点儿的糖啊?” 小白一本正经:“不是,因为他那天吃了一大兜子糖,我不是怕他牙坏了嘛!” 巫山:“你倒是好心。” 小白:“结果抢走之后,他哭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我应该跟他讲道理就好了,可惜那时候我扮演的是一个野蛮姐姐的角色。” 巫山笑眯眯地听小白讲那过去的事情,觉得这些小错儿错得好可爱。 多少人在他面前拼命展示自己的好——胸大,腿长,性感、妩媚、聪明、人脉广、工作能力强什么的,一丁点儿缺点和不足都不愿意提,相比之下,暖暖显然要真实得多了...... 月光祖和夜来欢今晚约在酒吧见面,又打电话找巫山相聚,他们还不知道他的眼睛出了问题。 小白听见手机响,跑到外面去帮他拿。 巫山喊:“帮我看看谁打来的?” 小白边走边看了一眼:“夜来欢...这名字起的。” 巫山:“呵呵,我兄弟的外号,你接就行了,说我今晚不过去了。” 小白:“我接?” 巫山:“嗯,你接我接都一样,反正他们早晚得叫你一声嫂子。” 小白的第一个无意识的反应竟然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像现在就要去见他哥们儿一样,然后按下了通话键:“喂你好。” 那头愣了一秒钟,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就挂了。 巫山笑道:“这家伙,一会儿明白过来还得打。” 果然,夜来欢跟月光祖两人合计了半天,发现号码没错啊,那么刚才接电话的是? 赶紧再打一遍看看是不是小偷。 这回手机再响时,紧张的小白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扔巫山怀里了。 巫山笑着拿起来,熟练地按下接听键。 夜来欢和月光祖忙问他,刚才那个女的是谁。 巫山都能想象出他俩八卦之心爆棚的样子:“哦,就是传说中的小白,今晚我们打算两情相悦一下,不便赴会了啊。” 小白羞得把脸埋进了枕头堆,一动不动状同鸵鸟——这个家伙,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啊,羞死人啦! 夜来欢和月光祖说“那就好那就好”,很有眼力价地赶紧挂了,改天再聚。 夜来欢:“这个巫山啊,怪不得最近不怎么主动跟咱们联系了,美好的夜晚时光都贡献给小娇妻了啊。” 月光祖:“人家大婚之前如胶似漆,也可以理解吧。” 夜来欢想了想说:“请用5句话连成一个小故事: 1.一阵急促的敲门声;2.我醒了;3.我打开门,看见一个美女站在面前;4.她扑进了我的怀里;5.我们一起倒在了床上。巫山的顺序:12345;xxx(某位因嫖被抓的社会名人)顺序:23451;你的顺序:13452。讲完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7 风大我不会抱电线杆吗 尚未恢复供电的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不过好在啥都不受影响,因为有时候,“感觉得到”比“看得到”更重要。 白云暖很少像今天这么亢奋,谈笑风生地一件接一件讲着近期身边发生的好玩儿的事,偶尔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巫山一开始也觉得挺好笑的,可是后来都是普通聊天了,应该不至于笑成那样了吧? 巫山:“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小白:“对呀,见到你难道应该苦着脸吗?” 巫山:“反正你今天跟平时感觉不太一样。” 小白撅了撅嘴想:呆子,你现在眼睛看不见,心里一定很难过。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那么嗨,只是想逗你笑,和帮你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嘛,不过我说笑话的水平的确差了点儿。 巫山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些,不过他表达不出来,只问:“你最近忙么?” 小白:“有点儿小忙。有两个晚上我要上演讲课,还有一个晚上要参加芭蕾集训。” 巫山:“你还真去上演讲课了?” 小白:“那当然,说到做到,我现在已经很有进步了,至少站在200多人面前,身子不抖、腿肚子不转筋了。” 巫山:“哈哈,那是进步不小。但是能说得出顺溜话么?” 小白:“哼哼哈哈说几句可以的,就是眼睛得看着天花板,把下面的听众都当大白菜。现在我可以很有自信地说,只要别让我发表长篇大论,婚礼的时候我至少不会怯场了。” 巫山:“那芭蕾集训呢?为什么集训?” 小白:“咱们国家原本芭蕾考级一共是8级,少儿考1到6级,成人可以一直考到8级。最近国家刚刚又出台了最高级9级,与国际上挂钩,所以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考呢,有一些教育机构提供考前培训,因为听说9级很难的。” 巫山赞许地点点头。 小白:“哦对,我不是还自学编程吗?报了一个网络课程,见缝插针地还得上课呢,不过老师说我进步可大了。” 巫山为她高兴的同时,略带失落地说:“你的生活还真充实啊。” 小白看出了这男人脸上的失落,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那也有时间留给你。时间像海绵,挤挤就会有了,放心吧。” 巫山听到“挤挤就有了”,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道ru 沟,他想,我家暖暖不用挤就有沟的。 小白哪里知道他这么欠揍,还温柔地说:“好了今天太晚了,我该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呐。” 巫山耍赖地拽住她:“眼睛疼啊眼睛疼!” 小白果然花容失色,凑近他仔细检查。其实也检查不出什么。 巫山又耍赖:“亲一下就好了。” 小白明白自己上当了,不过念在他眼睛有疾(寡人也有疾)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亲就亲一下好了,又不掉块肉。 可是唇齿游戏之后,巫山继续耍赖:“别走了,你听,外面正刮6级大风,我怕风把你吹跑了,万一吹到北冰洋,被企鹅拐了当媳妇儿,我一时半会没法儿去救你。” 小白大笑:“一边儿呆着去,你们家企鹅才住北冰洋呢。” 巫山:“哦对,企鹅在南极,那你万一被北极熊拐走当媳妇儿呢?” 小白:“不会的,我正经有100来斤呢,不把北极熊砸晕才怪。再说了,风大我不会抱电线杆吗?” 巫山大笑,可还是不松手:“抱电线杆多不舒服,还是抱我吧,手感比那个好。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上班还不行么?” 小白:“我还得换身衣服,你这儿又没有。” 巫山:“我马上派人去买,从里到外给你买几身放在这儿。” 小白:“算了吧,外面那么大的风还麻烦他们?” 巫山一愣,他还真从没把打发属下做事当成麻烦,因为自己出的薪水高,好像一直是心安理得使唤人,属下们也答应得很痛快,让干什么从来没人说个不字。麻阳除外。 小白轻轻拿开了他的手:“你好好休息啊,过2天我再来看你。” 巫山心想,2天太长了:“你什么时候考级?” 小白:“还有1个星期。” 大婚前没多少日子了,谁能想到准新娘却在忙着考级。 巫山轻叹一声:“真希望到时候我眼睛能好,我也要去看你跳舞。” 小白:“好,我会在窗外墙根儿底下给你留个位置嗒。” 说得轻松,小白其实挺担心他的。 一向高高在上的巫山,带着恳求的语气做最后一次尝试:“今天真的不能留下么?” 他肚子里有一大堆舍不得她的言语,可是说不太出来,主要平时也没练过,以前都是人家舍不得放开他,可是他无情地一骑绝尘。 小白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手背说:“乖,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嫁给你了,再忍忍啊。” 没成亲就住在一起,总觉得不太好,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虽说很小就失去了父母的教诲,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可怜的没规矩的野孩子,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冯院长对他们这些不幸的孩子管得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从小受的是类似于军事化管理,生怕他们将来学坏,所以有些观念对小白来说,已经根深蒂固了。如果不是相识之初发生那样的事,可能到现在他们还没越雷池一步。 可巫山真是忍不了了,他特别希望手臂一伸就摸到他的暖暖在身边,手臂一弯就拢她入怀,鼻腔里充盈着她身上的天然香气,心里弥漫着彼此陪伴的幸福味道,特别是在双目失明的时候。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了她。 但是,现在的巫山已经慢慢学会了尊重,包括尊重她的意愿,于是,不情不愿地派车送她回家了。 小白离开后,巫山一个人在窗前静静地站了很久很久,只为听一听载有她的那辆车子离开的声音。真希望能24小时把她揣兜里啊。 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是如此痴情和深情的一个人,还以为自己只会游戏人间呢!看来真的会为了所爱之人发生改变。 他多么希望白云暖能缠着他,赖着他,软磨硬破使劲要求自己陪她,这样他才会觉得,这个女人是需要自己的。 可她偏偏那么独立,好像总是知道她自己要什么,总是迫不及待要脱离自己的庇护,去更加广阔的天地独自翱翔。 而自己只能静静地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有空回来找自己,简直像个可怜的空巢老人,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扮演这样一种角色。 手下把巫山失明的消息报告给易如风的时候,他正快速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莫小鱼跟那个秃驴至今没找到,这件事在他心目中的严重程度堪比找不到马航mh370残骸。成了他的心腹大患,让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他真希望那丫头干脆死在什么地方了,一了百了,所以他最近特别留意关于那些意外死亡的社会报道,但是一个一个细细核对过,全都不是莫小鱼和那和尚。 易如风跟警方的关系非常好,提前都打好招呼了,所以莫小鱼总是报警不成。 但是如果她现在人是平安的,杀父大仇绝不会轻易放下,她为什么不通过网络或者其它方式引发公众舆论,向自己宣战,而选择长久的沉默呢? 这不合常理。 她要是弄出点儿风声来还好,自己还可以找到她,然后干掉她,但这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得不令人忧心忡忡。 可是很快,属下带来的消息转移了易如风的注意力:“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易如风不紧不慢装做若无其事地把属下轰了出去,然而心里却早已开始翻江倒海。 啊!怪不得那天在国家博物馆,白云暖会做帮山哥抬腿过门槛这种诡异的动作,原来是他根本看不见! 他是怎么会失明的呢? 眼睛看不见还跌跌撞撞陪那个女人逛博物馆?这是把她宠成什么样儿了! 易如风被山哥和小白相依相偎互相扶持的狗粮深深刺激了一把,也很心疼山哥眼睛受伤,具体怎么受的伤他却没打探到。 他很想去看看巫山,但要是直接去探望,显得自己对他有种变 态的关注,怕是会适得其反。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了无数圈,被内心的欲望逼疯了的易如风决定还是想方设法去看看。 打听到了巫山现在住在哪里之后,易如风乔装打扮了一番,又费心思弄了个道具,竟装成送快递的上门去了。 “给我吧。” 没想到,根本连山哥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被广寒锁拦下了。 广寒锁看了看这位个头身材气质都不错的“快递小哥”——因为这两天风大,“小哥”戴了个卡通口罩,上面画着大得夸张的两个鼻孔。 广寒锁觉得奇怪,巫先生因为眼睛受伤才临时住过来几天,没什么人知道,更是从来没在网上订过东西,怎么会有人送快递来?怎么跟给白雪公主送毒苹果的后妈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嗯,为了巫先生的安全,不得不防。 他轻轻摇了一下包裹盒,里面的东西似乎不多。仔细查看了一下包裹单,原来是哪个日用品公司邮寄来的样品,里面装的是......牙齿美白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8 不会掉茅坑儿里了吧? 不过为安全起见,广寒锁还是负责任地把包裹撕开,里面的东西统统检查过,然后,潇洒地小手一抖——全进垃圾桶了。 易如风伪装的快递小哥在不远处看得牙痒痒,但也毫无办法。怎么忘了山哥身边有保镖这件事呢? 初战失利,易如风并没有气馁,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太想见巫山一面了,于是回家改头换面,把口罩换成了一把大胡子,又化装成了查水表的,再次登门,盼着能进去看山哥一眼,哪怕远远地一眼也好呀。 山哥,我的一片苦心你知道嘛?! 为了瞒过广寒锁,易如风还特意粗着嗓子用方言说话,使得自己跟上回那个快递小哥判若两人:“李好,偶似来擦水表的,阔以进去咩?” 广寒锁听了半天才町名表,但是犀利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转来转去,倒真没看出来这个人跟上回的快递小哥是一个人,更没看出是易如风伪装的,主要是他也想不到易如风会这么脑残。 不过广寒锁也觉得奇怪,巫先生不过在这里小住几日而已,怎么又是查水表又是送快递的,来的这么频繁? 易如风见他怀疑,忙解释说:“最近水费不是刚上涨嘛,而且国家又考虑把数字水表全部换成智能水表,所以现在家家都要先查一下,备个案。” 广寒锁更纳闷儿了,这人怎么一会儿功夫又换了一种口音? 易如风意识到自己露馅儿了,赶紧补救:“呵呵,偶最近在练习普——通——话。” 广寒锁白了他一眼:“跟我来。” “好嘞!” 易如风一看有戏,欢天喜地地回答。 可是,广寒锁一直领着他到大门外头去了,厚厚的树丛扒拉扒拉,终于扒拉出一个水表来。 原来这栋宅子的水表是安在外边的! 易如风只好沮丧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胡乱记了几个数字就离开了。 又没见成山哥。 要是再见不到他,简直都快得相思病啦! 易如风在相思噬骨又无奈之时,忽然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天,他因郁闷,在办公室里关起门来无故对春泥发脾气,硬挑她的刺儿,说她给自己泡的咖啡太烫,简直是想烫死自己,帮巫氏消灭一个竞争对手。 一向忍气吞声的春泥,这回忍不住都气乐了:瞧,我家如风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呢,骂人都骂得这么有创意! 对她来说,易如风的臭脚都是香的。 忽然,一条短消息浮现在易如风的手机屏幕上。 两个字的关键词令他双眼一亮,忙不迭地拿起来细细阅读。读完之后忍不住心花怒放,连眉梢眼角都舒展开了。 春泥在旁边目睹了他瞬间的神奇变化,忍不住好奇,那短信里写了什么有魔力的东西? 可是没等她打听,易如风已经挥手让她出去了。 春泥忽然生出个念头——别是如风有了别的女人吧? 看他分明是收到心上人消息时,那种喜不自胜的表情。 这一想法令春泥紧张不已,如临大敌,从此以后处处留意。 她绝对想不到,那情敌竟是个男人巫山。 其实,那只是属下向易如风汇报的一条很普通的行业消息,说几天后,巫山会亲自出席人工智能男友在y市新成立的销售公司的落成典礼。 关键词无疑是“巫山”两个字。 因人工智能男友业务太过火爆,不得不在1000公里外的y市再成立一个分公司,从事设计、生产、包装等活动,以满足扩大业务的需要。 巫氏总裁若是在分公司落成典礼上亲自亮相,无疑会令其取得开门红。 巫山原定就是要去的,但因眼睛突然失明,把这个活动取消了。 后来他发现自己行动其实并不受太大限制,于是决定还是去,反正又不需要进行多么激烈的运动,连话都可以不说,被主持人点个名儿,露一小脸就好了。眼睛睁大点儿,旁人看不出来失明。 哦对了,还得剪个彩,到时候让人把自己握着剪刀的手拉到合适的位置就行了,巫山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麻阳和华小佗都建议巫山不要出行,他们心里想,再等几天,学无涯的包裹就寄到了,你的眼睛就能修好了,出门也安全点儿。 可是巫山不听,他被限制这不能干那不能干,已经快要憋死了。而且他深知,自己出席跟不出席剪彩仪式,头一天的成交额能差出十几倍去。 易如风看了这个消息后,简直欣喜若狂。 虽然他不确定山哥的眼睛是否已经好了,但无论如何,只要能见到他,就能大大缓解相思之苦。 所以这个开业典礼自己是一定要去的,不但要去,还要带点儿贺礼,这也是对媒体彰显易氏海纳百川之胸襟的大好机会嘛。 到了那一天,易如风早早起床开始捯饬自己,又是折腾发型又是喷古龙水的。 平时他很少喷古龙水,因为他觉得那味道主要是为了让男人吸引女人,而自己又不需要吸引女人。 一来对女人这个物种实在不感兴趣;二来,大多数女人见到自己,二话不说已经直接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了,根本不需要他花心思吸引嘛,怎么甩掉她们才要花心思呢。 y市。 盛世美颜的首富今天要来剪彩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当地好多女同胞纷纷跟学校和单位请假,就跟世界杯决赛的时候,男同胞忽然集体“抱恙不能上班”一样,老早就叽叽喳喳把“肇事地点”围得水泄不通。 让女同胞出现这种阵容的一般就这么2件事——帅哥出没、商场打折。 帅哥不能一般般帅,必须超帅;折扣不能一点点便宜,必须白菜价或者跳楼价。 等巫山真正现身的时候,等候已久的女同胞们竟然没有沸腾,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片谜之鸦雀无声。 因为在场的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都被巫山的容颜、身材和气场惊得说不出话来,比电视上还要惊人,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神一样的存在呀! 大家普遍在反应了5分钟之后才开始拍照,为了回去舔屏用。 巫山的眼睛“看”向前方,而且他本身就比较酷,不喜欢东张西望,所以看起来基本正常,外界并不知道他眼睛受伤的事。 力争站好最后一班岗的秘书肖米,在他身旁大大方方将他搀扶到了座位上,更妙的是,也以同样的动作扶了麻阳等人一把,让外人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迎宾礼仪而已。 开场表演是唱歌、舞狮神马的,不必多说。 相关领导发表了讲话,就是一般剪彩仪式炒鸡无聊让人哈欠连天的那一套。 反正大家的目光都默默集中在巫氏总裁身上,每看他一眼,就觉得跟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冰酒似的那么醉人。 巫山没有致祝辞的打算,只在轮到他剪彩的时候站了起来。 肖米很聪明地借着替他戴白纱手套,和把剪刀递到他手里的机会,轻轻拉着他的手碰了碰那根长着大花的红色缎带。 一起合作多年的秘书就是不一样,可惜今天是她最后一天在巫氏尽责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最后一次握男神的手。 巫山心领神会,顺利地一刀剪了下去,掌声响了起来。 至此,旁观的麻阳,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但很快又提了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易如风也在人群的最后面! “他来干什么?别惹出什么岔子才好。” 易如风站在人群后面,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心爱的山哥,眼里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小星星。 看呐,我的山哥果真像山一样伟岸!像明珠一样耀眼!像神明一样英俊又疏离! 好想被他抱在怀里哦~ 看得易如风面红耳赤,浑身酥软,差点儿就要瘫倒在地了。 看来山哥的眼睛是好了,要是这时候,山哥再能开金口说几句话该多好呀! 同样坐在嘉宾席的麻阳皱了皱眉,觉得易如风看巫山的神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怎么有点儿像癞蛤蟆瞅天鹅的神情啊?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是什么原理? 麻阳微微侧头看了一下,巫山身旁除了肖米就没有别的美女了,其他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难道易如风对肖米......? 常胜在旁边小声说:“易先生,都怪高速堵车太厉害,咱们迟到了,看样子只能等剪彩仪式结束后再送花篮了。” 易如风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面色绯红,似乎想低头看什么却又不好意思看似的,他匆匆搪塞着说:“行,好,那个,我我我要去方便一下。” 常胜赶忙仙人指路:“易先生,洗手间在那边,那我在这儿等您?” 易如风心不在焉地答应着走了,但是从背后看,走路的姿势非常之古怪。 不远处,有一个将帽檐压低的女人,将这一幕全程尽收眼底,她发现新大陆似的忽然明白了什么,先是惊奇,然后又捂嘴偷笑起来...... 常胜也是捂嘴偷笑——易先生每天的新陈代谢还挺准时,准是开高速憋一路了!中间也不跟我说一声,说了我好给你找休息站上厕所呀! 结果,常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哗”一阵如雷的掌声,剪彩仪式结束了。 常胜想,艾玛去了这么长时间,易先生不会掉茅坑儿里了吧? 易如风不得已在洗手间里呆了半个多钟头才出来,出来之后,悲痛欲绝地听说山哥已经走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39 大春给喜儿送面粉 巫山短暂现身之后,人工智能男友的销售空前火爆起来。当天晚上,巫山和麻阳都推掉了庆祝晚宴赶回了s市。 麻阳已经成功给巫山修改了那个红外线程序,不让他太“智能”了。修改之后,巫山果然坐着不敢轻举妄动了,再也感觉不到四周的障碍物。不过他自己很难解释得清这些现象。 小白加班到很晚,来看巫山的时候,他高兴地站起来迎向门口,可是走得跌跌撞撞,最后以手肘撞上鞋柜收场。 “撞到麻筋儿了吧?疼不疼啊?” 小白又揉又吹。她担心地想,不是说不多久就会好吗,怎么现在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呢? 其实光明就在不远的前方。 麻阳赶着回来正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包裹,没想到快递员加班加点,这么晚了还在派送。那个期待已久的包裹让他激动不已。竟然比预计的还提前了一天到! 谢天谢地,急忙拆开,里面果然是学无涯万里迢迢寄来的传感器套装。 包裹看着挺大,其实拿掉那些层层包裹的防撞压泡沫塑料之后,只不过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配件加两根短电线而已。 但就是这么个小东西,能让巫山重见光明,它也是能让麻阳和华小佗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一松的神器! 麻阳仔细读了好几遍使用说明,将方法烂熟于胸...... 这天,终于到了小白参加芭蕾9级考试的日子,考试定在国家音乐学院大礼堂进行。 这个礼堂的规格很高,灯光舞美在全球的学院当中来说都是一流的,时不时还会请外国歌剧、舞蹈、交响乐艺术家来演个出,或者请国际名流来演个讲。 礼堂配有很多舒适的座位,光观众席就土豪地分了上中下三层。 小白临出门前才跟巫山通过电话,他的眼睛还没好。 她望着高大上的观众席遗憾地想,可惜巫山不能来看我了,不过没关系,以后一定还有机会。 除了单人考试之外,每个考生还必须找搭档进行一段双人或三人舞蹈,这个选搭档的过程是抽签进行的。 小白分到跟一个舞蹈学院的男在校生一起搭档。 小伙子长得挺帅,就是酷酷的不怎么爱说话,也没什么主心骨。 两人合计了一下,小白认为:“别人的双人芭蕾肯定大多选《天鹅湖》中王子与白天鹅湖畔缠绵,或者《吉赛尔》中人鬼情未了的忧伤共舞,要不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长亭惜别,咱们得选个不一样的,更容易出彩。” 男搭档一般不开口,一开口就老是那一句话:“你来定,我都行。” 据说在学校是个学霸,特别听老师话的那种。 小白不禁为他发愁,学霸又有什么用?将来这男生怎么在社会上混,怎么找媳妇儿?他必须得找一个特有主意的女汉子才行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一定,也许企业就需要这种随和的绿叶型员工呢,总比处处跟老板对着干的呛口小辣椒讨人喜欢吧? 最后,还是由不走寻常路的小白拍板儿敲定了芭蕾舞《白毛女》当中的《送面粉》一段儿。 “谁是白毛女?周伯通他妹吗?” 小鲜肉的话让白云暖瞬间石化,这代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搭档显然对这段显然不太了解,于是白云暖语重心长饱含深情地给他讲道:“在那万恶的旧社会,解放前的华北农村,大年三十儿别人家都团团圆圆的,而喜儿的父亲杨白劳被迫到外面躲债去了。大春雪中送炭,送来一袋面粉让喜儿包饺子,喜儿也送了定情之物给大春。这一段双人舞愉悦甜美,让人感受到那个年代里情窦初开的淳朴美好......怎么样,你觉得行吗?” 小鲜肉的回答果然毫无新意:“你来定,我都行。” 好吧。小白从手机里找出了这段音乐,俩人抓紧时间排练了一下。 小鲜肉毕竟是舞蹈学院搞专业的,底子就是好,动作做得很标准,理解力也强,而且超级听指挥,所以俩人排练的效果还不赖呢。 考试终于开始了。小白和小鲜肉各自完成自己的单人考核部份之后,接下来是5分钟的双人舞。 音乐响起,小鲜肉饰演的“大春”,早已脱掉了时髦的外套,换了件破棉袄,头上和腰上缠着不知哪儿找来的白毛巾,欢天喜地蹦蹦哒哒地抱着一小袋面粉从远处一溜烟跑来,除了皮肤太好长得太秀气之外,表情还真到位嘿。 只见包装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绿色原生态,吃出美味更健康!” 上面还配有某老外明星做代言的照片。 有点儿出戏。 好吧,道具简陋点儿,大家别在意,看重点,看重点!反正坐远点儿的观众也看不见面粉包装。 接着,白云暖饰演的“喜儿”上场了。 一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她就像只小燕子一样以优美的姿态欢快轻盈地飞了出来,围着他、望着他旋转,跳跃,动作标准,柔中带刚。“大春”和“喜儿”,一对小情侣眉来眼去,拉着小手,如胶似漆地“互诉衷肠”。 “啪!” 最高处那层,最后一排没有其他人的观众席上,有人重重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凛冽的寒意猛地站了起来。 由于他所处的位置以及现场昏暗的灯光,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那个人铁塔似的杵在那儿1分钟左右,自己运了一会儿气,大概还是决定留下,于是又重重地坐下继续看。 “喜儿”全然不觉,跟心上人“聊”得正开心,开始了芭蕾炫技式的自转,陀螺似的。转得不多,也就30来圈吧,观众都晕了她还转呢,这是这个舞蹈当中最难的部份,也是她平时在家练得最多的动作。 这时,因芭蕾剧情需要,也可能是因为怕喜儿转晕了,“大春”“趁机”伸出了“咸猪手”,搂在“喜儿”的纤纤腰肢上帮她停止旋转,观众们都沉浸在小情侣两情相悦的愉快气氛里。 “唰!” 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由分说再次站了起来,周身温度下降了也就20来度,看样子是坐不住了,迅速离开座位,顺着昏暗的观众席旁边的过道“噔噔噔”下去,下了一层又一层,很快离开了礼堂,坐进车子一骑绝尘。 没有人知道他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走了,更没有人知道他是被气走的。 考核结束,白云暖跟小鲜肉搭档取得了最高分,两人在热烈的掌声中顺利通过了9级! 小鲜肉说要跟她庆祝一下,比如两人一起去吃碗牛肚,再喝杯82年的可乐压压惊神马的,可是小白赶着去单位看看有没有事,就这么算了。 小鲜肉说留个手机号吧,说不定以后还要合作。 离开礼堂之后,小白第一个想到要把好消息跟巫山分享,可是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 心想他眼睛又看不见,可能是不方便吧。 发短信给他呢?他也还是看不到。 算了,晚上再打吧。 工作到了晚上,巫山还是没有联系自己。小白有点小失落。 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今天考级,为啥也不关心一下呢?自己打了那么多电话过去,他身边的人看见就不能提醒他一下吗? 算了,咱不跟伤员计较。 小白也不打电话了,干脆直奔巫山受伤期间住的那栋房子,她要亲自把好消息带到他的耳边。 奇怪的是,天色已晚,窗户里却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大门口有几盏照路的灯。 就算他看不见,广寒锁也得开灯呀。 难道巫山今天没住这儿? 小白试着去按了一下门铃,很快,门开了。 “你在呀?”借着门口的灯光,小白看见巫山闭着双眼的英俊的脸,于是刚才的小小不快因见到他而一扫而光了,拉住他的手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啊...唔......” 话没说完,突然被巫山一把拽过去,转了两个圈刚好滚落他怀中。 巫山对她大力拥吻,又是那种考验她肺活量的可怕的吻。小白的包都掉在了地上。 他一只手握在她腰间,力气大得快把她的小腰捏断了;另一只手在她的胸前大力揉捏,发泄着胸中强烈的不满。 “唔...嗯...不......”小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推开,“你都把我弄疼了。” 她赶紧打开了灯,想看看巫山今天到底啥毛病。 巫山也不道歉,一句话不说闷闷走到一旁,重重坐进沙发里。 嗯?气氛好像不对头。 小白凝神打量着他:“你怎么了?今天有不顺心的事?” 巫山心想,太有了,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他冷冷地问:“考级了?考得怎么样?” 他这么一问,小白又重新快活起来,巴不得快点把那个好消息跟他分享:“考得挺好的呀,9级证书一个星期后就能收到了,嘻嘻!” 她那副小表情分明是在求表扬,求抱抱,不过求的是温柔的温暖的抱,可不是刚才能勒死人的那种。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0 缩胸还是隆胸手术 小白以为巫山是因为不能亲自去看自己芭蕾考级而郁闷,想想也可以理解,于是坐到他旁边鼓鳅+腻歪:“以后等国家出台10级考核的时候带你去围观。今天眼睛感觉好点没?” 巫山无情地搪开她的手,黑着脸站起身来:“我问你,送面粉就送面粉吧,干嘛还动手动脚?” “啊?!”小白惊得目瞪口呆,“你派人去看我考试了?” 巫山还是不答:“我再问你,你不浑身都是痒痒肉碰不得么?那个家伙把手放你胳肢窝,你怎么就不痒了?” 小白简直哭笑不得。闹了半天从进门到现在,这个男人的各种不痛快都是因为在吃醋呀! “那怎么叫动手动脚呢?都是剧情需要,那段舞就是那么设计的,得按规定来呀,不然我不就过不了考试了嘛,”小白从后面环抱住巫山的腰,“别生气啊,我跟那个小鲜肉这辈子就为了考级搭档这一次,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巫山没好气:“没互留联系方式?” 小白:“口头留了。我以为我能记住,结果去了趟厕所忘了,就没往手机里输。” 巫山心想,忘了好,忘了好。 小白:“哦,本来他还说一起吃个牛肚,我也拒绝了。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啊。” 巫山被扣上一顶高帽子,只好顺坡下驴:“对啊,吃个牛肚、交换个手机号,那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你是饿着肚子回单位的?” 小白赶紧撒个娇卖个萌:“对啊,人家工作多辛苦啊。” 眨眼,眨眼。 巫山心想,那你别上班了,回家相夫教子啊,你又不肯,弄得我也只好支持你:“咳咳,后来吃饭了么?” 小白:“嗯,后来饿得不行,买了包子,猪肉白菜的,可香了。” 巫山:“以后还是要尽量按时吃饭。” “嗯,谢谢领导关心,”小白开心起来,“真没想到你还会派人去监督我考级呀。” 巫山:“我才没那么无聊。” 小白:“没有?那你怎么会对细节知道得那么清楚?” 巫山忽然转过身,按住小白的肩,睁开眼睛望进她的双眸:“我就不能自己去看么?” 小白:“你?” 巫山:“不看还好,看了差点儿被气死。” “这么说,你的眼睛好了?你能看见我了?”小白别的都没听见,就听见了“自己去看”,她激动万分地在巫山眼前挥着手,见他果然目光流转,恢复了灵动,“华大夫说过几天就好,果然没错,真是神医华佗转世啊!你是突然就看得见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巫山:“你说你要考级了,我能不好么?必须好了去亲自坐镇,结果......我女朋友跳舞,我巴不得别人都别看,就跳给我一个人看。” 小白撒娇地用脑门儿蹭了蹭他的下巴:“好嘛,我答应你,以后找机会专门跳给你一个人看,这样总行了吧?不过不跳送面粉了,跳一段浪漫的给你看。” 巫山不依不饶:“要不穿衣服的。” 小白一哆嗦:“啊? 巫山见她认真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嘴角抬了抬,语气也温柔了许多:“我的眼睛虽然恢复了,但是我眼里只看得见你一个人。” 小白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忍着笑翘着嘴角问:“我听人家说,男人如果不喝酒,说的话不能算吐真言;可是喝了酒,糊了巴涂的发酒疯,说的话也不能信。那么,你刚才说的话,我到底是不信呢,还是不信呢,还是不信呢?” 巫山笑着轻捏了一下她的脸:“你这个小东西,现在也学坏了。我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吃醋了,你怎么就不能吃一次醋给我看看?” 小白:“你是万人迷呀,我要是真为你吃起醋来,那还不累死了?每天不用干别的了,净找碱面儿了。” 巫山一愣:“找碱面干什么?” 小白:“酸碱中和呀!” “哦哈哈,”巫山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其实有时候,我特别希望你能缠着我,拼命要求我陪你,撒娇耍赖不放我走,这样我才会觉得,你是需要我的。” 小白有好些天没见过他这双灵动的眸子了,再配上深情得不要不要的表白,心里又酥又麻十分受用,却如法炮制捏了捏他的脸说:“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成熟?我当然需要你,不过不是得每天把你绑在裤腰带上的那种需要。我希望咱俩能做到那样:分开各自牛x,在一起则天下无敌。所以为了匹配你的牛x,我平时得加倍努力呀,不能总跟你腻在一起呀。” 巫山抚摸着她的乌发,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爱,越发深重起来。 接下来的吻是心甘情愿的,也用不着使能把骨头捏碎的大力金刚掌了。 小白突然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把眼睛好了的消息告诉麻阳先生和华大夫了吗?” 巫山:“当然,早就告诉他们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他们肯定也担心坏了,”小白踮着脚尖仰着脖子索吻,“亲啊,继续。” 巫山:“你跟其她跳芭蕾的有个明显不同。” “有什么不同?”小白笑嘻嘻地眨着眼,“是不是我特别敬业?” 巫山的视线从她的脸,下移到她胸前波涛起伏的曲线:“跳芭蕾的一般都平胸,你瞧瞧你。” “讨厌~~” 小白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变着花样说自己的胸比较大。 不过他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小白曾经的烦恼之一。 她的胸也没有宏伟得那么过分,但是在芭蕾舞者中则属于比较壮观的了。 以前穿上紧身练功服的时候,别人都站得笔直,只有小白显得驼背哈腰,因为她不好意思使劲挺着。后来在老师的开导下才慢慢克服了这种心理,但无奈“此处”一直与众不同。 日常生活中倒也没什么,就是跳芭蕾的时候,胸的重量会影响到平衡。 所以一般的芭蕾舞者胸部都比较平平,有需要的话甚至会为艺术牺牲,做缩胸手术。 小白虽然热爱这门艺术,但她同时也极崇尚天然健康,所以那种手术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去做的。 她的胸器也从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她这辈子不可能做一个纯粹靠芭蕾吃饭的人了。 不过,能做着一份相关的职业,并每天跟天真可爱的小盆友们相处,把美好的艺术传承下去,也很快乐啊。 小白眼珠一转,吓唬巫山道:“太大了是吧?其实很多专业跳芭蕾的都做了缩胸手术,你看我这么敬业的一个人,是不是也可以考虑去做一个,嗯?” 刚才还神情自若调侃自如的巫山,脸色“唰”地变了:“你你你可不许做啊!” 头一次听巫山急得直结巴。 小白:“嘻嘻,刚才你不是说人家平胸的好吗?” 巫山梗着脖子:“我可没说飞机场好,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而已,并没有发表个人意见。” 小白:“那么请问,巫先生您的意见是......?” 巫山:“咳咳,天然的才是最好的。” 小白撇撇嘴:“切,你们男的要真是这么想的,那隆胸手术可就没市场喽。” 巫山凑过来腻歪:“管它什么手术,反正我们暖暖身上的,就是最好的。” 小白装出嫌弃地推开他:“矮油,嘴这么甜的巫先生,还真让人不太适应啊!” 巫山:“不管,谁让你成功改造了我的情商呢?你得对朕负责到底!” 小白莞尔一笑,“朕”这个字眼好久没听到了,猛一听竟然觉得挺亲切的:“啊,你还赖上我啦?” 巫山一勾嘴角:“对,就赖你一辈子,有意见么?” 小白装做不情愿地妥协说:“不敢不敢,意见也不是太大,我适应适应就好了。” 以前小白跟巫山拌嘴,巫山觉得这个女人不自量力;现在跟他拌嘴,巫山却觉得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小情趣。 如果不爱,就什么都有问题;如果爱上了,就什么都对了。 不过巫山显然还没忘记刚才那个茬儿:“那个,你们跳双人芭蕾,男的都必须上咸猪手么?” 小白大笑:“瞧你说的,好好的艺术被你一说都变味儿了,那怎么能叫咸猪手呢?” 巫山一本正经:“反正我不喜欢别人在你身上摸来摸去,得想个办法。” 虽然小白不同意那叫“摸来摸去”,但也好奇地问:“牛了,这你也能想出办法?” 巫山:“当然有。我自己去学芭蕾吧,将来做你的舞伴。” 小白惊诧地打量着他:“你?” 巫山:“怎么,我条件不够?” 小白故做发愁状:“看你上回学交谊舞那个费劲劲儿,老胳膊老腿儿那么僵硬,恐怕够呛。” 巫山不以为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小白:“可还有一句话叫‘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还是把时间花在值得的地方吧。” 巫山:“值得不值得,有时候不是用收益率来衡量的,你等着看吧。” 他觉得,信誓旦旦做太多承诺没什么意义,用实际行动来说明就行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1 不用宣传宣传吗 巫山高出小白很多,平时她大多是仰视他的,观察得最细致入微的是他的俩鼻孔;而他常常是居高临下的,最熟悉莫过于她的头顶。 现在,巫山把小白抱到自己腿上,这样两个人的脸可以贴得更近些,更重要的是,可以换一个视角去欣赏彼此。 小白得以望进巫山失而复得的深邃眼眸,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双能把人一下子就吸进去的、如梵高笔下星云漩涡一样的眼眸;而巫山也在望着一个漩涡,那是小白嘴角的小梨涡,只有笑得特别甜特别开心才会出现的小梨涡。 虽然那梨涡是那么的小,小到大概只有半个米粒大,但它还是没来由地把巫山迷住了。 他能盯着那“半颗米粒”看一年,而且居然每次都觉得跟上次不一样,能感受出新的韵味儿来。 只可惜,小白的笑容稍微收敛一点,那“米粒”就马上消失不见了。 所以,他又多了一个努力让她开心快乐的理由。 巫山:“婚礼倒计时1个星期了,紧张么?” 小白眨眼想了想:“还行。” 巫山:“你跟了我之后是越来越淡定了,以前不是动辄还拿刀子或者喊救命呢么?” 小白:“哈哈,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干嘛?” 巫山真巴不得不提那些自己过去做的蠢事儿:“对,应该多展望展望未来。以后咱们要一起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尝试很多新的事物......” 说到这里,巫山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每次吻她,都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据说,闭着眼睛接吻的人比较深情,而睁着眼睛的人则靠不住。 巫山都不知道自己算靠得住还是靠不住了,因为,他以前都是睁着眼的,因此,得以欣赏过不同长度、颜色、形状的假睫毛甚至假眉毛,还有不同色泽的美瞳。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闭着眼睛接吻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因为这样才可以全心全意地享受。 婚礼越来越近了,别的准新娘此时都难免紧张,怕自己到时候妆容不佳,或者什么地方表现得不得体丢面子,对即将嫁入豪门做阔太的“灰姑娘”白云暖来说,似乎压力应该更大才对。 婚后,她的生活注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会一下子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孤女变成话题女王,变成全世界关注的焦点。不喜欢面对镜头和公众的她,也将不可避免地被聚焦到镁光灯下。 一开始,想到这些的时候小白也有些慌,但后来慢慢就淡定了。 让她的内心保持笃定的,是一个理念,那就是——不管外界再怎么变,自己的内心不变,不管嫁不嫁首富,我都还是那个我,那个一如既往的白云暖,不会为突如其来的富贵欣喜若狂,也不会因着巫山的身份蹭来的尊敬而得意洋洋。 另外,她还用自己的方式做着准备,比如,继续上公众演讲课,预备好面对成千上万吃瓜群众吐沫星子的勇气...... 肖米离职那天,得到了巫山的亲笔感谢信,还有金额等同于她半年薪水的礼品卡,外加男神老板的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给她过去这几年的暗恋(其实巫山早就知道了)划了个句号,也让她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没有男神的未来。 那位有着丰富秘书工作经验的容女士已经到岗。 岁月对容秘书非常宽容,两个孩子都上大学了,她的脸上却没留下多少痕迹,笑容也非常有亲和力。 巫山亲自交给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成立“巫氏爱盲基金会”! 前一阵子巫山做了一回盲人,深切感受到他们出行的不便和心中对未知的恐惧,因此萌发了要做这件事的想法。 除了为眼病救治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外,这个基金还负责帮助盲人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提供心理咨询辅导、在本国大量增加盲道的数量、训练更多导盲犬、令更多公共场合对导盲犬开放,甚至开发适合盲人用的手机等等。 容秘书领命的时候略一迟疑,但什么都没说,不多久拿回来一份文件给老板看。 巫山:“这是什么?” 容秘书:“巫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每年拨出善款用途的分析报告。您看,善款的总额已经占了公司年利润的10%,您确定要再额外加一份爱盲基金吗?” 如果换了肖米,一定领命之后妥妥贴贴地去办了,而这位新秘书却似乎想要劝说老板改变主意。 巫山略有不悦,但看在她比自己年长且又刚刚进公司的份儿上,比较客气地问:“你的意思是,巫氏用于善款的金额太多了么?” 容秘书笑了笑:“尽量增加公司利润,是我的职责之一。当然,我只是提醒而已,最后决策是您来做。” 巫山:“那么,就按我说的做吧。” 容秘书这回答应得很痛快:“好的。” 一边步出总裁办,容秘书一边想:这位巫先生跟我以前的老板脾气不大一样,好像不是那~么看重公司利润,也不是那~么需要属下替他省钱,他这种人应该更喜欢出名,嗯,以后要特别注意替他维持声誉。 几天的时间,基金会就成立了。 容秘书很快又提交来一份文件:“巫先生,这是关于巫氏爱盲基金会的媒体宣传方案,请您过目。” “媒体宣传方案?”巫山抬起头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到处宣传?” 容秘书有些意外:“怎么,咱们巫氏做了这么大的好事,不用往外宣传宣传吗?” 巫山:“不用,私下里主动去联系需要被资助者就行了。” 就是说做了好事不留名?换句话说,心甘情愿吃哑巴亏? 容秘书觉得这位年轻的老板真是捉摸不定。 她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麻阳,毕竟麻阳是大boss身边的红人,对老板一定很了解,而且麻阳还很热心很温和。 麻阳听了一笑:“对,巫先生不喜欢像别的公司那样大张旗鼓做宣传,上媒体什么的,巫氏做善事一向低调,致力于解决实际问题,而不是摆花架子。” 容秘书恍然大悟,还从没见过年纪这么轻就事业这么有成、偏偏还低调到家的人,这前途不可限量啊...... 前一段时间,一个学姐主动跟小白联系,说是好久不见了,让她到家里聚聚。 而这位学姐,就是当初生孩子时遇大雨打不到车,被路过的巫山亲自用车送往医院、后来给孩子起名为“纪山恩”的那位学姐,名叫周雪。 巫山当时因此罕见地迟到出席一个重要会议,还当场自罚了俯卧撑来着。 周雪和她先生都不是本地人,可以说是从他们那个小镇子上飞出的一对金凤凰,是父老乡亲的骄傲。 毕业后,两人一起打拼,过过每天只花3块钱的日子,吃了许多苦。 小白一直挺佩服这位学姐的,因为在这个如此看重物质的年代,坚持嫁给爱情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如果不提家庭条件,周雪自身的条件还挺不错的,人长得聪明又漂亮,以前追求她的人可多了,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变过心。学姐的老公可真幸福啊! 一路想着这些,周雪家已在眼前,是去年刚凑齐贷款买的小户型。 小白递上左手的东西:“学姐好,这是我给你家纪山恩同学买的小礼物。” 又递上右手的东西:“这个呢,是我从楼下顺便给你捎上来的快递。” “快递?” 周雪一见,赶紧连声谢着先把包裹接了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到里屋去了,也许里面有什么东西怕化? 小白也没多想,她只想快点见见那个跟巫山有缘分的宝宝,结果人家还在呼呼大睡呢,于是先跟好姐妹聊聊天吧。 周雪:“小白,好久不见,我觉得你好像又漂亮了诶。” 小白摸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说:“是吗?我倒没觉得呀。” 周雪:“真的,气色也特别好。诶,是不是因为你当上了那个早教中心的教导主任,所以特别春风得意?” “呃,”小白想到开会时自己当众讲话的惨状,“目前好像还没得意起来,而且经常被打击得灰头土脸,不过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会得意起来哒。” 周雪:“这就对了,就应该有这个自信。以前咱们一个学校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别人都追剧玩游戏去了,就你一个人在那儿兢兢业业地苦练。我就说嘛,这个学妹啊将来一定有出息。” 小白:“我离真正的出息啊还差得远呢,倒是很羡慕你们现在的幸福,朋友圈里简直甜得不要不要的。” 周雪:“那只是表面现象,朋友圈里谁不捡最体面的晒呀?” 这个小白倒是深信不疑,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年到头很少刷朋友圈和极少发朋友圈的原因,总看那些被过度包装的虚假的美化了的东西,人生观价值观容易被误导,容易怀疑人生,也更容易养成攀比的毛病。 周雪:“其实,我只能算是痛并快乐着吧,家里家外头痛的事情一大堆,你看家里乱的,都没精力收拾,经济压力大呀!” 小白:“哦?有多大?需要大家帮忙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2 一声惊叫响彻云霄 周雪:“待会儿在我家吃饭啊,我做宫保鸡丁给你吃。” “我太有口福了!”小白开心地溜达了一圈儿,各个屋门望了望,“就咱俩?纪大哥还没下班?” “他呀,早该回来了,”周雪神秘兮兮,“你刚才来的时候,在楼底下没看见他?” 小白大感奇怪:“没有啊。你们俩在搞什么名堂?” 周雪笑着说:“是这么回事:你知道的,我老公烟瘾一向很大。俩星期前我跟他说,他要是能戒烟,我就把网购戒了,他举双手双脚赞同,因为他最恨我网购了。这不,半个月下来,我们相互监督都很满意。昨天我趁他不在家偷偷下楼取快递,正巧看到他躲在楼门洞抽烟......” 怪不得刚才周雪藏快递包裹藏得那叫一个矫健啊!两个女人笑做一团。 大概是这欢乐的笑声把小宝吵醒了,于是小白终于见到了久仰大名的纪山恩同学。白白胖胖,呆萌得简直让人想抱过来啃一口。 因为跟巫山的这层关系,看到他觉得格外亲切呢。而且圆滚滚软绵绵一身奶香,抱着真心舒服呀,都不想撒手。 周雪笑着说:“太好了,你帮我抱会儿,我也乐得轻松一会儿,你都不知道他平时有多淘气呢。” 小白:“如果我是你,这么好玩儿的宝宝,再淘气我也忍了。” 周雪:“小baby就是好玩儿,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宝宝的。对了小白,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刚才一直忘了问你,你有对象了吗?” 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外界还基本不知道小白要跟巫山结婚只是没几天的事,可谓低调到家。 巫山这人说也奇怪,有些事情他特别高调,比如一辆接一辆目不暇接的豪车,每回开上街都要遭围观的,所以玻璃全部设为防弹墨色玻璃。 有些事情他又很低调,比如默默花大价钱援非或做其它公益,却分文回报不取还不让人知道。 他本来不介意外界知道自己娶妻,反正又不像那些明星成天担心掉粉,但是出于对小白人身安全的考虑,婚前还是尽量保密比较好。 为了白云暖,他已经算是挑战了他情商的极限。 小白不想对这么亲近的学姐再瞒下去,而且想到巫山,她早已不自觉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这掉蜜罐儿里的小表情,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是有心上人是啥? “学姐,那个,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儿,你别吃惊啊。” 周雪没当回事儿:“嗐,你说吧,你学姐我处乱不惊、临危不乱,早就练出来了。上回我们楼里火警警报响得惊天动地,大家都冲出去了,我让老公抱着孩子先跑,自己是淡定地拎上尿布和奶瓶,全楼最后一个出去的。所以,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儿能让我大惊小怪呀。说吧,你那对象是哪个高层,还是哪个明星?我保证淡定。” 小白:“噢,行,那我说了啊。” 不料1分钟后。 “啊——” 在学校合唱团当过主唱的周雪,其尖叫以十足的马力持续了整整3分钟,响彻云霄,完全可以媲美悬疑恐怖片中被害人被害前发出的动静,那肺活量杠杠的,把一旁的纪山恩小同学看得一脸懵圈儿,连哭都忘了,以为恐龙打侏罗纪又杀回来了。 小白也被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心想,艾玛早知道这动静,就不说啦。 谁知道周雪好不容易刹住车之后,却发生了连锁反应,她家门铃狂响,门也被敲得咚咚的。 打开门一开,好家伙,几乎全楼宅在家的父老乡亲、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小妹全被招来了,举着扫把和墩布的大有人在,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小偷在哪儿呢?闪开,我们今天一定要齐心协力逮住他,别让他跑喽!” “小......”周雪不好意思地说,“哪有什么小偷啊,我在跟我学妹聊天呢。” 大家伙难以置信地问:“那你喊啥呀?那家伙,分贝高的!聊天聊了啥激动的内容啊?” 原来,这小区最近闹小偷,把大家都弄得草木皆兵,商量好了一旦谁家发现小偷踪迹就大叫。听见谁家有动静,大家伙就齐心协力冲进去要把小偷捉拿归案,所以误会了。 小白也打心眼儿里觉得周雪的反应有点儿大,同时也害怕过几天,全世界到处都发生这种地震级别的尖叫,那就成噪音污染了。 周雪:“其实也没聊啥,呵呵呵。” 一位大爷意味深长地嘱咐道:“小周啊,那啥的时候动静小点儿,别吓着孩子,你们大人痛快了,万一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影响他终身幸福咋办?” 周雪一头黑线,大爷您脑洞也太大了,您这是想哪儿去了?我家现在只有女的。 众人悻悻散去,周雪恭送大家,尤其是恭送那位热心的大爷,关上门之后,她一把抓住小白的胳膊:“刚才你说的都是真滴?!” 小白委屈地说:“那个,我要说是真的,你还叫唤吗?” 周雪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叫了,不叫了,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啊,真为你高兴!” 小白:“我自己也觉得挺难以置信的。” 周雪取出一袋五香瓜子和两个果盘,看样子准备要展开旷日持久战:“快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特浪漫吧?别着急,从头开始说,允许铺垫渲染气氛啊。” 小白就知道绕不过去这个坎儿,只好说:“呃,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不打不相识?” 周雪更吃惊了,这学妹的胆儿还真肥啊,竟然敢跟首富掐起来。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看着挺面的呀,大课都坐最后一排,跟人说句话都脸红的,好像就没见她跟别人发生过矛盾。嗯,大概这样的妹子反而一跟人发生矛盾就是大矛盾,而且肯定是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难道说,是首富先对她图谋...... 艾玛太劲爆了!周雪八卦的小心脏怦怦直跳,怕嗑一袋瓜子儿的时间说不完,索性又拿过来一袋。 可是想到初识时自己的奋力反抗和巫山的可恶罪行,小白面露尴尬之色,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传出去。不过巫山已经保证不会的。 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件事,如果自己不说,巫山不说,应该也就没人知道了。 冰雪聪明的周雪看出白云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心下有些遗憾,不过看当事人的表情,故事开篇应该不是太美好,就别去揭学妹伤疤了吧。 周雪:“不方便说就不说。无论如何,恭喜你们啊,看来我比全世界还早了几天知道这件喜事。哎呀,以后你岂不是豪门少奶奶了?我想见你一面、找你逛个街、请你吃顿宫保鸡丁都难了吧?是不是得提前好多天提交书面申请,然后层层审批啊?” 小白脸一红:“别寒碜我了,什么豪门少奶奶,你一个电话我就来。” 周雪:“真的?” 小白:“当然真的,不信拉勾。” 周雪:“哈哈,你没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拉勾。” 小白:“那当然,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呀!” 周雪:“拉就拉,不过豪门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啊......” 小白笑:“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部小说,自己的小说自己写。” 周雪:“那你这一笔写得也太漂亮了!” “我觉得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就相当于在自己人生的大书里写下漂亮的一笔,这个人是不是首富根本不受影响。雪姐,你这一笔不是也很漂亮吗?”小白看了看旁边的自己玩儿的纪山恩小同学,“而且你还比我多一笔。” 周雪:“呵呵,我这一笔你早晚也能补上,说不定是两笔三笔四笔哦,说不定是一个足球队哦。” 小白一惊,学姐咋知道的?巫山还真说过这话。 周雪往嘴里送了颗瓜子:“对了,你别忘了替我感谢一下你家巫先生,顺便告诉他我儿子的名字是怎么来的,虽然他可能早就忘了那件事了。” 小白:“嘻嘻,我早就告诉他啦。” 周雪忙问:“那他知道了以后说啥?” 小白绞尽脑汁回忆,他好像啥都没说,当时光惦记着跟自己要那个运营企划书来着。 周雪看她一脸茫然,倒也不死缠烂打那个问题,又往嘴里塞了颗瓜子问:“外界都传言首富人很冷,我倒觉得他是外冷内热,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外冷内热。周雪只见过巫山短暂的一面,没想到竟观察得这么精准。 小白:“嗯,可以说这个人的情商一直在进步吧,他的确改变了很多。” 周雪努力按捺住那颗无比想要八卦的心,语重心长地说:“能为你做出改变的男人,是最值得珍惜的。你瞅瞅我们家,宁可躲着抽烟也坚决不戒的那位......” 说曹操曹操到,门开了,周雪的老公纪书走了进来,果然身上飘着淡淡的烟味,不知道去哪儿散了半天了。 周雪想到刚被自己藏起来的包裹,于是也宰相肚里能撑船地不点破他算了。 纪书关上门一回头:“呦,这不是白云暖嘛,好久不见,欢迎欢迎!” 小白赶紧站起来:“纪大哥好。” 周雪在旁边神秘地说:“人家小白现在有了一个新身份哦。” 纪书问:“什么身份?” 周雪看了小白一眼:“我能说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3 90-10-20 周雪:“我说了你别尖叫啊,回头又把全楼的人招来。” 纪书:“赶紧说。” 周雪神秘兮兮地道出了真相。 纪书反应了一会儿,想说“开什么国际玩笑”,又觉得当着小白的面表示出不屑不礼貌,于是光“呵呵”了两声。 “呵呵”是最不受欢迎的对话内容,好像没得罪人,其实不是一般的得罪人。 周雪看老公不相信,又说了一遍:“首富巫山的太太,难以置信吧?过几天人家俩就要大婚了,现在还向外界保着密呢!到时候,全世界的未婚女性非得集体失恋不可。” 这回纪书听明白了,从面无表情到惊喜万分,总共花了1分钟左右,然后,他搓着手说:“真的?太好了,艾玛,简直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这下轮到小白糊涂了,自己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太好了? 周雪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脸色变了变,数落老公说:“人家小白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你别管,”纪书扒拉开老婆,嬉皮赖脸地笑着,“小白啊,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留下吃饭哈,让你学姐给你做宫保鸡丁,吃一盘带一盘!” 小白实诚地说:“哦好,我本来就是来吃饭的,不过打包就不用了。” 纪书:“也是,马上都豪门阔太了,哪见过富婆吃完饭还打包的呢。” 周雪的脸拉长了:“说什么呢?这么不会说话。” 纪书不理:“小白啊,你跟你学姐感情一直不错,我们都没亏待过你吧?” 周雪听出了端倪,要阻拦他,又被纪书的手搪开。 纪书:“你看我现在有个事儿,恐怕需要请你帮个忙,就一个小忙,一个小忙......” “帮什么忙!”周雪不高兴地用力把老公扯到一边,放低了声音说,“天大的问题也是咱们自己的问题,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人家小白好不容易来一次,别给人家添麻烦行不行?” 纪书也不高兴了:“你以为我愿意给人家添麻烦啊,我这不是实在没辙了吗?我这儿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到处求爹爹拜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个可能的转机你还不让我试试,还给不给你老公我留活路了?我要是不好,你跟儿子能好得了嘛?” 这话说得很重,纪书也是没把小白当外人儿。但周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气氛一下子无比尴尬起来。 到这里,小白也听出了一些端倪,自己没什么本事,更没有权势和关系,看样子是纪书有事想通过自己拜托巫山呢。 她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出于礼貌还是问问吧:“纪大哥,有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纪书甩开老婆的手:“咱们坐下说。” 眼看着事情发展成这样,周雪也没有再继续阻拦了,转身去厨房做菜,但是一直咬着嘴唇,仿佛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虽然她跟小白关系不错,可也不希望把生活的苦水全部倒给她,让她来做自己家的救世主。 何况小白也得去求巫山呢,而且小白脸皮薄,最不喜欢求人,她也是知道的。 原来,纪书的事业发展得一直不顺,特别是儿子出生后,家里的开销陡然大了,却偏偏赶到这个时候被公司裁员。 如今工作不好找,竞争者又多。 早些年还算金贵的海归,现在满大街都是,动辄是哪个国际名校镀金回来的,他们有的还没资格挑三拣四呢,更何况纪书这些普通学院毕业、工作经历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的? 3个月前,因形象和口才还算不错,纪书好不容易在一家4s店通过重重面试,找了个汽车销售的工作,目前还没有出试用期。 为了转正,拿到那笔能够养活一家3口的还算体面的薪水,他在试用期内必须每月成交不低于30辆车子,或者3个月总共成交90辆,达不到要求的话,过几天就该滚蛋了。 90辆,对他这个没后台、没渠道、没有过硬关系网的外地人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纪书两眼一抹黑,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自信很淡定,其实他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跟他一起参加试用的另外一名销售,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人家是端着卡布基诺晃晃荡荡哼着歌儿来上班的,第一天就迟到了,但是竟然奇迹般地没挨说,然后往会客室沙发里四仰八叉一躺,也不参加培训,只埋头打手游,完了打了个电话,就轻轻松松成交了20辆! 纪书听了好生羡慕,打听了一下,原来人家的大舅啊还是谁,跟某公司的采购部部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帮衬一下侄子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纪书的脸儿绿了。竞争者这么厉害,亚历山大呀! 他跟媳妇儿两个人,读书的时候都是学霸,是家乡父老的骄傲,可学霸又有个p用?一心只读圣贤书,没学过、也没人教过他们如何苦心钻营人际关系。 而且就算有人教,这门高深的学问也不一定学得会呀!人家有背景有渠道的,就算整天玩儿不学习,也照样高枕无忧。 好在回家之后有媳妇儿一直支持鼓励自己,从不嫌弃他没本事。纪书也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混出个样子来,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所以头一个月,他拉下脸来到处求人说好话,总算是卖掉了10辆。 想着万事开头难,10辆总比没有强,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夫妻两个还喝点小酒庆祝了一下。 第二个月,他豁出去了,面子靠边站,把能动用的关系全动用了,老同学老朋友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被他给骚扰了个遍,就差给人下跪了,再加上得罪人神马的,如此大动干戈也才卖掉了20辆而已,离目标差得太远了。 而这第三个月......谁他大爷的说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根本还没开张呐! 眼看着又要失业了,回家怎么面对尿布奶粉又该买了的儿子,和酷爱网购却又迫于自己的淫威不敢大手大脚花钱的老婆呢?怎么面对儿子纯真的笑脸和老婆殷切的目光? 其实自己限制她网购,还不是因为那玩意儿太烧钱?如果家里经济不是这么困难,难道他不想像别的男人 一样大方地一挥手说“你想买啥就买啥,回头我把购物车一次性给你清空了”吗? 所以,纪书才天天在楼底下抽烟,就是为了上楼之前给自己鼓一鼓勇气。 梁静茹的《勇气》唱得好听,可是关键时候根本就指望不上她啊! 纪书跟小白一五一十把情况说完,带着恳求的神色问:“小白,所以我想麻烦你问问你家首富,他名下公司多如牛毛,能不能看看哪个部门正好需要采购车子,就帮衬大哥一把?只要我能过了试用期,以后我一定......” 纪书停了停,一时不知该怎么发这个誓。 人家是首富,将来哪可能有需要自己帮衬人家作为回报的地方?可是不想着回报又不太好,于是把话说完:“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报答你们的。对了,我也一定尽我所能争取来最大幅度的优惠。” 白云暖已经都听明白了。 周雪比她大4岁,小白上大一的时候,周雪已经快毕业了,但是她俩很投缘,常常在一起,所以也没少见这个纪大哥,还蹭过他俩几顿饭。有一次下大雨,也是周雪让纪书跑到图书馆给小白送的伞。 小白记得,以前纪书是个挺要面子的人,他和周雪的自尊心都特别强,从来不会叫苦叫累或者承认自己不如人。 现在他能拉下脸来求自己这个外人,肯定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而周雪刚才只简单提到经济压力大,没想到她家的问题都已经这么严重了。 这时,纪山恩小同学不知道哪儿不舒服了,哇哇哭了起来,更为这个家庭增添了一片愁云惨雾。 周雪明明听见了,却没有立刻打开厨房门出来哄孩子,因为潜意识里,她害怕看到小白的脸色,怕她说“你老公怎么这样,也太会利用人了吧”,从而失去小白这个朋友。 小白心里展开了天人交战。 她自己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一切尽量靠自己努力,跟月光祖一样,尽量避免沾巫山的光,甚至不愿主动跟人说认识巫山。 所以很多熟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跟巫山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可能她做很多事情都要顺利得多; 所以当年的单位领导提出找巫山赞助校车的时候,小白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毫不犹豫就一口回绝了; 所以听说自己如今的工作的单位是巫氏投资的,她马上就急了,生怕自己应聘上教导主任是巫山安排的。 现在,难道要她去跟巫山说,让巫氏从纪大哥这里*60辆车子(90-10-20=60),来做这个人情? 60辆车款可不是小数目啊,怎么可以自己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出去呢? 再说巫山听了会怎么想?他家人和公司同事又会怎么想?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4 没点儿压力逼不出潜力 小白抬头看看纪书,觉得愧对这个急切地想要赚钱养家的男人殷切期盼的目光。 什么能有民生问题重要呢?周雪家现在这么困难,如果纪大哥再次失业,他们儿子的尿布奶粉都成问题,难道帮助朋友一家这件事,不比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心重要吗? 小白没想到,来做个客吃个饭能碰上这样的难题。 宝宝哭了半天看没人理自己,哭得越发响亮了。 学姐实在忍不了,从厨房里冲出来抱起了他,同时偷眼看到了小白迟疑的神色:“小白,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也了解你一向不喜欢沾人家的光,利用人家的关系。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纪书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定会有办法的。今天我请你来是吃饭聊天的,咱们谁也不再提这些不愉快的了啊!” 说完瞪了丈夫一眼,意思是,人家的脸色你还看不明白吗?难道非要人家把拒绝的话明明白白说出来,你才满意吗?! 至此,本来满怀希望的纪书又一次大失所望,原来小白的心肠也不像原来那么软、那么暖了啊!白云暖白云暖,以前可是人如其名的。 好在,这些年在繁华大s市打拼,四处碰壁碰得已经太多,以前还伤心地强忍男儿泪,现在都有些麻木了。 更好在,他还有烟酒聊以*。 纪书黯然抓起了自己的外套,那拉链兜里还藏着打火机和半盒烟:“我不饿,你们吃吧,我溜达溜达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主要是,他也不好意思面对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白云暖鄙视的目光。 又不要她出钱,只需要她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这个小白都不愿意帮忙,就这么看着自己一家走入绝境,多狠的心呐!枉老婆以前还跟她号称好姐妹呢,还请她吃过不少宫保鸡丁呢! 人家可是要嫁入豪门做阔太的人了,以后就不是一个奋斗阶层的了,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喽,也没必要再见了! 也不对,她见不着自己,自己肯定少见不了她。在电视上,报刊杂志上,网络上呀!到时候把头一转,不看就是! 纪书一边走,一边再次默默感慨了一下世态炎凉。 烟圈一个个升腾了起来,在吞云吐雾中,纪书暂时麻木了自己。 周雪的厨艺很好,她做的宫保鸡丁相当下饭,光是那明亮油润的色泽,让人看着就有食欲,一次最少吃两大碗米饭。 可是,小白今天却连小半碗米饭都没吃下去,不管周雪怎么劝都没用,给她讲笑话她也不笑。 小白也是佩服她,这样还能讲得出笑话。 周雪最后黔驴技穷了:“小白,我的笑话不好笑吧?” 小白诚实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想事儿呢,都没注意听。” 周雪:“对不起啊小白,我成天在家看孩子憋得慌,本想约你来聊聊天解解闷的,没想到让你不开心了。你不用理我老公,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他这人吧,你不给他点压力就逼不出他的潜力来,呵呵。” 已经考虑了半天的小白这才首次开口:“学姐,我能力有限,不敢给你们什么承诺,但是我会试一试,给我一点时间。” 周雪听了,眼里有一闪即逝的光亮,她明白,小白能下这样违背内心的决定是很不容易的,赶紧说:“太感谢了,成不成无所谓,别给你添麻烦就好。” 小白:“别这么说,我也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度过难关的。” 话音刚落,“啵”,有一张小嘴儿刚巧在小白的脸颊亲了一下,就好像站在身后椅子上的纪山恩小同学也听懂了她的话,亲自用他的方式来表示感谢似的。 第二天小白一来到单位,就厚着脸皮问遇到的每一个同事,有没有谁家亲戚朋友单位需要采购车子,自己有个xx车行工作的朋友,可以提供最大幅度的优惠呦。 你别说,还真有一两个感兴趣的,其中一个同事夸下海口说,自家亲戚是某单位的高层领导,一次最少也可以订上50辆。 当然了,也不排除同事们想跟教导主任搞好关系这个因素。 看小白千恩万谢,使得人家不免要打趣地问:“让白主任这么上心的,究竟是什么朋友啊?” 言下之意,是不是男朋友? 这个倒不用遮遮掩掩,小白老老实实招供:“哦,是我一位学姐的老公。” 八卦党们失望地散去了。 小白没有一上来就向巫山寻求帮助,她是这么想的:难道世上就没有一种方法,既能帮到纪大哥,又不用跟巫山开口吗?要是能找到这种方法,那不就两全其美,不用违背自己的原则了? 但她也知道时间很紧张,半个月的时间,60辆车子,如果没有巫山的援手,对她来说似乎是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巫山也是个耿直的人,他就一定会帮忙吗?当面拒绝别人、让人下不来台的事儿他可没少办,参加他对总统先生的态度。 而且,人家学姐一家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如果把这事儿办砸了,可就耽误纪大哥的大事儿了,民生问题岂容开玩笑?所以小白很是上心。 很快,同事那边反馈回来了,有一个人觉得价格合适,赠品充足,而他自己又正好要换车,就以个人的名义进了一辆。 苍蝇再小也是肉啊,小白高兴地请这个同事吃了饭作为感谢。 边吃边想,脸皮这个东西嘛,磨着磨着就厚了。以前她连找别人帮个小忙都不好意思开口的,看来只有勇敢张嘴,才可能争取来机会啊,加油! 另一个同事回来不好意思地反馈说,自家亲戚单位嫌xx牌子的车不够高档,跟他们企业形象不匹配,所以决定不要了。 小白有些失望,但也还是谢了人家。 纪书等了两天,只等到小白介绍来的一个订单,心里有些别扭,心想她到底跟巫先生说了没有哇?堂堂一国首富,就下一辆车的单,是不是也有点太那个啦。 纪书那头每天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总想给小白打电话问问巫先生怎么说,可是被老婆拦住了,叫他不要跟催命似的:“小白那打死不求人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她能为你去求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多给人家点时间。” 纪书:“好吧好吧。” 他急,小白其实也急。 婚礼倒计时只有几天的时间了,人家准新娘这个时候,谁不是在忙打扮? 但小白觉得没什么可捯饬的,不是有造型师化妆师呢吗?到那天任她们在自己脸上头上捯饬,自己坐那儿还能补补觉。 她把大多数女孩子热烈期盼的神圣一天,当作了绕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的任务,而且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学姐一家忙碌着。 沈长歌委婉向巫山提出来,让小白回来准备准备,巫山本来想说“就随她高兴吧”,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这样说,老妈就该不高兴了,于是改口道:“妈,小白是在做准备呢,她在上公共演讲课,练习习惯公众的目光。” “哦?”沈长歌十分意外,“这孩子还挺上进的哦。” “那当然,”巫山小得意,“为了让您满意,她可努力了。” 沈长歌品味了品味,儿子这是在另类秀恩爱啊。别人家小两口秀恩爱,男的都是夸女的可漂亮了,可会做饭了,嘴可甜了,而自己儿子则夸儿媳上进。 沈长歌其实还是希望小白不要那么上进,在他身边照顾好他的生活就好。不过现在年轻人的观念跟以前不同了,如果人家小两口觉得这样好,那就暂且这样吧。 这天下班之后,没有演讲课,小白一分钟也不敢耽误,拿上纪书给的汽车数据直奔正在举行的汽车博览会。 可能是由于上了一段时间公共演讲课的缘故,胆子明显比以前大了,也可能有不忍心看到可爱的纪山恩小同学断了尿布奶粉供应的原因在里面,白云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问一位正在看车的中年女士:“你好,请问你需要买什么车型?我我我这里有......” “走开走开,又是推销的,烦不烦啊!” 中年女士不耐烦地挥着手远离了她。 被人拒绝的感觉挺受伤的,但小白想到自己只不过才被拒绝了一次,纪大哥都不知道被拒了多少次呢!算了,这位女士不感兴趣,自己又没掉块儿肉。 小白鼓起勇气,又向另一位她物色的潜在客户走去。 被拒绝了三五次之后,她就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了,话也说得更利索了。 其中有一个人管她要名片,小白开心得想都没想到就习惯性地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上。 结果人家一看:“诶不对呀,你说你一个早教中心教导主任,不好好搞教学,怎么还出来卖车啊?” 小白这才发现,自己的准备做得太不充分了。 “白云暖!”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小白回头一看,原来是好多年不见的一位老同学阿兵,以前是个超级调皮捣蛋的男生,全校闻名遐迩,让老师格外头大的那种。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5 梁祝糊到十八线 阿兵是个公认的热心人,遇到别人有困难,特别是女生有困难,当然了,尤其是美女有困难的时候,那简直表现得两肋插刀义不容辞,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一番寒暄之后,知道他现在已经放弃了专业,是个小建材公司的老板了,手下雇了十来个人呢。当年老师就说他不是个读书的料,但是人家在社会上吃得开呀! 阿兵问:“白云暖,你也来看车的吗?” 小白:“不是,我是来帮朋友推销车子的。诶你要买车吗?买什么车,要不看看我这个?” 说着递上了手里的材料。 阿兵没有接,带着老成和世故地笑了一下,小白觉得那笑容应该出现在七老八十的人脸上才对。 “白云暖,我记得你以前特害羞,脸皮特薄,跟人说句话脸都要红到脖子根儿的,现在牛了啊,都敢出来推销东西了,进步不小啊!” 小白:“哈哈,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哦,主要是我一个学姐她们家生活所迫,我得尽力帮一帮。” 阿兵:“热心人,赞一个!不过,咱们老同学一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别生气啊。” 小白:“说嘛。” 阿兵:“我在社会上混了这些年,吃一堑长一智了呵呵,以后坚决不跟熟人发生金钱交易。” 以小白的阅历,还不能深刻理解他的用意:“你的意思是?” 阿兵:“沾钱的事情要当心。熟人嘛,到时候你说是你卖的,人家说是自己找上门儿来的,扯不清多伤感情啊!所以,多担待啊,那啥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啊!” 什么我卖的和找上门来的,我又不要纪大哥给我回扣。 小白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望着阿兵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一点他的意思,又好像没完全明白。 熟人不是才更要帮吗? 算了,忙正事要紧。 展会里人很多,像白云暖这样抓住机会向潜在消费者推销的也不在少数,小白焦急地动着脑筋——怎么才能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呢? 而以前,她绞尽脑汁思考的是,如何才能不被人注意到,比如上大课一律坐最后一排,老师提问的时候就算她知道答案,也一律脸朝下平趴在桌子上假装本人不在,就是不喜欢当众讲话没办法。 现在为了学姐和纪大哥,还有萌出水的小生物纪山恩同学,豁出去了! 想着想着,诶,有了。虽然这个办法可能不完美,但是或许有效啊。 小白找了个不挡道的角落站住,从包里掏出走哪儿带哪儿的口琴来,这是她平时用来解压用的,小巧玲珑,方便携带。 试想,心情不好的时候,亚历山大的时候,对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绿,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吹上一曲,或婉转悠扬,或荡气回肠,心中的阴霾自然是一扫而光。 哈哈,学钢琴的同学嫩们就羡慕去吧,你们能把大钢琴随身扛着嘛? 在人来人往的展厅一角,白云暖就那么专心地吹起口琴来,她特地选了一只节奏欢快的小舞曲,却并不是经典曲目。 那为什么选这个呢? 因为她曾在一个音乐节上,听到两边舞台各有不同类型的音乐奏起,左边是深情的《梁祝》,右边是一首欢快无比但不怎么出名的西班牙舞曲,结果,可怜的梁祝被淹没在了人声鼎沸中,糊到十八线去也。 因为那种场合,那个节奏太慢了,大家全跑到西班牙舞曲那边,齐齐跟着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抖抖手呀抖抖脚呀勤做深呼吸去了。 那以后她就长了个记性,人多嘈杂的时候,一定要选节奏欢快的音乐。 音符从小小的琴身中有规律地飘了出来,偷气,弹性吹吸,用舌头添堵多余的音孔,只留一个单纯的音孔,这样来准确表达每一个音符。加上手掌和手指的各种小技巧,使得曲调特别丰富饱满,一只琴简直能顶一个乐团。这都是从孟君遥那儿学来的。 小白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孟君遥吹口琴的时候。 那时她家里刚发生变故不久,她在福利院里机械地跟着其他孩子玩卖红豆的游戏,脸上时常挂着泪痕。 一个像极了父亲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可当她满怀希望转过头,却发现是个又黑又丑的叔叔,根本不是爸爸,极度的失望促使她当场放声大哭。 孟君遥同情这个刚入福利院不久的家门惨遭不幸的小女孩,便吹琴哄她,那声音真比天籁还要动听......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 此时,小白独自在展厅一角,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她不敢抬眼看前面有没有人驻足,只管垂着眼帘尽情演奏。 到后来,身体逐渐放松了,不那么紧张了,才缓缓抬起眼皮来看——呀,面前竟然已经围了这么多人! 人们的眼光各式各样。 有的在想,这姑娘跑汽车展会来吹口琴是几个意思? 有的想,是卖艺的吗,怎么脚下没放帽子啊?想给点儿零钱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也有的想,这是展会安排的节目吗,吹得还蛮好听的,那边有免费食物拿,这边又有免费音乐听,现在展会为了吸引人,真是花样百出不遗余力啊! *人够多了,准备开口,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咚咚打鼓,想到自己上的那些公共演讲课,就当又是一次作业好了。 顶着脸蛋上的火烧云说:“请原谅......那个那个,我用这种方式,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大家从没见过一个“卖艺的”如此羞羞答答,越发好奇她到底要说啥,充其量不就是变着法儿地要钱呗。 有的还起哄:“大点儿声,听不见!” 小白上公共演讲课的时候也常常出现这种情况,对着麦克风讲话别人都听不见,当然不只她一个人有这种问题。 白云暖想,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把大家的眼球吸引过来吗?现在骑虎难下了,我我我可不能掉链子啊! 她努力把调子提高了8度:“是是是这样的,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她她她和先生都是朴实诚恳的人,他们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她先生前不久失了业,现在在一家车行处于试用期,如果不能在短期内卖出一定数量的车子,他就会再次失业。所以,如果有刚好需要买车的朋友,可不可以考虑他一下,他一定会尽可能地给出最大优惠......” 觉得自己说得干巴巴毫无修辞可言,老师教的那些演讲技巧全白瞎了,什么形容词啊、副词、肢体语言和丰富表情啊都去哪儿了? 慌忙中,小白拿出了纪书给的那些宣传材料,本希望跟大家介绍一下车型和价格,可是迟了,因为保安来了。 在这里展出的,都是人家公司付了展位租金的,小白一分钱没花,光天化日之下哪有容她在这儿白蹭广告位的道理呢? “走走走,赶紧给我走!” 一个保安粗暴地驱赶她,还要抓她的胳膊。 还好小白身手矫健,轻而易举躲过了,但自知理亏,只好拿起东西在众人的注视中快速离开。脸上火辣辣的。 虽然很小就失去了家庭,但感恩冯院长照顾得好,她没有像野草一样自生自灭,也没有沦落到叫花子一样被人嫌弃。 长这么大,一直有尊严地活着,如此被人轰赶,还是生平头一回,心里很是委屈。 可想到学姐一家的经济危机,她就没空委屈了。 任务还没完成,现在该怎么办?难道沦落到非得去求巫山的地步了吗?万一他拒绝呢,万一他办起公事来六亲不认呢...... 小白无精打采地提着资料袋,沿着展馆外面的马路失落地走了很远,一直走到车站。 公交好容易来了,她正耷拉着脑袋排队上车,忽然有个人从远处跑来:“你好女士,请等一下!” 车站人不少,小白没想到是叫自己。 那人怕她上车走了,边跑边喊:“刚才吹口琴的那位女士,请留步!” 人群蜂拥而过,公交开走了,只剩下小白还站在原地:“你找我吗?” “对,就找你。” 是位留着小胡子的陌生男士。 既然他提到吹口琴,说不定是为了买车而来的,小白满怀希望地等待他开口,但又觉得,哪有那么顺利的事?毕竟失望的次数太多了。 5分钟后,心中一片荒凉的小白拔腿便跑,小胡子在后面边追边喊:“哎你跑什么呀?我又不是骗子!” 小白边跑边喊:“这年头,所有骗子都说自己不是骗子!” 没想到小胡子不走寻常路,扯着嗓子喊:“我是骗子!我是骗子!” 这一喊,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小白也瞬间石化。 还真没见过骗子主动承认自己是骗子的。这下把她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且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胡子撵上了她:“你不信我要买70辆是不是?我这就付订金行不行?款要有假你不用给我车。” 小白有点儿动心:“你骗那么多车干嘛?哦不,你买那么多车干嘛?” 小胡子:“这有什么,这个品牌正好在我们公司采购范围内,而且我看了,你们能给出的优惠幅度是我谈过的车行里面最好的。你合适我也合适,何乐而不为呢?”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刚才小白明明特别期待有人问车的事,可是刚才这人真的开口说要订70辆之后,小白反而高兴不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戒备,主要这年头,太多人利用别人的善心了,以至于大家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6 美人不要脸 小白想都没想,就听见自己喉咙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小胡子:“先生请留步!” 万一是机会呢?不能就这样放过呀! 小胡子回转身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支票,“我先付3万定金怎么样?唉,买个车还被人怀疑,真是的......抬头怎么写?” 小白心想,付了定金总该不会骗人了吧? “麻烦你等一下,我问问车行工作的朋友。” 小胡子说:“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得了,我们自己沟通就行了,省得麻烦。” 正好细节问题小白也不了解,再说她也不惦记回扣,于是赶紧把纪书的联系方式给了小胡子。 小胡子当着她的面就打起了电话。 当小白听到他亲口告诉纪书,要买70辆车子,现在就交3万订金,车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次付清的时候,在心里悄悄开了一瓶香槟。 电话那头也传来了纪书嗨得要上天的声音:“经理,70辆,我来了个70辆的大订单哈哈哈,老天有眼哈哈哈.......咣唧!” 是他从椅子里后空翻了下去。 小白开心地想,原先以为天使都是胖娃娃,现在才知道,原来天使也有小胡子呀,这位小胡子先生,可不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吗! 可在纪书心中,小白才是那个胖天使。 晚上,学姐周雪主动打来了电话,语气中透着无与伦比的感激和兴奋,就跟中了500万似的:“小白,真的太谢谢你和巫先生了,可以说,你们救了我们全家......我,我,我,你后半辈子的宫保鸡丁我都承包了!” “哈哈哈,太好了,谢谢学姐!” 小白别的没听见,就听见宫保鸡丁了。足矣。 周雪理所应当以为是巫山帮的忙,小白也没解释,反正解释和不解释区别也不大,问题解决了才最关键不是吗? 而且,没通过巫山帮忙就自己搞定,这让小白开心的程度翻了三番! 她最不希望的,就是活在首富的羽翼和光环之下,也不太喜欢“首富的女人”这个头衔。 她想,我有名字的,叫白云暖。 你问哪三个字? 哦,就是白云暖的白,白云暖的云,白云暖的暖,哈哈哈! 巫氏总裁办。 巫山伟岸的背影矗立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他正失神地望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心中有隐隐的失落,觉得自己好失败。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不往多了说,就现在楼下这片繁华商业区里就有不少,点头哈腰挖空心思想跟自己套近乎,巴不得能沾自己一点点光。 可偏偏白云暖这个女人,自己对她不设防,想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她却想方设法要脱离自己的庇护,倔强地凭她自己那一丁点儿可怜的力量折腾着。要是借了自己一点儿光,她就跟受了奇耻大辱似的。 她觉得那是奋斗,可在巫山眼里就是小打小闹,跟土拨鼠打洞似的,还不敢点破她,省得伤了她的自尊。 就像今天,她这个原本最讨厌当众讲话的人,宁可硬着头皮跑到人流如织的展厅里去吹口琴、做推销,也不对自己开口求助。 为什么?这女人是内部构造跟别人不一样么? 还是自己对她来说有多么抠门儿,多么可怕,多么不好说话么? 不管签下多重要的合同,拿下多关键的项目,抢到多好的地,公司赚取多大的利润,好像都不能填满心中这份空洞和失落似的。 可是,他好像还偏偏有点儿为她这个性子着迷呢。 小白胜利完成任务之后回到家里,喜气洋洋,觉得必须要庆祝一下,不光是庆祝纪大哥的工作保住了,也要庆祝自己在这件事上鼓起的勇气。 怎么庆祝呢? 自然是冰淇凌伺候! 吃完甜品之后,她手痒地拿起了涂鸦本和笔。 这是多年的习惯了,手边总放着纸和各种类型的画笔,碳素笔、彩铅、圆珠笔、狼毫水粉刷、油画笔...... 开心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压力大的时候,灵感来的时候,思念父母亲的时候,她都喜欢随手涂个鸦。 画几片飘零的树叶,画两行南飞的大雁,画一只玲珑的舞鞋,画一把蜂飞蝶舞的团扇,或是画祖国的大好河山......涂鸦无须精致,有时只寥寥数笔,便令紧绷的情绪舒缓了许多。 绘画、口琴、芭蕾,这是她解压的三大法宝,也是让她这个孤女没有自暴自弃或走上歧途的原因之一。这一路走来,虽然脸上常有微笑,但绝望的时刻曾有过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今天高兴,小白想随手涂个鸦。 是夜无风,月光皎洁。 一盏青灯之下,身披月牙白素色睡衣的女子,蹙眉凝眸,目光时而力透纸背,时而如水般温柔,她是如此专注,周身仿佛罩上了一圈金色的荣光。 她姓白,也许此生注定与色彩为伴。 她的手是调色盘,任飞彩流云在指尖缱绻,辗转,纠缠,最后,生出艺术的斑斓。 青灯纸上,一树桃花,凌坐枝头轻如燕。三尺如云墨发,垂于翠水薄烟纱。与葱茏遥相应,深深浅浅好不典雅。 美好,却不艳丽,因为美人在骨不在皮。 而美人的脸,朝向远方。 小白刚要像往常一样信手给她点上五官,忽然迟疑了。 那是怎样的一副五官呢? 这女子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坐在枝头呢? 她是在喜笑颜开地赏春,还是在忧伤的期盼中伤春呢? 作为一名美术爱好者,从很小拜师孟君遥学涂鸦开始,笔下的人物已千千万,可是小白好像从来没为人物的情绪纠结过,从来没有在下笔之前去揣摩人物的心境过。 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画技永远也赶不上孟老师了。 他笔下的人物、花鸟鱼虫乃至一棵草,都是有灵魂的。 他用心“聆听”了它们的喜怒哀乐才会下笔,准备和酝酿的时间比真正画的时间多得多;而自己总是信马由缰随便来,脑子里空空就下笔了。 纠结了一会儿树上的美人此时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情绪之后,小白突发奇想——要是我不画五官呢? 把脸部空着什么都不画,让赏画的人自己去想象画中人的情绪怎么样?有人会这样想,有人会那样想;在这样的心境里这样想,在那样的心境里那样想,那岂不更有趣吗? 小白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受到鼓舞,一鼓作气又创作了好几张不同背景的。但相同之处是,画中的美人无一例外“不要脸”,另外,背景也全部使用了唯美的古风元素。 *做的事,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做的事,时间如白驹过隙。 这一画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晚上竟完成了十多张,足以支撑起一个“无脸美人”系列。 唯美古风的背景转换,从草上孤城白,到沙翻大漠黄,到日出江花红似火,再到春来江水绿如蓝......小白醉心于这丰富的色彩世界里。 虽然四周寂静无声,但她仿佛能看到这些色彩如同芭蕾舞者,在或抒情或激情的节奏里,舞动着生命的辉煌。 对于这个“无脸美人”风格,小白自己很是喜欢,于是顺手发到了网上。 与人分享,看每张画底下的“喜欢”和评论一条条增加,有时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忙完这些已经不早了,该睡觉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养成了睡前跟巫山通电话互道晚安的习惯,其实是巫山严词要求的。 有时候,她不打过去,他就也不打来,有点像小孩子斗气似的,都觉得你应该先打给我才对,你应该想着我才对,你应该多表达爱意才对。 想到这里,小白笑笑,都要成亲了,那么矜持没必要,今天就由自己来打吧,这个时间,巫山通常还醒着。 音乐铃声响过,那头传来一个在夜晚听来格外富有磁性和吸引力的男中音:“终于想起我了?” 好听得让小白心中不由一颤,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在夜里听到了。 尽管只是短短几个字,但它就像只拉了1/4弓,便戛然而止的低沉悠扬的中提琴,留给人无尽遐长的回味,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若能听完“整首曲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体验? 巫山的性格且不说,但他确实是个你光听他声音就会爱上他的男人。 也许不光是声音,还有他简短有力果感的说话方式。想从他的话里揪出一个废字来,老难了。 小白:“睡了吗?” 巫山:“没。” 小白:“今天我还没跟你说晚安呢。” 巫山:“所以我在等。” 小白:“嘻嘻,是不是现在等不到本姑娘的晚安call就睡不着呀?” 巫山:“不错,跟我呆长了,自信心明显增强。” 小白笑:“你怎么总能在夸别人的同时,把自己也捎带上呢?” 巫山也笑:“这就是本事。今天有什么新闻?” 小白:“大半夜的,你居然一本正经问我新闻......新闻倒是有一条。” 巫山:“说来听听?”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7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让小白失望的是,巫山只简单“哦”了一声就完事了,让人如鲠在喉。 “哦”和“呵呵”实在是两个不可描述的神奇字眼。 不过,百折不挠的小白并没有被打倒,觉得也许这是一个进一步了解他的好机会:“如果当时我求你帮忙,你会不会帮纪大哥呢?说实话,我受得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巫山本想装不知道就算了,结果她还专门跟自己说这件事,郁闷:“不会。” “哦。” 这回轮到小白“哦”了。她不无失望地想,幸亏没指望他,要不然可把学姐一家耽误了。 虽然没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但自己求他的事他会毫不犹豫说no,这么无情还是让小白有些受伤。 因为在乎,因为爱,所以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挚的,而他对这些话上心的程度,就体现出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 小白黯然地想,哦,那么看来,我在他心里是微不足道的。 看电话那头长久沉默,巫山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要是出了手,哪儿还有你挖掘潜力的机会?” 小白还是没吱声。 巫山:“再说,我知道你要强,根本不会有开口求我的一天。” 好吧,这逻辑勉强过关,而且小白也有些困了,脑子转不动了。 但是轮到巫山反问了:“开口向我寻求帮助,就那么难么?沾你男人的光,就那么丢人么?” 巫山一向耿直,他这样的提问方式小白也是习惯了的,虽然不太好听,但知道他并没有恶意。 巫山自己也是有些矛盾的。 一方面,他挺喜欢小白这种自强自立不依附别人、不利用豪门关系的个性;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不能成为她内心的依靠、不能成为她面对困难时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人,而感到焦躁不安,觉得自己很失败。 或许人本身就是矛盾体,而只懂得执行命令的机器却不是。 所以,现如今能够自己制造心理冲突的巫山,已经自我发展成了人类无法想象的超级人工智能。 原先的巫山真身,智商奇高但情商奇低。以他的认知为基础,加上人工智能无以伦比的学习速度,所以现在这个巫山在人格上已经相当健全,还有一个极其聪明好使的脑子。 巫山柔声呼唤:“暖暖。” 小白:“嗯?” 夜深人静的电话线那头,传来如此深沉动听的声音,让小白的心颤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黯然,好像心上有了一个小洞,用什么都填不满。 这种低气压,巫山感觉到了,他决定缴械投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在喜欢的女子面前服个软儿,难道就不够男子气了不成? 巫山:“会的,其实如果你跟我说,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小白惊喜地问:“真的?” 其实又不是真的要他做什么,仅仅想听这样一句暖心的话足矣! 巫山:“要拉勾么?骗你是小狗。” 小白心上的那个洞好像瞬间就被填满了:“上次说话不算数跑去决斗,你已经是小狗了,小柯基。” 巫山:“换一个,我腿儿有那么短么......” 巫氏总裁助手办公室。 相当宽敞明亮,里面的办公家具和装饰装潢,跟巫山办公室的配置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进门的时候没看清门牌,还以为进了气派的总裁办。 不过当看清沙发旁边的两台器械时,就会知道这是麻阳的办公室了,那两台是巫山专门为他购置的专业康复器械。 凡是麻阳需要的,甚至只是可能需要的,巫山都想到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在麻阳的事情上却如此细致体贴,一丝不苟。 麻阳穿着剪裁精致合体的西服坐在办公桌前,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只要不掀起裤脚,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少了半条腿。 对他这种程度的截肢病人来说,恢复得迅速到这种程度是很罕见的,大夫说这得益于麻阳顽强的意志和不怕苦的精神,当然还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与环境。 被巫天行加密的文件夹已经重新对麻阳开放,这是征得了巫天行同意的。 此刻,麻阳的双眼正紧紧盯着显示器,神色有些严峻。 刚才他查公司账的时候,发现账上昨天无故拨出去了2100万,收款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4s车行,说明是“用于购买70辆xx牌suv”,但并没有具体说买了干什么用。巫氏近期原本并没有购车计划。 而签字批准这笔款的正是巫山本人。如果不是查到这里,自己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两千多万,对巫氏来说只是毛毛雨,但要是随便两千万两千万的往外拨,也不是个事儿啊。 很快,麻阳出现在巫山的办公室里,让他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巫山轻描淡写地说:“哦,那笔款啊,我用来帮一个在车行工作的老朋友增加业绩。” 麻阳:“我怎么没听说你有在车行工作的朋友?我认识吗?” 巫山:“你应该不认识。” 麻阳:“那这些车子怎么处理?” 巫山:“好办。留几辆给巫氏爱盲基金会,其余的,全国的福利机构每家捐几辆,全部捐出去。” 麻阳不给面子:“我查过了,巫山,那个所谓的老朋友你根本就不认识对吗?” 巫山一愣。 麻阳:“是白云暖的朋友吧?” 巫山:“她的朋友还不就是我的朋友?我帮她的朋友就是帮她。我们俩都快成一家人了,我帮她一下有什么不行,麻阳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麻阳一想也是,还有几天他俩就办婚礼了。确切地说,今天应该是婚礼前巫山最后一天上班,因为还需要回去做一些准备工作。 麻阳极力按捺住心中的焦躁,他知道,巫山有权力动用公司的任何款项;而自己,真正焦躁的原因是用尽了办法也无法阻止他结婚:“没什么,查清楚了就好。” 巫山释怀地一笑:“巫氏的发展得益于你的认真负责。” 麻阳脚步沉重地转身出去,最近头疼得越发厉害。 人是如此渺小,原来有些事情你根本就无法阻止,无力改变,只能痛苦地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步一步向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关于巫山的性 能力,麻阳专门咨询过学无涯,当时学无涯挤挤眼回答,“可以以假乱真”。 麻阳想,幸好巫山是小白的唯一,只好寄希望于她这方面知识匮乏点,希望能蒙混过关吧。那个造人问题,就只好拖一日算一日了。 好在小白不着急,而且时间拖得越久,人们就越难以相信巫山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麻阳想的不错,小白半推半就总是放不开,的确丝毫没发现破绽,就连巫山自己也几乎没有...... 小胡子跟纪书付款的时候,声称自己是xxx公司的。 纪书吃惊地问:“什么什么?你不是巫氏派来的?” 小胡子有些不悦地说:“难道只有巫氏,才有这个经济实力一下买70辆车吗?” 纪书不敢得罪财神,赶紧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跟小胡子要名片,小胡子说没有。 但2100万真金白银已经实实在在躺在纪书公司的账户里了,工作也保住了,公司不能随便辞他了,纪山恩小同学的奶粉尿布也有着落了,就连夫妻关系都更加和睦了。总之,一夜之间峰回路转。 纪书回家跟老婆说了之后,周雪也大为意外:“怎么,难道小白除了首富之外,还有别的富豪朋友?” 纪书:“那个小白看来注定财运亨通,身边围绕的全是土豪啊。” 周雪不放心。出于好奇,也是出于对小白负责,他怂恿老公去查一查那个付款的账号。 纪书:“这怎么查啊?” 周雪:“听说到银行会计科就能查出付款方详细信息。” 纪书第二天忙了一天,晚上十点回到家,跟已经钻进被窝的老婆说:“今天我到银行会计科查了那个账号的基本开户情况,的确是巫氏旗下的账号。” 夫妻两个开始纳闷儿,明明是巫氏花了一大笔钱帮助我们家,为什么他们偏偏不承认呢,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纪书问老婆:“当时小白怎么说的?” 周雪回忆:“我跟她说,感谢你和巫先生救了我们全家,你后半辈子的宫保鸡丁包在我身上了。她说耶太好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她也没说不关巫氏的事啊。再说了,没有首富的帮忙,小白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要不然她早就当金牌汽车销售去了。” 周雪哪儿知道,小白当时一听说宫保鸡丁管饱,鸡冻得别的都没听见。 纪书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收回神来,冲周雪富有深意地挤了挤眼:“算了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大单已经到手,儿子也睡着了,一切顺利,咱俩...是不是应该庆祝庆祝了?” “别闹,我没那个心情,”周雪把他的咸猪手搪开,“小白帮了咱家一个天大的忙,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感谢她吧,你还真打算拿宫保鸡丁就把人家打发了啊?” 纪书:“那你还要咋滴?让儿子认她当干妈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8 屁形包 纪书不满地说:“她能有什么麻烦?人家都是要当豪门少奶的人了,两千万算啥啊,说不定就是她私房零花钱的零头呢。” 周雪:“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为了帮你这个忙,搞不好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咱们不能不闻不问,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而纪书还在浮想联翩:“你说,要是过两年小白离了婚,不得分个上百亿资产啊?这简直是史上最成功的人生跳板了,要是咱们现在就跟她合伙做点什么生意的话,到时候......” 周雪不悦打了一下他的头:“呸呸呸,你缺德不缺德?人家还没结婚你就盼着人家离啊?” 纪书嬉皮笑脸往她周雪里一钻:“人家结还是离我都不管,我只在乎你。老婆,那么憋屈的日子你都陪我走过来了,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努力,为你和儿子挣大钱。” 周雪听了这话,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挣大钱不挣大钱是次要的,只要你一直努力进取就行,我相信咱家会越来越好的。再说成功也不光是靠自己,还得靠机遇。” 纪书:“你说得对,我觉得小白就是咱们的机遇,咱们的贵人。” 周雪又不高兴了:“麻烦人家一次可以了,你这意思以后还动不动就找人家帮忙啊?” “咱俩以前就是太老实了,一点不懂得搞关系。你看现在混得好的,谁没个靠山?那靠山都是生来就有的吗?当然不是。现在我明白了,靠山也得靠自己去找,自己去苦心经营,”纪书语重心长地叮嘱,“你以后可要跟小白搞好关系啊,别光宫保鸡丁,她还爱吃些啥菜,你赶紧都学着做一下,让她没事就上咱家来吃饭。” 周雪不高兴地一拉被子,整个人缩了进去:“这人,不跟你说了,睡觉!” 第二天,周雪用童车推着幼儿园还不收的纪山恩小同学,还提着一个硕大的口袋,把小白约到“驰思”旁边的一家馆子:“小白,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这个送给你。” 小白打开一看:“天呐,不过啦?你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包啊?” 周雪笑着说:“70辆车的佣金远远不止这个数,再说你还帮我们家纪书保住了长期饭票,收着吧,应该的。” 小白:“对我来说,背lv还是背地摊货,其实没什么区别啊。” 周雪:“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一个忙,如果你不收下我的心意,我会一直过意不去的。你就当再帮我一个忙,让我心里踏实点,行不?” “不行,”小白故意板起脸说,“因为你踏实了,我就踏实不了了。背上这个我老得担心被小偷惦记,万一一分神坐过了站怎么办?我出去玩的时候,普通包包累了往地上一扔就行,背这个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怕弄脏了弄皱了,多累呀!哈哈哈,总之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这时,纪山恩小同学不耐烦了,开始各种折腾,于是两人把包放到一边开始哄他。 待他老实了,周雪说:“小白,我问你一件事,那70辆车子到底是不是巫先生买的?” 小白一边举着奶瓶喂小娃一边随意地说:“怎么会是他?不是那位留小胡子的张先生吗?” 周雪:“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付款账号其实是巫氏的,我老公去银行查过了。这算你跟巫先生之间的小情趣还是怎么的?” 什么?小白有点儿懵圈了。 买车的付款账号来自巫氏,那么,那位胡子张先生也是巫山派去的人? 所以,白沾沾自喜了,问题最后仍然不是我自己解决的,到底还是巫山暗中伸出的援手? 看她疑惑的表情,周雪问:“你没跟巫先生说?那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个大买家的?” 小白就把自己如何到汽车展会吹口琴、做宣传,然后小胡子又是如何追她追到公交车站的事情说了。 周雪一脸感激:“真是难为你了,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现在竟然为了我们家的事到那么多人的展厅去做宣传!” 小白:“没事,反正也锻炼了我的胆量,对我来说有益无害。” 周雪:“我了解你,你是凡事不爱麻烦人的性格。不过这样看来,是巫先生在暗中支持你啊,而且他还不想让你知道,他在保护你的自尊心,啧啧,这样的男人,真羡慕你!” 小白想起那晚跟巫山通电话,自己问,如果求他的话他会不会帮忙。当时他想都没想就说不会,还说他要是出了手,“就没有挖掘你潜力的机会”了。 这人真是深奥啊,看来自己还没有完全搞懂他。 不过,当时自己在那儿自鸣得意让他看笑话,他心里才更是得意吧? 临走的时候,周雪坚持要小白收下那个大牌包包,小白说不过她。 但是周雪走后,小白就根据里面的保修卡找到了售出包包的商场*店。 在店里一边转一边乍舌,现在的物价真是太高了,周雪送的这个屁形包(上面那条边是平的,下面的边是圆润的w型,跟从背后看一个人臀部形状差不多,所以小白暗地里管它叫“屁股形状的包”,真没看出来有多时尚)原来要1万多啊! 小白想,我随便拿块牛皮,往屁股底下一坐就能坐出这个形状了好吗,哪儿用花这么多银子? 店员操着一口甜得发腻的台腔殷勤地问:“小姐,请问您为什么要退这个包?是哪里不满意吗?” 小白:“呃,别的都挺满意的。” 店员:“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满意为什么还要退?这款是我们今年的最新款,您是不是还想看看其它款式?” 小白实诚地说:“不是,除了价格都挺满意的。” 店员戏剧性地收了笑容,同时切换成标准京腔:“我去,就是嫌贵是吧?” 小白愣了一秒:“没错儿。” 那个店员再没说话,冷冷伸一个手指头指给她收银台。 小白把那个包退了回去,款会退进周雪的信用卡。 巫山见到了小白,观察片刻:“今天你脸色好像不太对。” 在识别人的情绪这件事上,人工智能一直在高速进步着,所以近些年推出了情感ai的理念,就是指不光能服从命令,而且还能够准确识别人类27种不同情感的人工智能。 识别的依据主要是面部肌肉运动,另外,面部血流变化会引起面部颜色的细微变化,再加上语言和肢体动作的辅助,就可以识别得更精准了。 更何况现在的巫山不是普通的人工智能,他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承载了巫山真身全部认知和智慧的超级人工智能。 更不同的是,他对白云暖这个人有了感情,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了解她,关注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一颦一笑,自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也非常敏感,这使得巫山识别她情绪的能力几乎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 此刻,巫山注意到了小白耷拉的嘴角和无精打采的眼梢,因此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小白抬起头,眸子里闪动着一些令巫山感到陌生的东西:“咱俩不是说过,有什么事情要好好沟通,不会隐瞒彼此吗?” “是说过,”巫山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我向你隐瞒了什么?” 小白的语调还算柔和:“‘我要是出了手,哪儿还有你挖掘潜力的机会?’这话是你说的吧?” 巫山没有料到纪书的好奇心那么大,会专门去银行查付款账号属于哪个公司,还以为他达成目的之后就高高兴兴庆祝去了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巫山,因为他觉得两千万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数目,但却忽略了,这个数字对纪书来说大得几乎是天文数字了,肯定想知根知底的。 巫山想,坏了,肯定是又让暖暖知道我暗中出手帮了她,伤了她宝贵的自尊,赶紧道歉应该没错吧? “对不起,我没跟你说实话,你朋友那70辆车子,是我派人买的,别生气。” 巫山的情绪识别系统注意到小白的睫毛闪了闪,嘴角抿了抿,鼻子也抽动了一下。 经系统判断,这是即将要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节奏。 他倒希望她把被欺骗的怒火宣泄出来,总好过一言不发。 小白黑白分明的眼珠认真地望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派人到我面前来解决问题?” “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我必须随时了解你的位置和处境。你有了困难,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巫山又强调了一句,“只是出于保护你安全的目的,并不是监视你。” 小白:“所以,你还没来得及给张先生(小胡子)印一张跟巫氏无关的名片。” 巫山:“没错,但是我必须让人尽快联系你买车。你说你一个当众说句话都脸红的妹子,都被逼到吹口琴卖艺的地步了,我还能坐视不管么?” 小白的鼻翼动了动:“你知道我不喜欢沾你的光,所以始终不让张先生透露身份?” 巫山:“对。既然要帮你,当然要用你容易接受的方式。” 小白的目光凝固在巫山脸上,眸子里仿佛有两团火焰在跳动,嘴唇也微微翕动了两下,似乎准备要说话。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49 真正的爷们儿温柔起来能要命 小白的两只小拳头当真雨点儿般落在了巫山的胸膛上:“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 巫山一点儿不觉得疼,不过他也看出她根本没用半点儿力。 小白捶了几下就抱住他的腰:“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巫山捧起她的脸:“不生气了?” 小白:“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感激还来不及。” 巫山:“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是咱们俩的,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帮你是应该的,别提什么感激不感激。” “巫山......” 他对她来说,像山一样伟岸和可靠,有时还像一个港湾,温柔又温暖。 巫山用下巴蹭着她头顶柔软的秀发:“暖暖,我的暖暖,谁也别想跟我抢......” 真正的爷们儿温柔起来是能要命的。 婚礼在2天后。 小白老早就跟单位预约了2周的假。因为提前安排好了工作,所以可以离开得比较从容。 但她知道,等她回来,结婚的消息公布于众之后,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有了面对压力的勇气。 她不想骗大家,只是不希望好事之前节外生枝。 沈长歌给小白打电话,催她赶紧去试婚纱。如果不是迫在眉睫了,沈长歌一般是不会催人家的。 试婚纱这种事,哪个准新娘不是老早就兴高采烈办完了? 可自家这个准儿媳,离大婚只剩2天了还在工作,完全没把一点儿心思放在婚礼上,所以沈长歌才着急得上火。 虽然白云暖老早就婉转地表达过,不要豪华礼服不要豪华婚纱,但把第一次“嫁”儿子看得十分隆重的沈长歌,还是找人从法国订制了许多套礼服和婚纱送到宅子里,让小白一一试穿。 合适的就留下,不合适的拿去改。如果这一次穿不了这么多,以后还有许多机会。 总之,巫氏大宅主卧里那个20平米的女主人衣橱绝不能空着,其它各处房产的衣橱为了去住的时候方便也不能太空,所以,购置几百套衣服是少的了。 小白第一次进主卧参观的时候,觉得完全可以在衣橱里摆张床了:“以后要是你哪天惹我生气了,我就罚你到里面去睡,足够你把腿伸开了。” 巫山:“那你要是惹我生气呢?我就罚你陪我进去一起睡;如果你不惹我生气呢,我就陪你在卧室里一起睡......” 总之非得腻在一起不可。 此刻,巫山跟裁缝还有家丁在卧室里候着,小白则被“埋”进了试衣间里。 说是试衣间,里面可不光是衣服,鞋子包包丝巾帽子墨镜,一应俱全。 更难得的是,凡是她能穿上身的衣物鞋子,尺码都惊人的合适,有照着她的尺码买的,也有量身定做的。 只不过小白以前的穿搭风格比较单一,除了上班之外一律是极简休闲风。而现在,沈长歌让设计师为她准备了不同风格,长的,短的,华贵的,明丽的,冷色调,暖色调,但无一例外都是高品质。 许多女子要是猛地见到这么多美衣华服,会激动得满面红光两眼发光甚至晕过去,但小白看了之后,唯一的想法是头痛,“这么多衣服,一辈子都穿不完,就算只是试一下,穿了脱脱了穿,得试到什么时候啊”,有时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假的女人。 小白想,在农村或者别的很多地方,结婚就是两人去照相馆拍张喜气洋洋的照片,小本本上盖了戳儿之后,顶多请三五好友喝两杯,炒几个小菜热闹一下,顶多再闹个洞房,完了就滚床单了,这不挺好吗?非要搞得那么兴师动众...... 小白在内衣架上发现了几个与众不同的小内内,跟普通的胸衣相比,外观其实差不多的,但是里面贴肉有好多水珠一样的小球,一捏还软软的,q弹q弹的。 小白觉得好玩儿,就悄悄把自己的小内内脱了试穿。 这一穿上不要紧,直接升了两个码,神器呀! 还没想明白什么原理,就觉得那些“小水珠”在贴着肉滚啊滚,好像有无数根手指在不停地按摩,而且还在微微释放热量。 她这才注意到其它同样的小内内上挂着说明条,上面写着“按摩胸衣”几个字,原来不但穿上显得丰满,常穿还会真的变丰满啊! 小白纠结了片刻,决定就穿着这个试婚纱,理由是,胸大就会显得腰更细。不过某人特地安排衣橱里放这个,是别有用心的。 在外恭候娘子的准新郎,已经试穿好了一身挺括的白西服,精致的剪裁衬托着他英俊立体的面容,细节彰显品位......其实说到头还是因为他身材好到爆,估计他穿麻袋也一样帅到喷鼻血。 白西服似乎是易如风的专利,他一有稍微隆重的场合就一身白西服。同样的品牌,易如风穿出来是儒雅干净的感觉,而巫山无论穿得多文雅都雄性荷尔蒙爆棚...... 不过不得不说,比起女人花样繁多的美服,男人的正装就要单调得多,颜色不过黑白蓝灰,款式撑死也就变个燕尾服。 按理说在自然界,雄性一般比雌性漂亮,比如有一身华丽羽毛的是雄孔雀,有一圈雄伟鬃毛的是雄狮子,可为啥在人类社会,女性总体要比男性好看呢? 在动物界,雄性的漂亮拉风是用来吸引异*配的;而在人类社会,可吸引异性的东西太多了,地位、权势、房子、车子、人品、爱好、内涵......如果光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反倒显得庸俗了。 “哗——” 更衣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但迟迟没见到人。巫山头一次体会到望穿秋水的冲动,脖子伸得老长,真想一头扎进去看看怎么还不出来。 无形中,他把“望穿秋水”这一刚学到的认知添加到了系统里面,又一次壮大了他的数据库。 披着婚纱的白云暖婷婷袅袅出现在门口。 两位女家丁走过去,各自帮她拖着长长的裙尾一角。 更衣室里虽然有灯,但没觉得这么亮过。金光普照,巫山仿佛看到天女下凡来了。 “纸巾呢?”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未婚妻,却低声对旁边的裁缝说。 “纸......”裁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巫先生,您刚才说要纸巾?” 巫山:“对,快点儿。” 纸巾明明就在他手边,但是他没空扭头去拿。 裁缝一头雾水地胡乱扯了几张塞到他伸过来的手里。 巫山的眸光像挤了502一样牢牢粘在小白身上,顺手接过纸巾,一声不吭地抹了抹自己那并不存在的鼻血。 他一看见穿婚纱的小白,就感觉鼻子里痒痒,好像鼻血快流下来了,当然,实际上他并没有流鼻血这个功能。 小白看他到这副花痴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更添几分明媚,再加上刚才不小心偷窥到按摩胸衣导致的面红耳赤还没下去,所以现在的脸色好得不能再好,俏得不能再俏。 沈长歌果然很懂小白的心,当然也得感谢巫山跟母亲强调过,小白喜欢极简,婚纱千万不要弄那些大花朵大钻石神马的。 所以眼前的白云暖,穿着一身乳白的流线型鱼尾连衣裙,从胸部向上延伸至锁骨、再至颈后的布料凝成两根越往上越细的带子,在脖子后面打了一个优雅的花结。 如此剪裁,恰到好处地彰显了女人香肩玉颈的性感,而这种性感在若隐若现婚纱的遮掩下更是欲盖弥彰,让人看得血脉偾张。 她脚下踩着一双水晶高跟鞋,就是没头苍蝇般的王子拿着到处找老婆、结果找到了灰姑娘的那种。预备有10寸的、7寸的、5寸的供她挑,小白赶紧找到救星似的把5寸的抱怀里了,太高了不会走路。 平时穿惯了便宜但舒服的运动鞋,有点儿不习惯,不过“长高了”,视野倒的确更开阔了。难怪巫山看得远,他站得高呀! 这会儿她没有化妆,从头到脚也没有佩戴任何饰物,唯一的“附件”是锁骨旁那朵与生俱来的青莲。不过披着婚纱几乎看不见。 真正的美不需要繁杂饰物的修饰,再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好看吗?露得是不是有点儿多?” 小白双颊微红,略带羞涩地问巫山,她还从没穿过露这么多肉肉的衣服。但刚才她第一眼望见镜中的自己时,也呆了好半天——“这是我吗?我有这么美吗?” 以前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妩媚的一面。 一向稳重冷静的巫先生,此时双目圆睁,微张着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白还是第一次见他失态,其实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回答。 可是巫山开口却一字一顿地说:“不,好,看。” 小白一愣。怎么,难道自己又理解错了? 巫山强作镇定说:“不是一般的好看,简称‘不好看’。” “扑哧,”小白笑道,“以后能不能不大喘气?” “不是大喘气的问题,”巫山依旧目不转睛,“问题是我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言毕,张开手臂把小白搂进怀里,开始了天旋地转式的长吻供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0 谁说礼服不能配球鞋 裁缝和家丁们一看,立刻像编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分毫不差地同时转身180度,然后有的看天,有的看地,脚尖还一下一下敲地消磨时间,等少儿不宜的画面差不多过去了再转身。 那个裁缝也已经明白巫先生刚才为什么需要纸巾了,原来是看见美人擦鼻血用的!今儿个下午少夫人还需要继续试穿各种礼服,看样子纸巾得多备几盒! 舒舒服服坐在软椅里,有人在她脸上脑袋上用指肚轻柔地忙活着,平时睡眠少得可怜的小白,不知不觉在化妆间里眯了一觉。别说坐着了,她困极的时候,站着都能睡着,睁着眼睛都能睡着...... 等她“回魂儿”之后,身子一抖,差点儿从椅子里出溜下来:“噢买糕的(oh my god),这位漂亮的大妈是谁呀?是我吗?!”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因为镜子里那位戴着苍蝇腿儿般的假睫毛、口红鲜艳得像刚吃过人的女鬼、盘着头、耳边还坠下两缕“方便面”、看起来比她实际年龄也就大了四五十岁的大妈,也在嘴巴一张一合地讲话,说到“是我吗”的“吗”字时,嘴张得又大又圆,跟自己一样一样的。 造型师微笑着说:“诶,怎么是大妈呢?这是韩国最新妆容和发型,多么成熟庄重又不失俏皮啊!白小姐喜欢吗?” “是啊,喜欢吗喜欢吗?” 造型师的4个助手充满期待地齐齐问。 小白干笑着望着她们5个人。她们整整忙活了2个小时,如果说不喜欢是不是不太好......可是这个样子出房间去见人,是会要了小白的命的。 改是来不及了,约好的摄影师们已经背着长枪短炮赶到了。 小白耷拉着脑袋被拉起来。为什么看到的人都说好看? 根本不需要专门到外面取景,屋里屋外随处都是好景色,华丽的、小清新的、自然的、素色的、撞色的......尤其是那个散养着各种珍禽的花园,就是本市能找到的最佳“外景地”了。 平时笑得很自然的白云暖,在摄影师的镜头下笑得却异常艰难,巫山叮嘱摄影师一定要捕捉到的小梨涡更是难觅踪影。 她本来就很少照相,连自拍都极少,拍婚纱就更不习惯了。 心想,我干嘛要笑给摄影师看呢?如果没有触动内心的东西,我根本就笑不出来。 再说,想到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更是不想笑而想哭。 这样想着,笑得就更难看了。 不过巫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说他笑了,摄影师死气摆列硬说没有,很快又改口说,巫先生人长得帅,怎么照效果都很好呵呵呵。 然后,摄影师们教准新娘如何摆姿势:“白小姐,只要三个步骤就能拍出好的婚纱照。第一,您的一只脚向前跨出半步;第二,回头;第三,微笑,齐活!咱们现在开始啊,一二三笑,一二三笑,一二......诶你怎么不笑啊?” 好像世上就只有“回眸一笑”这一种笑似的。 几次下来,小白脖子扭了。 可是摄影师们说,根据他们多年的行业经验,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最好。 小白记得在周雪家看到的婚纱照,的确一水儿这样曲里拐弯的姿势,看来所有的影楼都是这几招,没什么新鲜的。 她踮起脚尖在巫山耳边悄悄说:“我就不信这样效果最好。” 巫山的目光充满宠溺:“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小白:“就不能拍得自然点儿吗?” 巫山:“怎样才算自然?” 他也没经验,他也是第一次拍婚纱照。 小白又踮着脚尖跟他嘀咕了一番,然后带着担心的神色望着他:“伯父伯母会同意吗?” 巫山:“只要拍得好他们就没意见。” 半个小时后。 小白的盘头放下来了,顺滑地披在肩上,只用一个带有一颗珍珠的小发夹夹出了刘海。 历时2个钟头化的妆容被洗得干干净净,全脸唯独淡淡抹了一层浅玫瑰色的唇彩。 她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皮肤又可以自由呼吸了。 小白上身穿着雪白的鱼尾小礼服裙,胸前拿别针别着两片碧绿的树叶,脚下则别出心裁地配一双舒适的平底白色帆布鞋。终于甩掉了高跟鞋,脚丫子别提多舒畅了。 手里拎着风筝线在巫氏大宅的足球场上奔跑,吹起一头发风。眼睛也笑弯了,小梨涡也不请自来了,里面盛满了醉人的美酒。 身旁同样是上身结婚礼服,脚下球鞋的巫山,迈着大步,跑得如同一阵风。 那风筝很酷,大家仔细一看,是两只戴着墨镜的鸳鸯...... 摄影师们看到这样的被拍摄对象时都傻了,没见过这样的新郎新娘,这绝对是他们婚纱拍摄职业生涯中的一次巨大挑战。 两人边跑边笑,不再顾忌旁人,情到深处时就停下来以互望的眸光和相依的唇齿表达。刚才规规矩矩拍照时两人一声不吭跟赌气似的,现在,所到之处净是旁若无人的笑语欢声。 摄影师们则抱着器材坐进了高尔夫小车,开着狂追一路,手中倒也不歇着,一声一声的“咔嚓”此起彼伏。 刚才拍出来的全是静态的,偶尔的婚纱飘飘还是拿电风扇吹的;但现在拍出来的全是动态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人物没有一寸肌肉不生动。 最后拍的不多,每个摄影师也就1000来张吧,谁不希望首富家族最后选择自己的作品呢?将来也好骄傲地向客人们宣布,巫氏的婚纱照,我拍的! 完了之后粗略看一下效果,还真惊艳呢,果然比平时摆拍的那些千人一面的照片强多了! 巫山从相机里先大概看了几眼,表示很满意。 小白美滋滋:“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巫山:“你有艺术天赋,以后想不想拍电影什么的?” 小白:“我啊?恐怕只能演一上去就倒下的那种,最好一句台词都没有。” 巫山:“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当导演?我给你投资。” 小白:“好大的口气,拍电影要好多银子吧?投资在我身上不是抓瞎了?” 巫山:“不怕,再抓瞎至少也有我这个观众。我觉得你身上还有很多潜能可以开发,值得探索。” 女人的身体,他曾经探索得太多,可谓了如指掌;女人的内心,这还是他头一次萌发了探索的欲望。 他想要解开导致小白喜怒哀乐的情绪密码,那样才能每天都让她笑口常开,才能有幸经常欣赏到令他陶醉的小梨涡。 梨花带雨虽然也很美,但是让心爱的女人落泪会令他心碎。 沈长歌远远地看着长子跟他心爱姑娘的甜蜜互动,心里暖暖的。 想起前几天,小白忽然跑来跟自己说:“伯母,谢谢您敞开心扉接纳了我。虽然物质上,我可能没有什么可以回报您的,但是我一定会,一定会......” 说到这里时,小白卡壳了,拼命在想怎么表忠心,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急得脸都红了。 当时沈长歌安慰她说:“没事,我都明白了。” 但小白还在那里搜肠刮肚,试图寻求一个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决心,她不是提前背好的台词。 沈长歌笑着说:“我真的已经明白了。” 小白的脸一直红到脖子:“对不起伯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等我下次想好了再告诉您。” 没见过嘴这么笨、这么不甜、连一句哄人的完整好听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孩子。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长歌越发觉得这姑娘真实,真挚,懂事,不浮夸,不攀比,不虚荣。 难道巫氏真正的振兴,不应该是靠这些而是靠门当互对吗? 为什么自己以前有一定要门当户对的执念呢?差点儿拆散了一段好姻缘。 当沈长歌看到小白出主意的那些不落俗套的婚纱照时,原以为自己会不满意的,笑了。 她问自己,为什么要拍照? 不就是为了留下一瞬间的美好和笑容吗? 这些照片上不是已经有了吗?那为什么还要纠结于形式呢? 又有谁规定,婚纱照不可以穿着球鞋、放着风筝、说说笑笑奔跑着来拍呢? 家丁们看到投影仪放大的婚纱照之后,有的也艳羡地说这样拍很自然,“我以后结婚也要这样拍”。 不过,唯独有一位年长的女家丁,在周围没有别人的时候跟沈长歌低声耳语道:“老夫人,我斗胆说一句啊,白小姐不落俗套,有想象力创造力,这是好事,但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了,她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应该生性奔放不喜欢被束缚......” 沈长歌略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是一位在巫氏大宅已经工作了多年的女家丁老文。 要知道,好事将近,家丁们这个时候谁不想拍白云暖的马屁,谁不希望跟这位未来的少夫人、也是这大宅子未来的女主人近乎近乎? 就是不好都得说成好的,反正大局已定也不会换人了。 所以最近小白听到的都是褒奖之词。她20多年的生命里听到的赞美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听的多。 连带的,沈长歌听到的也净是对小白的赞美,顺便自己也被夸有福气,挑了个不娇气不做作的好儿媳,真有眼光之类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星拱北原创诗词——寒 食 寒 食 观天地兮渺茫,闻绵山兮空灵。 尊寒食兮植柳,悲足下兮清明。 风云起兮奔走,割股兮以奉君。 五蛇从兮龙飞,一蛇羞兮功名。 归幽谷兮子推,慕忠义兮古今。 注: 因骊姬之乱,晋公子重耳逃亡19年。饥饿难耐时,随行的介子推割自己大腿肉给重耳做汤。重耳终成晋文公,论功行赏共患难的臣子,却忘了低调的子推。介子推认为忠君行为发乎自然不必受赏,隐居绵山。经人提醒,晋文公悔自己忘恩负义,亲自去寻。因绵山重峦叠嶂不可寻,听信小人之言三面烧山。最后在枯柳下惊见子推尸身。为纪念介子推,烧山之日设为寒食节,次日为清明节。 又是一年清明时,愿逝者安,生者康。 ——— 古风·秋里涂鸦 暑退,葱茏渐隐,换了一树清秋。 烟如织,朦胧江山若锦,且行且把香泥嗅。 画里拾缤纷点点,一枚藏书笺,一枚入吟眸。 自古秋来多少愁,消愁何曾少美酒。 睡也醒,醉还醒,但有玉液润唇喉。 千丈流云中,几人倚门回首,几人望断高楼,几人相思付水,几人独上兰舟。 吾唯愿拈彤管,敛丹青,并涂鸦一首。 ——— 破阵子·再题焰火 极目长空皎月,驰心静水华年。 忽动惊雷花万树,灿雨流风九重烟。星河溢指间。 情陷千丝万缕,词穷五律七言。 自古人生如大梦,苍狗浮云掠眼前。岂容坐等闲。 ——— 七律·人间六月最宜诗(平水韵) 秋苦冬寒春易老,人间六月最相宜。 斜飞丝雨沾云薄,倒卧乌篷解我痴。 三孔瘦桥浮世忆,一塘晚照健毫题。 凡夫亦有通天目,万象拈来可入诗。 ——— 风 人 周有文官名风人, 遍行田埂采诗文。 木铎叮当不绝耳, 东君一梦几城春。 蒹葭白露,芳草可闻。 桃李无言自情深。 凤凰于飞,顾盼美人。 月出皓兮漫昆仑。 小篆刀刀竹简厚, 千年诗经万年箴。 注:东君 = 东风,春神。 (万物复苏,诗心萌动,又到人间四月天。 历史上,周朝专门采集诗歌的官员称“风人”,也就是国家民意调查员。 每春暖花开,便摇着清脆的木舌铃铛行走于田间埂上,听劳作的父老乡亲传唱歌谣。 山川景物,草木鸟兽,人民用熟悉的形式唱爱情,颂君王。 风人用心听罢,一刀一刀刻于竹简之上,朝廷便以此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政也。 后来,这些诗歌经搜集整理,便成了赫赫有名的——《诗经》。) ——— 七律·水 点翠摇红山有脉,浮云曳影水无声。 寒凝傲骨擎身弱,力透磐石咏志恒。 上善不竭泽万物,厚德有度笑清风。 缘何造化溪流曲,大道天形在此中。 ——— 七律·面馆儿 两口宽锅三把凳,珍馐何必赴华堂。 黄白赤翠呼儿醉,麻辣鲜香次第尝。 海碗余魂游素壁,佳人薄汗透红妆。 南来北往皆为客,一箸绵长是故乡。 ——— 卜算子·龙凤 十载种相思,造化频拨弄。 许是深情月老闻,终把佳音送。 华夏卧蛟龙,军旅藏飞凤。 胆赤心忠气浩然,圆我强国梦! 注:龙凤,出自17k作者“龙猫一”的《军凤之蝶梦》。铁血军文,好看。 ——— 七律·明月当时在矮墙 客中秋意漫西窗,明月当时在矮墙。 顿悟半生几多憾,乃成千古第一章。 且低且举扬州冷,时唱时吟气韵长。 字字雕琢成尔尔,蟾辉况是正侵床。 注:写的是李白在扬州写下《静夜思》那晚。鸣谢寒咖指点! ——— 五律·李白 辞了玉阙臣,诗仙入酒门。 邀朋歌罢泣,提笔醉时吟。 字里藏风骨,杯中酿精神。 天生君有用,不朽盛唐魂。 ——— 五律·天意 花开自有时,一夜馥萦枝。 催醒千江水,题来百句诗。 春风披秀色,落蕊舞仙姿。 万物承天命,吾何怨念痴。 ——— 五律·哀天尺 乌江微雨里,暮重远山寒。 一夜殇林海,多愁梦虎安。 剑横身可死,人去义非凡。 忠后承其志,雄风万古传。 注:天尺,即荼天尺将军,战国时期巴国虎安山末期舟师主将,出自17k作者“大背兜”的惊世之作——《乌江战纪》。 另有该文大结局相关词牌一首。 蝶恋花·传奇 兹有奇文生乱世,盘瓠成江,洞锁丹涪志。 胜却玉珠天所赐,非图非字知何似。 疯客无名泊至此,半醉酒徒,慧眼窥遗史。 放任传奇铺一纸,千秋大梦周而始。 ——— 点绛唇·焰火 夜挽长桥,月华御水浮香默。 飞云一柱,辟地开天阔。 暗幕流光,深处生花火。 人皆叹,繁华易散,恰似匆匆客。 ——— 五律·惜 百年飘若水,又似岭间风。 云笑浮尘事,松陪古刹灯。 几回观月满,半日赞花红。 天海皆能补,光阴怎复逢。 ——— 忆少年(词牌)·春 风摇水暖,流云紫燕,东君忽现。 群蝶蕊中戏,锦鱼清波点。 满苑繁华今又见, 若丹青、自成深浅。 何人笔锋秀,久观犹不厌。 ————— 七 律·月 夜 谁观皓月同千里,似水华光入我吟。 广袖行云常弄剑,柔荑黯玉善拨琴。 蓑翁慢候江中物,山客遥闻邑外音。 古往今来多此夜,天涯何处故人心。 ————— 七律·暗与光 日星隐曜山河匿,万象息声四海沉。 偶引微芒明暗夜,渐驱冷意振疲身。 廉洁可享风云淡,刚正来扶草木春。 最贵出泥而不染,脂膏莫润自留芬。 ——— 酒 祀天神,祭祖先。 驰骋五千年。 逸文人,豪剑客。 频催不朽篇。 事俗常生倦, 小酌好入眠。 微醺袒露真情性, 把盏掏心见。 长空恋皓月, 玉液唇齿衔。 敢叫懦夫成勇士, 入骨始狂癫。 名利似云烟, 惺忪瞰世间。 争长论短了无趣, 宁作酒中仙。 ——— 五律·剑 君临百万兵,可重也宜轻。 信手穿衣甲,随心斩刺荆。 如虹邀冷月,赛雪淡寒星。 三尺鸿蒙破,常随义士行。 ——— 七 律 · 锦 色 冰晶雪润数琼花,夜半春临吐嫩芽。 墨海复苏叠翠浪,白山初醒盖晨霞。 终闻展翅莺啼序,又见衔泥燕筑家。 姹紫嫣红争入眼,不敌眉宇一朱砂。 ——— 五律·千金笑 古有佳人姒,明眸剪水波。 倾城倾社稷,弄黛弄笙歌。 废后得君宠,扶幽颂女德。 狼烟博一笑,背信可亡国。 ——— 卜算子·云仙 叶落满庭风,极目长空洗。 俯瞰千山爱恨离,宠辱全无意。 墨发洒白衣,孤冷人如玉。 望断痴心付海流,君已绝尘去。 ——— 孤灯掌路长, 夜弥垅月弯。 墨影枝摇星辰落, 寒暑望眼穿。 莫说百年寂, 缘何相思起, 大梦长歌生死义, 无惧化春泥。 ——— 忆江南·江湖 风云动, 沸血舞狂沙。 剑影夺光穿世纪, 情丝绕指寄天涯。 四海以为家。 ——— 忆江南·夜提琴 弓弦动, 雪月和风华。 气荡红尘飞玉指, 魂驱冷夜唤丹霞。 一曲一生花。 ——— 卜算子·年华 雪后万山悄,勾月云中眺。 斜倚轩窗望夜桥,黛远冰湖俏。 物是却人非,心已无芳草。 此去经年万里遥,始悟青丝老。 ——— 忆王孙·东方色(词林正韵) 秋香水绿紫檀浓, 织锦酡颜妃子红。 两袖春华梦几重。 笔生风, 锦绣江山入画中。 ——— 秋至漫山黄, 径曲清波漾。 斜风几树芳菲落, 载蓬归故乡。 再寻儿时梦, 情暖子柔肠。 历经雨雪终明智, 青鬓染白霜。 ——— 风拂琉璃瓦, 云绕佛香阁。 九曲长廊十七孔, 昆明湖放歌。 西堤如翠带, 复殿叠青色。 深院玉兰吐芳蕊, 百里香留客。 ——— 五绝·光阴 远胜金珠贵, 穿游万象间。 无声惊日月, 华鬓赋流年。 ——— 国 画 铺三尺素宣, 备十方宝砚。 挽袖挥毫泼远黛, 墨彩氤氲现。 青色点枝头, 银粟净人间。 风云乍起芙蓉落, 万物须臾变。 ——— 暮春烟雨碎, 弱水逐虾尾。 几树藤萝飞紫瀑, 雾掩青山醉。 径幽通天远, 两岸摇枝翠。 谁藏亭宇画弯眉, 翘首盼君归。 ——— 杂 念 云海浮烟,隐去如幻大千。 天光一现,涤荡乱世流年。 六根生尘,引出轻狂欲念。 忘乎物己,尚可心识常渊。 ——— 鹰,总向长空险处行,经风雨,从未惧伶仃。(十六字令) ———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向天邀月色,乘兴醉蓬门。 纵马羁途远,倦客无晨昏。 千种不平事,寄予浮云深。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青丝萦梦里,指端剩余温。 善举惊天地,胸襟泣鬼神。 世间多欺谤,吾宁念君恩。 ——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雪飘千树玉,秋至万山红。 叶乱风扫地,星稀月点灯。 甘霖泽万代,大爱喜无声。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白描勾傲骨,彩染韵花容。 破茧需恒力,高飞仗苦功。 雏鹰才展翅,快马已无踪。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寒门无贵子,乱世现英雄。 酒客杯还满,离人泪正浓。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1 一个驾照的距离 沈长歌:“你的意思是?” 老文:“这话由我说出口实在不合适,但念在我一片好心,希望老夫人不怪罪。我是希望老夫人提醒少夫人,以后要多多注意影响,作风别太张扬了,以免败坏了......” “巫氏的名声”几个字实在不适合由她来说,也不必再说下去,老夫人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早就明白了,所以老文缄口不再继续。 巫氏大宅里面家丁众多,虽说有级别之分,根据级别和功能穿着不同颜色的制服,但每种制服最少也有十几个人穿着。 照理说,如果不是某个家丁犯了什么错误或者立了什么大功(这种几率是很小的),很难注意到某一个人,所以应该对他们每个人的印象都不太深。 但沈长歌是个很细心的女人,而且她的大多数时间都宅在家里,再加上她又喜欢跟家丁聊天解闷,聊天中很善于抓住每个人的特征。 所以这位女主人对所有的家丁都有印象,随便一位,她都可以说上几句关于他/她的事情,比如性格啦,语言特点啦,甚至家里有什么人啦等等。哪位员工家里遇上什么困难也愿意跟她倾诉,能解决的沈长歌都帮着解决。 这些也是家丁们佩服和喜欢她的地方。 沈长歌了解这个老文,平时对任何人都和和气气谨小慎微的,惜字如金从不随便乱说话,特别守规矩,真没想到,她一开口便语出不凡。 但沈长歌生性善良,不喜欢把人往坏处想,她想老文一定是一片好意,这个时候敢站出来直言不讳的,特别是一反常态直言不讳的,应该是真心为巫氏好的人,是真正值得信赖的人。 “我明白,”沈长歌说,“但小白在不落俗套的同时,又是一个很识大体、懂礼仪的姑娘,我相信她会做得很好的。” 老文听了,不再执意相劝,马上知趣地垂下了眼睑退后两步,毕恭毕敬说:“老夫人有把握就好,一切听老夫人安排,抱歉,是老文多嘴了。” 沈长歌冲她笑笑:“怎么是多嘴呢?大部分人都对我唯唯诺诺不敢说实话,我听到的都是好听的,这样会把我惯坏的,谢谢你勇敢地提醒。对了老文,我记得以前你说,你女儿快毕业找工作了,现在找得怎么样了?” 老文不紧不慢地回答:“多谢老夫人关心,她现在还不错,已经进了理想的大公司,职位嘛低点儿没关系,从头做起,把基础打扎实吧。” 沈长歌高兴地说:“对对,这样好。” 老文又不咸不淡地补充道:“我女儿从长相到身材,从性格到能力都一般般,不像白小姐这么有眼力价,这么会说话,讨人喜欢,所以也不会有白小姐这么幸运,而是一切都得靠她自己努力。将来她能过上普普通通衣食无忧的小日子,我就相当知足了。” 沈长歌眨了眨眼,这话虽说挑不出明显毛病,但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儿别扭,不过她也没多想。 婚礼迫在眉睫,需要张罗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根本没什么闲暇,要尽力把一切打点得妥妥当当,比如给媒体的红包,今天就必须准备好了。 虽然婚礼就是在大宅里请些亲朋好友,媒体都不被允许进入,但是沈长歌知道,有这种事件的时候,媒体大批人马都会在外头盯着,那些孩子为了抢热点新闻,通常从早蹲到晚,吃喝都是在路边随便凑合两口,干这一行也挺不容易的。 沈长歌体恤他们的辛苦,红包都包得足足的,自家的家丁当然也人人有份。有一间屋子专门放红包,已经堆满了。 有一名家丁说:“听说巫先生大婚给大家包的红包,比过年时候还厚好几倍啊!” 老文插了句:“是啊,他要是多结几次婚,咱是不是就多拿几次大红包啊!” 周围顿时安静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家丁说:“老文你这笑话也太冷了。” 老文赶紧呸呸呸,说自己乌鸦嘴了,这种大喜的时候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大家当老文是开玩笑,也没往心里去。 邀请的宾客名单让沈长歌有些费解——找来找去,为什么没有请小易呢? 她知道这名单是由大山和小白亲自挑选的,也知道巫氏跟易氏在生意上常有竞争,但大山不应该是个小肚鸡肠的孩子啊,他怎么就容不下小易?借着婚礼做个顺水人情多好,以后跟易氏除了竞争还可以有合作嘛。 她又想,会不会是因为当时小易帮着自己给小白塞支票,让她离开大山,这件事在小白心里留下疙瘩了?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嘛,小易又花钱又出力的,又不是为了他自己。不管怎么说,大山大婚也该请人家,不然不但显得巫氏器量小,也让易氏下不来台。 可是,沈长歌每次试图跟巫山提起此事,巧了,不是有电话打进来,就是巫山突然有事,总之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易如风恰恰正在为此事运气。 第一回山哥发喜帖就没自己的,结果没结成,然后这第二次发又没自己的。这要传出去,让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跟他有同样烦恼的还有本国总统先生。) 到时候媒体没拍到自己在场,传言巫氏跟易氏不合,一定还会有人说易氏嫉妒巫氏啊什么的,说我小肚鸡肠到连巫氏总裁大婚都不赏脸光临,因为一般人肯定觉得我会被邀请的,我还不能往外解释,这不是吃个哑巴亏吗? 易如风想来想去,诶,要不然我假装邀请函丢了,想办法混进婚礼现场得了,在媒体面前露一小脸就算完成任务了。 再说,春泥不是接到小白给的邀请函了吗? 对,怎么忘了我还有春泥男友这个身份呀,就算是陪春泥去也不算太过分。 春泥这个“傻女人”,这回又可以派上用场了,嗯。 易如风:“过两天跟我去参加巫山婚礼,你好好打扮一下啊。” 春泥高兴地领命:“好,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她的伤早就好了,对易如风既往不咎,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到时候穿什么、戴什么,在服饰不抢新娘风头的前提下,美貌却不可以输给小白,这样才能让易如风脸上有光。 可是易如风现在看春泥哪儿都不顺眼,动不动就找茬儿:“什么叫不会给我丢脸?拜托,你也是个有独立意识的人好吗?又不是我的附属物。打扮不得体,主要是丢你自己的脸好不好?你看人家白云暖多有主见,听说经常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哪儿像你,整天就会唯唯诺诺服从命令。” 可怜的春泥顿时蔫儿了,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如果自己提出不同意见,他肯定又会说,“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爱自己,甚至对自己没一句好话,为什么还离不开他呢? 有时,她在深夜里下定决心天一亮就提分手,但是第二天只要一见到他那生动的眉眼,就又舍不得了,还是先这么凑合着吧,虽然知道陷得越深,将来割肉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离巫山的婚礼越近,月光祖和夜来欢聚得越发频繁了,反正他俩都是光棍儿,一宿不归也没人打电话叫回家跪搓板儿。 不过,三人行少了重量级的巫山,他们总觉得少了很多乐趣,有些郁闷。 排解郁闷的方式无非是喝酒吹牛,而夜来欢似乎吹牛吹得比平时巫山在的时候更开心,侃到*处还会蹦上桌子弹一曲吉他,其实不过是掩饰心中不安罢了。 不安是因为哥们儿成双了自己还单着,另外,也是隐隐担心以后见巫山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月光祖被夜来欢*了那么久,在追女孩子方面一点儿进步也没有,实在是缺少天赋,到如今依旧浑身插满“好人卡”,给他打电话的美女无一例外是有事求他帮忙。 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一个美女同事让他这个男闺蜜陪着去堕胎,充当一下那个找不着了的男朋友。 月光祖很仗义地二话不说就去了,结果到了医院,让几个责任心、同情心爆棚的小护士,揪着脖领子好一顿臭骂,说你们男人光顾一时痛快,怎么这么不负责任,猪狗不如! 小护士们的吐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了。 月光祖一肚子委屈也没辩解,毕竟同事好才是真的好!更何况同事是个美女,怎么也得顾着美女的面子吧。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受点儿委屈没啥。 人家美女同事身体养好了之后,又坐上豪车被新的土豪接走了,彻底没月光祖什么事儿了,除非她再次遇到麻烦的时候。 月光祖说到此处,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有什么的呀,不就豪车吗?总有一天我也买得起,等我先把驾照考下来的。” 夜来欢斜着眼看他:“所以,你跟豪车只是一个驾照的距离?” 月光祖很明白事理,谦虚地说:“不,是一个驾照和小数点前面一大串数字的距离。” 沉默,闷头喝酒。 夜来欢:“万一买彩票中了豪车呢,你会开吗?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学驾照啊?” 月光祖:“其实我已经去驾校学了,只不过上周路考没过而已。”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星拱北原创诗词 寒 食 寒 食 观天地兮渺茫,闻绵山兮空灵。 尊寒食兮植柳,悲足下兮清明。 风云起兮奔走,割股兮以奉君。 五蛇从兮龙飞,一蛇羞兮功名。 归幽谷兮子推,慕忠义兮古今。 注: 骊姬之乱,晋公子重耳逃亡19年。饥饿难耐时,随行者介子推割自己大腿肉给重耳做汤。重耳成晋文公,论功行赏共患难之臣子,却忘了低调的子推。介子推认为忠君行为发乎自然不必受赏,隐居绵山。经人提醒,晋文公悔自己忘恩负义,亲自去寻。因绵山重峦叠嶂不可寻,听信小人之言三面烧山。最后在枯柳下惊见子推尸身。为纪念介子推,烧山之日设为寒食节,次日为清明节。 又是一年清明时,愿逝者安,生者康。 ——— 古风·秋里涂鸦 暑退,葱茏渐隐,换了一树清秋。 烟如织,朦胧江山若锦,且行且把香泥嗅。 画里拾缤纷点点,一枚藏书笺,一枚入吟眸。 自古秋来多少愁,消愁何曾少美酒。 睡也醒,醉还醒,但有玉液润唇喉。 千丈流云中,几人倚门回首,几人望断高楼,几人相思付水,几人独上兰舟。 吾唯愿拈彤管,敛丹青,并涂鸦一首。 ——— 破阵子·再题焰火 极目长空皎月,驰心静水华年。 忽动惊雷花万树,灿雨流风九重烟。星河溢指间。 情陷千丝万缕,词穷五律七言。 自古人生如大梦,苍狗浮云掠眼前。岂容坐等闲。 ——— 七律·人间六月最宜诗(平水韵) 秋苦冬寒春易老,人间六月最相宜。 斜飞丝雨沾云薄,倒卧乌篷解我痴。 三孔瘦桥浮世忆,一塘晚照健毫题。 凡夫亦有通天目,万象拈来可入诗。 ——— 风 人 周有文官名风人, 遍行田埂采诗文。 木铎叮当不绝耳, 东君一梦几城春。 蒹葭白露,芳草可闻。 桃李无言自情深。 凤凰于飞,顾盼美人。 月出皓兮漫昆仑。 小篆刀刀竹简厚, 千年诗经万年箴。 注:东君 = 东风,春神。 (万物复苏,诗心萌动,又到人间四月天。 历史上,周朝专门采集诗歌的官员称“风人”,也就是国家民意调查员。 每春暖花开,便摇着清脆的木舌铃铛行走于田间埂上,听劳作的父老乡亲传唱歌谣。 山川景物,草木鸟兽,人民用熟悉的形式唱爱情,颂君王。 风人用心听罢,一刀一刀刻于竹简之上,朝廷便以此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政也。 后来,这些诗歌经搜集整理,便成了赫赫有名的——《诗经》。) ——— 七律·水 点翠摇红山有脉,浮云曳影水无声。 寒凝傲骨擎身弱,力透磐石咏志恒。 上善不竭泽万物,厚德有度笑清风。 缘何造化溪流曲,大道天形在此中。 ——— 七律·面馆儿 两口宽锅三把凳,珍馐何必赴华堂。 黄白赤翠呼儿醉,麻辣鲜香次第尝。 海碗余魂游素壁,佳人薄汗透红妆。 南来北往皆为客,一箸绵长是故乡。 ——— 卜算子·龙凤 十载种相思,造化频拨弄。 许是深情月老闻,终把佳音送。 华夏卧蛟龙,军旅藏飞凤。 胆赤心忠气浩然,圆我强国梦! 注:龙凤,出自17k作者“龙猫一”的《军凤之蝶梦》。铁血军文,好看。 ——— 七律·明月当时在矮墙 客中秋意漫西窗,明月当时在矮墙。 顿悟半生几多憾,乃成千古第一章。 且低且举扬州冷,时唱时吟气韵长。 字字雕琢成尔尔,蟾辉况是正侵床。 注:写的是李白在扬州写下《静夜思》那晚。鸣谢寒咖指点! ——— 五律·李白 辞了玉阙臣,诗仙入酒门。 邀朋歌罢泣,提笔醉时吟。 字里藏风骨,杯中酿精神。 天生君有用,不朽盛唐魂。 ——— 五律·天意 花开自有时,一夜馥萦枝。 催醒千江水,题来百句诗。 春风披秀色,落蕊舞仙姿。 万物承天命,吾何怨念痴。 ——— 五律·哀天尺 乌江微雨里,暮重远山寒。 一夜殇林海,多愁梦虎安。 剑横身可死,人去义非凡。 忠后承其志,雄风万古传。 注:天尺,即荼天尺将军,战国时期巴国虎安山末期舟师主将,出自17k作者“大背兜”的惊世之作——《乌江战纪》。 另有该文大结局相关词牌一首。 蝶恋花·传奇 兹有奇文生乱世,盘瓠成江,洞锁丹涪志。 胜却玉珠天所赐,非图非字知何似。 疯客无名泊至此,半醉酒徒,慧眼窥遗史。 放任传奇铺一纸,千秋大梦周而始。 ——— 点绛唇·焰火 夜挽长桥,月华御水浮香默。 飞云一柱,辟地开天阔。 暗幕流光,深处生花火。 人皆叹,繁华易散,恰似匆匆客。 ——— 五律·惜 百年飘若水,又似岭间风。 云笑浮尘事,松陪古刹灯。 几回观月满,半日赞花红。 天海皆能补,光阴怎复逢。 ——— 忆少年(词牌)·春 风摇水暖,流云紫燕,东君忽现。 群蝶蕊中戏,锦鱼清波点。 满苑繁华今又见, 若丹青、自成深浅。 何人笔锋秀,久观犹不厌。 ————— 七 律·月 夜 谁观皓月同千里,似水华光入我吟。 广袖行云常弄剑,柔荑黯玉善拨琴。 蓑翁慢候江中物,山客遥闻邑外音。 古往今来多此夜,天涯何处故人心。 ————— 七律·暗与光 日星隐曜山河匿,万象息声四海沉。 偶引微芒明暗夜,渐驱冷意振疲身。 廉洁可享风云淡,刚正来扶草木春。 最贵出泥而不染,脂膏莫润自留芬。 ——— 酒 祀天神,祭祖先。 驰骋五千年。 逸文人,豪剑客。 频催不朽篇。 事俗常生倦, 小酌好入眠。 微醺袒露真情性, 把盏掏心见。 长空恋皓月, 玉液唇齿衔。 敢叫懦夫成勇士, 入骨始狂癫。 名利似云烟, 惺忪瞰世间。 争长论短了无趣, 宁作酒中仙。 ——— 五律·剑 君临百万兵,可重也宜轻。 信手穿衣甲,随心斩刺荆。 如虹邀冷月,赛雪淡寒星。 三尺鸿蒙破,常随义士行。 ——— 七 律 · 锦 色 冰晶雪润数琼花,夜半春临吐嫩芽。 墨海复苏叠翠浪,白山初醒盖晨霞。 终闻展翅莺啼序,又见衔泥燕筑家。 姹紫嫣红争入眼,不敌眉宇一朱砂。 ——— 五律·千金笑 古有佳人姒,明眸剪水波。 倾城倾社稷,弄黛弄笙歌。 废后得君宠,扶幽颂女德。 狼烟博一笑,背信可亡国。 ——— 卜算子·云仙 叶落满庭风,极目长空洗。 俯瞰千山爱恨离,宠辱全无意。 墨发洒白衣,孤冷人如玉。 望断痴心付海流,君已绝尘去。 ——— 孤灯掌路长, 夜弥垅月弯。 墨影枝摇星辰落, 寒暑望眼穿。 莫说百年寂, 缘何相思起, 大梦长歌生死义, 无惧化春泥。 ——— 忆江南·江湖 风云动, 沸血舞狂沙。 剑影夺光穿世纪, 情丝绕指寄天涯。 四海以为家。 ——— 忆江南·夜提琴 弓弦动, 雪月和风华。 气荡红尘飞玉指, 魂驱冷夜唤丹霞。 一曲一生花。 ——— 卜算子·年华 雪后万山悄,勾月云中眺。 斜倚轩窗望夜桥,黛远冰湖俏。 物是却人非,心已无芳草。 此去经年万里遥,始悟青丝老。 ——— 忆王孙·东方色(词林正韵) 秋香水绿紫檀浓, 织锦酡颜妃子红。 两袖春华梦几重。 笔生风, 锦绣江山入画中。 ——— 秋至漫山黄, 径曲清波漾。 斜风几树芳菲落, 载蓬归故乡。 再寻儿时梦, 情暖子柔肠。 历经雨雪终明智, 青鬓染白霜。 ——— 风拂琉璃瓦, 云绕佛香阁。 九曲长廊十七孔, 昆明湖放歌。 西堤如翠带, 复殿叠青色。 深院玉兰吐芳蕊, 百里香留客。 ——— 五绝·光阴 远胜金珠贵, 穿游万象间。 无声惊日月, 华鬓赋流年。 ——— 国 画 铺三尺素宣, 备十方宝砚。 挽袖挥毫泼远黛, 墨彩氤氲现。 青色点枝头, 银粟净人间。 风云乍起芙蓉落, 万物须臾变。 ——— 暮春烟雨碎, 弱水逐虾尾。 几树藤萝飞紫瀑, 雾掩青山醉。 径幽通天远, 两岸摇枝翠。 谁藏亭宇画弯眉, 翘首盼君归。 ——— 杂 念 云海浮烟,隐去如幻大千。 天光一现,涤荡乱世流年。 六根生尘,引出轻狂欲念。 忘乎物己,尚可心识常渊。 ——— 鹰,总向长空险处行,经风雨,从未惧伶仃。(十六字令) ———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向天邀月色,乘兴醉蓬门。 纵马羁途远,倦客无晨昏。 千种不平事,寄予浮云深。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青丝萦梦里,指端剩余温。 善举惊天地,胸襟泣鬼神。 世间多欺谤,吾宁念君恩。 ——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雪飘千树玉,秋至万山红。 叶乱风扫地,星稀月点灯。 甘霖泽万代,大爱喜无声。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白描勾傲骨,彩染韵花容。 破茧需恒力,高飞仗苦功。 雏鹰才展翅,快马已无踪。 我有一支笔,足以绘苍生。 寒门无贵子,乱世现英雄。 酒客杯还满,离人泪正浓。 霾中不见物,梦里画晴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2 你为啥哭,是不是不喜欢喜羊羊? 夜来欢随口一问:“为啥没考过呢?并线没回头,还是闯红灯了?” 月光祖梗着脖子说:“都不是,是在一个大上坡上停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我忘踩刹车了,车子一直往后退!” 夜来欢一听吓了一跳:“后来呢,撞上没有?” 月光祖有些得意:“那倒没有,千钧一发的时候得亏绿灯亮了,所以我就大脚给油门儿,很及时地蹿了出去哈哈,就是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吓惨了,喇叭按得声儿都劈了。” 捧哏的夜来欢:“艾玛真有你的,怪不得不让你考过呢。” 月光祖:“嗯,我的陪练教练也吓够呛,过了路口他立马让我下车,跟他换了个位子,最后是他自己开回驾校的。” 夜来欢笑抽了。学车学到这种境界,除了月光祖也是没谁了。 月光祖:“这还没完。回去以后,教练往我手里塞了几十块钱。” 夜来欢不解:“他干嘛给你钱?不是应该你贿 赂他吗?” 月光祖:“他是让我去给他买包中华压压惊。” 夜来欢:“哦,这倒也合理。” 月光祖:“但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你说,怎么还有人拿牙膏压惊呀?” 夜来欢听了,嘴里含而未咽的一口啤酒喷了有3多米高:“拜托,人家让你买的那是‘中华香烟’好不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从来不抽烟的月光祖挠着头若有所思,“我说怎么我把一打牙膏给他的时候,他默默地把学车的钱退我了,还打发我去2站地以外的另一家驾校呢。” 夜来欢笑得肚子疼:“人家那是对你的智商深感抱歉,放弃了,意思是,对不起我不教了还不行?你找别人吧。” 月光祖实诚地说:“那我还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因为我告诉他,就是那边那家驾校把我打发到你这儿来的,然后教练就快吐血了,我要扶他他还不让,一个劲儿挥手让我赶紧滚......” 夜来欢已经笑得满地打滚儿起不来,月光祖又伤自尊了,沉默半晌,站起来要走。 夜来欢这才努力止住了笑:“诶别生气别生气,这么早你回家,一个人干嘛呀?” 月光祖看了看表说:“我还是早点儿走吧,昨晚我从你这儿离开都快夜里2点了,公交早没了,害我打半天车也没打到。” 夜来欢:“怎么不教我送你?” 月光祖翻了个大白眼儿:“还让你送?快拉倒吧,昨天你醉得抱着马桶一直亲啊亲,吧唧一口吧唧又一口,还说什么什么,亲爱的你真好啊你真白......您都那样了,我敢让您送我吗?” 夜来欢脸皮这么厚的人,也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我昨天有那么惨嘛?那你后来到底怎么回去的?” 月光祖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在那儿等着等着出租吧,忽然,一辆崭新的宝马停在我面前,车窗缓缓降下,一个特性 感的美女冲我笑,还问我住哪儿,说要送我。” 夜来欢一听,来了精神:“快说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还能怎么回答?当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呀,我说,对不起,哥们儿坚决不打黑车!”月光祖梗着脖子说完之后还在那里万幸地自言自语,“我算是被我自己的机智深深折服了,你说要打个宝马,到家那么远得花我多少钱呐,最后我是自己腿儿着走了3里地才打到的车!” 这回,夜来欢一口啤酒喷了6多米高...... 此刻,互联网上沸沸扬扬,却并不是因为巫氏的大婚,大婚还保着密呢。 有人在某著名论坛发了几幅原创美术作品,结果几个小时内就被疯狂转载成千上万次。 让大家津津乐道的,是一群无脸美人图。 底下评论大体是这样的——以前从没见过这种画法,发型、身材、服饰、背景都辣么美,偏偏没有五官,就算没有五官还是美得不要不要的,而且让人多了想象的空间,妙啊妙,这到底是哪位大神的作品呀? 原画上署名“yn”,网友们纷纷猜测,这是作者名字里的字母组成的,可能叫一楠(这名字一直挺火的),也可能叫约纽(就是纽约new york反过来,也不嫌别扭)......有人恍然大悟说哦我知道了,是扬基队(yankees,美国职业棒球)的缩写嘛! 小白捧着手机嘿嘿傻乐,脑洞可真大呀,行,就让你们大家猜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出名,也不急里马慌跳出来说,作者是我是我还是我,yn不过就是“云暖”的缩写而已。 有时,在屏幕后面安静地浏览大家的欣赏和赞美,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就在心里默默感激吧。 不过后来,还是有文化公司费尽心思联系上了白云暖,跟她签了多项合作合同。 她万万也没想到,自己某夜的无心之举,一下子为自己带来了大笔的财富。 小白签合同的时候一脸懵圈儿——小数点儿前面的零我数对了吗?怎么有那么多啊,比一串烤鱼丸上的丸子还多!为什么连脸都没画他们就给我这么多钱啊?这得够我买多少盒冰淇凌啊,1盒,2盒,3盒......她计数一律按几盒冰淇凌算。 后来,无脸美人又出了多个系列,还衍生出了玩偶,远销欧美,受欢迎程度不亚于芭比娃娃。 其实,本没有任何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无脸美人火起来,主要靠的还是多年的努力和画技的积累,但是却无形中让进入豪门的小白,腰杆儿更硬了,这都是后话了...... 这天,理发店里生意红火,总算轮到一位男性顾客了。 别人等候的时间不是玩手机就是聊天,或者看电视,只有这位男顾客,等候的时候一直神情肃穆,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似的。 坐进高脚椅,眼看着一缕缕头发扑梭梭落地,这位客人终于憋不住开始默然垂泪。 理发师小哥不解地抬头瞅瞅电视上正播的动画片,以春天般的温暖安慰着顾客:“3岁小屁孩儿到我这儿来理发,给放个喜羊羊就不哭了,你这么大人了咋还哭啊,是不是不喜欢看喜羊羊?要不给你换个小猪佩奇看看?” “不用了,”因为手在罩子底下出不来,男客人用力吸了吸鼻子,硬是把流到半路的鼻涕给吸溜了回去,“你就是给我放郭x纲相声我也得哭。” 理发师小哥如何能懂,这三千青丝是身为资深文青的巫海,多少的灵感啊啊啊! 明天就是老哥的婚礼了,他这个亲弟弟为了履行诺言,在婚礼上以一个干净利落的形象示人,一狠心把自己一头引(油)以(光)为(可)傲(鉴)的长发剪掉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理发师举着一本流行杂志问他要剪哪种发型,巫海痛心疾首地说:“既然剪,就给哥们儿来个痛快的,光头罢!” 语气俨然是发布遗嘱的语气。 小哥斜睨着他,对这位大哥大义凛然赴刑场的架势很不以为然——弄啥哩?不就理个发,至于嘛!小看我的手艺是不是? 听着推子嗡嗡嗡的声音,巫海如坐针毡,好几次想跳起来,但是为了不剃成阴阳头,只好忍了。 到后来,他干脆闭上眼不敢看了,就跟他头发上长了神经似的那么痛,脸跟纸一样白。 全理完之后,理发师小哥说:“光头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得亏兄弟你这头型长得不错。” 巫海却傻傻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好久的呆,就跟小白第一眼看到被造型师糟蹋掉的自己的形象时一样。 然后,默默掏钱,魂不守舍地飘了出去,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才子真如海了。心里默念,老哥,为了你,我半条命都没了,老弟我对得起你了啊! 好在,过几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后来婚礼上,大家都看见一枚大光头像灯泡一样闪闪发亮,简直能晃瞎人的眼。 巫海时不时还会不自觉地做出甩头发的动作,咦,怎么脑袋上凉飕飕的?然后再习惯性地伸手一撩......很快就意识到,甭费劲了,再甩也飘逸不了了! 这枚光可照人的脑壳几次飘过沈长歌的面前,她硬是没认出来,还东张西望地寻找着那抹熟悉的长发,期待二儿子起码是洗了头来的。 别人家婚礼都是上午,巫氏婚礼别出心裁地安排在晚上举行。 现场,沈长歌一边招呼来宾一边小声问家丁:“咦,大海怎么还没来啊,看见他了吗?” 家丁们远远望着巫海陌生的背影,斩钉截铁地回答:“没瞧见啊!” 沈长歌又问:“大山和小白该来了吧?” 家丁:“马上就会到这个厅来了。” 话音刚落,现场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自动让出一条铺着红毯的路来。 在红毯的尽头,是捧着花的男才女貌的一对新人,看起来就像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款款而来,后边跟着不知哪里找来的一对颜值超高的小花童。 新人那副幸福美丽和般配的样子,让沈长歌看了,小心脏都砰砰直跳,想起了自己和天行新婚时的样子,好想再年轻一次! 由于没有安排牧师帮忙打听“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那一套东西,也没有繁琐的仪式,所以戒指都已经戴在彼此手指头上了。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新娘捧花的手,她的无名指上果然套着一枚戒指,但可惜并不是大家所期待的“巨型鸽子蛋(鸽子蛋大小的钻石)”,而是,而是......来宾们都很惊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巫氏长子的新娘,可以说千百亿身家,结婚戴的戒指竟然不是钻石也不是宝石,而是石头的! 如假包换的椭圆形灰不溜秋带白条纹小石子一颗,不过是打磨得光滑些不磨手罢了,就跟在沙滩捡到的那种没差别! 这种形状戴在她纤长的手上倒是不难看,但问题这是大婚啊,而且是一国首富的大婚,弄块石头当戒指是不是也太敷衍、太寒酸了点儿?最少最少也该是那种白金指环才对啊! 但大家其实不知道,小白的戒指里面大有乾坤。 那颗灰不溜秋的小石子,其实是个超级迷你雷公蛋,很罕见的尺寸,里面长有极为细小美丽的天蓝色晶体。 它被切割得十分巧妙,对半切开成两个半球之后,安装了一个超级小的开关装置,可以让上半球变成盖子一样,自由打开、关上,随时欣赏大自然的奇迹。 话说如此迷你的雷公蛋也是极为稀少,还没颗花生豆大,全世界不知道才有几个,巫山花了很多心血才弄来的。 匠人更是花了很多心思,才将它打制成戴上以后舒服得感觉没戴的戒指。那个开关因为尺寸太过小巧,肉眼都快看不着了,所以安装起来不比给珠穆朗玛峰安电梯容易多少。 这一切只因上次参观奇石展,白云暖说她最喜欢的是雷公蛋,也是因为白云暖说,她不喜欢戴首饰。 小白得到这枚稀有的结婚戒指十分惊喜,她本来就不想从此以后戴个大钻石招摇过市。更重要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她所反感的,而这枚戒指,简直可称得上金玉其内的典范。 如果说首饰也是有性格的,这枚戒指的性子实在招人爱呀。 由此,巫山也受到一些启发,他让巫氏旗下珠宝公司的设计师们都考虑一下这个金玉其内的理念。 那些虚荣的、以显摆和炫富为目的的首饰佩戴者,自然不会对这种设计感兴趣。 但也有一些像小白一样比较低调的潜在客户,他们不喜欢太张扬的首饰,如果佩戴,只是因为那首饰有特殊意义,所以只要特别、方便和舒适即可。像小白的这枚迷你雷公蛋,戴着洗碗都没问题。 巫氏的设计师们开始留意这种“金玉其内”的首饰理念,后来这种理念大行其道,为巫氏带来了数以百万的新客户。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3 艺术界的怪圈儿 在宾客们强烈的羡慕嫉妒中,盛装的白云暖却咬着后槽牙想,还好一辈子就这一次,就一次!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天这场面难道扛不过去吗?忍忍就好了。就算为了不再受一次这种罪也不能离婚,嗯,不能。 她指的罪,是面对着无数“咔嚓咔嚓”拍照声、频繁亮起的闪光灯和经久不衰的掌声。 这是她第一次挽着巫山的手正式出现在公众面前,成为轰动全国的新闻头条的女主角。 很多人是第一次目睹到小白的模样,有的觉得还不错,也有的觉得,首富挑的老婆,未免比想象的平凡了些,看来首富归根结底还是个务实的人呦。 上了那么多次公众演讲课还是有效果的,今天起码小白不再想着钻地缝钻天坑了,可还是不太敢跟来宾一一目光对视,只能延用老方法,把他们当成大白菜。 忽然,小白在一堆“大白菜”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毫不出众,但是对她来说识别度太高,无法被当成背景或者白菜。 孟君遥独自站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他今日衣着考究,不同于平时常见的几分艺术家的凌乱,头发修剪得一丝不苟,还抹了些发胶,一如既往面带温和宽厚的笑容,和大家一起鼓着掌。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小白匆匆一瞥看错了,孟老师的眼圈怎么好像有点红啊? 孟君遥这个人是素来不注重衣着的,夏天穿着破了一串洞的老头衫上街也是常有的事,即便是去大英博物馆开个人画展这么隆重的人生时刻,他也没想着添置新衣服,幸亏南枝遇刺前为他预备好两套。 但是为了今天来参加小白的婚礼,他专门去买了生平最讲究的一身礼服。 孟君遥现在大小也算个名人了,请他做节目的、当大学客座美术教授的、出席讲座或商业活动的络绎不绝,可是他都不怎么感兴趣。甚至还有粉丝专门来客栈找他,只为了跟他合个影,要个签名。 他跟巫山不同,合影签名的来者不拒,一点儿架子也没有,聊得来就请人家喝几杯,完了还对人家说好多个谢谢,把粉丝都逗乐了,说孟老师应该是我们谢你才对啊,孟老师你难道不该耍耍大牌嘛! 不知什么时候起,艺术界形成了一个怪圈,那就是,一旦一个画家成名之后,艺术水准就不但不见长,反而随名气增长而越画越差,成名前后的作品比较一下,简直是天壤之别。 大概是因为成名之后,功名纷至沓来,画家便开始忙于炒作钻营,消费自我,患得患失,不注重学习和提高了。 孟君遥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不讨厌功名,但比起那些东西,他更从骨子里热爱绘画艺术本身。如果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创作,画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那就是给他金山银山,或者让他当总统,他都不会高兴的。 今天他到场之后,就有好几位来宾认出了他,还以为他是首富家族的朋友呢,不会想到他还是新娘子的良师益友和福利院的患难之交。 此刻,孟君遥目不转睛地望着披了婚纱的白云暖,被她的美丽震撼得脑子一片空白。 这就是自己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成人的女孩吗? 遥想一下当年在福利院里怯怯地卖红豆的小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这不也是自己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么? 只是,她身边的新郎换了别人。 那个新郎高大、英俊、年轻、富有、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浓浓情意,相信一定会给她幸福的。 孟君遥此刻既像在天堂,又像在地狱,身心经受着冰火两重天。 新人缓步从他跟前经过,小白下意识地扭过头,追着他的身影多望了几眼,但很快,并不高大的孟君遥就被其他宾客挡住了。 小白还想回头寻找,巫山用余光瞥到了,不动声色地扯了她一下。小白这才想起,好多镜头对着自己呢,应该向所有来宾微笑才是。 后来,她这一路红毯的过程中,又从一堆“白菜”中识别出了何爷爷、冯院长、小静、抱着纪山恩的周雪、张姐、乌尔木......看到他们好开心,就像看到自己的家人来了一样。 如果爸爸妈妈能亲眼看到自己嫁给了心爱的男人,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小白想,不,也可能他们会哭的,因为舍不得把宝贝女儿嫁出去。 不过,当一堆白菜当中突然冒出个锃光发亮的土豆时,小白愣了一下——那个人竟然是巫海! 看着他剪了头发一脸不适应的样子,小白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起来,为了不失态,差点儿憋出内伤。 而宾客们眼里,看到的只是新娘子幸福的笑容...... 因为小白没有亲人,所以是何爷爷挽着她的手,代替她父亲完成了简单的仪式。 本来是请冯院长来做这件事的,但冯院长让给了何爷爷,因为老爷子自我感觉他对小白来说很重要。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又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大家也就迁就他了。 老爷子今天很帅呢。年纪大了平时有点驼背,今天居然一点也没驼,腰杆子挺得老直了,西服笔挺,皮鞋锃亮。 以前他那么反感巫山,现在也看出巫山的好了。 他把小白的手放进巫山手里说:“小子诶,我把这么好的闺女交给你了啊,你可得好好待她,要不然,老子绝对不饶你。” 巫山点头点得很用力。 一对新人也郑重感谢了巫山父母的养育之恩,小白怀念自己的父母,更是从心底里感激沈长歌对自己的接纳。 嘉宾们议论纷纷,怎么新娘子家里父母没来,只来了一位老先生呢?新娘子是哪家名媛啊,什么背景和学历啊?怎么以前好像没在媒体里见过呢? 巫山于是代替小白做了个简短介绍,虽然用词比较婉转,但很快大家都清楚这位白小姐、巫氏少夫人,学历并不出众,而且是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而那个充当她长辈的白胡子老头,不过是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胡同里卖煎饼的小贩! 在场的只有少数几位是小白请来的朋友,其余都是跟巫家比较近的亲友,总共将近200人,这已经是精挑细选尽量少的人数了。 小白的身世曝光后,轰的一下,现场炸开了锅。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样的结合不太符合上流社会的评判标准啊。主要是首富家族身世太显赫了,这落差实在是有点大,整个一个现代版王子和灰姑娘嘛。这注定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火热话题。 小白虽然不觉得福利院长大有什么丢人,但嗡嗡嗡的议论声还是让她多少感到些不安,而且礼服穿着哪有平时的休闲服舒服,勒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巫山紧紧牵住她的手,从头到尾却不用她对着公众说哪怕一句话,尽管小白已经为当众讲话做了许多的心理准备。 整个仪式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很快就自由联谊和开饭了。 冯院长挺逗,还特地把巫山那份保证书给拿来了,再次提醒巫山要信守承诺。 她看到了整个仪式中巫山对小白无声的呵护,心中很是满意。 巫山带着小白开始各桌转悠,先带她见过巫家的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好多好多,各个光鲜耀眼,但是关系根本记不住。 每一位长辈都对小白亲得跟自己闺女似的,跟她说以后遇到任何困难就来找自己,保证一个电话就给她解决了。 要是早点遇到这些“贵人”和“亲人”,小白凄惨童年和少年时期碰到的一切困难,是不是就都迎刃而解了呢? 不过幸好,那些凄惨孤独的时光也练就了她的韧性,所以她才没有成为有点儿芝麻绿豆大的麻烦,就哭哭啼啼找人帮忙的脆弱女子。 亲戚走了一圈,巫山又开始领她认识朋友。给她介绍那些客人都是什么来头。 小白一边问好一边想,每一个来头都不小啊。 这位就是演那个什么电影反面角色的大明星啊,真人看上去倒是挺好说话的。 这位是议员啊,总统身边的大红人! 这位不是游泳世界冠军吗?没想到穿上衣服更帅,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这位就是某某电商的老板啊,经常卖假货还卖得特贵的那个奸商? 诶这不是那个前一段特火的科学家嘛,就是研制出抗癌新药还特别会唱歌的那个? ...... 原来这些经常霸占媒体头条的人物全是巫氏的亲朋好友! 怪不得巫氏的事业铺得那么大,关系网那么腻害。 怪不得现在社会上贫富分化这么严重,官商结合,强强联合,钱都让这些人赚走啦,像何爷爷的那样的小老百姓就比较可怜了。 现在小白对豪门和权势开始有了一些认识,但她还没深刻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其中一员了,只要她愿意,这些关系都可以为自己所用,并且易如反掌。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新娘新郎应该给嘉宾敬酒,自己先干了,但是巫山一律以“我们俩都不喝酒”为由婉拒了,态度温和而坚定,来宾也不好说什么。巫山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本来就容易让人不敢反驳。 当有熟人善意地开玩笑,问打算什么时候造人的时候,巫山也替羞红脸的小白回答了:“不急,她还小,我还想让她再多玩几年。” 然后,巫山又把手搭在嘴边小声跟提问的人使眼色说:“我们俩不急,主要是我妈急。” 几个人哈哈大笑。巫先生顽皮的一面,难得一见哦。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4 长这么好看,不是假的吧? “没有我们大草原的牛奶羊奶浓,嗯,肯定掺了水了。” 一个皮肤黑黝黝的男孩正靠在不引人注意的墙角,端着盘子津津有味地吃一块巧克力蛋糕,吃着吃着渴了,喝了口软包装牛奶,咂么咂么味儿,耸耸肩,皱皱小眉头点评一下...... 忽然觉得脚下有动静,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挠他的脚。 低头一看,一个球。 确切地说,是一个小女娃娃在玩他的鞋带。 小妹妹本来就长得肉嘟嘟跟包子似的,再加上穿件粉色蓬蓬裙,真圆成一个球了。 乌尔木抬头环顾四周,心说怎么没大人跟着呀。 附近的人都在聊天,也没人注意到这只走失的小美女。 他把小妹妹拉起来,人家还咿咿呀呀不愿意,坚持不懈地揪他鞋带玩儿。 他们大草原上的孩子好像生下来就不怎么白,皮肤也没这么细腻。 乌尔木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那瞳仁如黑宝石般晶莹,如清澈的湖水般纯净;那脸蛋跟羊奶酪一般白嫩,不是假的吧?确定不是洋娃娃?好想摸摸呦。 草原少年那未被污染过的纯洁心灵里没有邪念,想摸就摸。手指掠过她鸡蛋羹一般香甜滑嫩的小脸时,觉得心都化了。 乌尔木蹲下跟她聊天:“哎,你阿爸阿妈呢?” 小美女嘟着红红的小唇瓣儿:“啊啊啊!” 乌尔木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美女挥舞着小胖手振振有词:“啊啊啊!” 乌尔木:“你几岁了?” 小美女煞有介事好像在演讲:“啊啊啊。” 乌尔木孜孜不倦地又问:“你上学了吗?” 一般人是不会对这么小的婴孩问出这种问题的,不过乌尔木对小孩的事情,尤其是城里小孩的事情还真不太了解。 就这么着,两个人虽然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但也煞有介事一问一答十分和 谐地进行着对话,仿佛乌尔木听得懂小美女的外星话似的。 大概是为了公平起见,小美女也摸了摸乌尔木的脸,那小手手温柔的嘞。 很快,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神情焦急地找来了,她的视线专扫人们的腰部以下,因为她要找的目标是很小的一只。 终于,她嗔怪地喊了一声跑过去:“乖乖!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贵妇惊见一个长得黑黝黝的男孩子正蹲在那里,咸猪手居然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身边没有家长。 男孩子吃东西吃得满脸都是不说,还长得这么土这么黑,脸上还隐约有红二团......呃,大概是哪个家丁的孩子进来混吃混喝的吧? 也太没规矩了,油乎乎的脏手居然紧紧抓着自己的小乖乖,把我们乖乖漂亮的小礼服都摸脏了! 不过既然是能进到婚礼现场来,就算是巫氏的客人,再说今天是巫先生大喜的日子,贵妇也不好对他发作,只好走过去一把抢过女儿,瞪着眼训斥道:“宝贝怎么能乱跑呢?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当心坏人把你给卖到山沟沟里去哦!” 小美女被妈妈抱在怀里,乌溜溜的黑眼珠却还望向乌尔木,看样子很喜欢刚才陪自己“谈天说地”的这个小哥哥,可惜她连“哥”字还不会发。 乌尔木被晾在那里也不生气,还跟脸朝后被妈妈抱着的小美女挥手拜拜,不过潜意识里觉得这阿姨这么吓唬小妹妹是不对的,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山沟沟里哪个坏人舍得卖她呦?哪个?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没想到趴在妈妈肩膀上的小美女,忽然把小胖手捂在嘴上片刻,然后拿下来跟他挥手——那分明是一个飞吻啊! 乌尔木不知道啥是飞吻,但是心花怒放地也在那里傻傻地挥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长大了,我要娶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他在草原也看过不少婚丧嫁娶仪式了,但是从没冒出过这样的念头。 “乌尔木!” 一听见小白的声音,他立刻鸡冻地朝她奔过来:“小白阿姨,你今天真好看!” 好久不见,少年的骨骼壮实了些,长高了,皮肤也晒得更健康了。那双被海量书本浸润过、被生活磨砺过的双眼,也比以前更加有神了,里面透着超越年龄的坚毅和自信,小小年纪就给人一种能担大任的感觉。 “小白阿姨,你跟巫叔叔终于在一起了,我好高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这是乌尔木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草原,现在他已经从失去父亲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不过说出的话还是比同龄人成熟一些。 巫山跟他击了个掌就算打招呼了:“你小子在这儿多玩几天,我抽时间再带你去飙车。” 乌尔木的眸子里瞬间大放异彩,但很快又收起了光芒,按捺下渴望说:“谢谢叔叔,但是不用了,你应该多陪陪你的新娘子才对啊。” 巫山一怔,这少年是真懂事,他的大手胡撸胡撸乌尔木的脑袋:“你说得对,咱们三个可以一起去,或者我找别人带你去也行。” 乌尔木一听:“这个可以有,嘿嘿,谢谢叔叔!” 巫山:“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不必说谢谢。” 小白:“对了乌尔木,有人希望见见你。” 她把他带到了沈长歌面前。 沈长歌爱怜地说:“你就是大草原来的乌尔木啊,我认识你。好孩子,听说你特别爱读书对吗?你都喜欢看什么书......” 乌尔木原本有些认生,但也分人,如果是看着特别面善的人他就不认生,比如跟沈长歌就一见如故,就好像是自家长辈那样。 乌尔木跟贯口相声《报菜名》似的,一口气报出了204个书名。其中有的书很古老,有的书很深奥,还有的书很厚,如果一本本摞起来的话,绝对比他的身高还高了。 沈长歌对这孩子刮目相看,两人竟然聊得非常投机,很快就成了一对忘年交,在婚礼剩下的时间里形影不离。 乌尔木帮着递东西,招待宾客,或者应沈长歌的要求给她讲这讲那,好像他才是走过半辈子、看过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大草原地广人稀,他跟人打交道不多,但他天生聪敏,心底淳厚,所以很招人喜欢,更重要的是,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虽然没人教过他这些,但书本也是好老师。 沈长歌发自心底地赏识他,感慨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自己认识的朋友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净想着打游戏和伸手管家里要钱,不让玩手机就要死要活的,更有甚者还危胁家长要跳楼,这么懂事的一个都没有,包括自己两个儿子小时候,也不能跟乌尔木相比。 这时,又遇到刚才那个小美女和贵妇妈妈了,小美女把手里抱的奶瓶子一扔,手脚并用飞快地朝他爬过去,鸡冻得冲着乌尔木嗷嗷叫。 贵妇见女儿在这么高档次的地方爬来爬去,觉得有失身份非常不悦,接着又看到乌尔木,刚要变脸,忽然又注意到了他身边对他嘘寒问暖的沈长歌。 那不是巫氏的老夫人吗,巫先生他妈!她怎么会对这个土掉渣的男孩子这么亲切?俩人有说有笑形影不离,就好像男孩是沈长歌的亲孙子似的。 管它呢。贵妇久经商场,颇有眼力价,立刻走过去抱起孩子跟沈长歌打招呼,然后带着春天般的温暖跟乌尔木道歉+致谢,说感谢他刚才帮忙照顾自己的女儿。 贵妇再次恭喜了沈长歌之后笑着说:“要不是巫先生今天大婚,要不是沈夫人您看着太年轻不像当奶奶的人,我差点儿以为这孩子是您的亲孙子了,看这小腰板儿直的,看这浓眉大眼帅的嘿,一表人才!” 竟然还腾出一只手爱抚了一下乌尔木的头,说他长得太可爱了。 乌尔木眨了眨眼,心想这阿姨刚才好凶,现在变得好和蔼可亲啊,这还是那个阿姨吗? 可是看看她怀里的小美女,没错啊。 沈长歌慈爱地望着乌尔木说:“我哪有那个福气,这孩子太懂事了,是他父母有福气。” 贵妇干笑了几声,又寒暄了几句才走开,心说这沈长歌啥眼光? 乌尔木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小美女身上挪回来,耿直地对沈长歌说:“您喜欢我,我喜欢您,以后我就叫您奶奶吧。” 以沈长歌的身份,一穷二白的乌尔木“攀高枝”攀得也太明显了。如果换了别人,这话岂能轻易出口? 就算很想拉关系,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式,肯定要婉转得多,最好婉转到让人察觉不到,才不会被鄙视,被看不起。 可是乌尔木没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复杂,他有一说一。 按理说,读了那么多书,肚子里有那么多墨水,人应该变得世故,但是乌尔木没有,他从书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把真善美坚持下去。 不知道等他再大一点,跟这花花世界里的人打交道再多一点,他会不会变? 沈长歌愣了一瞬之后,欣喜地拥抱了他:“好呀,乖孩子!我们巫家今天是双喜临门了呀!” “小白,这里这里!” 一个人挥舞着手里红艳艳的龙虾腿打招呼。 小白一看,倍感亲切,不顾穿着小高跟,赶紧朝那边跑了过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5 公子太高冷 是以前的老邻居,就是三更半夜经常把木板床弄出咯吱咯吱的动静,情到深处还振臂一呼的那位张姐。 这回她可是真的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再也不会半夜用能唱歌剧的天生一级女高音,嚎啕得全楼都听见了。 张姐笑呵呵地说:“管她什么富婆、神婆还是渣男呢,姐现在都不care了,姐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说着偷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跟人说话的巫山,然后又小声跟小白说:“哎呦呦,见了这样的极品帅哥,我更觉得那个渣男不算什么了,小白你可真能干呀,说说怎么把他拿下的?” 小白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确切地说,她直到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吸引巫山,于是开玩笑说:“用的手段可多了,等我哪天总结一下,给你写本攻略啊。” 张姐笑呵呵地说:“好那我等着,你得快点,在我变成老太太之前必须写出来。” 她面前的两个餐盘里装的全是龙虾,没别的。由于她又重回老本行开始卖猪肉,刀工那是杠杠的,所以龙虾都被她完美大卸八块,用钳子尖可以轻松把大块肉剔下来,再用巫氏五星大厨的秘制酱汁点一点,亚米亚米! 她的观点是,既然不花钱嘛,当然要挑贵的吃。没毛病~~ 小白教她想吃什么吃什么,千万不要客气。 张姐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龙虾肉,含混地说:“咱俩什么关系啊,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小白,说真的,我为你高兴。你嫁得这么好,以后就不用跟我似的那么拼命了,女人不应该那么辛苦的。对了,你以后要多照顾我的猪肉生意噢!” 小白:“没问题。” 其实小白本来还想说,“女人不应该那么辛苦”这话好像不太对,女子不应该以嫁得好为荣,好的生活应该是一起携手努力挣出来的,有辛苦才有快乐。 但想想张姐平日里起早贪黑进货卖货的艰辛,自己此刻穿着这么贵的私人订制礼服、站在全国最富有的私人宅院里,而这些也并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得来的。那么现在对她讲这些,未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还是不说了吧。 “怎么不介绍我认识一下?”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张姐一看,赶紧把刚塞进嘴里的另一块龙虾肉囫囵吞了下去,飞快地站起身,局促地抻了抻衣服:“巫,巫先生。” 在小白面前表现得非常随意的张姐,不知道是被巫山的天然气场还是被他的盛世美颜所震慑,莫名的紧张。 小白说:“巫山,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邻居,张姐。” 巫山向张姐伸出大手来:“久仰大名。” “久......” 张姐把刚摸过龙虾的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才迟疑着伸出手来,但吓得不敢说话——首富怎么跟我说久仰大名啊?他怎么会久仰我?我的嗓门儿是不小,可我的名儿大吗?难道这是他们这些土豪的客套话?那我应该回答点儿啥呢? 小白也一愣,这简直不像巫式发言风格嘛。 没想到巫山一勾嘴角说:“张姐是金嗓子,以前我领教过的。你们慢慢聊,我去那边看看。” 他走开后,小白脸红脖子粗地说:“他这人吧,说话经常莫名其妙的,你别在意啊。” 其实她已经明白,巫山的意思是他以前去自己租住的公寓时,曾经听过张姐跟前男友“奋战”时的“振臂一呼”,确实高亢激昂震撼人心来着。 张姐没有听懂,以为是小白跟首富提过自己嗓子好,还挺美的。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再次被食物吸引走了。 接下来,是巫山跟纪山恩小同学的第一次正式友好会晤。 学姐周雪在旁边笑着冲小白富有深意地挤眼,意思是,好男人哦,好好珍惜哦。 纪山恩小同学似乎天生跟巫山有缘,抱着他不撒手,“啪啪啪”地拍他的脸,揪他的领带。 也是,如果当初没有巫山大雨中及时伸出援手,纪山恩不一定能顺利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不过,纪山恩没跟巫山腻歪多久,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确切地说,是被一只小美女,就是刚才跟乌尔木有问有答的那一位。 后来,纪山恩跟小美女两个同龄人就玩到一起去了,看得乌尔木抓心挠肝儿。 贵妇打听到周雪是家庭主妇,心想那周雪的老公一定很有钱。 结果再问,周雪的老公原来是个汽车小销售。 贵妇立马把小美女抱走了,心想,巫氏请的这都是什么客人?也不精挑细选一下。 小美女嗷嗷嗷地再次对妈妈表示抗议——刚才那个小哥哥你不让我跟他玩,这个小鲜肉(纪山恩)你也不让我跟他玩! 后来贵妇想安排女儿跟某局长6岁的儿子玩,结果人家局长公子太高冷,哼了一声说:“切,我才不要跟小屁孩儿玩!” 贵妇只好抱着女儿讪讪地走开了。 巫山带小白见了夜来欢和月光祖,他俩殷勤地问嫂子好,然后求小白一件事,就是以后别把巫山看太严了,不要把巫山培养成为一代重色轻友的男人。 小白笑着教他们放心,倒是巫山自己说:“至少半年内我得重色轻友。暖暖你放心,我兄弟不会拦着我陪我媳妇儿的,否则也不是好兄弟,是吧你们俩?” 夜来欢和月光祖只好苦笑着点头。 以前关系要好的朋友们、同事们、学姐学妹们,还有在外地进修时那个小寝室的几个约好出嫁时要互相邀请的姐妹们,小白都见到了,她们各个对她羡慕嫉妒不恨。 “首富睡觉打呼噜吗?” “首富在家穿上衣吗?” “首富用什么牌子古龙水?” “首富对你温柔吗?” “首富......” 小白就巫山个人问题接受了“女记者”踊跃提问。 其中最热门的一个提问是:“首富有兄弟吗?亲的,最好是8胞胎神马的!小白你占了一个,其他的分给我们大家!” 想象一下,长得那么帅的男人一字排开有8位,女生们鸡冻得都心律不齐了。 小白脑海里转了一下巫海的形象,虽然她觉得巫海很好,但显然巫海并不符合这帮闺蜜的心理预期,所以小白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她们,首富只有一个亲弟弟,而且跟他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这个“残酷”的事实。 闺蜜团唯一一个以“你”开头的、小白还以为终于跟自己有关了的问题,最后问全了是这样的:“你......跟首富的婚床大吗?够滚几个来回的?” 女人八卦的心呀! 后来,“女记者们”又很不厚道地问了一些非*爆的问题,小白终于面红耳赤地扒拉开人群宣布“我要去趟洗手间”,实则暂时逃离一下喘口气。 她一直在留意孟老师的身影,可座位都是自由坐的,所以一时不见某个人也正常。 不过她倒是看见了麻阳先生。 他同样衣着考究,发型一丝不苟,跟华小佗华大夫坐在一起。 有很多人认识他,过去跟他打招呼,可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醉醺醺的。 巫山:“麻阳,你不是早就戒酒了么?” “今天日子特殊嘛,喝点无妨,”麻阳目光带着些许迷离,“巫山,我祝你和小白......” 祝了半天也没说出合适的词儿来,干脆一干为敬。 沈长歌路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冲麻阳微笑,笑得很端庄。 麻阳却没反应,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华小佗心领神会地赶紧解围说:“老夫人,麻阳喝多了,我看着他就行,您去招呼客人吧。” 沈长歌点点头。 忽悠~~ 一枚大光头飘过,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好像突然多了一盏一千瓦的灯泡。 巫山还想,这是哪位客人,怎么没印象? 转眼光头已到眼前,一个愉快的声音响起:“哥,看我今天怎么样?” 巫山和小白的目光对了半天焦,才终于把焦点集中到这个人脸上,都吃惊不小:“巫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虽然以前他的脑袋也是油光锃亮,但那不一样,以前是不洗头的油光锃亮,现在是一毛不拔的油光锃亮。 身上的西服呢,试穿的时候很合适,但那是没吃饭的时候。 现在肚子吃得有点撑,西服就显得紧了,胳膊都不不敢抬,所以想把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呢,不是把胳膊举到嘴边,而是把头低下去够酒杯,不然胳肢窝底下怕是要开线! “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吧?我说过我哥婚礼我会精精神神地来。” 巫海笑嘻嘻,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昨晚他还梦见原先那头飘逸的长发来着。 巫山仿佛看到的是被暴力拔光了毛的驼鸟,怎么瞧怎么别扭,居然头一次有点儿开始怀念巫海原先那一头长发了。 “哥,为了你的形象,我可是豁出去了啊,”巫海快速眨着眼睛,“我现在这个造型怎么样,是不是特帅特清新特迷人?更棒的是,以后洗头水钱可以省下来撸串儿啦哈哈哈!” 小白偷笑,这个小叔子还真有性格,而且说到做到不食言,默默给他点个赞好了。 巫山沉吟半晌:“好吧你赢了。” 巫海:“什么我赢了?” 巫山:“明天我负责跟妈说,还是让你留长发穿休闲服吧,别这个样子出来吓人了。” 没等着表扬的巫海顿时蔫儿了:“哥,你又打击人。” 巫山:“没打击你,主要是我发现,还是留长发能显得你脸庞面积小点儿。” 巫海的脸顿时大了一圈,气鼓鼓地摒弃亲哥,找他孟大哥评理去了:“还是我孟大哥心眼儿好脾气好,口下留徳,他绝对不会这么埋汰我的,哼......”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6 形象这东西多少钱一斤 遍寻孟君遥不见,巫海饿了,很不注意形象地拿了几块点心蹲在墙边吃,反正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大部分来宾的注意力都在两种人身上,一种就是首富家族的重要人物,比如新郎新娘,比如巫天行和沈长歌,这几位是香莴莴,谁都愿意跟他们多搭几句话。 另一种,就是同为宾客里面身份比较显赫的,至少是跟自己的生意/利益有关联的人,大家都想跟这样的人多聊聊,换换名片啥的,保不齐以后就有合作,再见面也可以拍着对方肩膀说,咱们是老熟人了! 不幸巫海在巫氏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有的人跟他家来往很久了,甚至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当然,这也跟巫海本身的低调有很大关系,凡是出风头露脸的机会他全躲了,容易暴露巫山是他哥的机会他也躲了。 比如今天就特别注意,巫山身边人多的时候他就没过去。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跟他哥长得太不像了,虽然巫海有点儿像巫天行年轻的时候,但大家自觉认为巫山如果有兄弟,一定跟他长得很相似,跟他长得像那必然鹤立鸡群,闻名遐迩,可是从没见过有跟巫山长得像的男人。男神全天下只有独一份。 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巫海得以自由自在地成长,没被名望和人们的关注所束缚。 他蹲在那里,两腿劈开,脚尖呈八字朝外,津津有味吃着东西。 这种姿势叫“亚洲蹲”。 你还别小瞧“亚洲蹲”,据说95%的欧美人就蹲不下去,他们普遍是把脚尖朝前,踮着脚后跟蹲的,做不到双脚完全着地,否则就会失去平衡。不信你可以随便揪个老外做一下这个神奇的实验。 巫海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有人挤他,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把身子转向另一个方向,护着自己的吃的。 他在大千世界浪迹江湖的时候,就常常被人当作流浪汉,流浪汉蹲墙角吃东西时遇到来抢食儿的,甭管是人还是猫狗,都是这样本能地护着的。 巫海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妹子,竟然穿着裙子跟他一样的姿势蹲在墙根儿,咯吱咯吱跟他啃着一样的饼干! 妹子看着也就20出头,小巧玲珑,长得虽然不算很漂亮,但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灵动,一副古灵精怪的小样儿,身上穿得五颜六色很闪,还好裙子长度够。发型也弄得花里胡哨的,还好她年轻,hold得住。 巫海忍不住带着满嘴饼干渣数落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你就不能注意点儿形象?有桌椅不坐,蹲这儿成何体统,嗯?” 妹子没有反驳“那你呢”,而是很有创意地回答:“形象这个东西多少钱一斤?你要我都卖给你。” 巫海听了一拍大腿:“嘿!总算找到知音了啊,我一直就觉得形象这东西狗屁不值,自己舒服就行!” 妹子:“我也这么想,我现在就觉得挺舒服的。” 两人立刻击掌表示结盟,继续蹲地上咯吱咯吱啃饼干,像两只啃胡萝卜的兔子,频率都一样,很快达到了共震。 巫海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啊?” 妹子:“金凤,你呢?” 巫海把手里最后一块饼干塞嘴里,抱拳含混地说:“鄙人玉露,这厢有礼了。‘金凤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的‘玉露’。” 妹子翻了翻白眼儿,一脸的鄙视,连“啊呸”都懒得说。 巫海投降了:“好吧我叫巫海。” 妹子吃惊地问:“你也姓巫啊?你是从谁家过继过来的?” 巫海一瞪眼:“你这人怎么说话呐,这儿是我家!新郎是我亲哥,亲嗒!亲的懂吗?就是小时候我俩一起长大的,我俩经常比谁尿得更远......” 巫海忽然觉得这样说有些不雅,可是妹子并不在意。 “真是亲的?不是基因突变?”金凤眨眨大眼睛,仔细端详了巫海一会儿,再看看远处玉树临风的巫山的侧影,欣然表示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不过我刚才说了,形象不重要。” 巫海刚要高兴地点头称是,妹子又说:“你长得再丑我也不介意。我们小区里有条流浪大黄狗,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秃了好多毛,比你可难看多了,可它也是我朋友,我每天还给它喂点心呢,就像这样......” 说着,妹子把手里的饼干一股脑塞巫海嘴里了。 巫海咬着后槽牙:“谢!谢!” 金凤神情轻松:“不必客气。” 巫海为了挤兑她,故意指着她五颜六色的裙子说:“你喜欢的颜色挺多啊。” 金凤:“对啊,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绿色、紫色、灰色、金色......” 她把她身上裙子有的色儿全报了一遍。 巫海:“==,这些不是人民币的颜色嘛?各种面值的票子都有了!” 金凤帅帅地做了个“你说对了”的手势:“我就是爱钱啊,这个世上有谁不爱钱?如果有用钞票缝的裙子,我也照穿不误!” 巫海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女孩子,觉得挺有意思。像以前拾梦那样的,明明超级拜金、爱豪门爱到梦里头,却不肯承认,还要装出跟自己同甘共苦的样子,想必一定很累吧? 巫海:“你是跟你父母来的还是自己来的?” 金凤:“就我自己。” 巫海:“那你认识我们家谁呀?” 金凤:“你啊。” “嘶——”巫海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话没毛病,不过......“你不是刚认识我的吗?那是谁请你来的?” 金凤站起来多拿了几块不同种类的点心,又蹲下:“我要是跟你说了,你会不会给我捅出去?” 巫海:“你干什么坏事儿了怕捅出去?” 金凤:“虽然你长得丑,但我看你就不像那么狠心的人,跟你说了也无妨。没人请我来,我自己进来的,因为我爱吃点心,听说巫氏的五星级大厨做的点心特好吃,所以......” 巫海:“#$%@&!门口查喜帖不是查得挺严的吗?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金凤的大眼珠转了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巫海,自己刚才在大门外低着头找来找去,保安主动过来问小姐你在找什么,然后自己就很焦急地告诉保安,喜帖从包里掉出来了,就掉在这一块可怎么找不到了呢你说说? 保安小哥哥好心地帮着她一起找,找来找去金凤急得都快要哭了,说自己是老夫人的朋友,不信你打电话问一下老夫人。 保安打沈长歌手机,然而婚礼现场那么热闹,没打通。 保安心想,一个姑娘家而已,况且盛装打扮,不是来参加婚礼难道还是来蹭吃喝的? “安检”了没问题,于是就放她进去了......没想到她还真是专业来蹭吃喝的。 恐怕巫海更没想到的是,金凤以同样的方法混进过无数宴席,别的不吃,专挑西点吃,偷琢磨人家的方子。 金凤豪爽地说:“是朋友就别问那么多了,吃!我请客!” 巫海:“好吧...诶不对,怎么是你请客?明明是我家请客。” 金凤:“谁请不一样啊,别亏着自己的胃不就得了?” 巫海:“好像也对,吃!给,再喝口果汁。” 他把插着自己喝过的吸管的果汁递给她了。 金凤不讲究地嘬了几口,又递回给巫海:“你也喝。” 两个混不吝的人相处得一点儿也不像今天第一次见面。 婚礼现场*一首情歌,歌词大意就是“我爱你啊/我好爱你呀/我炒鸡炒鸡爱你/直到永永远远/啊爱/啊爱/啊爱爱爱/咚咚锵”......感觉歌词作者小学都没毕业。 金凤皱着眉头说:“现在的情歌怎么都写得这么没内涵?” 巫海:“谁说‘都’没内涵?有有内涵的呀。” 金凤:“少。” 巫海:“你觉得这段歌词肿么样?‘有些人一转眼就不见/有些爱只能刻骨怀念/有些人把诺言挂嘴边/有些痛是说不出的痛......” 金凤瞪圆了灵动的大眼睛:“这是我偶像写的歌词啊,你也喜欢他?” 巫海也瞪圆了小眼睛:“谁,谁是你偶像?谁敢抄袭?” 金凤:“什么抄袭?这首歌的作者是真如海啊!他原创的词曲都是我大爱。” “真滴?” 巫海顿时心花怒放,没想到在自己老哥的婚礼上还能碰见混进来(蹭吃蹭喝)的小粉丝,自己这是有多受欢迎啊! 巫海咧着大嘴,笑得说不出话,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点心才止住。 金凤:“你敢嘲笑我偶像?不理你了。” 巫海:“不敢不敢,我也喜欢那个真如海。” 金凤一副遇到知音的表情,原先还真没看出来,这胖子也会喜欢真如海呢。 巫海:“你知道那个真如海长啥样吗?” “不知道,网上找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搜到照片,不过我想,那么有才的人应该不会长得太难看吧?”金凤满眼憧憬,“我希望他长发飘飘的,有种游吟诗人的气质,反正肯定比你这光头强!” “光头强”躺枪。 巫海石化。 他又花了半分钟怀念自己的长发,特别想脱口而出说自己就是真如海,可是又怕说了之后妹子会失望,就跟第一次相亲时似的,那个女生当时就是一看真如海长这样,瞬间粉转黑,往事不堪回首哇! 巫海试探着问:“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啊,你见到了你那个偶像,结果发现他长得惨不忍睹咋办?”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7 爱情就像鬼,信的人多见的人少 金凤认真思索片刻,最后小眉头一松释怀了,拍着胸脯宣布:“切,姐是那以貌取人的人吗?那也忒没内涵了。我认定的男神,就算他长成卡西莫多,也照样还是我男神!” 巫海听了心潮澎湃,强忍涕泪横流的冲动,终于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真善美的,还是有个别女人能做到忽略外表只看心的,不过,他还想进一步确认她这种决心到底有多大:“那...要是他还没成家,你会对他以身相许吗?” 问完之后,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等待着“判决”。 金凤翻了个白眼:“那取决于我打不打得过男神的大小老婆们呀!那么有才的人,追他的肯定少不了哇!” 巫海快跪了——这是一个会为了自己而奋不顾身的女孩啊,多么难能可贵!真希望自己能有大小老婆可以让她过招! 到时候看着一群美女为自己打架,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这事儿老哥巫山肯定了如指掌吧....... 巫海对金凤的好感暴增了100点,但愿她能言行如一,别回头一知道真如海长这样就跑路了。 明知道她是专门来蹭吃蹭喝的,可巫海现在还真不舍得让她走了,笑眯眯地套近乎:“金凤儿,你是做哪一行的?金凤呈祥西点店不是你家开的吧?” 金凤:“答对一半不加分。金凤呈祥不是我家的,但我是开微店的,卖的是手工西点。” 巫海一愣,好像品出了点儿什么。 金凤说着,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保鲜袋,旁若无人地每样饼干夹了一块放进去,然后塞进皮包里:“诶,你们家那么有钱,没小气到规定只许吃不许拿吧?” 巫海想,我们家又不做饼干生意,不用担心竞争,于是大方一挥手:“随便儿吃,随便儿拿!” 金凤:“那就好。这些饼干挺好吃,我拿回去研究研究,当然了,如果你能直接让厨子把方子给我就更好啦。” 巫海:“你这小脑袋瓜子可真好使嘿。” 金凤用食指骨节敲着巫海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头不在大,好使则灵。哥们儿,你这么大一个脑瓜儿显然是白长了。行了我走了,一会儿还有个晚宴等着我去蹭一下,顺几块点心回来。” 巫海想,真是神人嘿。 她站起来就走,走得大摇大摆,居然还厚着脸皮跟不认识的人亲切打招呼,就跟结交了二十年那么熟似的。 她越是大摇大摆,反而越没人怀疑她是混进来的。 她招呼打得越热情,别人也回应得越热烈,顶多心里纳闷儿,这是哪位呀我怎么记不得了,看样子好像跟我挺熟的,哎呀,可别让她看出来我想不起来了...... 眼看金凤就要消失在大厅尽头了,巫海忽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不能让她走啊! 要是今天放她走了,以后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碰到,又怎么能知道她刚才感天动地的誓言是真话还是放屁呢? 巫海是个直肠子,急性子,他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人世间到底有没有真善美,就在此一举了! 金凤被拍人了肩,回过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自称巫家人的胖子:“干嘛,现在就要给我饼干方子啊?” “不是,你跟我到那边去,”巫海一指他俩刚才蹲的墙根儿,“我有话跟你说。” 金凤:“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巫海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金凤:“你不是要表白吗?” 巫海:“你这丫头,自我感觉肿么可以这么良好?” 金凤:“因为我年轻漂亮又聪明能干啊!” 巫海:“我要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关于你偶像的事儿,不过来你可别后悔啊。” 片刻之后。 金凤面如土色,头发都乍起来了:“什嘛?你你你就是真如海?!” 巫海手搭八字比在下巴上,还挑一挑眉头呈找打状:“没错,我就是你的男神真如海。你就没觉得我的嗓音特熟悉,跟唱片里一样?” 金凤的表情就跟被雷劈了似的:“那什么,我还有事儿,回见啊回见!” 边说边往后退,退了几步就转过身,风一样地没影了,只留下巫海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蹲在原地。 “我去,什么‘就算他长成卡西莫多也照样还是我男神’,鬼才信呢!对,爱情tmd本来就象鬼,相信的人多,见到的人少!” 悲痛欲绝的巫海又找他孟大哥借酒消愁去了。 这时,小白招呼客人也招呼得差不多了,心想,咦,怎么还没见到春泥呢? 她相信,就算以前有再多的误会和不愉快,自己大喜的日子,春泥也一定会来的。 春泥其实已经来了,她倒是想赶紧进到里面,可是易如风还在外头跟媒体大聊特聊呢,她也只好在旁边陪着。 因为没有任何媒体能进入巫氏大宅(不过沈长歌派人给媒体工作人员发了红包),所以娱记们在外头守得很焦急,刚才一看到易如风这个重量级人物,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请他谈谈来参加婚礼的感受,也好先发几条消息出去满足一下等候已久的吃瓜群众们。 不请自来的易如风,对着媒体露出了唇红齿白的招牌微笑。 现在这个世道,什么都可以造假。 包包是山寨的,衣服是山寨的,大白兔变成了太白兔,奥 利 奥变成了粤利粤,七 匹 狼变成了七匹狠,老 干 妈变成了老于妈,就连笑容、爱情和狗 粮也可以是假的。 更可怕的是,绝大多数人不懂得守脑如玉,于是就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了。 比如此时,易如风就在大言不惭地忽悠:“我跟巫山啊,我们两个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你说他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呢?我必须亲自到场祝贺,我得亲自给他捧场才够义气,是吧?” 记者们频频点头:“对对对,巫先生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易先生一定很为他高兴吧?” 易如风咬着后槽牙但保持着嘴角完美的弧度说:“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呢?我高兴得夜里都笑醒好几回呢!” “易先生,你跟巫先生可是交情甚厚啊!”记者们看了看春泥,“那易先生你,是不是也得快点步他后尘啊?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大家喝喜酒呢?” 易如风夸张地搂着春泥做出亲昵万分、欲言又止状。 这种少有的行径,尽管春泥知道是假的,一时做做样子的,但还是令她满面娇羞,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于是就更增加了可信度。 易如风深情凝望着春泥:“我们啊,我们也快了,有好消息一定通知各位,到时候婚宴会完全对媒体开放,届时欢迎大家光临啊。” 媒体工作者一片掌声。相形之下,巫氏把媒体拒之门外的婚礼,就似乎有些小家子气了。 不知哪个记者又问了一句:“易先生,请问你认识巫氏的新娘吗?” 叮铃~~ 易如风脑袋顶上冒出一个气泡——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啊,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渲染一下我跟小白的关系:“认识啊认识,岂止认识,简直太熟啦!白云暖,我叫她小白嘛,喜欢跳芭蕾,喜欢吹口琴和画画,身材一级棒,啧啧,多才多艺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以前我跟她,我们俩还......” 娱记们的耳朵都竖得老高,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啊! 春泥的心也提了起来,脸色很难看,正想着要怎么帮小白化解这个潜在危机,易如风忽然又话锋一转:“......哦,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就不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了,一切向前看,向前看,呵呵呵。” “扯吧没事儿,您再多扯两句!” 媒体人员异口同声地央求道。他们这月的奖金全凭易先生扯的这几句呢。 “咳咳,你们这就不合适了,人家大喜的日子,咱们怎么能翻旧账黑人家呢是不是?”易如风忽然一笑,“别紧张,我跟你们开玩笑的。其实是这样,在一个人的一生中,不一定只有一份爱情,只有遇到过错的人,碰到对的人时才能更敏锐地识别出来,我说得对不对?” 记者们不明觉厉,春泥却在想,他这么说什么意思? 易如风把他们的胃口吊起来之后,话锋又一转:“总之,我们易氏会跟巫氏百年交好,共同为本国的繁荣昌盛做出应有的贡献......” 顺便再白乎一下易氏近期的发展大计,然后大方摆姿态让媒体左边拍完了右边拍。 巫氏大宅门外简直成了他个人的新闻发布会,风光无限。 春泥则在旁边心甘情愿地当摆设。 易如风想,这样倒也挺好,省事了,我不就是来让媒体拍的吗?正好我还懒得花太多时间在里头欣赏“白骨精”小人得志的样子。待会儿应付完媒体,把贺礼往里边一送,跟伯母打个招呼就齐活了,就可以撤了。 别看易如风在记者面前表现得这么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其实他昨晚根本就没睡好,想着心爱的山哥就这么属于别人了,昨天夜里伤心得还掉了几滴眼泪呢。 他甚至想,要不然我也考虑去从个政神马的,让同 性 关系 在我国合法化怎么样?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山哥......算了,那也白搭,甭管国家政策怎么变,山哥那种直男是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 最关键的是,他讨厌我呀,而且,他已经被那个白骨精吃干抹净渣都不剩了! (大家别误会金凤哦)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8 学子龙杀个几进几出 家丁附耳汇报易如风在门外那套说辞,巫山差点吐了。 这家伙作恶多端不知悔改,自我感觉还如此良好,不请自来往脸上贴金,对媒体讲的豪言壮语和发展大计,俨然是巫山受访时的原话改了一下主语,脸皮厚得可以可以。 虽然有时候小白也觉得巫山脸皮比城墙拐弯儿还厚,比如强吻的时候,但那是一种不一样的厚...... 吧台侍者礼貌地问:“先生,请问要来点什么酒?” 孟君遥知道自己一旦喝醉,什么话都可能说出口,且往往是真心话。 但当下,恰恰最不能出口的就是真心话。万一醉了失态就不好了,会给小白添麻烦的。 他着实下了一番狠心,才没要最烈的:“来杯本地啤酒吧,谢谢。” 等婚礼结束后回酒店再喝吧,反正这一两天必须要找机会大醉一场才舒坦。 作了多年的酒徒,当然知道烈酒伤身,但是谁来告诉他,人世间如此多的不如意,除了大醉一场,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止痛? 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今天终于嫁了。原来,即便是自己已经有了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还是依旧无法释怀。 “孟大哥,你在这儿呐,可算找着你了!”巫海满头大汗地在他旁边坐下,肉肉多的人稍微动动就爱出汗,“喝酒怎么能少了我啊?你怎么不叫我?” 孟君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哦,刚才看见你跟一个小美女聊得正高兴,就没喊你。” 巫海一把捂住脸:“艾玛,快别提那小美女了,就是她,让我再次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 孟君遥一乐:“让我猜猜:准是你告诉人家你就是真如海,结果又吓跑了一个。” 巫海的表情证明他猜对了:“孟大哥你评评理,我长得真有那么磕碜吗?至于一点儿台阶都不给我,扭头就跑吗?” 孟君遥忍着心痛说笑话:“不至于不至于,我看还有其它的可能性,比如她正闹肚子,本来就急着找厕所,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巫海笑得见牙不见眼:“孟大哥你太油菜花了!” 孟君遥一本正经:“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比如,你太好了,超出了她对真如海的心理预期,她太紧张所以跑了?” 巫海的下巴差点儿掉地上:“不能吧?孟大哥,你脑洞大得都可以去写网络小说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在朝这边招手,招手的时候把上臂贴近身体,只优雅地小幅度摆着小臂,像个淑女。 巫海定睛一看,差点儿从吧台凳子上出溜下去。 那个招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金凤! 这丫头片子跟刚才的举止判若两人啊!难道她刚才出去吃了个“错药”又回来了吗? 孟君遥一笑:“找你的,快去吧,别让我给说中了。” 想当年,赵子龙在长坂坡百万军中,杀了也不知道是三进三出还是七进七出(至今有争议);这金凤小妮子看来也不逊色,没有请柬到处蹭吃蹭喝,竟然还可以在保安眼皮子底下来去自由,而且还赚得了保安小哥哥的微笑和同情。 “你怎么又回来了?”巫海没好气地说,“饼干方子还没给你弄到!” “我不是为饼干方子回来的,”金凤一指墙角,文文静静地说,“咱们还是到那边说话吧。” “去就去!” 巫海虎着脸往墙角一蹲,倒是要听听她还能说啥。 但是这回金凤没蹲,她脊背挺得很直,像个小仙女,头发也捯饬得比刚才齐整多了。 大剌剌的女汉子表情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娇羞:“其,其实吧,刚才我走得那么急,是因为太,太紧张了。” 巫海瞪圆了小眼睛,难不成还真让孟大哥给蒙对了? “我又不吃人,你紧张个什么劲?” 金凤玩着裙子上的花边儿:“没有心理准备呗,冷不丁见到偶像,还不是正大光明进来的,行为举止还跟女汉子似的,所,所以紧张。我刚才还跟你胡扯了那么多不经大脑的话,是不是我的光辉形象在你心目中已经全毁啦?” 她居然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前她不是被自己这副尊容给吓跑的?? 巫海感到很鸡冻。 这么说,人间还是有真情在滴,还是有不看脸的存在滴!爱你呦孟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神机妙算! 巫海没乐傻,他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你紧张为什么还回来?” 金凤此刻的眉眼有着小女生对男神的崇拜:“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不就错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跟偶像面对面的机会了吗?好歹我也得弄到你的微信再走啊。” 巫海听了,五脏六腑巴适得不能再巴适。 他想,就算这丫头片子在骗我,也它大爷的先容我在温柔乡里醉一会儿再说! 巫海毫无偶像包袱,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双手奉上:“你扫我一下,我的微信名称很好记,叫‘只羡鸳鸯不献血’!” 很快加上了,巫海一看,金凤的微信名是“别非礼我,小心我从了你 ”。 金凤不好意思地一笑,想装个淑女套餐还真不容易,到处露陷儿。 巫海也善解人意地一笑:“你最喜欢我哪首歌啊?” 金凤是如假包换的真粉丝:“排第一的是那首《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大哥做的鱼》也特棒......” 巫海:“大哥做的鱼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那位大哥今天也在这儿,一会儿我带你见见呗。” 很快,两人就出双入对出现在宴席的各个角落了,不过再也不蹲着说话了,金凤现在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吃东西的时候都拿手挡着嘴,笑也不露齿了,也不提方子的事儿了,望着真如海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巫海带着金凤去见孟君遥的时候,孟君遥露出了一种叫做“我都懂”的特有微笑...... 易如风在媒体面前风光完了,大摇大摆走进婚礼现场,因为春泥有喜帖,易如风又是素来跟巫氏有来往的名人,所以也没人拦他。 易如风本想找到沈长歌拍两句马屁就走,可一进门,眼珠子就转不动了。 他看见巫山挺拔的身姿就矗立在不远处,正跟两位宾客说着话,新娘这会儿也不在身边。 山哥一身白色修身新郎礼服,人本就玉树临风,被造型师精心修饰过之后,更是俊逸得晃眼,仿佛自身就是个发光体。 易如风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小心脏砰砰砰鸡冻得快要跳出胸腔了,恨不得整个人一软直接公主瘫在他怀里算了。 爱慕的那个人,看见易如风之后,也的确暂别那几位客人,一步步向他走来。 易如风觉得心跳漏了好几拍,说都不会话了,呼吸也不自觉地粗重了起来,多么希望山哥会走到跟前,面带微笑温润如玉地招呼自己,“你来了?” 他神机妙算猜对了一半。 巫山来到面前,说的头两个字的确是“你来”,他说的是:“你来干嘛?” 易如风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我当然是来恭喜你跟小白啊,巫氏大喜的日子,我们易氏作为你们的兄弟企业,怎么可以缺席呢?” 巫山的眸光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盯得易如风有点儿心虚。 巫山:“我跟暖暖,差点儿就拜你那张一千万的支票所赐分道扬镳了,你现在又来说恭喜?” 易如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此一时彼一时嘛,那时候我主要是希望伯母的心情能好一些。总之无论巫兄你怎么选择,我都一定会支持你。” 巫山:“你还挺仗义的。咱俩好得穿一条裤子是吧?易氏会跟巫氏百年交好是吧?易如风,你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谎话,‘口不对心’这门内功练得还真是精湛啊!” 山哥消息还挺灵通,这么快就被他听去了。易如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春泥还在旁边站着呢,他更加觉得没面子。 没想到,一直不声不响的春泥忽然勇敢地站出来替他反驳道:“巫先生,这就是你们巫氏的待客之道吗?我好歹也是新娘的闺蜜,而这位是陪我同来的男友。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这道理巫先生应该懂吧?” 易如风有些意外地瞟了春泥一眼,这女人平时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毫无骨气可言,没想到在外头还挺好使的。不错,没白给她开那么高的薪水。 其实春泥领一份工资做好多份工作,扮演好多个角色,薪水远远比不上她的付出呢。 巫山也看了看这个曾经跟自己的妻子在同一家福利院里度过童年和少女时代的女人,她对易如风这个虚伪的家伙,还真是掏心掏肺啊! 巫山:“礼就不必了。易如风,以后你少挑拨人际关系,少憋着坏水儿害人,做过的坏事悔过自新一下,比什么都强!” 婚礼现场那么多宾客来来往往,现在已经有好几位往这边来了,嗅出了若有若无的*味,都惊诧地望着他们几个。 易如风这种把面子看得大过天去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当众“羞辱”? 但他也不是等闲之辈,心里越是不平、越是介意,表面上却可以表现得越是不在乎。 他笑嘻嘻地故意放大声音说:“巫兄,你可真会开玩笑哈哈哈!不过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学古人,每日三省吾身,如此才能更好地进步嘛哈哈哈!”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59 金蝉脱壳入洞房 旁人一看易如风这副态度,都觉得这俩大咖一定是在开玩笑,大喜的日子哪有主宾吵架的道理? 巫山也不想破坏了宴会的气氛,闪身把路让出来:“也对,里面这么多客人,各行各业的领头人都有,很适合你吹牛拉关系,不过注意别太高调了,今天的主角不是你而是我媳妇儿,ok?” 超爱面子的易如风,甚至没勇气扭头看周围是否有人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脸颊一阵阵地发烧,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已经死过一回了似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喜欢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为什么就连对自己好好说句话都做不到?他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颜面扫地才舒服吗?! 不过,“颜面扫地”这个词对巫山的影响力度就不太一样。 巫山从来就不知道面子为何物,不知道什么是出丑,所以觉得这几句话没把他怎么着呀。 不过春泥也很生气,她生气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易如风鸣不平,觉得这个首富素质可真差:“如风,既然人家不欢迎你,咱们干嘛还赖在这儿?现在就走吧!” 巫山走开后,易如风一秒恢复唇红齿白的笑容:“怎么会不欢迎呢,巫兄最爱开玩笑了你不知道吗?而且彼此越是熟的人,开玩笑尺度越大,越像真的。要是哪天我遇到什么事,巫兄肯定会二话不说为我两肋插刀的。我来给他捧场,他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但表现出来多没面子是不是?” 可春泥怎么也不觉得刚才巫山是开玩笑的语气,还觉得小白眼光真差,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光有钱没修养没礼貌的男人! 她想,我家如风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他就绝对不会对客人说这样的话。 这倒是真的。没有人比易如风更会说话,没人比他说话更婉转动听,可惜他对春泥的态度是个例外。 况且,好听的话不一定都是真心话。 易如风又数落春泥:“闺蜜大婚,你哪有不露面的道理?这样多伤人家小白的感情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春泥心有不平地想,我是在维护你啊如风!小白到底是哪里比自己好太多,为什么这些人中龙凤一个个的都在迁就她的感受? 昔日好闺蜜的感情,早已生出了四分五裂的蜘蛛纹。 该见的人见得差不多了,巫山为了迁就小白不愿意抛头露面的想法,婚礼特地定在晚上举办,且短而精,对小白来说不算太难熬就结束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许许多多的话题,才刚刚开始发酵,目测将在社会上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这也不是巫山和小白能够控制得了的,索性不去想它。 人家交完差,要开始过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喽。 因为小白工作繁忙一时走不开,所以蜜月什么的推迟了,她这次只请了几天的假,也就够在附近转转,或者在家里腻歪腻歪。 在大众眼里,豪门婚礼=豪华游艇、私人直升机、迪斯尼包场、埃菲尔铁塔加勒比海大溪地...... 巫氏的婚礼搞得这么仓促简单,未免也太不可理解了。可是这已经比小白预期得繁琐得多了好吗。 大婚的今夜,一对新人连“附近”也不想去,而是要进一个绝对有创意的洞房。 在别人眼里肯定寒酸得掉渣,可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其实随处都是美景和天堂。 送走了大半宾客,回到他俩的婚房,小白第一件事就是......“啪啪!” 别误会,是把中看不中用的水晶鞋甩得老远,舒坦一下疲乏的脚丫。真希望一辈子都不用再穿高跟鞋了。 就算是最奢华的品牌,用料再讲究,再符合人体力学,穿上以后显得腿再长再美再性感,踩在那么高那么细的一根钉子上,能有踩在气垫运动鞋上舒服吗? 小白:“我这样踢掉鞋子是不是不太有气质?” 巫山一勾嘴角:“没关系,我媳妇儿想怎么踢就怎么踢,只要你高兴。” 霸道总裁正在不声不响向宠妻狂魔转变。 很快,玻璃浴房墙壁上就映出了一对销魂的身影。 巫山对鸳鸯浴很坦然,因为他早就说过他不喜欢穿衣服。 衣服是为了遮羞,可是他的身材那么好看,当然不需要害羞不需要遮啊。 小白的身材也非常不错,但她觉得这样赤 裸相对,跟不穿衣服藏在被窝里是两码事,脸红得都没法看了。 在氤氲的水汽中,她美好的线条显露无遗,再配上这么一副明艳娇羞的脸庞,脉脉撩人的眼神,看得巫山心驰荡漾......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常常觉得这种生理冲动跟心理享受好像不是特别合拍,他以为他会疯狂,可是并没有,好像心理层面的受用更多一些。 出来之后,两人都换上了舒适柔软的休闲服,这才是最好的、本来的状态。 巫山还头一次帮小白吹干了头发。以前他都没发现自己竟然会恋发,小白这头天然香的乌发真让他嗅不够,吻不够。 然后他又头一次发现自己恋足。亲手给小白拿过运动鞋的时候,发现她的脚长得真好看,就是足尖有一层茧子,练舞练的。 不是说跳芭蕾会使脚畸形么? 小白说那是因为自己不是专业的,用功用得还远远不够。 然后巫山又头一次发现自己恋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怎么摸都不够。 然后他......发现自己疯狂迷恋她身上的每一个轮廓,包括她的声音和气息。 小白嗔怪地说:“还走不走啦?” “走。” 巫山从地上拎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登山包,里面满满当当似乎塞了好多东西。 “沉吗?” 巫山一勾嘴角:“小意思,再来几个都没问题,走,入洞房去!” 一只手轻松将大包往背上一抡,另一只手牵着白云暖:“只是,总感觉这样太委屈我的小娇妻了。” 小白一笑:“我自己挑的地方,怎么会委屈?那么有创意的地方,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巫山:“还羡慕?将来让人知道了得笑死,咱俩也太会挑地儿入洞房了。” 说着,两人来到那个面积20平米的衣橱前,将部份衣物扒拉到两边,露出后面的一块淡金色的墙纸,跟房间里其它地方是一样的。 然后,巫山伸手在柜壁上某个地方按了几下。 眼见着面前的金色壁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一条缝,越来越宽,越来越宽,最后露出了一个足以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新婚夫妇相视一笑,一前一后闪身进去,没忘记回身,调皮地将衣物拨拉回原来的位置,就像没有动过一样。 然后,巫山从里面扳动一个机关,那道缝隙渐渐闭合了,就此告别了他们名义上金碧辉煌的那个洞房。 家丁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地忙碌着。 今天晚上来了这么多大咖,也带来了许多谈资,当然更多的是对这位新晋少夫人的品头论足,而且目测这种谈论热情还将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大家都以为在紧闭的房门里面,巫先生跟新娘子一定是恩恩爱爱翻云覆雨,所以自然没有人去打扰。他们哪里能想到,屋里早就金蝉脱壳木有人了。 此刻,褪去美衣华服、一身短打扮的新郎和新娘正牵手走在狭窄的隧道里,还得弯腰低头,毫无风度可言。 隧道虽然挖得简陋了些,但很好用,一路走去,还露过了原先放天文望远镜的露台,就是巫山用“云暖星”向小白求婚成功的地方。 但是这回他们没有选择那个出口,而是朝另外一个方向一路向前,直到他们能够舒舒服服地直起腰来站着,甚至还有空间让他们伸个懒腰。 现在他们站的这个位置,形状不甚规则,是概有八、九个平方的样子,通风状况良好,四周十分静谧,是整个狭长的隧道中最宽敞的部份。 当然,地形是根据地上建筑的构造决定的。 这隧道是巫山跟巫海哥俩,断断续续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为了好玩儿秘密挖掘的,为此以前经常弄得两手指甲里都是黑泥。 到了这种规模,当然不全是人工挖掘,哥俩也动用了一些超静音的机器,还有便携式多功能挖掘神器神马的。 而且什么地方可以挖,什么地方不能挖,会对地上建筑的稳固性造成影响,他们都要事先做功课。无形中自学了许多建筑学知识,对巫氏后来房地产事业的如日中天也有贡献。 以前有无数次,哥俩半夜不睡觉,把枕头塞进被窝伪装成人形,然后相约偷偷溜出来挖地道,最后累得在隧道里背靠背喘息。 但是想到能瞒着父母和家丁那么多大人,经年累月地坚持干成这么伟大的一项工程,保持着这么伟大的秘密,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于是,从严父巫天行那里被夺走的自信和自尊又满血复活了。 所以,与其说两个少年在挖地道玩,不如说,他们自己找到了一种排解压力、重塑自信的方式。 不过,巫海只知道这条主干隧道的存在,却不知道通往巫山卧室的那部分。 那一部分是后来巫山自己挖的,现在全派上用场了,只因小娇妻某天望着月亮,呓语般地随口提了个心愿:“要是有个与众不同的洞房就好玩儿了。” 这难不倒朕,那就一起愉快地玩耍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0 人人笑他懒,他却笑人看不穿 巫山:“快到了,闭上眼。” 小白依言闭了,自觉拿手捂住脸,心中隐隐激动和期待,巫山会不会变出个南瓜车神马的? 所有女孩都曾梦想过南瓜车和白马王子,但后来南瓜可能是被吃了,王子也走错路去别人家了...... 巫山会做那么浪漫的事儿吗? 领她又多走了几步,巫山站定,打开登山包,迅速从里面一样一样把东西取出来,手脚并用,忙前忙后...... “好了,睁眼吧。” 小白早就迫不及待了,睁开一看—— 挖!虽然没有南瓜车,但这也算史上最别具一格的洞房了吧!! 在这个数米宽的地方,洞壁被投影打出了栩栩如生的立体热带雨林风景,大乔木、小乔木、藤本植物、附生植物,各个生长得蓬蓬勃勃。 淙淙泉水似在耳边,风吹芭蕉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隐隐的虫鸣好听得像在唱歌。 小白目不转睛欣赏着这些,仿佛真的置身于南美热带雨林之中,还少了旅途的疲乏。 忽然,她的目光被树上一个缓缓挪动的毛茸茸的东西给吸引了。 一种她生平从没见过的动物,慢吞吞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长得并不漂亮,但是还挺憨态可掬的哈。 巫山说:“这是我很喜欢的一种动物,叫树懒。” 小白:“树懒?它很懒吗?” 巫山:“是啊,懒出了新高度。你知道么,它是唯一身上长有植物的野生动物。” 小白吃惊地问:“身上还能长植物?那泥儿得多厚啊,洗澡得拿钢丝球搓了吧?” 巫山哑然失笑。 “因为它窝那儿很少动,跟静态差不多。绿藻、地衣落到树懒毛上,温度质地合适,就在毛里边愉快地滋生着,有时候树懒全身都覆盖成绿色了,它都懒得梳理。” 小白感慨地说:“果然是懒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巫山绘声绘色:“而且,遇到天敌,它们逃跑的速度比乌龟还慢,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它每天睡20个小时,醒了就摘手边上的树叶充饥,不挑不拣也不下树喝水,一个位置能躺一个月都不挪一米!” 小白:“哈哈哈,太萌了这种小动物!可是,你这么勤快的人,为啥会喜欢这么懒散的家伙?” 巫山:“其实,人们笑树懒太懒,树懒却笑别人看不穿。它不清理自己身上长的植物,因为这是它们的保护色。看似很弱的树懒,什么活都不干,却能从史前生存到现在,是因为它很容易满足,我比较喜欢这一点。” “很容易满足......”小白若有所思,“怪不得你喜欢我,我的确是很好养活。” 说着说着话,小白的目光忽然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 就像从天而降一样,无数闪着美丽金色光泽的小球,从洞壁顶端长短不一地缓缓坠了下来,就像洞壁上生出的精灵,将原本比较暗的空间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氛围。 小白这才发现,身后,一袭鎏金的纱帐,一端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固定在了头顶,往下一点还有支架将其撑起呈圆形,其余部份则优雅地垂落下来,刚好罩住了地上一床超大的圆形双人睡袋。 这个睡袋压缩之后体积不大,可以装进背包便于携带,但是铺开之后自动吸饱了空气,就变得又大又厚又柔软,好像搬来了一个舒适豪华的大床,还是自带花香的。 原本硬邦邦的简陋地道,瞬间变得高大上起来,成了所有女孩子向往的梦幻空间。 “洞房花烛嘛,洞是现成的,现在花也有了,烛也有了,美人也有了,围绕在你喜欢的大叶植物里......”巫山一琢磨,打了个响指,“对了,洞房嘛,太亮了是不是不太好?” 于是按了几下遥控器,将电子蜡烛的光亮调弱了一半,朦胧的灯光神马的最浪漫了。 现在有一种身在外太空热带雨林的错觉。 巫山继续追求完美细节:“再来点儿音乐吧。” 迷你音响里放起了轻柔的《致爱丽丝》。由于洞壁回音,自动就有立体环绕式音效。 新意十足,浪漫至极。 小(女)白(人)大爱这样的二人世界。 可是巫山还不消停,继续把手伸进大大的百宝囊一样的登山包里摸啊摸。 小白:“还有啊?你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巫山一勾嘴角:“都是给你带的。” 他又抓出了成堆的零食。 小白激动地拎起其中一袋:“香辣鱿鱼丝!” 这可是她的最爱呀。 上次她网购了5包,刚收到还没吃上,就在巫氏私立医院为了帮孟老师换回南枝送的香囊,而跟小护士交换了。后来每天都那么忙,一直忘了再下单。 小白咧着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啊?” 巫山不无得意地说:“我媳妇儿喜欢吃什么,我当然得提前做功课,了然于胸喽,不然怎么把你喂胖?不过也别吃太多了。” 小白:“怎么,你怕我长痘痘不好看啦?” 巫山用中提琴般的嗓音说:“不是,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那么多,我想让你留着肚子都尝一尝,不然你以为麻辣鱿鱼丝就是顶级美食了。以后我要带你去好多好多地方,尝好多好多美食......” 霸道总裁温柔起来,还真是让心跳加速,血压飙升。 话说巫山其实很久没吃到过所谓的美食了,对于这些的记忆都还停留在几年前。 小白一手抱着巫山,一手抱着鱿鱼丝,觉得幸福不过如此,当然,如果再来点儿宫保鸡丁就更完美了。 此刻在地表那个世界,夜幕早已降临,巫家的一些亲朋好友还没走,还在吃喝聊天,把婚礼当成一个交际的藉口。上百的家丁也仍旧在各自的岗位上忙忙碌碌着。 而玩心大发的两个新人,金蝉脱壳到这么别出心裁的地方享受着不为人知的二人世界,心里都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俩内心深处都有充满童趣的一面,现在,住在心里的那个小孩儿苏醒了。 小白嘎吱嘎吱干掉一包鱿鱼丝和一包薯片,喝了几口果汁,觉得比刚才那婚宴上昂贵的菜品爽口多了。 婚宴上有那么多好吃的,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整个一道四维版的《报菜名》,可是她只意思了几口而已。 那么多客人在,新娘子哪好意思坐那儿胡吃海塞啊? 再说礼服那么合身,多吃两口说不定“刺啦”一下绷线了,那就尴尬了。 还有,化了妆就是麻烦,又得注意口红别蹭掉了,还得注意别把东西吃脸上,或者吃相太难看有失礼仪,好怀念在家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一个玉米棒子,完全不用注意形象的日子啊! 还好现在又不用注意形象了。她在巫山面前终于也可以做到完全的放松,这是基于对他完全的信任和爱。 巫山没有动零食,只是静静地坐着看她吃,不时温柔地把手伸过来。 一开始,小白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分享,就很大方地把袋子递给他,巫山却不接。 她以为他想要摸自己的脸,就很大方地把脸凑过去,结果,他只是从她嘴角帮她摘掉残留的薯片渣渣而已。 眼看薯片见底儿了,小白这才想起问:“今天婚礼上我表现得好吗?” 巫山:“不错啊,既没吓晕也没钻地缝儿。” 小白:“哈哈,你对我要求真不高。” 中音提琴:“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你高兴就好。” 小白的咀嚼暂停了2秒:“说真的,你忽然变得这么温柔,我有点儿不适应。” 巫山打了个响指:“懂了,你还是喜欢我霸道一点儿,比如......这样?” 巫山一把夺过小白手里的薯片袋,里面还剩下一些渣渣,通常小白是要把袋子揪一揪,抚平整,捋出一个尖尖,意犹未尽地把那些渣渣一点儿不留从尖尖都倒进嘴里才罢休的。 她恋恋不舍地伸手刚想“哎我的薯片儿”,就被巫山整个端起来塞进了温暖的睡袋,然后幔帐一拉,外面的光线愈加朦胧梦幻,仿佛整个外太空只剩下了他们所在的这颗发光的小星球。 巫山在睡袋里面剥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她上身竟然没有穿内衣。 “嗯?真空?是要给我个惊喜么?” 小白羞涩:“呀,刚才太着急入洞房了,洗完澡忘穿小内内就出来啦!” “忘穿了正好,”巫山一勾嘴角,双手握上她的一对丰腴,“整天绑着人家多不友好,让它们出来舒坦舒坦。我也脱了吧,不然待会儿你非礼起来多不方便......” 一阵甜蜜的嬉笑。 在世上独一无二的洞房里巫(互)山(相)云(非)雨(礼)了一会儿之后,巫山:“将来等咱们的孩子长大一点儿,我也要带他们到这里来,跟他们说,当年你们就是在这儿发的芽儿。” 小白吓一哆嗦:“不是说好了再让我蹦跶几年吗,怎么这就发芽儿啊?” 巫山:“别担心,我就是说说而已。看,防止发芽的作案工具我都带着呢。” 数量:两打。 巫山:“我都已经辣么温柔了,你那心理阴影解除了么?” 小白红着脸把头埋进他胸膛:“我觉得解得差不多了......” 巫山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开始攻城略地,发起了更全面的进攻。 正在两情相悦之际,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细微到小白根本没听到,但是把巫山吓了一跳。 这么隐蔽的地方,有谁会知道呢? 难道是巫海来了? 他哥大喜的日子,他不在外头吃喝找灵感、骚扰他孟大哥,一个人跑隧道里来干嘛?怀旧童年啊? 那脚步声没响几下就停住了,大概是远远看到了灯光,被惊呆了。 与此同时,巫山敏锐的鼻子还闻到了不同于自己带来的零食的香气,像是一种奶油蛋糕和叉烧肉混合的难以名状味道。 于是巫山鸣金收兵,轻声嘱咐小娇妻:“那边有动静,我去看看,乖乖呆着别动。” 轻手轻脚套上衣服钻了出来。 来人反应了一会儿,转身想要往回走,走了两步就开始小跑。不过估计手里拿着食物还不舍得扔下,所以跑不快。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1 七擒七纵之后 “站住!” 巫山喝了一声,一阵疾风似地追了过去。 他想知道除了自己、小白和巫海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发现了这个隧道。 这隧道是能通往自己婚房卧室衣橱的,让外人知道了显然不太妙。 “扑通!” 装蛋糕和叉烧肉的盒子掉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骨头快碎了,求求你放开我!” 巫山没想把那人当敌人对待,可是自己的大手太有劲,根本还没怎么用力就把那人疼得哇哇叫,于是松开了。 谁知那人一得了自由,马上回身朝着巫山就是一拳,想击倒他之后赶紧跑。 幸亏巫山的夜视眼可以在任何能见度下看得很清楚,他敏捷地闪身躲过。 这回那人手里没了东西,跑得很快,但巫山的腿更长,速度更胜一筹,很快就一个反手就擒住了那人,再松手,他又跑,巫山再擒。 被七擒七纵之后,那人终于跟孟获似的降服了:“大兄弟,我输了,跑不动了!” 他喘息起来的声音有点粗,还有点像在吹哨子,似乎肺不太好。 这是一个个头不高、体型精瘦的男子,虽然瘦,但还挺有肌肉的,要么是长期锻炼,要么是长期干体力活。 这人随身带了个手电筒,对着巫山的脸一通照,看到巫山身材高大魁梧,赤 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在强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以为巫山没什么衣服穿,跟自己是一类人:“大兄弟,你长成这样,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啥要在躲在这里过活啊?” “嗯?” 以巫山的认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人三四十岁年纪,面容平平无奇,脸上还脏兮兮的,但是那双眼睛非常有神。 他虽然穿着巫氏家丁制服,但形象气质跟巫氏选的家丁很不相符,而且那制服还散发着很久没洗的味道,而且......好像还是女款的。 巫山在脑海中检索了一下,以前好像从未见过这个家丁。虽然他不可能记住所有家丁的容颜,但是巫氏家丁的入门门槛很高,这人的行为举止不像能通过面试的。 刚才无疑中抓到了他的手,巫山感觉很粗糙,骨节异常粗大,手掌上似乎有一层厚厚的老茧,绝对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常年在巫氏做家丁的话,不至于把手弄成这样的。 巫山:“你住这里?” 假家丁:“对,大不了以后分你一半地盘好了,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不会把我给轰出去吧?喏,算我对新来的表示友好,那蛋糕和叉烧肉都归你了还不行?大不了我再出去弄点。” 他觉得盒子掉在地上不影响吃里面的东西,顶多是蛋糕摔得稀巴烂了而已,味道应该不会变。 巫山不动声色:“从哪儿弄?” 假家丁一指隧道尽头:“这边上去,我知道有条路可以通到厨房。今天也不知道那帮有钱人在搞什么活动,吃的东西特别多。” 看来他的家丁制服也是偷拿的。 巫山:“这地方还有别人吗?” 自个儿的新婚媳妇儿还在那个独一无二的洞房里等自己,要让别人看见还得了? 假家丁:“没有,就我一个。外头房子太贵租不起,想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不过你也挺厉害的啊,能摸到这里来,估计你进来的时候走的那条道,就是当初我挖的。” 巫山一听,不好,这人也会挖地道,看来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出口:“你挖的?我不信。” “真是我挖的,你看我这双手,”假家丁举起手电照给巫山看,上面青筋暴露,指甲变形,还有黑色的煤灰纹路深深嵌入皮肤之中,“看得出我这是双矿工的手不?我以前当矿工的时候......” 两人坐在地道里,听这个名叫葛开路的矿工“讲那过去的事情”...... 矿工有很多工种,并不一定都是井下作业,但葛开路是名副其实的井下矿工,在他十余年的开矿生涯里,曾经历过燃气矿井喷事故,也经历过瓦斯爆炸事故等等,好在最后都有惊无险。 长期井下作业,吸入大量粉尘伤了肺,葛开路终于不能再继续从事这个工种,但是又没有什么别的炫酷技能和道具,现在研究生博士生找不到工作的多得是呢。 这不,听说繁华大都市s市这里工作机会多,他就跋涉过来碰碰运气。可是,虽说他人看起来精瘦有力,但其实身体并不好,重体力活做不了,轻体力活不好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回老家休养呢,生活成本倒是低,也想念老爹老娘。 可老家那边特别讲究衣锦还乡,同乡们大多是开着大奔bmw回去的,自己找不到工作就没有钱,也没脸回去,不然这副落魄的样子,会被父老乡亲的吐沫星子淹死的,爹娘也会骂自己没出息,让他们在家乡抬不起头来。 纠结许久,葛开路还在日复一日地混着,肺部的不适却越来越严重。 也到医院检查过,说是什么尘肺病初期,也就是肺组织在慢慢纤维化,肺功能下降,不过还没到特别严重的地步,大夫建议住院进行肺灌洗手术,相当于给肺洗个澡。 手术费住院费什么的,他以为医保能管一大部份,结果医院收费处那位美女面带甜美的微笑,用婉转动听的声音通知了一个让他悲痛欲绝的消息:“您好,失业后如果医保缴费中断,就不能再享受医保报销待遇......” 所以,治疗一直拖着没做。 后来,他发现打零工还不如乞讨挣得多。 有一天游荡来到巫氏大宅门外,有好心的家丁看他落魄的样子,出来给了他一些零钱和食物。 葛开路不知道这就是本国首富的房子,但他知道里面一定住着有钱人,一定有很多吃的东西,要是能住到里边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这种欲望十分强烈,于是他索性干起了老本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下手,挖了个洞潜入大宅内,没想到挖着挖着,竟然神奇地跟哥俩以前挖的秘密隧道重叠了! 刚开始他还挺紧张,生怕被人发现,当小偷抓起来打一顿,后来看看这里头根本就没人来,胆子便越来越肥。 最开始睡觉还在暗处蜷缩成一团,现在已经是四仰八叉满地打滚儿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了。 地道里面通风系统良好,有时有点冷,但至少能够遮风挡雨,还能如愿以偿地从高大上的厨房里偷拿食物,家丁们看得也不严。 不过,葛开路只敢拿吃剩下被家丁收回来准备倒的食物,不敢拿刚做好没动过的,以免被发现。 有那么几次,厨师做的是法式大餐,装在盘子里每样都只有一丁点,造型凹得煞是好看,但绝对填不饱肚皮,吃的就是个意境。 葛开路一看这菜量,还有这难以理解的毕加索式装盘点缀,满心以为是吃剩的,趁厨师在那头忙就给顺走了,倒进一个口袋,还“好心”地把盘子扔进了池子里。 厨师回来找不到刚做好的西餐,纳闷了好一阵。 这事发生两次之后,厨师特地到医院挂了个神经内科,看看为啥自己最近记性不好,一律被医生以神经衰弱不要熬夜以及需要补鱼肝油给打发了。 话说葛开路为了拿吃的方便,他还特地顺走了一身家丁的制服,不幸拿的是女式的,不太合体凑合穿。 要是闷了,就从地道的另一头出去透透气,晚上再钻回来,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发现通往巫山卧室的那条路。 巫山:“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葛开路:“有两三个月了。” 巫山暗暗心惊,巫氏大宅地下住了生人,而且已有几个月之久,上百家丁竟无一人发现,这要是别有用心之人混进来就麻烦了。 他的巫氏高科技大宅,对地面和空中部份监控还算严密,可没想到有人会从地下潜入啊。这倒是给巫山提了个醒。 葛开路热心唠嗑:“大兄弟,你老家是哪的?怎么混到这一步的?” “我......” 巫山张了张嘴,想说我老家就在脑袋顶上,混到这里来正是因为你,你老人家惊扰了我的洞房花烛。 看到巫山迟疑的样子,葛开路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哦我知道了,像咱们这样的蚁族啊,人人都有一肚子苦水,兄弟你不堪回首就不用说了。对了,你饿不?要是你对这些甜了吧唧的玩意儿(蛋糕和叉烧肉)不感兴趣,我再帮你搞点别的去?说吧你想吃啥,我请客,我看今天上边啥都有。” 巫山听了哭笑不得:“不用了,你还是自己吃吧,最好多吃点儿。” “你说什么?”在暗黑的地道里,手电筒打到凹凸不平的洞壁上的光再映射到人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巫山的眼神和语气也让他有些发毛,“听你这意思,你不至于要灭口吧?” 巫山:“这地道的事儿,不许往外说。你也不能再在这儿住下去了,今天吃饱了走人。” 葛开路急了,他在这里刚住习惯了还不想走,出去也没有活路:“喂,你住你的,我住我的,这么大地方,我又不碍你事,还能陪你聊天,你你你干嘛要轰我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2 亲我,而不是鱿鱼丝 “不好意思,”巫山一把抓住那人胳膊,“这方圆百里的地皮都是我的,地上地下都是。” 葛开路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啥意思,但一阵气闷,剧烈地咳嗽起来,能听到他肺里发出轻微的吹哨子般“嘘嘘”的鸣响。 巫山松了手:“紧张个什么劲,我又没说要灭口。去把你的病治好,正经找份儿工作,治病的费用我来出。” 说着,他就习惯性把手伸进裤兜掏钱包,掏了半天才想起,那个,入洞房好像不用带钱包。 不久,家丁们就惊见本该在洞房花烛的新郎官巫先生,光着膀子,领着一个衣冠不整、脸上抹着灰、穿着不成体统的女家丁制服、谁也没见过的男“家丁”出现在厨房附近。 大家心想,这是哪儿来的不要命的家伙去闹洞房了? 按照巫山吩咐,有人带葛开路去洗了澡,换了衣服,正儿八经坐下来吃了饭,安排了住处。第二天一早还会有人带他去医院检查,如果需要住院或手术,也会有人跟进。 到此时葛开路才明白,刚才碰见的那个大个儿并非跟自己一样的蚁族,人家可是这栋皇宫般的大房子的主人啊! 而且今天还是他娶媳妇的日子,怪不得杯盘堆成山! 自己竟然问他那样的问题,现在想来真是害臊。 可是,大喜的日子他不跟媳妇炕上亲热,大晚上的为毛要光着膀子钻地道呢?为毛要跟自己促膝谈心呢? 葛开路百思不得其解。 家丁们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问了葛开路好多问题,诸如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打那儿出来的,你这身制服哪儿弄的......葛开路按照巫山的要求,一律摇头装听不懂本地话。 他怕万一说走了嘴,巫山灭他的口。 小人书上都这么写的。 巫山处理完这件事,没敢直接从地道下去,而是又回到了自己那金碧辉煌的洞房,他得顺原路去找小白啊。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麻烦了,卧室的门被锁上了,本来他俩是打算浪漫完了从衣橱钻回去的啊。 出于安全考虑,家丁们都没有配这个房间的钥匙。 可以想见,小白现在一个人在地道里头等得得有多心焦,估计那些零食应该见底了吧。 巫山也有点儿着急了,又是踹又是撬,一堆家丁帮忙,最后几乎把门板卸下来才算弄开了,此时新婚之夜已近凌晨。 家丁们生怕看到一位走光的巫太太,各个垂了头稀里哗啦做鸟兽散,而巫山进门之后不得不自己把门重新装上。 等他匆匆赶回那个独一无二的洞房之后,发现在那颗发光的“小星球”上,自己的小娇妻猫咪似的蜷缩在睡袋里睡得正香,就露一个小脑袋,fer fer 的呼吸很均匀,泛着甜香,不知道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睡袋柔软又暖和,把她捂得白里透红,长而微翘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小嘴儿有时也抿一抿,咂么两下,就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巫山一勾嘴角,轻轻地说:“出息。” 虽然如此说着,但这样的白云暖,还是看得他心里软绵绵的,不自觉就也钻进睡袋吃豆腐。 感受着脸上的吹气如兰,痒痒的。 白云暖没有醒,但好像是烦了他的骚扰,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翻了个身。 “啪嗒”一声轻响,什么东西从她怀里掉在了睡袋上。 巫山好奇地捡起来一看——竟是2袋香辣鱿鱼丝。 不禁哑然。 看来自己的地位不怎么牢靠,2袋鱿鱼丝已然可以取而代之了啊。 然后他就开始琢磨,巫氏是不是该开一个香辣鱿鱼丝食品厂了?让暖暖当厂长,不,让她当质检员就行,这样,检验一合格她立马就能吃上了。 巫山躺在睡袋里望着“天花板”(其实就是头顶的洞壁)想,这里要是开一方天窗就好了,当然得是那种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能看得清外面的材质,那样就可以躺在这里数星星了,搞不好还能看到云暖星。 嗯,地下天上直接相连,把中间的凡尘俗世跳过去,那不就一步登天了么...... “吧唧。” 旁边的白云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做了个亲嘴儿的动作。 巫山赶紧贴过去,厚着脸皮主动把自己的面颊凑到了她的嘴边:“亲谁呢亲谁呢?梦里亲的也必须是我,绝不能是鱿鱼丝!” 鱿鱼丝被巫山从睡袋里潇洒地扔了出去,谁让它们当第三者来着...... “大乌!大乌!” 易如风一回家就喊自己那只特立独行的黑猫。当然,一般是喊破喉咙它也不会搭理你的,只有它自己想出来的时候才会大驾光临现身。 当然,如果主人掏出一个洋葱,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见“嗖”的一道闪电,大乌已经乖乖稳稳蹲他脚下了,悠闲地摇着尾巴,就像从未离开过那里一样,意思是:我来了,还不赶紧把洋葱给爷呈上来! 易如风把它抱起来,却把洋葱又装进了衣兜没给它。 大乌闪闪发光充满期待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十分扫兴,不过它还是按捺着性子看主人打算怎么折腾。 其实它不是不知道,主人才是真正的爷。 易如风带着它走进了私人实验室,把它放在台面上。 这个屋子里有很多古怪的设备和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大乌从来没进来过,它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用带肉垫的脚掌小心翼翼绕着圈走,一点声音都没出。 易如风看了看它,将兜里的洋葱放进了一只巨大的玻璃箱。 大乌一见目标出现,毫不犹豫也钻了进去。 箱子的门却在它背后关上了。 “嗞——” 整个房间瞬间弥漫起一种诡异的声音,像科幻片拍摄现场。 大乌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紧接着便难以自控地兴奋大叫起来,那叫声*,勾人魂魄,无比煽情,动作也十分诡异! 平时那么有性格的大乌,此刻浑身就像没了骨头一样。 这一次,却并不是因为它最爱的洋葱。 易如风从来没见自己的猫如此醉生梦死过,也觉得十分开眼界。 他不动声色地欣赏了10余秒之后,出于第一次操作没把握、怕把它弄死了的目的,终于松动了手里的开关,嗞嗞作响的声音同时终止。 大乌一红一黄两只眼眸里流露出极度失落的神色,一度失落到空洞,就像失恋的人眼里的神色。 这时,易如风又打开了箱子的门,大乌却一反常态,愤然弃洋葱而去,从玻璃箱里跳出来,开始疯狂撕咬实验室里的东西,看见什么咬什么,后来就连易如风的手指头它也作死地去咬,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过易如风显然是早有准备,他戴了硬手套。 这场喵星人的歇斯底里,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划上句号。 易如风也玩够了。 他号称最爱这只宠物,可是看到它痛苦看到它发狂,他心中也并无半分内疚和心痛。他觉得你吃我的喝我的,为我效力是应该的。 刚才,他用定向电流刺激了大乌的额叶前部皮层中心,那里是一个跟“回报”有关的生物结构,当受到刺激时,大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可一旦刺激终止,大乌无法接受这种落差,便失去理智开始发疯。 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是因为,“爱”和“愤怒”在大脑中是紧密缠绕在一起的。 当那种快感,也就是爱的动力受到阻挠时,大脑就容易将激情转变成愤怒,产生负面情绪,甚至攻击行为。 这样的社会新闻时有发生。 而以上实验完美解释了什么是爱恨同源,以及由爱生恨。 通过亲手操作、亲眼验证,易如风完全相信了科学家的话。 他心里很清楚,从某种角度来说,大乌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大乌。 而巫山,就是那道对自己额叶前部皮层中心刺激的电流。 易如风咬牙切齿地想:“山哥,在婚礼上你让我很下不来台呀怎么办,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以后也没必要念及你我的情分了。说到这情份,本来就只有我对你的,而你对我,自始至终从未有过半分!” 巫山彻底属于别人了,而且还那么不给自己面子。易如风由爱生恨,豁出去了,现在只想要狠狠地报复巫山,把他打翻在地,骑在他脖子上羞辱回去!什么爱,滚开吧! 手机响。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由爱生恨了没,易先生?” 易如风一愣,很快装做大度地一笑:“你在说什么呀兮多小姐?我在这头都闻见你的酒味了,没少喝吧?别太难过了哦。” 兮多冷笑一声:“别装了易如风,你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敢打包票,你现在跟我一样由爱生恨,也想要狠狠地报复对不对?” 婚礼也没有邀请兮多,主要是不想伤害她。 不过兮多倒不为这事生气,反正请了她她也懒得去捧场。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男子娶别人,难道不是找虐吗? 易如风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巫山和小白的婚礼吧?别这样,人家都结婚了,咱们就不能心胸宽阔点,给人家点祝福?” 兮多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易如风,你的演技可以呀!下一届金马影帝必须是你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3 假如匡衡认识巫海的话 电话这头,易如风的脸黑了下来,黑得跟大乌的毛发有一拼了,他最恨别人说他演戏,因为他几乎分分秒秒都在演戏而不想让人知道。 兮多:“易如风,如果我说,我窥探到了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吧?哈哈哈。” 易如风没吭声,但是耳朵竖得很高。如果这时候兮多打住不说了,估计能把易如风憋死。 还好兮多继续说:“我问你,巫氏人工智能男友公司在y市开分公司的时候,有一个剪彩仪式是吧?你去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也去了。可是那天,白云暖并没去,只有巫山去了。” 易如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你到底想说什么?!” 兮多:“我想说,我被你骗了,一直以为你跟我在一条战线是因为你看上了那个小白,但其实,你心里真正在乎的那个人,跟我是一样的对不对?!” 易如风内心电闪雷鸣,但还极力保持着镇定:“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是太明白啊兮多小姐。” 兮多:“别装了,你喜欢的是巫山对不对!” 在“巫山”这两个字出来之后,易如风浑身剧烈地一颤,险些跌坐在地上。他精心维护的这个天大的秘密,终于还是被第二个人窥知去了! 但他嘴上还是说:“开什么玩笑?兮多你喝多了。” “我是喝了酒,但是没有醉。我告诉你,当时你看巫山的那种眼神震撼了我,那必须是心里燃烧着熊熊爱火才可能烧出来的眼神,绝对装不了的!”兮多捂着嘴笑,“而且,当时你的下半身也很诚实哦,呵呵呵,不不然你去洗手间的路上,干嘛玩儿命捂着裤裆呢?” 易如风的脸由黑转红,红得几欲滴出血来,这个女人着实让他很难堪,不过幸运的是这会儿旁边没别人。 要说这么多年来大风大浪他也见过不少了,可还是头一次有一种局面让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掌控不住。 要是这个贱人将此事传扬出去,还有自己的活路么?不得被天下人耻笑死? 兮多这时开启了怀柔政策:“矮油易先生,不要不好意思嘛。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对男人有好感呢?你看张x荣跟唐x德,被传为千古佳话,被誉为是一场王子跟王子的爱情。爱一个人没有错,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我能看出来,你对巫山跟我一样是真爱,怪只怪巫山眼神儿不好喽。” 这女人的观察力还真敏锐,易如风自知再辩驳下去也没用了,那天的生理反应都让她看去了,谁叫那天的巫山太帅呢? 易如风只得默认,严肃地问:“你想怎样?” 兮多:“我打算先听听你的心路历程,跟你一起骂一骂负心人,然后,跟你结盟喽。” 易如风:“结什么盟?失恋阵线联盟啊?” 兮多:“诶,好像有这首歌,不过老掉牙了。不管怎么说,我的关键词是‘由爱生恨’,你懂的,因为你也是。” 易如风的拳头暗暗攥了起来...... 巫山和白云暖新婚已经几天了,两人踪影全无,不知道在哪儿浪漫着呢。 沈长歌终于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大好。下面该忙什么了呢? 想了半天:“对了,差点忘了我还一儿子呢。” 沈长歌接下来把目标对准了巫海。 自从大海理了发之后,沈长歌一直没有适应过来,尤其是巫海仍没改掉张口说一件事之前要甩头的习惯,然而现在并没有长发可甩,于是他就那么魔性地一晃光头,让人感觉四周陡然明亮了好多瓦。 如果西汉匡衡小时候认识巫海,那么他很可能就不需要凿壁偷光了,我们也就听不到如此励志而感人的故事了咳咳。 现在巫海每天走路都哼着歌,笑得嘴咧到耳朵根。 沈长歌还想,这个老二从小到大就是憨厚,你看他哥结个婚,把他给乐的。 其实,他哪儿是为巫山乐呀,他是每每想到金凤对自己那个崇拜的小眼神儿,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这几天,他每天都跟金凤联系,有花前月下,也有手机诉衷肠,在现实世界里上演着爱豆和珍爱粉的传奇。 幸亏巫海没有偶像包袱,什么“爱豆一恋爱就脱粉”,在他这里完全不介意。他觉得要是真爱自己音乐的粉丝,抡着鸡毛掸子轰都轰不走的。 这几天,金凤再也没跟巫海提过什么劳什子的饼干方子,所以他相信,金凤并不是因为想知道那些好吃的饼干怎么做,才跟自己在一起的。 不但没提方子,金凤还带来了自己烤的点心给他吃,大大小小薄的厚的都是心形哦,味道很好,吃得巫海眉花眼笑,几天体重就长了2斤。 对,他们在一起了。 不知道巫海就是真如海的时候,金凤就跟个小太妹似的,说话举止大大咧咧; 知道他就是自己崇拜的偶像之后,金凤立马变得拘谨起来,笑不露齿,行不摆裙,生怕在偶像面前损坏自己的光辉形象。 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觉得这样太他大爷的累了,而且巫海好像也并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于是又恢复了自己平常的状态。 其实这样不用伪装的相处最舒服了,自己舒服,对方也没有压力。 金凤果然对巫海说:“你足够好了,超出了我对真如海的预期。其实吧,我对才子的外表也没什么特别的预期,我是真心欣赏你的才华,还有噪音,哦不是,嗓音嗓音。看到你之后,我觉得你真挚,真实,比那些涂脂抹粉没有真才实学的娘炮强多啦!” 巫海听了,五脏六腑巴适得不能再巴适,就跟泡了个温泉浴似的。 他贪心地想要一辈子都这么巴适,于是就问金凤,能不能一辈子都跟自己说这些话? 如果能的话,自己就一辈子写情歌给她听。 对于一辈子直肠子、十句话有九句都能得罪人的巫海来说,如此婉转地表白实在属于超常发挥。 金凤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她冷着脸说:“这个嘛,我得问问我家老公。” 巫海一听,身子一矮,当场就要立扑。 金凤笑嘻嘻地拉住他:“公子何必行此大礼?” 巫海:“你......” 金凤笑得欢实:“你以为我姓金对吧?其实我姓宫,全名是‘宫金凤’。你要把我拐走,我不得先问问我家老宫,也就是俺爹的意思呀?” 巫海一口气这才缓过来,死里逃生地抹抹脑门儿上的汗说:“对,该问,该问!” 宫家人朴实。金凤她爹只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那个男人是做啥滴? 金凤说,是做音乐的,就是写歌,唱歌,出唱片,唱得老好听了。 他爹说,哦。 第二,那个男人对你好不? 金凤说,挺好的呀,从不跟我吵架,我说啥他听啥。 他爹在门槛子上磕了磕老式烟袋说,那中,那你就跟他走吧。 金凤把这句话学给巫海的时候,把巫海乐得一头扎进了被窝,偷着笑了5分钟才钻出来,主要是美的。 然后,他们就滚床单庆祝了一哈。 此处省略1000字...... 另一头。 巫山:“我能带你入地,也能带你上天。” 说完这话后半小时,他和白云暖就真在云里穿梭了。 低空俯瞰祖国大好河山,碧如玉,蓝如晶,红似火,灿若万两黄金...... 一块一块不同色泽,就像游戏里的地图似的,每点进去一块领域,应该都会发生不同的故事吧? 他们乘坐的这辆科曼奇隐身直升飞机,是一种不易被目视、雷达、音响和红外等探测到的直升机,能够更好地保护乘客隐私,而且飞行起来超平稳,超静音,机上各种资源也丰富,有吃有喝有消遣,光在飞机上呆着不下来都跟度假一样。 飞行员、技师、秋林和广寒锁在私人飞机一侧,另一侧是巫山和白云暖的包厢。 只因在过了一个不同凡响的洞房花烛之后,小白依旧渴望没有人围观的二人世界。 单位请的可怜兮兮的几日假还剩最后一天,来不及长途跋涉蜜月,所以巫山一拍大腿:“一天时间是吧,既然不够去别处,那我带你上天!” 天上人少,想围观难度也大啊。 小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巫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扣上电脑,她好奇:“你刚刚在看什么?” 巫山:“没什么,随便看看。” “表情怪怪的,我也要随便看看嘛。” 撒娇+执拗,她把本本又打开了。 鉴于社会对首富婚礼的极高关注度,近来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他们的讨论。 小白看到了几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图片,那是她画的无脸美人系列,不知什么时候,这些图的作者身份已被扒了出来。 以前,人们对这些美图是这样评价的:太美了,太与众不同了,太有创意了,让人有很大的想象空间,作者大大太有才了...... 现在,下面的很多评价是这样的:我说呢,原来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画出的无脸美人图啊!自己都觉得羞耻,不好意思画脸了是吧?一个福利院出身的女人,最终却能成功爬上首富的床,钻进首富的心,把首富的家产揣兜里,可以想象她该是个多么厉害、多么不要脸的狠角色! 巫山一把关上电脑,担心地看了小白一眼,只见她的脸色瞬间成了猪肝色:“别理这些没素质的人。” 没想到小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神色也轻松起来:“我没有爬上你的床,明明是你把我抱上去的哈。他们说的也不是完全错误,我就是厉害,那么多人,包括那个国际知名歌唱家兮多大小姐想得到你都没成,偏偏是我收了你,这难道不是本事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4 自己想看又不想别人看 巫山带着欣赏的口吻:“你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白云暖:“不,我还远远不够强大。希望有一天,我能强大到用我的力量影响半个地球。” 巫山不解:“为什么是半个?” 白云暖振振有词:“因为时差啊,我总得允许另一半地球睡觉吧?” 其实在她心里,半个地球主要指占全球总人口48.1%的女性。 巫山一勾嘴角,咸猪手凑到她身前不可描述之处:“那么,是这半个,还是...这半个?” 白云暖:“啧,别闹。” 巫山:“好吧,你想在哪方面影响半个地球?是掀起金融风浪啊,还是科技改变生活?” 白云暖神秘兮兮眨了眨眼:“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巫山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我看风景。” 风景这个东西,你在它跟前看,跟从它脑袋顶上看,完全是两码事。 鸟瞰,更多了一份幅员辽阔的震撼和撞色的美感。 可看人就不一样了,你要是从跟前看,还能有鼻子有眼的;你要是从头顶看,就千人一面了。 所以看人最好是不用眼睛,而用心来感受。 不过,一般人遇到这样的风景,都会指指点点说,这叫什么什么山,因长得像胸脯或者裤衩,要不就是因仙女或龙凤啥的传说而得名;那是什么海,又因为哪些神话传说而来。 但巫山讲解员的画风是这样的,两指潇洒指点江山:“这一片海域是属于巫氏的,那一块草原是巫氏买下的,还有那片森林......” 听得小白一愣一愣的,鸟瞰幅员辽阔的领土,弄得就好像在参观他家不同房间一样。 她不解地问:“祖国的大好河山为啥都你家的?” 巫山看了她一眼:“你也有份儿,咱家的。” 小白目前还是很难把巫氏的财产跟自己挂上钩,用巫氏大宅里的东西时倍加爱惜,怕弄坏了别人家的东西似的。 跟家丁也一口一个谢谢,弄得家丁都不好意思了,说这是您的家,少夫人不用客气。 白云暖还是觉得,从前那个一点一滴精心布置的几十平方米的小屋,更像自己的家。在巫氏大宅,她只有看到巫山的时候才能意识到现在这个房子也是自己的家了。 记得婚礼前,巫山曾经把她叫到一个房间,拿出足有一尺厚的文件让她一一签名,都是英文的。 小白瞄了几眼,单词好像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是啥意思来着?她向巫山投去询问的目光。 巫山:“怎么,信不过我?怕是卖身契啊?” 小白:“总可以了解一下签的是啥吧?” 巫山轻描淡写地说:“你名下的财产。” “我名下的财产?这么多?” 小白再次掂量了一下纸张的数量,就算平均一个合同5页纸,这得多少财产啊? 再凝神挑认识的英文词组加上数字,展开丰富的想象力和胡蒙的能力猜测了一下,如果没猜错的话,第一份合同是要给自己一套房产,它的面积是......哎呀,小数点前面的位数多得数不清楚。 小白:“那个,我为什么要签这些?” 巫山:“以防万一。万一我哪天有个三长两短......” 小白光速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这样说。” 巫山:“只是必要的法律程序而已,我希望你的权益得到充分保证,签吧。” 小白迟疑着拿起笔。 这是人家几代人打拼赚来的财富,凭什么手起笔落就成自己的了?这样跟寄生虫有什么区别?签字的时候感觉好像一个女强盗在抢钱。 后来她闭着眼睛从一堆合同中抽了两张“幸运纸”出来签了,说手腕酸了,其余的以后再签...... 此刻,巫山指着下面那些巫氏的领地说:“这些领域都是国家允许私人拥有的,地段其实不太好,鲜有人涉足,所以公开拍卖,收入归国家。这种情况在国外也很普遍,所以普通老百姓动辄就能当个岛主啥的,水清沙幼,椰影婆娑......” “岛主?” 小白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现出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身影,觉得在一个偏僻无人种满桃花的地方,潜心研习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农田水利、琴棋书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可话又说回来,真要是精通了那些,就成大佬了,那时还孤身留在一个没人分享的地方又有什么意思,那些知识用来造福谁呀?那些美景要跟谁分享啊? 巫山继续说着运营方面的事情。 “不过就算买下岛屿,能不能顺利开发还要看运气,比如我两个买了海岛的朋友,一个在上面修建了豪华度假屋和飞机跑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就是接不上电联不上网,只能放弃了;还有一个,本来想把岛屿开发成度假村,结果因为上面发现了一种濒临灭绝的动物,政 府禁止人为开发了,结果岛主梦破灭。” 小白:“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巫山紧盯着她匀称的身体,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说得太对了,比如我现在就不想在天上飘着了,我想下海。你会游泳么?” 他的脑子里也在电光火石,不过闪现的是小娇妻穿着不同种类泳衣的样子。 大数据分析对比之后,觉得不穿是最好的,不过有外人,没办法,最后还是比基尼泳衣以绝对优势胜出。 想着想着,就等不及要看自家娘子穿比基尼的样子了,还从没见过呢。 小白:“不会,旱鸭子一只。” “那有什么问题?”巫山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大义凛然亲自献身教学事业,包教包会。” 有点怕水的小白犹豫了一下,由于她一向信奉“技不压身”,所以觉得把游泳学会了也没什么不好,这样,至少下次街上再下齐腰深的暴雨就不用怕了,虽然这种雨量百年不遇。 巫山果断呼叫飞行员:“调转方向,找个地方买泳衣!” 飞行员以为自己听错了。 2个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到了一座巫氏所有的私人海岛上,并且机上每个人都配了泳衣等装备。 为了避免麻烦,是巫山刚才在网上统一下单并让飞行技师去商场里取的。 他都没管秋林要泳衣号码,直接目测就很精准,毕竟阅人无数了嘛。 广寒锁心里暗暗开心,因为换上泳衣之后,他就有机会比较完整地欣赏一下秋林的身材了,这妹子平时裹得太严实,其实身材应该也不赖。 不过他也提醒自己,身份毕竟是保镖,可不能因为偷看喜欢的女孩而耽误了正事。老板的安全还是放在第一位的。 因为是私人海域,平时根本没有人来,也没有生活垃圾的污染,近岸的地方,海水清浅,淡而纯净,蓝得像果冻。 温度很好,换好泳装的各位依次出现在海滩上。 男的就是简单,大裤衩子往上一拽就完了;女的也不算复杂,毕竟只有那么小两块布料,上面一套,下面一拉,裹吧裹吧应该也用不了2分钟。 可是小白墨迹了好半天,秋林也墨迹了好半天——她俩都不知道买回来的是比基尼。 因为这里没有镜子,她俩只能从对方瞳孔里审视自己的样子,还都不太习惯穿这么少见人,尤其是见男的。 巫山、广寒锁、飞行员还有技师4个男的,老早就穿上泳裤坐在岸边,脚丫子在水里晃啊晃的望穿秋水,等到天荒地老才把仅有的两位女同胞盼来,顿时热血上涌,口干舌燥。 小白是一套紫罗兰色的比基尼,修长玉腿毕现,上身那件在雪白的胸前呈大蝴蝶结装,浑圆的饱满呼之欲出。这还是小白往上揪了半天的效果,如果不揪就直接露半球了。 真是的,早知道男人办事这么不靠谱,就自己上网订了! 秋林的款式也差不多,不过她瘦一些,视觉效果就没有那么完美,偏于骨感。 女同胞们换完比基尼出来时十分羞涩,而羞涩又是世上最妙不可言的化妆品。 巫山只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后悔了,光速跳起来给媳妇儿结结实实裹上一条大毛巾——自家媳妇儿这么美,怎么能让那几个大老爷们儿看了去呢?美得他们肝儿颤! 这样的体验对人工智能来说也是第一次,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广寒锁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滋滋了,他也颠儿颠儿地冲过去向秋林递上一条毛巾,心里琢磨的跟巫山是一样一样的。 他这么一递,小白和巫山同时看明白了他的心意:哦,原来......都有些惊讶,不过谁都没说出来。 女同胞们坚持换下了比基尼,直接换了一身潜水衣出来了,都觉得自在了许多。 潜水衣长衣长裤,虽然修身,但款式中规中矩哪儿也不露,少了许多风情。男人们最喜欢夏天的原因不言而喻。 这下看得巫山和广寒锁是又满意又不满意,十分的矛盾。 想自己欣赏又不希望让别人偷窥,你说咋就这么难呢? 飞行员和技师自然也有些失望,不过可不敢表露出来。 小白有些担心地说:“这里是野海吗?会不会有鲨鱼?”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5 猪都比我游的好 白云暖疑惑地举起自己的双手瞅了瞅:“我是不是会召唤术啊?” 因为刚才她话音刚落,近处清澈得几乎透明的浅滩就出现了几条阴影,离他们只有两米之遥! 那些阴影真是鲨鱼没错,每条大约1米2长左右,一共大约5、6条! 小白又瞟了几眼,吓得一头蹿进巫山怀里,什么风度,什么矜持全不要了,小命儿要紧! 巫山腿长,估计能跑得快点儿,而且遇到危险他肯定会保护自己的,要逃一起逃。那么,如果自己直接投怀送抱的话,能给他节省下寻找自己的时间呀。 嗯,白云暖深深为自己的机智折服。 可奇怪的是,明明人人都看见了那些鲨鱼,大家却都没有太大反应,该干嘛还干嘛,好像只有小白一个人惊慌失措。 这让小白更不理解。难道那些鲨鱼是幻影,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得见不成? 巫山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勾着嘴角给她解释:“不用害怕,这些是铰口鲨,因为头部长得像护士帽,所以又叫护士鲨。它们只吃鱼,不会袭击人。” “还有这么温顺的鲨鱼?” 小白高悬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 让她相信鲨鱼没有攻击性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不过大家的淡定让她恢复了一些勇气。 巫山心里好笑,就这样,还想影响半个地球呐? “不过这些护士鲨有个毛病。” 小白:“什么毛病?” 巫山一勾嘴角:“先保密,一会儿下海你就知道了。” 小白长这么大,连游泳池也木有下过,更别说下海了,不过巫山现在让她站的地方,水深也就到膝盖。 海水清澈透明像晶亮的果冻,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五个脚趾头豆儿踩在细软的金沙上。 还有超级超级迷你的鱼苗,捉迷藏似地“嗖”一下从小腿间穿过,瞬间就在几米开外了,有时碰到腿上还怪痒痒的。 在这样的大自然泳池里,真有一种想要天人合一的感觉,所以旱鸭子得赶紧学会游泳才行啊! 小白有个优点,就是好学,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是不会的都有兴趣掺和掺和,虽然有些东西她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比如,世故,再比如,演戏。 她刚准备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下,忽然,余光和女性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呼啦啦,呼啦啦”,眼见着那一群水中的黑影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万众一心地奋力朝她靠过来,数量比刚才还多了。 尽管巫山已经告诉她,这种鲨鱼性情温和不咬人,但这么些锋利的锯齿状尖牙,乌泱乌泱聚拢身前浅水滩,特别是在清澈的浅水区看得特别清楚,还是把她吓得汗毛倒竖。 忍不住一个标准的大劈叉 纵身一跃,轻巧地以芭蕾姿势蹦出水面,两脚离地湿漉漉地蹦到了巫山身上,两腿紧紧夹住他的腰,两手抱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后脑勺求保护、求抱抱。 这倒是一种很别致的亲密姿势,也是巫山很少见到的小白的一面。 如果不是被吓成皮皮虾了,她是绝对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种丢人丢到姥姥家的举动的:“我害怕” 巫山心里暗笑,这女人到底也有怕的时候啊,举着刀子剪子那时候的飒爽英姿都哪儿去了? 不过还是更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悄悄感谢护士鲨伙计们这么给力。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见到这情景也都忍俊不禁,但最后都以顽强的意志忍住了,把内伤留给自己。 可奇怪的是,小白脚丫子一离开水面,黑影们就都悻悻离去了,鸟都不鸟仍留在水里的巫山和其他几位男士,就好像他们不是人似的。 秋林晚下水一步,等她在水里站定的时候,黑影又“嗖”地去包围她了,不过也只是围着她跳舞而已。 秋林胆子没小白那么小,人家淡定得很。 小白紧张兮兮地瞅了一会儿,好像明白过味儿来了:“这些护士鲨难道都是雄性吗,怎么光喜欢女的呀?” 没错,生物学家至今解释不了,为啥铰口鲨这个物种无论雌雄都只喜欢讨好美女,遇到男性就很嫌弃地离开了。 原来这就是巫山刚才保守的秘密。 他笑眯眯地望着仍骑在自己腰间、抱着自己脖子不肯撒手的小娇妻,柔声问:“打算在我身上挂多久?” 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黏在他身上呢,而且旁边还有别人呢,十分不好意思,刚想跳下来,臀部却被巫山的大手又往上托了托:“没事儿,挂着吧,想挂多久挂多久。” 小白更难为情了:“人家又不是树袋熊。” 总算跳了下来,却冷不丁看到让她更为吃惊的东西! 一米开外,“那是噢买糕的,是猪吗??” 白云暖揉揉眼睛,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繁华都市、巫氏大宅里对着车水马龙,转眼就来到了鲜有人迹的私家海岛不说,这里除了有专泡美眉不咬人的鲨鱼,竟然还有粉红鼻孔朝天吭哧吭哧游得欢的猪! 而且还不只一只,有5只大小不一的猪围成一圈开心地接龙游,最小的那个还是小宝宝呢,好像是一家子!不远处还有另外一家子,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她都仿佛能听到猪泳池里,猪爸爸对小猪娃子说:“孩儿们快看,那边有几头没见过的生物,反正又不收门票,咱们去参观一下吧!” 那些“生物”显然指的是小白巫山他们这些高等生物。 巫山望着一头黑线的白云暖解释说:“这岛有个学名,叫海猪岛。” 据说很久以前,一群水手路过这里,将船上多余的猪留在这个岛上,目的是好心地给后来的水手作为食物供给。 可是之后没有别的水手来过。 因为这个岛上自然条件好,植被丰富,周围还有一些岛屿环形保护着,所以不会有热带风暴或巨浪的袭击,于是这群幸运地保住了性命的猪,就愉快地在这里世代生存繁衍了下来。 睡了吃,吃饱有力气了再游泳减肥(完美印证了那句“不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减肥”),还可以晒晒太阳遛遛弯儿,觉得无聊了,就跟护士鲨玩会儿。 就算有人来也不怕,还敢跟人玩。 海猪岛也就由此得名。 除了小白之外,其余几人都不是头一回来了。 不过,这里出现人迹的机会并不多,特别是近年来巫氏买下这座岛屿之后。 之前拥有这个岛的是另一位富豪,常在这里开派对,所以那时护士鲨调戏美女、海猪被人遛的机会还稍微多些。 自岛屿售出之后,它们已经好久没见过活人啦,尤其是那些年龄不大的小猪,今天见到新鲜物种,一个个都特亢奋,俗称“人来疯”。 海猪性格也跟外表一样敦厚,怎么折腾它们都没事儿,笑起来眼睛还弯弯的像月亮。 巫山蹲下跟猪家族玩了一会儿,同时也愉快地接受了它们的参观和瞻仰,觉得跟这些小家伙玩儿真解压呀,插猪鼻孔,扯猪耳朵,挠猪肚子,揪猪尾巴,听听它们可爱的吭哧吭哧声,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好在海猪不嫌弃男同胞,他还挺受欢迎的,一只只冒着热气的肉鼻子一个劲儿地蹭他的腿,可亲昵了。 而白云暖独自风中凌乱着,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就连猪都比自己游泳游得好,完胜自己好几个来回带拐弯儿 而且此刻,海猪们还毫无内疚地霸占着,本该属于自己的游泳教练兼新郎官儿! 等巫山意识到,自己此行是来教小娇妻游泳的而不是来逗猪的,已然是半小时后了。 他以为她会不高兴,结果一看,白云暖正蹲在另一边逗海猪宝宝玩儿呢,各种开心,各种促膝谈心,乐得见牙不见眼,早把自己忘光光了。 他只好拿来手机对着她一通拍。 而广寒锁的目光有意无意总是落在秋林身上。 他想,平时看这妹子好像飞机场,穿上紧身潜水衣还行啊,最起码也是山地飞机场。 不过刚才那比基尼显然更好一些,他抹了抹鼻血想。鼻血刚才已经偷着流过了。 他很喜欢看秋林处乱不惊的眼神,里面有着超越年龄、超越她柔弱外表的勇敢坚强。 不过说实话,他很羡慕刚才小白吓得一个猛子扎巫山怀里的画面,可惜自己喜欢的这个妹子胆子太大了,恐怕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吓成那样,自己不娇羞地扎她怀里就不错了。 说起来,广寒锁也有外表鲁智深、内心林黛玉的时候。 可是秋林除了铭记自己的职责,时时关注小白的安全之外,她的目光还时不时落在巫山身上。 就算巫先生不是她心里的男神,也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对那一副如同行走的春 药般的皮囊熟视无睹,就连在场几位男士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羡慕嫉妒一下的。 秋林暗想,假设有那么一天危险来临,我只有一次机会,只可以救一个人,我是救小白呢,还是救巫先生呢? 只纠结了一秒她就做出了决定——救小白。 巫先生有寒锁呢。保护小白是自己的职责,也是巫先生亲给自己的任务。小白还是巫先生最爱的女人,当然也是自己的好姐妹。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应该把小白放前面。 只是,希望这种情况永远不要发生才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6 万水千山总是蓝 巫山再看过去的时候,简直无语了。 只见小白趴在仅40厘米深的水中,煞有介事地划手蹬脚,假装游泳健将。 巫山:“看来你已经克服了对水的恐惧,要不先练闭气好了。” 小白听话地仰天一个深呼吸,然后一个猛子把脸扎了下去。 在水里,眼睛大大地睁着,水好清啊,数得清自己的脚趾头豆儿! 咦,那边有一只虾扭搭扭搭游过来了,腿儿可真细,羡慕啊; 哎这条鱼长得真好玩儿,扁扁的好像一片薯片儿啊; 那只螃蟹看着挺肥的,应该不比阳澄湖的差,嗯。 小白深深感慨,人类真应该好好保护海底生物。 ——因为它们很好吃。 憋得受不了了,脑袋伸出水面的时候,头发上竟然缠着一只倔强的小龙虾,不畏强权、耀武扬威挥动着小钳子。 小白想把它摘下来却不那么容易。 巫山:“我帮你。” 小白:“诶疼疼疼!” 巫山废了半天劲才把小龙虾从她头发上薅下来。主要不是钳子有力,而是跟发丝缠绕在一起了,尤其湿发更难弄。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是,巫山有点一心二用,他一边摘小龙虾一边欣赏小白的“湿身”,而且觉得没有人可以比自己更光明正大地看。 嗯,看来要知道一个女人身材是不是真的好,就得看她浑身衣服湿透的时候。 小白接过来头发上的小东西看了看,“嫌弃”地说:“个头太小了,人家还是个小宝宝呢,算了不吃你了,放你回去跟粑粑麻麻团聚吧。不过下回再见到我这么馋的人,记得要躲远点儿哦。” 嗖—— 小龙虾欢天喜地回家省亲了。 巫山:“刚才只憋气23秒,再来。” 这一次,白云暖本来是打算破个个人记录的,怎么着也得23秒半啊! 可是她把脑袋扎进水里还没足10秒,就魂飞魄散地跳出了水面,被呛得咳嗽了半天,脸都憋成紫茄子了。 而她起身位置的水中,俨然留下一只粉红粉红的朝天鼻! 小白差一点就跟它一吻定情了! 原来,一只海猪听说水里有美女,就不要脸地凑过来吃豆腐,结果豆腐没吃着,还把美女吓跑了,它也很没面子的被晾在那里,一脸的无辜和不知所措。 巫山忍俊不禁,嘴角的弧度勾到最大:“瞧瞧,你也太受欢迎了吧,连它都想亲你。” 白云暖总算停止了咳嗽,定定神,一指巫山,慷慨地对海猪说:“大婶儿,那个物种比较帅,你还是去亲他吧!” 巫山:“” 由于有猪家族和喜欢艳遇的护士鲨,还有各种小鱼小螃蟹小乌龟小虾米前赴后继孜孜不倦地捣乱,白云暖学游泳成效不佳,而且每次憋气上来的时候,手里都抓着新抠下来的漂亮贝壳,谁让水清而且贝壳多呐。 巫山恨铁不成钢:“算了你还是好好玩儿吧,下次再学。” 白云暖赶紧哄他:“生气啦?对不起嘛,我现在好好学还不行?” 巫山一笑:“没生气,号称蜜月之旅嘛,你喜欢贝壳我就陪你拣贝壳,游泳什么时候都可以学。” “好耶!” 不求上进的小白高兴地一头又扎水里了。 由于水里听声音会失真,只听见巫山乌拉乌拉地说了句什么。 她又出来问:“你刚才说啥?” 巫山:“我说,你看这个怎么样?” 在他摊开的大大掌心里,躺着一枚蓝色调泛着点点珠光的小贝壳。 色泽就跟海水一样是渐变的,竟然从熏衣草淡紫到暗兰花紫,到中板岩蓝,到暗板岩蓝,到午夜蓝,再到皇家蓝,最后是矢车菊蓝,方寸之间深深浅浅渐变成了一首歌! 如果贝壳也有王国的话,这么美貌至少得是皇后级别了吧! 白云暖的惊喜溢于言表,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美貌的贝壳,哪怕算上在海洋博物馆里。 “太美啦!诶?这后面怎么还带个卡子?” 想象你惊喜地挖掘出浑圆无瑕珍珠一颗,刚得瑟了没两秒,被告知是塑料的,就那感觉。 她一边开心一边失望。 开心是因为巫山有心为她准备了小礼物,这比金银珠宝神马的更让她满足;失望是因为她更喜欢纯天然而不是人造的东西,太可惜了。 巫山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说:“是真贝壳,不是人造的,也不是染的色。” 小白一听,欢欣鼓舞起来,捧着小贝壳爱不释手地看。 巫山:“等你看够了,我给你戴上。” 巫氏珠宝公司提供给设计师的一堆原材料里,巫山独独留下了这个,因为知道她会喜欢,所以特地找人加工成了发卡。 这跟云暖星一样,世间独一份的哦,绝对不会跟人撞发卡。 转眼,这枚世所罕见的天然美貌小贝壳就戴在了白云暖如云的乌发上,她咯咯笑得就像幸福的人鱼公主。 不,她可比那个什么人鱼公主幸福多了。 人鱼公主为了把鱼尾变成腿去追随自己所爱的王子,吃下女巫给的药,要承受身心双重的痛苦,而且最终还没能得到他。 而小白呢,此刻的她,生活冒似达到了完美的巅峰。 她的青葱玉指上没有闪闪发光的钻戒与发卡相呼应,只有那颗乍一看极不起眼、但有“金玉藏于其中”的迷你雷公蛋戒指。 真的,贝壳,石头,树叶,花朵,这些大自然的馈赠再适合她不过了。 巫山望着笑容甜美的新娘想,她是那种森系美女,俗称氧气少女,那么,我跟她滚床单岂不是最好的有氧运动了? 嗯,深深为自己的智慧所折服。 “当心!” 正在俩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时候,画风突变! 一旁的秋林突然一声大喝,矫健地扑了过来,目露杀气。 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弹簧刀从她潜水衣的袖口“唰”地露了出来,手起刀落,一个离巫山的小腿只有2公分距离的土黄色东西“啪嗒”掉到了地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总共也就2、3秒的时间! 与此同时,同样反应敏捷的广寒锁手里,死死抓住一个还在动的东西,个头挺大,他另一只手里,也是一把明晃晃的便携式弹簧刀。 其余几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那是一条刚刚被“斩首”的大蛇! 全长足有1米3,呈土黄色,背部有大方形斑块,这种保护色跟地上的土和沙子色泽十分相近,如果不仔细盯着瞧的话,的确很难发现是条蛇。 而掉在地下的,正是被秋林砍下的三角形蛇脑袋! 好家伙,脑袋比成年男子拳头还要大,眼睛依旧瞪得浑圆,尖牙毕露,就像还活着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当然主要是让小白毛骨悚然了,别人都还行。 稍微有点野外知识的人都能看出,这是一条剧毒尖吻蝮,又称七步蛇,有说法是,被它咬中之后走7步的时间,人就会毙命。 其实这么说是有些夸张的,应该说七步蛇的毒液很厉害,被咬伤后会立刻侵袭肢体,导致患肢疼痛难忍。 而走路又会促进人体血液流动循环,所以走几步,毒液就会随着血液或组织液回流到心脏,从而危及性命。 秋林和广寒锁这俩保镖还是很称职的。 不过秋林还是要比广寒锁早一秒发现险情,因为前一秒广寒锁的目光正好在她的身上,而秋林的目光正好在巫先生身上。 都市里长大且乖乖到点睡觉、没事就宅在家极少野外活动、野外生存知识非常匮乏的小白,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蛇,而且听说还是什么剧毒的蛇,差一点就咬到巫山了! 她无比后怕地抱住巫山,劫后重生的万幸之感油然而生。 “叫你咬,叫你咬!” 广寒锁不解气地拿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暴打蛇的尸体,反正打表皮没毒。 秋林说:“别打了,已经死了,小心毒液。” 广寒锁也是气自己没有把注意力百分之百放在老板身上,但这又不能说出来,只好拿蛇的尸体撒气了。 既然已经知道巫山没事,小白就又开小差了。 她目不转睛地开始上下打量广寒锁,主要是想知道他手里的刀,之前藏哪儿了? 秋林的弹簧刀还可以藏在潜水服长袖子里面,可踅摸来踅摸去,广寒锁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游泳裤啊,难道把这么锋利的刀藏那里头吗? 小白抖了两抖。 他就不怕万一刀子一歪,不幸自宫了吗?也不知道以前那些太监是怎么活下来的 想着想着,小白的脸红透了。 巫山顺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轻声问:“看什么呢?” 小白:“哦没什么没什么。” “这儿,看这儿,”巫山拿手轻轻扳过她的脸朝向自己,“这才是你眼睛应该看的地方。” 他们俩含情脉脉,旁人只好把脸转开,45度角仰望天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家过度紧张之后稍一放松警惕的时候,地上那已经被割下来的七步蛇蛇头,不知为什么突然回光返照,以极快的速度、极大的冲击力“砰”地又蹦起一尺多高,那尖利的牙齿照着旁边小白的手,“吭哧”一口就咬了下去! 所有人的心跳都静止在那一秒,谁也没料到已经死了的毒蛇竟还留着这么狠的一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离小白最近的巫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踹开了回光返照的蛇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7 上个班好像乾隆下江南 那蛇头看着势头挺猛,但离开身体毕竟少了气力,咬到巫山光着的脚的尖牙不是太有劲儿,掉在了地上。但饶是这样,还是把大家吓得不轻! “啪!”“啪!” 两只弹簧匕首几乎是同时飞了出去,一个一边,像两颗钢钉将那个三角形的脑袋牢牢钉进了地里,这回就算它长了翅膀也不能再跳起来咬人了,三魂七魄怕是也死翘翘了。 巫山问小白:“你没事吧?” 小白紧张得快哭了——那不是毒蛇吗?毒蛇咬到了巫山的脚,他会不会有事呀!可是她对这种情况毫无经验,该做什么也不知道。 倒是巫山淡定地安慰大家:“别慌,没有大碍。”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巫山脚上被蛇咬的地方,那里有两个小牙印。 按理说,这个深度应该有血渗出来了,可是并没有看到血迹,皮肤也没破。 “巫先生,你感觉疼或者痒吗?” 巫山表示没有。大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飞行员钻进直升机取来医药箱,还有冷藏箱里备用的蛇毒血清。这血清时常更换新鲜的,但这还是第一次可能派上用场。 血清拿来了,瓶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其中一条:“七步蛇咬伤注射综合蛇毒血清8000u。” 可是皮肉没有破,那还有注射的必要吗? 巫山自己伸手搪开瓶子:“收起来吧。” 抗蛇毒血清含有特异性抗体,具有中和相应蛇毒的作用,要是蛇毒没有进入体内而直接注射这玩意儿,那不糟糕了吗? 更何况,他的皮肤类金属,恐怕很难注射进去,相应的,蛇牙刚才那轻轻一下也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当然大家不知道这些,但研究结果还是一致同意不注射。不过既然这里有毒蛇,还是尽快离开的好,稍后得派专家来治理毒蛇。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只有白云暖一言不发木讷地抱着巫山,抱得那叫一个紧,好像一松手他就会被风吹走了一样。 巫山一勾嘴角:“没事,别担心,新婚怎么能让你守寡呢?” 小白闷头捶了他一拳,表示了对这种不吉利话的愤慨,然后把脑袋在他怀中埋得更深更深。 广寒锁则一边往飞机里钻一边关切地问秋林:“你没事吧?” 刚才差点儿把他吓尿了,也让他更加清楚了秋林在自己心目中的重量。 秋林爽朗一笑:“没事。你扔飞刀的准头快超过我了啊。” 以前他俩闲着没事的时候一起比试过,在相同距离扔飞刀这一项上,秋林每次都比广寒锁扔得更准。今天是广寒锁超水平发挥了。 刚才来的时候大家都挺开心,走的时候颇有几分慌乱,小白都来不及跟那些好色的海猪和护士鲨道别,就钻进直升机踏上了归途,结束了这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蜜月之旅。 巫山皮肤金属化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和小白,加上麻阳和华小佗大夫知道,甚至对于巫山的其他家人来说都还是个秘密。 金属化,也就是说受外伤的几率会减小,就像上次跟尤金击剑时被那么锋利的剑尖刺了都没事。 想到这里,小白感到庆幸,有点儿塞翁失马的意思。 在飞机上她还是一直关注着巫山的情况,见他谈吐自若,神色如常,才慢慢把心全部放了下来,渐渐忘了这件事。 明天她就要回单位上班了,是她对整个世界公开身份之后第一次回到社会中去,领导们同事们,还会像平常那样对待自己吗?自己还会一如既往拥有朋友们的友谊吗? 小白想起婚礼上,自己一直在寻找春泥的身影,可最终还是没见到。听说她来了,但是又走了,因为巫山跟易如风发生了不愉快,春泥就跟着易如风离开了。 春泥原先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对方爱不爱她呢?怎么会在深知对方不爱自己的情况下还委曲求全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幸福起来呢? 小白可不想有一天参加她跟易如风的婚礼,那些白头偕老之类的话,小白可无法违心地说出口。 “叮咚。” 如今改良的飞机上都是可以上网的,小白收到师姐周雪发来的一条短信。 “啊?!” 小白念完短短几个字之后一脸吃惊。 巫山:“怎么了?” 小白:“新闻说有个女孩太迷恋你,听说你举办了婚礼,她她她受不了自杀了!” 巫山眉头一蹙,不悦地问:“成功了么?” 小白:“还不知道,还在医院里抢救。” 巫山:“幼稚。” 小白也皱着眉:“总不能说一句幼稚就完事了吧?” 巫山:“那还要怎样?” 小白:“我觉得你好歹站出来对公众说几句吧?呼吁你的女粉丝们不要做傻事。” 以前还不认识巫山的时候,有时马路上遇到带巫氏广告和巫山头像的广告牌,小白就曾亲眼见过有他的小迷妹鸡冻地捧着脸啊啊地叫,说不好听点儿,叫得跟难产似的,无非是想表达“男神好帅”这个中心思想。可是广告牌上的人帅不帅,跟她有个毛线关系呢? 小白当时总是目不斜视就走了,可是现在自己也成了巫山的铁杆儿粉丝。 巫山:“生活中八杆子打不着,犯得着为别人自杀么?唉,我一直不明白,她们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是不是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太轻了?把家人朋友看得太轻了?” 小白突然想到,既然有人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人的婚礼而自杀,那么对易如风痴缠了那么久的春泥,当然不容易自拔啦,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但小白还是央求巫山发表一个声明,让大家保持理智,偶像的话通常比较管用。 要是以前,巫山才懒得管这些事情,不过既然小娇妻开口了,他也就答应了。 也许是因为刚到海岛看见鲨鱼和猪时过于兴奋,也许是因为刚才巫山被蛇咬让她受到惊吓,又或许是想着琐事想得疲乏,白云暖沉沉睡去了。有巫山在旁边,睡得更加安心。 巫山久久注视着她宁静的面容,忽然觉得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她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更不想将她吵醒。 原本是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可以跟她慢慢说的,可是他现在非常怀疑,自己还有没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活。 刚才蛇的牙齿碰到自己的一刹那,别人可能都没听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不大的“当啷”一声,像是尖牙撞击金属发出的声音。 这就像有时候身体发生小的骨折,比如脚踝那里的小骨头,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听到那一声清脆的断裂声,而旁人丝毫不会察觉一样。 巫山几乎也是在第一时间想起了,曾经偶然听到的自己身体里发出的金属齿轮摩擦声。 也许,不光是皮肤,自己全身包括内脏都在金属化了吧? 为了暖暖,为了自己的家人,或许应该再请几位医学专家来会诊一下,不是不相信华小佗,而是人多力量大。 第二天一早,早餐用罢。 巫山绅士地一伸手:“上车。” 白云暖:“不上。” 巫山:“为什么?” 白云暖:“哪有人上个班这么兴师动众前呼后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乾隆下江南了呢。” 巫山:“道理一样的。乾隆弄那么多人在身边儿,除了排场,不主要还是因为怕死么?” 白云暖觉得这话充分显示出他的情商又呈下降趋势,看来他发挥得还不是太稳定,时好时坏,比如现在,就好想甩他一个大白眼儿啊。 不过她当然知道,巫山是出于一片好心。 豪门的事情自己不是太懂,不过社会上关于绑架富豪或家人的案件时有报道,只是小白至今仍不能把自己跟富豪划上等号罢了,人家几代人辛苦打拼赚来的财富,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任自己调遣了呢? 她忽然很怀念从前想出门就出门的日子,就算站大街上唱歌也没人多看她几眼,多自由自在啊! 此刻,她眼前是一辆豪华7座保姆车,就是明星经常用的那种,颜色倒是一反常态,低调的黑色。巫山自己开的车子有的花里胡哨,有的低调奢华,但没有低调到黑色的。 车前身姿笔挺一字排开负手而立的6个人,包括一名司机和5名保镖,都穿着一身黑,戴着飞行员墨镜,灰常拉轰。 5名保镖除了秋林是女性并且矮一头多,其余一水儿的彪形大汉,壮硕的肌肉都要把西服撑开线了的那种,常人光看一眼就宁可多绕十里路也不敢从他们身边经过那种,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着他们,把自己揍成肉饼。 小白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儿。 这哪儿是去上班啊?简直是被绑架到单位,同事们看见非吓得报警不可,而且一个敢来上课的小盆友都不会有了,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吗? 白云暖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扽扽巫山的衣袖小声说:“我本来心里就忐忑,担心跟同事之间会有隔阂,你要是再这么大张旗鼓地让人送我去,我就更成大家眼中的异类了,以后还怎么工作啊?” 巫山很淡定:“巫太太身份已对外界公布,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是头等大事,不可掉以轻心,你安全就是对我和这个家负责。” 啧啧啧,他说得好像很有理,小白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8 只差一个请勿投食的牌子 巫山:“要是你不喜欢这样也行,那我找一个人送你去。” 白云暖:“好啊好啊,一个人就够了。” 巫山大手一挥,一排蛤蟆镜全部退下,只剩他俩在车前。 白云暖左顾右盼,看看时间,上班都快迟到了,怎么也不见他打电话催催要找的人? 巫山埋头拉开车门。 白云暖:“人呢,你不是要给我找个人?” 巫山一勾嘴角:“我不是人呐?” 白云暖:“你?你送我?” 巫山梗着脖子:“我送我媳妇儿上班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白云暖:“算了算了,你比我还忙。再说你去更得引起围观了,你到我们单位,跟熊猫出现在我们单位引起的轰动效果是一样一样的,就差个‘请勿投食’的牌子而已。” 巫山一勾嘴角。这小娇妻的发散性思维是他唯一自叹不如的地方,亏她能把自己铮铮铁骨一汉子跟国宝划上等号。 但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妥协为车上保镖数量减为3人,车子把她送到离单位不远处停下,再让秋林护送她去上班,并且24小时陪同。 保镖这个工种,上班时间不定,没有休息日,没有节假日,更没有自己的私生活,也不允许谈恋爱。 女保镖最多可以工作到30岁,男保镖可以干得略久一些。 秋林现年25岁,也就是说,还有5年,卸任之后才能谈恋爱,过属于自己的生活,除非她提前离开这一行。 广寒锁曾经沮丧地想,自己至少还得再等5年,才可能对秋林表白,不过好在这5年间还可以看见她,只是不得不把感情隐藏在心底,而且还不能让感情影响了工作,这算不算痛并快乐着?可也比光痛好,知足吧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诶/高山长青涧水长蓝/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碧水长围着青山转/啊啊啊诶诶诶” 脚步轻快哼着小曲儿的老夫人难得一见,搞定了大儿子的终身大事让她心情非常好。 她很喜欢这首歌,以前年轻时是把姑娘和少年脑补成自己跟天行。“巫山”这名字也是从这首歌里来的。男孩子嘛,就该伟岸得像山一样。 虽然次子不幸身材没出落成山之伟岸,但至少人家胸怀宽广得像海,那也不错呀。 家丁们一口一个“恭喜老夫人”,让沈长歌心花怒放,前一阵因麻阳受伤还有塔罗珠导致的阴霾彻底一扫而光。 想起今晨,小两口来给自己和天行请安,是甜甜蜜蜜牵着手来的。两个人都是一头乌发,一件白衬衫,一脸的笑容,清水芙蓉般清清爽爽,多么般配,多么养眼! 小白知书达理十分懂规矩,虽然嘴不是很甜,不会说那些讨人喜欢的话,但做起事来都是实打实的,不会虚浮地飘着。相处越久,就越喜欢她这种个性。 有数据分析表明,在本国离婚家庭中,47的离异是由于婆媳矛盾造成的,婆媳矛盾已经成为了整个社会的现象级困扰。 但沈长歌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她自信把小白视若己出;而小白也不是那么多事儿的人,万一有什么问题,好好沟通就行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午饭的时候是家丁老文负责餐厅的安排,她过来跟沈长歌搭话:“老夫人,看您心情可真不错,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沈长歌:“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他们都忙去了,剩我一个人,你坐下陪我一起吃午饭吧。” 巫天行也找他的棋友过招去了,他这个爱好沈长歌还是很支持的。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她觉得棋盘上兴许也有这些,要不天行怎么能对着它瞅一天呢? 偌大的餐厅,偌大的餐桌,虽然富丽堂皇,虽然丰盛美味,但一个人用餐还是显得孤零零的。 家丁老文在巫氏大宅里资历很深,巫天行、巫山、巫海他们不在的时候,她就不用那么拘谨,于是遵命坐下陪沈长歌共进午餐,不过她当然很知趣地不会真地胡吃海塞,只是点到为止,关键字是“陪”。 老文小心翼翼地挑起话头:“大少爷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吃晚饭,公司那么多事,他又那么多天没去上班了,一定很忙吧。” 沈长歌:“是啊,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就是辛苦麻阳了。” 虽然不再跟麻阳学书法,但总算不像被“塔罗珠”闹得鸡飞狗跳时关系那么紧张了。其实沈长歌十分关心他,但是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老文装做随意地提起:“我听说今天早上出门前,少夫人闹着让大少爷亲自送她去上班。都已经有5个保镖了,保姆车里差点坐不下呢。” 说完飞快地瞥了一眼沈长歌的脸色。 沈长歌显然没有get到老文的用意,笑着表示理解:“是哦,小两口新婚,牛皮糖似的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上个班要一整天见不到呢,难免难舍难分嘛。” 老文垂下眼睑望着自己面前的汤附和道:“是啊是啊,也可以理解,只是希望大少爷不要影响工作才好,那样少夫人罪过就大喽。” 沈长歌依旧没“抓住重点”,她不无骄傲地说:“大山这孩子就这点好,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很拎得清的,一定不会影响工作。” 老文:“那就好那就好,大少爷是做大事的人老夫人,这汤凉不凉,我给您重新盛一碗?” 沈长歌:“不用了,还热乎着呢。” 老文谨慎地说:“对了,我还听说,昨天有一个女孩子因为大少爷结婚而自杀未遂,幸好抢救回来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沈长歌大惊:“还有这种事?真是造孽呀。” 老文:“是啊,大少爷的魅力太大了!其实社会上这种事也时有发生,您知道那个迈克尔·杰克逊吧?他死的时候,有12个粉丝受不了自杀呢!” 沈长歌:“那么多啊?那个什么杰克逊是谁呀?” 老文:“哦,就是那个经常黑西装配9分裤和白袜子、太空舞步,唱起歌来鬼哭狼嚎的,站在舞台上3分钟一动不动,下面的歌迷还能一直尖叫哭喊接连晕倒的那个” 沈长歌好像想起来了又好像没想起来:“还有这样的人?老文,你知道得还真多啊。” 老文:“嗐,都是跟他们年轻人学的。这段时间是大喜的日子,本来我不应该跟您提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不过我是真心希望巫氏好,才觉得必须要跟您提一下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眼红少夫人这个位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因为大少爷名草有主而肝肠寸断,少夫人可不能做得太张扬了,要是再有人被少夫人刺激得闹自杀,您说说算谁的责任?” 沈长歌听着好像哪里不太对,这些怎么稀里糊涂就都成了小白的责任呢?不过她觉得自己已经完美get到了老文对巫氏的关心:“好的,我会提醒她注意的。对了,令爱是在哪个公司工作来着?” 老文随口回答:“哦,是一家不怎么出名的小公司。” 沈长歌一愣:“上次好像听你说,进了理想的大公司嘛?” 老文眼神闪烁,因为说错话而面色微微一囧:“大概是老夫人记错了。” 沈长歌马上释怀:“哦,那也有可能,我这两年记性是不太好了,别在意啊老文。” 老文:“哪儿的话?老夫人要操持这么一大家子,还记挂着我们这些家丁的家事,谁家有个红白喜事,谁家孩子考学了,毕业了,找工作了,您都这么关心,实在难为您了。” 沈长歌被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明明是你们大家在帮着操持这个家,我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都没出什么力嘛。” 老文:“话不能这么说。就像领兵打仗,将军不一定亲自上阵,却是一个部队不可或缺的灵魂啊。” 沈长歌让让她恭维得更加不好意思。 老文:“再说,您享受这些也是应该的,您自己家庭出身那么好,还愿意放下名媛的架子,多年来帮着老爷打理这个家,打理巫氏的事业,劳心劳力还少吗?又不像现在的小姑娘,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只要嫁得好,就可以一劳永逸飞上枝头当少奶奶喽” 沈长歌怎么听怎么觉得可以代入小白,但赶上她心情好没当回事,也没认为老文话里有话。 倒是老文心中深感老夫人智商不够,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听不明白,巫氏要是老夫人当家,早该玩儿完了。 彼时,老文的女儿回家跟老妈说,今天有个人联系自己,说可以让刚毕业、找工作四处碰壁的自己成功应聘到易氏,起薪很高。 老文吃惊地问:“你在学校成绩一直一般般,其它也没啥可圈可点之处,我本来以为你找个几个人的小公司,一个月有个千把块起步就不错了,那人凭啥让你进易氏?肯定是有条件的吧?” 她女儿说:“人家不告诉我,说要直接跟老妈你谈,我把你手机号给人家啦。”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69 拒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非常抱歉,本章原标题串到下一章去了,已修改完毕) 老文觉得不妥,说现在社会上坏人多啊,不是要让你干什么非法的事儿吧?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女儿说:“妈,别把人家想那么坏,说不定是老天爷想让我出人头地呢?” 不久,忐忑不安的老文就接到了电话。对方先是把她那资质平庸的女儿狠狠夸了一通,然后话题转到了帮她女儿进易氏的事情上。 老文:“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交换条件呢?” 对方说:“聪明。条件嘛,不是没有,但是很微不足道啦。” 老文听完条件,沉吟不语,她虽然自诩不是什么特别崇高无私的人,但以前也从没做过这种事情。 对方将目前就业行情给她分析了一下之后,老文终于妥协了,她自己早年离婚,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女儿的前途是她头等关心的大事。她知道一般人想要进易氏,特别是应届毕业生,简直比登天还难呢。 虽说她自己在巫氏工作,但巫氏在用人方面很是谨慎,从来没听说过有靠关系不靠能力上岗的,哪怕只是当个家丁也不例外。就算自己拉下老脸来求老夫人通融一下,让女儿挤进巫氏做个最低职务,大少爷也不一定高兴。 想来想去,老文还是答应了下来,从此甘当易如风的人肉风扇,在老夫人耳边吹小风儿 白云暖大婚之后第一天回到“驰思”少儿舞蹈机构上班,心里颇有几分忐忑,担心大家对自己没有以往那么亲近了,担心被令眼相待。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甚至害怕被当作什么首富夫人,还希望和以前一样,能跟大家说说笑笑,不分彼此。 结果还好,自己想多了,大家只是过来围着她问长问短,问她为啥这么“不厚道”,这么大的喜事不给大家发糖也不管大家要份子钱,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 小白一下子觉得轻松多了:“有有有,糖少不了你们的。” 她从提着的大口袋里往外倒喜糖。 女同事们拆开自己心怡的糖果,一边大义凛然地往嘴里塞,一边抱怨,世上比男人对自己忠心得多的莫过于肥肉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还有人开玩笑问大家,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忠诚吗? 大家提供了各种答案都不对,那同事最后公布正确答案:“开火车的男人最忠诚,因为他一出轨就得送命。” 有人笑,也有人说大喜的日子不该说不吉利的话,总之单位一片其乐融融。 有人嚼着巧克力指着帮忙分发的秋林问小白:“这位是谁呀?” 小白介绍说:“这是秋林,以后她会留下协助我的工作。” 同事们:“咦,没听人事说过啊。” 秋林不卑不亢地伸出手来跟大家一一握过:“你们好,我是白云暖的助理,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大家上下打量了一下秋林,瘦小但很精神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也没听人事提起来新人这事啊? 有人联想到豪门少奶奶出门是不都会带保镖,但是看秋林这小身板儿,当保镖真心不靠谱啊,过招的话估计几下就被坏人打趴下了,不让人保护她就不错了,于是就没往深了打听。 现在大家也都咂么过味儿来了,那次轰动全国的十里长街铺玫瑰事件,应该正是巫先生搞出来的大手笔,而那个惹人眼红的幸运“暖暖”,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教导主任白云暖,可那天她居然淡定地跟大家一起赏花一起“哇”,一丝马脚都没露出来。 想到这里,羡慕者有之,觉得白云暖此人深藏不露、高深莫测亦大有之,甚至有人说她精通厚黑学,以后得格外防着她点儿。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肚子问号、一万个采访麦克风想要送给白主任,但是之前驰思的古校长特意嘱咐了,等小白来了不要瞎打听,知道的太多不一定是好事,于是乎,大家在这位名人同事面前都尽量表现得很淡定。 淡定背后,天知道他们拼了老命才压抑住一颗八卦的心。 很多人都不了解,驰思教育机构其实就是巫氏投资的,直属巫氏管理。而古校长深知巫先生不喜欢八卦满天飞,所以才提前叮嘱了大家。 不过白云暖嫁入巫氏这件事,就跟开彩票一样,大多数人都是婚礼当天才得见新娘真容的,也是当天才惊呼,哦卖糕的这个新娘子我认识!她不就是那个谁谁谁! 驰思的古校长本人竟然也是刚刚才得知的,不免大为惊讶,赶紧第一时间回忆了一下白云暖老师在我机构度过的每一天——她的待遇是否公平公正,精神压力是否过大,生活是否愉快,薪资是否合理,办公室布置得是否舒心 小白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发现几天没来,这里已被打扮一新,绿叶植物多得让她以为自己进了热带丛林,满眼的绿看得好舒服啊!她好像跟谁提过,自己特别中意大叶植物和森系装潢来着? 办公室专门隔出了宽敞舒适的一隅给她的名义助理秋林,另外还多了两条舒适的长沙发和一个豪华版水族箱,里面东西不少,虾是少见的蓝色龙虾,鱼都叫不上名儿。 小白这个教导主任,主管教育教学日常事务,负责落实教学常规管理要求,制订教学计划,直接向校长汇报工作,道理上来说应该是校长的传声筒,不过小白一直奋力拼搏做一只有思想、会创新的传声筒。 这样一来,去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她很了解,校长办的环境还没自己这屋好呢。 她知道,又是沾了巫山的光。 不过办公环境升级并没有让她感到高兴。自己一个小小教导主任,办公室搞得比校长办还豪华,其实不是件好事,就算别人不指指点点,自己坐着也不踏实是不? 于是她提出:“校长,把我办公室的一部分绿植和水族箱都搬您这儿来吧。” 古校长:“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不是,那个,”小白进入职场也有几年了,直觉这个问题回答不好会伤人,绞尽脑汁之后“那个,我比较爱吃鱼和虾。” 一分钟的沉默后,古校长终于说:“观赏鱼虾食料里都有激素,最好别吃” 经过讨价还价,最后把白云暖办公室的一半的大叶植物搬到了校长办,水族箱则搬到了前台供大家观赏。 然而秋林并没有什么劳什子的“助理”业务可做,她很专业地在屋里屋外各处转,检查是否有安全隐患,就连电源插座是否松动她都检查了,可谓心细如发又尽忠职守。 她的保镖生涯还有5年,也是最后能待在巫先生左近的5年。她所能为巫先生做的最好的事,就是保障他最爱的女人的安全。 处理完办公室布置的事,小白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了一封群发邮件,说后勤部一位同事小刘这两天刚被诊断为肝癌中晚期,号召大家为她捐款。 “小刘?” 白云暖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同事,但是很少打照面,只记得她脸色是不大好,但是连她长什么样都想不太起来。 肝癌中晚期很严重了,这么年轻就得这个病,可怜呀,大家表表心意也是应该的,各人给现金的给现金,发红包的发红包。 下班前,后勤部主任打电话过来客气地问:“白主任,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几句。” 5分钟后,电话挂了,但是后勤部主任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我统计了一下,咱们大部分同事捐了100-200,也有个别捐500的,哦,我个人捐了1000,是最高单笔数额,我是个重情义的银(小刘在她手底下工作,是她每天见面的直接下属)。白主任,您看您现在都已经是巫氏的女主人了,全国人民都知道,巫氏那么那个(称钱)是吧?捐400是不是有点儿那个而且这数字也不吉利,你就不打算再多捐点儿吗?” 哎呀,小白倒是没注意到不吉利这一点,主要钱包里现金一直不多。 她还没说话,后勤主任赶紧补充一句:“我们想全单位凑个30万送到医院,这样比较好看一点。” 虽然小白的数学很不怎么样,但这点难度还是能应付的。 掰手指头算算,全单位一共60人左右,平均每个人捐200的话就是12000,加上部份500和后勤部领导的1000,这也才1万多,如果想凑30万的话,起码还差着20多万呐!那对方的意思是 在别人眼里,巫氏的财产理所应当就是白云暖的财产,更何况婚礼光红包就应该收到手软吧? 在别人眼里,白云暖俨然已是腰缠千亿的富婆了,随手抽张零钱出来也得面值十几万才中。 没错,巫山让她签的那堆协议里全是给她的财产,但她只抽了两张出来签,都没仔细看看那合同上的数字是存款还是房产面积。 巫山是给过她两张卡,密码老土地设为她的生日(稍微看过点儿影视/文学作品的人都能猜到,也不知道弄个有新意的),里面有多少银子小白倒不清楚。 巫山当时喊了几嗓子,看她不上心,就随手搁她梳妆台的抽屉里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0 笑隔盈盈水,莲蕊有香尘 1白云暖平常开销不大,用不上巨款。 2很少化妆,用不着梳妆台这个东西。 3房间太大。 综上所述,她有充足的理由跟梳妆台完美错过。 小白跟秋林商量,秋林说:“捐款是自愿的,根据个人情况,捐多捐少都是个心意,哪有强迫人家一捐20几万的?甭管她。你别忘了,你是教导主任啊,专治各种不服的教导主任!” 秋林挥舞着胳膊说出的这句话,勾起了小白遥远的记忆。 到了一定年纪,福利院就送他们这些孩子到附近的正规小学去读书。 当年那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可彪悍了,要求比福利院冯院长还要严格,比如,当她指名道姓批评一个男同学的头发太长时是这样说的:“我今天要批评的这个同学,啊,在我们学校成绩不怎么样,啊,不怎么样,才在全年级排第4名,啊” 中间的“啊”是她特有的停顿,留给喘气用,同时用来承上启下,并环顾四周检查大家听讲的注意力是否集中。 当时底下立扑了一大片。 原来全年级排第4还不怎么样啊!那我等倒数的学渣还怎么混! 那个教导主任同时担任数学代课老师。 有一次,正科老师请病假,由教导主任讲解考卷。 “现在我们大家一起来看看这道题。” 她指着一道选择题,手指敲得试卷啪啪响。 “这是一道单选题,这也太简单了吧?一看就知道a肯定错,b肯定错,c肯定错,那么d肯定对,这么简单难道还用我讲吗?” 噗—— 老大,这不跟没讲一样吗?! 同学们面面相觑,满头黑线地小声说:“那个,主任您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求您了。” 想起这个专治各种不服、可是谁都没服过她的教导主任,白云暖忍不住乐出了声。 那个时候在她的高压下战战兢兢,但多年后回过头去想,竟然只留下好玩的回忆。 秋林说:“这就对了,自己高兴自己舒坦,也没有对不起良心就好。至于别人的看法,用不着太在意。如果你愿意,可以私下去看望一下那个生病的小刘,但是咱们坚决不能助长这股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强制别人的歪风邪气!” 小白看着秋林一脸正气的样子,不由想起初见她的时候。 那时她看起来就是个温顺的小姑娘,谨小慎微地做事。 但越接触越了解,就越发现她瘦小的身躯里竟隐藏着那么巨大的能量!这种正能量让人更加喜欢她。 不一会儿又有同事来找,是小赵老师:“白主任,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一下哈。” 白云暖弱弱地问,啥事儿。 小赵搓着手说:“是这么回事,我老公不是在一家娱乐报纸当副主编吗?现在媒体这碗饭不好吃啊,辛苦不说,行业竞争太激烈,动不动就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他们老板刚放了话,如果一个月内还不能交出足够火的独家报道,下月就撤了他这个副主编!你知道的,我们家上有八 九十岁的老娘,下有” 小白忽然想起了什么,耿直地问:“小赵老师你今年多大呀?” 小赵一愣,不假思索地回答:“26啊怎么了?” 小白:“那你娘怎么会八 九十?多大年纪生你的啊?而且你不是还没结婚呢吗?下边也没人啊!” 小赵脸一红:“哎呦,小白主任你这么耿直干什么?我这不是说顺嘴了,求人的时候不是一般都这么说嘛,呵呵。” 小白一想好像也是,但一般都是坏人被梁山好汉抓住讨饶的时候 小白:“我懂了,你想让我帮你老公约巫山访谈是吗?” 小赵赶紧说:“是啊是啊,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巫先生有时间吗?” 小白皱皱眉头:“他呀” 一是巫山每天的工作强度很大,事情安排得一桩接着一桩;另外,他在接受采访方面很是低调,他会愿意去吗? 小赵仿佛猜到了小白的心思:“当然了,如果巫先生不方便的话,采访你也行啊!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媒体想约你访谈呢!给个面子吧,半小时的采访足够了!” 如果被采访,难免被问到跟巫山是怎么认识的,那可咋回答啊?而且她自己跟巫山都特别不愿意提及隐私。 不说隐私,那自己还能说啥?难不成教大家怎么跳芭蕾? 小赵又猜到了:“小白主任,你现在是大红人啊,你说啥大家都爱听,如果说你和巫先生的事感到为难的话,就说说你的工作,你的兴趣爱好,再不济,脑筋急转弯儿都行啊,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尴尬的!” 脑筋急转弯儿?这个小白倒是挺喜欢的,可是采访说这些合适吗? 小白还从没接受过采访,就连婚礼上都被巫山保护得很好。 看到她还有些犹豫,小赵恳求道:“15分钟,15分钟行不?而且不用你过去,我老公报社派记者来采访你,问题都提前告诉你让你准备好答案还不行?咱们这么长时间同事了,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老公被炒鱿鱼吗?你忍心看着他每天回家借酒消愁吗?你忍心看他三十而不立,身影萧索而郁郁不得志” 小白做了个“停”的手势:“打住打住打住,好吧好吧好吧。” 巫山说过,“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享有百分之百的人身自由。记住,你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安全。” 所以小白不是太善于拒绝别人,便答应了,权当锻炼胆量好了。 小赵欢天喜地地联系她老公去了。 洗手间里,整理头发的时候小白不小心碰了一下领口,柔软的布料往肩头扯开了一点,露出锁骨旁那朵青莲。 这美丽的记号从一开始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早就看习惯了,所以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此刻目光无意中触及,她却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啊!” 门外的秋林一个箭步蹿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幸好这会儿没别人。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别紧张,没什么大事。” 秋林:“那你喊什么啊?” “给你看个东西啊。” 小白拉开衣领给她秀了一下自己的锁骨,结果秋林也发出一声惊叹:“太神奇了!” 从小白出娘胎开始,那个位置就浮现着一朵娇羞欲语的莲花,像个腼腆的小姑娘,不肯向人们露出半分脸庞; 可是现在,那朵青莲竟然兀自骄傲绽放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仿佛迎风摇曳着,笑隔盈盈水,莲蕊有香尘。 一些婴儿是天生自带“纹身”出生的,左青龙,右白虎,屁股上有只孔雀在跳舞 不过胎记这个东西不怎么受欢迎,据说最常见的是出生后几年内会自动消失的蒙古斑,其它种类的胎记如果将来不做手术除掉,一般不会有太大变化。 但小白身上这记号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原本是朵精致如绘制的莲花就够惊人的了;没想到婚后,这花竟然还会开,而且依旧精致得如同水粉画一般,真是世所罕见! 大概心莲只为一人开放吧。 小赵的老公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独家采访机会,怕夜长梦多,拖久了万一人家改主意了怎么办? 所以当天下午就亲率记者团队来到单位,对小白进行了亲切友好的访谈。 小白坐在办公室里,无语问苍天地浏览报社记者准备的长长的问题单,足有100个问号—— 1你跟巫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2你们初次见面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特别的? 3巫先生个人到底有多少财产? 4巫先生送了你多少套房产? 5巫先生身上不为人知地方有没有纹身? 6巫先生一次能做多少个俯卧撑? 7巫先生喜欢法式舌吻还是湿吻? 8你们婚后各方面是否和谐? 9巫先生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嘎嘎嘎,许多只乌鸦从小白头顶飞过。 这就是小赵说的不会让自己为难的问题? 其实她还很想打听一下,第7个问题的两种有什么不同 小赵也是刚看到这个问题单,也觉得过意不去了,使劲瞪她老公,问他这怎么回事? 他老公也回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懂个p,独家报道嘛,光报道些不痛不痒的有啥用?要想火,必须得有些劲爆的东西,满足广大吃瓜群众的八卦心理! 秋林看了那些问题也摇头。 小白平时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尤其是当面拒绝,常常想算了算了,迁就一次吧。可是这个情况要怎么迁就? 而且她发现自己一味退让的话,别人就会要求更多,到时候更不好收场,于是鼓起勇气说:“对不起,这些问题我不方便回答。” 小赵的老公嘴上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私底下却对小赵说:“你同事谱儿还挺大,这攀了高枝是不一样哈。” 经过一番沟通,最后小白坚持自己挑几个不太敏感的话题。 没有多余的外人在场,又不像上电视每时每刻都暴露在镜头下,说的话只需要用文字记录就可以了,所以整个过程还算轻松愉快。 小白的人生又完整了一次。 不过她一刻都没忘,媒体之所以要采访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厉害、能干,而仅仅是因为自己跟巫山的关系,所以没啥可自豪的。 因为要抢时效性,第二天一早的报纸头条就放了这篇报道,这可是巫氏大婚之后的首篇独家了,无疑让小赵老公的报社狠狠火了一把,那天的报纸也卖到脱销,居然临时加印了好几次,也算是刷新了报社的印刷数量记录,无形中拯救了一个媒体工作者的职业生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1 半年后必须长胖 沈长歌跟家丁老文在玩十字绣。沈长歌后知后觉刚刚迷上这个。 这活儿老文可是个高手,她不但能绣九龙壁这样纷繁复杂的图案,更牛的是,绣品的背面居然跟前面一样干干净净没有线头! 这个难度相当高,要知道很多人绣完之后,正面还能看,背面却荆棘丛生、沟壑纵横、不忍直视。 所以,老文在沈长歌身边呆的时间就更长了,她一边教沈长歌,两人一边唠家常。 “老夫人,少夫人婚后不回家相夫教子吗?还要继续在外面工作?” “现在不是还没‘子’呢吗?应该还会再工作一段时间,她喜欢就随她去吧,现在又不像旧社会了,妇女早就能顶半边天了。” 老文:“老夫人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沈长歌:“是吗?以前我是怎么说的?” 老文:“以前你说,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儿,婚后就该专心致志把家打理好,家庭幸福才是真的幸福什么的。” 沈长歌笑:“是吗呵呵,看来我的想法也变了很多,大概是受小白的影响吧,我觉得她这样有想法也挺好的。” 老文心想,看来最没想法的人是你啊老夫人,你简直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嘛。 老文:“我听说少夫人是在一家少儿舞蹈机构上班,当什么教导主任的?” 沈长歌不无骄傲:“对,听说当时很多人竞争那个岗位呢,学历比她高、经验比她丰富,结果都被她比下去了。” 老文:“哦,教导主任啊,那可是个厉害角色。我女儿从小到大学校遇到的教导主任都很严厉,可以一个人舌战群儒,也可以分分钟把不听话的学生骂到哭。对了,当教导主任还得抛头露脸跟各类闲杂人等打交道吧?跟那些男性家长也得保持密切联系吧?哎呦,万一教别有用心的人断章取义出去乱说,会不会有损我们巫氏的声誉啊?” “不会吧,只是工作上的事而已,”沈长歌愣了一下,“我看小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老文的眼珠转了转:“对对,我看少夫人年纪轻轻很懂事,心思细腻很会察言观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真是长袖善舞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福利院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啊。” 沈长歌心里其实比较忌讳“福利院”几个字,但却从没禁止别人提起,她还是笑笑说:“这么多年,小白少了父母的疼爱,一定吃了不少苦,所以我才更要好好补偿她呀。” 老文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天下最宽厚的,就是老夫人您的心肠了,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容得下,呵呵。” 这话连沈长歌听着都不大是个味儿,但她也没往心里去,觉得老文是个耿直人,一定不会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自己别把人往坏处想。 老文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差点忘了跟您说,少夫人昨天上报纸了呢!当然了,大少爷和少夫人最近是媒体的大红人,可我说的不是那些,我说的是,有一家报纸专门采访了少夫人,就她一个人,您知道这事吗?” 沈长歌并不很担心地回答:“我不知道啊,她都说了些什么?” 老文掷地有声地回答:“她说大少爷情商低。” 沈长歌愣了一下:“不会吧?难道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原话其实是—— 提问:你觉得巫先生跟你在一起之后,发生了哪些改变? 小白一笑:“我觉得他的情商提高了很多啊,也懂得照顾别人了。” 老文:“原话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沈长歌明显不悦:“她还说了些什么?” 老文:“少夫人还说,巫先生身体协调性不好。” “什么?”沈长歌更加吃惊了,“她怎么能这么跟媒体说?再说大山运动能力那么强,协调性哪里不好了?” 原话其实是—— 提问:“你这么喜欢跳舞,巫先生的舞技又如何呢?” 小白一笑:“我就看他跳过一次,怎么形容呢?像机械舞哈哈哈。” 老文:“就是啊,我还想呢,一向伶牙俐齿的少夫人这次言谈可是欠妥哦。不过她还年轻嘛,以前见的世面又不多,所以难免” 沈长歌想了想又笑了:“兴许是报纸断章取义了呢,回头我找份报纸来看看。” 老文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这个老夫人怎么就对白云暖这么有信心呢? “对了,我听说大少爷平时早上上班几乎从不迟到,最近1个星期就迟到了3次啊。有一个会议,全场等着巫先生等了半个多钟头,其中还有国土局的高层领导呢。” 知子莫若母,沈长歌知道大山最恨的就是迟到,尤其是这种比较重要的会议。 不过转念一想,新婚燕尔嘛,出门前难免跟娇妻多缠绵了一会儿导致迟到,也还是可以理解的吧,况且交通状况也不是能控制得了的。 老文:“我的意思是,最近得让厨房给大少爷好好补补元气了。” 沈长歌忧心忡忡:“是啊,大山这两年胃口都不太好,每顿饭我看他只吃一点点,而且兔子似的只吃青菜胡萝卜,一想到这个我就放心不下。” 老文:“老夫人放心,现在有少夫人督促着少爷吃饭呢,听说少夫人的厨艺也很不错,给个半年时间吧,要是半年后少爷还没长胖,那可就是少夫人失职喽。话说大少爷近来看您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哈,您还是得抽空跟他提提,娶了媳妇也不能忘了娘啊是不是?” 沈长歌想,儿子对儿媳好,自己应该开心才对啊。 在原生家庭,儿子跟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对自己极为在意和孝顺,现在却把绝大多数的精力和呵护给了另一个女人,很多婆婆难免心生不平。 但沈长歌不这样,她想,小时候,儿子是自己的,长大成家了,就该把他交出去了,自己可不是那种跟儿媳妇争宠的婆婆。 再说,小白这么多年在孤儿院长大,太可怜了,她要把小白十几年缺失的父爱母爱都补偿给她,代替她的父母,也就是救自己二儿子的恩人,来好好呵护小白。 在这件事上,大山自然是跟自己在同一战壕的战友喽。 更何况,大山那么孝顺,难道分一些时间给小白,就会忘了自己这个娘吗? 沈长歌突然想到一件事:“老文啊,大山在公司的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啊?” 老文的脸色陡然一变:“大家都这么传,具体听谁说的来着,我都不记得了。” 沈长歌心里的念头转了转:以前很少开口的老文,最近话明显多了,而且还都是围绕小白的,几乎没一句好话,都是不利于小白的。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念头打消了,觉得人家是关心才会跟自己提这些的,不关心的话,谁会费神操那个心啊,人家自己也有女儿的,自家闺女还不够操心吗? 想到这里,沈长歌感激地对老文说:“巫氏请到你这样尽心尽力的家丁,真是我们的福分啊!” 老文无语问苍天,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她跟易如风通电话:“易先生,我们老夫人那个人顽冥不化,怎么跟她吹风她也不开窍,还在那里沾沾自喜自我陶醉呢,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易如风:“嗯,这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继续。” 老文:“易先生放心,我会百折不挠的。” 易如风:“很好。对了,你女儿在我们公司干得不错,人很机灵,很会看人脸色,明年提个主管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 老文:“哎呦,那我就替她谢谢易先生了!” 易如风:“那么客气干嘛?凡是进了易氏门的,都是一家人” 易如风心里盘算着,老文这个女儿嘛,资质太过平庸,等达到了让老文在沈长歌耳边吹风的目的之后,明年给老文的女儿升个员工食堂主管就得了,那好歹也是个主管 可是老文的女儿并不争气,一直以来被她妈宠坏了,目中无人。 因为刚一进易氏,职位比较初级,很多事情不顺心。 一不顺心她就发脾气,仗着自己跟易先生有那么一丁点儿特殊关系就对前辈不尊敬,结果那些资深的前辈们表面上不往心里去,不跟新人一般见识,实则给她小鞋穿,让她当众出了丑。 更有人把话传到易如风耳边,说这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要长相没长相,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这样的人是怎么进的我们易氏呢? 易如风听到风声,便给老文施加压力说:“你女儿最近工作上出了一些问题,有人跟我反应她脾气不太好,不尊重前辈” 老文着急了:“对不起易先生,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易如风:“你要知道,像你女儿这样的条件,本来根本是进不了易氏的,我可是顶住重重压力给了她这份机会啊,我不容易啊啊啊!” 老文:“我知道我知道,谢谢易先生。易先生放心,这孩子听我的,我跟她说她一定会改。” 易如风:“那就好。那我要什么,你也应该很清楚了。” 老文:“都清楚,易先生。” 易如风:“很好,清楚了就拿出实际效果给我看看。”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2 花开只为有缘人 “咚!” 小白刚一进房门就被巫山壁咚在墙壁上。 他今天使的这招叫做“无处可逃之双手咚”,距离近得脸贴脸,霸气无比。 不过,提醒刚吃过大蒜或臭豆腐的同学慎重尝试,不然,适得其反概不负责。 小白最不喜欢近距离咚,因为太近了反而看不清他的脸。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干嘛不让人好好端详呢? 根据经验,40-50厘米是又清楚又美的距离。 近视另说。 巫山拉着个脸问:“还想看我跳机械舞么?” 小白恍然大悟,他显然是已经看到报纸了,效率还挺高的哈:“机械舞跳好了也正经不容易呢。你说你这么虚怀若谷的一个人,不至于为这么一句话生气吧?” 巫山破功,勾起嘴角笑:“当然不至于了,我的协调能力好像也没那么差吧?要不要再领教一下?” 滚床单的时候,巫山的协调能力无疑是盖世无双的,但小白由于没有其他可比较目标,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人人都这样。 也正是由于没有其他可比较目标,所以她没怀疑过是否巫山的一切表现都正常。 镜子前,巫山从后面搂着只穿睡袍的小白的腰,把她整个人收入宽大的怀中,并低头轻吹她锁骨处垂落的秀发,吹一下,停一下,偏让发丝如烟般起起落落,令那朵盛开的青莲若隐若现。 一边吹,一边从镜子里欣赏。 他刚知道这“记号”会变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和华小佗无所不知的医术,竟然都无法解释小白身上这种变化。 不过华小佗给她做过检查,并非皮肤病变或其它疾病。 巫山忽然在小白耳边呢喃:“我知道了。” 小白:“什么?” 巫山:“莲花的奥秘。” 小白立刻竖起了耳朵,连大夫都不能解开的谜,怎么突然就被巫山洞察了? 巫山:“这朵莲花,其实就是你的心。” 怀中的女人一脸问号。 巫山则一脸宠溺:“以前,你把自己的心尘封起来,不肯对外展示半分,那是因为还没碰到值得你交付身心的男人;后来你遇到了我,连人带心都给了我,所以它就,花开只为有缘人。” 一吻到底,少儿不宜。 小白不得不承认,关于这朵花为什么突然开了,属这男人的解释最为精妙,明明胡扯一气完全木有科学根据吧,偏偏冒似还很有哲理。 用科学解释不通的东西,人们都喜欢用哲学或玄学来解释。 巫山呢喃:“不如再让它盛开得更绚烂一点......” “等一下!” 在这么浪漫的时刻,白云暖同学忽然奋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散乱着头发就往书桌跑。 在这栋大宅里,书桌是她除了睡觉的床之外,去的最勤、花时间最多的地方,比厕所还多。 巫山扫兴,但目光追随她而去,想看看什么东西比几乎不穿衣服的自己对她的吸引力还大,世上如果有这样的东西存在,那只能是完全不穿衣服的自己。 只见小白匆匆打开笔记本,颇为认真地在上边劈里啪啦敲着什么,完全不记得旁边有一副行走的春 药。 巫山不解地跟了过去,发现那是一个java语言的编程界面。再仔细看看内容,她似乎正在编写一个小程序,是一朵花缓缓绽放的过程,然后一朵花渐渐变为了满屏的鲜花。 原来小白一直没有放弃自学编程,越钻研越觉得有趣,一有灵感就蹦起来写几句代码,那种不经意间灵感突然劈头盖脸袭来的感觉可真好,刚才巫山对那朵莲花极富诗情画意的解释,让她忽然很想写几行代码来实现一个画面。 创造力是人工智能的弱项,灵感这东西对于巫山来说比较陌生,这一点上也许巫海能跟小白有不少共同语言。 不过巫海可不懂编程,这玩意儿打死他也学不会。 巫山却能从旁指点小白,这里应该怎么改,那里可以节省几行代码......谁能想到新婚夫妇浪漫的卧室里,两个人竟然在津津有味地挑灯写程序! 彼时,终于逃离了婚礼现场的孟君遥,回到酒店大醉一场。原来,说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是不放下还能怎么办呢?要勇敢早就勇敢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想来想去,只有让自己加倍忙碌起来,才能尽可能忘记伤痛,从而最大限度减少对家人的伤害。对这个家,他毕竟有一份责任。 回去之后,孟君遥立刻着手投资办美术学校。 注册公司,申办各种许可证,选址,亲自刷墙,布置家居和教具,再到发广告,招生,这一系列的事情够他忙的了,马不停蹄脚不沾地,以至于想见到醒着的小桂圆难如登天,很长时间都没有享受过拿胡子茬儿戳她,把她逗得哇哇叫的乐趣了。 以前孟君遥当美术老师,招揽生源靠的是口口相传。不认识他的人对要不要拜他为师有时心存疑虑,因为毕竟没什么名儿嘛,而且看起来混得又不咋样。 这年头,没有真才实学就自称“老师”,误人子弟又骗钱的大有人在呀! 在这个社会上,有了名儿也基本上就有了钱,特别是如果会炒作的话。 但是反过来,有了钱却不一定能买到名儿,所以还是有名最厉害。 现在,“大英博物馆开过个人画展的画家”让孟君遥声名鹊起,慕名来找他学画的络绎不绝,各种年龄段的都有,有给自己报的,还有给儿孙报的,甚至还有肚里揣着娃,想学美术给娃陶冶情操的准妈妈以及海外追来的学子。 不过,对不起,孟氏美术学校目前只招聋哑人,年龄倒是不限。 这也是孟君遥给南枝的承诺。 聋哑人比健康人更需要一技之长,也比健康人更珍惜学习机会,而且社会上专门给聋哑人提供的教育机构少得可怜。他们是一个需要关注、需要爱、需要艺术和美的群体。 夫妻两个忙不过来,就招帮手。帮手无需教学经验,唯一的要求是会手语,聋哑人士优先。 南枝幸福地看着身边这个忙忙碌碌的男人,这个言出必行有爱心的男人,心里十分知足和感恩。 自从君遥参加完小白的婚礼回来,整个人好像变得特别开朗,对自己和小桂圆也关爱有加。南枝觉得,自己心头埋藏的那片阴霾终于过去了。 她哪里知道,孟君遥心中越是痛苦,就越是要用欢声笑语和忙碌来掩盖。不过反正也痛了这么些年了,成不了大气候了。 “孟氏龙雅美术学校”,出于尊重,贴心地避开了“聋哑”二字,换了好看的谐音。 学校收费十分公道,只收个成本费,不赚一文钱。甚至对招来的外地聋哑学员,成本价提供吃住,并报销路费。 但学员凡是家里经济条件还算过得去的,自己都不好意思要求报销。 或许对孟君遥夫妇来说,这倒不算公道了。 不但不收费,他们还设立了优秀学员奖学金,凡是进步快的或者获了市区以上奖项的都可以享受,另外,将来还协助就业。 这样的学校,还需要老师和教导主任追着督促学习吗? 不,人人自觉自愿奋发图强,不然都对不起孟老师夫妇的一片苦心。 总之,这个江南小城乃至全国愿意学美术的聋哑人士,孟君遥夫妇是管到底了。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 有个啥毛病没有的正常人也想学画画,为了省钱想了个招儿。他跑天桥底下弄了个假残疾证明,装聋作哑也来报名。 本来事都要成了,结果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皮球砸中了他的后脑勺,气得这人一时忘了自己在装聋哑,对着门外破口大骂,一下子露了陷儿,满脸害臊地被孟君遥“请”了出去。 东云不开心了:“苦了那么久,现在出名了,应该包装包装,趁热打铁搞些商业活动,大捞一票才对呀!” 孟君遥:“一碰商业活动,艺术就不纯粹了,我的水平也就离走下坡路不远了。” 东云不懂,难道有才华的人就应该吃糠咽菜苦哈哈地过日子吗?为什么不能愉快地又搞艺术又赚钱啊?你看那些明星不就过的这样的日子吗? 东云:“你们两口子还嫌不够忙啊?弄这么一学校,劳心劳神不说,不但不挣钱还往里赔钱,我还得抽空帮你们看孩子,你俩这是开了个慈善机构啊!慈善机构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的吗?没点家底敢开吗?” 孟君遥笑着说:“妻姐你忘了,我自己就是福利院长大的,现在有能力了,回馈一下社会也是应该的,反正挣的也够花了。再说,你不是最喜欢我们家小桂圆了吗?你还想不想把她借走了?” 这倒是真话,平时东云哪怕有一点点空也会颠颠儿地跑来说,“把你们家小桂圆借我玩会儿吧,我给她做好吃的。” 她实在是忍不住,一天不见就想得慌。东云自己的儿子大了,据说开始啥叛逆期,已经不好玩儿了。 于是,“可怜”的小桂圆每天都被送到大姨家蹭饭,顺便以百折不挠的精神折腾东云家的小表哥,可是每次都能以成功骑到人高马大的小表哥脖子上收场。全家人都疼这个小宝贝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3 穿得像乞丐,骨子里也是国王 以前画作卖不出价,现在呢,就算不小心涂个黑疙瘩都有人一脸崇拜地说,大师作品真是高深莫测,你瞅这宇宙黑洞画得多传神! 就好像那帮人跟黑洞很熟似的。 孟君遥拱手:“抱歉,钢笔漏墨了。” 那帮追随者马上随机应变地说:“大师就是大师啊,你看,钢笔漏个墨都能漏得这么有水准,这么富有艺术性,真让旁人望尘莫及啊!” 孟君遥一头黑线,风中凌乱。内心殷切期望粉丝们能理智崇拜,守脑如玉,不要像那些翘课拿着父母血汗钱去围堵明星的青少年一样。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一丝不苟地进行每一幅创作,誓要打破那个“画家一成名,水准就下降”的魔咒! 即便已经花了很多心血完成了大半的作品,只要一笔不满意就撕毁,只把最满意的作品拿去出售。 他还有个习惯,就是作画的时候喜欢独自一个人在全封闭的环境里,不让任何人打扰。 客栈里有一间专门为他布置的画室,就是小偷从里面偷走“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那一间,现在安了厚重的防盗门,还隔音。 只要他一头扎进去锁上门,没有四五个钟头是出不来的,而且期间跟成仙了一样不吃不喝不上厕所,一门心思创作。 这也是他转移注意力、减轻痛苦的方式之一。 所以,如果有人要找他,必须得耐心等他画完出关才行。 这天,孟君遥刚一从里面推开画室门,就有个人迎上来热情打招呼,看样子已经在外面踱步老长时间了,走廊的地皮都比昨天薄了一层。 孟君遥见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中年男子的面庞,他努力向记忆深处伸出一只手去抓呀抓:“诶,你不是那个......” 那人伸出双手来握:“没错,我是老铁啊,孟兄,如今你成名了,难为你还记得我呀!” 彼时,孟君遥为了不耽误小白而远走m市,靠教画画为生。那些心中有事辗转难眠的夜晚,他就披上夹克跑到一间酒吧去消愁。 那些愁,一半跟小白有关,另一半跟自己年纪不小了却还一事无成有关。 其实他这一辈子,无论成不成,差不多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画画,另一件是爱白云暖。 两件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是在那个小酒吧里,他邂逅了曾经从事书画运作行业的老铁,俩人曾促膝了将近一个通宵。 此时,老铁不解地打量着身披旧外套、一脸倦容的孟君遥:“孟兄,不对呀,我上次见你,你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儿;现在你火了,名扬四海了,怎么还是这副德行啊?你不应该是穿金带银、前呼后拥才对吗?” 孟君遥披的马甲,碰巧还是当年酒吧里那件,磨得都起球了。 南枝给他买了几件新的、品牌的,他也不爱穿,说什么“新不如旧”。 当时南枝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是新,白云暖是那旧,是君遥心口永远难以磨灭的那粒朱砂。 当时孟君遥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合适,于是果断把小桂圆抱过来,拿胡子茬戳她玩儿。 只有这丫头的一颦一笑能够立马转移南枝的注意力,同时胜利掩盖自己的心虚。 孟君遥对老铁说:“穿金带银,前呼后拥,那不是皇上就是出嫁的新娘子。铁兄,你怎么跑这找我来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喝是肯定的,不过两杯可不够。 布置温馨的临河小酒馆里,尝的是江南风韵,品的是民俗风情,一口小酒,一口小菜,很容易就咀嚼出传说中的江湖味儿来。 金庸大师甩手去另一个江湖玩儿了,但现在这个江湖还是得有人传承的。 大师的继承者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 孟君遥还跟以前一样,走哪儿都有人跟他打招呼。 不过,以前跟他勾肩搭背的,是凭他的个人魅力结交的三教九流朋友,像唠家常一样地打招呼和嘘寒问暖;现在,则是因为背负着媒体宣传出来的巨大光环,每到一处都有陌生人认出他,像追星一样地求合影求签名拿出去显摆。 无论来者是属于哪一类,出于什么目的,现在,孟君遥都可以不卑不亢地应对。 即便穿得像个乞丐,骨子里也是国王,大概就是这感觉吧。 最初,人民群众从对他爱答不理忽然变得这么热情的时候,孟君遥还不太适应,常常不知所措之后选择落荒而逃。 反正逃跑这件事他很拿手,不是已经从小白身边逃过好几次了吗? 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主要是也没地儿可逃了,不如就隧了大家的心愿吧。 他憨厚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认认真真地签啊签。然后照啊照,照片上能清晰地看见他旧马甲上起的毛球。 不过粉丝们会替他圆场的——看这位大艺术家是多么的勤俭节约! 又或许会说——现在不是流行复古风吗?说不定大艺术家这是故意做旧的效果,真潮嘿,我们也弄一件夹克磨成这样穿穿去! 于是,很多人把古董搓衣板用来搓新买的夹克,不搓起毛球誓不罢休。没有搓衣板就用暖气片儿代替。 今日,老铁在一旁耐心地足足等了20分钟,才终于能跟孟君遥一同落座。 v5,我孟兄今非昔比啦! 不过等的时间越长,老铁不但不生气,反而越开心。 孟君遥:“什么?你要当我的经纪人?”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名声大到那个程度,身价高到那个程度。 “对呀,你看现在的名人,哪个没有经纪人?你名气大了,需要一个人帮你规划打理,需要一个人把你的书画作品尽可能高地转化为价值啊!” 老铁伸出一只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扳下去。 “你瞅我这个人吧,一有良好的职业道德,二有为国为民的思想,三有广博的综合知识,四有慧眼识良才的本事,五还有经济意识和策划能力,我可是从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开始引导你了啊。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我更适合给你当经纪人的人选吗?” 孟君遥:“我也没啥太多需要干的,就是我画完了,有人拿去卖,就这么简单,照这么说,现在我太太和我太太的姐姐就是我的经纪人。” 老铁毫不气馁,越挫越勇: “那怎么能行呢?现在凡事都讲究规范,规范你懂吗?孟兄你潜心创作,没有多余时间和精力为自己作品做策划和运作,你太太和你太太她姐有专业知识吗?她们肯定对商业活动不熟悉吧?你的作品怎么能跟大白菜一样随随便便就卖了呢?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对艺术的侮辱!......对不起啊我的心情实在太波澜壮阔太鸡冻了!” 孟君遥一再说不用,说自己现在有社会地位,赚的钱也够花,够养妻儿,还能折腾个聋哑美术学校,已经挺知足的了,不用再怎么运作了。 老铁急了,一个没忍住带着哭腔恳求道:“孟兄,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是特地来求你的,你就让我当了你的经纪人吧,不然我的家就要散了!” 幸好他俩的位置隐蔽,有屏风挡着相当于一个半包间,老铁这个大老爷们儿的哭腔才没被别人注意。 孟君遥赶紧安慰,顺便问问咋回事。 老铁:“刚结婚的时候吧,我在一家文化公司当个小经理,当时跟我老婆说,我的理想是将来做一位当代大艺术家......我老婆挺高兴,然后我跟她说我还没说完呢,不是做大艺术家,而是做艺术家的经纪人。我老婆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觉得当经纪人也挺有前途的,就是别当成x喆那样的就行。结果一转眼10年过去了,由于种种原因,我的誓言还没有兑现,还在各处打酱油。她对我的感情越来越淡,而我实在是很想挽回,于是想到了你。如果我现在能当上大艺术家的经纪,好歹也算对我老婆有个交代,她要是一高兴,兴许就不跟我闹离婚了呢。” 孟君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老铁:“不过孟兄你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跟你要高昂的经纪人工资,相反的,我一分钱工资都不跟你要,等我帮你赚到钱,我自己抽一点儿佣金就行,主要是...兑现一下我对老婆的承诺,省得她说我这么多年一次说话都没算数过。” “我倒是可以答应你,”孟君遥听完爽快地说,“不过,真正导致你们感情转淡的,恐怕不是你当不当名人的经纪吧?” 老铁狠抽了一口烟:“不管了,我反正我得努力搏一把。太感谢你了孟兄,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的!” 孟君遥笑笑,拍拍他的肩。 老铁又不好意思地问:“孟兄,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提出要跟你合作,现在你成名了,我才跑来跟你谈合作,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儿那个啥?” 孟君遥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宽容地笑笑:“怎么会呢?我要是你,我也得挑挑拣拣,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合作,良禽择木而栖啊。” 老铁听了,又用力拍了拍孟君遥的肩。 现在,所有有关孟君遥作品销售的事务都交给老铁去打理,老铁每天不闲着,忙着打电话和发传真。 收入除了支付生活用度之外,很大一部分用来支撑那个龙雅美术学校的开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4 魅力比国王猪还大 东云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她表示不太放心:“妹夫,你跟这个老铁熟吗?这个人知根知底吗?他会不会拿你的画去发横财呀,会不会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坏你的名声啊?” “不会的,”孟君遥自信地说,“就凭第一次见面给我讲的那些书画运作知识,他就不是个草包。而且,举手之劳帮帮朋友是应该的,再说他也不少帮我做事啊。” 东云还是不放心,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防贼一样防着老铁,生怕他是来偷画倒画的。 老铁也不在意,一心想帮孟君遥运作好了回报他,自己脸上也有光。 最让孟君遥感到舒心的是,老铁没有像东云那样,一再强调应该把重心放在卖画和商业运作上,不要花太多心血在那个不挣钱还赔钱的龙雅学校。 老铁说:“人一辈子,能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不容易,如果这件事让孟兄你觉得充实、踏实、快乐,那你就去做吧。老铁我努力打理帮你多赚钱作为补贴。” 孟君遥深深觉得,自己现在有家,有老婆孩子,有懂自己的朋友,还有事业,真心应该算幸福了...... 加班结束,巫山回家途经全城最大花店,这里顾客常年络绎不绝,不管什么年龄,不管进去时什么表情,但凡是被送了花出来的女性,各个笑颜胜鲜花。所以说,花这个东西是有魔力的。 负责驾驶的人工智能系统甜甜忽然问新郎官老板:“巫先生,要停下买束花吗?” 这是甜甜比一般的ai代驾系统高级的地方,它会根据主人的需要主动做出个性化推荐,这也是未来人工智能的发展趋势。 “不用。” 巫山回答得毫不犹豫。 店里人很多,排队要耽误时间,他又不想被围观。再说,花店小打小闹买的花,怎么能跟当初的十里长街铺玫瑰相比呢? 更重要的是,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进家门。 自己早点出现,一定比送花更让媳妇儿高兴,白云暖是个实诚人。 巫山不喜欢叫她太太,那样的称谓一不接地气,二来让人听着不舒服,有故弄玄虚之嫌,“我媳妇儿”听着多畅快! 现在已经晚上8点了,不禁猜测她会在家干什么呢? 巫山脑子里转过几个画面,有穿着清凉睡裙迫不及待开门迎接,并送上香吻的暖暖;有穿着浴袍、披着湿发、刚刚出浴的令人血脉偾张的暖暖;还有什么都没穿、泥鳅一样钻进被窝里等着自己的暖暖......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她在一边陪母上大人聊天,一边瞄着钟表盼着自己回家,或者在画画/吹口琴/练芭蕾动作。 最不济就是坐马桶上玩手机,不用问,玩儿的一定是过时的“愤怒的小鸟”。 有好几次,小白捧着手机进了洗手间,老半天也不出来。 巫山在床头望穿秋水,等得都快内伤了,就听见清脆的“嗖~~”、“砰啪砰”...... 之后,要么是“耶”,要么是“哎呀”—— 那是白云暖在里头打游戏打得正热血沸腾呢。 当时巫山就觉得自己被赤 裸 裸 地歧视了,难道自己的魅力还没那些个笨猪笨鸟大吗? 但小白说了,鸟打笨猪加上砰啪砰的声音可以解压,你又不能打。 巫山于是不服气地捏起她的粉拳放在自己胸前,同时用力绷起全身肌肉,胸前格外坚硬:“来,你往这儿打,怎么解压怎么打,随便打。” 小白把拳头缩了回去,不屑地说:“我才不打嘞,胸肌这么硬,你不疼我还疼捏。” 然后又捧着手机进洗手间了。 但是门关上之后,她在里边偷偷地乐,心想这个傻大个儿呀,别说普通猪了,就是队长猪和国王猪,都没您老人家魅力大行了吧?我哪儿舍得打你呀,接茬儿打猪去! 当巫山回忆着这些,嘴角高高翘着回到自己的套间时,他呆住了。 什么情况这是? 没有人跟他打招呼,更没有人百米冲刺冲上来送拥抱和香吻表达思念,他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只见自己惦记了一路的小娇妻,一头乌发用电话绳皮筋随意抓了个松松的马尾巴,整个人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衣趴在地板上,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专心得都快成斗鸡眼了! 她身前有一大片地板,密密麻麻但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小零件,居然从大到小还按颜色分类,强迫症中级症状却使之莫名地具有一种美感。 更让巫山郁闷的是,开门关门声还有脚步声,人家小娇妻根本就没听见,半天了一点儿反应都木有,望着那颗米粒大的小零件,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看来这零件的魅力比小鸟和国王猪还大啊! 于是巫山也赌气不说话,看看她到底多久才能正视自己的存在。 只见小白身旁还躺着两台被拆得面目全非的笔记本电脑,这些零件显然就是从上面拆下来的,另外还有几张纸,画着草图写着cpu啥的,看这意思她是要练习认识零件后给装回去。 嗯,对于一个天才级别的路痴来说,这么多零件原样装回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再过一会儿,她肯定不是寻求帮助就是放弃了。 巫山不声不响在她身旁蹲下。 只见小白痴迷地看着面前的方阵,就好像一个将军凝视着挚爱的部队。 她拿起最小号螺丝刀那带磁性的尖头,沙场点兵般于乱军之中挑中一个迷你螺丝钉吸了起来,准确无误地朝那已拆得不忍直视的笔记本残骸某处安了下去。 拧拧好,很开心的样子,然后又饶有兴趣地寻找下一个。 巫山觉得奇怪,这女人身上盛产的不是艺术细胞么?前一阵迷上了编程,可什么时候也开始对计算机硬件感兴趣了? 白云暖沉思了一阵,试了几个零件,似乎都不是装在她要装的位置的,她的眉毛蹙了起来。 当她的目光顺着方阵一点点游走,想要找寻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忽然,目光偶遇一双大脚,比自己的脚大出半个手掌的长度。 她只看了一眼就绕开继续找零件......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大脚?” 顺着脚往上,满脸都写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巫山:“进门21分钟零5秒了。” 小白:“啊?那你干嘛不叫我?” 巫山:“还以为会有人欢迎我。” 小白笑:“当然欢迎啊,我列了这么些方队欢迎你还不够,还得敲锣打鼓啊?” 巫山:“不需要方队,我只要一个人欢迎我就够了,但是得热烈点儿。” 话音刚落,巫山就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被拖到床前,被按倒在大床上。 一张清秀的脸离他只有2厘米的距离,他胸前衬衫的头两颗扣子也被解开,两根细腻的手指触到了他的肌肤,还有人在他耳边吹气如兰:“这样够不够热烈?” 以巫山的分量和腿力,被人拖走按倒哪有那么容? 小白之所以能得逞,自然是巫山故意顺着她的力气倒下的,被喜欢的女人扑倒是件不赖的事儿。要是她力气不够,他就自己倒。 只要她高兴,哪怕她一挥胳膊说“倒!”,其实并没有触到他,他也可以卧倒得很英勇,看起来就好像小白会隔山打牛似的。 头一次被小白主动扑倒,对于进门没受到应有的欢迎的巫山是种小小的安慰,但他还是勾了勾嘴角:“不够。” 小白想了想,趴到他身上,有些孩子气地又亲了亲他:“这样呢?” 巫山被气乐了:“还是不够,还有点儿别的没有?” “有啊!”小白忽然从他身上跳开,开心地喊,“我想起来了,真的有!” 巫山不满地想,有就来呀,为什么又走了? 他不解地看着她欢天喜地直奔地上某个零件而去,如获至宝地拾了起来。 小白对那个零件说:“我刚想起来还有你呢,我怎么把你忘了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她把被解了一半扣子、坦胸露怀的巫山晾在床上,自己接茬组装电脑去了,那叫一个孜孜不倦,废“寝”忘食。 巫山不服,心中狂下六月雪:“喂喂喂,那我怎么办?” 小白眼睛盯着机器,心思都在手里的螺丝刀上,随口回答:“你呀,凉拌或者洗洗睡,都可以的......” 巫山运了一会儿气,没辙只得起身,然后贱兮兮地蹲她旁边努力凑近乎:“那个,用不用我帮你?我可以打下手,我会装电脑,我眼神儿好。” 小白百忙之中瞥了他一眼:“不用,我眼神儿也挺好的。” 眼看着又要没话了,可是天知道巫山有多喜欢跟白云暖说话,哪怕拌嘴也是好的,于是只得继续没话找话问:“为什么要拆笔记本?” 这个采访问题显然问对了,小白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思索着说:“我现在慢慢意识到,虽然我很喜欢艺术,但对科技也很感兴趣,因为科技能改变生活,给人们带来很多帮助。硬件和编程我都挺喜欢的。” 巫山感到自己的手虽大,却越来越掌控不住这个女人了。不过,爱她,干嘛一定要掌控她呢,她的思维游荡到哪儿,自己就陪她溜达到哪儿好了,外太空也照去不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5 石头生彩虹 小白一边拧螺丝一边说: “我觉得女人并不比男人笨,而且很多情况下,咳咳,还更聪明一些。 可是,社会上的男程序猿明显比女程序猿多多了。 就算有些用人单位承认女性更细心更负责,愿意雇佣女性,可是却招不到多少女程序猿。 所以我想,在科技这件事上,女性应该平等地参与进来。 是不是可以鼓励更多的女孩子学习编程? 毕竟教育是对自己最好的投资,只是有些贫困地区没这个条件。” 巫山对“管得越来越宽”的小白更加刮目相看。 这还得了?她才学了几天编程,居然上升到这种理论高度了? 他仿佛看到这个女人体内想要拯救全人类的小宇宙在熠熠发光。 但是,却不招人反感。 小白:“我还有一个想法......” 她说了一个完全出乎巫山意料的想法,不过他听完之后立即表示:“支持!我也出份力!” 小白:“干嘛?又要给我卡?你给我的那两张我都还没花呢。” 巫山:“那正好,既然你不逛街不网购,花钱的地方不多,那就把卡里的钱拿去创办一个公益组织吧,算咱俩一起贡献的力量。” 小白的眼睛越发明亮,感觉要做了不起的大事了:“那我把我的积蓄也拿一部分出来好了,都用你的,那多不好意思。” 她的积蓄能有多少? 巫山本想笑,又忍住了,要是她觉得被鄙视了就不好了,谁让小娇妻自尊心强而且事事讲究平等呢。 可巫山的表情还是多多少少出卖了他,他赶紧补救说:“工作几年能攒下积蓄很不错了,巫氏还有负债呢。” 财务知识匮乏的小白明显吃了一惊:“都首富了,怎么可能还有负债?差几块钱呀?” 巫山强忍着笑:“没骗你,巫氏集团总负债大概4千多亿吧。” 说着伸出手去。 万一她从椅子上惊得掉下去,可以及时扶住。 可是小白听了没反应。 因为数学差,要拐一会儿弯儿才能琢磨过味儿来,再说这辈子也没见过4千多亿长什么样呀,且想一会儿呢。 果然,她慢了半拍才流露出“天打五雷轰”的表情,杏眼瞪成了乒乓球眼:“4千多亿?确定小数点没搞错?” 巫山:“哈哈,没错,不过不用紧张,负债4000亿,但是商业资产6000亿,其中净资产就有2000亿,资产还是远远高于负债的,我们的现金流完全可以应付亏损和延期还款。” 小白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自己的银行户头里,最多的时候数字也就5位数,而且打头的数字还不是8不是9,听巫山说着千亿的现金流,就跟一个幼儿园小盆友听到“8fe+6hno3+15h2o=8fe(oh)3+3nh4no3”一样天书般难以理解,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请说人话”。 巫山:“你有兴趣吗?有兴趣的话我以后详细讲给你听,也许有一天,你也能到巫氏来帮我。” 小白第一时间愉快地谢绝:“不了谢谢。” 她是这么想的:你回家也见我,在公司也见我,那样很快会烦的,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才有新鲜感呐。 一般能这样想的女子都多多少少有些恋爱经验,但小白能这么想,灵感却是源自她听过的一位同事的话。 这位同事是原幼儿园某班的班主任,而她自己的女儿刚好被分到她所在的班级。别的同事都恭喜她说,多好啊,你一整天都能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还能目睹她一点一滴的进步。 可是这位同事却跑到校长那儿,墙裂要求把闺女调到别的班去了,说我白天跟女儿在一起,晚上还跟女儿在一起,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我将享受不到那种一天没见,下班之后闺女鸡冻地扑进我怀里的天伦之乐了。 小白一下子就理解了这位同事,当时她还举一反三地想,爱情是不是也这样呢? 彼此尊重,保持适当的距离和新鲜感,才能走得更长远吧? “想什么呢?”巫山的手在她鼻尖前挥舞了半天,才将她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其实她发呆的样子有种别样的萌,他挺喜欢看的,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别发呆了,我有东西送给你。” 小白:“太好了,安上了。” 巫山:“什么?” 小白咕哝着:“研究了一个小时,总算找到合适的零件安上啦。” 巫山气愤地问:“爱它还是爱我?” 小白忽然回过神来:“什么?说谁?” 巫山一指装了一半的笔记本。 小白明白了,要再不理他,这家伙怕是要吃电脑的醋啦。 于是她把东西放下,轻轻一跃,就如同在海猪岛那样两腿夹住他的腰,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以树袋熊的姿势挂在了他身上。 巫山用手把她颇有弹性的pp往上托了托,让“树袋熊”挂得更稳当一点,不然万一她掉下来就糗大了,完了还没忘了追问:“说,到底爱谁?” 小白装着害怕的样子:“小命儿要紧,迫于你的淫威,那我就先爱你一会儿呗,又不掉块肉。” 这个回答让巫山心里痒痒的,勉强满意又不是太满意,不过以他对小娇妻的了解,让她说再肉麻一点儿的话恐怕是难了,今天先饶了她吧。早晚有一天,要让她对自己说出肉麻到姥姥家的话! 巫山:“算你过关了。走吧,带你看礼物去。” 小白:“这回大吗?比那颗名叫云暖星的小行星?长吗?比那铺满玫瑰的十里长街?亮吗?比满山遍野的萤火虫?可爱吗?比那只天然美貌小贝壳发卡?” 巫山记得以前自己那些不堪回首、游戏人生的日子里,每次说要送女人东西,那些女人的眼睛就开始嗖嗖放光,仿佛已经看见了钻石、宝石、包包、房子、信用卡...... 可是小娇妻眼睛里放的光是不一样的,因为那些不是她所期待的物质。 说她是娇妻,其实她却并不“娇气”,尤其不会恃宠而骄。如果她愿意跟自己撒个娇,就是要自己的命,也毫不犹豫给她了。 巫山:“这回这个礼物有点儿特别,跟那些都不一样。” 小白:“你每回送我的都很特别啊。” 巫山听了很高兴:“嗯,因为是我送的嘛,当然特别。” 他揽着小白的腰去了顶层阁楼,最后一段楼梯得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头顶是像马戏团的顶棚一样圆拱形的尖顶,而且是透明的,不过里面能看到到外面,而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跟那个草原穹顶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也可以说,巫山是把观星阁搬回家来了,但不是今天搬来的,所以礼物指的显然不是这个。 里面的地方不算宽敞,但是布置得很舒适,铺着厚厚的地毯,最适合懒懒地躺成一个“大”字形,仰望星空而眠。 可是今天一上来,小白就看见不大的地方摆了好几只大木箱子:“里面是给我的礼物吗?这么多?” 巫山笑而不语,只递给她一把锤子。 小白一头雾水:“砸金蛋吗?这种活动我从来没砸中过,我还是回去接着装电脑吧。” “走了别后悔啊。” 巫山说着,又塞给她一副无色护目镜。 小白一看,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啊,还非得开箱瞧瞧不可了,要不然晚上非失眠不可。 推了推,死沉死沉的箱子。没上锁。 巫山不无得意地冲她挤挤眼,显得很是自信:“第一,你肯定喜欢;第二,你不可能不喜欢;第三,如果你不喜欢请回第一条。” 这是什么二百五逻辑? 小白掀开第一个盖子——没搞错吧,里边是满满一箱石头啊!还带着土和泥呢,如假包换的石头! 再打开第二箱,第三箱,全是灰不溜秋的石头! 一头黑线的小白向巫山投去疑问的目光。 ==,灰不溜秋! 这个词貌似有些耳熟,难道这些石头是......? 巫山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没错,大名鼎鼎的雷公蛋!” 两人在奇石博物馆的时候见过许多美貌的石头,但小白说她其中最喜欢的就是雷公蛋,以至于连婚戒都是迷你雷公蛋戒指。 因为它外表虽不张扬,却有金玉藏其中,就像那些深藏不露的高人一样。 而且雷公蛋内部结晶的方式和色泽丰富多彩,绝不重复,敲开一个就像开一次奖。 目测这几箱至少得有一两百个雷公蛋,那么就等于开一两百次奖喽,过瘾呐! 小白被这投其所好的新奇礼物收买了,迫不及待开奖,抡着锤子就要开敲。 巫山一指旁边某处:“连操作台都给你备好了。” 地上有个40厘米见方的垫子,中间凹下去一个小坑,拿一个雷公蛋放进窝窝里面正好,不会乱跑,飞溅出来的石沫又不会弄脏地毯。 邦邦邦,邦邦邦...... 小白戴上护目镜敲得不亦乐乎,眼见着石头上隐隐出现了一条缝儿:“裂了裂了!” 鸡冻啊! 两个脑袋都凑了过去,顶在一起,就像等着看刚孵出的小恐龙一样,小心翼翼把“壳”剥开...... 一阵欣喜的欢呼,璀璨的金色晶体照亮了他们的眼眸。 再“孵”一只,又是一阵欢呼。 石头“生”水晶。粗糙的石头外表之下,包裹着细碎的皇家蓝色晶体,一闪一闪璀璨夺目。 邦邦邦,欢呼,邦邦邦,欢呼,邦邦邦...... 巫山蹲在一旁,根本不看石头,托着腮帮净看小娇妻不亦乐乎抡大锤了,看她因为运动和激动,脸蛋粉扑扑的,看她抡几下就喊一嗓子,如获至宝地捧着刚砸开的雷公蛋惊喜地欣赏。 现在她面前已经有了石竹红、松霜绿、豆蔻紫、秋葵黄和甸子蓝几个颜色的雷公蛋,摆在一起五光十色,能拼成一道美丽晶莹的彩虹。 小白暂时把要组装的电脑抛到九霄云外,以极大的热忱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开奖事业中。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6 自己骗自己唱得不错 巫山虽然很喜欢看白云暖欣喜得放光的眼神,但也有点儿后悔了。 干嘛吃饱了撑的给她弄这么多雷公蛋来呀? 弄几个过过瘾不就得了吗? 你瞧瞧你瞧瞧,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人家都没拿正眼看自己一下。 老天爷,这么多雷公蛋,得猴年马月才能砸完啊,还不如让她坐马桶上打小鸟去呢! 巫山正在饱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痛,出乎意料的,小白忽然把锤子一放,护目镜一摘,收工了。 巫山奇怪地问:“怎么不砸了?不是还有那么多呢吗?” 小守财奴掷地有声地宣布:“我要留着!” 巫山:“为什么?舍不得一次都砸了?不够我再给你弄几箱......” 刚说出口就又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 小白摇摇头:“不是,我要把这些带到单位去,给学跳舞的小盆友当奖励,谁最努力就奖励谁,他们肯定很喜欢。” 嘿,不亏是尽职尽责的教导主任,有点儿啥好东西都想着那帮熊孩子,真羡慕啊! 巫山:“那你在单位给那些小屁孩儿发奖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奖励奖励我?” 小白做了个愁人的表情:“就发几个橡皮或者贴画啥的,这你也眼馋啊?” 巫山立马表忠心:“馋,当然馋,你给的我都想要。” 小白:“我都把我本人给你了,这难道不是对你最好的奖励咩?” 咦,这好像是以前巫山说过的话。 巫山想,也对,我最想要的莫过于你,可是再加几个贴画和橡皮也不多呀...... 一星期后,一个叫“其实你很会编程”的公益组织横空出世,灵感来自某k歌软件的广告语——“其实你很会唱歌”。 小白曾经为这广告语动心上过当,当真上去吼了两首。 自己听着还过得去,结果被朋友们语重心长地劝告说:“小白啊,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麻烦高抬贵手放俺们一马吧!” 有那么难听嘛? 当时小白脸上就浮起两朵红云,但是很阿q地安慰自己说,我嗓子其实不赖,只是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而已,这些都是小问题,比一个亿的小目标小得多了。 平时看看四下无人,比如洗澡的时候,或者冲马桶的时候,她就会借着“哗哗”的水声掩饰唱两句,然后以听众的口吻给自己鼓劲儿说,“白云暖,唱得不错,再来一个!” 呱呱呱,自己给自己鼓鼓掌。 然后脸就更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接下来厚着脸皮又给自己唱一首。 不过,自从她这个名为“唱歌小白”的id,被人肉出就是首富新婚娇妻之后,平时根本没什么访问量的网页忽然访问量爆表,喜获鲜花和留言无数。 有的说还行,有的说,咬着牙听其实也没那么难听啦。 小白一开始看到那条“咬着牙听也没那么难听”的评论,花了3分钟琢磨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后来终于琢磨明白了,就是说“基本上算是很难听”呗。 她颇受打击地运了一会儿气,然后跟自己说,“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这点儿小事生什么气?我这肚子里能撑船,嗯。” 说话、唱歌本来就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开心就好。 小白并不想出名,甚至千方百计想躲避出名,可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身边有这么个大名鼎鼎的男人,不成靶子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自己都快成“全国女同胞公敌”了。 他们大婚之日,一个巫山的女粉丝曾自杀未遂被救了回来,救回来也不想活了,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想嫁给英俊多金的首富。 后来巫山在白云暖的建议下,写了封亲笔信给她,鼓励她好好生活,不要胡思乱想。 信的末尾还带有个人情绪地说,如果你再做傻事,我会生气的啊。 那女孩收到巫山的亲笔信后果然听话,彻底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但万万没想到,很快又有更多的女孩子寻死觅活,居然是为了得到巫山的亲笔信! 吓得巫山不敢再出面安慰了,只好冷处理...... 言归正传,考虑到这种类型的广告语非常有利于帮助树立自信,小白还是改动了一下拿来用了。 该公益组织的宗旨是帮助全球女性,特别是贫困女性学习编程,让那些对写代码感兴趣的女性,有机会接近梦想或者创造梦想。 一般大学里,计算机专业因为大热门,很少提供奖学金。 这个公益组织具体来说,就是为有志报考计算机编程专业的贫困女学生提供奖学金帮助,还可以根据情况捐助电脑、软件、考试费用等等。 但是要求写个声情并茂的申请书阐述自己的梦想,并且要求她们将来学成工作之后,用一小部份收入来报效社会。 消息一传播出去,各地的申请就雪片般飞来,每天,小白都为不同的梦想而感动着。 最终接受帮助的人们大概不会知道,这个公益组织其实是巫氏夫妇做的好事。 建立公益组织需要先写企划书,然后递交工商注册。本来巫山说找专人处理此事,但当小白听说一份企划书要收费上千的时候,立马自告奋勇自己写。 虽然一千块对巫氏来说只是毛毛雨,但是小白还是觉得太贵了。 之前为了“小白少儿芭蕾艺术中心”而积累的企划书撰写经验终于派上用场了,她绞尽脑汁自己完成了文案,注册成功。 白云暖很喜欢自己身上一点一滴的进步,这比什么剪了个新发型啦,买了条新裙子啦更让她满足,当然,每次有了进步都奖励自己一盒冰淇凌。 不过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巫山拦着她不让她多吃,每次一根或者一小盒,最多最多了,理由是女孩子不可以吃太多凉的东西。 小白:“我还女孩子吗?已经是妇女啦,古时候应该把头发盘起来啦。” 巫山:“不管,你比我小,哪怕就小1分钟,在我眼里也永远是女孩子。” 白云暖对这种霸道的温柔完全没有抵抗力。 巫山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爱这个女人,越来越离不开她,同时热切期盼着她能开口跟自己要求点儿什么东西,鞋子、包包、首饰、化妆品......哪怕玩具呢,或者央求自己为她办点事,芝麻大的事也好,总之什么都好。 他总觉得,她要是不撒娇不跟自己要东西、提要求,就是没把自己当作她最亲的人。 可是小白总说,我什么都有啊,什么都不缺啊,然后再补偿性地添一句:“我不是有你呢吗?有你万事足。” 然后,巫山就高兴得屁颠儿屁颠儿的,走路都要飞起来了。 以前小白觉得这个男人高深莫测,现在觉得他其实很简单,很单纯,跟小狗儿似的,毛捋顺了怎么都行;万一不顺着他让他炸了毛,那就惨料。 嘘,这可不能告诉他。 巫山同样觉得小白很单纯,单纯得像个孩子,快乐很简单,悲伤很纯粹。 比如有一次,他们正在做不可描述之事时,小白忽然抽泣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拉过被单来擤鼻涕。 这可把巫山吓坏了,吓得抱着她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小白肩膀一抖一抖,抽泣得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把巫山给难受的呀,抓心挠肝想知道她怎么了,一分钟就像一年那么难熬。 原来,小白那天白天无意中看到一篇文章,讲非洲女子行割礼,要残忍地割掉女子部份生殖器,然后慢慢等那里长上,最后成为一个火柴棍大的小孔。 做不可描述之事时,由于孔太小,女子下身就会撕裂,痛苦万分。 当地社会以此确保女性不会背叛。 此外,丈夫出远门时还会再缝上一点,回家时再剪开,生育时则完全剪开,然后生完了再缝上,完全把女人当块没尊严的破布。 文章附带的图片上,疼得死去活来的非洲小女孩血红双眼中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水,深深印在了小白脑海中难以磨灭。 刚才滚着滚着床单,小白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这事来了,想着都替广大无辜的非洲妇女疼得慌,呜咽中还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管受苦受难的人处在地球的哪一个角落,帮助她们就是自己的职责。 “完了完了,我这是娶了个普渡众生的观音菩萨啊!” 巫山一边念叨着“完了”,一边仍旧抱着她不撒手。 “菩萨”的头发可真香啊,“菩萨”的手感可真好啊! 小白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可不是女权主义者哦,我只是想为这个世界尽点儿力,这么残忍的事情就不应该让它发生,555。” 巫山:“好好好,这事儿咱们管定了还不行?那你先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就心慌意乱。” 小白吸了吸鼻涕:“可是鞭长莫及啊,怎么管呢?” 巫山刚想说我会找人处理,转念一想,那样对她来说或许太没挑战性了。 这妹子不就喜欢学习到新东西的那种成就感吗? 虽然折腾这件事会占用她更多时间精力,甚至减少自己跟她相处的时间,但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于是他狠狠心说:“鞭子不够长,那就让它再长点儿。你当大boss,你来安排,你说怎么管就怎么管,需要我帮什么忙我完全配合,这样行不?”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7 负责调节非洲家庭内部矛盾 小白一听,作为“项目负责人”的责任感和主人翁意识油然而生,立刻开始想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有哪些。 巫山看着她明显走了神的目光,又后悔了,干嘛挑这个节骨眼儿让她当主人翁啊,此时此刻她应该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才对!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因为麻烦,或者影响自己的利益不想做某件好事来着,可心一软还是做了,做完之后又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教你多管闲事...... 巫氏大宅花园里,沈长歌和老文又在一起钻研十字绣,这玩意儿上瘾啊。 沈长歌正在挑战的是一幅鸳鸯戏水图,水是斜阳映照下的湖水,水天一色,均呈一种醉人的粉红。 而且这粉红还是无缝渐变的,绣起来老难老难了。 她自嘲道:“老了老了,居然还喜欢上了粉红色,真是的。” 老文说:“老夫人,虽然称呼您老夫人,但是您哪里老了?在我眼里就是个少女,反正跟我比年轻多了呢。喜欢粉红色,那说明心态年轻啊!” 沈长歌笑:“知道你是好心安慰我。不过你看,越是年轻人,越喜欢穿那些黑的灰的白的,反倒是年纪大了,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颜色呢。” 她的好友们,也就是那帮年龄相仿的贵妇们,现在穿得是越来越鲜艳了。红的,黄的,橘黄的,什么辣眼睛的颜色都敢往身上招呼,指甲也涂得跟万国旗似的。 沈长歌跟老文调侃着,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飞快。 老文:“大少爷最近好像很少陪您哦。少夫人过来请安的次数也不多吧?” 沈长歌:“人家小两口新婚,自然要多花时间甜蜜甜蜜,而且小白毕竟才来巫家不久,还拘谨着呢。在我面前规矩多,肯定不如不在我面前自在。” 老文:“有规矩还是对的,不立规矩,不能成方圆。老夫人心可真善,天底下像您这样善解人意的婆婆简直屈指可数啊,但愿我女儿将来也能这么好运气,遇到一位像你一样的婆婆。” 沈长歌微笑:“所谓婆媳矛盾,其实就是没有好好沟通。如果两个人人品都不差,又都能坦诚相见,有话好好说,哪有那么多解不开的疙瘩呀!” 老文心想,嚯,现在可不是当初你坚持要门当户对那个时候了哈? 那时你对这个儿媳妇意见老大了,疙瘩一堆一堆的,你都忘了吧?反正你是老夫人,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老文:“对了,我听说少夫人这个人特别关注女性权益,最近打着我们巫氏的旗号,在弄什么公益基金会呢。” 沈长歌一笑:“我也听说了一点,是不是帮助贫困地区的女性学习编程那个?我觉得挺有意义的,她还真挺能干哦。” 老文摇摇头:“还有一个呢。” 沈长歌:“还有一个什么,我就没听说了。” 老文:“老夫人,我要跟您说了,您可别跟少夫人提是我说的啊,我可不想当坏人。” 沈长歌放下手里的十字绣:“好,你说嘛。” 老文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也是听家丁们传的啊,说少夫人她插手管非洲妇女的夫妻生活!” “非,非,非洲妇女......的夫妻生活?”听得只言片语的沈长歌一个头顿时两个大,“难道是调节夫妻矛盾?她她她怎么会管到非洲去了?有那么大能耐吗?” 老文:“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就是,非洲妇女下面那个地方要做手术,少夫人拦着不让人家做。” “什么?!”沈长歌听得更加云山雾罩,“下,下面,做,做,做什么手术啊?” 老文一脸为难:“老夫人,您都没听说吗?就是,就是人家非洲做了几百年的一种传统手术,很安全的啦,人家本地人都习惯了的,应该跟生孩子差不多吧......” 这下沈长歌更糊涂了:“这这这手术跟小白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想起来管这闲事?” “就是说啊!回头人家非洲两口子打起来可咋整......诶错了错了,您这针绣错了!” 老文指着沈长歌手里的十字绣喊。 “哎呀不说这个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少夫人是不是应该把心多放在家里面,大少爷不在的时候多陪您聊聊天什么的,别出去抛头露面折腾太多事,一个妇道人家,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沈长歌点头若有所思:“说的是啊,我得找时间问问去,小白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老文:“而且,少夫人是不是也该花心思打扮打扮了?人长得一般不是大问题,不是有句话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吗?女人在梳妆打扮方面懒不得呀,不用她浓妆艳抹,也不用她穿得多撩人,至少别动不动穿一身运动服扎个马尾巴就出门嘛。现在别有用心的人可多了,媒体的嘴也都刀子似的不饶人,会指指点点说巫氏少夫人不端庄、不稳重什么的,会给巫先生脸上抹黑的。” 沈长歌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其实她也希望小白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可是这个长媳好像对打扮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晚上睡得特晚,早上起来总是清水抹把脸就急急忙忙就上班去了。 而且也不戴任何珠宝首饰,连婚戒都是石头的......提起这个就有点生气。 可是人家新婚,自己又不好多过问什么。 老文赶紧又往回找补:“不过少夫人不是普通女子,是心怀大爱的人,也许我们不应该用衡量世俗女子的眼光来衡量她。您看,天下那么多青春貌美的名媛、女博士、女明星,大少爷全都看不上,怎么偏偏就看中了她呢?” 总之字里行间,颇有小白配不上巫山之意。 老文一边说,还一边观察沈长歌的脸色,多么希望那上面呈现出一星半点嫌弃之色,这样也不枉自己辛辛苦苦吹了这么久的耳边风啊。 沈长歌根据听到的这一点点传言,显然也觉得小白管得太多,其实她内心深处也希望小白不如不上班了,在家相夫教子得了,反正也不需要她赚钱养家。 三年抱俩什么的,家里多热闹啊,好多年没那么热闹过了。 但是又想到,她们白家只剩这么一点骨血,要是恩公白树还活着,以他们当初殷实的经济条件,一定也希望他的女儿快快乐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会希望她尽快当上家庭主妇? 所以,沈长歌才没有过分约束小白。但希望她能适可而止啊! 幸好巫山不是这么想的,他很喜欢这个在“自不量力”地奋力折腾中,让人生过得更有价值的白云暖,特别有生机,特别有活力,特别新鲜,永远也看不够,永远也看不腻。 比如现在。 “咯吱咯吱......” 巫氏大宅的图书馆管理员竖起了耳朵。 怎么,馆里闹耗子了? 他巡视了一圈才一头黑线地发现,原来是少夫人正在一边读书一边啃笔。读得越认真啃得越响。 当白云暖发现管理员异样的目光时,就改为转笔了。 这是以前上学时在课堂上培养出的一项卓越技能。 虽然老师很烦这个,但是听说经常玩转笔可以训练手眼协调能力,还会刺激大脑神经,反过来提升专注力和记忆力。 今天她是来巫氏大宅图书馆里查资料的。 难怪很多人喜欢自己创业。做自己喜欢的事,学自己真心想掌握的知识,那种自觉性可不是被老师拿教鞭敲黑板能比拟的。 这座图书馆是巫家私人所有,面积和藏书量没有国家图书馆那么壮观,但里面的书籍之丰富和分类之细致也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其中还有很多是名作家亲笔签名的书,巫氏祖孙三代认识的名人实在太多了。 著名武侠小说家x庸先生生前来s市时,就曾应邀来巫宅的图书馆坐坐,还送了巫山亲笔签名的全册一套,因为巫山小时候就是看着他的书长大的,虽然大多时候是迫于父亲的淫威,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的。 巫山也曾梦想要仗剑走天涯,除暴安良。 结果因为年少无知或者其它原因,也做过不少错事,一不留神自己也成为过别人眼中需要除的暴,比如在初识的小白眼中。 小白刚才进来时,先花一个小时瞻仰和口水了那些名家签名的书籍,后来发现用不着口水,反正这图书馆自己想来就来,什么书想看就看,差点儿忘了自己已经是巫氏一员了呢。 她本来就宅,需要的话可以一个月足不出户。现在巫氏大宅就像个宝藏,必要设施应有尽有,还有数不尽的好东西有待挖掘,她除了上班之外都不需要出门了。 白云暖没忘使命,她在电脑里检索了跟非洲割礼有关的内容,抱着大部头书苦读。 施行割礼对女性身心伤害极大,存在感染风险,还容易导致并发症。原来这个反人道的恶行已有4000多年历史了啊,那得有多少女性惨遭毒害! 这种把人当畜生的行为,跟封建社会让女性裹小脚是一样不可容忍的! 小白搜集了大量资料,凭着一股义愤填膺劲儿鼓捣出了个《非洲女性割礼救援计划》,细致到每一页都打上巫氏logo和页码。 该计划尝试救出面临割礼、早婚和失学的非洲女孩,为她们提供庇护所,资助他们上学。 不过小白想了,这回不能光动用巫山的资助,那样有败家之嫌,而且那样自己尽的力不够。 那怎么才能多凑些钱呢? 她要拉赞助,号召全社会都来捐款。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8 大地母亲太爱我 金秋十月,层林尽染,红叶疯了。 别的情侣爬个山赏个红叶吧,大手拉小手左手牵右手的可甜蜜了,女生不小心踩个小石头,也可以哎呦一声顺势往男生怀里一倒,说不定还能捞个公主抱呢。 金凤呢? 孙大圣般地辗转腾挪不老实,把气喘吁吁的巫海甩得老远,美其名曰在前头观察地形。 观察完了,她也会很贴心地回去跑到巫海身边,拽他拖他或者从后面推他,赐予他攀登的力量。 不过,她的力气对于巫海这个秤砣来说收效甚微。 何况巫海还一会儿要求停下喝口水, 一会儿要求停下吃个零食,一会儿要钻树丛里撒个尿,一会儿又脚疼脖子痒的,让他老人家运动运动老难了。 金凤倒是不说他。 别人爬2个小时能登顶的小山,他们要爬4个小时以上。有时,跟他们同时开始的人都下山了,看见他俩还在离出发点不远的地方吭哧吭哧爬呢。 巫海问人家:“劳驾,前面还有多远到山顶?” 有的人诚实地说:“照老兄你这速度,后天能到就不错了。” 巫海听了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也有的人心软,鼓励他说:“不远了,半个来小时,加油。” 结果半个小时他才走了100米,基本上跟原地没动一样。 如此说来,巫海跟树懒这种小动物似乎很像。 走半道儿,金凤忽然心念一动:“咱俩比赛爬树呀?” 巫海一怔,人家鬼谷子大师说了,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可是爬树这事儿咱不擅长啊! 不过金凤又不是敌人,再说他可不想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说不敢,爬就爬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于是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接受挑战。 他俩各自在路边找了一棵老树,相距不远,都不是太高,顶上粗大的枝桠朝四面八方伸去,爬上之后可以坐坐,眺望一下树林里的美景什么的,就像童年的记忆那样。 然而,如今能够眺望的恐怕只有附近游客的发型了,有麻花辫、梨花头、丸子头、蘑菇头,还有“方便面”......多么的丰富多彩。 虽然巫海的童年也有很多树可以爬,但由于体重问题和运动协调能力,他从来没成功登顶过。 “呸,呸。” 巫海卷起袖子,很专业地往掌心里啐了口吐沫搓了搓,摆出了爬树小能手的架势。 他以前看别人爬树前(尤其是他哥)都这样的。 小时候,自家园子里有很多果树,除了人参果和千年一结的蟠桃,什么珍奇异果都有,可都是亲哥和家丁们矫健地爬上去摘,嗖嗖两下就没影了。 而缺乏锻炼的小胖墩儿巫海,则十年如一日地流着哈喇子,顽强地拿筐在树底下扮演着接果子的角色,还振振有词地说,“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你们摘的果子必须有我的!” “行,给你的!” 要是巫山淘气,一个软柿子瞄准儿了往他脑袋上拽去,巫海就能提前尝到果子的甜味儿了——水果汁会从脑袋顶上一直流到嘴里,然后巫海就被一堆家丁架走了,悲惨地扔进浴盆被漂洗无数遍,浴盆里传来巫海凄厉的哀嚎——“还我柿子!” 此时,眼前的金凤笑眯眯不说话,从包里掏出个哨子。 人家软妹纸的包包里装的都是化妆品和可爱的小东西,她包里装哨子,还有路上捡的她自认为好看的小石头神马的。 金凤响亮地吹了一声,两人便同时开始爬树。 金凤的家乡宫家村,有很多大槐树,那是一代又一代宫家村人的童年回忆。 每年到了那个季节,槐树花一串一串雪葡萄一样挂在树上,香飘千里,孩子们从老远就开始吸溜鼻子。 等跑近了,袖子一挽鞋子一脱,就你追我赶往树上蹿,把那末端带绿芽的花直接放嘴里,甜甜的滋味,美美的回忆。当然,还可以带回家让娘亲给包饺子吃。 所以,金凤练就了一身爬树的好功夫。 2分钟后,她跟个猴子似的已经灵活地坐在了枝头,一头“非洲小脏辫儿”快活地甩来甩去,身上戴的金属小首饰们叮当作响,在阳光照进树叶缝隙的时候闪闪放光。 她的两只35码小脚丫在空中晃啊晃,悠闲的嘞,可惜再也没有槐花吃了。 低头看看,她家巫海呢,还在地上奋力地挠树。 他已经尽力了,但不知为神马,总是刚爬1米多点儿就掉下来,只好满头大汗地感慨说:“唉,肯定是大地母亲太爱我了,舍不得我离她而去啊啊啊!” 枝头的金凤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巫海仰着脖看得着实在担心:“凤儿啊,别乐了,你留神别摔下......” 话音未落,金凤就一个趔趄要往下栽,吓得巫海魂儿都没了,小宇宙爆发,以光速奔过去,大张着双臂要接她。 幸好老树本来就不是太高,而且她的衣服勾在了别的树枝上,再加上她自己也灵活地随机应变,能抓就抓,尽量进行缓冲,所以最后算是平缓落下来的。 确切地说,是缓缓地砸在了巫海这个人肉垫子上,所以毫发无伤,而且屁股底下软绵绵的坐着还挺舒服的呢。 而巫海就惨了,被从天而降的妹子“咕咚”一下砸得四脚朝天一动不动,纸片儿般铺在地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金凤不好意思地用力拉他:“对不起对不起,巫海你还活着呢吧?” “嗯,我这一身肉总算没白长,今天派上用场了。” 半晌,巫海才缓缓爬了起来,原地留下一个坑。大肠小肠和胃啥的,重新开始蠕动。 低头一看,惊见自己的肚子小了不少,被压得扁平扁平跟菜板儿似的,连亲哥的小腹都没这么平坦,因为人家有六块腹肌。 金凤在反复确认了他的胳膊腿儿都能动、脑子没压傻、小鸡鸡也还在之后,感动地“啪啪啪”拍着他的大脸蛋子:“你说你怎么这么奋不顾身啊?要是我把你砸成肉饼咋办,你告诉我咋办?是不是想让我守寡!” 巫海感受着金凤的小手与自己面部肌肤相触的温度,嘿嘿地笑着说:“肉饼好,肉饼香,而且必须是猪肉大葱馅儿的。走,咱不爬山了,哥带你吃肉饼去!” 金凤立马否决:“拉倒吧,咱们来爬山不就是为了给你减肥吗?还吃肉饼?那这半天不白爬了?” 巫海又振振有词:“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减肥?走!” 金凤督促巫海减肥,并不是嫌他胖了不好看,主要是出于对他健康负责任的角度着想的。 金凤从事的是西点制作行业,对营养学也有些研究,吃东西前通常都要看看成分表,计算一下摄入的热量神马的。 但是爬山累得呼哧带喘之后能够饱餐一顿美食,这可是人间一大幸事,反正他俩爬了几个小时还是离起点不远,下山也方便。 两人开着巫海的车来到一家店面很小、但是人气超旺、巫海大爱的肉饼店。 他的车子已经换了,不过还是没换豪车,换了辆4年车龄的二手经济适用车,因为原来那辆终于报废了。 等了半天,总算跟人拼了个小桌。 等的这10几分钟差点儿没被香味儿馋死。 进门前巫海打算只吃两张肉饼解解馋就好,10分钟后他改主意打算吃8张。他是这么为自己解释的:一次吃够了它,也许就腻了下次就不用吃了呢? 终于坐下来之后,除了面前的一大盘高高摞起的猪肉大葱饼,他俩面前还各自有一碗熬得金澄澄香喷喷的小米粥,和一小碟拍黄瓜、腊八蒜之类的小菜。 巫海咂么着嘴晃着大脑袋说:“肉饼就粥,越吃越有。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肉饼好吃呢?如果有,唯有羊肉串!呼啦呼啦——(喝粥声)” 他喝粥的时候丝毫不顾形象,吸溜的声音老大了,就因为这个,在家用餐的时候总挨老妈说,除了挨说还挨巫天行桌子底下踹。 在巫氏大宅里,喝粥不能出声,刀叉碰盘子碗儿不能出声,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那么多规矩,吃个饭简直他大爷的累死人了,所以他特不爱在家用餐,宁可说不饿,然后晚点儿从厨房偷点儿吃的到自己屋里去,把脚丫翘到桌子上痛痛快快地吃。 饭菜的香气就着飘来的臭脚丫的阵阵味道,那叫一个酸爽! 在金凤面前,巫海就没这些顾虑,因为金凤喝粥的声音居然比他还响,看她吃饭老香了!跟她一起吃东西,不管吃的是什么都香,所以巫海这个微胖界的泰斗,日渐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小白吃东西也香,不过跟金凤还是有所不同。金凤是吃得又快又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种;而小白是咕叽咕叽嚼得有滋有味儿,表情极其享受那种。 总之吧,现在这个年代,东西做得这么好吃、量给得这么足、价格还这么公道的良心好店着实不多了!所以巫海是这里的常客。 他和金凤两个,外表都是掉人堆里找不出来的普通人,也不过分追求物质享受,这油腻局促的苍蝇小馆儿里的食物和氛围,就能让他们很开心很满足。 金凤对来这里吃饭一点儿意见也没有,还总说真正的美食在民间。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79 仙女也有长得不咋样的 有几次,巫海和金凤路过本市最土豪金的酒店,里面有高大上美食杂志推崇的各种高大上餐厅。 当然了,价格也很高大上。 巫海抬脚就要往里走,被金凤果断拒绝。 巫海:“咦?你拽我干嘛?你你你把袖子还给我!” 金凤:“我经常进货我知道,这些土豪金主要贵在环境和服务上,那都是噱头,食材其实跟苍蝇馆子没差别。而且街头小摊小店的东西明显比酒店里的好吃,因为啥,接地气呗!” 她说自己曾经背包游各省的一些小镇,那些混合着烟火气、捧在手上边走边吃的街头美食,绝对不是五星六星七星酒店里可以炮制出来的,吃的就是那个自然朴素接地气的调调。 金凤背包游中使用频率最高的3句话就是“多少钱”、“来一份”、“好吃!” 就算哪天出国旅游,学会这三句也足够她用了。 但是一个人吃饭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有一次,她坐在西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苍蝇馆子里吃羊肉泡馍,陶醉得不要不要的。 忽然觉得馍没吃够,于是起身去窗口直接找大师傅再要一个。 拿着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刚才只吃了一半的羊汤被以为她吃完了的服务员收走了。 虽然金凤很坚强地跟服务员表示没关系,但其实悲痛欲绝、欲哭无泪、悲不自胜以及无语问苍天。 所以那以后她再出门旅游,都叫上至少一个朋友同去,这样吃了一半跑厕所的时候,好歹有个人帮忙拦着勤快的服务员不让收了! 巫海笑得捧腹,不由想起了拾梦。 当年拾梦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跟着自己去大排档,不肯坐坚持要站着,自己还以为她是客气,现在想想,无非是嫌桌椅脏呗。 虽然嘴上说不介意吃大排档,其实心里别提有多介意、别提多觉得丢人了。 巫海懊悔地想,当时那么多蛛丝马迹,自己怎么就这么愚笨,怎么就一点儿都看不粗来呢? 他望着眼前捧着肉饼大嚼特嚼、比自己还不注意形象的金凤问:“人家都说‘我哥酷我哥帅我哥富,看见我哥就走不动路’,而我就是个丑小鸭,你为啥会看上我?以后我跟我哥站在一起的时候,你会不会有压力呀?” 金凤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油,给了他一个如假包换的大白眼儿。 “你哥哪儿能跟你比呀?你哥会弹吉他吗?你哥会写打动人心的歌词吗?你哥唱出歌来能让人半夜抱着枕头内牛满面吗?你哥能没有名人包袱地蹲墙角撸串儿吗?更重要的是,你哥他以后还有机会变白天鹅吗?” 巫海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应该不能。” 因为他哥已经是天鹅了。 “就是啊,”金凤轻轻拍了拍巫海的大脑壳,“这些都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是你独一无二的地方,天王老子也比不上,金山银山俺也不换的!” 深受感动的巫海咧着大嘴笑得别提多开心了,小米粥都快从他嘴角流出来了,他含混不清地说:“恩瓦无浪鸦,瓦鸦羞羞瓦嘎。” 金凤面不改色地回答:“说人话。” 巫海把粥咽了:“跟我回趟家,我要吓吓我哥。” 金凤气得要命:“难道我长得很矬吗?矬到能用来吓唬你哥玩儿?” 巫海:“不是不是不是,你长得忒好看了,仙女儿似的......” 他想,我可没骗人啊,反正仙女也有长得不咋样的,女娲啊、西王母啊,长得据说都挺瘆人的。 尤其是西王母,据记载,豹尾、虎牙、蓬头,善长啸。 整个儿一个母老虎。 巫海:“我是说,我哥要知道我这么快就有女朋友并且想成家,肯定会吓一跳的。” 想到能吓他哥一跳,巫海这叫一个兴奋,这叫一个跃跃欲试。 谁让他哥胆儿那么肥,长这么大就没成功吓到过巫山。 金凤:“成家,是跟我吗?” 巫山没吓着,倒是把金凤吓着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跟他俩拼桌的是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正小口小口地啜着粥,听到他俩的聊天内容,忍不住瞥了他们一眼,连连摇头,心里感慨万分—— 唉,世风日下啊,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感情当儿戏,居然连要跟谁成家都不知道! 巫海:“当然是跟你啊,不然还跟谁?反正别人都看不上我......你不是都说了嘛,要是我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你就守寡了。” 金凤:“啊呸呸呸,干嘛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赶紧敲木头!” 巫海只好咚咚咚敲桌子,这是全世界人民喜闻乐见的习俗:“那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呢?” 金凤回答得很干脆:“回就回,反正早晚要见的!” 巫海心想,还是我们金凤儿爽快,听说小白嫂子当初回家见我父母之前,纠结了好一阵呢。 估计一般女孩子初次去男方家里都且纠结呢,应该是我的金凤儿非一般人儿,哈哈。 肉饼店的老板百忙之中过来给他们加免费的白开水,心里无比痛快的巫海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说:“老板,我要给你的肉饼写首歌!” 老板认识他,但并非因为知道他是名人,而是因为这人总来,且饭量奇大,而且脸跟肉饼区别不大。 老板斜眼瞅了瞅巫海:“给肉饼写歌?洗洗睡吧。” 金凤不乐意了,极力维护自己的男神+偶像+男友道:“你不信啊?要是他给你写首店歌,你这肉饼非得火得远销欧美不可!” 老板:“拉倒吧,邮到欧美都馊了嘞。” 金凤为这个小老板的变通能力感到婶婶的担忧:“啧啧,现在有真空包装啊。” 老板:“真空包装也没用,我听说现在连个肉星子都出不了国,海关查得可严了。前几天有位先生来吃肉饼,说他儿子在国外念书,他给儿子寄的牛肉干、鲜肉月饼啥的,统统被海关没收了!” 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金凤信了:“哼,这帮海关肯定是馋了,想留着自己吃。” 老板:“姑娘,你以为人家海关工作人员都跟你似的那么没出息呐......” 两人正兴致勃勃地探讨着拓展海外邮寄业务,旁边的巫海却已经禁不住灵感对灵魂的猛烈撞击,自顾开始哼歌了,连腹稿都不用打。 哼了两句之后找到了感觉,他忽然目光发直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从后备箱里取来了心爱的吉他。 灵感一来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次元,目光是直的,走路的时候膝盖都不带打弯儿的,身边的人看他就跟僵尸差不多。 肉饼店里的顾客络绎不绝,有堂吃的,有等位的,也有嫌位子不好等而点外卖的,大多是收入不高的基层劳动人民,还有一些学生,热热闹闹吵吵嚷嚷。他们共同的特点是,觉得花几十上百乃至上千填饱肚子太贵了,这里物美价廉就很好。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股音乐的清流从嘈杂中响起,人群很快就安静了,大家都竖起耳朵扭过头。 只见一个微胖的小伙子抱着把木吉他,正垂着眼帘陶醉地自弹自唱一首民谣,一毛不拔的光头在惨白惨白的日光灯下,好似给店里多加了一个灯泡。 “肉馅葱姜酱油水/ 雪白的面粉满天飞/ 一口大锅一点油/ 松脆多汁耐寻味/ 谁说幸福就得有lv/ 谁说快乐它很昂贵/ 我要的天堂很简单/ 只要有你陪/ 吃一口你烙的肉饼/ 再辛苦都不觉累......” 请自行代入《打靶归来》的曲调。 金凤的胳膊支在桌子上,两手握在一起捂在鼻子上,心潮那叫一个澎湃,那叫一个起伏,望向巫海的眼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这还是她头一次亲眼目睹巫海的创作过程呢! 他肿么可以这么快就想好歌词呢?他肿么可以这么光速就编出曲调呢? 巫海他一定是文曲星转世来着! 还是那个爱迪生,呃不对不对,爱因斯坦,不对不对,贝多芬,对,应该是贝多芬转世! 当乐曲收尾之后,不大的店面里寂静了两秒钟,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接着,澎湃的掌声响起来。 有人拍桌子,有人拿筷子敲碗,还有人高声喊:“唱得好,接地气,再来一个!这才是属于我们劳动人民的音乐!” 金凤真为自己的男人骄傲。 “再来一个就再来一个呗。” 巫海也不扭捏,干脆爬到桌子上又自弹自唱了几首原创民谣,大多是还没发行的。 由于他的歌词极度口语化且有一定哲理,曲调又极为好听且朗朗上口,还有他的音质实在太好,这冒似也是巫海为数不多的可以跟亲哥媲美的东西。 所以人群沸腾了,都像捡到宝一样听他唱歌。 外面的路人从敞开的大门口听到好听的音乐,都纷纷往里看往里挤,进来以后受不住香味,纷纷来一份物美价廉的肉饼边吃边听,所以无形中增加了肉饼店的收入。 今天老板忙疯了,头一次觉得该请俩跑堂的伙计帮忙了。 没想到巫海这一唱,就直接唱到了小店打烊。 好不容易把客人都送走之后,老板一双油腻粗糙的大手握着他的手说:“大兄弟,我信了,你真会唱歌,唱得比那个什么真如海还要好,要不我每个月从牙缝里挤出800块给你,你每天来唱歌,中不?” 800? 金凤的拳头握了起来,心想,这老板也太没眼力价儿了。 居然用800块糊弄我家财万贯、音乐才华赶超爱因斯坦的大才子!哦不对,是音乐才华赶超贝多芬! 没想到巫海丝毫不觉得什么,听完用力拍了拍老板的肩说:“每天来,我恐怕没时间,不过我有空就过来,也不要你钱,就图个大家高兴,中不?”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80 下面我简单说几句 “中!太中了!” 老板深受感动,内牛满面。 巫海也不跟他客气:“我都唱了一晚上了,老板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打包一打肉饼带回去当夜宵吧呗。” “好好好,木问题!” 老板把剩下没卖完的全给他打包了。 还吃夜宵啊? 金凤想,你再吃,爬10座山也减不下来肥咧。 如果唱歌能减肥就好了,那个比较适合你。 不过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健康,你胖成球也不影响我稀罕你! 巫海一手拎着摇摇晃晃的肉饼袋子,另一只手牵着金凤压马路,不时还打个饱嗝,猪肉大葱味儿的。 奇怪,这饱嗝它倒是蛮听话的,你看刚才唱歌的时候它就乖乖不出来,现在积压的全出来了,一个接一个。 也许是因为巫海对音乐太过投入感动了天地的缘故,他只要一唱歌,别说饱嗝了,哈欠、喷嚏、咳嗽、p,还有大号小号从来都不光顾,非常给面子的,但是通常唱完之后他需要第一时间找厕所。 等他打完嗝,金凤让他再把肉饼那歌专门对着自己唱一次,巫海满足了她:“就是专门给你写的。” 金凤听完忽然扭头:“诶不对啊小海子,你这歌词写得有点儿问题。” 她喜欢管巫海叫“小海子”,谐音就是“小孩子”,她觉得巫海单纯的就像个儿童,这也是自己喜欢他的原因之一。现在这个社会,还有几个成年人能像小孩儿一样纯真地活着? 巫海:“什么问题?” “你看啊,这句,‘吃一口你烙的肉饼/再辛苦都不觉累’,”金凤两手一摊,“肉饼既然是我烙的,你啥都没干上来就吃,当然不会累呀!” 巫海沉默半晌:“对呀,你烙我吃行。饼要是我烙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累呢?光和面就得累死我。” 金凤笑得花枝乱颤:“没事儿,有我呢,我去学学,烙给你吃。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床上烙饼就可以了,辗转难眠多想想我。” 巫海:“呵呵呵,这个可以有,我经常在床上一边数羊一边烙饼,以后不数羊了,我数金凤儿,一个凤儿,2个凤儿,3个凤儿,zzzzzz~~” 巫海走着走着忽然打起了呼噜,爬山对他来说太累了,吃饱了更困! 金凤用力摇醒他,霓虹灯下的马路边回荡着金凤的呼喊——“喂喂喂,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睡呢?怎么可以夜宵还没吃就睡呐!” 夜宵? 巫海一听有夜宵,立马睁开了眼睛...... 金凤没有食言。 不久就安排暂停西点业务3天,天天系着围裙看着菜谱在面粉堆里打滚儿。 摸爬滚打终于学会做肉饼了,兴奋地打电话:“小海子你来我家,我有东西给你看!” 巫海颠颠儿地去了。 金凤神秘兮兮端上来一个盖了盖儿的盘子。 巫海以为是她新研发的饼干,还挺有兴趣的,因为她烤的每种饼干都好吃。 结果打开一看,巫海龇了龇牙。 里面的东西说实话闻着还行,就是形状有点儿奇怪,猪腰子形的。 颜色也有点儿奇怪,有一半的面积,颜色也像猪腰子。 原来是她刚烙好的肉饼! “小海子你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鸡不鸡冻!” 金凤递给他一双筷子,闪闪发光的眼神充满期待。 “吃啊,趁热赶快吃,尝尝我的手艺咋样?” 巫海凝视了3分钟,各种下决心,各种绞尽脑汁寻找下口的地方,最后终于眼一闭心一横,大义凛然地咬了下去...... 然后脸色由红润转而更加红,特别红,超级红,然后发紫,然后又转绿。 金凤的眼珠滴溜溜地望着他。 巫海都快忍出内伤了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找了个垃圾桶,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都无私地还给了大地母亲。 金凤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小脸儿变得很难看:“有那么难吃吗?” 大难不死的巫海抬起头,比哭还难看地笑着说:“挺好吃嗒,很有创意,我只是,我只是肚子不太舒服。” 金凤奇怪地问:“肚子不舒服难道不应该去厕所吗?” 巫海无言以对。 金凤:“好吃就多吃点儿啊!” 巫海心里叫苦连天。 金凤自己撕了一块:“好吃我也尝尝。” 巫海惊问:“原来你还没尝啊?” 金凤瞪了他一眼:“人家不是想把第一口留给你吗?” 结果尝了一口之后...... 她也毫不犹豫地还给大地母亲了:“哎呀,那啥,我应该是不小心把糖当成盐了!这不是做西点做顺手了嘛!” 她毕竟是个西点师,蛋糕饼干啥的用盐量很少,但都是上百克上百克地用糖,用习惯了。 巫海强忍不适:“不要紧不要紧,你这种钻研和奋斗的精神还是相当可嘉的,再接再厉!” 一个愿意3天3夜放下工作,努力学着给自己烙肉饼的女人,巫海断定她是必须值得娶回家的。 自己选的媳妇儿做的饼,就算再难吃,自己哭着也要吃下去! 金凤第一次去巫氏大宅,巫海只说带个朋友回来吃顿家常便饭,他想在亲切祥和的氛围里把金凤介绍给家人,而不是在全家人审视罪犯般的目光里。 结果呢,没什么心理准备的沈长歌受惊不小。 要知道,不管是人还是物,全部颜色加起来以不超过3种为宜,多了就会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失去美感。 沈长歌想,这女孩子怎么五颜六色的? 金凤的头发是巧克力色的,上衣是姜黄和灰色双拼,裤子是深紫色的,鞋子是大地色的,包包是黑色带金流苏的,手上的镯子是绿色的,项链是银色的,口红是玫瑰色的,指甲则是天蓝色的......从头到脚加起来一共有11种颜色之多。 而且金属首饰叮铃咣啷的,说话声儿还那么洪亮,这审美...... 沈长歌出于礼貌,想夸她几句,可实在没什么好夸的,只好说:“好羡慕你的头发那么多,发质真好。” “不用羡慕我,”没想到金凤大大咧咧一伸手,巧克力色的中长卷发瞬间拿在手上了,“我戴的是假发,呵呵呵。” 沈长歌受惊不小。 金凤真正的头发并没有那么多,还有点儿天然的发黄,一看就是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的。 可能正是因为发质不好,不适于烫染,所以她才选择了假发,而且假发丰富多样,可以今天这发型,明天那发型,天天不重样。 不同于小白,这丫头一点不认生:“阿姨,下面我就说几句,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哈。” 沈长歌强迫自己微笑。 金凤:“我,宫金凤,出生在西北农村,我们那村儿叫宫家村,80%村民都姓宫,以前属于全国贫困县。小时候,我家住的是那种黄沙和泥土砌成的房子,5个兄弟姐妹成天吃不饱穿不暖,别说什么牛奶糖果了,连喝水都不能随心所欲喝,因为常年干旱。不过这几年好多了,物质丰富一些了。跟大城市比,我们那儿虽然落后,但因为没有化工厂的污染,天比这里蓝多了!有人看不起农村的,可农村又怎么了?穷又怎么了?我宫金凤从小聪明伶俐,敢拼敢闯能吃苦,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比别人做得更快更好,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比城里人低过半头......” 她的“说几句”,一说就滔滔不绝说了10分钟。 沈长歌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动容,不可描述。 她想,好吧,能吃苦算是一种美德,但,这是一个女孩子初次见男孩子家长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难道女孩子不该规规矩矩、礼礼貌貌地讲讲她自己有什么兴趣爱好、在哪里受的教育、读过哪些好书吗? 在沈长歌的上流社会交际圈里,一个敢这样自夸的女孩都没有。 那里面的名媛都是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学业有成,多才多艺不说,不管多出色,被别人夸的是时候也必须微笑着谦虚“哪里哪里”,还要礼貌地恭维对方几句。 可是眼前这位五颜六色姑娘,冲得像只“二踢脚”爆竹一样...... 一旁的巫海投向金凤的目光里,却充满了欣赏,甚至敬意。 他觉得这姑娘太稀少了,太独特了,太棒了,太漂亮了,而且越看越耐看,以后再也不拿她跟豹尾虎齿、蓬发戴胜的西王母比了。 沈长歌要说见过的大世面可不少,但这种情况她还是头一次碰到,一时语塞,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招呼用餐。 家丁们将一道道美食端了出来,香气四溢。 金凤的肚子咕噜噜叫得毫不客气,她揉了揉胃说:“太好了,我还真饿了,不过小海子,你家这菜量不怎么厚道啊,这么大盘子就这么一小坨,还不够我塞牙缝儿的呢!” 沈长歌脸色煞白。 要知道,巫家今天刚巧吃的是法式大餐,十几道菜依次上,每道只有一丢丢的那种。 巫海没有提前说要带女朋友回来,家里也没特殊准备饭菜。只是沈长歌自己今天忽然想吃法式大餐,所以大宅里的主厨就按开胃菜、汤、鱼、间菜、烧烤、沙拉、甜点这个顺序上的。 别说工序繁琐,法国人一向以善于吃并精于吃而闻名,法式大餐至今仍名列世界西菜之首。 比如鹅肝,超级小的一块装在巨大的盘子里,旁边点缀点儿菜叶子巧克力汁神马的,好看是挺好看,跟中餐尤其是东北菜比起来,确实有中看不中吃的华而不实之嫌。但有的人吃的就是个情调嘛。 现在端上来的只是开胃菜,自然分量很小喽。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81 就这么爽爽地决定了 巫海并不点破,只是宠溺地对金凤说:“喜欢哪道菜你使劲吃,不够吃我的,再不够,我一会儿带你吃肉饼去。” 沈长歌不悦地叹了口气,对二儿子的审美表示出婶婶的担忧。 接下来,金凤喝汤的声音在奢华的餐厅里响得惊天动地,荡气回肠。 旁边服务的家丁都咬着嘴唇努力不笑出来。 而沈长歌听着那声音,就跟听惊雷似的触耳惊心,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小白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小白已经算很不错了,跟这位“小太妹”比起来。 巫海无意中瞥见母亲的脸色,忽然领悟到了什么。 但是,他的处理方式是,不但没有阻止金凤喝汤的声音,反而自己也开始大口大口很响地喝汤,声音甚至盖过了金凤,这样就不显得金凤的动静太突兀了。 他是觉得如果当场提醒金凤的话,也许会让她难堪。 再说他知道金凤的性子,“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不希望她到自己家里来,连吃个饭都要小心翼翼的。 沈长歌是他妈,怎么会不明白儿子反常举动的用意? 不过她觉得他的宽厚和善解人意用错了地方。 金凤喝爽了,抬头对巫海说:“这汤还行,再给我来一碗。” “好嘞!” 巫海马上去要,结果厨师跑来抱歉地说,没想到今天有客人来吃饭,所以每道菜做的都没太多富余。 巫海一听,说没事没事,立刻把自己那碗刚喝了几口的汤推到金凤面前:“喝我的。” 金凤:“你不要了?” 巫海憨厚地笑笑:“我喝不惯,你帮我干掉,省得浪费啊。” 金凤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沈长歌顺着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胸。都说女人胸大屁股大好生养,金凤的小身板儿也着实瘦了些,到时候又是个操心的事儿。 金凤也不客气,也不介意巫海已经碰过,端起他的碗来就一饮而尽,根本没碰勺子。 而西餐礼仪应该是用汤匙喝,不宜端起来,而且汤匙还得由身内向外舀出才对。 沈长歌已经完全失去了胃口。 二儿子长这么大,这是头一次带女孩子回家来吃饭,意图非常明显。 但是,纵使她对次子多一份宽容和宠爱,纵使她现在已经不那么强调门当户对,也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儿媳,于是找个理由先离席了。 她想,幸好天行有事不在,不然非气坏了身子不可,回头得好好跟大海说道说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发现写字台上摆着一个没见过的花信封。 问家丁谁送来的,说不清楚,倒是看见二少爷蹑(gui)手(gui)蹑(sui)脚(sui)出没过。 沈长歌打开一看,果然是巫海的笔迹—— “妈,我早就知道吃了这顿饭,你一定对金凤不满意。她心直口快,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懂礼貌,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有时还不给人留情面。但是请相信我,这女孩有颗率真善良的心。” “她能陪我哭,陪我笑,陪我饕餮陪我疯,从不嘲笑我的情绪化和孩子气,并且真心赞美我的每一个作品。当然了,如果有觉得不好的地方,她也会毫不犹豫指出来跟我探讨,不会一味地讨好和恭维。而且她很关心我,我就说了一句爱吃肉饼,她就停工3天专门学着做给我吃,虽然说做得一塌糊涂吧......总之,这样的女孩子,正是我要找的灵魂伴侣!” “其实我本可以跟她说说,让她这顿饭装得淑女一点儿,给妈留个好印象。不过我想来想去觉得没这个必要,我就是想让妈接受她最真实的样子,这样我跟她才能走得长远,她也不用有压力。过去的事不提了,现在的我,只想娶金凤。妈你要是不同意,我可就割腕了啊......放心,我用薯片儿。” 沈长歌看到“割腕”两个字的时候差点儿魂飞天外,但后来看到是用薯片,又气乐了——这臭小子,这么大人了还没个正形。 不过,她能感觉到大海是在跟自己交心,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跟自己这个母亲说了,这一点她还是很欣慰的。 当初自己拼命反对大山跟小白,现在人家两个不是挺好的吗?说明自己从前坚守的门当户对那一套过时了。 那么这一次,自己应该坚持吗? 沈长歌走后,金凤嘴里咀嚼着一大块本来应该切小而她懒得切的羊肉,腮帮鼓了个球,含混地问:“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巫海看她喜欢吃那羊肉,便把自己碟子里的也送了过去:“比起别人喜不喜欢你,更重要的是你喜欢你自己。” 金凤咕咚一下把那还没完全嚼烂的肉艰难吞了下去:“可是,你妈不是别人啊,你妈喜不喜欢我还真挺重要的。” 巫海:“那你打算怎么办?努力学做她喜欢的女孩子吗?我看你不是那块料。” 金凤想了想,又往嘴里塞了些东西说:“那要看她不喜欢我哪方面喽。要是不喜欢我的长相和声音,我可不打算去整容变声,那些整容失败的例子太要命了;要是不喜欢我的性格,那也没辙,我不打算改心性,而且改性格很累的,就不能开开心心做自己了,改不好还容易成为失去自我的四不像;不过,她要是不喜欢我的一些小习惯,我倒是可以尝试改改。” 巫海:“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不想让你改性子,你改了就不是我喜欢的凤儿了。” 金凤开心地举起酒杯:“那就这么爽爽的决定了,干杯!” 巫海:“干杯。” 两人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巫海:“告诉你吧,其实我就喜欢你吃饭发出的声响,听着就香,跟你一起能多吃两碗干饭!” 金凤担忧地看了看他的肚子:“如果不影响健康的话,你再多吃点儿我也没意见。” 巫海:“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把减肥大业进行到底,不过你可得帮我啊!” 金凤刚要说当然帮,巫海又说:“咱俩可以进行床上有氧运动,充分燃烧我的卡路里。” 旁边的家丁忍笑快忍出内伤,心中也认为这姑娘想当上巫氏的二少奶奶,恐怕,难。 金凤:“小海子,帮我一个忙,你去问问你妈,到底不喜欢我哪些地方。你列个单子给我,能改的我会打勾,不能改的我会打叉,能改的那部分保证一个月内改掉。” 巫海扔下筷子搂过金凤狠狠亲了一口,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大油印子。 这姑娘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里他都爱,就没有他不爱的地方。 这时,在外面加完班跟同事吃过晚饭的小白回来,见到巫海搂着个五颜六色叮铃咣啷的女孩,先是一愣,然后友好地打招呼。 她是没想到巫海会带女孩回来吃饭,而且这女孩跟拾梦的风格很不一样。 结果没聊多久,小白就跟金凤一见如故了。 金凤也不要巫海了,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女人跑到屋里关起门来唠嗑,不时发出咯咯的欢声笑语。 巫海则在外头无聊地挠墙,心里在无声的呐喊——“嫂子你把俺媳妇儿还给俺!!” 后来,同样加班回家的巫山也加入了挠墙的行列。 他很想知道谁这么有魅力,把自己的小娇妻给拐走了。 听说是弟弟的女朋友,就更好奇了,同时也有些担心,怕这个没心没肺的弟弟又找个拾梦那样的,所以誓要为弟弟把把关。 同时,巫山也头一次后悔房门隔音效果弄得太好,都听不见两个女人在里面嘀咕什么。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叽叽喳喳讨论的无非就这么几个话题——奢侈品、电视剧、减肥和男人。 不过这两个女人不走寻常路,她们两个脑筋急转弯爱好者竟然在里面 pk 谁的脑筋急转弯更多更好笑,之后还有一点时间用于交流饼干的做法,诸如用哪种方子烤出来的饼干更酥或更脆或入口即化。 巫海在门外跟巫山请求:“哥,这回你一定要帮我跟妈说说,金凤儿绝对是个好女孩,绝对真心对我。” 巫山:“这个我不敢保证,但看在你为了我的婚礼舍得剪头发的份儿上,我先帮你相相。” 巫海:“婚礼上其实你见过的,我跟她一直在一块儿。” 巫山:“早不记得了,你知道我眼里只有一个女人的。” 巫海不屑地撇了撇嘴:“切,我眼里也只有一个女人!” 这时,门开了,金凤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旁边的小白说:“我有空再来找你玩儿啊。” 巫山和巫海都迎了上去,各找各的媳妇儿。 小白:“金凤,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家巫山。” 金凤60度仰着脖瞧了一眼,表情很平淡:“认识。这么高个儿,裤子不好买吧?回见啊小白。” “裤子不好买”这几个字,算是跟巫山打过招呼了,然后她就拉着巫海潇洒地走了,再没看巫山一眼,只留下一路叮当作响的金属首饰碰撞声,还有万国旗般五彩缤纷的背影。 巫海被金凤拽着,特地挺胸收腹抬头缩屁股,走得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好像刚从战场上凯旋似的。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一个女孩,在自己跟万人迷亲哥同框的时候无视亲哥存在的,风水轮流转啊! 哼,那些一见到首富就拿出手机狂拍,或者鸡冻得捧着脸捂着嘴,或者啊啊啊地叫得跟难产似的小迷妹,自己才不稀罕咧!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82 什么运动往后跑 巫海沉不住气了:“凤儿啊,刚才你见到我哥有没有小鹿乱撞?说实话我不怪你。” 金凤淡定答:“这辈子我一共只遇见两次小鹿乱撞,第一次是在野生动物园,为了抢我带的那兜胡萝卜;第二次,就是当你告诉我,你是真如海的时候。” 巫海听完,眼里星光四溢,胸中的小鹿撞得跟脱轨的火车似的! 终于有一个眼不瞎的妹子,为自己小鹿乱撞了啊! 而且在万人迷老哥面前,她竟然顽强不屈地一点儿都没有倒戈! 他于是更加沉不住气地说:“凤儿啊,你得对我负责到底,听见没?要是哪天你敢把我甩了的话......” 金凤停下脚步,很期待地瞅着他:“说啊,如果我把你甩了,你打算怎么着?” “我就,我就,我......”巫海努力地思索了片刻,终于把心一横,“我就哭!” “哈哈哈哈!” 金凤笑得像一只上下飞舞的蝴蝶。 巫山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俩的背影消失不见,心里说,这丫头可以呀,有把子个性。 于是小白开始给他灌输,金凤这个女孩儿多有意思,多么不走寻常路的。 小白说金凤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任何人不仰视也不俯视,不给人压力也不对人阿谀,这点特别棒。 比如她对宅子里的家丁都客客气气礼礼貌貌,反倒对巫山你没什么特别的,如果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格外冷淡一些。 小白自己从福利院孤儿到豪门女主的变身过程中,不敢说看尽人间冷暖,至少也见过一些人前人后态度的显著不同,对她的冲击力挺大的。 以前那些不怎么爱搭理她、喜欢给她白眼儿,或者她到处求人却毫不给情面拒绝她的人,现在对她都热情多了。 以前俯视她的,现在都仰视她了。 倒是金凤这种一视同仁、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始终如一的,不免让人高看一眼。 小白之所以跟她一见如故,也许是因为她们俩骨子里很相似吧。 而这种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学来的。 也不是表面虚浮的表演可以伪造的。 巫山:“你跟她很熟么?” 小白:“今天第一次见。” 巫山:“那你就敢下定论?” 小白:“谁让我天生悟性高呐,没办法,而且金凤这个人就是有魅力,招人喜欢。” 巫山:“跟我比呢?” 小白:“你呀?初次见面你给我留了个啥印象,自己想吧。” 巫山不服气地挺了挺胸:“一个是初次见面就给你留下好印象的人,和一个初次见面就让你恨之入骨、但是后来又让你爱得欲罢不能的人,你觉得这两者其实谁更有魅力?” 小白想了想,得,自己又被他给绕进去了:“不跟你说了,我练习写代码去。” 巫山拉住她:“别忙,你说的,凡事都要跟你沟通。” 小白:“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巫山:“对,我有坏消息要告诉你。” 小白浑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她知道巫山是那种除生死无大事的人,如果从他嘴里说出“坏消息”几个字,可能真是很糟糕的事。 她做了个深呼吸:“我准备好了。” 巫山:“有人举报‘巫氏爱盲基金会’猥 亵女童。” 小白石化。这是什么样的脑洞可以制造出来的谣言! 可是巫山接着说:“有两位到基金会去登记申请资助的女盲童,一个8岁,一个10岁,面容姣好,登记当天分别在基金会会馆里被人动手动脚......” 小白:“我的天,那两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巫山:“正在医院接受身心治疗。由于她们俩都是完全失明,所以几乎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的犯罪嫌疑人信息。” 上次幼儿园事件,让小白学了一招:“那摄像头呢?就没拍下点儿什么?” 巫山:“罪犯似乎有很经验,事发前,相关的监视器都被蒙住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小白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希望罪犯早点被绳之以法!” 但这个事件的发生,无疑会大大影响巫氏的声誉,除非巫氏能够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尽快抓到真正的凶手,并弄清他们是受谁指使。 巫山的表情还是那么凝重:“还有别的坏消息。” 小白再次紧张起来。 巫山的语气还算淡然:“巫氏珠宝公司出现了一批假的冰种翡翠; 巫氏食品公司售出了含有违禁成分的儿童奶粉; 巫氏地产新建成待销售的楼盘,出现了大量老鼠蟑螂,无人敢买。” 巫山每多说一个字,小白的心就更猛烈地揪一下,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还有,”巫山望进她的眸子,“有人说巫氏之所以走下坡路,就是因为我沉湎美色,整日跟你腻在一起,不思公务,不思进取。” 小白的嘴一扁,好像要哭,但最后又没有。 她觉得哭未免太没出息了,而且眼泪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以前,巫山从不跟她提这些事情,天塌下来也自己扛着,他们在一起时似乎更多的是风花雪月。 但有一次小白跟他说,希望以后有任何事情都第一时间跟自己沟通。 只有沟通顺畅了不积累疙瘩,并且彼此扶持,彼此分享悲伤快乐,两人才能走得天长地久。 巫山记住了,所以他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就一五一十地跟她“分享”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就像在说不相干的事,还没有刚知道孟君遥跟小白关系的时候情绪波动得厉害。 而且小白很难想象,公司遇到这么大的危机,相当于遭遇商业的凛冽寒冬,巫山刚才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跟自己打趣。 他是橡胶做的么? 他的抗压能力怎么可以这么强呢? 小白整理了一下情绪说:“伯母知道这些吗?” 巫山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问好多个“怎么办”:“她还不知道,怎么了?” 小白:“你先不要告诉她,以免她担心,伯母比较敏感。说不定等晚点她知道的时候,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呢。” 巫山听了莫名感动。 要是母上大人知道,这个她曾经反对娶进门儿的儿媳这么替她着想,一定很欣慰吧? “难为你想到这个,不过我爸消息灵通,我妈也很快就会知道的。” “伯母能晚一天知道,就少一份担心,”小白忽然想到一个最最最重要的问题,“对了,这些是确有其事,还是被人诬陷的?” 巫山:“正在调查中,现在我还不敢断言。不过,树大招风,想巫氏倒下去的一直大有人在。这次这么多篓子一起捅出来,不管是完全谣言,还是巫氏的人被利诱,都说明对方是有计划有步骤地发起进攻。我有预感,这会是巫氏有史以来遭遇的最大的危机。” 小白拿起他一只大大的手掌:“没事儿,哪个大公司没遇到过点儿大风大浪啊?我会跟你一起面对,相信咱们巫氏一定能挺过去的!” 巫山把她的双手都握住:“我喜欢你说‘没事儿’。” 小白:“那我就一天跟你说10遍,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 “好了,已经18遍了......”巫山,“如果挺过去了,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小白嗔怪:“挺过去还不是应该哒?你要我怎么奖励?” 巫山:“你还记得我以前欠你一个愿望么?就是你什么时候要求我答应一件事情,我都必须无条件答应。” 小白:“记得啊。” 巫山:“如果这次巫氏挺过去了,你就也给我一张虚拟愿望卡好了。” 小白:“行!” “好了,”巫山松开她的手,“我就是特地回来跟你说一声,今晚我还得回公司镇守。” 小白:“放心去吧,我去陪伯母。” 她拉着沈长歌说话:“伯母,我问您一个问题啊。” 沈长歌:“你说。” 小白:“什么动物,个头像猫,长相又像老虎?” 沈长歌想了一会儿:“虎皮猫?” 小白:“不对,正确答案是:小老虎。” 沈长歌:“哦呵呵呵。” 小白:“再问您一个啊。如果狗熊每分钟可以掰一个棒子,那么在果园里,一只狗熊5分钟能掰几个玉米棒子呢? ” 沈长歌感觉有陷阱,迟疑着说:“难道不是5个?” 小白:“不对,一个也没掰成,因为果园里只有水果,没有玉米。” 沈长歌笑,然后孩子气地说:“再来一个。” 小白:“世上哪种运动是往后跑的?” 沈长歌显然还是没有get到脑筋急转弯的窍门儿:“打球防守的时候?” 小白:“不对,答案是:拔河......” 为了不让沈长歌上网看到那些负面新闻,白云暖整个晚上都在陪她聊天和玩脑筋急转弯儿。 沈长歌:“小白啊,你脑子里怎么能记住那么多?” 小白:“脑筋急转弯儿可以防止脑子生锈,我人笨嘛就多记几个,经常练练脑子。” 沈长歌:“你可不笨,你很聪明啊,倒是大海的那个...唉。” 小白明白了,赶紧替金凤说了些好话,把金凤闪闪发光的可贵优点罗列了一下。 沈长歌听着也在理,觉得心里舒坦一些了。 然后又想起了老文的话,于是问小白到底在跟非洲人打什么交道。 小白把惨绝人寰的非洲女性割礼给沈长歌细细讲来,听得她眼泪汪汪,最后说支持小白去打倒这个什么可怕的割礼,还说如果需要自己出钱出力尽管说。 难怪跟巫山是母子,亲生的,两人口吻一样一样的。 小白深受感动,觉得自己这个婆婆真是善良单纯。 那些婆媳矛盾打得不可开交的家庭,到底是咋整的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92 应该放个医院参观假 金凤问:“有灵感了吗?” 巫海一愣,他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几乎忘了寻找灵感这回事。 金凤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以前你找灵感都是去风景美如画的地方,好山好水好空气,写出来的歌儿也都是浪漫得纤尘不染的。虽然好听,虽然有时候也能击中人的内心,但好像多多少少,那啥,缺了点儿深度。” 说一个男人缺少深度,这可是不太受欢迎的评价呦,不过金凤不想只对巫海说动听的话。 如果只说好听的,那不但不是真的爱他,长此以往,这些糖衣炮弹还会变成****害了他。忠言逆耳利于行。 噢,巫海想,他已经明白金凤的意思了。 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不是带他去游山玩水散心,而是带他来参观医院,因为在生老病死面前,平时生活中的那些烦恼简直跟芝麻一般大,不值一提;另外,带他看看这些,也能激发他创作的灵感。 真正的艺术源于真实的、残酷的、令人无奈的生活,而不仅仅源自风花雪月。 巫海搂了搂金凤问:“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来这儿受教育吗?” 金凤说:“那倒不是。我是在这家医院住院处的9楼睡过5个月的楼道,看这些看得多了。” 巫海:“还有这事儿?为什么呀?” 金凤:“陪奶奶住院呗。她得了肝硬化,听说这里医疗水平好,我就把她从老家接过来了。为了方便照顾她,晚上我就在病房外面支个行军床。” 怪不得呢。巫海去金凤家的时候见到墙边立着一张折叠床,还以为是给她偶尔来探亲的父母准备的。 巫海感动地说:“你奶奶命真好,有你这样的孝顺孙女。” 金凤:“哦,不是我亲奶奶,其实是我们宫家村儿一位孤寡老人,她没有别的亲人。” 巫海更震惊了,也更感动了。 不是亲奶奶,金凤都对人家那么好,接到大城市义务陪床5个月,这要是亲奶奶,还不得给宠成老佛爷了? 于是,巫海更加强烈地产生了对金凤这个仗义、勇敢、个性的女人“以身相许”的欲望。 “现在那位奶奶怎么样了?” 金凤:“已经去世了。肝硬化晚期,大夫也尽力了。” “哦......” 巫海觉得自己这张能唱出好听民谣的嘴无敌笨,想说句像样的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金凤:“所以,以后别再动不动说什么不想活之类的话了啊,那么多人想活却活不成,活不好,你还不好好珍惜?你有健康,虽然胖点儿;你有才华,虽然少点儿深度;你不缺钱,虽然挣得没你哥多;你也不缺女人,虽然只有我一个,还不是太美......” 巫海忽然情商小宇宙爆发,一把抱住金凤说:“谁说你不美了?谁?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我眼里的金凤儿最美最美了!” 医院半日游虽然不奢华、不舒适、不美丽,但却很有意义。 金凤:“我在想,总统先生是不是该设立一个新的公共假日,叫‘医院参观假’?我觉得人经常来医院转转,看看生老病死众生相,生活中的烦恼就会少很多。” 巫海:“我觉得这个主意很牛掰,可以往公民信箱发个伊妹儿试试看。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让我哥帮着跟总统说。” 金凤:“那个颓废的小海子现在活过来没有?” 巫海:“嗯,活过来了,以后我得好好珍惜生命,牙口好的时候绝不减肥,走,羊肉串儿伺候!” 金凤:“......” 巫海这边心情调整好了,春泥那边心情也不错。 虽然对近期的巫氏危机有所耳闻,但并不怎么关心,她的心思都在易如风身上。 易如风的确对她比以前好了很多,虽然不能说无微不至吧,但至少给她的笑容多了,陪她的时间多了,她要求的也不高,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易如风对她好的时间是否100%专时专用、笑容里是否真挚而无杂质,她根本无暇挑剔。 易如风呢,渐渐发现只要自己一心一意地把春泥想成巫山,跟她肌肤相亲其实也没那么痛苦啦。幸好自己不是大胸爱好者,要不然这一点上估计应该很痛苦,嗯。 更神奇的是,一方面通过商业手段折磨着巫山,另一方面在脑海中幻想着跟他缠绵,这种人格分裂般的心态,竟给易如风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和享受,所以他竟然偶尔还主动向春泥求欢了,把春泥鸡冻的呀...... 在她为爱完全献出自己的身与心之时,易如风却在私底下加快了寻找秘书接班人的步伐。 招聘工作是秘密进行的,主要靠内部推荐,没有对外发广告。 凡是来应聘的,易如风都安排在一个远离办公室的会议室进行,不让春泥知道,可怜春泥还打算在易氏大展拳脚鞠躬尽瘁呢。 不久,易如风对春泥说:“亲爱的,你每天工作量这么大,我看着心里实在不落忍啊。所以我给你找了个打下手的,你带带他,把他带熟了,你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上班时间也可以喝个茶、插个花、做个指甲什么的。” 这跟以前的男朋友简直判若两人嘛! 春泥感动不已,双目堆满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如风,你真好!” 易如风抚摸着她的头发,深切佩服自己这是已经练出来了,跟女人这么亲近也不至于吐出来了:“什么话,我对你好还不是应该的?” 春泥:“你找的是什么人啊,男的女的?” 易如风敏锐地从她眼里捕捉到一丝担忧:“怕你吃醋,所以我特地找了个男的。” 暗地里想,反正女的也太麻烦,还是男的对我胃口。 春泥也笑:“那我也怕你吃醋啊。” 易如风:“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跟我都是很专业的人,工作就是工作,又不是开饺子铺,哪有那么多醋可吃呢?” 稍后,春泥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才俊。那人长身玉立,谈吐不俗,不菲的西服下包裹着健美的肌肉。易如风就好这口。 那人西服的颜色款式虽然低调,但经常逛街的春泥正好对这牌子很了解,一身下来最便宜的也要一万多! 然后又听说这个人是米国著名管理学院xxx学院毕业的,工作、教育履历也闪闪发光。 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只听易如风对那人说:“小顾,以后你就是宋春泥小姐的助手,主要工作是帮她分担和跑腿,要不她太忙了。她是我们易氏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秘书,多跟她学着点知道吗?” 小顾心领神会恭敬回答:“是。宋小姐,以后请多关照,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春泥心里一抖,请这样的人来做自己的助理?自己镇得住人家吗? 不过抖归抖,春泥教起小顾来还是很尽心尽力的,现在她是真把易氏当自己家了,把自己当易氏的老板娘了,觉得易如风娶自己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别给他太大压力嘛。 小顾事无巨细都想得很周到,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公司,还给春泥泡好花茶,因为她出国几年都没习惯喝咖啡。这眼力价杠杠的。 易如风也会时常过来关心一下小顾学得怎么样了,美其名曰“别把我女朋友累着”。 春泥的所有工作都已经让小顾上手,春泥只在一旁负责监督而已。 小顾理解能力强,记忆力过人,学得超级快,所以春泥肩上的担子果然轻了不少。以前工作时间上厕所都要小跑着去,为了节约时间,而现在竟然有空到茶水间吃几块点心了。 而且她发现茶水间最近多了一种非常好吃的小点心,模样也超级惹人喜爱,就像一颗晶莹剔透半透明的馒头,q弹q弹的,有时是纯色的,有时里面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水果,让人爱不释手。 吃起来嘛,口感幼滑,齿颊留香,入口不忘。 她跑去问,这是什么东西?谁拿来的? 大家说,这是小顾买来的“水馒头”,给大家分享的。 春泥想,这个小顾还挺会做人的哈。 一个小时后,小顾捧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来到春泥面前:“宋小姐,我听说你很喜欢吃水馒头,所以专门买了一大盒送你,各种各样的都有。” 这可把春泥惊喜到了,还真没一次见到这么多漂亮的点心过:“谢谢小顾,那我就不客气啦。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千万别不好意思。” 有时春泥也会动动这样的心念:这个小顾这么聪明,这么会来事,背景又好,学历经验又闪亮,会不会对我的职位构成威胁呢?他完全可以胜任我的工作,会不会易氏很快就不需要我啦?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呀,该不会是如风想要尽快娶我,婚后就不让我做这么多工作了,所以才提前培养接班人吧?哎呦我的天,如风怎么这么贴心呀! 春泥想得是面红心跳。 于是,她打开电脑,主动开始编写一个长长的文档,给小顾的文档,她要把一个称职的秘书所需要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写进去,到时候方便小顾查阅......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90 就不能踩得简单粗暴一点吗 见金凤心疼自己,巫海眼珠一骨碌,果断撒娇,模样活像只娇憨的国宝:“凤儿啊,人家想吃你做的饼干了,给人家做点儿噻。” 金凤答应得很痛快:“行啊,哪种饼干随便点!” 她会做的西式饼干有十来种呢,巫海有幸都尝了个遍,尝完之后体重嗖嗖见长,所以那天金凤才拉他去爬山和爬树的,不过那趟减肥之旅不幸以8个肉饼终结。 但是自那以后,凡是给巫海吃的点心,糖分和黄油她都砍了一半。 凤儿既然问自己要吃哪种嘛,巫海也就不客气了。 最想吃的那种饼干他叫不出名字,好像是一个拗口的外国名字。为了形容得更准确,他也是拼了:“哦,就是长得像粪坑的那种......矮油,疼疼疼!你干嘛踩我呀?” 金凤气得要命,要不是看他脸肿成猪头不能再打了,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反正也得做做样子踩一脚,要不然如何咽得下胸中这口恶气? ——“啥叫长得像粪坑?那叫玛格丽特饼干(请自行搜索图片)好不好!” 玛格丽特饼干,是用过了筛的熟蛋黄混着黄油做的,入烤箱之前很软很软,圆圆的一坨一个码放在烤盘上,拿拇指在每个饼干中间按个坑,就那形状。入口香酥,回味无穷。 跟其它很多披着糖衣、挂着糖豆儿、刻着花纹、用可爱模具塑了形的饼干相比,人家玛格丽特饼干的外形是朴素了点儿。 可巫海这二愣子,居然管那么朴素经典的造型叫粪坑,这让以专门制作和销售西点为职业的金凤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所以挨了这一脚绝对是自找的,而且还算轻的。 看金凤这么不高兴,巫海再迟钝也差不多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赶紧道歉。 他这人就这点儿好,没架子,没偶像包袱(如果他也算民谣界的呕像的话)。 然后金凤这人就这点儿好,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憋着火装没事儿,但也不记仇。 很快两人就又“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了,巫海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不在金凤面前提玛格丽特饼干这回事了,如果实在想吃就外边自己买去。 巫海:“凤儿啊,跟你商量个事儿好不?” 金凤:“你说。” 巫海:“你以后再踩我的时候啊,能不能不要先踩上,然后再用高跟鞋跟儿拧来拧去的?那样太疼了!简单粗暴点儿,一脚跺上去就完了行不?” 金凤忍住笑:“不行!你不惹我生气我能踩你嘛?既然要踩,那就必须踩出效果来。你看我拧你大腿的时候,不也是先掐住,然后再转着拧一拧吗?” 巫海光听着都觉得腿疼,不过他马上机智地说:“那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好不?” 金凤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这还差不多,以后多写歌给我听。” 巫海:“最近没啥灵感,等我的猪头脸消肿了,等巫氏的风波过去了,咱俩出去玩一趟吧,陪我找灵感去。” 金凤:“去哪儿?我还得做生意呐。” 巫海:“做生意也不能24小时啊,那就去个近的呗......” 巫氏私立医院。 关于麻阳头痛的会诊刚刚结束,颅内并没有血块或肿瘤,诊断为神经性头痛,应该与长期压力大有关。 由于他发作的频率比较高,疼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所以医院决定采取周围神经介入手术,用脉冲射频对引起头痛的靶点神经进行射频治疗,通常效果是很好的。 问麻阳本人的意见,他一律说无所谓,只要能尽快出院回去工作就好。 大夫都奇了怪了:“巫先生是给了你多高的工资啊?工作再重要也不能比身体还重要吧?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回公司?” 可惜大夫不知道,麻阳更关心的是巫山的身体和沈长歌的健康,他早已将自己置之度外。 现在巫氏遇到了危机,沈长歌不知急成什么样,麻阳每次想到这个就很闹心。 可是上次被巫天行怀疑,还要用什么吉普赛塔罗珠测试他生情了没,让麻阳至今觉得后怕,所以也不敢随便打给老夫人问候了。 “邦邦邦。” 有人轻轻敲病房门,玻璃后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见到那张脸,是近一段时间以来麻阳最高兴的时分:“小罗?你回来了?!” 来的正是罗小罗。 她没有穿护士服,笑意吟吟推开门:“麻阳先生,现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探望你的。” 小罗还是那个小罗,一样的眉目,差不多的身材(略瘦了些),但麻阳总感觉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相同了,大概是眉宇和举止中多了几分成熟吧? 啥事儿会让一个脾气火得像鞭炮一点就着的姑娘,不到一年的工夫就成熟了那么多呢? 话说罗小罗之前家里经济条件不错,父亲是做进出口生意的,母亲全职在家。当然,也可能是这个缘故导致父母的分歧愈来愈大,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所以家庭关系并不太好。 小罗从小衣食无忧,很多她的衣服玩具,别的同学都没有,都眼巴巴羡慕着她。 但是因为家庭不和睦,父母天天吵架,她并不觉得自己幸运,花起钱来也不心疼,感觉老爸钱来得挺容易似的,而且总想着早点儿学成到外地去找工作,好离开这个吵吵闹闹的家。 后来她如愿以偿在s市的巫氏私立医院找到工作。干得好好的,那次突然辞职离开,是因为父亲在一次饭局上昏厥,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母亲怕她担心,路上出事,就只催她回家,没跟她说到底是什么事。结果她回去之后,没多久父亲竟然去世了。 然而,很多其它糟糕的事情还在等着她们母女。 父亲去世后她们才知道,家里的“不差钱儿”只是假象,父亲竟然欠了人家那么多钱,催债的天天上门,一次比一次更凶神恶煞。 而那些欠了父亲钱的人呢,要不就是给她们吃闭门羹,要不就是死不承认,因为知道小罗拿不出欠条。父亲朋友多,从来不张罗着让朋友打欠条。 以前她家人来人往热闹着呢,好多人酒足饭饱时,打着剑南春味儿的嗝儿,亲切拍着小罗的脑袋对她爸说:“老罗啊,你闺女就是我闺女,你老婆就是,哦,你老婆就算了,你闺女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可现在呢,那些自称干爹干妈的所谓的爸爸的“生死之交”,能躲多远躲多远,凡是上门儿的全是催债的。 最后,罗小罗和妈妈两个人变卖了所有可以卖的东西,包括珠宝首饰、名牌衣服和房产,甚至卖了小罗珍藏多年的集邮册,总算勉勉强强把债还了。 但是短短几个月,小罗妈妈急白了头发;而小罗,也在流尽眼泪、看尽世态炎凉之后自然而然地成熟了,而且在残酷的现实中学会了收敛锋芒和控制情绪,是的,她终于学会了。 小罗本可以留在她们老家的医院当护士,找份工作不成问题,但是收入嘛,就远远无法跟繁华大都市s市比了,更不能跟巫氏私立医院比。 母女俩商量了一下,母亲还是比较适应老家的方言和生活,租个小房间,拉下脸来找份普通的工作,比如帮人洗洗涮涮还是可能的;而小罗继续回巫氏私立医院,等多挣一些钱,再回来接妈妈团聚。 共患难之后,这对一直不太融洽的母女,关系空前亲密。 小罗刚刚回来,还没办理好入职手续就听说巫氏出事了,接着就听说麻阳先生住了院,所以她就十万火急地赶着来看他了。 以为自己家里经历了这么大一场灾难,应该早就忘了那些感情的事,可是她不但没往掉,居然还更惦记麻阳了。 在最困难、精神上最脆弱的时候,罗小罗也曾回忆起麻阳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淡定,这种淡定从某种程度上给了她很大的精神力量。 家遭大难而没有被压垮,也可以说这里面有麻阳的一部分功劳,虽然他本人不知道。 麻阳听了小罗的讲述也感慨万分,然后问:“你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怎么不来找我呢?不信任我是吧?” 小罗:“不是不是,都说谈钱伤感情,我只是不想伤了......” 她住了口,想起所谓的感情,不过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人家麻阳先生明摆着对自己没兴趣。自己从前那么幼稚,脾气又臭,人家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而现在,自己又孑然一身,几乎家徒四壁,也可以说没有家了,更没资格谈感情了。 麻阳马上懂了,柔声说:“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难,还是告诉我一声,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哪怕帮你出出主意也好啊。” 小罗冲他灿烂一笑:“一言为定。” 麻阳觉得几个月不见,这姑娘比以前更可爱了。 罗小罗:“明天起,我就继续负责你这个病房了。那你也要答应我,有什么心事让我分担一下,要不你的压力太大了,头疼总也好不了。” 麻阳笑了笑,他心里的事是绝对不能说的,不过他对小罗很是感激......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93 侦探和傻子的结合体 正在家里抱着大乌看电视的易如风,一瞬间忽然目光呆滞、瞳孔放大、呼吸困难、口水似乎就要流下来......他只不过从屏幕上看到了巫山。 新闻每天都会报道巫氏的消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直到现在,每当易如风看到巫山那张盛世美颜出现的时候,还是会出现疑似中风症状,这种症状持续到播报下一条新闻的时候自动消失。 但是今天,易如风的脸渐渐黑了下来,情绪转变为义愤填膺。 为什么义愤填膺呢? 气这个巫山呀——都被我整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可以这么拽、这么淡定、这么气宇轩昂这么帅! 你就不能哭丧个脸,掉几滴眼泪,讨个饶服个软儿感慨一下生活好艰难啊好艰难吗?你就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小惨样儿,让我心里痛快痛快吗?看来我整得你还不够惨! 不过现在显然不能再下手了,因为巫氏此时风声鹤唳,而且外界的目光也都聚集在那里,这时候再有个风吹草动,作案的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不过,易如风折腾出的丑闻也不是没给巫氏造成任何后果。 风波自开始到现在,巫氏市值已蒸发超过百亿,巫山个人损失也已经达到数十亿,这个数字是大多数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 但巫山看起来神色如常,就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样,这一点让员工们十分佩服,无形中也让他们对公司的重振多了几分自信。老板赔了那么多钱都不急,我们急啥呀,老板肯定自有回天之术呗! 警方那边的调查有了一些进展,也抓了几个犯罪嫌疑人,但真相还没有完全明朗化。 巫山对警方一直以来都很信任。 易如风盯着电视,像是在对大乌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我的方针错了,全错了。经济上的打击对巫山来说不是个事儿啊,感情上的打击才是真正的打击呢!可是那个白骨精被巫山保护得那么好,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易如风气急败坏地抓起大乌的脑袋往墙上撞。 刚才还给自己捋毛呢,转眼就这样迫害自己,大乌气急了,头一次想要咬主人。 可是,当易如风掏出一个洋葱之后,它又卑躬屈膝地给主人跪了。如果大乌会种洋葱,可能他就可以逃脱易如风的魔掌了。 在易如风的价值观里,任何人都是可以被利益所引诱和利用的,这里面应该也包括巫山。只不过巫山现在物质极大丰富,冒似什么也不缺,所以才没有什么可以诱惑他。但是早晚有一天,会有的...... 这天,春泥站在自家洗手间的镜子前咬着手指发呆。 镜子里的女人衣冠不整,目光慌乱,面前还放着一张试纸,上面明晃晃的两道“中队长”。 春泥的大姨妈一向很准,这个月没有按时来报道,她立刻就警觉了,想起了以按摩椅为起始的数场风花雪月都没来得及采取措施,于是赶紧跑去买了试纸,果然......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慌乱、没做好准备,但如果仔细体会的话,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开心的。 怎么不开心呢? 孤苦伶仃这么多年,在这个世界上,终于将要有个跟她这孤女存在血缘关系的人了!而且是跟自己最爱的人的结晶。 小白结婚的时候,春泥最羡慕的就是这一点。 孤儿对家庭的渴望,比任何人都更强烈一些。 可是,春泥没把握易如风会怎么说。 他会不会不高兴啊?会不会说事业为重,现在还不考虑结婚的事? 在公司纠结一整天,她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易如风开口,看他一直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一进办公室就砰地把门关上。 这一整天,不管小顾问春泥什么问题,春泥都回答得心不在焉。 她甚至高瞻远瞩地想到了,万一自己这是个女儿而易如风喜欢男孩怎么办?万一这是个儿子而易如风喜欢女孩又怎么办?以后可没有补救的机会了哦。 她显然是想多了。 自从小顾来了之后,春泥的工作量大大减少,这本来冒似是好事,但她发现,一天的工作时间仿佛变长了。 因为焦头烂额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反而过得特别快,一晃就该吃午饭了,一晃又下班了,丝毫没有难熬的感觉;而现在,百无聊赖的她一天要看无数次时间,结果失望地发现,每次才过了几分钟而已。 这天尤其难熬。 终于到下班时间,小顾走了,春泥不安地守在总裁办门口,像个等待法庭宣判的囚犯:“如风,我有事跟你说。” 易如风背对着她拿起自己的外套:“你先回家吧,我今天约了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哦,好。” 春泥乖乖地说。 她想,那算了,还是另找时间吧,这种事情,太仓促的场合说不合适,气氛也不对,应该浪漫点的氛围才好。 可是等来等去,浪漫的氛围始终没出现,春泥有些沉不住气了,还是找了个在公司的时间...... “什么?!” 易如风听完之后风中凌乱。 这才几次,怎么会运气那么“好”? 心中暗骂春泥这什么体质,也太敏感了,一碰就有,要不然,一定是这个女人处心积虑! 易如风:“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医院弄掉,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 春泥满怀期盼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如风,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呀?咱们是不是也该计划一下将来了?” 易如风心想,再过不到1个月吧,你会的那些东西小顾就全掌握了,那时你就可以滚蛋了,所以咱俩的所谓“将来”就只有1个月而已。当然,到时候我得确保你走得毫无怨言,不会出去乱说话才行。 想到这里,易如风换上一副笑脸:“亲爱的,现在我们都还年轻,事业为重嘛,生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呀,以后咱们要生够一个足球队才罢休哦。” 春泥面带忧色:“别提足球队了,检查的时候大夫说了,我体质特殊,如果这次不要的话,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 易如风心里暗想“关我屁事”,嘴上却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什么大夫啊,说话这么不负责任!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连头都能换了,**还不能换一个?到时候我给你找全球最好的大夫,包管你多子多福!” 易如风的态度让春泥十分心寒,忽然一阵难受,冲进洗手间狂吐去了。 易如风听得直恶心,冲里面喊了一句:“我先开会去了啊!” 这些日子,春泥身体不适,心情低落,无精打采。 易如风却说:“你看看,弄个孩子多麻烦,赶紧找个时间去做了吧。我陪你去医院的话,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是不是?你这么坚强能干,你一定可以自己去的,费用拿回来我给你报销好了。哦对了,做完之后你需要好好休息,到时候恐怕得好些天不能来上班吧?要不你这几天加加班,把小顾提前带上轨道,这样你休假的时候心里也踏实不是?” 有人说,女人这种生物是侦探和傻子的完美结合体。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总能巧妙避开任何偶遇,一眼看穿他所有套路,对他感天动地的承诺嗤之以鼻,始终冷静得像个智者; 而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个十足的疯子+傻子,一会儿开心得手舞足蹈,一会儿伤心得无以复加,一边哭还一边体贴地为他找好了藉口,他复制粘贴的宠爱也捧在手心里当珍宝。 总之智商为负,相当于没带脑子。 第二天,春泥没来。 不是让她加加班吗?没请假就敢不来上班,让易如风很生气,不过打电话去问的时候,语气勉强还算温和。 春泥躺在床上哼哼:“如风,我在发高烧,身上没劲儿,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她已经硬扛了一个晚上。因为如果昨天半夜打给他影响他休息的话,毫无疑问会被拒绝的,说不定他还会大发雷霆呢。 “发烧了?”易如风不慌不忙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哎呦喂恐怕不行,今天事情特别多,样样都等着我。要不我给你叫个救护车吧?” 哐当—— 春泥听见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她有气无力地说:“不用了,易先生,我请2天假可以吗?” 她没有说3天,因为按公司章程,3天及以上的病假就需要医生开的假条了,但是2天显然够呛。 易如风:“这个嘛......你等一下。” 易如风跑去问小顾:“你们交接得怎么样了?” 小顾:“报告易先生,交接基本完毕。宋小姐还给我写了个详细的交接文档,几万字呢,有什么我忘了的都可以去查,所以宋小姐其实来不来上班,现在已经没有区别了。” 易如风:“哦?那就好那就好,春泥做事还挺靠谱的哈。” 于是他拨回去给春泥,假惺惺地让她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不必操心。 让自己娶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将来离婚还得分她家产;不娶她就让她生,那更不可能啦,我易如风这么英俊倜傥、这么正面的公众形象,可不能被一个私生子给毁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本章有误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94 大娘您找谁 “吱——吱——” 巫氏总部大楼门禁报警声大作,引左近纷纷侧目。 这楼是自动化管理没保安,如有紧急情况,安保系统直接连线警局。 此时临近下班,只见一个老太太又是帽子又是丝巾又是墨镜大衣,乍一看裹得像只粽子,仔细一看......比乍一看还像粽子呢。 粽子正站在门外懵圈儿,大概她自己也拿不准这是进来了,还是进来了,还是进来了? 颤颤巍巍伸手一探:“难道刚才拦我的,是传说中的隐形门吗?这也太高大上了吧!” 之所以围得那么严实还能看出是老太太,是因为她脊背略驼,而且手里拄了根拐棍儿,崭新崭新的。 有热心的员工过去,用自己的卡把她带了进来:“大娘,您找哪位呀?” “俺俺俺找......” 老太太还没编出答案,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中音从身后响起:“她找我!” 大家一看,原来是刚好路过的巫先生,那么那只粽子......又不太像巫先生他妈,老夫人衣着可是相当合体且时髦的。 巫山扫了他们几眼,同事们见大boss完全没有要介绍的意思,便知趣地散开了,但是关于老太太身份的猜测却没有终止。 四下无人,巫山皱了皱眉头问提着拐棍儿的粽子:“怎么个意思,穿成这样来接我下班?你怎么不再绑几圈红绳呢?” 话是这样说,但长臂一伸揽住了她。 被揭穿了身份的白云暖一头雾水,都忘了继续装驼背:“咦,我上回来的时候,这门它怎么没拦我啊?” 她说的是n久以前那晚进来取u盘的时候。 彼时,两个人还处在针锋相对的局面,如今已成两口子,恍如隔世。 巫山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大厦安保系统刚刚升级了,现在用的是国际最先进设计。看来应该给你发张嘉宾卡,这样你以后来找我就不会吃闭门羹了。” 说着话,电梯已经到了总裁办门口。 巫山:“现在给我说说,你为什么搞成这样?” 小白直了直老腰,还是挺直了背走路舒服啊! 她已经捂出了一头白毛汗,边走边摘帽子围巾墨镜,进屋把手里的拐棍儿一扔:“还不是因为外边传言,你沉湎女色才对疏于对公司的管理,这不是为了让旁人少说几句吗?我容易嘛我?” 巫山一勾嘴角:“你穿成这样,比大大方方来找我还引人注意呢。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说去。下回你来之前告诉我,我找几十号人敲锣打鼓在门口欢迎你。” 小白白了他一眼:“切,当老板的也没个正形。” “在我媳妇儿面前还要什么正形?在你面前我是最放松的,”巫山笑,“你是来接我下班的?” 小白:“是啊,可怜你最近压力大,怕你想不开,万一下班直接往护城河去咋办?” 巫山不屑:“区区护城河,能奈我何?” 小白:“哦对,忘了你水性奇佳,那我也得防着你撞豆腐,或者用面条上吊、用薯片割腕啊,能走了吗?” 巫山:“现在还不行,马上得见个人。你在这儿等我,半小时。”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 巫山没让那人进来,而是自己快步走到总裁办门口,用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对方,然后快速做了个手势,让那人移步去旁边某会议室。 小白猫腰系鞋带,从巫山举起的手臂下面好奇地往外瞧,结果瞥见一个姑娘青春高挑的身影。虽然看不见脸,但是紧腿裤勾勒出笔直修长的玉腿,别提多好看了。 这就是巫山下了班要见的人?干嘛不开门介绍一下呢? 可是巫山自己也很快闪身出去,并神秘兮兮把办公室门带上了。 白云暖支着腮帮闷闷地坐在沙发上,遐想万千。 男人心,海底针,揣测男人的心思太费神,难度系数也太高,不一会儿她便放弃了,拿出手机开始练习写代码。 最近对代码这个东西越来越痴迷,因为短短几行字符就能有神奇的功效,可以让无人机飞上好几层楼运送包子,也可以让钢筋铁骨帮忙搬砖头。 也就是说,不管你本人有多渺小多脆弱甚至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但你却可以通过写代码来勒令庞然大物为你忙得团团转,为改变世界而工作。 对以前只有艺术细胞、别的细胞都没有的白云暖来说,自从学会了编程,无疑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更重要的是,此举打开了她对更多全新世界的好奇。 有时候她想,一个人能不能同时做许多份风马牛不相干的工作?比如白天是医生,晚上变身码工,周末是街头艺人?那样生活多丰富啊! “这个地方错了一个字符。” 巫山修长的手指指着屏幕某处。 因为太专注,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小白都不知道巫山是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她一抬头:“完事儿啦?” 巫山:“嗯。” 天知道小白有多想弄明白刚才那个大美女是谁,这半小时里巫山跟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但又不想开口问。 盼着巫山自己招供吧,他又偏偏犯坏,若无其事吹着口哨缄口不提。 你不提,那我也不问,小白想。 算了,在公司还能有什么猫腻?肯定是公事啦,我就大人有大量相信他好了。 可是想到自己跟巫山曾经在这间总裁办里发生过的“猫腻”,又脸红心跳。 她在做这番小小的思想斗争时,面部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过巫山的眼睛,可巫山就是勾着嘴角不发言,可讨厌啦。 两人走到停车场,居然是巫山先沉不住气了:“刚才我见了一个女孩儿。” 小白支棱起耳朵,却故作淡定地说:“哦。” 巫山:“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小白:“哦。” 巫山:“气质好,身材也好得盖了帽儿了。” 小白白了他一眼,心想,跟我说这个干嘛?但嘴上还是淡定地:“哦。” 巫山看了她一眼,悄悄勾起嘴角:“而且,她芭蕾还跳得特好。” 小白都佩服自己,居然能说出“回头介绍我认识,我要跟她好好讨教”这样的话来。 巫山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我跟你说实话吧......” 这时白云暖的手机响,巫山的实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小白的注意力很快被手机里的声音吸引去了:“小白,你能不能到火车站来一下?就现在!快!” 脆弱又哀伤,小白一听这声音不对头赶紧问:“春泥?出什么事啦?” 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愿望终究还是没有达成,片刻之后,巫山一路飙车把白云暖送到了火车站。 车站附近停车一直是老大难问题,于是秋林陪着小白进去,巫山在外面等。 小白按春泥的短信找来找去,终于在火车站某女厕所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春泥,简直快忍不出她了。 她的脸苍白如纸,神色惊慌,手还捂着肚子。 小白吓了一跳:“你不舒服吗?” 春泥哭:“是啊,我身上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只有叫你来了......” 从小到大,春泥给小白的印象都是独立、自信,永远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知道要怎么做,永远是小伙伴当中当之无愧的领袖。 小白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春泥,直觉大事不妙:“我送你去医院?” 春泥虚弱地说:“等一下。能不能先让秋林帮我出去看一下,外面有没有这样两个人,一个山羊胡,一个络腮胡,大概这么高,两人都是一身黑......” 秋林很谨慎地打探去了。 小白:“易如风呢?他知道你在这儿吗?” 春泥恍如梦中惊醒般地尖叫:“别再提这个名字!” 原来,得知春泥有身孕之后,易如风不但不对她体贴照顾,反而让她加班加点带小顾,生怕她到时候不能来上班,小顾要是有什么还不会的,那不就影响了公司的正常运转吗? 结果春泥在某次加班之后晕倒,易如风不在,还是被小顾送的医院。 易如风去看她,一开始还挺好的,说你不要着急回去上班,小顾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巴拉巴拉巴拉,然后就开始“关心”春泥什么时候拿掉孩子。 春泥哭诉:“大夫说这辈子我只有这么一次当妈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我就失去了这世上最后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如风,既然是早晚的事,不如咱们现在就结婚生子吧?” 易如风满脸为难:“有件事我怕你难受所以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我父母非常反对咱俩交往,我已经是顶着极大的压力了,要是再逼婚,我父母会受不了的,他们年纪大了。” 春泥一咬牙:“那好,我不逼你,名分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再等等好了,等你父母能接受我的时候......” 易如风:“没用的,我父母永远不会接受你这样的身世。我不想做个不孝子,你也不想让这小孩儿一生下来就背负着私生子的称号吧?我们都是成年人,这样做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哦,我懂了。” 泪眼迷离的春泥听明白了,他对其他人都要负责,就是不想对自己和这条小生命负责,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想结婚,也不要这点骨血,那那天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按在按摩以上呢不让走呢?要是走了,不就没有后来这一桩桩事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96 不爱洗脚的好处 谢天谢地,出租车已经来了,春泥忙不迭地把箱子塞进车里:“去火车站,师傅快点开啊!” “等等!去哪儿啊?” 不知什么时候,络腮胡和山羊胡已经出现在身后。 春泥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喉咙了,唯一的念头是赶紧把车门关上。 可是,一只大手迅速按住了车门,另一只纹着老虎头的手擒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粗暴地把她往外拽。 出租师傅傻眼了,什么情况这是?打车也有个先来后到啊!咱大老爷们儿能不能有点儿风度,别跟女同志抢? 山羊胡笑着对出租司机解释:“不好意思啊,这是我老婆。跟我闹了点儿别扭她就想闹离家出走,现在的娘们儿多难伺候你说说!” 司机一听,不但释了怀,还露出了“哥们儿我懂”式的微笑:“床头吵架床尾和,两口子回去好好沟通沟通就嘛事儿也没了!” “我不是他老婆,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春泥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以前听说过人贩子就是用这招拐卖小孩的,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被坑了! 情急之中她才想起,兜里有个东西该派上用场了,买了2年了还没用过呢,必须得习惯用才行呀! “唰——” 一道白色烟雾。 “啊!” 络腮胡和山羊胡捂着眼睛连连后退,立马变瞎子,不过在变瞎之前成打翻了那个小瓶子。 春泥顾不上捡,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师傅,求求你快开车!他们不是好人!” 出租师傅又傻了,哪有老婆对老公用防狼喷雾的?嗯,看来那俩真不是好人。于是一脚油门奔火车站了。 春泥不住地回头看,见那两个家伙没有跟上来,这才略略心安。 留学的时候听说国内治安没有以前好了,于是一回国就买了防狼喷雾,没想到直到今天才用上,还真挺好用的,不过据说效果只能维持不到半小时,他们的眼睛就没事了,所以自己还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 她绝对想不到小白也买过,而且打算使用的对象还是巫山,只不过当时没用上就被巫山识破了。 火车站候车大厅,旅客多得摩肩接踵,噪音巨大,汗味儿和臭脚丫子味儿几乎能把人熏得英年早逝。 不过,这些反倒给了春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人多,就有掩护;人多,易如风的爪牙就不敢乱来。 春泥缩在大厅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尽量竖起衣领遮住脸。 她刚才买了最快发车的票,去哪里都不重要了,先逃脱易如风的魔掌再说! 可是,就在广播通知可以排队上车了的时候,春泥惊恐地发现,络腮胡和山羊胡也出现在了大厅里,离她只有10来米的距离! 只不过由于人头攒动,他们恶狼般的目光还没落到自己身上而已。 刚才他们吃了防狼喷雾的苦,心里都压着一股火呢,这回要是再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有好下场。 趁他们扭头寻找的工夫,春泥当机立断,拖着箱子急急闪进了旁边的女厕所。 “诶你没长眼睛啊?箱子轧我脚上了!” “对不起,对......”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不等她道完歉,就伸手将春泥推了个趔趄,然后自己大踏步地出去了。 惊魂未定且体力透支的春泥,哪里禁得起这大力的一推? 她重重撞到了洗手池上,痛得脸色苍白,步履维艰。 旁边一个好心的女孩过来问:“小姐你没事吧?” 一向要强的春泥强打精神:“我没事。” 这个时候,有事也得扛着。 看看表,上火车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她却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怎么办? 唉,浪费一张票就浪费吧,只要能把易如风这俩爪牙耗走,到时随便坐辆什么车都可以。 不知不觉中,一阵剧烈的腹痛传来,春泥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 因为她怕一喊,就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就会成为焦点,说不定络腮胡和山羊胡也会过来看热闹,这样不就暴露了? 可是,如果不赶紧去医院,小生命万一保不住怎么办? 如果叫救护车呢? 目标太大,被送到哪个医院一目了然,万一被两个坏蛋怀疑的话,也很容易找到自己。 情况如此紧急,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春泥想来想去只好给小白打电话求救,也好让她掩护自己。 还好她不计前嫌迅速赶来了。 秋林也跟着来了。她拉低帽檐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暂时没发现那样两个家伙。 小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住了春泥的小拉杆箱,并由拖改为手提,把墨镜也给她戴上。还让春泥穿上了秋林的外套,以此来掩人耳目。 自从婚礼举行后,全天下都知道了白云暖的面目。 不过好在她本来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长得也不是那~~么有特点,加之穿着打扮普通,出门也没那么高调,所以很少被人一眼认出来。 不过,在在意她的人眼里,她当然是独一无二和无比耀眼的啦。 时间紧迫,春泥三言两语解释了个大概,听得小白暗暗心惊。 她和秋林一左一右扶着春泥出去,不仔细看的话,就像三个相约一起旅游的闺蜜,很普通的旅客。 不过春泥肚子疼得越发厉害,加之紧张,脚下踉跄,只求能快点到医院检查一下。 “在那边!” 站在二楼隐蔽处向下张望的山羊胡对络腮胡使了个眼色。 三个旅客只带了一个小箱子,还比目鱼似地贴着墙边儿走,显然是不想引人注意。而且中间的那一个,体型跟他们要找的目标很像。 “站住!” 追到大厅门外,络腮胡大踏步上前,伸手向中间春泥的后背抓去。即便抓错了,道歉便是,总比放走了目标被易先生训斥强。 “啪!” 没想到,络腮胡的手被一掌有力地搪开。 更没想到的是,如此大的力道,竟然是旁边一个看起来十分消瘦的黄毛丫头发出来的! 春泥一慌,墨镜掉了。小白把她拉到一旁。 两个男人看清目标近在咫尺,再次气势汹汹上前要抓,除了要完成易先生交给的看紧春泥的任务之外,也是为了报防狼喷雾迷眼之仇。 跟秋林过了三四招之后,他们被秋林接连两个扫堂腿,双双踹翻在地,倒地姿势极为难看。 俩大老爷们儿在客流量如此巨大的场合被一个黄毛丫头制服,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秋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凝视着对手,好像在说“来呀来呀,有本事就来挑战呀”。 这样的对手除了有把子蛮力气,其它什么技术含量都没有,在她眼里简直跟小孩闹着玩儿似的。而且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说也奇怪,面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候却影响力大得惊人,能把懦夫变成勇士。 络腮胡和山羊胡被丫头片子挑衅的目光和吃瓜群众鄙夷的目光激怒了,打算上去拼了。 这时,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住手!” 巫山摇下车窗。 他是对秋林喊的。 作为老板,深知秋林身手的厉害,尤其是当他看到秋林右手的小拇指弯曲靠近手掌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下面要开始发威了。 别看那俩大汉长得威风,秋林要是稍微下手重点儿,搞不好就把那俩给废了,所以得提醒秋林悠着点儿。 不过光这样,已经够让那哥儿俩觉得丢人的了。 络腮胡和山羊胡见到巫山之后更傻眼了,再仔细看看旁边扶着春泥的那位,原来是巫先生两口子都来了,那这人是带走还是不带......想带也得带得了啊! 得嘞,行动失败,回去就说在巫先生面前不敢造次就行了。 春泥被飞车送往最近的一家医院,她痛得泪光涟涟已经说不出话,目光里有惊恐,也有歉意。 “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安全了,放心啊。” 小白一直陪在她左右。在那一瞬,她们之间所有的不悦和误会一扫而光。 稍后。 “说吧,你们跟踪宋春泥出于什么目的?” 两条大汉老老实实坐在椅子里,倒是没被捆着。 而在他们面前背手而立的,是那个让他们敬畏和汗颜的黄毛丫头秋林。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她的厉害了,而且迫于巫先生的关系,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秋林:“说不说?” 络腮胡梗着脖子:“我们也是有骨气有原则的!” 秋林一笑:“不说是吧?看我有没有法子让你说。” “呵呵,哈哈,啊啊,哦哦......” 秋林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只羽毛毽子,对着络腮胡的后脖领子挠啊挠,络腮胡那么大的人笑得缩成了一团。 旁边的山羊胡看着觉得有莫名的喜感,也跟着咧嘴。 秋林:“别笑别人,下面该你了。把鞋脱了!” 山羊胡起先不肯被羽毛挠脚心,据说那玩意儿跟上刑没啥区别,但秋林作势要挽袖子,山羊胡只好二话不说就把鞋踢了,袜子也主动扒下 来,五个脚趾头张开:“这样行了吧?” 秋林立马往后跳了一米,皱着眉头沉默半晌:“算了你还是穿上吧。” 为了防止英年早逝,她不得不出去透口气再来审问,实在太臭了! 山羊胡得意地对着络腮胡低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看,不爱洗脚也有好处吧?” 络腮胡:“......”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97 锻炼肺活量基本靠接吻 过了一会儿,呼吸了新鲜空气的秋林又回来了:“说不说?易如风到底想让你们把宋春泥怎么样?” 山羊胡一昂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说,就不说!” 秋林冷笑:“还男子汉大丈夫?仗着人多当街欺负一个孕妇,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作所为吗?!” 说得山羊胡哑口无言。 络腮胡:“我们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怕她磕着碰着,易先生让我们保护好她。” 秋林:“这下好了,把人保护到医院去了哦。” 山羊胡:“女英雄,你放我俩出去吧,我们也没干什么坏事儿,不过是为老板效力而已,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离出事地点最近的医院里。 小白焦急地拉住医生:“大夫,她怎么样?” 大夫摇摇头:“孩子没保住,送来的太迟了。” 小白眸光一暗:“大人呢?” 大夫:“大人的问题不是太大,但是她体质不太好,至少需要卧床2周,这次养不好,以后身体会垮掉。” 小白赶紧询问如何疗养。 外面有巫山派的人保护,春泥在医院躺了整整两天才开口跟小白解释事情的原委,气得小白摩拳擦掌牙痒痒,可惜她又不是秋林,她摩拳擦掌一点儿用都没有。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是我以前眼瞎,只是,”春泥的眼圈红了红,“我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再有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小白的眼圈也一红:“你还有我啊,以后我的娃就是你的娃还不行?ta要是敢调皮就让你随便揍还不行?” 春泥轻轻摇头:“不,像我这么笨,又这么消极厌世的人,怎么配做别人的干妈?” “什么,你年纪轻轻就厌世了?”小白一针见血抓住了重点,“你可别犯傻啊,两条腿儿的男人还怕找不到吗?没有那个易如风难道就不活了吗?世上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值得学的、值得爱的,以后你还会碰到让你心动的人......” 春泥目光呆滞,怔怔望着雪白的墙壁某处一动不动:“不会了,活着好累,好没意思。人到底为什么要到世间走一遭?我当初为什么不听你的劝......” 小白想,当初自己也有过类似的人生阶段,觉得没有了孟老师就没有了一切,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后还会爱上别人。 回头想想,当人处于痛苦中的时候,视野是看不到未来的,只看得到鼻子底下这一丢丢。可是如果能熬过去,那些曾让你哭、让你痛不欲生的坎坷,终有一天你会笑着说出来。 于是小白在床头坐下来,清清嗓子准备开展洋洋洒洒两万字的劝说事业。 自从上过演讲培训之后,她觉得自己口才果然好多了,在单位开“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继往开来的大会”时,起码自己的发言时间也能从2分钟延长为15分钟了。 可是春泥打断了她,声音带着让人心疼的绝望:“什么都别说了,你是一个被爱滋润着的人,最不懂我痛苦的人就是你了,你没有资格给我讲大道理。” 小白一想也是,自己现在这么圆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人遇到挫折还是得自己主观上想得开,要是自己钻牛角尖,谁劝都没用的。 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春泥,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按理说,这样就放弃了劝说,应该不是小白的风格,但毫无生气的春泥哪有精力考虑那么多? 白云暖再次出现在医院里的时候,身上穿了件宽松的大外套,平时她很少穿成这种风格,还掖掖藏藏东张西望,一会儿躲墙根儿,一会儿躲门后头,打地道战似的随时注意隐蔽。 遇到迎面而来躲不开的医护人员,她就低下头裹紧了大衣,同时手紧紧按在大大的口袋里。 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终于来到了春泥的病房,第一件事是迫不及待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哎呦我的小乖乖,闷坏了吧?” 映入春泥眼帘的,是一只四条腿都被截去一半、戴着脚套却还欢快地吐着粉嫩小舌头的小狗,自然是“八大”啦。 人家如今已混成了“治愈犬”行业里大名鼎鼎的明星,俗称“先进工作者”或者“突出贡献优秀青年”或者“三八红旗手”,奖状锦旗得了一大堆不说,每个月都享受特殊津贴的那种。 当然,特殊津贴不是钱,而是好吃的,八大最爱吃超市卖的一种狗粮小饼干,小饼干是粉色桃心形状。 八大漆黑溜圆的眼睛、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还有不惧命运坎坷的态度,已经为无数绝症患者带去了感动和鼓舞,谁都喜欢抱它,谁都爱它,谁看到它谁心情好。 小白带它来看春泥,自然也是希望它能帮春泥重新树立起生活的信心。 春泥果然眼睛一亮。 可惜还没亮多久呢,“嗷”的一声尖叫,护士冲了进来:“啊!我们医院不让带狗啊,出去出去!” 然后,小白就和八大一起被轰了出去。 因为春泥没有家人照料,所以小白给她请了个护工,幸好还有护工能帮着打听消息。 护工说,昨天夜里听到春泥把头埋进被窝里嘤嘤地啜泣,哭了半宿,那个声音听着真是让人断肠啊,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怎么可以这样苦大仇深呢你说说? 小白听得义愤填膺,想起以前春泥提到易如风的时候那满眼的痴情和笑意,真替她不值啊! 说曹操,曹操到。 “小白,呃不对,白小姐,哦还是不对,应该称巫太太了,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易如风跟没事儿人一样走到近前,唇红齿白地跟白云暖打招呼,笑容灿烂得秒杀整条走廊的灯泡。 小白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间接杀害他自己亲生骨肉的凶手,居然还有脸来? 易如风:“我听说春泥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她。虽然我跟她已经和平分手了,但是情分还在嘛对不对?我还是很关心她的呀。” 小白冷冷地说:“你一定知道是谁害得她住的院。” 易如风一脸天真:“哦,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啊,她以前经常有肚子疼的毛病,是不是又着凉了呀?你看,我还给她买了暖宝宝呢,她最喜欢的hello kitty图案的。” 真是邪了门儿了。 小白搞不懂这个逻辑,难道装糊涂装到底就能撇清他自己了吗?当别人都是傻瓜吗?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培训班咱不能白上,口才咱不能白练,现在就是力气用在刀刃上的时候了! 白云暖一不做二不休,替春泥一条一条当面数落起了易如风的罪状,最长的一句话竟然有47个字愣是没喘气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超越自己当年遇到的那个彪悍的小学教导主任了!(数数是不是47个字?) 易如风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僵硬,但居然顽强不屈地把微笑保持到了最后,虽然那张脸已经扭曲得几乎没法看了。 他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巫太太的肺活量这么大,基本上是靠接吻练出来的吧?” 白云暖呆住了,感觉自己跟这混蛋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现在连基本的沟通都困难。 易如风的目光扫过一旁随时待命的秋林,以及不远处另外几个疑似保镖的人:“巫太太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巫兄该等急了。” 白云暖:“还是你回去吧,春泥她不想见你。” 正好,易如风其实也不想见她,他来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于是顺坡下驴地把手里探望病人的东西全塞给小白,深情款款地说:“那就麻烦巫太太帮着传达一下我殷切的关心吧,就说,我会想念她的。” 啊呸~~ 小白好想这么说。 不过易如风已经走了。 易如风手下的络腮胡和山羊胡被秋林放回去之后,挨了一顿痛斥。 络腮胡辩解说:“易先生,我们招供的时候说的是,您派我们俩去保护宋春泥,以防她出意外,并没有恶意。” 易如风:“招供!你还有脸用这个词!两条大汉敌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这传出去让易氏的脸往哪儿放!” 他本来是想派人盯着春泥,以防她躲起来一个人生孩子,留下后患,既然现在后患已不存在,也就随春泥去了。公司也不再需要她,量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是他对公司上上下下说,春泥身体不太好,需要疗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暂由小顾代理秘书职位,并且让人事给春泥的工资卡上打了一笔丰厚的“疗养金”。 同事们都羡慕地想,不用上班,拿着那么一大笔疗养金休息,春泥太幸福了啊! 还有的想,都不用春泥上班了,会不会她跟易先生的好事将近了呀? 转天,春泥被转到了巫氏私立医院,这里是个性化病房服务,除了不许带酒,其它都好商量。而且住在这里,也能更好地保护她的安全。 不过,腹中胎儿已不在,八成易如风也不会再对春泥感兴趣了, 春泥不要住,理由是不想看到小白夫妇撒狗 粮。 小白:“我们俩又不是不分场合随时撒狗 粮,保证你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你就安心住着吧。” 跟八大相处了两天之后,春泥的眼神果然活络了许多,虽然还是没对未来扬起希望的风帆,但至少不再提要死要活的话了。 小白相信,所有的困难都会过去的。 因为年仅6岁那年,她自己就已经经历过人生中最大的苦楚,她以为她活不下来,结果不但好好地活到现在,而且活得有滋有味。 是的,坎坷、挫折,它们都是纸老虎,你凶你厉害,它们看着差不多了就该吓跑了,吓唬别人去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98 以后流的泪都是今天脑子进的水 k城。 孟君遥在一个镜框面前负手而立,凝视良久,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眯起眼睛看看,歪过头再看看,好像要把它看出朵花儿来似的。 那是一幅“摄影”作品,“照片”上其实没啥太多东西,就是荒野雪景而已。 奇形怪状的树枝上积了雪,像一只只恣意生长的白珊瑚。天高云淡,光影投在“白珊瑚”上,在地上打出细碎而狂野的影子。 就是这么一幅图,宁静中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 这座江南小城唯一的美术馆里,一年总共才会举办两三次画展。 本来孟君遥说最近折腾那个龙雅学校太忙,就不来参观了,但他的经纪人老铁执意让他去“充充电”。 他说老孟啊,你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了,捧你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有些捧得毫无原则和底线。你要是沉湎其中,再加上不学习新东西,吸收新元素,了解新动向,可难免要走下坡路了啊!你不是号称要打破那个“画家一出名,作品水平就下降”的魔咒吗? 他说得有道理,所以孟君遥还是听话地抽时间来了。 在网上浏览图片,跟站在墨宝面前近距离凝视和学习,那感觉毕竟是完全不同的。 也许在一些人眼里,他是比较愚钝的人,性格迟缓。 但在绝大部分画作面前,他锐利的目光却似乎能穿透画上覆着的玻璃,直接看到画家的心里去。 孟君遥指着那个镜框说:“这张雪景照有味道,我很喜欢。” 如今他是艺术界的名人了,参观美术展,身旁都跟着一位专门为他讲解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赶紧提醒:“孟先生,这可不是照片,是一幅铅笔手绘哦。” “铅笔画?” 这下孟君遥震惊了,自己这双见证过无数艺术品的眼睛竟然会出错。 凝神再看,一笔一划之精细,光影掌控之细腻,令人难以置信。用铅笔画出真假难辨的摄影效果,这可不是三年五载的功夫啊! 孟君遥:“这是哪位画家的大作?” 工作人员:“是一位格鲁吉亚籍画家。那边还有两幅他的作品。” 孟君遥迫不及待去看。一幅是村庄,一幅是农田,同样覆盖着皑皑白雪,同样打着能以假乱真的细腻光影,居然都是用铅笔画出来的。 工作人员补充道:“对,这位画家60多年来只画雪景,人称‘雪魔’。” 这位画家小时候,父亲酗酒,动辄打骂母亲和姐姐。母亲受不了家暴离家出走。小学刚毕业的男孩自力更生跑到小卖部去打工。 当大雪覆盖万物、商店生意冷清时,他就一遍遍画母亲离家的那条雪路。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心理治愈。 有一次他在野外写生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差点儿被冻僵,幸亏被过路的救了下来,就这样痴迷雪景60年。 有记者跋山涉水找到这位画家在山野里的家,请他给后人一些忠告,当时已是垂垂老者的画家朴实地说:“农人在春天播种,讲究时节,可画画,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然后就接茬儿干农活去了。 孟君遥听了这位传奇画家的故事深受震撼,同时也感到汗颜,意识到跟人家老先生一比,自己下的功夫和付出的汗水远远不够啊,甚至还不如自己在地震受伤之时练习左手那么刻苦呢。 赶紧加油去,要不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作为前浪就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自那以后,他更忙了。 直到有一天,东云打电话来骂他,又恢复了当初让孟君遥自动后退3米的霸气妻姐形象:“姓孟的,你又死到什么地方去啦!你家孟怡然(小桂圆)在我膝盖上嚎啕,你家南枝现在在医院......” “医院?南枝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 原来是南枝自己一个人又要看小桂圆又要做饭,同时还要接龙雅美术学校的电话,结果一不留神,菜刀把手指头切了个大口子,到医院缝了好几针。 南枝就是东云的软肋,只要南枝好,只要孟君遥对南枝好,东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姐,反之,她的火气可不是盖的。 但是事情过了以后,孟君遥道歉之后,通常她的怒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孟君遥十分自责,觉得自己是事业也没做好,老婆孩子也没顾好。 东云不依不饶:别人家还有4位老人要照顾呢,你们一个老人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叫苦连天?要不是你吃饱了撑的非要开那个什么美术学校...... “打住打住打住,我知道你接下去要说什么了妻姐。” 孟君遥赶紧让她急刹车,耳朵已经磨出茧子了。 来到医院里,气氛反倒没那么紧张,手指头上裹着纱布的南枝温温柔柔地笑着说:“君遥,都怪我粗枝大叶不仔细。现在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以后会特别小心的。” “你怎么这么好?”孟君遥握着这个人美、心也美的女子的手,“不但不埋怨我不顾家,还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家里这么多事都交给你一个人,辛苦了,我看我以后还是工作时间减半吧......” 南枝:“没关系啊,正好锻炼锻炼我,以前我就是太养尊处优了,姐姐都没怎么让我干过活儿,都30多了还不如人家十几岁小姑娘能干呢。” 孟君遥心里有点儿难受,一个养在深闺没怎么干过活的黄花大闺女,跟了自己之后,大事小情种种家务都要她来做,手都比以前粗糙了许多呢。 南枝赶紧又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现在觉得自己是女超人,可有成就感了呵呵。” 当了半辈子浪子,以前一直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没对什么人负过什么责任。现在,孟君遥萌发出了强烈的要给南枝幸福的想法。 这么好的女人,不珍惜简直是眼瞎呀! 他也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两个月都不曾想起过小白了...... 这一天,春泥在护工的陪同下在巫氏医院花园散步。 那个护工是小白从公立医院请过来的,春泥认为自己又不缺胳膊少腿儿用不着,小白却坚持要让护工大婶留下有个照应。 春泥倒不是怕花钱,再说大婶儿也不找她要工资,小白已经付过了。 春泥的心思没放在钱上。当一个人万念俱灰的时候,再多的钱都变得一点不重要了。 她其实不需要人搀扶,但护工不敢怠慢,寸步不离。 这时,一个刚会走路的幼儿咯咯笑着跌跌撞撞向她这边走来。 春泥定睛一瞧,这小盆友长得可真好看,好像是个混血儿,这么小就有这么清晰的面部轮廓,还有这么水灵灵的大眼睛,长大了一定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大帅哥啊! 看着看着,想起了自己刚刚失去的孩子,春泥忍不住红了眼眶。 眼见小盆友走着走着,小短腿儿一软,直接扑在了春泥腿上。 “宝宝,你认错妈妈了吧?” 一个亲切又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让春泥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下一秒,丁宁年轻俊朗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一只手还牵着个美丽大方的外国女人,同时也是个大腹便便的准妈妈,一脸的幸福溢于言表。 丁宁惊喜万分:“hi,春泥!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春泥一怔,真心不想在自己状态最差的时候被他们一家撞见啊,但也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位是我太太苏珊,这是我的大儿子,”丁宁热情介绍着,骄傲地把手放在那高高隆起的肚皮上,“这里面是我的第二个孩子,我就快儿女双全了,恭喜我吧!” 那样快活的声音,那样幸福的笑容,任谁听了看了都会被感染的。 丁宁一家是来w国进行寻根之旅的,毕竟他的祖父母和父母,都是土生土成的w国人。 后来旅游中临时决定把女儿生在w国,反正家族生意也打算开发这边市场,今天是带着太太来医院做检查的。 春泥只好找了个藉口把护工阿姨支开。 丁宁也把儿子交给太太,然后又过来关切地问春泥:“你怎么会在医院里?看你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 一言难尽。春泥又怎么会在这种场合,把自己的遭遇跟一个曾经真诚追求自己、却被自己拒绝、如今正享受着天伦之乐的男人吐槽呢?那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 很要面子的春泥尽量平静地说:“哦,一点小毛病,已经没事了。” 她想赶紧溜走,以免丁宁问出她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可是,单纯快乐的丁宁,好不容易在大洋彼岸碰见曾让自己动心又被迫放弃的人,当然不会忘记关心她的感情生活:“易先生呢?你们两个现在还好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春泥的表情还是僵住了,艰难地吐出一句:“挺,挺好的......对了,你的汉语又提高了不少哦。” 话题果然被成功转移,也可能是丁宁注意到了她一下子变得苍白的脸色,所以没有追问。如果她跟易先生还好的话,提起他的时候应该满脸甜蜜不是吗? 言不由衷地又聊了几句,冒似融洽的碰面就结束了。 临分手的时候,丁宁掏出名片让她有空联系,说到时接她到自己家去做客,然后便抱着小的、搂着大的走了。 到如今仍孑然一身的春泥,目送着他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离去的背影,只觉胸口堵得慌。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瞎,接受了丁宁的追求,现在应该会很幸福吧? 就算没有跟他在一起,如果毕业之后继续努力打拼,而不是一意孤行回国追随渣男易如风,现在也应该发展得不错了吧? 一心希望嫁给爱情,结果千条万条大道不走,偏偏选了死路一条! 自找的,都是自找的。 那句话说得好,你以后流的泪,都是你今天脑子进的水。 可惜,错爱的人,错付的青春,如今都已经无法挽回啦......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399 化 雁 起风了,护工大婶儿生怕春泥再感个冒神马的,到时候怪自己照顾不周,于是跑来提议回去。 可是敏感的神经随时都可能受到刺激,春泥悠悠地说:“回去?我还回得去吗......” 大婶儿实诚地说:“当然回得去了,病房大楼又不锁门,再走5分钟就到电梯了。” 春泥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有没有一架时空电梯,可以带着她穿越数年的光阴,找回以前那个青春正好、握得一手好牌的自己? 她缓缓仰头,看了看面前高20层的巫氏私立医院,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自从见过丁宁一家之后,她的情绪就更加不对头,但是护工大婶儿没感觉出来。 大婶儿心里正惦记着,自己离家好几天了,不知道上中学的儿子有没有好好写作业? 也是,护工的工作只管护理起居,却管不着、也管不了春泥心里的痛楚。 尽管身边有人陪伴,但毕竟是外人,还是有一股巨大的孤独感袭来,一下子把春泥吞没了。 她步履迟缓、目光呆滞地往病房走。 护工大婶儿出于好心想多跟她聊聊天,可惜聊的内容不是菜价就是傻白甜电视剧,再有就是她小姑子大姨子和她二舅家的种种鸡毛蒜皮,春泥一点都不感兴趣。 其实护工大婶已经是绞尽脑汁了,本来她最擅长聊的话题是“论陪孩子做作业是如何把自己气吐血的”,但是现在春泥显然很忌讳“孩子”这俩字,所以她很贴心地没提。 “阿姨。” 春泥在病房里傻站了片刻,忽然开口叫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叫护工大婶,大婶很激动地跑过来:“啥事儿?” “我想吃橘子,麻烦你去帮我买点好吗?” “没问题啊!大妹咂,有胃口了,有想吃的东西了,就意味着身体快好喽!” 大婶儿觉得自己工作颇有成效,于是愉快地答应了。 橘子再应季不过,医院大门外的水果摊上就有,买一趟来回也就10分钟。 这10分钟,春泥是这样分配的—— 她先环顾病房,发愣1分钟。 自己的衣服、首饰、书籍、玩偶......以前那么喜欢的东西,竟一件都不想带。 是啊,反正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算想带也带不走。 第2分钟,她也出了门,不过走的是不同方向,护工下楼,她悄悄上楼。 巫氏私立医院的楼顶,一分一毫面积都不浪费,搭成了高科技暖棚,由专人负责种植有机蔬果,为病人提供最好的营养。 特别是在寒冷的天气里,绿油油的小苗会给人带来生机勃勃的感觉,所以医院有时也会组织健康允许的病号去大棚里转转,摘几个自己喜欢的水果,这是一种更加人性化的辅助治疗方式,已证明对康复带来了很好的效果。 此时是中午,大棚没有人,都吃午饭去了。 春泥毫不费力就找到一块破了洞的安全玻璃之所在。这里正在等待维修,暂时用一大块木板加砖头盖着。她是无意中听隔壁病房的病友提起的。 那人最后一次摘水果回去时还说,好危险哦,万一有人从那里掉下去怎么办?最近还是都不要去楼顶大棚采摘了。 是啊,别人都怕掉下去。这可是20层的楼顶哦,掉下去肯定没命了。 可是春泥不怕。 当一个人心中没有了希望的时候,反而变得无所畏惧。 这时已经过了4分钟。 她向下望,远处车水马龙繁华得很,这个世界有没有自己根本没关系。 很快,眼前的世界就被泪水模糊了,变得一片晶莹。 小时候,福利院里的她和小白,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她们还曾经津津有味地讨论过,等到她们长大了,至少是到老的时候,人类会不会已经研制出了电动翅膀,可以绑在身上飞个十几米高,那多好玩儿啊。 可惜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显然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忙。 春泥喃喃自语:“那么,现在就让我飞一次吧,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她用力挪开了那些堵得非常严实的、沉重的砖头和木板,在第10分钟,终于实现了展“翅”飞翔的愿望...... 护工大婶儿买了橘子回来,到处找不到她有些着急,春泥又没拿手机。 大婶儿觉得就这么几分钟,应该出不了啥事儿,可找不见人总归不是个好事儿。 医院里有商店,有咖啡厅,于是不辞劳苦大婶儿挨个进去找。 找着找着,忽然听到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让她浑身一抖,接着是更多的达成了共震的尖叫,然后是护士们嘈杂的脚步声。 护工大婶好奇地把头探向楼道,打听着:“出啥事儿了?” 按理说,这是医院,抢救重病人或者死亡都见怪不怪了,有什么事会令大家如此恐慌呢? “有人跳楼了!” 不知谁低声喊了一句。 护工大婶又是一个激灵,心想不能是咱春泥姑娘吧? 回想一下,她刚才好像脸色不太对......这才几分钟,不可能不可能,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一边念叨着不可能,一边不由自主心慌慌地跟着嘈杂的脚步往前跑。 很快,警笛声大作,拉起了黄线,把楼里楼外进行了隔离。 护工大婶胆战心惊从某层的窗口向下望。 当她认出,趴在血泊中的尸体所穿的已血染的冰蓝色大衣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塑料袋里的橘子叽里咕噜滚得到处到是。 春泥从20层大厦纵身一跃的那一刻,终于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了,不只身体,还有她的灵魂...... 爱一个人需要很多年,凉一颗心只需要一瞬间。 巫氏还处在危机带来的寒冬里没完全走出来,这下又添新罪状——“巫氏私立医院将病人逼上绝路,跳楼身亡”,“巫氏私立医院收费高昂,设施却极具安全隐患”,“巫氏私立医院医疗水平堪忧,管理层和医护人员眼里只看得到$$$”...... “跳楼了?” 易如风摸着下巴来回踱步,心想我tmd招她惹她了,这死心眼的女人够狠,竟然选择了这条路! 不过平时看她唯唯诺诺的,敢从那么高跳下去,胆子其实正经不小呢。要换了自己恐怕还不敢跳。 警方很快派出了他杀可能性,但是对巫氏私立医院楼顶大棚的安全性提出了质疑。 这事可大可小。 如果换作别的医院,警方可能会死死抓着不放,大做文章;但偏偏出事的医院是巫氏的,警方就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倒是巫山自己不依不饶,严格追究当日负责看管顶楼大棚的人员,给予了严重的处罚,并亲自代表医院跟广大病患道歉。 春泥的葬礼2日后就在巫氏私立医院举行。 巫山也来了,跟着小白一起恭恭敬敬地对着遗体鞠躬,毕竟在自己认识小白之前,春泥这个闺蜜给了小白太多的温暖。 因为遗体从高处坠落已惨不忍睹,所以就只摆了棺木作为代表。 白云暖望着墙上春泥笑容灿烂的黑白照,哭成了个泪人儿。 她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多年前她俩一起去黄山旅游的时候拍的,就出自自己的手。 很多情侣甜甜蜜蜜地把同心锁锁在山顶,象征爱情的坚贞,看得春泥和小白好生羡慕。 那时她俩还都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会在哪里,可是既然来了这种爱情圣地又不舍得错过,于是干脆也买了把小铜锁,把闺中密友的友谊锁在了那里。 谁说同心锁就不能象征友情呢? 当时挂完锁之后,春泥说当事人该拍张合影。 于是别人都是情侣照,她俩拍了个甜甜蜜蜜的闺蜜照,举着剪刀手的春泥笑得别提多开心了......现在,那笑容正静静地挂在墙上,凝固了时光。 小白翻遍了病房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枕头底下和床底下,可惜春泥走的时候连一个字也没留下,可见她对这个世界多么绝望,已经没有留恋。 如果自己平时多陪陪她就好了,如果自己多开导开导她就好了,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这时,灵堂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平时最喜欢一身白西服的易如风,今天是一身黑出现的,胸前别着一朵白色小绢花。 平时永远面带微笑、温润如玉的易如风,今天竟然是满脸泪痕出现的,悲痛欲绝之情溢于言表,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殉情而去。 平时身姿矫健的易如风,今天是被两个属下搀扶着踉跄而来的,仿佛伤心得连路都走不稳了,是个一不小心就会瘫软在地上的有情郎。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欢迎他,他推开搀扶自己的四只手,一下子扑倒在棺木上放声痛哭起来:“春泥啊春泥,亲爱的姑娘,你怎么能就这样离我而去啊啊啊!你留下我一个人怎么活啊啊啊!没有你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思思!你好狠的心啊啊啊!” 非常有节奏,唱戏一样,可投入了,那眼泪不是挤的眼药水儿吧? 小白眼睁睁看着易如风演戏,只觉一阵阵作呕,要不是当时她正扶着冯院长,好想过去抡圆了扇他一个大巴掌。她长这么大还没甩过别人耳光呢。 以前想甩巫山耳光的时候,总是被他的大手及时抓住,从未成功过,气得她回家还对着墙专门练习过。 要是易如风真爱春泥,为什么不和她结婚,至少为此做出努力? 爱她为什么不允许她留下那个孩子? 爱她为什么允许属下对她那么粗暴? 爱她又为什么从来漠不关心,只想着利用?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0 直中之曲和曲中之直 巫山的目光更冷,且看都懒得看易如风一眼。 易如风却借着把头偏在棺木上哭天抢地的机会,成功偷瞄了巫山好几眼,觉得一身凛冽寒意的山哥更帅得不要不要的,尽管自己对他爱恨交织想要报复他、恨不得他跌下神坛才痛快,那也不能否认我山哥真的很帅! 春泥的死,对易如风来说倒是解脱了,一了百了,不必担心她再出去说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不过想想,原先天天陪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大活人,想方设法讨好自己的大活人,如今香消玉殒了,要说易如风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也是不公正的。 人家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伤感的。这一点伤感再加上洋葱的作用,完美涕泪横流。 倒是福利院冯院长薅住易如风脖领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易如风哭着转移话题说,春泥以前提过,冯院长就是她的再生父母,现在她不在了,自己以后会代替春泥好好孝敬冯院长您的。 如此,获得了冯院长的信任,两人抱头痛哭,画面悲天悯人。 易如风走的时候,又是软脚虾一样被两个属下连拖带架着走的,哭得肝肠寸断大气都喘不上来,分分钟要上呼吸机的节奏。 这一幕被守在门外的媒体拍个正着。 众人心疼他1分钟,同时心中都暗竖大拇指,看,易先生是个多么重感情的人啊!他能受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吗? 易先生的女朋友被这样的人中龙凤爱着多幸福啊,放着康庄大路不走,干啥要寻短见呢?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总不能每时每刻都用章x怡同款高跟鞋神器吧? 有记者试图上前询问,被易如风的人拦住,骂道:“没看见易先生都这么伤心了吗?你们就知道采访采访采访,还有没有点儿人道主义精神?” “不得对媒体无礼,人家也是关心我才采访我的。” 易如风抹了把鼻涕呵斥属下,然后转而对记者说: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春泥!她一直想跟我结婚,而我总觉得我们都还年轻,应该事业为重,拖来拖去让她失望了。我衷心希望,年轻的朋友们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一定要学会珍惜!是我害死了春泥啊啊啊,是我害......” 之后就跟祥林嫂一样,声泪俱下地不断重复着这一句。 心里却得意地想,这倒不错,以后不碰女人也有藉口了,为了纪念逝去的女友而守身如玉嘛,多么高大上的理由...... 邦邦邦。 “我不吃。” 邦邦邦。 “我不喝。” 邦邦邦。 白云暖终于忍不住了,冲门的方向喊:“拜托,让我安静一下不可以吗?!” “是,少夫人,打扰了。” 门外的家丁无奈耸了耸肩,端着饭菜回了厨房,途中遇见老文。 老文:“怎么?少夫人还是不肯吃饭?” 家丁愁眉苦脸:“是啊,敲多了门她还烦,可是饿瘦了又是咱的责任,这活儿不好干啊。” 老文想了想:“给我吧,我去试试。” 家丁知道老文来巫氏大宅的时间长,德高望重,既然有她帮忙,责任也就有她分担一份,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放心把餐盘交给了她。 邦邦邦。 小白不悦:“我不是说了不饿吗?” 老文在外面通过对讲器说:“少夫人,你的身体不只属于你一个人,还属于巫先生,属于这个家庭。你要是身体垮了,我们都要担责任的,你说招谁惹谁了,我们我们冤不冤啊?” 小白纠结了一秒,觉得自己心情如此糟糕,就算饭菜端进来也还是会原样端出去,于是在屋里对着床头的一个对讲器说:“谢谢,我真没胃口,拿进来也是浪费。” 老文暗自运气,连门都不肯开,真是个不懂礼貌的丫头,量她在这巫氏大宅里也呆不长久! 这时沈长歌也来了:“怎么,她还是不肯吃东西?” 老文做担心状:“是啊,都快3天了,少夫人闭门不出,不吃饭,也拒绝探望,不过屋里倒是有水喝。” 沈长歌伸手要餐盘:“我来试试。” 邦邦邦。 “小白,是我。” 白云暖一听是婆婆,只好从枕头堆里出来,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难得地照了照镜子。 呀!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简直惨不忍睹。 怕这个样子吓坏老夫人,也怕她数落自己,小白决定还是不开门了,只对外面说:“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于是沈长歌也吃了个闭门羹,悻悻地走了。 老文啧啧了几声,在沈长歌耳边吹风说:“我的天呐!以前咱们这些做人家儿媳妇的,兢兢业业操持家,恭恭敬敬伺候公婆,哪敢跟长辈说一个不字?现在的儿媳妇不得了啦,谱可真大啊!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但是连婆婆想见她都不给面子,这也太......她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啊?而且咱们巫氏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万一她再饿出个好歹来,不是又让外面的人有话柄可抓了?” 沈长歌本来觉得,闺蜜去世,小白情绪低落几天是可以理解的,巧的是,自己当年的闺蜜偏偏也是选择提前结束生命,给活着的人留下无尽伤感。从这一点上来说,沈长歌对小白还挺有惺惺相惜之感的。 但禁不住老文在耳边说这说那,沈长歌也开始觉得小白有那么一点被大山宠溺得目中无人了,想着等这件事过去就好好说说她。而且她觉得老文说小白的不是,也出于担心小白的身体。 巫山不在家,他也有一大堆头疼的事儿要处理,好在麻阳已经回到公司跟他并肩作战了。 他们花了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来维护客户的忠实度。虽然那些事情都是别有用心的人搞出来的,但巫氏并没有一味推卸责任,而是首先对公众诚恳认错,提出切实可行的、维护消费者利益的解决方法,同时希望随着时间推移和社会上其它事件的发生,可以淡化人们的关注度。 目前看来初见成效,一度跌到谷底的销售额终于开始小幅回升。 麻阳:“警方一向对跟巫氏有关的案子很重视,但这次巫氏出了这么多事,警方的反馈又慢又少,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一直忙于应付危机的巫山想了想:“是有一些。不过,知情不破案,故意拖拉,难道对警方有什么好处么?” 麻阳不动声色:“警方通知我,已经找到了将大量蟑螂放入待售巫氏公寓的人。” 巫山来了精神:“哦?什么来路?” 麻阳:“那个人叫王建国,他坚持说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地产公司,此举跟行业恶性竞争无关,只说自己是个仇富的小人物,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活得太辛苦,看不下土豪动辄买大房子,所以一时昏头就办了错事。” 巫山:“就这样?” “抓起来了,蹲个十天半月也就放出来了,”麻阳跟巫山的目光一对视,“不过,我觉得真相显然不是这样。” 麻阳跟巫山探讨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忘掉现在的巫山是一个人工智能。不过话又说回来,巫山跟别的人工智能最大的区别是,他承载了巫山真身的认知和记忆,所以思维方式大体跟从前是差不多的。 有时麻阳也想,如果这种技术广泛运用,人类不就几乎等于拥有了不死之身吗? 不过目前来说,这种将人的认知和记忆储存到芯片的做法还是无法普及的,巫山这一块芯片的花费是10亿美金,试问又有几个人消费得起呢? 麻阳:“我找到了王建国的家。他家如他所说,的确经济比较困难,三代人挤在60平的屋子里,用布帘子隔了好几间出来。” 巫山聚精会神听故事,他有预感这会是个好故事。 麻阳:“不过,看样子他家最近进了一笔意外之财,因为冰箱、电视全换了新的,他儿子买了台最新款的苹果电脑听音乐和玩游戏,他老婆买了个价值不低于6000的玉镯子,给老人买了个1000多的洗脚盆。更重要的是,知道王建国要去蹲班房,她们也没有太多不舍,仿佛早就有心理准备似的。而且王建国本人被警方带走时,也是高高兴兴毫无心理负担,表情就跟要去度假一样。” 巫山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他是受人指使的,但是对方给的好处让他觉得值?” 麻阳:“没错,而且警方很有可能避重就轻,挑问题不大的处理,抓了一个王建国,好歹也算破获了一个案子。” 巫山忧心忡忡:“作为国家机器也能这样做么?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麻阳也是个很有公民责任感的人。要在以前,他可能会支持巫山去竞选总统,对国家现在的管理体系做些改革。但是现在他可不想这样做了,人工智能巫山的身份只要别露馅儿,就比什么都强,管不了太多了。 可巫山偏偏冷不丁冒出一句:“下届总统竞选又快开始了,你觉得我去掺和一下怎么样?” 麻阳赶紧说:“我劝你还是专心先做好一件事情,现在巫氏商业危机还没过去,现金流都差点断了,谁会支持一个濒临倒闭企业的总裁当总统?” 巫山倒不以为然:“不是还没倒闭呢么?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一条直线,应看到直中之曲和曲中之直,我相信巫氏危机一定能过得去,做全球最大企业的目标,我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份自信。 麻阳心想,跟以前的巫山还真是一模一样。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1 瞬间轻2斤 k城。 春夏里五彩缤纷的江南,此刻浑然天成一幅水墨画,灰蒙蒙的基调带来无尽萧索之意。 水乡的冬天因为没有暖气,阴冷阴冷的,孟君遥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别人手上生的冻疮,吓得他赶紧给小桂圆买了一对儿厚得像棉袄的小手套,结果小桂圆活脱脱成了一只机器猫,就是孙建弘口中所谓“两头身”的那个机器猫。 孟君遥很有些怀念s市冬天屋子里烧得旺旺的暖气片儿。 他买了一批电暖器回来,优先放在了教室里,生怕那些聋哑孩子有苦说不出,受了委屈。 现在他把一半精力放在龙雅美术学校的教学上,另一半精力放在创作上,至于作品的运作,就全权交给老铁这个经纪人打理了,而家里则全权委托南枝。 老铁果真不辱使命,打破了旁人对他的猜测,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孟君遥浪费一点时间精力在无用的宣传上,并且把他的收益最大化,名声也维护得很好,自己也相应地获得了丰厚的利润。 偶尔有空时,两人就会坐下来推杯换盏,就着一碟茴香豆和一碟酱牛肉谈天说地。水乡的慢生活如是也。 忙忙碌碌一年又快过去了,好快呀。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现在孟君遥的生活不是碌碌无为了。 他有事业,有家庭,有社会地位......总之,除了深埋心底的那颗红豆,其余该有的都有了。 这天,孟君遥问老铁,打算元旦还是春节回家看看? 老铁的脸色陡然一变,嗫嚅着说:“今年不回去,问题也不大。” 担心孟君遥再深问,他还准备了一套说辞,不过孟君遥只是笑笑说:“那,到时候去我家吧。” 老铁犹豫了片刻:“老孟,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孟君遥:“什么事这么严肃?” 老铁:“一起喝两杯,我要跟你赔罪。” 推杯换盏中,孟君遥问:“你帮我运作得这么好,何罪之有啊?” 老铁看着他的眼睛:“想当你经纪人的人多了去了,而你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我,这个机会其实是我骗来的,老不跟你交代清楚,其实我心里也挺煎熬的。” “呵呵,那你说吧。” 孟君遥仿佛并不意外,而他的不意外却令老铁很意外。 老铁:“说什么我想兑现诺言,成为当代顶级艺术家的经纪人,好让我老婆看看我的能力,挽回我的婚姻......那都是骗你的。我离婚都离了10多年了,我不过想找个法子从一堆经纪人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而已。老孟,你怪我不?” 孟君遥眼里带着善意和笑意:“嗐,我早就知道了。” “你咋知道的?!” 老铁自信自己没说过,一般快喝醉的时候也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说错话。 难道是梦话?可自己的梦话,老孟也听不着啊。 孟君遥解释:“你的手机随便给我看,你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是有家室的男人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老铁挠了挠头,还真是哈:“反正我实话都招了,你要是觉得我人品不好,撵我走我也认了,不过还是说出来心里痛快啊。” 这一点孟君遥也深有体会。心里憋着一个谎话太痛苦了,各种想方设法圆它,一个不留神就说漏了,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孟君遥笑:“把你撵走了我怎么办?那么多文件都是你这个金牌经纪人经手的,你给我留个烂摊子想溜啊?门儿都没有!” 他不但不怪老铁,反而因为老铁跟自己一样曾被迫隐瞒婚姻状况,而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尽管他俩隐瞒的性质其实并不相同。 老铁感激不已,誓要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如果大马路上一个陌生人热情地跟你打招呼,你觉得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呢? 促销员?推销保险或基金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世界级歌唱家。 巫氏珠宝公司门口。 一个衣着不菲的女人像促销员一样跟过往行人热情打招呼。 巫氏珠宝是高端珠宝品牌,价格平均高出同类型产品20%以上,一是因为用料考究,二是因为聘请了国际大牌设计师。 这样的品牌从未给任何人打过任何折扣,包括逢年过节消费力爆棚的时候,也从未安排过人员在门口发广告单或者招揽顾客。 再看这女子的容貌气质,绝不是普通的销售人员。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她:“这不是那个国际著名歌唱家兮多吗?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举办过个人演唱会的那个!她怎么跑这儿当起促销员来了?” 脑子灵活的人很快就联想到兮多和巫山的关系,看来兮多小姐是在用行动力挺前男友啊! 平时想找兮多签名无门的人们,纷纷围过来拿出笔啊纸,或者亮出自己的白衬衫。 也有一些从众心理特别强的路人,是看到别人都在等签名,管他是哪个名人呢,那自己也求一个呗,不要白不要。 平时的兮多是颇有几分高冷的,而今天却表现得非常有亲和力,来者不拒地签名,还主动告诉大家,凡是今天在巫氏消费的,可以获赠自己在国家音乐厅演出的门票,还有200块的超市购物卡哦。 奖品总价值千元,听起来不错哦。 可是,巫氏珠宝前一阵卖假玉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他家的东西还敢买吗? 兮多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赶紧解释:“不是不是,那是有人恶意竞争,从中捣鬼,警方正在调查。如果大家都不买巫氏的珠宝了,那么,不就正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下怀了吗?那咱们以后买的珠宝质量就更没保证了。请大家一定要相信巫氏是良心企业,从来不会用假货欺骗消费者,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 兮多的嗓音质量万里挑一,又顶着国际著名歌唱家的称号,大家对她的话还是有些信服的。 于是有些人开始往连日来门庭冷落的巫氏珠宝店里走,特别是那些本来就有购买计划的人,觉得今天买冒似特别划算啊! 店里的销售们本来无精打采已多日,不是对着窗外望穿秋水,就是百无聊赖玩手机,几乎见不到客人的影子,他们已经在盘算着公司倒闭后自己的退路了。 可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多顾客奋不顾身往里涌呢? 还真有掏钱结账的嘿,不会是大老板叫来的托儿吧? 嗐,管它呢,反正有人买,好好服务就是了。 店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人气就是风水,店里人气一旺,就带动更多的人进来,一下门庭若市,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盛世。 巫山的车子路过,人工智能系统甜甜提示:“巫先生,巫氏珠宝门口有很多人。” 巫山以为有人闹事:“过去看看。” 不久甜甜又发话:“兮多小姐在公司门口。” “她在哪儿干什么?” 巫山从车窗远远地望过去,看见头发已经被染回了黑色的兮多,亭亭玉立在珠宝公司门外,身后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她个人给出的优惠承诺。 因为这个促销点儿是个人行为,相对比较简陋,尤其背后那大红的横幅,给从国际舞台走下来的兮多增添了几分乡土气息,但巫山反而觉得这样的兮多看着更接地气了。 巫山还看见不少顾客在她的招呼下走进了店里,也有已经买好东西出来找她索要赠品和签名的,兮多口中不住感谢,然后热情客气地躬身相送,就好像身后的珠宝店是她家的似的。 巫山的睫毛闪动了几下。 他当然清楚,不是巫氏请她来的,也没付她工资,她这完全是自愿搭上金钱和时间,在努力为巫氏挽回声誉。 这女人,以前觉得她是不懂事只知享受的娇娇小姐,现在才发现,她还是挺可爱的。果然只有患难见真情。 其实兮多也是在逐渐成长的,她跟欺负兼职小时工的时候已经不同了。 爱,是最好的催熟剂。 如果足够爱,就会渐渐变得懂事,为对方考虑得足够多,也会学着检查自己身上还有哪些不足。 所以真正的爱,应该能使双方都变成更好的自己。 就像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召唤一样,兮多无意中抬头望某个本不应该注意的方向看去,发现巫山站在车子旁边,双手插裤兜注视着自己,那酷帅酷帅的样子,跟当年高中时在校门口等待自己这个女朋友的巫山一模一样。 兮多莫名地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心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跟个疯婆子似的在瞎折腾啊?他会不会不喜欢我这样啊? 可是再偷眼望去的时候,那个挺拔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想帮他,为他做好事,可是在他眼皮底下做反而不自在。现在他走了,于是兮多继续如火如荼地投入伟大的促销事业中...... 金凤:“小海咂,最近创作辛苦了,晚上一起吃夜宵犒劳犒劳你?” 巫海想起正好今天早上上称发现自己轻了足有两斤,立刻点头说好。 其实那不过是因为前几天他脖子上戴了根藏银链,镶着一大堆沉甸甸的绿松石和珊瑚石的那种。 而今天忘戴了,自然就轻了。 巫海想,平时净带金凤吃大排档和苍蝇馆子了,她每天做饼干那么辛苦,也该带她吃点儿好的了,于是提出要吃就吃西餐。 金凤以为是巫海自己想吃西餐了,自然没意见,而且对她来说,赴西餐厅也是工作,因为可以顺便尝尝人家的西点,看看人家的创意,到处偷师总没坏处。 巫海领她来到了一家豪得不要不要的西餐厅。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2 有what就要what 金凤没说什么。 她是大排档也去得,高大上星级餐厅也去得的女子。 而且她自己有不错的收入所以摇杆挺得直,不管是巫海付账、她来付账或者aa制,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巫海抢着付账的时候,她不会惺惺作态地说“我来吧”;巫海没钱的时候,她天天管他饭也义不容辞。 这家餐厅在使馆区,生意好到爆,这都几点了,还门口拿号排大长队呢。 巫海一看前后等位的客人,不是老外就是说英法西德葡语的白领,简直一个联合国。而且人家都穿得比较正式,像是外资公司加完班直接来吃饭的。 而巫海和金凤都穿得十分随(o)意(tu),尤其巫海,恨不得一年四季趿拉着拖鞋出门,脚丫子舒坦。 金凤一看“那么老多人呀,要不咱们换一家?” 巫海倔“我不,我偏要在这儿吃。” 金凤“哎那好吧。” 她在别人面前特有个性,但是在巫海面前个性得颇有分寸,也很尊重他的意见,所以巫海对这个五颜六色的小女朋友简直爱不释手。 等位的时间最是烦人,那么就找点儿事儿干吧。 金凤先是给巫海出了几个脑筋急转弯,巫海不擅长这个,一个都没答对,问她这么脑残的问题是哪儿看来的? 金凤实话实说“小白那儿听来的。” 巫海不吭声了,不敢对长嫂不敬。 然后金凤又拿出手机跟巫海玩自拍。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对着镜头做各种鬼脸,毫无包袱。 有的是伸舌头跟吊死鬼儿似的,有的是鼻孔被翻得朝天跟猪头似的,还有的是下巴使劲往胸前按,从下面拍出来看着跟有18层下巴似的让人忍俊不禁。 两人的笑声更是肆无忌惮,欢畅淋漓,无数人无数次往他们这儿看,有的时候他们的合影里还会突然出现第三个鬼脸作为背景。 就这样自得其乐地终于等到了位子。 巫海开心得直搓手,直到拿起了菜单 他奶奶个熊! 印刷那么精美的菜单居然是全英文的,你好歹旁边附个图,让老子知道吃进嘴里的是啥玩意儿吧! 可是没有图,只有外文的详细描述。26个字母都认识,就是凑在一块不认识。 哦,在这里想点个菜还得过英文6级不成? 这时服务生过来了,是个金发碧眼彬彬有礼的小鲜肉,可惜一句汉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3 再无语问苍天也要鼓励一下 捧着分量十足的巨无霸,巫海跟金凤商量“咱们是不是该跟消费者协会反应一下那家奇葩西餐厅?服务不符合规定吧?” 金凤“算了算了,既然人家生意好,说明人家有市场,觉得不爽咱以后不去就是了。有那时间扯皮,不如发奋学英文,不然以后出去吃饭连菜都不会点。” 巫海知道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丫头,上回她说要学做肉饼,立马就付诸行动,虽然结果是导致自己哭着吃下了她把糖错当成盐放里面的肉饼。 那之后的两天巫海都没能吃下去饭,减肥效果杠杠的。 这回她又要张罗着要学英语,不知道又有什么后果要替她承担,不过巫海心甘情愿。 而且他觉得金凤有志气这一点很好,现在这个社会,英语作为当今世界上最主要的国际通用语言,多重要啊是不是,不会不行啊!哪个单位招工不问问英语几级啊?反正学了也没坏处。 不过,既然她学了,自己就用不着费那个劲了吧? 反正以后走到哪儿都有凤儿姐罩着呢,浪里格浪,七个狼锵咚咚锵 可是第二天,金凤小姐姐就不“罩着”他了,巫海怎么联系她都联系不上,把他给急得呀,每隔两分钟拨一次电话。 后来金凤也急了,接通电话压低嗓音说“别打了,我在上课呢。” 巫海“上什么课,没听你说过啊?” 金凤“不是昨天刚跟你说的嘛,英语课啊大哥!” 巫海“挖,动作够神速的,这么快就报上班儿啦?” “那是,”金凤把英语班的广告词背得滚瓜烂熟,“随到随学,免费试听,小班授课,包学包会” 背景里突然传来一声——“金凤同学。” “有!” 金凤马上把手机扔了,起身成立正姿势回答问题去了。 巫海哀怨地掐断电话线想,她这么努力,我也得努力才行啊,两个人把劲儿往一起使,才能创造美好的未来啊。 我该往哪儿使劲儿呢?往哪儿使劲儿呢? 半个小时后,巫海出现在一家超市里,左手拿着一个凯蒂猫的三明治模具,右手举着一个机器猫的三明治模具,正蹲在某货架底下找那种卡通包装的软饮料。 他想在家如法炮制一下那家西餐厅的儿童餐,因为,金凤儿说好吃嘛。 晚上,巫海告诉金凤自己有东西要送给她。 金凤实诚地回答“现在送大钻戒有点儿早吧?再说那玩意儿太烧包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4 我怎能被一个女人驾驭 吸溜吸溜,小白的鼻子微微动了动。 显然,空气中充斥着一种“特别的”味道,再怎么通风和空气清新也还是会有的,因为马上将要进行的是轻松活泼的农场动物游行活动。 人声鼎沸,十里八乡的农场主带着他们自家养的鸡啊、猪啊、牛啊、羊啊、马啊、羊驼啊出来遛弯儿,跟大家打个招呼混个脸儿熟。 那些犄角特别尖锐的牛,或者脾气特别暴躁的马,还被蒙了眼睛,怕颜色鲜艳的东西刺激他们袭击人类。 大冬天的,人都穿得那么暖和,农场主们也给自家的动物准备了好看的衣服。 大个子的牲口披着五颜六色的布披风,小可爱们穿着漂亮的套头毛衣,有的还带蕾丝花边呢。 为了不掉队,小短腿儿们紧捣,边走还边好奇地向着观众席东张西望,心想今天是爬梯吗,怎么来了这么多小伙伴啊? 有的牲畜不听话,走着走着就溜号跑到别处玩儿去了,于是农场主们得奋力地把它拽回队伍里去。 如果拽不动,也会使点儿糖衣炮弹,给它嘴里塞个胡萝卜啥的。 性格温顺的,一看就有甜头就回去了;性格倔强一点的可能还是不肯走。那么就会现场上演农夫斗牛/羊/猪的戏码,配上他们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也非常具有观赏性,令观众频频捧腹。 当然,同时显摆的还有农场主自制的木马车,都被刷成靓丽拉风的颜色,同时上面也可以为自家农场的奶制品、肉制品、有机蔬果打广告。 哞哞哞,咩咩咩,咯咯哒,偌大的场地好不热闹。 这些对于都市里长大的小白来说耳目一新,就算有点儿味儿也忍了。 巫山“等咱俩老了,也弄个农场养鸡鸭牛羊猪怎么样?” 小白“你这吃高科技长大的人,居然也会向往田园生活?养猪可不没那么容易,你会吗?” 巫山一勾嘴角“那有什么难的?跟养你是一样的原理,饿了给吃,困了让睡,老呆着不动就拉出来遛遛呗。” 小白“” 游行之后终于迎来一场赛马表演,小白鸡冻了。 马和狗本是她最喜欢的动物,勇敢,忠诚,吃苦耐劳,奔腾的马儿更是让人想想就心潮澎湃。 这时出场的马匹跟刚才农场里养的那些马就大不相同了。高大健美,四肢修长而有力,皮毛毫不夸张地说,光可鉴人。 这精神气儿让人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气场杠杠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5 去他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刚才巫山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却偏偏没说怎么让马停下来,白云暖自己也没想起来问。 唉,悔之晚矣,自求多福吧! 小白晕晕乎乎的脑子音乐转着一个念头——如果这次能活着下地,一定要吃一大通朗姆酒味儿的冰淇凌压压惊! 在疯狂而急速的颠簸中,她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了。 一开始,耳边还有巫山焦急的呼唤,到后来,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 有那么几秒,她的意识浑沌到,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空荡荡的跑马场里,只有巫山、秋林和广寒锁三个人在追马。 秋林和广寒锁这个两个超级保镖一般不现身,但遇到危险情况,一定不会当缩头乌龟。 可惜乔纳森不是普通的马,它是身价高昂、性格彪悍的赛马,奔跑速度之快不是人类的两条腿可以追上的,就算飞人刘翔恐怕也不行。 就在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小白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乔纳森纵身往高处一跃,就像跨越障碍物那样,姿势倒是贼优美的。 “砰!” 一个东西从半空中重重摔下,落地之后滚了几滚,终于不动了。 闯了祸的乔纳森,则嘶鸣着扬长而去,没事儿马一样。 刚才“砰”的那一声,震碎了巫山紧绷的神经,巫山听到了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如果他有心脏和神经的话。 他以光速奔了过去,似能滴出血来的目光紧紧盯着发丝凌乱、脸颊擦伤、一动不动、像一只被遗弃的布娃娃一样无力倒地的白云暖。 平时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万般宠爱都不够,如今却亲眼目睹她紧闭双眼、生死未卜的惨状 那一刻,人工智能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又仿佛同时有千万把刀子,把一颗心划得横七竖八,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然后再结结实实地撒上一把盐! 巫山却不敢贸然抱起地上的小白,因为万一她身上什么地方骨折了,猛地一抱只会让伤势加重,或者让断骨戳破内脏,后果不堪设想! 他后悔极了。 刚才她都说了她不会骑马,提出是不是应该从身材矮小的马启蒙比较好,可是自己却过于自负,一意孤行,一上来就让她挑战最烈的马,以为自己跟乔纳森关系很铁,以为自己完全可以保护得了她,结果把她害成这样 这种叫做“自责”的情绪,对人工智能来说也是全新的体验。好想来份后悔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6 菩萨口里夺粮 想到这些,巫海心念一动,“吧唧”,很响很响地亲了金凤一口,才不管旁人的眼光呢“我媳妇儿心眼儿最好最好了!” 他更爱自己的小女朋友了,而且他本人对这个提议是没有意见的。不但没有意见,一想到说不定还能顺几颗旺仔小馒头到自己嘴巴里,他马上举双手双脚赞成。 巫海最喜欢吃旺仔小馒头了,入口即化,甜甜的带着一股子奶香,闻着就流口水。 小时候老妈不让吃,说是外面卖的零食都有添加剂不健康,尤其是膨化食品。沈长歌是个比较讲究的母亲。 有钱人一般都比较讲究,这也不能算是个缺点。 所以,不知曾有多少个夜晚,巫海躲被窝里偷偷往嘴里塞用零花钱买通家丁替他弄来的旺仔小馒头。 而那个时候,他哥巫山正在隔壁屋子的被窝里举着手电看书。 这就是学渣和学霸的区别啊! 巫海问“咱们都没意见,只是不知道,菩萨口夺粮,菩萨答应吗?会不会半夜到床头找咱算账去?” 他眼珠一转,自行脑补了一幅画面—— 那尊泥塑贴金二十四臂观世音菩萨,平时无比高冷地端庄坐在那里受人膜拜,喜怒不形于色。 到了半夜三更则悄悄潜入自己床头,24只手臂抡成了车轮状,劈里啪啦扇自己大嘴巴,一边扇一边还叨叨着“好你个小海子,教你抢我旺仔小馒头!教你抢我巧克力鱼皮花生豆儿!你还我香酥小鱼干儿来!” 画面中,自己被菩萨扇得眼冒金星,一边讨饶,一边捂着腮帮子从枕头底下源源不断掏出庙里搜罗来的各种零食双手奉上“早知道您老这么馋嘴,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巫海一边想,一边咧嘴呵呵地笑,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真是太有想象力了,怪不得能写出那么脍炙人口的原创歌曲来呢!他打算再写一首歌叫《菩萨的小秘密》。 金凤是风风火火想到就立刻付诸行动的性格(参照学做肉饼和学英语一事),她马上转身去找寺庙的住持,讲了自己的想法。 她说前不久刚看到社会新闻说,两个留守儿童因为缺少大人的照顾而活活饿死在家里,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整个w国,一日三餐都成问题的还有数千万人。 想到这些可怜的人,再看看这么多被扔掉的食物,实在很可惜。 住持点点头,领他们到后院看,今天正准备被扔掉的东西多得触目惊心,他承认他也感到很浪费很心痛,只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7 到底他无情还是深情 “怎么样,我刚才说的没错吧?”小白得意地望着巫山,“哎呀呀好想睡个回笼觉,可是屋里有个大活人睡不着怎么办?” 巫山迟疑着“那,要不我先去趟公司,晚上再来陪你?” 小白“好啊,走吧走吧赶紧走,不送啦。” 目送着巫山拎着笔记本出门的背影,她心中其实很不舍。 可他是个男人啊,他身上千斤担,脚下万重山,手里擎日月,胸中纳百川,他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巫山! 要是能把他变成一个5厘米高的乐高小人儿揣兜里多好,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巫山出去之后跑到护士站特别叮嘱,因为腰椎受伤小白无法翻身,别忘了定时给她活动筋骨。 等他走后,护士站一片艳羡之声,午饭都不用吃了,因为吃饱了他俩撒的狗粮! 要说不眼红的也有一个,就是罗小罗。当心中有一个人的时候,其他异性都没什么好看的,跟骡子大象长颈鹿没啥区别 离巫氏总部下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但行动不自由的小白盼得望穿秋水,度日如年。 她自己能东跑西颠儿的时候好像没那么黏着他,但不能动的时候特别希望他每时每刻都陪在身边。 嘘,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可不能让巫山知道。 可是等晚上巫山来的时候,没说几句话小白又把他骂走了,而且这回是真心实意、义愤填膺地把骂得狗血淋头。如果身体允许的话,还会飞过去一只拖鞋为他送行。 事情是这样的。 巫山处理完公务,归心似箭地来到病房,各种亲吻各种呵护。 小白还在想,怎么说才能阻止他晚上住在这里,因为病房再怎么也不如自己家,要是他睡不好觉,明天怎么上班呢? 亲热完了,小白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乔纳森怎么样了?后来你没揍它屁股吧?” 本来柔情万丈的巫山眸光一沉,他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没有。” 小白感到释怀“那就好那就好,它当时到底为什么突然惊了啊?” 巫山“我也不清楚,我当时也没说什么,难道它不喜欢我跟女人亲近?” 小白笑“你呀你,不得了了,连马都开始为你争风吃醋了。估计乔纳森自己也吓坏了吧?回头你得好好安抚安抚人家呦。” “安抚个屁!”巫山黑着脸,“它已经死了。” “什么?!” 小白下意识身体猛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8 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 属下“报告易先生,无名山上那个山洞我们守了这么久,每个犄角旮旯都扒了几层皮,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易如风心想“真是奇了怪了,难道那个莫小鱼跟秃驴地遁了不成?”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心病之一,另一个自然是爱而不得的巫山。 自莫小鱼跟仁果和尚失踪之后,易如风的人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山洞,生怕他们俩什么时候突然又蹿出来。 属下“易先生,您听说过无声爆破没有?” 易如风“没有,讲讲看。” 属下“无声爆破不用易燃易爆品,是一种无振动、无声响、无烟尘、无冲击波的静态爆破法。原理是往多种氧化物混成的生石灰粉里加水,水化反应能产生巨大的膨胀力,炸开混凝土岩石啥的都不成问题。” 易如风听得很仔细“你的意思是?” 属下“易先生,要不咱们干脆掘地三尺,把那个山洞炸平了吧。万一下面有个地窖或者地下城什么的呢?” 易如风笑“你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吧?要真有个地下城,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 这是个有情怀的属下,他据理力争道“哪个著名地下城被发现之前,大家能相信地下还有一个世界啊?” 易如风“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可能那么戏剧性。而且再怎么无声爆破也还是有动静的,万一引起别人注意就麻烦了。” 属下很知趣地认输“您是老大您说了算。不过,要是那个女的跟和尚没死,而且两个人又躲在一起的话,会不会日久生情啊?女警跟和尚生情,嘿,那可就有意思了。” 易如风“你看看,我就说你是受小说荼毒太深了吧?” 属下“不是啊易先生,您想想,明知道和尚不近女色,那为什么古代那些女的还特喜欢跟和尚厮混呢?” 易如风斜睨着他“呃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你对这课题有研究是怎么着?” 属下“咳咳,小有研究,小有研究。我觉得大概是因为出家人除了打坐养精蓄锐什么的,成天也没别的事儿干,也用不着滚床单,所以总体来说比俗家男子精力充沛。那个潘巧云不是对说过一句话嘛跟我师兄一晚,胜于跟你十年” 易如风“行啊,你这书没白读,简直是触类旁通,能开个百家讲坛了。” 属下“咳咳,多谢易先生夸奖。” 易如风顺着这个思路自行脑补了一下,想起那个和尚的模样。 如果换上俗家男子的衣裳,应该还挺俊俏一小伙,跟莫小鱼倒是挺般配。哼,让他俩到阴间般配去吧! 巫宅。 人行动不自由的时候总是难免想东想西,情绪也特别容易悲观低落。 中间曾有一次,小白感受着使不上劲的腰部黯然问巫山“我会瘫痪吗?” 巫山柔声说“不会的。就是翻遍全世界,我也要找到能治好你的大夫,然而那个大夫他现在就在我们医院里。” 转眼,小白受伤已月余,腰椎已经康复,其它皮外伤也愈合,早已搬回家去住。 只是,腿刚刚拆了石膏,还不能下地走路,这段时间洗澡也不方便。 可是她从小独立惯了,不喜欢赤身裸体让别人帮忙,家丁不让,秋林不让,就连巫山也不让,都是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拄着拐杖慢慢挪进浴池洗澡,草草冲冲了事。 沈长歌总是在外面着急地说“小白,别不好意思,有事喊我啊!” 她对小白的精心照料让小白很是感动“谢谢伯母这段时间的照顾。” 沈长歌假装生气“还伯母?这么生分?” 小白脸颊发烧,嗫嚅着怎么也叫不出“妈妈”两个字。可是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年轻女子惦记着管沈长歌叫妈呢。 沈长歌一看也不勉强,毕竟小白跟别人不同,在孤女的心目中,“妈妈”是一个思念已久的、不可替代的、具有神圣光环的存在。她不愿意叫就不叫吧,什么时候愿意叫了再说。 但其实在小白心目中,觉得沈长歌几乎跟自己的妈妈一样好,并深深为自己能幸运地遇到这样通情达理、善良又不挑事儿的婆婆而感恩。 小白常调侃说,自己的“狗屎运杠杠的”。 其实,好运气不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更多是倚靠自己的努力和行善积福。否则,所谓的狗屎运是不会长久的。 而沈长歌对小白的感情也有一份报恩之意在其中,总想对恩人的孩子好些,再好些,千万别委屈了她。 要不然恩人在天堂看到,也会伤心的吧? 如果人人都怀有一颗感恩的心,这个世界必将变成美好的乐园。 乔纳森风波随着小白的逐渐康复而渐渐平息。 她听别人说起,以前巫先生是有多爱乔纳森,工作再忙,加班之后都要抽空跑去看看它,跟它说一会儿话。巫山说过,自己有生之年,怕是再也碰不到乔纳森这么出色、这么通人性的赛马了。 巫山在3次为自己赐死乔纳森的事情诚恳道歉之后,小白终于原谅了他,关键是因为那句——“因为它伤害了我最爱的女人,所以我气得失去了理智。” 为了表示自己接受道歉,小白也表示,以后云南矮马还是可以考虑骑一骑的,必须很矮才行呦,脚得能碰到地的那种。 巫山暗想,我天,那还不如坐跷跷板得了。但忍住了没说。 再把媳妇儿大人惹毛了,估计就得跪搓板儿了。 跪搓板儿本身倒不怕,就是这年头人人都用洗衣机,搓板儿这玩意儿还不太好找的说,恐怕得去古董市场了。 这天晚上,巫山匆匆回家来换衣服,说马上还要出门去赴个宴,“不去不行的宴”。 尚无法行走的白云暖金鸡独立在床边,流露出一脸不舍,伸双臂求抱抱“刚回来又要走啊?” 幸亏她平时跳芭蕾,平衡能力好,一条腿儿杵得稳稳的。 巫山一脸惊喜。 小娇妻难得真情流露撒个娇,自己也是好不容易被她需要一次啊! 倍感受用的巫山赶紧把要换的礼服扔了,大步流星过去搂住她,大手下意识地握上一团柔软。 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她那里有魔力似的,一靠近她,手就不由自主往那上面靠,按下去,弹起来,按下去,再弹起来,无限循环,跟休闲解压小游戏似的,总是乐此不疲。 游戏闯关的奖励就是她脸颊的两朵红云。一开始是浅粉的,后来越来越深,最后像个熟苹果了。 巫山一边手不歇着一边问“是不是在家闷得慌?想来点儿什么娱乐?我叫人给你搬来。” 其实家里已经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玩儿的娱乐设施都囊括进来了。 “在家可以画画,吹口琴,她们也会跟我聊天,闷倒不闷,可是”小白看一眼巫山,眼中星月流转,“可就是没有你。” 巫山心里一暖,一软,化了——就像刚烤出来的。 不用吵架,不用当街河东狮吼,一个眼神,一声娇嗔,这女人现在随随便便说两句软话就可以将自己放倒,比举刀子那会儿杀伤力可大多了! 其实并不是小白进步了,而是巫山自己进步了。以前他那么强势那么蛮横,小白自然遇强则强。 现在他温柔绅士,小白也就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如水。 “怎么没有我?”巫山深呼吸,望着她的两汪秋水,忽然想去她眼睛里游个泳,“任何时候想我了,一个电话,我立马放下手上事情回来看你,绝不食言。” 小白的眼里分明写着,我现在就想你了,可以不走嘛?可是人家刚才都说了不去不行,要是能不去他肯定就不去了。 巫山“怎么不说话?” 不让他去办事,这话怎么是识大体、顾大局、宇宙无敌超级善解人意的白云暖能说得出口的呢? 她闷声不响小绵羊似地往他怀里一钻,手指一寸一寸,毛毛虫似的隔着薄衣在他身上鼓秋,摸得他心痒痒,就算他再笨也懂了。 巫山“我发现你比以前进步了。” 小白“什么进步?” 巫山“以前你抱我的时候,脸贴在我胸前搂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基本属于佛系拥抱,现在知道对我上下其手了啊。” 小白被他逗乐了“佛系拥抱,亏你想得出来哈。” 巫山“心无杂念,光抱着啥也不做,难道不算佛系拥抱么?” 小白“人家现在就一条腿儿,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巫山“没什么,摸,继续摸。” 小白“你不是该走了吗?” 巫山连体婴似的腻在她身边“本来想去一个钟头就回来,现在连这一个钟头也舍不得离开你了怎么办?” 小白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亮。 巫山“不如我带你去赴宴吧。如果你去了,我也就不用着急往回赶了。” 小白“可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啊?还是算了吧。而且,还得洗澡打扮,好麻烦呐。” 巫山“那有什么问题,我帮你。” 不等小白拒绝,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半空了,被他霸气横抱进浴室,稳当得跟坐担架一样。 巫山掂了掂“怎么轻了这么多?原来1055斤,现在足足轻了027两。” 小白捂嘴笑“又不是卖五花肉,怎么能算得这么精准?” 巫山“我一向对数字特别敏感,不敏感的话,巫氏那点儿家当早赔光了。” 小白再笑“现在又不急着走了?” 巫山一勾嘴角“眼下我有更要紧的事儿。” 他所谓要紧的事儿,就是往浴缸里放热水和扔玫瑰花瓣。 巫山从不泡澡,每次只是淋浴,3分钟搞定。 但有一次他无意中发现,小白泡澡喜欢扔几片玫瑰花瓣进去。 于是他直接把阳台上五盆玫瑰花,全撸成花瓣丢进了浴缸。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09 想见就见,亦如心中明月高悬 “啊!我的花呀!” 小白心痛不已。早知道不洗这个奢侈的澡了。 巫山实力宠妻:“没事儿,喜欢玫瑰花瓣就多放点儿,回头我再搬二十盆回来。” 很快,小白就发现池子里的花瓣还是少了,应该再来点儿的,因为根本遮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又丢了几个泡泡沐浴球进去。 偶尔闲暇时把自己埋在泡泡里,头脑完全放空发个呆,或者胡思乱想一会儿,感觉挺好的。 现在用它们来遮体也很好。 巫山倒是希望泡泡少点儿,多了碍眼,把好看的东西都挡住了。 小白:“好了你闭上眼睛,我要脱衣服了。” 巫山不从:“不行,我得看着你,省得你摔了。” 小白:“你看着我我不习惯,一紧张更得摔。” 巫山嘟囔:“都老夫老妻了还紧张......诶你别瞪眼,我闭还不行么?” 他虽然闭了眼,但是把胳膊伸过去,稳稳地给小白当扶手,尽管浴室里已经安装了扶手,他也觉得没自己的手臂稳当。 小白一边注意观察他有没有偷看,一边尽自己所能迅速脱衣服,完了扶住他的手臂,往浴缸里一蹿...... 哧溜,差点儿摔倒。 巫山赶紧抓住她说:“看,幸亏我眼疾手快吧!” 小白:“什么?眼疾手快,那你还是偷看啦!” 巫山:“没看清,没看清。” 白花花的“泡泡裙”上点缀着红艳艳的玫瑰花瓣,玲珑曲线若隐若现,只有一张灿若桃花的脸庞完全留在外头,这样让她感觉自在一些。 虽然早已行过肌肤之亲,但在被窝里跟在明晃晃的灯光底下光着身子,感觉毕竟不是一回事儿呀。 巫山本来嫌那些泡泡和花瓣碍眼,该看的东西都被挡住看不见了;可是他很快发现,朦朦胧胧也是一种美,而且简直比直截了当更让人热血沸腾。 一下,两下...... 小白:“你干嘛老摸鼻子?” 巫山:“哦,我看看我鼻血下来没。” 小白:“嘻嘻嘻。” 如果他有流鼻血的功能,这会儿应该需要补猪肝了。 低级人工智能完全由程序控制,没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而巫山这种超级ai,起初是部份由程序控制、部份由那个移植过来的芯片上巫山前身的认知来控制的。 但因超级ai学习能力无比强大,逐渐的,受程序控制的比例越来越小,越来越发展出了自己的认知。 就像以前,巫山喜欢最直接、不拐弯的思维方式,能走一步绝不走两步。 这可不是懒,而是程序默认选择最优方案,就拿美女洗澡这件事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看得无遮无拦更好的? 今天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朦胧之美。 巫山的一只手就没离开过鼻子,一直在那里等着鼻血的大驾光临。 这么没出息的他,简直把小白笑翻了,顺便把泡泡抹他一脸。 洗完澡,巫山笨手笨脚帮她换上一套礼服裙,选的是长款,长度够遮住她的腿脚,然后小心翼翼把她放到轮椅上。 小白照了照镜子,素颜的自己因为最近缺乏运动,脸色有些苍白:“别人参加宴会都是盛装打扮吧?还得跳舞吧?要不我还是不去了,省得这个样子给你丢脸。” 巫山:“脸是什么东西?我从来就没在乎过。再说,你只会给我长脸,让我骄傲。” 这下好了,不用化妆也面若桃花了。再涂几下口红,齐活! 这是白云暖生平第二次跟巫山一同赴宴,第一次就是当年她包里揣着刀子吃饭、防火防盗防巫山的时候。 “艾玛,看来今儿个是来了不少大人物啊!” 路过国家会议中心的行人们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平时不怎么关注新闻的。 看这戒备森严的程度,看门口一辆又一辆靓瞎眼的豪车,看一排又一排黑西服蛤蟆镜的保镖,就知道这里肯定又在“搞事情”。 果不其然,巨大的横幅迎风招展,上书“全球商界领袖经济论坛”几个烫金大字。 有人说,这个时代人人都应该关注天下大事、新闻热点,可是的确还有一些人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每天为生存而不是生活而苦苦挣扎,为了五斗米折腰,你让人家拿多余的精力来关心国家大事,未免要求太苛刻了。 国家会议中心是一座雄伟辉煌的建筑,尤其灯光打得巧妙,晚上看起来美轮美奂像座宫殿。 晚宴是w国政府举办的全球商界领袖经济论坛晚宴,这次论坛只邀请了规模9亿以上的企业掌门人、知名品牌ceo以及经济界的名人参加,规格很高,为期3天,今天是第一天。 按计划,巫山只参加第一天,本来他已经完事了不打算出席晚宴,但因为有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今晚刚刚乘飞机抵达,是专程来参加后面两天论坛的,所以巫山才想要去跟他碰个面。 小白几番推辞未果,当巫山亲自推着她的轮椅出现时,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而在这之前,众人的焦点原本是聚集在总统先生身上的。 由于现任总统郝志国有银行背景,所以他也被邀请了来,他的到来自然也会提升这个论坛的规格。 而郝志国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万一下届他不幸无法连任总统,那去干点儿什么好嘞?现在退休养老有点儿早的说...... 说不定还得回经济圈儿混呢,所以得过来提前打点一下人脉呀。也就是说,他的出席是一件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即便是商界精英们,也不是随时都有机会接近w国总统的,而谁都知道,跟总统搞好关系意味着什么。 可郝志国刚刚在这里享受了没多久众星捧月的待遇,咣唧!月亮换人了,星星全跑了,他这叫一个郁闷,好想把那些刚才围着自己的人一个一个扽回来,质问一下他们对自己的忠贞。 成为众人目光新焦点,让小白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在自己状态并不好的时候。 她原本想着,自己坐着别人站着,所以自己比较矮,处于人们的水平线以下,应该不怎么引人注意。 可是她太天真了,只要有巫山在,她就永远是焦点。 巫山轻轻拍拍她的肩:“有我呢,别紧张。” 说来也神奇,听他柔声这么一安慰,小白的拘谨瞬间缓解不少,微笑的时候苹果肌也不那么僵硬了。 巫山跟她说过,如果跟自己一起出席活动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就只管微笑好了。微笑就是最好的社交语言。演讲课的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说是这样说,不过巫山自己却很少微笑,总是酷酷的。不过他总是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不微笑问题也不大。 小白坐在轮椅上,周围看到的全是大高个,自己像被陌生人围观的小矮人似的,这种感觉不咋好。 她于是安慰自己,只是暂时行走不便而已,灵魂上又不低人一等。 当幼儿园老师的时候,小白总是蹲下跟小盆友说话,保持跟他们的视线持平。她发现每当这样做的时候,自己说的话小盆友就更爱听,而且也愿意跟她交流。 因为小盆友个子矮,要是大人都居高临下发号施令,小家伙们当然不愿意配合啦。 不过可这里没有人躬身跟她说话,大家的目光都很直接地砸在她身上,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他俩举行婚礼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满足外界对巫氏老板娘的好奇心,现在可以近距离欣赏,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有人觉得还不错,一看就是良家女,比那些涂脂抹粉艳光四射的强;当然也有人觉得巫先生挑的女人未免也太过平凡,而且为什么还坐轮椅啊? 既然腿脚不便,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家带着,非要坐着轮椅出来,是为了高调秀恩爱吗? 殊不知,是巫山既要陪老婆,又要看朋友,有限的时间里,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有人跟巫山寒暄,他回应得比较冷淡,注意力只放在寻找那位多年不见的老友上。 刚才进门签到的时候,已经看见了老友的名字,还有他那狂放不羁的笔迹,所以他应该已经来了。 那么巫山为什么不打他手机呢? 答案是,那位奇葩朋友从来不用手机,理由是——自己不想联络的人,打多少遍手机也不会找到自己;而自己想保持联系的人,就算没有手机,飞越千山万水也照样想见就见,亦如心中明月高悬。 好吧,这是一位不走寻常路的很有个性的朋友,也难怪在巫山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也难怪巫山的婚礼都请不到他,因为他不但没手机,而且行踪不定,不知道他某一刻在哪疙瘩猫着呢,喜帖都不知道往地球的哪个角落发。 众人被巫山冷落着,不免心生不满——这不是巫氏前不久经历危机的时候了哈。那时候你们巫氏受打击沉重差点儿挂了,都这样了,你还没学会低头啊? 虽然不满,但大多数人还是继续保持微笑。 心里再讨厌都要冲对方笑成一朵花;心里恨不得弄死对方,嘴上都要说“见到你太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是大佬儿们多年商场摸爬滚打练就的必备技能之一,不然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把利润做到9个亿咩? 不过,也许有一个人真的可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0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小白看到巫山对人爱答不理的,仰起头表示要跟他说话。 巫山立刻心领神会地俯下铁塔般的身躯,凑到她耳边问她有什么需要。 小白悄悄提醒他:“热情一点嘛,多铺路,少筑墙。” 巫山做了个ok的手势:“遵命。” 他开始回应别人伸过来的手,同时也把她介绍给其他宾客。 有个老外夸“巫夫人很漂亮”,巫山心里颇为得意地想,那当然,我媳妇儿,亲的,朕挑的。 同时再瞟那老外几眼,看毛子有没有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就算是可以看的地方,要是胆敢看多了,巫山也打算过去跟他“促膝谈心”一下。 忽然,巫山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一身黑色蕾丝礼服,对她丰满的身材来说有那么一丢丢过紧,从背后可以看到小内内勒出的印子。 可是她浑然不觉,当然也可能是故意的。 这就让人不免担心,再扭几下,她胸前那两只大白兔会不会把衣服给撑爆了啊? 在场所有的男士,目光无不曾落在上面过,只是行注目礼的时间或长或短罢了。搞不好还有人暗地里希望它爆掉呢。 这女人戴着同款透明蕾丝面罩,面罩下面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微张的火红双唇。 她面罩后面那双戴了假睫毛的眼睛早就注意到了巫山,也在盯着他看,看完巫山又看轮椅上的小白,尤其是在小白的胸部流连许久,然后终于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巫山认识她,不但认识,还跟她滚过一次床单,那是在认识小白之前很久的事了,那时的他最喜欢的一句歌词是——“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不过,彼巫山非此巫山。 他敢打包票,那俩大白兔是真的,自己的手亲测过,纯天然无添加,尺码难得一见。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这个叫莎莎的女人能够成功爬上他的床的原因,没有之一。 当时他问过莎莎,大球因何如此壮观? 莎莎回答,小时候家里人是瓜农,专门种木瓜。 巫山说,吃木瓜能丰胸这说法早就辟谣了,木瓜的主要成分是分解蛋白和维生素a,这两个其实都没有丰胸作用。 莎莎说,随便吧,反正尺寸超标了,我现在是不需要木瓜了。 这女人有个特别之处就是坦诚,她曾对巫山坦言,姑娘我就是喜欢钱,就是想嫁入豪门,最大的梦想是成天躺着数钞票,谁让我小时候苦日子过怕了呢? 但是我也不白嫁入豪门,我也能给你一些东西,滚一次床单你就知道了...... 巫山欣赏她的直接,但是自然不会娶她。不但没娶她,滚过一次之后就古德拜了,一直到现在。 认识白云暖之前,巫山从未想过结婚;认识白云暖之后,巫山从未想过娶别人。 不过,他以为自己婚后会对别的女人目不斜视,但没想到,目光还是不争气地被大球吸引走了,这也是此刻能认出莎莎来的主要原因。 不过二人的眼神交流小白都不知道,因为这些都发生在她后脑勺以后及以上的海拔。 良久,巫山的目光终于从大球上拔了出来,移到陪在莎莎身边的男人身上。 虽然没当面见过,但拜媒体所赐,认识,那人也是大名如雷贯耳的某著名品牌ceo董某。 东南亚人士,头发花白,皮肤黝黑,是一个身高一米五几骨瘦如柴的小老头,倒是挺硬朗的。 年纪嘛不是太清楚,但作莎莎的爷爷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莎莎身高165,穿上高跟鞋至少170,况且身材前凸后翘如此丰满,站在董老头身边,可以想象给人的视觉差有多么震撼。 但当事人自己都没意见,别人除了偷偷给个大白眼儿或者富有深意的笑容,还能说啥? 看得出来,董某对莎莎宠溺得很,估计是要啥给啥毫无底线捧上天的那种。 也可能有他给不了的......不过那些对于爱钱的莎莎来说就比较不重要了。 巫山眯起眼睛瞎琢磨,滚床单的话,就董某这小身板儿,居然到现在还没被莎莎的体重压出个好歹? 正想着,董某倒主动走过来寒暄了,当然,也可能是被莎莎怂恿来的。 巫山勉强附和着。 董某操着骨肉茶味儿的普通话给巫山介绍身边人的时候,居然搂着女人的腰一脸慈祥地说,“贼一位是偶的干女鹅撒撒小贼(这一位是我的干女儿莎莎小姐)。” 我去。 巫山差点儿没吐了。 不是想嫁入豪门吗?嫁不进去,宁可做人家干女儿也要进?不过按年纪应该是干孙女才对啊。 莎莎见巫山如此不给面子,更加铁了心想要找回些面子,于是把面纱一撩,故作一惊一乍地叫道:“矮油我滴个天,巫太太怎么长滴这么清纯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小学生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巫先生今天把女儿带出来见世面了呢!这才刚传出婚讯没几天,要是女儿都这么大了,不把那帮狗仔(娱乐记者)乐死才怪呢呵呵呵!” 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啊?言下之意——没发育好。 小白一头黑线地想,咳咳,虽然我确实没有你那么波澜壮阔巍峨耸立层峦叠嶂吧,但再怎么也不能小学生啊!小学女生开始发育了嘛?夸人年轻也不带这么夸的吧? 董某人的普通话堪忧,尤其是对汉语字面意思背后的深层理解欠缺功力。我大w国上下5000年的文明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堪破的? 比如这次他就没听懂,还跟着附和:“dei dei(对对),巫太太看起来蛮年轻的!” 巫山听出了弦外之音,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莎莎:“对,我家暖暖年轻漂亮,是我长得太着急了,配不上她。” “呃......” 小白又欣喜又尴尬,欣喜的是巫山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维护自己,尴尬的是这家伙夸人无底线啊! 莎莎的脸绿了,顿了片刻她又不甘心地说:“巫先生巫太太新婚,看来还真是恩爱甜蜜得很啊,一切都还挺顺利的吧?” 言下之意,难道巫先生你就不怀念咱们那销魂一宿?我可是怀念得很啊! 巫山一勾嘴角:“顺利,甜蜜,风景这边独好,谢谢关心。” “哼”的一声,运了半天气的莎莎一跺脚,狠狠扯着董某人的胳膊把他拽走了,差点儿把老爷爷拽一跟头。 难为董老头还很有礼数地一边被扯着朝前走,一边回头跟巫山告别:“不好意西啊巫先森,偶们撒撒脾气急,回见,回见啊!” 巫山望着他们的背影想,以前我是不是脑子进过水啊?我这都什么眼光啊?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一定会洁身自好,等着暖暖在生命中出现的那一天。 巫山正想着这些,忽然发现轮椅上的人正回头出神地望着自己,眸子黑白分明,看得他直心虚:“怎么了?” 小白问:“你和那个莎莎,你们早就认识吧?” 巫山:“呃......”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去古董市场找个搓板儿回家备用。 小白:“不但认识,应该还有过点儿什么故事吧,嗯?” 巫山为媳妇大人的明察秋毫而冷汗涔涔,如果他能出汗的话:“为什么这么说?” 小白:“她看你的眼神啊,分明充满了嗔、嗲和不甘。” 巫山狡辩:“想把你老公拐走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甘心的女人也多了去了。” 小白:“但嗔和嗲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有的眼神,必须是,很熟甚至曾经拥有过,要不然,哪有资格呢?” 巫山打了个激灵,艾玛,小心脏从没这么紧张过。虽然自己以前有多风流她都知道,但是要当面承认怎么就这么难呢? 如果小白继续审问下去,保不齐巫山要哭鼻子了,不过幸好,媳妇大人只多看了自己一眼就扭回头去再没提这壶了。 白云暖端坐在轮椅上,显得小小的一只,但自己怎么就这么怕她呢? 巫山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只爱白云暖一人,从今以后,回答她的问题都要理直气壮的。 巫山对小白的体贴和关照,没有逃过远远观望的易如风的眼睛。易氏当然符合这次论坛和宴会的被邀请资格,它是w国第二大企业,满身光环的巫山后面排的就是易如风了。他白天已经偷 窥巫山一天了。 易如风最受不了巫山穿礼服,就是那种又有领结,又有胸袋巾,里面衬衫雪白,钮扣还包缎的那种。 每次看到他如此盛装下意气风发的容颜,易如风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要跳出喉咙了,满世界只剩下了山哥那衣服下面的胸肌和盛世美颜。 恨他的时候也不例外。 巫山屡次当众“羞辱”他,虽然是他罪有应得,但他自己不会这么认为的。 为了报复,易如风费尽心机给巫氏找了那么多麻烦,没想到巫氏这么快就挺过来了,让易如风觉得十分不爽。 不过,手段高明加警方配合,自己得以明哲保身,没让巫氏抓到明显的把柄,他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说来说去,易如风最爱的人还是他自己,自己的利益高于一切,就算是心水已久的山哥伤害了他的利益,也将被列为需要报复的仇家之列。 这一次,一改过去上前套近乎的传统,易如风没有走到近前,知道巫山没好话,不想再自取其辱。 再说看见“白骨精”就来气。 腿儿瘸了家歇着去,跑出来溜达什么溜达?显摆什么显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1 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干杯!” 有两个人同时举起了酒杯。 但一人立马喝下去了,另一人却心不在焉地将目光穿过半透明的酒杯,悄悄欣赏远处那个高大俊逸的背影。杯中微波荡漾的红酒为那个背影增添了一抹迷人的色彩。 易如风感慨,我这种爱恨交织的感觉有谁懂呀?他喵的,连个能跟自己分享的人都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易如风是一个孤独的人,但是之所以孤独,绝对是他自找的,因为他从来不以真心示人。 总统郝志国其实也不想过去寒暄来着,因为巫山对他总是没大没小一点不尊重,如果是自己的儿子,早一脚踹翻了。 可是不过去寒暄一下,又显得自己没心胸不是?咱w国也是文化底蕴身后的泱泱大国,作为一国总统,不能太跌份了不是? 过去了,巫山如果对自己无礼,反倒让大家说巫山的不是。而且可以装做偶遇,而不是特意过去的。 嗯,就这么办。 不过几分钟后,郝志国还是毫无新意地碰了一鼻子灰走开了。 “风风光光出席宴会的时候,他腿就不瘸了,肚子也不拉了是不是?” 巫山一看到他,就想起地震时他的畏手畏脚不作为,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没给他好脸色,几句就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但说不出来也得说啊,咱是一国总统啊,见过大世面的,岂能跟你一般见识? 郝志国只好干笑着为自己解围:“巫先生真是年轻啊,年轻真好,可以年少轻狂,可以不羁放纵爱自由,呵呵,呵呵,呵呵呵。” 言下之意,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不懂事,你等着,早晚有人收拾你,拔光你的尖牙,磨平你的棱角,把你从美洲豹变加菲猫。 小白尴尬地坐在轮椅上,心想,这可是一国总统先生啊,平时只有电视里才能见到的!把人家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是见到总统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巫山却说:“没事儿,总统也是人,别把他神化了,该说就得说他,就怕没人敢说。而且不为国鞠躬尽瘁的人,根本就不配坐这个位置,拿这份俸禄。” 好吧,不谈政 zhi。小白头一次觉得,巫山才是自己见过的最有主见、最有棱角的人。 既然是晚宴,重头戏自然是吃饭。 不过这个饭局有意思,有钱又任性,可以自助,也提供大小包厢座位供点菜,嘉宾当然费用全免。 大包厢可以容纳几十人,小包厢三四个人,爱跟谁坐跟谁坐,这样谈论点儿商业机要也不会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这样的商业晚宴没见过吧? 巫山问小白饿不饿,小白说,还是先找到你要找的人再说吃饭的事儿,不然万一进了包间,不是更碰不上了? 刚说到这里,原本平稳往前行进的轮椅忽然不动了。 小白回头一看——身后矗立着两座铁塔! 一个是巫山,另一个居然比他还要高大魁梧,还要五大三粗,成为整个晚宴中的最高海拔。 两人的姿势一样,都是右手紧紧握住对方右手,左手在对方的肩臂上用力拍,拍得啪啪响,干架似的,力度足以说明两人感情之深厚。 而且不是拍两下,而是拍个没完,要是换个身体弱点儿的,没准儿就被拍死了。 小白差点儿以为那个大汉跟南枝从前一样不会说话,因为他俩半天谁都没说一个字,光深情凝望了,眸光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应该就是巫山要找的那个朋友吧? 这朋友皮肤有点黑,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东南亚人,可是仔细一看,又没有那么深的轮廓,大鼻子大嘴小眼睛,凑在一起有着莫名的喜感。 拍完也凝望完了,巫山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是我媳妇儿白云暖。” 铁塔大汉蹲下高大的身躯,冲小白热情一咧嘴,直接咧到耳朵根,然后伸出手,声音洪亮如敲锣:“你好,弟妹!” 那是一只黝黑粗糙的巨大巴掌,熊掌似的。 平时巫山不太喜欢别的男人有意接近小白,连多看她几眼他都不乐意,更别说碰她了。 不过这次,小白出于礼貌伸手去握,巫山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介绍说:“这是我兄弟,崔明思。”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名字还起得挺秀气的嘞。 但崔明思马上善解人意地补充讲解:“洒家原名叫崔明,因为听着太像催命,后来俺自己加了个‘思’字,希望自己能做个头脑清晰冷静的粗人。” 小白笑。 这是个有意思的铁塔,他的高大并不给人以压抑感,反倒让人觉得格外放松和诚恳。看来,亲近感与身材无关,只与性格有关。 崔明思又说:“大家都叫俺小崔。哦,不是那个到处踩人尾巴的小崔啊。不过俺倒是挺支持那个小崔的,较真儿,讲实话,有胆魄,有正义感,比俺强多了,哈哈哈。” 巫山对小白说:“这个小崔其实也这样。” 名人云集的宴会大厅成为了背景,三人进了最小的一种包间。 顺便说一句,很多商人都想有机会跟总统先生吃顿饭,合个影什么的,以后把照片往办公室里一挂,多有面儿啊。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过滤了一下,只留下4位与总统比较亲近的友人,在一个包间共进晚餐。 这4位说白了,就是跟郝志国有利益瓜葛、当初出钱支持他当上总统的其中4个人。 因为都是自己人,郝志国就比较随便了。 当大家问这里有什么比较好的菜可以点时,他眨了眨眼神秘地说:“有一道菜,难得一见,是厨师特别留给咱们这桌的,等下请各位老友尝一尝。” 这关子卖的,勾起所有人的胃口。 当然了,别的七七八八也点了不老少,包括上千块一瓶的人头马、轩尼诗,一瓶一会儿就见底儿了,反正也不用自己掏腰包,反正一会儿也不用自己开车。 混到这个级别,早就有一个排的司机在等着他们了。 在座各位在推杯换盏中一口闷中,巩固着伟大的革命友谊。 再说巫山那个包间,也在巩固友谊呢,不过没酒。 崔明思听说巫山现在已经滴酒不沾了,也着实惊讶了一下,不过他跟巫山的其他朋友不同。 他也不打听为什么改变,也不妄图继续劝酒,而是善解人意地说,既然你不喝,那我也不喝,嫂子伤未愈也别喝,咱给国家省点儿酒钱。 不过能不能把酒钱替国家省下不好说,这些昂贵的液体很有可能被其它包间干掉了。 巫山性格不易冲动,貌似君子之交淡如水,跟人关系再好都不会好到穿一条裤子,但他胸中其实又涌动着热血,凡是认定的朋友,都奔着一辈子去交的。 若朋友遇到困难他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伸援手从来不计代价。 当然,偶尔也有过眼瞎的时候,比如前几年有一个所谓兄弟,借了几十万就跑路,手机号换了,家也搬了,从此再没出现过。 要真是骗子的话,坑别人几十万非常缺德了,但只坑巫山几十万还算手下留情呢。 其实以巫山的权势,铺个天罗地网找那家伙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儿,但巫山不想这么做。 也许那个朋友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他没有苦衷,纯粹想逃避还钱,那么找回来逼他偿还也没意思,权当是花了这些钱看清了一个人吧。 巫山交友的原则是——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所以他的朋友都不怎么完美,可以说臭毛病一个比一个多,但绝对真实,或者绝对有趣,或者绝对深情。 崔明思是巫山的其中一个没有夜来欢和月光祖那么近,因为老见不着嘛,但又比其他人更聊得来的朋友,俗称头圆(投缘),不过他脑袋瓜子是真的又大又圆,从小到大都有人冲他唱那首歌谣——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我有大头。 小崔在法国经营红酒生意,如今名下拥有众多葡萄酒庄园,自产自销顶级红酒,包揽了全法国一半的业务。 小白听到这里的时候稍稍有些失望,这么有意思的人原来是个富二代呀,那不是真的有意思,要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才更厉害。 巫山发话了:“你别看崔兄现在这么风光,来参加这种级别的论坛,他可不是富二代,他恰恰出生在全国最偏最穷的农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 小白吃了一鲸:“快讲讲你的发家史,一定很有传奇色彩。” 巫山对小白说:“对,相当传奇,能写一部小说了。诶对了,我记得你以前也说要写小说来着。” 小白不好意思了:“快别提了,比蜗牛爬都慢,一星期才几百个字,没坐下两分钟先吃冰淇凌去了。” 巫山:“那你先听听崔兄的故事,说不定灵感立刻就来了。” 崔明思的谈吐放松又有礼貌:“弟妹多才多艺哈。那俺就随便聊聊俺的经历,要是能给你带去点儿创作灵感,那就是俺的幸运了。” 时光倒退30年。 崔明思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小学勉勉强强读完就辍学帮家里干农活,那种生活似乎看不到任何出息和梦想,活着,却不是生活,毫无质量可言。 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走出穷乡僻壤,昂首阔步衣着光鲜地走进国家级殿堂,跟总统、首富这样的“人物”平起平坐。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2 最好的肥料是脑电波 儿时的小崔读不起书,却非常渴望知识,凿壁偷光的故事就真的在他身上发生过。 他拿小树棍儿在烂泥潭里划拉练习写字,甚至还尝试写诗,写一首就对着大山大声念一首,山谷里时常回荡着他铜锣般的大嗓门儿:“......诗和远方,远方,远方......” 小崔16岁时终于去了他笔下的远方。 其实也没多远,不过是另一个大点儿的山沟沟而已,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辈祖辈,外出打工赚钱。 简单的包袱里除了干粮,还有一本《水浒传》,一本《隋唐演义》,一本《射雕英雄传》,但是其中一半字不认识。他脸皮厚,见人就请教,在火车上对小学生也不耻下问。 他捡过破烂,睡过牛棚和天桥,还慷慨地跟流浪狗分享过手中仅有的半个馒头。 但他天性乐观,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笑着扛,坚持不乞讨,宁可选择街头卖唱。 卖唱得有资本吧?没有乐器,不会打拍子,也不弄噱头,就那么干嚎。 旁边还有一个卖艺的小伙子,那个唱歌是真能要命,但小崔唱歌能要到钱。 要知道,小崔没受过任何专业声乐训练,他只是从小爱吼老家的民谣而已。 注意,是吼,不是哼,谁让他嗓门儿大呢? 老天爷大概是可怜这少年一无所有,想来想去还是给了他一副好嗓子,舒伯特小夜曲也愣能让他给吼成黄土高坡,还听的人津津有味儿。 《青藏高原》这样的歌,他竟然也可以张口就来,高音高亢,气息平稳,不去学美声简直可惜了。 他倒是想学啊,可哪有钱交学费呢? 话说家里那么穷,从小只有玉米和番薯吃,还吃不饱,更别提补充什么维生素钙镁锌什么dha乱七八糟的。 就这样,他还是争气地噌噌噌一个劲儿蹿个儿,蹿成了个大块头,一点儿不逊于那些喝牛奶吃牛肉长大的孩子,而且没被激素和添加剂坑过。 因为长得高大又老气,崔明思谎报了年龄,成功混进县城一家工厂当操作工,往成衣上贴标签。 工作量大,经常要上夜班,工友们困得东倒西歪,很容易把标签贴错,被发现了会扣工资的。 于是,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小崔操着大嗓门唱京剧版《两只老虎》,唱儿歌版《咱们工人有力量》,唱摇滚版《大王派我来巡山》,唱得大家精神抖擞,眼睛瞪得跟猫头鹰似的,最后顺利把工作做完。 有工友家里出了事急需钱,小崔二话不说把自己刚领的工资全数奉上,连买个馒头的毛票都没留给自己。主要是没想到,如果想到了可能多少得给自己留点儿。 工友感动地说:“小崔啊,你连我叫啥名儿都不知道,就把家当全给我了?我也不知道你全名叫啥呢。” 小崔大嘴咧到耳朵根:“俺全名儿叫崔雷锋!” 他就是这样一个有好东西大家分、有责任自己一肩挑的汉子。 上学不多,却一直没放弃见缝插针地读书识字,只要比他认字儿多就可以当他的老师。后来他的英语、法语、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就是这么学出来的。 小崔的头脑相当好用,为人又极仗义,朋友遍地都是。 一帮兄弟伙当中,他明明不是年龄最大的,但大家都喜欢尊称他为“老大”,心甘情愿跟着他混。他的慷慨仁义也吸引了无数贵人来到他的身旁。 某日,在酒吧打一天当中的第4份工的时候,洗手间里用自学的急救法救了一位突发中风的法国老人,并且在救护车来之前一直跪地陪伴,让老人枕在自己胳膊上。 老人痊愈之后为了报答,帮他联系了法国的公益助学项目,还让他住在自己家,传授给他酿制顶级葡萄酒的秘诀。 虽然崔明思觉得举手之劳让人这样报答不合适,但学习的机会他从不放过。 别说法语了,英文字他也大字不识一个。别说英文了,就连很多常用汉字,还是它认识他,他不认识它呢。 但是崔明思不怕,他用每个单词念一千遍的笨办法,在短短3个月内通过了原本应该是天书的法语考试。 法国老头说:“我管你管到底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勤奋的小伙子。我敢打包票,你将来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 就这样,人生之路被这个穷娃娃越走越宽,从重庆小面宽成了热干面,然后宽成了刀削面、biang biang面,最后宽成了大饼子,从山沟沟到市里、省里、大洋彼岸,发家之路艰辛却又充满幸运、感动和传奇色彩。 更神奇的是,他可以同时进军很多不同领域,比如红酒庄园是主业,副业是酒吧驻唱、阿尔卑斯山的捡垃圾人、深海潜水教练、深海摄影师......这里的点点点至少应该有几十个,而且每一样不同工作他都做得风生水起,顺便发个财。 就拿捡垃圾为例吧,隔三岔五他就坐飞机到阿尔卑斯山去。 专门来帮忙捡垃圾的,应该都是有觉悟有素质也不差钱儿的人,捡来捡去,崔明思就成立了一个公益组织,顺便跟公益组织里的几位同僚发展出一个环保公司,专门研制“景区捡垃圾机器人”...... 国内外很多名胜景区都成了他的客户。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他的公司开得顺理成章,前文所说的随随便便挣大钱的人就是他。 小白听得意犹未尽:“那你跟巫山是怎么认识的呢?” 彼时,巫山到法国出差,看见一群同胞大妈,围着半截铁塔似的蹲在地上的亚洲小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巫山以为小伙遇到了什么麻烦,便停下脚步。 只见那皮肤黑黑的小伙忽然举起手,用熟悉的语言向天发誓:“阿姨们,大妈大婶姑奶奶们,多谢您们的关心!俺保证,俺一定在异国他乡多喝热水、多吃蔬菜水果、坚决不忘穿秋裤,这样中了不,您们饶过俺吧!” 同胞大妈们听了这才呼啦散开,一口一个“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放心地依次上了来时的旅游大巴,换小伙在后面大嗓门儿地叮嘱:“您各位,一定要盯紧导游不要盲目购物,看好自己的东西注意人身安全......” 直到目送着老年旅游团远去,小伙才继续蹲在路边敲鼓卖唱,唱得虽然没有太多技巧,但贵在质朴、高亢、不带丝毫功利心。 巫山弯腰,在他面前帽子里放下一叠大额钞票。 巫山戴着蛤蟆镜,小伙没认出这个名人来,只说兄弟你等下,把这个拿上,说完从包里掏出一瓶顶级红酒递过去。 巫山懵了,你这是卖唱挣钱还是变相卖红酒啊? 小伙说,俺不缺钱,卖唱是兴趣爱好,谢谢兄弟捧场,有空一起喝两杯吗? 不喝不知道,小伙当真不缺钱,当时已经坐拥全法国最大的一座葡萄酒庄园,好多五星级酒店都是他的客户,法语说得比普通话还溜。 小伙更不缺幽默感,分分钟把冰山脸的巫山逗得捧腹大笑,这样的人世上就没几个哦。 碰上头圆的朋友,一聊聊得刹不住车。 走时,巫山问他要手机号,这是巫山头一次主动管别人要手机号。 “俺从来不用手机,”崔明思大大咧咧又往嘴里扒拉了半盘拍黄瓜,鼓得腮帮子起了两个大包,“盐系皮人暗都口挠地波。” 巫山:“好好说话!” 崔明思把黄瓜咽下去,这回口齿利落多了:“联系别人俺都靠脑电波。” 巫山大笑而去。 联系业务的时候,要么是小崔自己用座机给对方打电话,要么是对方打小崔助理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也可以用座机,所以小崔还真不大用得到手机,也不喜欢被人追踪和催促的感觉,他喜欢自由自在的,如果路边看到一朵好看的花,就停下来仔仔细细欣赏个把小时的那种自由。 情谊一旦种下,脑电波就是肥料,催它发芽,催它开花,彼此惦念,哪怕人在天涯。 小白听得入了迷,巫山的朋友咋这么有趣啊!跟人家丰富的人生阅历一比,自己算是白活了呢。 崔明思总是习惯扮演大哥大的角色,他很关照地给小白和巫山添了茶水,说:“都聊这久了菜咋还不来?嫩们都饿了吧?俺去催,谁让俺姓崔呢?” 刚打开门,咣唧,一个托盘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服务员妹子明明是把托盘端到胸这个位置的,可是崔明思太高了,谁让别人的胸只到他的肚子呢? 幸亏这女服务员平时去超市总是自己拎大包小包,有时候还自己扛米袋煤气罐,算有把子力气,她拼命稳住下盘,胳膊用上力......吁,好险! 服务员胸前别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王小花”。 知道今天宴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客人,哪个都不敢得罪,王小花一个劲儿地跟崔明思道歉,小崔却笑着说:“木事儿木事儿,反正这些东西早晚也要进肚子的,从嘴里进去跟从肚脐眼儿里进去,差别不大!” 王小花强忍着笑将汤汤水水碟碟碗碗码上了桌,不算多,因为巫山提前声明他吃的东西有限。 其中有一道特别惹眼特别香,摆盘特别好看,是一圈美貌的鸡蛋花簇拥着一碟看起来鲜嫩多汁的肉类。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3 幸好肉上没写字 鸡蛋花,可不是在水里把鸡蛋打散做汤的那个鸡蛋花儿哦。 而是从泰国空运来的一种清雅花朵,别名缅栀子、印度素馨,花瓣乳白色,越靠近花芯越呈鲜蛋黄色,质地厚厚的,好看得跟假的似的,特别适合美女别耳后拍沙滩照,一身鲜艳扎染长裙的那种,分分钟渲染出小清新风格。 这样美丽又少见的花,簇拥着一团肉。 皮炸得焦脆,肉看起来鲜嫩多汁。 这菜要不好吃,都对不起这么贵的花儿。 小崔问服务员那是啥菜,王小花答:“红烧羊肉呗”。 小崔一想,自己刚才的确点了这道菜,嗯,看着不错,食指大动。 以前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巫山,却对荤腥失去了兴趣,对满桌香气充鼻不闻,只吃青菜米饭。 小白曾一度非常担心巫山的饮食,一碟一碟不厌其烦地把各种好吃的端到他鼻子底下诱惑他,巫山都不为所动。 小白见他饮食虽然过于清淡,但精力不减,又从网上查到,吃素可以降低体内毒素堆积,延年益寿,渐渐的也就随便他了。 小崔很懂女士优先的礼节:“弟妹,你先来尝尝这盘羊肉,那家伙,闻着贼香嘿。” 小白以前对羊肉不太感兴趣,觉得羊肉有膻味儿,此时却之不恭,于是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我天,从来不知道羊肉可以做得这么好吃啊,进嘴之后简直幸福得要上天! 亚米亚米,感觉再来10盘照样风卷残云! 不过要是光巫山在场还行,可以不必太在乎形象,这不是有外人呢吗,还是风卷残云得文雅点儿好了。 沈长歌曾就小白的身世跟大儿子进行过一次私下长谈,她说小白这孩子6岁多就进福利院,没父亲疼母亲爱的,肯定吃了不少苦,以后你可要多让着她点,有什么好吃的先紧着她,把她失去的那些争取给她补上。 那次长谈无疑对提高巫山的情商关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有好吃的,巫山都紧着小白吃个够。 崔明思一边咀嚼一边点评:“这玩意儿真tmd......呃对不起弟妹,说顺嘴了,这玩意儿真的是羊肉吗?能把羊肉做到这种地步,可以可以,相当可以!” 即便是俩人对这盘菜评价如此之高,巫山却依旧没兴趣尝一尝,只津津有味地啃他的生菜沙拉。 他们都没想到,与此同时,宴会的后厨已经炸锅了。 大厨暴跳如雷地摔锅砸碗扔围裙:“是谁?到底是谁上错了菜?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服务员们纷纷打听出什么事了,如果上错了菜,赶紧再做一盘不就得了? 今天来赴宴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绅士,也都是要面子的人,解释一下,晚几分钟再端出去,应该不会问题太大吧?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王小花回厨房取下一桌的菜了。听说了怎么回事之后,她的脸色唰地白了,战战兢兢往某处一指:“是找刚才放在这的那盘红烧羊肉吗?” “羊你个头!”大厨一菜刀劈在案板上,几乎把案板劈成两截,把大家都吓得一哆嗦,“那盘菜,他奶奶的是给总统准备的红角蓝唇鹿!” 话一出口大厨就后悔了,这话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呢?总统派来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过,万万不可张扬。 听完之后,在场所有服务员的脸儿都白了。 来来来,科普一下。 红角蓝唇鹿,w国一级保护动物,世界上体型最小的鹿,成年后最大体型也只有家猫那么大。纯灰色的皮毛,头上长着秀气的深红色短犄角,而嘴唇则是匪夷所思的冰蓝色。 还有一个特点是,这种小生物的两个腮帮处各长了一坨粉红色,终生存在,就像红脸蛋,使它看起来格外娇羞可人。 此物高智商,体态轻盈,极有灵性,来去无踪,极难捕获,一身的仙气简直如同神话里的小精灵。 它们唯独生活在w国山区茂密的深林里,宜冷宜热,对温差倒不敏感,吃草、花和叶子都行,但唯独对水源要求高,要么喝山涧里的泉水,要么喝融化的雪水,宁可渴死都不喝污水。 由于对水源的挑剔,加上成年红角蓝唇鹿每3年才繁殖一次,一胎只生一个,还因传说它的肉质甜美鲜嫩,营养价值比鲍鱼鱼翅海参神马的加一块儿还要高,吃了可以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一直有很多不怕死的吃货口水它们,想尽办法非法捕捉。 尽管总统已经下令在它们出没的山区建立了保护区,很遗憾这个物种的数量还是日渐稀少,离灭绝已经不远了。 抓它的人是要坐牢的,那么吃它的人...... 王小花听说把国宝做成了菜,已然快吓尿了,又听说自己把这道总统钦点的菜当成羊肉上错了包间,更是吓得说都不会话了,一时脑子秀逗,说了句:“那那那赶紧再再再做一盘......” 大厨:“做个鬼!那玩意儿好整吗?一共就逮着一只,还特别小,费半天劲就做出来那么点儿!” 大厨隐瞒了自己装盘前偷着尝了两块的事实,那个味道鲜美得够他回味一阵子了。 这时又一个服务员回来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急匆匆地嚷着:“刚才路过总统那屋,让催催菜,快点儿快点儿,你们这帮不要命的啊,总统的菜都敢耽误!” 拿什么上菜啊? 一筹莫展的大厨气得蹲在地上,仿佛看到自己的死期已近。 蹲了片刻他忽然冲大家吼:“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们都没听见,听见没有?” 大家齐齐回答:“听见了!” 大厨气得跳了起来:“不是让你们装没听见吗?!” 大家齐齐回答:“没听见!” 大厨气得又跳了起来,挨个揪他们的耳朵:“我说的话你们都听不见是不是?耳朵聋了是不是!” 服务员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吱声。 大厨:“王小花!” 王小花吓得立正敬礼:“有!” 大厨:“你捅的篓子你自己去收拾烂摊子!把这盘红烧羊肉给总统那屋端过去!总统要问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好好好.....” 王小花吓得腿肚子直转筋,这回下盘站得没那么稳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反正总统应该也没吃过那个什么鹿,4条腿的动物味道应该都差不多吧,淡定一点说不定能蒙混过关呢? 她哆哆嗦嗦来到总统包间,敲开了门。 是总统亲自来开的门,一看到这盘菜,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来:“就等你了哈哈哈。” “各各各位请请请慢用。” 王小花心慌慌地退了出来,心里不住祈祷总统千万别发现那盘是羊肉。幸好肉上没写字。 可是她刚出来没走几步,身后的门开了,总统亲切地喊她:“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王小花很想转身,可是......我转,我转,我转转转......她努了半天力,发现自己还是背冲着门的,怎么突然不会转身了呢? 郝志国又喊:“哎,服务员小姑娘,我叫你呢。” 这时王小花终于成功转过身来了,哆哆嗦嗦:“是,总统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郝志国:“你刚才上的是红烧羊肉?” 王小花紧张得瞪着眼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摇头,又觉得自己应该点头,最后到底是摇了头还是点了头,又或许根本一动都没动,她自己都不确定。 郝志国看了她一会儿,微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没事了。” 王小花想,真的没事了吗?我不但给总统上错了菜,还知晓了总统偷吃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事儿,明天我会不会被暗杀了呀? 其实郝志国是这么想的:大厨是自己人。已经交代过,捕杀和烹饪红角蓝唇鹿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服务员们以为端上来的是羊肉,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放心地关上门吃去了,而他包间里的几位客人,也都因为这是总统特别推崇的一道菜,因此即使觉得一般般也拼命说好吃,心里其实是颇有几分失望的,因为刚才看总统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神乎其神的佳肴呢。 郝志国自己心里也不满地想,这红角蓝唇鹿吃起来味道也不是那么夸张嘛,跟好一些的羊肉没什么区别,看来说它特别美味的都是谣传,也是,谁也没吃过......那么,干脆就不跟在座的吹嘘了。 王小花出来之后掏出了手机,躲进洗手间想给老家打个电话,词儿都想好了——“爹,娘,女儿不孝,以后可能不能陪你们了”,可是还没拨出去就开始555,哭得哇哇的,不停用手背抹着鼻涕。 崔明思刚从厕所出来,忽然听见旁边女洗手间里有人痛哭流涕,正义感爆棚的小崔就冲里面喊了一嗓子:“出啥事儿啦?” 王小花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藏起了电话。 小崔竖着耳朵一听,里边没动静了,不好,是不是有人晕倒啦? 他二话不说,抬脚就闯进了女厕所,因为觉得救人比礼貌重要得多,万一里边有人在提裤子,就非礼勿视好了。 幸亏里面暂时没其她人。 王小花看见刚才那位铁塔先生直直冲自己而来,惊得呆住,鼻涕眼泪丁零当啷挂了一脸。 热心肠的小崔最受不了这个:“矮油大妹咂,咋了这是?有什么难事儿需要帮忙的,跟俺唠唠咋样?” 王小花一脸懵圈儿。今天初次见面的陌生异性,竟在女厕所里要跟她聊聊人生。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4 为了你注册一个Q Q号 王小花一个姑娘,独自在异乡来打工,漂泊已久,一直被迫把自己当个女汉子,从来就没有一个男人对她如此关心过。 而且刚才见过一面,就觉得崔明思是一位很宽宏大量、很幽默的先生。 算了,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呢? 就当是留个遗言吧,好歹也算有个人知道自己是咋死的,况且这个人也是吃了国宝的当事人之一。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终于开了口—— “你你你先把拉链拉上。” 崔明思低头一看,哎呦,又忘拉拉链了,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他赶紧把裤子的拉链头向下折了一下。 其实这是拉链设计的小机关。 当拉链头朝上的时候,稍微用一丁点力,拉链就开了; 但是如果把拉链头掰向下,你再试试,怎么扯都不会开。 但就是掰拉链头这么一个小动作,崔明思打死也记不住。可能是因为心里装着大事吧。 “拉上了,大妹咂,你说吧。” 于是王小花就在宴会的女厕所里,把总统点了红角蓝唇鹿,结果让自己送错了包间的事情说了。 小崔恍然大悟,难怪刚才那盘“羊肉”好吃得惊为天人呢! 原来下肚的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自己是闷声不响占了个大便宜! 不过作为总统,知法犯法,这也太不应该了! 王小花的脸已经成大花脸了:“先生,万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能不能麻烦你......” 崔明思打断她:“你能出什么事?你出不了事,放心吧,天塌下来有俺站在凳子上帮你顶着!” 王小花一想,铁塔先生刚才好像是跟首富在一个房间吃饭,想必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哦,说不定他还真能罩着自己点儿,于是恳求道:“先生,那您能给我留个手机号吗?万一......” 小崔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哦,俺不用手机。” 王小花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这年头,谁没个手机啊,连收破烂那个小张都用触屏,天天坐在平板车上左一张右一张地玩自拍。 而能在规模9亿以上企业掌门人、知名品牌ceo以及经济界名人参加的宴会上跟首富同席的人,说没手机谁信啊,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让自己缠上他呗! 他刚才还说什么“放心吧,天塌下来有俺站在凳子上帮你顶着”,万一出事儿连上哪儿找他去帮忙都不告诉,这不是耍人玩儿吗? 王小花失望地想,唉算了算了,也不看看我算哪块小饼干? 别看自己现在身穿漂亮的工作服,下班脱了之后,就变回这繁华大都市的蚁族一员,回到那狭小阴暗的出租屋地下室蜗居,又怎敢高攀身份这样高贵的先生呢,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她住的地方,租房的时候房东告诉她是“带卫生间的卧室”,她还挺高兴。结果一看,巴掌大的地方就一个床垫,床头旁边是个蹲坑,这这这分明是“带卧室的卫生间”啊! 没办法,谁让这家收费便宜呢。 王小花的心路历程没有逃过崔明思的眼睛,“明思”这名字不是白改的,其实别看他长得大大咧咧还长得有点儿捉急,却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虽然我不用手机,但是我可以给你留个我朋友的手机号,万一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帮你。” 报了个手机号,说号码的主人叫巫山。凭他对巫山的了解,巫山不会介意的。 王小花傻了。不会吧,这样就要到了首富的私人电话?就算有了号码也不敢随便打呀! 崔明思看她迟疑,猜到她是这样想的,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她带回了包间,跟巫山当面打好招呼,这样万一哪天巫山接到王小花电话,也不会觉得太突兀,也不会记不起王小花长什么样。 巫山很给面子,听了果然说没问题,但主要的关注点同样在总统知法犯法上。 而小白听了之后,跟崔明思一开始的反应是一样的——艾玛,不小心次到了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啊!怪不得味道那么惊艳! 不过,见过红角蓝唇鹿的图片,那是多么可爱的一种小生灵啊,被吃了太造孽了,仿佛看到它们大大的眼睛里溢出的泪水...... 嗯,回去以后食素3天,以示忏悔! 王小花对首富邀请自己坐下一起吃点东西表示受宠若惊,不敢。巫山于是跟她要了手机号后放她走了。 王小花觉得今天仿佛是梦一场,直到主厨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将她再次拉回现实。 崔明思跟巫山商量了一下,觉得此事暂时不宜太过声张,等“必要的时候”再提好了。 “大兄弟,不是俺夸你啊,这次见面觉得你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情商提高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记得以前巫山对女人没有这么呵护,甚至表现地相当无情。 巫山一点不忌讳:“那当然,多亏我媳妇儿**得好。” 小白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正好汤喝多了,想去趟洗手间。 巫山很自然地站起来要抱着她去。 小白偷看一眼旁边的小崔,不好意思地对巫山说:“不用不用,这种公共场合,你抱着我成何体统啊?” 巫山一点不觉得不成体统,而崔明思微笑在旁边看他俩撒 狗 粮。 巫山说不动小白:“那我推你去。” 洗手间分3种,男的,女的,还有一种是不男不女的...... 开玩笑。 还有一种里面只有一个带扶手的座便器的单独小房间,给残疾人、老人或其他行动不便人士的。 巫山二话不说就把轮椅推进了那一间,并且理直气壮地守在旁边等着。 小白红着脸说:“你出去等吧。” 巫山:“不行,你要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在他眼里,她现在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小白:“我会小心的。” 巫山不肯走:“我已经没看好你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小白欲言又止:“那个,你在这儿我......” 争执不下,最后巫山同意转过脸去,且拧开旁边水龙头的水,还捂着耳朵不间断地大声吹口哨,以遮掩让小白羞羞的声音,完事之后又把她抱回轮椅上。 四目相对时,只见小白桃腮粉红,双眸含水,巫山估摸着媳妇儿大概是要说点儿什么深情的话了,支棱着耳朵美滋滋等了半天,结果小白含羞说了一句......“你刚才口哨吹的是啥歌儿?还挺好听的。” 巫山没好气地说:“《张土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 小白没听明白:“什么什么什么?” 巫山:“这就是歌名儿。” 顺便把歌词背了一下: 昨天晚上我走在回家路上/突然想起我没带钥匙/我打给你二十六个电话你没有接/张土超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哪了/地毯找了花园也找了连门口大爷我也都问过了......我那么有钱/一下配十把/人家很忙的/不用麻烦了...... 小白笑得花枝乱颤:“我天,这谁写的歌词,太神了!” 巫山淡定回答:“巫海写的。” 小白思考得很认真:“啊?巫海脑洞怎么那大啊,不光写那些唯美的、有哲理的,还写过这么口语化的歌啊?不过他回家还用带钥匙吗?家里那么多家丁。” 巫山:“这是以他一个朋友的口吻写的,据说灵感来自他那个朋友的醉话。” 小白:“哈哈哈,巫海真是个人才,这歌词我看要火。以后你别老埋汰他啦,人家这条顽强的小生命,一直兢兢业业在他哥的光环后面默默努力,多么感人呐,你有时候也鼓励鼓励人家嘛。” “谁说我没鼓励他?他每发一张专辑,我都悄悄派人到各个音像店买到脱销,”巫山扮可怜,“我呢?我这条小生命也很不容易啊。” 小白轻轻揪住他的耳朵,目光流转:“你可怜啥?你不是有我呢嘛......” 咣当咣当。 外面有人试图转洗手间的门把手,打不开,只好等着。 温柔舔舐,婉转吮吸,巫山终于从小白的唇上恋恋不舍地起身:“咱们该出去了,这毕竟是厕所。” 小白满脸通红地坐着轮椅,在巫山的推动下,从在外面等候的拄拐棍的老者眼皮底下经过,被盯着看了一路,不知道老爷爷的脑洞大不大? 饭吃得差不多了,崔明思问巫山还需不需要跟哪位嘉宾寒暄一下再走。 巫山说:“不用,在公开的出席晚宴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我今晚就是冲你来的。” 小崔做感动得抹鼻涕状:“就算为了大兄弟你,俺回去也得在电脑上学着装一个企鹅软件啥的,让你一年半载怎么的也能找到俺一回!” 巫山:“有心灵感应就够了。” 崔明思:“俺本来想,咱兄弟多年没见了,这次可得好好聚聚,但既然嫂子腿不方便,你还是送她回去休息吧,咱改日好了。” 改日? 这样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一改改到猴年马月去啦? 刚才通过吃这顿饭,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小白深深领悟到,这是一位对巫山来说很重要、很聊得来也很交心的朋友。 既然他们几年都没见了,而且小崔又不用手机,平时联系不上,自然要让他们好好聊聊。 小白说:“司机先把我送走就行。” 巫山:“不行,是我把你叫出来的,我就得把你好好地送回去。崔兄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二十四孝老公很有责任心地把媳妇儿送回家安顿好,亲亲晚安掖好被子完成全套程序,这才折返回来跟兄弟相聚。 躺在床上的小白,觉得自己幸福得跟掉蜜罐儿里了一样。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来着? 崔明思提出跟以前一样,一起去泡个汤,巫山没有意见。 夜色正浓,许多人已经进入梦乡,而对另一些人来说,五彩斑斓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巫山跟崔明思刚一出更衣室的门儿...... “诶,怎么是你?” 注:歌名原为《张士(不是土)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5 钱包捉迷藏 温泉池更衣室门外,上身薄t恤、下身花裤衩的王小花同样一脸惊诧:“先生,怎么又是你?” 崔明思:“对啊,俺哥俩吃饱了来放松一下,嫩在这儿干蛤呢?” 王小花显得有些窘,她本来条件反射逢人就问、却被生生咽了下去的那句是——“先生,按摩吗?” 平时最怕的就是让熟识的人知道自己干这行,尽管光服务、不卖身,也还是怕人家拿有色眼镜看自己,更怕消息传到自己老家去。 父母那么保守的人,要是知道了,非拿鞋底子抽死自己不可。 其实,自食其力有什么可丢人的呢? 王小花长得并不漂亮,但也绝对不难看,至少五官端正干干净净,要不然用人单位也不会要她。 有时候她还挺庆幸自己不是个大美女的,因为她发现,长得特别好看的姐妹遭遇咸猪手的机会显然更多,而自己这样的相对就比较安全。 当然了,长得好看的姐妹榜上土豪的机会也更大,但是她不羡慕她们,总觉得那个不可靠。还是自己挣钱自己花,来得比较踏实。 尽管她跟崔明思还有巫山只有一面之缘,而且人家那样的大人物,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做什么的,但王小花还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毕竟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按摩女郎”不是什么光荣的职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令人所不齿的东西。 她同时打着两份工,下了那边的班就匆匆搭公交车赶到这边,幸亏只有几站地之遥。 她说自己的老家实在太穷,而她家又是村里的重点贫困户,只有在外面拼命打工,才能在养活自己之余省出一些钱寄给家里,温泉会所这里挣钱比别处稍微多些。 至于有时会遭到客人的无理甚至非礼对待,她没有提。 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委屈受得多了,忍着忍着就习惯了,也必须习惯,不然还能怎样?其实她不说,别人也能猜得到。 崔明思自己就是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土包子,虽然现在总算混出头了,但是生活可以有多么艰辛,他知道得不能更清楚:“你的同龄人应该还在念书呢吧?哎呀,俺俩该咋帮帮你这丫头呢?” 一边说一边开始在自己身上摸,从脖领子摸到脚趾头。 还以为他在自我按摩呢,敢情这人是在找钱包。 钱包好像总是跟他捉迷藏,有时候在屁股后头兜里,有时候在袖子里藏着,有的时候躺鞋里,还有的时候在屁股底下压着,他也不嫌硌得慌。 总之,需要的时候总是乱摸一气,地动山摇。 他却从来没担心过梁上君子的光临,尽管被他们光顾的次数已经多得数也数不清了。 每年春节前夕,这货甚至还专门放些票子在空空的钱包里等着被盗,因为他觉得,但凡年根儿被逼到偷东西的,应该是真需要钱回家过年的人吧? 巫山和崔明思体恤王小花独自打拼的不易,纷纷慷慨解囊,却不要她按摩。 王小花说什么也不接那些钱:“无功不受禄,两位先生既然不需要我提供服务,这小费我也不能要。” 此举让两个男人对她刮目相看。巫山主动对她说,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王小花感激涕零,本来还因为国家保护动物的事而担惊受怕,忽然就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搬走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两座行走的铁塔总算步入了温泉池。 汤池有大有小,呈不规则形状,颜色也不相同,互相之间都分开一段距离,还有花草遮挡,私密性很好,池边还提供免费啤酒等饮料。他们俩选择了一个月芽型的小池,没有别人。 崔明思虽高出巫山小半个头,但是特别瘦,怕冷。 水温三十五六度,他觉得很舒适,可巫山的身子碰到水之后剧烈抖动了一下。 崔明思瞅着他:“咋了?踩钉子了?” 巫山:“水怎么这么烫?” 崔明思:“烫?不能啊,跟体温差不多,你以前不是也最喜欢这个温度吗?” 巫山一想也是,再试试。他忍着极度不适进入水里。 泉水包裹着他精壮的身体,池底无数定向水流咕嘟咕嘟按摩着他的每寸肌肤。 崔明思在旁边舒服得都快打呼了,巫山却难受得仿佛被火烧着了屁股,左顾鳅右顾鳅(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写,动来动去的意思)不得安生。 不是厂家学无涯不想给他设定一个跟常人一样的体表舒适度数,只是技术所限,温度长时间高过一定值的话,巫山体内的某些零件有可能不能正常工作,所以,水温偏高感觉到不适,算是巫山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 崔明思睁开微眯的眼睛:“大兄弟,你顾鳅啥呢?要是实在觉得太热,俺再给你调低点儿。” 池子边的按键一直按,结果一直低一直低,直调到五六度的样子巫山才踏实了,把崔明思冻成了冰棍儿:“俺知道了,你是来这儿冬泳的!” 巫山倒是公平,他又伸手往高调了调,最后定格在18度,这下俩人都凑凑合合了。 崔明思眉头一挑:“大兄弟......” 巫山:“我变了很多是不是?” 崔明思:“你咋知道俺想说这个呢?” 巫山:“每个人都这么说,我自己也觉察到了。” 崔明思:“嗯。人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呢?吃饭喝酒的习惯变了,看女人的眼光变了,对待女人的态度和方式变了,整个儿改了个性子你知道吗?有时候俺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巫山了。” 巫山笑:“世上还有几个巫山啊?” 崔明思:“诶,你们巫氏不是开展了那啥智能机器人业务吗?该不会是真正的巫山太忙,就偷偷造了好几个分身分头行动吧?” 巫山笑:“你呀你,不出茅庐已知天下事!” 崔明思:“嘿嘿,俺虽然不习惯用手机,但是俺有电视啊,彩色嗒!” 一提彩色电视,小崔老自豪了。 小时候,村里谁家有台二手黑白电视机,他都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天天扒人家墙头偷看电视剧。 但是有电视的人家老爱放宫斗,他却想看武打,心里痒痒死了。 他还发现,如果出现了黑白条条和吱吱响的噪音,把鞋脱下来用鞋底子敲几下就行了。 那时候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现在自己家里能看上48英寸超薄液晶电视,而且想看哪台看哪台,没人跟他抢! 崔明思:“法国电视台一提到咱国家就是你的事儿,想不看都不成。俺一听见有女的尖叫就知道,准是大兄弟你又上电视啦。这2年过得贼爽吧?” 巫山的目光变得十分温柔:“说老实话,这2年是活到现在,我最开心的2年了。” 崔明思:“哦?是因为身边儿有了弟妹?” 巫山的眼神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嗯,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带给我这种感觉。以前,我就像一只蝴蝶,这朵花采采,那朵花闻闻,世界那么大,鲜花那么多,压根儿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彻底为哪朵花儿停留,也没想过要成家,倒是我妈老催。现在,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也不再想去招惹别的花儿了。” 崔明思:“难怪,最近你的绯闻少了很多啊,俺看电视报道的都是巫氏的正经事。伯母好吗?” 巫山:“还行,我妈偶尔还会念起你。” 小崔曾去巫山家吃过一顿饭。沈长歌那么端庄的淑女,那顿饭愣是被小崔逗得差点儿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崔明思:“不过,你知道那些当妈的为啥总催着自己孩子成家吗?” 巫山:“为啥?” 崔明思:“因为妈在家就在,如果妈不在了,家八成也就散了。哪个当娘的,不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孩子有个家?这样她才好放心呀。” “有道理,”巫山想,幸好让我妈放心了,“那你呢,伯母放心了没有?” 崔明思的眼圈红了一红,顺手打开池边提供的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才说:“晚了,俺娘今年年初刚走,就在俺把她接到庄园,才享了不到一个月福之后。俺娘以前为啥总催俺娶媳妇儿,俺也是才整明白的。” 前两年,这两座铁塔聚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话题是谈论世界各地好玩的人、有趣的事儿、好吃的东西、好喝的酒,当然还有有味道的女人。现在话题沉重了许多,他们也都更成熟了。 巫山忽然说:“0点整了,我得回去了。” “不能吧,这么快就12点了?俺脚着才10点多。” 崔明思边说边抬头找钟表,找了一圈没找着。 巫山探身把放得老远的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按开给他看,上面显示0点9秒。刨去这个动作花去的几秒,时间刚刚好。 崔明思吃惊地望着巫山:“大兄弟,你咋能估计得那么准?” 巫山不以为意:“你知道我一向很有时间观念。” 小崔又打量了他几眼。 两座铁塔从汤池里出来去冲澡,很不讲究地脱个精光,坦诚相见,反正都是男的,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不过小崔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见过成年巫山赤 身 裸 体的人,因为其他人都没小崔那么不讲究,其他人也没跟巫山一起泡过汤。 结果这一见,可把崔明思给惊着了,眼睛盯着巫山的下身,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又上上下下把巫山好一顿打量!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6 红豆生南国,葡萄没有壳 巫山穿好衣服转过身,被瞪得直发毛:“有什么不对么?” 小崔说你等等,然后挨个推了推更衣室各个隔间的门,检查里面有没有别人,在确定只有他们两个,外面也暂时也没有人要进来之后,他扯着脖领子,一把把巫山推进了一间更衣格子,然后自己也闪身进去! 虽说这空间对于换衣服来说算是很宽敞了,但里面塞两条一米八一米九的大汉还是稍嫌拥挤,关键已经穿戴整齐了呀,在里边挤着怪别扭的,不免让人想东想西。 关键是,他们是俩男的呀,而且都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直男! 巫山不解此举用意,刚要发问,突然,脖子竟被崔明思有力的大手给掐住了! 这是久别重逢哥们儿的正确打开方式么? 崔明思的大手像钳子一样有力,但是掐得很有分寸,既没有勒着咽喉妨碍他发声,又占据主导地位,必要的时候手上加力,一般情况下可以致被挟持者于死地。不过他并不知道巫山现在这具身体异于常人了。 崔兄这是干什么?! 巫山没吭声,只用眼神询问自己一直当作兄弟交心的男人。不过巫山没怀疑自己看走眼,而是在想,小崔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崔明思瞪着他:“你刚才不是问俺有啥不对吗?俺告诉你,太他大爷的不对了,就没有对的地方!你到底是谁?你把俺大兄弟巫山咋滴了?!” 巫山听完哭笑不得。这哥们儿脑子一向挺清楚的,今天怎么净说胡话?一共就在汤池边上喝了几口啤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啊! “我不是巫山我是谁?” 崔明思的眉毛挑了挑,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这么重要的事儿,咋早没想到呢?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宝塔镇河妖!” 画风转换如此之快,巫山却没笑,很配合地一本正经回答:“豆浆搁辣椒!” 看表情,就好像两人在讨论什么特别重要的公事。 崔明思接茬儿考:“天王盖地虎!” 巫山毫不含糊:“苦瓜就是苦!” 崔明思:“天马流星拳!” 巫山:“西瓜比头圆!” 崔明思脸上惊喜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眼中的怀疑也明显减了几分:“最后一个‘暗号’:红豆生南国!” 巫山毫不犹豫:“葡萄没有壳!” 崔明思终于把大手一收,还巫山人身自由:“咦?邪了门儿了,还zen(二声)是俺大兄弟。” 原来,这是他们以前一起喝酒时随便对着玩儿的“无情对”中的经典对子,幸亏俩人都没忘。 一般楹联要求上下联文字对仗,平仄相谐,意境统一,极耗脑细胞。 而“无情对”的特点恰恰是上下联鸡同鸭讲,南辕北辙,怎么好玩怎么来,只要字数相同就搞定,不费脑子,最适合吹牛的时候用来搞气氛,很可能一句话起到笑趴一个连的效果。 巫山自始至终没有防卫和反抗,他只整理了一下衣服:“怎么样,终于相信我是我了?” “还糊涂着呐,”崔明思挠了挠头,目光匪夷所思地挪向巫山早已穿好裤子的下半身,手指了过去,“如果说习惯和心性会变,那你那地方的尺寸随便儿改是几个意思?” 巫山笑哭:“不能改的那是哈耳滨红肠。” “哦,大概是你天天儿看,自己不觉得,你不知道比过去那啥缩水一大截吗?”崔明思以他那点儿生理卫生知识努力试图解释清楚,“就好比以前是加加大号,现在成加大号了。” 巫山面色一沉。要是别人说他胖了瘦了,头发长了短了,他倒是不会在意的,崔兄偏偏提这个。 但糟糕的是,他自己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仿佛某天一觉醒来就忽然觉得出大问题了,心中的痛无法言说,可是这事儿又不好跟别人提,幸好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是傲人的,况且功能并没受损。 究其“缩水”的原因,是因为麻阳没见过巫山赤 身 裸 体的样子,匆忙中拜托学无涯订制的时候,对尺寸毫无主意,就跟学无涯说,让电脑根据身材推算吧。于是乎,电脑就推算出了一个它认为合理的值。 但每个个体都是不同的,都是老天爷匠心独具的作品,岂是计算机能够定义的? 因此一不留神,出入大发了点儿,难怪让崔明思如此震惊。 小崔大力拍了拍巫山的肩表示歉意:“大兄弟,刚才的事儿憋介意啊,俺还以为......嘿嘿,俺电视剧看多了,特别是破案片儿。” 巫山倒没生气:“以为有人把我给害死了,然后按我的样子整了容,以我的身份四处招摇撞骗是不?” 崔明思:“嘿嘿,嘿嘿,俺脑洞太大,结果俺差点儿就成了那个害死你的人。” 这时小崔才意识到更衣室小隔间里的拥挤,两条大汉挤在里头脸贴脸实在不像话,赶紧把锁头拉开,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先拱了出去,但还是有些问题萦绕在他心头没有答案...... 巫山回到家,小白已然熟睡,侧躺抱着一个大枕头,偶尔还会在睡梦中转动脑袋,把脸快速在枕头上蹭几下,像极了她趴在自己胸前蹭的时候。显然,她是把枕头当巫山了。 巫山看得心中一软,想俯身吻她一下,又怕把她吵醒了。 他自己还不困,离“系统设定”的入眠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不过他体内的程序相当智能,现在已经进化到如果需要晚睡就晚睡,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在心理完全放松没有事的情况下,才会自动执行凌晨1点到4点的睡眠。 于是,巫山到书房随便挑了张没看过的碟,放个电影放松一下。 那是一部1990年的老电影,名叫《替我活下去》。 讲述一个叫刚子的年轻人,在大海里游泳时被鲨鱼吞噬丧生。 他的挚友冬子因为不忍看到刚子的父母伤心难过,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没去报案,而是央求一位科学狂人制作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机器人刚子,送回刚子家里陪他年迈的父母继续生活下去。 机器人做得相当逼真,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跟真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不用吃饭,不用上厕所,不用睡觉,没有找老婆的需求,情商超低,记忆力和体力超强。 大概是1990年代的科技还没那么发达,科学狂人也没想到处理这些问题...... 结果闹出了不少笑话,挑战伦 理的同时,也上演了一出温情与悲伤共存的故事。 故事的结尾,在刚子父亲临终时刻,事情终于败露了。冬子惊慌失措地求原谅,但刚子的父母悲伤之余却说不怪他,谢谢他让唯一的儿子多陪了老两口这么多年。 这件事情在当时的社会引起轩然大波,面对法律对刚子的制裁,老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游行,要求判刚子无罪。 至于最后到底是怎么判的,编剧很缺徳地没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巫山抓心挠肝儿地真想找那编剧理论一下,不过那编剧已经在3年前去世了。 不知道为什么,巫山觉得这部电影在冥冥中跟自己有某种关联。 刚子被鲨鱼吞没的那个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浮现,一次比一次清晰,巫山睁眼闭眼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以至于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有一天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死去了,或者现在这副金属化的躯体有一天突然挂了,父母家人怎么办? 暖暖怎么办? 兄弟哥们儿怎么办? 巫氏这一大摊子怎么办? 如果有机会打造一个跟自己完全相像的人工智能,来代替自己陪他们活下去,不让他们的情感受到打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不过这显然不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 他心事重重地躺下,轻轻把那个大枕头从熟睡的小娇妻怀里抽出来,把自己的胳膊塞了进去。 小白的睫毛动了动,果然抱得更紧了,闭着眼睛又把脸在他身上蹭了蹭,往他怀里钻了钻。 巫山不敢来回动,怕把她彻底惊醒,于是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清醒着。 崔明思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穿插着刚才电影里的某些画面,这些一并撞击着他的脑神经。 忽然,他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所有人都觉得我变了很多,从外表到脾气秉性,就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现在的这个自己,已经是个替身了呢?不会出汗,不觉得疲劳,不咳嗽不打喷嚏,偶尔还会听到体内传来齿轮摩擦的声音...... 想到这里,巫山的心猛地一缩。 他正打算好好分析分析,忽然手机响。 深更半夜还给巫山打电话的人,不是要好的哥们儿就是麻阳。 可让他意外的是,显示的居然是母亲的号码。 平时这个点儿,很注重美容养颜的沈长歌早就睡下了。 巫山立刻把手机放到耳边:“......什么?车祸!” 他马不停蹄赶往巫氏私立医院。 出车祸的人不是沈长歌,是他父亲巫天行。 巫天行今晚也有应酬,跟老友相聚,回家有点儿晚。 他的司机正常行驶到蓬莱路跟翠湖路交口的时候,忽然,一头野生大角鹿鬼魅般朝他们的前挡风玻璃撞了过来! 要说,去w国野生动物园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大型动物在游人的车前闲庭信步,那里还可以拿着胡萝卜喂它们呢。 但问题是,这里是高速行驶的马路中央诶,还是夜里。 更重要的是,那鹿脸上、身上到处血迹斑斑,非常吓人!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7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给巫天行开车的是位老司机了,十几年驾驶经验中,什么复杂的路况没见过? 但你还别说,这种半夜冷不丁被一头血乎拉碴大型野生动物不要命地往上撞的情况,真的还是头一遭! 于是心一慌,手一抖,本能地往旁边猛打方向盘。 不巧后方又有车子过来,匆忙中为了避让,加上刚下过雨道路湿滑,他们竟连人带车翻进了辅路旁边的绿化带里! 车里还坐着保镖,可遇上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保镖自己也受了伤。 那头肇事的大角鹿后来怎么样了,没人顾得上。它本就已经浑身是血,再加上在高速辅路乱跑,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吧? 被送往医院之后,大夫判断车里的三人中,年轻力壮的保镖伤势最轻,稍事处理就可以出院;司机两处外伤、两处骨折。 巫天行伤势最重。外伤倒在其次,关键是头部受到撞击陷入昏迷。大夫那意思是,7天之内如果醒不过来,就够呛了...... 这句话的效力无异于“断肠散”,一句话几乎击碎了一个家。 泪眼朦胧的沈长歌无语问苍天。 多年前长子巫山滑雪,头部撞到岩石就差点儿醒不过来,后来进行了吓死人的开颅手术才好起来。 那段日子整日担惊受怕,求神拜佛,以泪洗面,不堪回首,看来现在她必须再经历一次了! 不管巫天行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或者令她难堪、令她伤心的事,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能够好起来,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更重要的呢?为此,哪怕让她搬出豪宅去住筒子楼都可以。 医生说巫天行现在还有意识,准备对他采取三管齐下的治疗方法,三管就是物理治疗、高压氧治疗和亲情治疗。 后者是医生和病人家属一起采取包括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刺激来唤醒患者,家人要做的就是多跟病人说话,给他以外界刺激。 于是沈长歌赶走了护工和家丁,自己衣不解带地守在医院里,拉着巫天行的手跟他扯东扯西唠家常:“天行啊,咱们花园里那只印度环鹦鹉会说新词语了哦,前天我路过的时候,它竟然一个劲儿地管我叫‘美女’,把我给笑的呀......不过后来我发现,哦,原来它管谁都叫美女呀,对着男家丁和大海它也叫‘美女’,你说好笑不好笑?” 沈长歌轻轻抹去自己不知是笑出,还是哭出的眼泪。 而巫天行静静躺在那里,不悲不喜,毫无反应,也不知道他能听到不? 医生说他有意识的......沈长歌没有放弃。 “对了,你还记得小宇吗?以前你的一个老部下。昨天他回s市来办事了,我不在家,他们跟我说,他专程来家里看你来着,还带了你最爱喝的太平猴魁,他家里有亲戚是茶农,专门种这个。小宇还说啊,等你好了,他年年都让亲戚给你快递最新鲜的太平猴魁来。” 回答她的依旧是病房里骇人的寂静。 沈长歌每天身在大宅里,身份尊贵,还有那么多家人和家丁陪伴,日子原本过得应该很是优渥和舒心。 但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的孤独,孤独得像个空巢老人。 儿子们有他们自己的家庭,或者喜欢的人,或早或晚也都会离开这个家的。而家丁们就更不用说了,合同到期不续的话就该走了,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 所以看似热闹的巫氏大宅里,真正能够跟她共白头的就只有巫天行,若是他不在了......沈长歌不敢想。 不过,寂寞不寂寞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她很爱他,虽然她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却并不是他最爱的那一个。 沈长歌:“对了天行,我也打算开始学国际象棋咯,将来等你出院了,我可以陪你下个过瘾,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没有任何回音。 以前她问他问题的时候,有时他在看平板或者看报纸,也不马上回答的,沈长歌都习惯了。 但是此刻,她前所未有地热烈盼望着,丈夫的眼皮能抬一抬,或者哪怕手指能稍微动一动,一小下就好,就能给她以莫大的希翼。 都说人生有3大错觉——有人敲门,手机震动,他/她喜欢你。 所谓错觉,还不是潜意识里太期待这件事情发生了? 也许人生还有第4种错觉,就是生命垂危的病人忽然好起来了。 有很多次,沈长歌坐在巫天行的床头,恍惚觉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或者觉得有人在轻抚自己的肩头,可是睁开眼一看,丈夫还是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几乎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于是她再次陷入了极度失望之中。 巫山:“给我查!我要车祸的真相。” 不久,属下给巫山带来了真相,那就是参加全球商界领袖经济论坛晚宴的嘉宾当中,有人竟然提前点名要吃大角鹿的肉! 这人恐怕不是一般人,主办方不敢得罪,悄悄弄了两只来,结果其中一只竟然在屠宰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逃脱了! 厨房的后门正对着一片树林,林子不大,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个地方常年接待最尊贵的嘉宾,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绿色会议环境”、给外籍嘉宾留下“我国是一个坚决主张植树造林的绿色环保国度”的印象,而专门种植的。 主办方不敢声张,因为大角鹿虽然不是国家珍稀保护动物,但也是市级保护动物,吃它的肉无疑会引起民愤的。 所以只是私下派人出去找,可是林子都踏烂了也没找到,倒真没想它会夜半时分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巫天行的车前面! 无论换了哪个司机,三更半夜看到满身带血的大型野生动物上马路,都会吓一跳的。 巫山攥拳:“继续查,看看是谁点的这道菜!” 看看是谁为了满足一时的口欲,残害保护动物,还几乎要了老爸的命。 巫氏商业风波刚刚平息没多久就发生这种事,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家丁老文在巫氏大宅里四处散播消息:“你们说这少夫人是不是有点儿扫把星的意思?自从她嫁进咱们巫氏之后,这都出了多少事儿了?而且件件是大事儿!她没嫁过来之前,咱们日子过得多安宁啊是不是?” 家丁们有的觉得老文言重了,有的也觉得有那么点儿邪乎。 很自然的,小白的身世被重新扒了出来:“听说少夫人以前是孤儿院长大的,会不会是天生带煞呀?为什么会进孤儿院啊?会不会是父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了天谴?” 老文:“就是说啊!以后咱们大家都绕着少夫人走吧,指不定还会给咱们大家招惹什么麻烦呢。” 反正现在沈长歌已哭晕在病房里,没有老夫人给白云暖撑腰了,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小白听不见这些,也不想听这些。 相比起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巫天行,她那点儿伤就已经不算什么了,而且她本来也快好了。 知道家里最近事多,巫山心情不好,还得公司医院两边跑,所以不再腻着他,而是自己努力做康复训练,想要尽快好起来,减少他的后顾之忧。 而且自己好了,就也可以去医院看望伯父伯母了,伯母这种时候一定很脆弱,一定很需要安慰吧? 小白按大夫嘱咐的,脱了袜子用脚趾尝试抓地上的毛巾,伤腿使不上劲儿,累得满头大汗;面对墙尝试屈膝触墙,腿弯不下去,痛得直掉眼泪。 不过医生说了,练习的时候疼是正常的,必须要克服才能进步,如果实在做不了,就在练习之前用热水泡一泡腿脚。 心里抱着“我要快点好起来”的执念,小白的康复进展突飞猛进。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出事后的第7天,也就是医生口中所说的至关重要的一天。 过了今日,如果巫天行还不苏醒,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即便还有生命体征,也将终生成为植物人,那样,对一个家庭的伤害依然是巨大的。 这天,家庭成员都来到了医院,不用再坐轮椅的小白也一瘸一拐去了,大家都围在病房里悲伤而焦急地等待着。 然而时间分秒流逝,巫天行好转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他好像浑然不知,自己正面对着生与死的抉择。 正在大家焦急的时候,病房里悄悄飘荡起了动听的歌声,这歌声既陌生,又熟悉,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还是儿子们第一次听母上大人唱歌,小白就更不用说了。 没想到沈长歌的声线柔和婉转,且满怀情感,非常打动人心,让巫海都自愧不如。 也许巫海的好嗓音正是遗传自母亲吧。 只听沈长歌坐在丈夫床头轻声哼唱: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她一边唱,一边红了眼圈。 为什么在如此特殊的时刻,母亲偏偏要对着昏迷的父亲唱这样一首歌呢? “再等”好理解,等父亲醒过来嘛。 可是,谁始终是一个人? 难道这首歌对父母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吗? 沈长歌翻来覆去只唱这一首,不知疲倦。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8 桃之夭夭逃之夭夭 关于这首歌的故事,要从40年前说起。 那时巫天行才17岁,鲜衣怒马一少年。 那时巫氏还没有如今这么大的规模,在当地只算个小公司。当时家里家丁不多,满打满算只有2个。 那年出现过一次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很多地方断水断电,寸步难行。 不过巫家还不错,地势高,家里存货多,也没断电。 巫山的爷爷,也就是巫天行的父亲,听说一位姓杜的男家丁住在不远处路口的家完全被淹了,一家人没地方去,就很大度地让他全家都搬过来挤一挤。 这位家丁有个女儿,名叫杜桃之,时年也是芳龄17岁。 巫天行第一次在家里见到她的时候,她正随意地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卷起袖子在帮忙处理院子里的积水。 改良的中式小外套包裹着玲珑的曲线,莲藕般的手臂洁白无暇,眼神专注而清澈。 虽然说实话并不是国色天香,但一举一动仍是美成了一幅水墨画。 血气方刚的巫天行,一下子就被那俊秀的眉眼和脱俗的气质牢牢吸引住了。漂亮妹子见过不少,没见过美得这么舒服的。 后来聊起来又发现,这姑娘并没有因为自己父亲只是巫家的家丁,而觉得低人一等,她不卑不亢而且满腹诗书,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不会人云亦云。 漂亮姑娘见过不少,没见过这么有思想的。 这场天灾持续的时间虽不长,但接下来杜家修房子用了大半年,巫家又热情,当然,再加上巫天行想方设法做挽留,于是这对年轻人有了更多相处的机会。 巫天行明明对杜桃之已经欲罢不能,却又很有心眼儿地不去全力追她,而是欲擒故纵——就是对她好一阵,然后忽然冷冰冰;又对她好一阵,然后又在她面前对别的妹子好。 他用他当时尚不太丰富的情场经验,成功撩拨着清纯少女的一颗芳心。 巫天行是学霸,学校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队长,知识渊博,气质老成,杜桃之对巫天行也颇有好感。 她倒没有门当户对的自卑观念,只是自尊心强。 以她的阅历,实在无法辨别这个忽冷忽热的大男生,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戏弄。 古人对于这种爱情的精妙描述可以从《诗经》里读到:“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是说如果女孩付出了一片真心,却没有收获真情,那么心里便时不时会生出懊恼和自责来。懊恼自责却又不能忘怀,就会转而恨自己没出息。 后来,借住的人陆陆续续搬了出去,杜桃之终于也走了,一向自负的巫天行傻眼了,像失了魂一般。 走路撞过电线杆子;踩过松动的井盖;也曾从背后一路狂奔去追某个女路人,把人家的肩膀硬扳过来一看,失望地发现不是她,结果很可能是挨一巴掌或一粉拳,要不就是被劈头盖脸甩一句“臭流氓!” 煎熬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决定去她们学校找她。 这一次,他不再孤傲,不再欲擒故纵,而是明明白白诚诚恳恳地告诉她:“我要‘擒’的就是你,只有你,必须你,别人不行!我可以像老天爷发誓!” 杜桃之又感动又好笑地说:“谁知道老天爷听到没有,万一他正好睡着了呢?” 巫天行二话不说跳起来又吹喇叭又点炮竹,美其名曰要“叫老天爷起床”。 于是云开日出了,一段两情相悦的日子接踵而来。 可是巫天行的父母也有门当户对情结,而且觉得自己的儿子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应该好好读书好好创业,将来还要把巫氏发扬光大,现在就谈感情为时过早。 杜桃之觉得他父母说得有道理,于是不断鼓励他奋发图强,不要沉湎于小儿女的情爱里。 当时w国的男子大部分还需要服兵役。巫天行去兵役2年,两人如同牛郎织女的日子里,相思寸寸疯长,也是在这段日子里私订了终身。 转眼,巫天行22岁了,他正式跟家里提出要娶杜桃之。 家里还是不同意,为此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之后,巫天行发现杜桃之不见了,隐姓埋名去了不知哪里。他发疯般地寻找,结果只是徒劳。 一找就找了2年,跟父母的关系也受到影响,也许这跟后来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此严格也有关系吧? 又2年后,已经开始参与管理巫氏运作的巫天行,收到一封没有发信人地址的信,里面以娟秀的字体手抄了一首歌词: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 再等......” “旧故里”,一定指的是他们以前为了方便约会,悄悄在外面租下的一间小房子。 可惜连草木深也不存在了,因为那房子已经被拆迁了,片瓦不留,现在已经成了大妈们跳广场舞扭秧歌的地方,每天都热烈地播放着让人哭笑不得的音乐。 巫天行一个大男人,头一次觉得委屈。 “再等”是什么意思啊? 是你等还是我等? 你说你知道我在等吧,也不给个联系方式,也不主动找我,这样等到死也没用啊! 又或者,这段歌词里只有部份内容才是她想表达的?那么到底是哪一部分呢?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一段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所以后来当小白进巫家的时候,巫天行就没有在“门当户对”上做什么文章。 故事再往后就没什么新意了,家里看他年纪不小了,开始催促他找对象,给他安排相亲,一个又一个“门当户对”的淑女,都遭到他的拒绝。 后来父亲为此病了。临终时承认自己后悔了,说当年要是不把杜桃之给赶走就好了。 父子俩冰释前嫌。巫天行于心不忍,终于同意相亲,在相亲名单里,跟机选彩票似地几乎看也没看就随手指了一个:“就她吧。” 这个她,就是仁慈的老天爷为他安排的沈长歌,与他可谓门当户对的沈长歌,对他痴情了一生的沈长歌。 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彼时天真烂漫的少女,还就喜欢巫天行这种不苟言笑、有过一定阅历、经受过一定挫折、冒似有故事的男人。 沈长歌长得比他好看,家庭条件比他还优越,结果还就偏偏看上他了。 巫天行不是个温柔的男人,他也没有对沈长歌隐瞒自己的过去,可是她说不要紧,她在乎的是现在和未来。 虽然这么说,但沈长歌也撒娇跟他要过杜桃之的照片。 巫天行说没有。 渐渐的,那首歌沈长歌也会唱了,虽然唱的时候会心痛。 一直到大概5年前,沈长歌有一次在书房帮丈夫整理书籍的时候,发现他那几天正在读的一本书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看起来有年头了,上面的女人又美又清纯,一脸胶原蛋白羡煞旁人,笑颜如花般绚烂。 照片后面有4个字,是熟悉的巫天行的笔迹——“桃之吾爱”。 沈长歌什么都没说,咬了咬嘴唇默默把照片原样夹了回去...... 此时此刻的病房里,沈长歌一遍遍哼唱着这首曾让她心碎、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旋律,希望它能唤起丈夫对往昔的回忆而苏醒过来,哪怕,那回忆并非是关于自己。 “动了!我看见爸的手指动了一下!”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巫海忽然振臂高呼。 这个平时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二,活了这么大,数这句话获得的关注最多。 一时间,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巫天行的手上,都恨不得看成了斗鸡眼,可是没见手指再动。 沈长歌不愿放弃希望:“大海,你看清楚了吗?真的动了对不对?” 巫海:“绝对的,妈,我这人没别的好,就是眼神儿特好。” 于是大家继续盯着巫天行随意摆放在被单外面的手看,眼都不眨一下。 只有巫山一个人是纵观全局。 忽然,他俯身到巫天行嘴边:“爸,你说什么?” 这次,大家都明明白白地看到巫天行的嘴在微微翕动,似乎有话要说。听了半天听不见。 但这个发现差点儿没把家人激动死,沈长歌受到鼓励,脑子一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俯在巫天行耳边说:“天行,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因为无论她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都也一定希望你平安、健康、快乐的!” “大夫!护士!” 门开了,一堆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各种仪器,各种检测,现场各种紧张和期待,最后,大夫宣布:“巫先生有明显好转迹象,预计今天他就能醒过来。” 大家欢欣鼓舞,沈长歌痛并快乐着。 末了医生问:“对了,你们刚才是跟他说了些什么?” “呃.......” 没人能答上来。 金凤还没有被沈长歌接受,所以她没来,就算来了,她也比较大大咧咧。 而小白作为唯一旁观的女性,其实以她独特的细腻视角,成功捕捉到了上一代人的这个凄美的小秘密,不过她也只猜到个皮毛。 就算全知道也不能乱说话呀,所以也没吭声。 大夫善解人意地说:“好了好了没关系,反正这几天要增加对病人的刺激,多安排人手跟病人说话,他没反应也继续跟他说。哦,唱歌也行。” 沈长歌感恩地垂眸:“知道了,谢谢大夫。” 从那以后,“旧故里草木深”就天天回荡在病房里。 爱一个人就是,只要对ta有好处,就算自己因此而受到伤害也心甘情愿。 沈长歌也是实诚,难道就想不到录下来循环播放吗? 而是一直亲力亲为,人工播放,草珊瑚含片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盒了。 一天,两天......巫天行果然从只能动一下手指和嘴唇,发展到睁开眼,能转头,能抬手臂。 他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有吃惊,有自责,有动容,有豁达,什么都有。 别人看不懂,沈长歌全看懂了。 有时候,懂比什么都珍贵。 最后有一次,沈长歌正在唱那首歌的时候,巫天行努力抓住了她的手说:“可以了,别唱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19 走路为啥一定要慢 沈长歌激动得眼含泪光:“为什么?我唱得不好听?” “不是,”巫天行说,“我以后不想再听这歌了。” 沈长歌以为是他老听老听,腻了:“那你想听什么歌?我会唱的不多......不过我可以学。” 巫天行行动尚不自如,只用眼神专注地望着她:“以后,我想听《余生有你》这首歌。” 往后余生/ 你伴在左边或右/ 对我而言世间所有/ 无你眉清目秀...... 沈长歌又吃惊又感动地与他对视着,心中仿佛有万千言语,不知该先说哪一句才好。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小白和巫山刚好站在病房门口。 小白的脑袋瓜有时秀逗,有时特别灵,此时就是后者。 她洞察到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而且是个跨越多年的爱情故事,唏嘘感动不已. 不过,以咱小辈儿的身份也不好打听啊,毕竟伯父身体康复才是最重要的。 她拽拽巫山的袖子,踮起脚小声说:“咱俩还是到外边儿去吧。” 直男还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咱们不是刚来么?不进去干嘛来了?” 小白冲他父母的方向努了一下嘴:“没看见人家正在秀恩爱呐?” “哦,”直男也低声咕哝了句,“那要是咱们走了,他们秀给谁看呐?” 他倒是不傻。 小白:“啧,人家有人家的浪漫,本来也不需要撒狗 粮给别人看啊。” 巫山把嘴贴近她耳边:“就是,狗 粮咱们自己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走媳妇儿,咱外边儿撒去。” 小白的腿刚好,无法走快,巫山就陪她在医院的走廊里停停走走,速度比乌龟慢不了多少。 小白又有感慨:“你说人老了以后,是不是就得按这个速度散步了哇?” 巫山:“嗯,现在先提前适应适应。” 小白:“其实也挺好,走得慢可以好好欣赏风景,还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巫山腿长,脚干捯(饬)不动,走这么慢简直就是原地踏步好不好:“比方说?” 小白气定神闲地往地上一指:“喏。” 只见地上豁然躺着一张崭新的五元钞票,好像专门在那里等着她一样。 巫山笑抽:“我眼神儿这么好,怎么长这么大从来没捡到过钱?” 小白:“首先,您什么海拔呀?其次,你走路的时候威风凛凛,眼睛都看着前面和上面,而且恨不得有保镖把路趟过了、扫平了才让你走,生怕你遇到什么危险,你怎么能发现地上的东西呢?哪像我,小时候走路都低着头走。” 巫山:“为什么低头走?” 小白语气轻松:“无父无母的孤儿缺乏自信呗,而且确实希望能从地上捡点钢镚儿,好到福利院门口的摊儿上买个糖人儿神马的。” 这话听得巫山简直想哭。 可惜无论是作为一个八尺男儿,还是作为一个人工智能,他都不会哭。 “你喜欢吃糖人儿啊?”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没多好吃,就是那个做的过程看着有意思。” 糖人儿是w国传统手工技艺,现在都快失传了。 就是把蔗糖和麦芽糖的混合物加热,趁着没凝固的时候做成各种造型,花草呀,动物呀,人物呀,技术好的老艺人做得又快又惟妙惟肖,还能吃,甜滋滋的。 至于汽车尾气或者尘土的污染,对于小吃货们来说是忽略不计的,选择性失明,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小白小的时候,这样的糖人儿便宜得不可思议,对她来说都算奢侈品,可现在是花钱都买不着咯。 巫山对这个东西印象不深,因为他小时候家里已经物质极大丰富,认为外面买的街头零食不卫生,所以很少给他们哥儿俩买。 他大概还是小时候坐在豪车里,从车窗向外看到过别的孩子手里举着来着。 也许也曾小小羡慕过,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新玩具给吸引走了。 巫山能够想象出,小摊儿前围着一张张小吃货的脸,其中一张是他媳妇儿小时候,眼巴巴的,口水哗啦啦的。 “走!” 他一矮身想要抱起她。 小白:“干嘛?” 巫山:“带你吃糖人儿去。” 小白:“放我下来......那手艺都快绝版了,你上哪儿找去?” 巫山一想也是,这一点倒是欠缺考虑:“那等我找到了再带你去吃。” 快活的小梨涡:“嗯!” 巫山轻轻把她放到地上,打算继续乌龟散步到停车场,按这速度,半年应该能到了。 小白忽然又扯他袖子,扯得很是羞涩,但没吱声。 巫山扭头:“什么?” 小白的表情不太对:“那个,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巫山:“说。” 小白垂着眼帘措了半天辞:“唉算啦。” 巫山:“说嘛。扭扭捏捏不像白主任的作风啊。” 小白玩着自己额头的刘海,明显心不在焉,紧张得都快把刘海给揪下来了:“那个,就是那个什么,哎呀还是算了吧。” 巫山停下脚步望着她:“赶紧说,不说不走了。” “说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白一咬牙,“我要给你生猴子!” “什么?”巫山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利用什么样的高科技可以生出猴子来?” 小白又羞又气涨红了脸:“哎呀笨!连网络用语都不懂。” “网络用语?你等等。” 巫山立马掏出手机开始搜“我要给你生猴子”是个什么梗。 小白又羞又囧地在旁边翻白眼儿。 搜完之后,巫山一把抱住了她:“真的?!” 小白弱弱地说:“主要是你爸这种情况,我想还是早点让他们抱孙子比较踏实,而且你爸一高兴,说不定恢复得更快呢。” 巫山把小白抱起转了3个圈儿,又举高高3次,然后把她往肩上一扛就走,反正她的腿刚好,走了半天了也不宜再走了。 小白:“快把我放下来,你又要带我去哪儿啊?” 巫山跃跃欲试:“你说的,回家生猴子去!” 小白捶他:“你也太猴急了吧!” 巫山一勾嘴角:“生猴子当然是猴急,没毛病!” 小白被噎得没话说,翻着大白眼儿被他扛走了,一直扛到炕头上。 男人望着女人,嘴角勾起一个不对称的弧度。 小白不寒而栗抖了抖:“我怎么觉得你笑得这么瘆人呢?” 巫山:“没有啊,人家分明笑得含情脉脉,脉脉含情。那接下来,我就再用行动表示一下?” 以下省略辛勤耕耘3000字...... 巫天行的情况日渐好转。虽说不年轻了,经过这次创伤不可能完全不留后遗症,但总的来说恢复势头还是喜人的。 巫海得意洋洋地邀功:“妈,怎么样,我眼神儿好不好啊?” 他指的是,当初是自己最先发现老爸的手指动了一下。 沈长歌:“好,你眼神特别好还不行吗?” 没想到趾高气昂的巫海一秒变羞涩脸:“既然承认我眼神儿好,那么我看上的女孩子,应该也错不了吧?” 沈长歌一愣,哎呦喂,还是让他给绕进去了。 不过,刚刚经历的一场灾难,让她领悟到,除了平安健康,其它的其实可以不苛求太多。 家和万事兴。 巫海跟小白有个相似之处,就是有时候脑子秀逗,有时候则很灵光。 他见母上大人并木有不高兴,于是飞快地从身后捧出一个小盒子。 “妈,这是金凤儿亲手给爸做的点心。她想来看看爸,又怕你不高兴,所以就让我送过来了。” 沈长歌望着那个包装素雅精致的礼盒,又想起了那个五颜六色的姑娘,倒是让人过目不忘。 这么素的包装其实并不是金凤的风格,她平时网店卖出去的点心,包装热辣又前卫,不过很多人喜欢,甚至有顾客是纯粹被包装吸引来的。 金凤大概其也感觉到伯母不喜欢太花里胡哨的东西,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自己改改也没啥,所以特地弄了个比较素的包装。 沈长歌:“你帮我谢谢她。不过你爸现在还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不好消化。” 巫海:“不硬不硬,她特地做的软糕点,入口即化还少糖少油的那种。” “哦,”沈长歌感受到了来自金凤的好意,“如果她想来看看你爸爸,就请她来吧。” “妈,你说的啊。” 巫海也不客气,第一时间冲走廊那头招手。 也不知道原先藏在哪儿的金凤,笑嘻嘻地闪身出来:“阿姨好。” 原来早就安排好了呀! 今天的金凤,把身上所有花里胡哨的饰物全摘了,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有点儿邻家女孩的意思了。 不是巫海让她这样做的,是她主动的。原因同上。 沈长歌感受到了她的诚意,自己手上还拿着人家给的礼物呢,再说人家来都来了,也要给儿子面子嘛。 于是巫海带着金凤进房间看老爸。 巫海跟巫天行挤眉弄眼,暗示他帮金凤说说好话。 儿时威严不苟言笑的父亲,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当然,可能也是跟年纪有关,现在已经变成了个慈眉善目的长辈。 而且,没有人比他更懂,自己掏心掏肺地喜欢一个姑娘、家里人却不同意的那种苦恼了。他不要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品尝自己尝过的痛苦。 巫天行吃了一块点心:“嗯,不错,很好吃,手真巧,点心长得也好看,看着就有胃口。” 本来热热闹闹的房间里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长歌和巫海齐齐呆住。 他们太清楚不过了,丈夫/老爸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夸人的,一口气用这么多表扬的词儿还得了?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金凤听了却很高兴:“好吃就多吃几块,叔叔什么时候想吃了,让巫海跟我说一声,我随时可以做了送过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0 不会破的气球 巫天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太太一眼,不确定自己说错话了没有? 没想到沈长歌也笑着拿起一块:“是吗?我也尝尝。” 金凤很淡定,这个穷乡僻壤走出来的菇凉拥有惊人的自信,尤其是对自己的烘培技术,还有自己看人的眼光。 唯独不自信的的时刻,是在刚刚知道巫海就是爱豆真如海的时候。 倒是巫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这点心在老妈那儿不过关。 沈长歌优雅地咀嚼完毕说:“味道真是不错,金凤,以后有机会能不能也教教我?” 耶!这说明有戏! 巫海跟金凤在心里击掌庆祝并开了一瓶香槟。 巫天行跟巫海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老子我尽力了啊,事成的话,我也有功劳的! 儿子趁老妈不备,跟老子暗暗竖了个大拇指。父子俩心有戚戚焉地相视一笑。 已经20多年了,父子从没有像此刻这么默契过。 然后,巫天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金凤说:“姑娘,你会做榴莲酥吗?” 沈长歌心里一暖。 她知道天行这么问,是因为自己最爱榴莲酥。 金凤:“我没做过,不过想来应该不难。叔叔对那个感兴趣吗?” 巫天行:“不是,大海的妈妈最喜欢吃那个,如果不麻烦的话,下次......” “下次让金凤做,保准比五星级大厨做得还棒!” 巫海忙不迭地替金凤应下来,心中为老爸的好棋点了32个赞。 老爸这句话,既讨好了老妈,又给自己和金凤赢得了实实在在的机会。艾玛,老爸的情商啥时候一下子变这么高山仰止了嘞? 其实巫天行倒没想那么多,他是真的记得夫人爱吃而已。 沈长歌嘴角挂着余韵悠长的幸福微笑。 这边如此温馨和谐,其乐融融,那边却有人吃不下睡不着。 自从知道巫天行出事,麻阳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过只是心里,行为举止上表现得还算淡定。 他急她所急,忧她所忧,生怕巫天行烙下什么后遗症,甚至危及性命,沈长歌受得了那样的打击吗? 麻阳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假如能够替代巫天行出事,自己会选择这样做吗? 当时他在自家餐桌前踱了三圈,严肃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假设命题,最后,答案是肯定的。只可惜,老天爷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麻阳对沈长歌的思慕,就像被紧紧束缚在一个气球里面,越来越多,越来越膨胀,气球皮已经薄如蝉翼却始终不破,深厚热烈的情感不断堆积却找不到出口,相当郁闷。 从前,他自诩为一个冷静、无情的人,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大刀阔斧,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 却没想到在这段不该生出的情事里,自己是如此的剪不断理还乱,而且偶尔还会胡思乱想出一些十三不靠的念头来。 这个原本理智的汉子,唯独不认识在面对沈长歌时候的自己。 也许每一个冷静的人,都曾对那个在喜欢的人面前阵脚大乱的自己感到陌生和自责吧,可是又毫无办法。 比如罗小罗就是这样。 她犹豫许久,拨了一个电话。 麻阳:“是小罗啊,好久不见了......有事需要帮忙?好啊你说。” 以前麻阳嘱咐过小罗,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联系自己,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报她医院照顾之恩的机会。 麻阳:“找个地方吃饭?不用麻烦了,你说吧,无论如何我一定帮。” 麻阳是个大多数情况下很理智的人,一般不会给这样的承诺,通常在别人求自己办事之前充其量只会说,“只要能帮一定帮”。 可小罗坚持要见面说,他只好同意了。答应帮别人忙,要拿出点儿诚意来是不是? 约定的咖啡馆里,小罗是提着一个大口袋来的,来了往旁边一放,也不知道里头鼓鼓囊囊的装了些什么。 麻阳定睛打量,发现事过境迁,如今从罗小罗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初见时那种孙二娘的气质了,她的眉目间多了几分女性特有的柔情。 麻阳:“拜师?你要学书法?” 罗小罗:“是啊,早就听说麻阳先生的书法功底深厚,而且还有丰富的教学经验。” 麻阳想起了自己教沈长歌书法的那些日子,如和煦春风般的日子,可惜并没和煦太久。 “不是我谦虚啊,我的水平确实还很不够,你要真想好好学的话......” 他拿出手机,按照国际惯例准备推荐一位书法家朋友给她。 当初沈长歌想要学书法,麻阳倒是丝毫没有想到要为她联系别的老师,求之不得地自己上阵了。 罗小罗按住了他正要拨号的手:“要是你再推荐别的老师给我,那我就不学了。” 麻阳没有问为什么,他当然清楚为什么,要是明知故问就太虚伪了。 小罗的眸子里仿佛含着两旺秋水:“我知道你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所以不用见面经常上课。现在不都搞网络教学了吗?等什么时候你有时间,就视频指点我一下就好,可以吗?当然了,私底下我会加倍努力练习的。” 麻阳以为自己是个心肠挺硬的人,可是人家妹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几乎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这时,服务生小姐姐把他们点的饮料先端了上来。 小罗点的是一杯橙汁。麻阳点的是一杯咖啡,里面的***对缓解他的慢性头痛有一些帮助。 只见罗小罗未经允许,就伸手端起麻阳面前的咖啡,轻啜了一小口! 这个动作完成之后,她自己都傻了——我这是在干啥呀?! 麻阳住院时,她因担心他的饮食不合格,每次都先替他尝一尝,以至于在那次剧烈中毒的事故差点儿丢掉性命,但是那个习惯却没改,现在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 麻阳也愣了一下,忽然,心底涌动起一片柔情。 在医院的时候,他多多少少也听到些传闻,说罗小罗是因为担心自己的食物不合格,所以替自己去尝那碗粥,结果无意中替自己挡下了灭顶的灾难。要真是这样,罗小罗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因为罗小罗执意要自行表白,不让大家告诉他,所以这件事才没有正式通知麻阳。 他决定,今天借这个机会问个清楚。 “是又怎么样?”没想到罗小罗回答得十分干脆,“但是你不用内疚,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心甘情愿。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的。” 麻阳这个“无情”的人,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救沈长歌的时候,也是毫无怨言的,如果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那样做。 不过他从来没奢望世上有一个人,会像自己对沈长歌那样对待自己。 同样的,他没有问她为什么。 他知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上天安排的。 罗小罗浅浅微笑:“你要是想报答我,就做我的书法老师好了,但是学费我一定要付。”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学费要是太贵了我可付不起啊,据说好老师一个小时好几百,小农的我,一个小时最多最多撑破天去只能付得起100块。” 麻阳:“好,我答应你。学费每小时1元。” 罗小罗不可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就1块?” 麻阳微笑着点头。 他知道,收一点钱比完全免费,会让她感觉好很多。 罗小罗开心地拿过旁边的大袋子:“这么好的事儿让我碰上了,那我也得表达一下拜师的诚意。这是给你哒。” 麻阳打开口袋一看,愣了。 里边是满满当当一堆纸。 除了纸什么也没有。 不过那些纸,被精心地折成了两样东西:千纸鹤和幸运星。 对数字很敏感的麻阳,一眼就能估算出,这得上万的纸鹤和幸运星吧?得花多少时间和心思啊! 罗小罗这时有些不好意思了:“都说为某人折1000只纸鹤,就能给他带来幸运,我手笨,我我我就偷了个懒,一样做了5000个,送你五倍的幸运......纸鹤叠着有点儿麻烦,幸运星简单点儿,哎呀我这前言不搭后语地在说什么呀?” 麻阳可以想象出,脾气有点儿冲的小罗耐着性子在那里折纸的样子...... 为什么鼻子这么酸呢?为什么心里这么暖和呢?就像是裹着被太阳刚刚烘烤过的棉被。 这时,那个服务生小姐姐又来送东西了。 咖啡馆里没有大鱼大肉,两人只点了些小甜点。 热心的小姐姐把盘子放下,顺便溜了一眼口袋里面,顿时满眼小星星,激动得手都捂到了心口,就跟那些东西都是送给她的似的:“哇——二位这也太浪漫了吧!美女,快说我愿意啊!” 原来她误会了,以为是男士在跟女士表白。小罗如果不说,小姐姐自己都想说我愿意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于是罗小罗实诚地来了句:“我早就愿意了,就看他了!” “噗——” 服务生小姐姐自知闹了笑话,赶紧麻利儿地撤了。 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今天罗小罗就打算一鼓作气把这层纱捅破了,主要是被相思折磨得已经不想活了,还不如豁出去试一试。 她有时候想,不是有很多人花心,容易移情别恋,觉得专情很难吗? 如果能移情别恋到别人身上的话,不就不用这么抓心挠肝儿了吗?天下两条腿儿的男人难道还少吗?可我咋就没这个能力呢? 麻阳呆坐了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为表达诚意,最后他打算也跟她说几句心里话:“小罗,我今天特别感动,真的。” 罗小罗的鼻尖也泛红了,可是心里想,光感动有个屁用啊,说点儿实际的好不?比如立马以身相许什么的。 “但是我......” 麻阳的眼睛盯着搅动着咖啡的小勺。 罗小罗:“我知道,你准是想说,你只有一条腿是吗?我是护士出身,这个我已经比谁都清楚了,要是介意我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不,我想说的是......”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1 天塌下来站在凳子上顶着 麻阳沉吟半晌说:“别惦记我了,我是个待罪之身。” 罗小罗一惊:“你说什么?” 麻阳:“原谅我,具体的不方便多跟你透露,你只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你托付感情的人,就行了。” 以罗小罗原先的性子,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罪?什么罪?谁敢治他的罪?天塌下来我站在凳子上给他顶着! 要是知道了麻阳有什么难处,她非得撸胳膊挽袖子,抡大锤上阵亲自为他扫平障碍不可。 但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相思催人成长,再加上那些不算称职的“军师(热心女同事们)”的谆谆教诲,以及家中的变故使她学到的世态炎凉,现在她的心性成熟了许多。 她想,既然人家说了不能多讲,就还是不要逼问了吧。 但是她又不放心,忍不住在心里继续猜来猜去,以至于两个人之间出现了冷场的局面,一时只听得到搅拌咖啡和用吸管轻轻吸果汁的声音。 过了好半天,罗小罗又想起一件事:“但是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话,就也不能接受别人,对吗?” 麻阳没想到她还在这问题上较真儿:“是这样。” 罗小罗:“好吧我不多问,但是你已经答应了教我书法的哦。” 凭良心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麻阳确实也想为她做些什么:“那个没问题。” 罗小罗嘴角扬起一抹愉快的弧度。 两个人主要不是来吃饭的,甜点只是用来意思意思,两人随便吃了几口。 麻阳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咱们走吧,先送你回去。” 罗小罗没有拒绝。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待罪之身。 她认定麻阳先生是一个好人,这个“罪”也许是他自己对自己要求太过严格而自封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他这么好、这么有能力的人,能犯什么大错呢?要是真有什么大罪,法律早该制裁他了啊。 就算真有什么,她也愿意跟他一起承担后果。 “这袋东西你一定要拿啊,就算放在仓库里让它落灰都没问题。” “那怎么行呢?我专门找个玻璃柜把它们贡起来。” 两个人站起来,刚走出门口,罗小罗忽然说:“等一下。” 麻阳以为她忘了什么东西在座位上,停住等她回去拿。 没想到罗小罗忽然身形一矮,不见了。 麻阳的第一反应,她是不是踩到假冒伪劣井盖了?那得赶紧救人! 可是一低头,发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居然蹲在了自己的脚下。 麻阳刚想问“你这是干什么”,就见她正在很仔细地替自己系一只脚松掉的鞋带。 麻阳跟巫山一样,常年上班西装革履,皮鞋他又特别喜欢系鞋带的那种。 小罗知道,虽然麻阳先生现在已经对义肢适应得比较好,走路甚至慢跑,外人都看不出破绽,但唯独蹲下身去不太方便,也不易保持平衡。所以,见鞋带开了帮他系是理所应当的。 周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这女生爱得也太卑微了吧! 这男的西服革履,有手有脚又不是老弱病残孕,为什么要女的帮他在公共场合系鞋带?把喜欢的人宠成这个样子,以后有她好受的嘞。 罗小罗并不是完全听不到别人的议论,也不是完全看不见旁人的目光,但是她不介意。 麻阳两次弯腰拉她,她都坚持要系好了再起身,然后故意大声说:“你膝盖有伤不方便弯腿,谁让咱是护士出身呢,爱操心,职业病呵呵呵。” 这是说给旁人听的,省得他们诟病麻阳先生大男子主义。 大家一听,哦,原来是这样啊!误会了。这一来,两人的面子都得以了保全。 麻阳的喉结动了动:“小罗......” 罗小罗咧着嘴宽他的心,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没事儿,咱们走吧。” 一种女人特有的体温贴近了他。 有那么一刹那,麻阳有些恍惚地想,当年初见沈长歌的那个午后,如果不是温暖的阳光刚好打在她美丽的面庞上;如果不是刚好有一缕温柔的发丝,飘落在她白玉般无瑕的脖颈上;如果她没有端庄地微笑着,用提琴般动听的嗓音对自己说“欢迎你到巫氏来”...... 这难忘的一幕当中,哪怕有一个步骤不是那么协调,也许自己就不会爱慕她了。 也就不会在日后留意她,渐渐发现她是一个善良、宽容、贤淑的传统女子,有着梦想中所有女子应有的品德,更不会一爱就是看似毫无理由的近20年了。 如果没有遇见她,我将会是在哪里? 那么事情就会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也许自己会最终遇见另一个女子,可能并不那么漂亮,但是知书达理。 也许现在已经有子女在自己膝下承欢,父母也可以抱上孙子或孙女了,自己的生活会是完全另一种样子。 也有可能,自己一直忙事业,单身到现在,然后遇到了痴情不改又很关心自己的小罗,说不定就接受她了。她是一个值得好好疼爱的姑娘,不是吗? 麻阳的车里。 “小罗,今天我有话跟你说。” 小罗立刻紧张起来:“什么话?” 麻阳:“本来,我打算想办法把这话说得委婉一点,让你少受点伤害,但是......” 行了,一万点伤害值已经造成,傻瓜都知道下面将是拒绝的言辞了。 但罗小罗依旧支棱着耳朵,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了重要的字眼儿,生怕没get到男神的正确意思。 麻阳:“但是我想了想,这话还是不能说得太婉转太抽象了。跟你说个清楚明白,对你才是最好的,我也才够负责。” 罗小罗认命地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说吧,我准备好了。” 麻阳:“小罗,你是个好女孩。” 罗小罗顿时觉得心花儿怒放,一激动又口不择言了:“我当然好啦,我还很善解人意。关于你的那个什么待罪之身,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了就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你要是不想跟我说就不说,可是难道你真的不想说吗?如果你不想跟我说,我非要让你说你也不愿说啊是不是?如果你特别想说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不让你说。所以,说还是不说最后都在你。但你看我都这么说了,你忍心不跟我说吗你?” 麻阳笑了:“以前还不知道你这么有意思。” 罗小罗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我又啰嗦了。不过以前我妈老跟我叨叨,我嫌她烦顶撞她,不理她。后来家里出了事儿之后我终于懂了,有人能跟你唠叨是一种福气,因为关心一个人,才会跟ta说那么多;如果不关心,就可以优雅无比地从ta身旁走过,目不斜视,洒脱成一首歌。” 麻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正在细细品着,罗小罗却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自言自语:“矮油我去,我怎么还在啰嗦啊,真是的。以前我太凶了是不是?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了,所以努力在改正。知错能改,还有得救是不是?” 麻阳:“你不用刻意去改什么,但我不得不说,你现在的性子变得柔和了许多,能更好地适应这个社会了。” 他实际上是在夸自己变温柔了吧? 罗小罗忍不住偷笑。 麻阳也露出一个绵长的微笑:“谢谢你小罗。以后呢,你想跟我啰嗦就跟我啰嗦,你不啰嗦我怎么知道你关心我呢?你不想跟我啰嗦就不啰嗦,你想啰嗦的时候我拦不住你啰嗦,你不想啰嗦的时候我拽不来你啰嗦。你看我这么乖这么听话,你忍心从此以后不跟我啰嗦吗?” 小罗:“呃......” 车里谜之沉默1分钟。 罗小罗反应了半天——天呐,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麻阳先生吗?口才这么好,这么能啰嗦,而且我天,还有点儿饶舌风格呢!这么有魅力的麻阳先生,还让人活不? 麻阳笑着启动了车子,幸好他的腿不影响开车:“住哪里?” “我住在......” 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罗小罗一时竟然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家地址。 麻阳再次微笑:“那我先随便开着兜风,想起来了告诉我。” 开了一会儿,头脑一片空白的罗小罗终于想起某个证件上写着地址,赶紧拿了出来。 麻阳看了一眼说:“这个地方有些偏僻,你平时下夜班要注意安全。” 罗小罗偷眼看他。 麻阳:“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罗小罗:“你不是个假的麻阳先生吧?” 麻阳笑:“如假包换,童叟无欺。我还觉得你是个假的小罗呢。” 罗小罗立刻把脸一板,眉头一皱,凶巴巴地过去场景重现:“喂,你一身臭汗怎么睡啊?先洗澡去!对付你这种不听话的病号就是得厉害我跟你说!” 麻阳再笑:“好了我放心了,真是小罗没错。” 罗小罗真希望车子就这样永永远远地开下去,两个人就这样默契舒适地走向未知的未来。 她开始后悔自己住得不够远,当初要是选个更远的地方搬家就好了,或者,今天挑个离家再远点儿的咖啡厅见面也好呀。 现在只要再开30多分钟就到家了,不够跟他相处的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2 低头看全是笑脸,抬头看全是屁股 容秘书:“巫先生,国家会议中心那位复姓欧阳的领 导又来了。” 巫山:“不见。” 容秘书很为难:“欧阳先生大小也是个人物,他3次亲自登门您都不见,他会在外面怎么说巫先生您?是不是多少给人家个面子,哪怕就见2分钟呢?” 如果是肖米,这个时候已经心领神会地走开。 巫山虽然不乐意新来的容秘书多话,但也知道她是出于一片好意。 肖米刚开始在他身边做事的时候,也曾有一个短暂的阶段试图说服他,后来就明白了,巫先生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所以但凡不是原则性问题,肖米就不跟男神老板较真儿了。 巫山知道,跟容秘书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不必费口舌,你就告诉他,一切公事公办。” 容秘书:“唉,好吧。” 欧阳虎是国家会议中心的总负责人,他几次来访,是为了那晚在全球商界领袖经济论坛晚宴上,他们会议中心厨房非法将市级保护动物作为菜肴的事情。 捕杀本市一级保护动物本来已经很严重,更严重的是,一只成功脱逃的大角鹿竟然最终酿造了巫天行的车祸。 欧阳虎最先听到大角鹿逃走的消息,心脏就已经差点儿没跳出喉咙,自觉乌纱不保;然后没过多久又听说了车祸的事,而且知道了出事的是谁的车之后,差点儿没吓尿了,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直接跑去跟首富负荆请罪。 谢天谢地,后来听说首富他爹的命保住了,欧阳虎牙一咬心一横赶紧跑来跟巫山套近乎,求抱抱。 打通了巫山这一关,起码能让自己的责任小点儿。 无奈这个首富的脾气啊,就像茅坑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兼施全不行,让欧阳虎心里更忐忑了。 巫山派人带话给他说,车祸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不会抓住不放,但你的人,非法捕杀并将市级保护动物当菜给做了,这件事自有法律制裁。 迄今为止,巫山还是对本国法律的公正深信不疑的。 包括郝志国总统点名要吃红角蓝唇鹿的事情,巫山也深信警方会作主,所以没有主动往外捅。主要是他想,这件事暂时不揭发,留着日后还有用。 此刻,欧阳虎在巫氏总部的会客室急得团团转。 这事冒似跟他关系不大,其实,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底下人哪敢这么胆大妄为呢? 欧阳虎之所以会默许,并不是他吃饱了撑的或者脑子进水,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罪过很大吗? 只是因为提出让他们会议中心提供大角鹿当菜肴的,是w国的外经贸部长大人。 这么名贵的食材,一般人可不会做,就算会做也不会处理活物,所以才特地委托国家会议中心的特级大厨来做。 当然,是私下里委托的,并支付了不菲的报酬。 欧阳虎跟外经贸部长十分熟稔,确切地说,外经贸部长是他的上级,也是他长期巴结的对象。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外经贸部长很有把握地认为,这件事交给欧阳虎去办,绝对不会出什么差池。 至于总统跟外经贸部长互相之间,知不知道对方在跟自己做同样的错事,就不太清楚了。那天他们并不在一个包间里。 一个国家的外经贸部长这样的人物,谁敢得罪你说说? 于是欧阳虎现在惨了,里外不是人。 他一方面得低三下四跟巫山承认错误,但只能点到为止地承认自己对下属管理不善,别的都推到下面的人身上,求巫山原谅并不要将此事对外声张; 另一方面,他还得护着外经贸部长,在人家部长面前拍胸脯说,有责任我替您担着,这事儿跟部长您没一毛钱关系,您就一百万个放心好了! 外经贸部长放心了,谁让欧阳放心啊? 所以说,官儿要做就做最大的,夹在中间最讨厌了,低头看全是笑脸,可抬头看全是屁股。 不过这事儿可能也跟心态有关,就像巫山,不管别人是比自己高还是比自己矮,比自己地位尊贵还是比自己卑微,他都可以做到悠然自得,管它笑脸还是屁股,爷都不看! 好在父亲的身体一天天康复了起来,巫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本来父亲出事时,他恨不得扒了肇事人和鹿的皮,现在没这想法了。 而且天天下了班就往家跑,抓紧时间要跟小娇妻好好“做人”。 这一天,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玻璃打进了卧室,屋里金灿灿的,看得人心里莫名温暖起来。 小白却蓬乱着头发、一脸失望地从卫生间走出来,蔫头耷脑地往枕头堆里一趴,青丝摊开一大片。 巫山闻着秀发上沁人心脾的香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怎么了?” 小白没精打采:“大姨妈驾到。” 巫山一头雾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大姨妈?” 看来他对女人的经验也不是那么丰富嘛,小白只好给他解释:“大姨妈指的是女人一个月一次的那个,懂了?” “哦,”巫山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情绪这么低落,“所以,前一阵的耕耘无效?” 小白怕他多想,赶紧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以前检查过,说我内分泌失调,可能是这个有影响。” 巫山安慰她:“没那么严重吧?只是没有一击就中而已,再多尝试好了。” 小白暗想,这么说来孟老师跟南枝好幸运,人家一次就中奖了,从而定了一段姻缘,这是多大的缘分啊! 巫山和小白心中其实都有些忐忑。巫山的情况他俩都清楚,他其实很怕是自己不能生育。 而小白也很怕让他这么想,伤他自尊。 所以,两人现在拧成一股劲儿,团结一心地想鼓捣出个小生命来,以证明巫山的身体棒棒哒。 所以,大姨妈的来访无疑给了小白以不小的打击。 而平时,沈长歌偶尔暗示的时候,小白总是说过一段时间会考虑的,却不敢说已经在努力了,不然巫山的父母估计更急。还是有了成果之后给他们个惊喜比较好。 但是这惊喜啥时候能来呀? 小白从以前的害怕早早挂上拖油瓶,到现在非常期待有好消息,这其中的心路历程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阅读相关书籍,看相关帖子,看到别人的小宝宝都觉得特别的可爱。虽然她以前就很喜欢小孩,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尤其茂盛。 小白顾全巫山的面子,这种事情又不好到处去咨询,再说华小佗大夫以前都给他检查过的。 巫山一下班,先一步回到家的小白就百米冲刺把他扑倒。 巫山笑着说:“为了给我生猴子,你可真是拼了呀。” 以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扑倒小白,而小白的态度最初是拼死顽抗,宁死不屈;然后到了半推半就,欲拒还休;现在不得了了,倒过来了,小白如今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扑倒巫山! 但她的羞涩却没有太大改观,总是一边扑,脸颊一边绽放着朵朵红霞,让巫山看得心痒痒。 今天,巫山感觉到屋里好像有些不同。 他用余光扫了一圈,好像没看到什么新鲜东西,但是听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声音。 当巫山弄清楚那是什么动静之后,大感意外,然后是惊喜万分。 这个害羞得不得了的小娇妻,居然还知道放个小电影制造气氛啦,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是啊,为了折腾出个娃来证明巫山的身体没问题,小白是把浑身解数都用上了。 巫山被她娇羞无比的样子勾得七荤八素,不用她扑,直接就倒给她看,抱着她滚来滚去说:“不要太着急,心理因素也很重要,你越是焦虑,心情不好,熊孩子就偏偏不来。” 小白:“这事儿你怎么又变得这么有经验了?” 巫山:“我是猜的,我觉得这跟喜欢一个人是一样的道理。你非常喜欢一个人,特别盼着见到ta,还担心ta不喜欢你,你就焦虑,容易发脾气,说话态度不好,那只会让ta更加远离你;相反,你如果淡定温柔地跟ta说,来吧,我做好准备在等你欧,没准儿ta就直接一个猛子扎你怀里了。” 小白歪着脑袋想了想:“你也太有才了吧,这都能联系到一块儿去,而且居然还有点儿道理。” 巫山:“对,世界上很多事儿都是相通的,想明白了一件,就想明白了很多件。这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人会变得超厉害......” 小白彻底服了。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另外一个男人,在滚床单的时候还惦记着打通任督二脉。 她煞有介事地用手指戳了戳巫山的胸肌:“ok,老夫已经为你打通了任督二脉,日后你就可以独步江湖,称霸武林了......” 巫山捉住她的手指:“对不起,老大爷你打错地方了,任督二脉是以会阴穴为起点的。” 小白一愣,她还真没研究过人体穴位,随口问:“那个什么穴在哪儿啊?” 巫山坏笑着附耳上来。 结果好心好意科普完毕,居然被小白一脚踹到床底下去了。 巫山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问:“你还要不要猴子了......” 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盼望的好消息还是没有到来。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3 继续夸不要停 一大早,巫山来到公司,先到一步的容秘书已经在为总裁办开窗透气了。 她坚持每天第一个打卡,跟过去的肖米一样尽职尽责,只不过不像肖米总是固执地为老板准备好蓝湖咖啡,因为容秘书根本就没见过这位巫先生喝任何东西,也就甭费那劲了。 “恭喜巫先生,咱们的智能男友被《跨时代》周刊评为全球最受欢迎产品的榜首,您这位年纪轻轻的领军人物功不可没呀,真了不起!” 她说的是昨晚刚出的消息。 《跨时代》是全球最具权威的周刊,时不时弄个排行榜啥的出来唬唬人,但怎么说也比吉尼斯世界纪录有技术含量,所以每出一个排行就被疯狂转载。 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都以能在该杂志排行榜上占有一席之地而骄傲。 容秘书的溢美之词还没完:“我看全世界的年轻人都应该以您为榜样,您看您身居高位还每天早早来上班,从来不迟到,工作量这么大,每天奔波在好几个子公司之间还从来不叫苦叫累,又没有架子,特别善于管理,也不沉溺于打游戏啊开爬梯什么的,这巫氏能不振兴吗?企业能不壮大吗?人心能不齐......” “打住打住,”巫山看着她的眼睛,“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美言,我跟别的老板可能不太一样。” 容秘书立刻住了嘴。 在她多年的可以说得心应手的职场生涯中,确实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位像巫山这样不渴望别人夸他的上司,确切地说,她就没遇见过不希望被夸奖的人类。 她以前遇到过的老板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你夸他,他就微笑捻着胡须沉默,仿佛是在用目光鼓励你“继续夸,不要停”; 另一种,是笑着谦虚一下意思意思,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过奖过奖”之类,然后目光里在命令你“继续夸,不要停”! 这个巫先生以上两种都不是,他是真心不需要、也不享受别人的赞美,而是希望下属有事说事,没事走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嗯,容秘书想,这样的老板,心理是真正强大。 巫山:“巫氏的一切荣誉和成绩,归公于每一位员工,我只不过是很幸运地站出来,替大家在形式上接过荣誉的那一个。” 容秘书觉得很震撼。 肖米走的时候明明是这么跟她说的—— “巫先生情商有些感人,不过最近一年有进步。如果他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无语问苍天的话,那也很正常,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你要相信他并没有恶意。像我,这么多年老无语老无语的,也就习惯了。” 可是现在,容秘书分明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老板情商已经逆天,这也太会说话了吧! 更好玩儿的是,巫山看到容秘书愕然的表情时居然问:“是不是被我的情商震撼到了?我跟肖米形容的不太一样?” 容秘书年纪比巫山大了好多,而且身为总裁秘书,见过的人、经过的事都不少了,可是她还头一次在一个晚辈面前阵脚不稳——怎么心里想的都被他看透了呢? 巫山语气诚恳:“容秘书,你来公司有一段日子了,我看得出来,你稳重、尽责,是个做实事的人,唯独不必在处理跟老板的关系上多费脑筋。” 容秘书略显尴尬。 她来巫氏的时间还不长,的确是想尽力表现一下立些功,或者在老板面前说些好听的。话说,又有哪个员工不是这样做的呢? 巫山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解围道:“一般老板忌讳的那些,比如下属的光芒盖过上司,或者下属对上司不敬之类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只要你是真心为公司好,维护公司利益,就算在某些事上痛斥我做错了都没关系,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也会听你的。” 容秘书是个聪明人,她沉默了片刻说:“我明白了,那我去工作了。” 自此,她真的再也没花过时间揣摩巫先生的心思。 她老板的心思其实用不着揣摩,需要她做什么就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绝不拐弯抹角。 鉴于人工智能男友昨晚获得了前述殊荣,巫山今天中午要去一趟智能男友租赁公司,趁热打铁对分公司的员工进行一下表扬和鼓励,当然,还有实质性的奖励。 光打糖衣炮弹不是巫山的管理风格,他的风格可以简单概括为“赏罚分明”。 巫氏的分公司遍布大江南北,每个子公司里又有那么多员工,像巫山这种并不擅于、或者说热衷于交际的人,本应该记不住几个员工的姓名,但他却对智能男友租赁公司的三位赵工印象深刻。 他们仨毕竟是这个分公司挑大梁的研发工程师嘛,分公司初建的时候也没少跟大老板一起开会。而且赵大、赵二、赵三的称呼,说实话也真心好记。 巫山刚从车子里钻出来,就看见分公司门口一对男女在你侬我侬,情意绵绵。 科技公司嘛,员工多是二三十岁,是立业的好时机,同时也是谈恋爱成家的大好年华,这样的场景实属正常。 不过巫山无意中多看了一眼,发现男的他认识,正是赵二,曾经一度让巫山抓狂的赵二。 因为这个胆大妄为的码工,竟然脑子秀逗到伪装成人工智能机器人,跑人家女孩子家去蹭吃蹭喝蹭睡了3天! 更夸张的是,最后竟然还把那个妹子追到手了,而且妹子知道真相后居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这件事在世界人工智能研发的历史上可谓空前绝后,本应被载入史册,但最终还是因为维护公司名誉等原因没有对外声张。 而且这事要是传出去,万一有照葫芦画瓢模仿的可就更麻烦了。 这时,眼里本来只有女神的赵二,终于也看见了巫山,连忙扯扯女子的袖子,小声提示:“大boss来了!” 俩人一起站得毕恭毕敬,异口同声说:“巫先生好!” 巫山自从爱上白云暖之后,确实除工作上的事之外,基本上对其她女人目不斜视,但此刻,他倒不见外地上上下下一个劲儿打量那女的:“张倩兮是吧?” 张倩兮被看得直发毛,下意识地往赵二身旁靠了靠,担心赵二的老板不喜欢员工上班时间约会:“对,巫先生认识我?” 巫山真想笑:“认识,当~~然认识。” 当初听说赵二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巫山第一反应是拍案而起,第二反应是让人把张倩兮的客户档案发过来,看看这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儿。 得漂亮到啥程度,才能让老实巴交的研发工程师忍饥挨饿,冒着被人家全家调戏的风险,小宇宙爆发化身圣斗士? 当时巫山以阅人无数的眼光将照片打量再三,觉得气质的确不错,只是不是自己的菜而已,不过因此记住了张倩兮的容貌。 此时,巫山看看张倩兮手里精致的饭盒:“给赵工送饭啊?” 张倩兮不好意思地说:“是啊,送点汤水。” 冰雪聪明的赵二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巫先生,她的意思不是说咱们公司食堂伙食不好......” 巫山一勾嘴角:“我知道。公司食堂的伙食虽好,却没有爱心饭盒的味道好,对不对?二位继续。” 说完抬脚进大门了,只留下一对情侣张着大嘴膜拜大boss的情商。 过了好一会儿,赵二才想起了什么,冲里面大喊:“现在可是午饭时间哦,我没有偷懒啊巫先生!” 然而巫山早走没影儿了。 张倩兮戳戳赵二:“听说你们老板也是学理工出身的,看来不是所有学理工的都像你这么呆啊。” 赵二:“是啊是啊,到你家冒险那次,我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当时吓得魂儿都快掉了。” 张倩兮一瞪眼:“那你后悔不?” 赵二赶紧双手齐齐摆:“不后悔不后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在乎,还能后悔被咱奶奶她老人家摸两下脸?” 张倩兮哈哈大笑:“看来你的情商还有潜力!” 巫山来到研发办公室门外。 “嗖——” 隔老远就看见里面飞出来一个鼠标,紧接着又飞出来一个男士钱包,可惜看着不是太鼓,再来是一个王者荣耀手机壳......同时听见里面赵大跟赵三吵得不可开交。 扔东西出来是码工们表达不满的方式之一。 大概齐听来,两人各执己见,赵大说人工智能就是要不断创新,增加新的功能,要超越人类才有意思,而不是一直模仿; 赵三反驳说,智能男友的宗旨是提供精神慰藉,应该模仿并无限接近人类,如果给他们安装了脱离实际的特异功能,反而就不真实了。 巫山脚下运用“凌波微步”谨慎地靠近门口,以防里面再飞出来个花盆啥的。 只听赵大说:“咱们去外边揪一个人来评评理!” 赵三说:“揪就揪,只要不是你老婆谁都行,你老婆什么都护着你这个耙耳朵,一点儿原则都木有!” “你们看我行么?” 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响起在门外。 赵大和赵三一听,评理的自己送上门儿来了,都很高兴,可回头一看,原来是大boss本尊驾到!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4 不想找虐就放手啊 赵大赶紧解释:“报告巫先生,我扔出去的鼠标不是公司的哈,是我自己个儿掏钱买的,所以不算破坏公物!” 赵三也不甘示弱:“报告巫先生,扔出去的钱包和王者荣耀手机壳都是我自己的哈,我也没有破坏公司财物!” 人人都知道巫先生赏罚分明,所以赶紧撇清自己的责任为妙。 要不然且不说罚别的,看看自己可怜的臂肌,光是让一次做250个俯卧撑这酷刑就吃不消啊。 巫山把捡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回桌上:“不要也别扔,尤其是钱包,实在没地儿放还可以放我兜里。” 赵大和赵三干笑着:“呵呵哈,大boss可真会开玩笑......” 一边笑,一边麻利儿地把钱包揣自己兜里,鼠标和手机壳各就各位了。 巫山眼里也掠过一丝笑意:“刚才你们的争论我都听见了,你们说的脱离实际的特异功能是什么?” 赵大和赵三赶紧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解释,完毕之后,巫山一愣:“你们说的是,读心术?” 他有些意外,原先想的是什么千里耳、透视眼之类的。 赵大和赵三一愣,对啊,“读心术”三个字正好完美诠释了我们想描述的功能,为啥偶们只会死心眼儿地用专业术语呢?还是大boss理解能力强啊。 赵大:“是的巫先生,就是利用脑电波感知对方的想法,也就是说,女朋友想要什么,他能够提前知道,然后就能想对方之所想,急对方之所急。比如女朋友刚觉得口渴,他就把水倒好了;女朋友刚想问穿哪条裙子好看,他马上把觉得好看的递上去了;女朋友刚想要抱抱,他就一个猛子扑倒了......酷不酷,牛不牛,激动不激动?试问这么体贴的暖男谁不想要?” 赵大八成是按他老婆的要求去揣摩的,其实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有相同的需求和喜好。 有的女生就喜欢禁欲系男生,还有的偏偏喜欢冰山美男,越对她爱答不理,她越是欲 火 焚 身地梦想要将他融化,这种也俗称找虐型。 但换句话说,在感情的路上,大家几乎都曾经找过虐。 爱而不得,思念一个人又失去联络,这都属于找虐。如果想不虐的话就放手,就一狠心选择遗忘啊! 他大爷的,为什么又狠不下心忘? 于是大家在自虐的路上越走越远。 巫山听得饶有兴趣,然而他更多的是关心技术层面:“技术上可以实现这个读心术?” 赵大认为大boss明显偏向自己的意见,心里美滋滋。 “当然可以啊,就是加个脑电波感应芯片的事儿。这个芯片的造价嘛是高点儿,不过绝对给公司值回本儿来,到时候巫先生你就等着数钞票数到手软吧!如果把这个功能给咱们的人工智能男友装上啊,嘿嘿嘿嘿,”赵大捂着嘴幸灾乐祸地偷笑,“基本上人类男性就别想找着老婆了!” 一旁的赵三急了,狠狠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缺徳不缺德你!你是早有老婆了所以不担心了,那我们这些光棍儿咋办你说说!俺们的情商能跟会读心术的比吗?” 赵三的声音忽然带了哭腔:“我家是三代单传啊巫先生,我不能找不着老婆啊巫先生,你要给我作主啊巫先生555!” 一个芯片,怎么就能影响三代单传找老婆的千秋基业呢你说说? 巫山听得津津有味儿,心中自有分晓,却勾着嘴角打趣:“你们3位赵工,完全可以手心手背少数服从多数嘛,赵二是怎么说的?” 一提到赵二,赵三更加义愤填膺:“别提赵二了,他正跟他家亲爱的小倩打得水深火热呢,他投弃权票!” 巫山大笑。 这3位赵工技术上是大牛,生活中真是3只活宝。 不过赵二之所以现在会陷入热恋,赵三当初也没少帮忙,把装着赵二的大盒子抬进张倩兮家,就有他出的一份力。之前他诚心想帮忙撮合,现在是诚心羡慕嫉妒恨。 赵大问:“巫先生,那你到底支持哪边儿呢?” 巫山:“我支持哪边不重要,问客户就行。客户喜欢想自己所想的暖男型,就上这个芯片;客户喜欢保持神秘感,或者喜欢朴实敦厚型,就不上。” 赵大和赵三同时一拍脑门儿:“哎呦我去,怎么就忘了问问客户的意思呢!” 研发工程师啊,技术为上,客户服务意识比起市场部和客服部还是差了点儿。 巫山:“别忘了,客户永远是上帝,有问题问上帝。” 说完拍拍屁股出去了。 赵大跟赵三议论:“咱们巫先生婚后估计很美满,性子都变了,笑容也多了,还会开玩笑了呢!” 巫山办完了在分公司该办的所有事情,一下午总觉得好像还有个什么事儿似的,可是想来想去竟然想不起来。 后来,在看到赵大发来的关于感知对方脑电波的芯片的具体介绍时,他忽然恍然大悟——芯片!我是想起了芯片。 那张定期更新保存我记忆的芯片呢?为什么麻阳很久没来更新了? 多年以前,巫山就领先潮流地想到,自己那么热衷于极限运动,难免受个伤什么的,如果能定期把自己的认知和记忆更新到一张芯片上就保险了。 等科技足够发达了,说不定还能重新输入到失忆或受伤的脑子里。 不过具体怎么实现呢?似乎只有开颅才行。但谁会闲的没事给脑袋开个刀呢? 那时巫山酷爱滑雪,尤其是那种布满树木和大石头、险象环生的高难度滑道,很容易受伤,特别是头部。 可是一旦醉心于那种运动,越是危险,越是充满挑战,就越心痒。 后来有一天,巫山果然出事了,重演车王舒马赫的悲剧,头部狠狠磕在了一块巨石上,即使戴着厚厚的滑雪头盔,还是因为速度过快、撞击过猛而陷入昏迷。 麻阳借着做开颅手术取出血块的机会,按巫山之前的要求,让主刀大夫在正常手术之余,将只有几个分子那么大的纳米机器人,装进巫山脑部负责记忆的海马体里。 纳米机器人是一种全球最微型的机器人,它小到肉眼看不见,可以在人体内“巡逻”,去除寄生虫,粉碎结石,疏通堵塞的血管,锁定病灶后自动释放所携带的药物...... 总之它在人体内闲来无事,溜溜达达这儿看看,那儿检查检查,有病治病,而人体则完全没有感觉。 巫山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还携带有微型芯片。 当外界另一块配套储存芯片靠近他头部的时候,他的记忆和认知就像被转到另一台电脑一样保存了起来。 他把外界用于保存的那块芯片交给了麻阳,外表是一个由黄金和白金锻造u盘。 虽然不知道将来到底用不用得上,但留着总没坏处。 以前每隔几个月,麻阳就会更新保存一次数据,但是最近两年多居然都没提这件事了。 麻阳当然想不起来了,因为根本就没这个必要了,巫山早就换人了。 当然,他本应该假装继续这个工作的。但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没必要,加上近两年来事情又多还一直提心吊胆,所以忘得干干净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如果是以前,想到这里巫山肯定马上就打电话给麻阳,才不考虑半夜别人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而现在,看看夜已深,他努力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决定等明天早上到公司再跟麻阳提这件事。 现在巫山的自主意识,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设定的程序,比如他现在就不想1点入睡,而是想起来健身。 毕竟有好的体魄才能胜任繁忙的工作,才能给小娇妻幸福啊。那么今日的入睡程序就自动作废。 以前巫山喜欢的运动虽多,但跑步是他坚持得最好的一种,尤其是长跑。 虽然他家里有昂贵得顶别人几十辆车的跑步机,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在户外跑步,尤其是跑道两边有优美风景可以欣赏的那种。那也是人与自然合而为一的一种方式吧。 那时威风还在,每次出门锻炼总兴奋地在他左右又叫又跳地助威,一人一狗,跑得十分欢乐。 但由于时间、地点、天气等等限制,结果还是跑步机的时间比在大自然里跑步的次数多得多。 来到自家健身房,活动活动手腕脚腕,压压腿,然后巫山踏上了他已经多日没有“临幸”过的跑步机,先慢跑,逐渐加快,最后成了飞毛腿...... 高速跑了半个小时之后,仍旧没有出汗的巫山停了下来,因为不觉得累,他只好通过测脉搏来检验自己的运动成效。 这才想起,居然好久好久没测过脉搏了啊。 两指熟稔地搭在腕上,这个动作他以前重复过千千万万次,因为以前常常通过测每分钟的脉搏来计算运动量是否达标。 可是左找找,右找找,诶,怎么找不到啊? 虽说皮肤类金属化,却并没有失去肌肉的弹性,摸起来跟其他人的皮肤没什么差别,也能够看到血管,怎么可能摸不到脉搏呢? 巫山不甘心,从他的专业大药箱里拿出专业检测设备,将感应器的一端绑在自己手腕上,启动开关。 只要是个活人,无论多么微弱的脉搏都能被这种灵敏的机器检测到。 可是,电子屏幕上显示的却是——“没有检测到脉搏”! “我还就不信了!” 他又用机器检测心跳频率,结果屏幕上依然大言不惭地显示——“没有检测到心跳”! 巫山傻眼了。 难道机器坏了? 可是他自己摸自己的心跳,也丝毫感觉不到。 近来所有的疑点涌上心头,汇在一起掀起万丈波涛。 这股巨大的力量不断撞击着巫山的心扉,让他不找出个原因不罢休。 最后,他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最近看过的那部电影——《替我活下去》。 电闪雷鸣般,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 最可怕的地方是,如果按这部电影的情节来解析自己身上的种种疑问,居然各个迎刃而解,且天衣无缝!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一向泰然自若的巫山紧张到全身战栗。 忽然一下就觉得,自己为之辛辛苦苦奋斗、并很想好好守护的事业、爱情、家庭,可能早就已经失去多时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5 今天特别想你 巫山:“麻阳,下班后有事么?” 今天是给罗小罗上书法课的日子,但麻阳还是说:“你的事优先。” 于是上了巫山的车子。 巫山有点不对劲,一直盯着他看,像审视一个陌生人。 不过麻阳没有注意到,还以为他要跟自己商量今天会上提到的某件重要公事:“巫山,关于三清里那块地......” 没想到巫山罕见地打断他:“你很久没替我更新记忆了吧?” 麻阳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把定期更新记忆的事儿给忘了呢? 主要是潜意识里觉得,巫山真身出事之后,就没这个必要再更新了。 哎呀,疏忽了疏忽了,这戏演得不够完美! 他刚想搪塞过去说明天带u盘来,巫山却忽然长臂一伸,有力的五指抓住了他的胳膊。 麻阳一惊:“你这什么意思?” 巫山接下来一字一顿说出的话,差点儿没把麻阳吓死—— “我!还!活!着!么?!” 一向胆大的麻阳几乎魂飞天外,就算喜怒再不形于色,也多多少少有些舌头打结:“巫山,大大大白天的,你这这这说的是什么话?” 麻阳心里飞快地琢磨着,是巫山已经洞悉了所有的秘密,还是程序出故障了? 反正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要真有什么情况,就只有想办法将他放倒,然后进行系统检修和维护。 巫山原本就是面瘫,在遇到小白之后才逐渐有了轻微的感情流露,但大多数时候他的脸看起来很严肃,此刻就更不用说了。 “我是问你,我现在是人,是鬼,还是人工智能?” 问出这一句的时候,巫山自己也感到很震撼。 让一个行走/言语如常的人,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是极其困难和不合逻辑的。 但无论用哪种推断方法,巫山得出的都是相同的结论,唯一的结论。 那块芯片可以让死去的巫山复生,但是却无法模拟巫山不同身体状况下(比如剧烈运动前后)的心跳和脉搏。 巫山不禁心惊肉跳地猜测,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毕竟,谋财害命谋杀首富之类的故事,常常出现在文学作品里。 可是,身边的人似乎都没太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这说明自己还是以真正的巫山的身份活着。 那么,唯独掌握着那块储存记忆u盘的麻阳最可疑。 从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巫山,有些伤心了。 比他自己死了,更令他恐惧听到的消息,是麻阳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被深信和挚爱的兄弟背叛,这件事本身就可以要了巫山的命,就可以让他的整个世界黯淡无光! 而麻阳呢,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不过都是幻想自己来告诉巫山真相,却从没想过他会主动问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还问得这么一针见血。 巫山犀利的目光在他无比信任的麻阳脸上转了又转,麻阳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无法逃脱他的眼睛。 “喀!” 车门自动上了锁。 看来今天,巫山不弄清楚事实真相不会放他走:“那个定期更新我认知和记忆的u盘在你手上,你也是除了我自己之外,唯一知道u盘保险箱密码的人。 只有你,有能力在我死之后,打造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我说得对么?” 麻阳薄唇紧闭,不发一言,在没完全弄明白状况前,他不打算随便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可不是像讨论哪块地比较好,什么产品最有前途之类的话题。 巫山继续说:“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吧? 昨晚我在家健身,想起很久没有测过脉搏了。人安静时的心率一般是60——100次/分钟,剧烈运动之后在180——200次左右,你猜,我在跑步机上快跑半小时后的心率是多少?” 麻阳如坠冰窖。 答案他再清楚不过了。 巫山勾了一下嘴角自问自答:“他大爷的,我根本就没!有!脉!搏!” 见麻阳还是没有开口,巫山继续“撒盐”: “我自己摸不到脉搏,机器也测不到。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心跳,不打嗝,不放屁,不咳嗽,不打哈欠,不出汗,不会累,无需看日历就可以精准地算出历史上任何一天是星期几,无需看时间就能确定此刻是几点几分几秒。还有,我身上某些附件的尺寸也发生了变化......” 麻阳的心又“咯噔”了一下,感到对自己而言的世界末日就快要来了,应该就是今天吧? 巫山:“麻阳,跟我说实话,巫山是不是已经死了?而现在你面前的这一个,只是延续了巫山认知和记忆的替身而已?” 这话好比一根针,狠狠刺进麻阳的心脏。 尽管他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依然觉得亚历山大得超出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 一瞬间,麻阳脑子里转过了很多想法,他想他可以硬着头皮说,咳咳,这些跟你的身体金属化有一定关系;或者,巫山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净说胡话? 但是沉默良久,他听见自己颓废地承认—— “是的,巫山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个超级人工智能,是他生命的延续。” 麻阳不是不想继续保护沈长歌不受伤害,而是觉得事到如今,一切的解释都是狡辩,苍白的谎言在巫山的强烈怀疑面前已经无法继续欺骗。 也许换了别人还能再撑一段儿,可演技不佳的麻阳不行。 读过不少厚黑学书籍的麻阳,最终还是没能把自己的脸皮练得“厚如城墙,黑如煤炭”。 其实这只是厚黑学的第一层境界,后面的“厚而硬、黑而亮“,以及“厚而无形、黑而无色”就更不要说了。 所以在厚黑学的操练方面,麻阳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顶多能用这些知识预防别人的算计而已。 说完之后半天没有听到回答,麻阳居然都没有勇气去看对方的脸。 他知道换了谁,谁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尴尬时刻,小白的电话打了进来。 巫山,暂且还叫他巫山吧,怔怔地捧着手机看了半天。 此处应有泪水。 但是他没有泪腺。 “喂,暖暖,”他不但不避讳麻阳地接了,还把手机放到耳边柔声说,“想我了是不是?” 小白在那头浅笑:“你旁边有没有人啊?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 巫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想我,我也想你,尤其今天特别想,特别特别想。” 小白的嘴角浮现出巫山看不到的一对小梨涡:“你现在下班了吗?今天会按时回家吗?” 巫山:“很快就可以走了,你先回去等我。” 小白欢喜万分:“好啊,那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巫山沉吟片刻:“柠檬嫩牛肉,酸甜萝卜丁。” 这些都是承载了他和她过往记忆的菜。 小白很开心:“好啊好啊,你竟然还记得我会做这两道菜!那我赶快回家准备去,等你哦!” 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回单位上班了。 巫山的喉结动了动:“好。” 小白刚要挂电话,巫山喊:“等一下!” 小白:“还有什么?” 巫山柔声说:“我爱你。” 小白有些意外,平时他没这么肉麻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有点儿不对劲呦。” 巫山故作平静地说:“我先挂了,快点忙完快点走。” 小白:“好啊好啊么么哒。” 巫山能想象得出,她在那头快活得满屋转圈圈的样子。 扔了手机,巫山颓废地趴在方向盘上,表情是罕见的痛苦,源于人工智能内心的痛苦。 此生遇见难题无数,最后都冰解的破,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无往不胜的,谁知,真正的巫山早已灰飞烟灭! 他觉得自己所谓的“爱”是如此苍白,自以为能给那个女人幸福,实际上是坑了她一辈子。 看到这一幕,麻阳心中同样不好受,可是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合适的语言来安慰一个貌似活着、其实却已经死了的人。 车的空间有限,然而就是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在如此短暂的一瞬里,溢满了人世间最悲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巫山抬起头:“说说吧,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记忆的闸门大开,腥红的回忆转瞬将麻阳吞噬,他就把巫山当初是如何意外闯入g国海滩禁区,如何葬身鱼腹,自己又是如何拿着u盘去找学无涯紧急订制人工智能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 末了他又说:“正常情况下,当时我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可是即便警方来了也已然回天乏术。我忽然想到保险箱里的u盘,那里面有巫山截止事发几日前的全部记忆和认知;我又想起一个朋友不久前才宣布,他已经有能力研发能以假乱真的人工智能;再加上,我不忍心你的家人,尤其是你母亲悲痛。这些因素导致我一时头脑发昏,做了这件疯狂的事。其中漏洞重重,所以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谎来弥补,我的良心也一直受到谴责和折磨。你不是问我到底为什么头痛吗?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麻阳终于说出真相之后,反倒感觉轻松了。 “我懂了,”巫山嘴角带一丝凄笑,“所以,什么皮肤类金属化,只是骗我的对么?” “没错,”麻阳沉吟片刻,“不过你的认知发展倒是好得超出预期,看样子已经与这具人造躯体结合得天衣无缝。总之,一切都是我的罪过,现在你已知情,不管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不必考虑我的感受。”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6 一秒恩断义绝 当一个人兴致勃勃准备拥抱生活、追逐理想、享受爱情的时候,却被告之一切的美好只是幻影,是自己现在这副躯体不配享用的。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麻阳用的是义肢,而可以说巫山用的是“义身”。 对于巫山的反应,麻阳感同身受。 提心吊胆了两三年,他到此刻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平静,默默注视着巫山,心如止水地等待着他宣判。 倘若巫山为了被蒙在鼓里这么久而愤怒,麻阳便会随便他揍自己一顿; 倘若巫山说你去自首,麻阳便会去警局供认不讳自己当初的知情不报和伪造身份; 倘若巫山说,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兄弟,那么,麻阳便会肝肠寸断。 算了,反正肝肠寸断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在目睹腥红海水的时候就已经断过一次了。但他最怕面对的是,沈长歌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 巫山将插进头发里的十个手指拔了出来,得知真相后首次开口:“你那个开发人工智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最先问了这么一句。 麻阳一愣,随口答道:“他叫学无涯。” “没听说过,”巫山由衷地赞叹自己的“厂家”,“真是个牛人,应该问问他愿不愿到巫氏来发展。” “啊?!” 麻阳彻底石化。 没想到在谈论生死、肉身和灵魂这么严肃的话题时,巫山竟然还惦记着公司的发展,看来原意识中的商业头脑一点都没少啊! 麻阳一愣神的工夫,巫山伸手按在他肩上:“说真的,如果咱俩换个位置,在那种时刻,我八成也会想到利用手里的u盘。这不正是存储认知和记忆的初衷么?灾难无法阻止,但有了u盘,有了高级人工智能,成功地复制了一个巫山出来,能让我的家人免受伤害,或者至少晚一点受到伤害。” 听到巫山这么说,麻阳感到格外欣慰,但是巫山的话还没说完:“况且,你也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控制我,侵吞公司财产。你应该为此担惊受怕很久了吧......兄弟,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一瞬间,麻阳觉得拨云见日,长久以来的忧虑烟消云散,让他饱守折磨的头痛也从此不治而愈了。 但是,巫山自己接受了自己,不代表他的父母、妻子、弟弟和身边其他人也能接受这个现实。 麻阳毫无保留地把巫山目前的维护方法、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另外一名知情人华小佗等信息都告诉了他本人。 到此刻,巫山长期以来的疑问都找到了答案,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再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为什么不能出汗,为什么不会打嗝放屁打喷嚏打呼噜,为什么在夜里不开灯也看得格外清晰,为什么爱犬威风生前对自己既亲近又远离,为什么能够随口说对历史上任何一个日子是星期几...... 不可避免的致命颓废之后,巫山忽然一勾嘴角自嘲道:“我现在拥有不少超能力呢,而且正经是个不老不死的永恒之身,以秦始皇为首的一堆皇上都得羡慕我。” 麻阳也羡慕了一下他的脑洞,然后问:“所以你希望继续保密下去?” 巫山:“没错。这是目前最稳妥、把受伤害面积控制在最小的方法。” 麻阳为难地提出:“那小白那边?” 巫山的目光黯淡了一下:“我就告诉她,收养一个孩子也很好。” 他简直不敢去想象,她失望的眼神...... 巫氏大宅。 小白如一只欢快的小鸟扑进巫山的怀抱:“终于回来啦,官人点的菜我已经准备好了,快去洗手吧!” 巫山望着她全心全意幸福的样子,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今晚他们没有去大宅里的主餐厅,而是在他们俩的套间里过二人世界。套间里有个略小一些但也很漂亮的餐厅。 雅致的桌布上摆着一个复古烛台,四只丁香花味道的红烛静静燃烧,周围还环绕着一些鲜花,满屋芬芳。 桌上不仅有柠檬嫩牛肉和酸甜萝卜丁,还有红烧鱼和其它菜肴汤羹,红红绿绿的,荤素搭配得让人一看就有胃口。 因为小白不喜铺张浪费,所以不算太丰盛,但对两个人的胃来说,绝对够了。 看这气氛,本该是个挺隆重的约会。 小白关上灯,借着浪漫的烛光拉着巫山的手走到桌前:“好久没尝过你媳妇儿我的手艺啦,今天可不许挑食哦,我不要听‘好吃’,我只要看空碗。” 吃得精光连一粒米都不剩的碗,那才是“好吃”的终极体现。 现在巫山已经不惧怕“吃”这些东西了。会立刻对零件造成危害的酒精除外。 既然麻阳已经跟他把话说开,他知道只要一个小时内要将那些不该吃但“吃”进去的东西取出来即可。 取出来的具体方法是,将胸腔内的储物盒拿出清空即可。 换句话说,巫山今晚可以当着小白的面随意进食。 巫山端起了盛好米饭的碗。小白往他碗里夹了好多菜,堆得都冒尖了,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期待,期待他好胃口,期待他的表扬。 这可能是任何一个寻常妻子的正常表现吧? 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巫山,忽然害怕得要命,比等着老师当着全班念分数的学渣还要害怕。 如果她知道跟她同床共枕的丈夫不是人,而是一个人工智能,她会有什么反应? 觉得屈辱,觉得被欺骗? 如果知道永远不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这么爱小孩的她,会不会愤而提出离婚呢? 巫山更害怕了。害怕她嫌弃自己不是血肉之躯,说不定她还会觉得恶心,觉得荒唐...... 巫山不敢想下去,以至于小白的手在他眼皮底下挥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小白笑盈盈:“你在想什么呐?是不是被饭菜的香气熏晕了?” 回过神来的巫山微微抬了抬嘴角:“是啊,我在想,我是不是娶了个精通十八般武艺的小仙女?” 小白笑得更开心了,两只小小的梨涡在他面前晃啊晃,好看得直晃眼:“夸得天花乱坠你还没吃一口呐!” 巫山从容地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小白贴近他,近得都快趴在他鼻子上了,目不转睛盯着他,心想怎么还不夸我啊。 巫山咀嚼了一会儿:“嗯,好吃,以后每个星期至少给我做一次。” 小白立马乐得见牙不见眼,都笑成一朵花儿了:“是吧,别的菜不敢说,至少这几道菜啊,家里的五星级大厨也不一定有我做得好呢!” 巫山正怀着痛苦沉浸在她醉人的笑容里,忽然—— 小白的表情变了,一手捂住了嘴干呕了几声,然后起身跑进洗手间去了。 巫山跟到洗手间门外:“你怎么了?” 小白无暇回答,只觉得浑身难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洗好脸走出来。 巫山关心地问:“怎么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么?” 小白低着头,抿着嘴,略显苍白的脸上逐渐浮上一丝红晕:“笨呐,这都不懂。” 巫山一头雾水:“懂什么?” 小白:“你的耕耘八成是有收获了呗。” 巫山顿时吓得说都不会话了:“什,什,什么收获?!” 小白满脸通红地扎他怀里:“你一直盼望的宝宝呀。” 五雷轰顶,巫山只觉欲哭无泪说不出话来。 是啊,如果再早一天,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定会开心得飞起来,抱着她转上几十个圈;但是现在,他刚刚得知自己并非血肉之躯,永远不可能有后代,他的妻子却说有喜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巫山两次受到致命的打击。本来身份的真相就令他自卑,而小白的这个所谓“好消息”更是要了他的命。 他个子高,靠在她胸前的小白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不过试纸没有了,明天应该就能确认了。你,高兴吗?” 还问他高不高兴? 一股无名火“嗖”地涌了上来,巫山忽然一把推开了她,力气之大,让她一个趔趄险些撞到墙上。 小白好不容易站稳脚步,杏仁目里全是惊诧:“巫山,你这是干嘛?” 一向理智的巫山,在双重打击之下情绪已濒临崩溃,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那只曾温柔抚过她每寸青丝的大手薅住了她的衣领:“女人,原来你也会欺骗朕!” 小白难以置信,万分委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欺骗你了?” 巫山义正言辞:“我以为你跟那些白莲花不一样,结果你居然比她们装得还好,还逼真,比她们都厉害,当初你学什么幼教啊,怎么不去报考电影学院?”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小白快哭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雪亮的刀子戳在她心上,伤害着她的自尊,和他们曾以为固若金汤的感情。 好好的一顿浪漫二人烛光晚餐,还没吃几口,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恩断义绝的样子?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巫山的眼里迸射出一种让她感到陌生和恐惧的狠戾之光:“我,对你不够好么?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 背叛?何来背叛? 小白觉得面前的巫山又变回了初次见面时的蛮不讲理的恶魔。 而她面对强势的他,也防御性地自动变回了对付恶魔的呛口小辣椒,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应该跟我道歉!” “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你才对,不过我并不稀罕,”只要意识还在,自尊就还在,巫山苦笑一声,“我唯一有兴趣知道的是,那个王八蛋是谁?!”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7钱这东西难赚易花,情这东西难得易丢 “这种混账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小白气得血往上涌,悲愤交加,眼含泪光给了巫山一个响亮的耳光。 巫山没有躲闪,也没有及时抓住她的手臂,主要是觉得跟她力量相差太过悬殊,懒得招架,于是脆生生地挨了这个耳光。 小白打得手疼,但是心里更疼。 这才嫁过来几天呀,曾经山盟海誓情意绵绵,本以为会白头携老的夫君就变成了暴君,还质疑自己的忠诚!他凭什么? 不是他夜夜勤奋耕耘吗?不是他渴望让父母早日抱上孙子,享天伦之乐吗? 为什么收获丰收的果实时,他却性情大变呢? 太阳穴在跳,呼吸艰难,视线模糊,就好像这屋子里下雨了一样,滂沱大雨。 讽刺的是,桌上,小白精心烹制的菜肴还没凉透呢,旁边还摇曳着新婚之夜般的大红烛光。 她本来以为,在烛光里向他宣布那个“好消息”的时候,他一定会兴奋得一蹦老高,或者会把自己抱起来转上几十个圈儿,然后在自己额头落下一个深深的吻。 她本来做好了跟他一起拥抱新生活的准备,也做好了为他变成一个完整女人的准备。 可是一眨眼,天崩地裂了,爱情被飞石砸中,叽里咕噜不知道滚到哪个深坑里去了。 别的菇凉受了委屈,大不了一跺脚回娘家了。娘家有父母温暖的怀抱,可以把她们宠成小公举,还可以全家人一个鼻孔出气地一起数落婆家的不好。 可是白云暖没有娘家。 嫁过来之后,是喜是忧,是福气亦或是委屈,都只能自己扛着。 冯院长可以勉强算是她的娘家,但问题是,院长的“儿女”太多,她自己年纪也大了,有心无力照顾不过来。 如果福利院这么多拨儿孩子,谁有点儿什么事都回去找院长哭诉解决,那冯院长早就累垮了。 白云暖虽然暂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强烈的自尊心促使她奋力从衣橱里拖出了一个箱子,胡乱地往里面塞了些必要的衣物,拉着就往门外走。 信任是爱情生存的氧气。既然昔日的爱巢里已经没有了信任,那么她就该走了。缺氧,爱情如何能顺畅地呼吸? 背过脸去的巫山长身玉立,浑身散发着凛冽得可怕的气息。 如今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了如指掌,知道如何利用红外线探测功能感知自己背后的事物。 他可以轻易感知到,曾经最爱的女人,正在收拾东西要离开这个家。 她这次离开的意义非同凡响,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意味着他们曾精心守护的爱情灰飞烟灭,也许还会留下或浓或淡的恨意在心头。 可是巫山纹丝不动,没有回头,不做挽留。 走吧,走吧,他想,反正我已经不能算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这样的女人,就算现在不背叛我,等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后,肯定一样还是要背叛的,不过是个早晚问题。她现在是要光明正大地去找她那个相好了吧? 巫山心痛地仰头望天,仿佛看见天上那颗云暖星,正在云层背后嘲笑他,聪明一世,最后还是栽在一个“情”字上。 怪只怪自己眼瞎,千挑万选,最后竟宠爱了这样一个没良心的女人。 要不是刚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秘密,八成就要傻乎乎的当接盘侠了,还不知道要被她骗到什么时候! 自己身份的真相让巫山多多少少感到有些自卑,而小白的背叛,让他这份自卑混上了愤怒,然后无限放大。没闹出血案来,已经是巫山极力在控制自己了。 也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还不如死得干干净净好,干嘛要保留下意识和记忆呢? 一具借来的躯体,多么无能为力!还不如一了百了,就不用再尝人世间的痛苦了。真没想到,被背叛的滋味,竟然这么苦啊! 是啊,以前谁敢让巫山尝被背叛的滋味呢? 小白走得决绝,情急之中没考虑那么多别的,比如沈长歌的感受,冯院长的感受,家丁的议论,甚至传出去之后,媒体的报道、民众的态度、巫氏的股票价格等等。 她是因为爱,而不是财产,才嫁给这个男人的。现在既然光有钱没有爱了,那还留下干嘛呢? 钱这东西难赚易花,情这东西难得易丢。 她拖着箱子走到院子里,家丁问她去哪里,她只回答,有事出去。 没人拦这位少夫人,不过各自觉得奇怪,大晚上的,少夫人一个人出门,宠妻狂魔巫先生不跟着吗? 最后,还是秋林拦住了她。 小白:“秋林,你放手,今天我一定要走。” 秋林:“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对不对?” 小白看了她一眼。的确,电视剧里的台词都是这样的,她俩在蜗居小屋的时候还一起看过类似桥段。 秋林:“但凡是这么说的角色,之后都会乖乖地回家,何苦折腾一趟呢?有问题就解决问题,逃避不是办法。” 小白:“我不是在逃避,这就是我解决问题的方法。” 秋林向小白身后看了看,巫先生没有跟出来,估计是两个人都气得不轻。但现在显然不是打听具体怎么回事的时候。 不过看小白的表情就知道,这一次闹别扭的程度不同于以往,绝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 秋林眼珠一转:“我请你吃冰淇凌?” 小白:“不吃!” 完了完了,秋林想,连大爱的冰淇凌都不能诱惑她了,看来问题是真严重了:“你要离开巫家是吧?好,我陪你一起走。” 小白拗不过她。 秋林干脆利落,自己的私人物品什么都没有拿,就陪着小白出了巫氏大宅。 因为是晚上,沈长歌已经睡下,不知道这件事。 等第二天早上她用早餐的时候,老文悄悄告诉她:“少夫人昨晚离家出走了。” 丈夫身体大为好转,沈长歌最近才刚刚觉得心里踏实一点,一下子又被这个消息雷得外焦里嫩:“为什么?!” 老文淡淡地说:“我们都不清楚。但是巫先生似乎也被气得够呛,都没追出去,也没张罗着把她找回来。” 沈长歌急了:“不找哪行!赶紧派人去找!” 老文说:“老夫人您别急,我已经瞒着巫先生派人去找了。” 沈长歌:“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你啊老文。” 老文暗自得意:“不谢不谢,为老夫人分忧是我分内的事。不过要我说呀,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的脾气真是太冲了,动不动跟自己的丈夫吵架,有事儿没事儿还拿离家出走来吓唬人。我看呀,过去那些三从四德,是时候卷土重来了,该让现在的姑娘们好好学习学习。要是女人不好,整个一个家都......” 老文注意到沈长歌的脸色已经足够难看,于是停住不说了。 沈长歌:“你的意思我清楚了,现在不说这个了。” 老文恭恭敬敬:“是,老夫人喝茶。” “啪!” 茶碗盖子一扔。 沈长歌猛地起身:“我哪还有心情喝茶!大山呢?!” 老文:“巫先生上班去了。” 沈长歌:“他居然还能四平八稳地去上班!” 沈长歌当了巫家这么多年的女主人,尽心竭力维护着巫氏的名誉。可是无疑,“巫氏夫妇新婚不到半年就分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对巫氏都不会是个利好消息。 名誉还只是一方面,她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能够幸福。不过现在闹成这样,是谁的错还不一定,也有可能,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都有错。 以前巫天行对哥儿俩棍棒管教的时候,沈长歌护犊心切。但现在,在巫山和小白的这段关系中,小白明显处于弱势——没有人站在她身后为她撑腰,而且巫山还占据着“主场”。 沈长歌想,只要她肯回来,自己一定好好说说儿子,好好为小白作主。 可是,小白这孩子也挺有主意的,最初打交道的时候就领教过的,希望这次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沈长歌:“对了老文,这件事情不要对外声张。” 老文:“这个自然,您放心。” 人言可畏。可能本来没多大点儿事,被人们传来传去,搞不好事情就闹大了。小白听了不该听的话,说不定就更不肯回来了。 老文跟易如风通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把易如风高兴得要命。 嘿嘿,终于等到这一天啊!但愿是白骨精真的跟什么人有染,这简直是让她离开山哥的最完美方法! 然后山哥免不了要愤恨,要委屈,要痛苦,要意识到自己眼瞎。 好,实在是太好了!我他大爷的都痛苦这么久了,也该让巫山尝尝痛苦的滋味了!顺便让他看清楚,他爱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易如风让老文把这事想方设法地小事化大,能传多远传多远。 于是老文开始了兢兢业业的嚼舌根大业,不论是跟其他家丁还是电话里跟朋友提起少夫人离家这件事的时候,不但添油加醋还弄得特神秘,声音压得低低的。 八卦完之后,还煞有介事地嘱咐人家:“不要外传啊,你知我知就行了,不然对我东家的名誉不好。” 在巫家大宅里,大家还顾忌一下老爷夫人的脸色,出了巫家,外面的人更无所顾忌,而且广大人民群众对这种首富+婚姻的八卦特别的津津乐道,自行脑补情节无数,人人是自学成才的编剧和导演。 不过,由于巫氏跟媒体很铁的关系,有些东西媒体是不会公开报道的。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8 如果想念,他早就开口了 巫山照常去公司上班,但是又恢复了面瘫,以及目不斜视,以及逢人不理。 而且在面瘫之上还添了几分“生无可恋”。这种表情是全球失恋人士的标配。 这是有史以来巫山头一次觉得,上不上班都没那么重要了,以前长期为之奋斗的“将巫氏打造成为全球最强企业”的梦想,也变得毫无颜色,毫无意义。 容秘书还是第一次看到大boss生无可恋的脸,他坐在办公桌前像尊蜡像似的,半天也不动一下。 平时他可是分秒必争,从不浪费时间的高效典范。哪怕等电梯的两分钟,有时候他还抓紧做几个俯卧撑呢。 现在,工作上的事你问他,他也回答得有一搭没一搭,偶尔还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这是受啥刺激了? 有电话进来。 巫山按下免提告诉秘书:“不接。” 容秘书小声提醒:“巫先生,是你母亲电话。” 巫山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沈长歌:“大山,你今天还上什么班?还不快去把小白找回来,有什么话两个人好好说。” 巫山一秒变执拗的小孩:“就不去!” 幸亏沈长歌早有心理准备,才没被气个好歹:“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多多沟通嘛,不能动不动就以离家出走收场啊!咱们家尤其是这样,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看巫家的热闹呢。” 巫山依旧是生无可恋脸:“让他们看去吧,这件事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沈长歌瞠目结舌:“什么叫没有挽回余地,难道你们俩刚结婚就要闹离婚不成?当初可是你们想尽一切办法说服我,说要在一起的啊。小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她走了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呢,你更是个有分寸的人。你们俩昨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为什么吵架呢?” 巫山能说什么呢?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难道自己对那个女人还不够好么? 十里长街的玫瑰不说,连天上的星星和自己的心都送给她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背叛自己?难道世界上还有另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比自己更有吸引力么? 而且现在看来,他们显然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原来,自己在那个看似简单的女人眼里,一直是个笑话! 她跟那个神秘人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勾搭上的,多长时间见一次面,在哪里约会,他们约会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尽管巫山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并不具有一颗会疼的心脏,但是沉浸在巨大痛楚中的他,忽然感到心尖一颤,想到了孟君遥。 孟君遥都已经成家生子了,不会是他吧?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怎么会一直没发现呢?! 巫山在这头抓心挠肝,心痛欲裂,沈长歌在手机那头听不到回复很着急。 可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有什么用? 那边,小白和秋林住进了一个小旅馆。 秋林跟小白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也见证过她跟巫山的小矛盾,但从来没有一次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秋林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只好默默陪着她。 一夜无话,连梦话也没有。秋林只听到隐隐的啜泣声。 秋林蒙上枕头默默地想,唉,爱情这个东西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你说它坏吧,它有时候让人开心得仿佛要长了翅膀飞起来;你说它好吧,它有时候又折磨得人垂泪到天明。 说来说去,还是当个无情的人最好了。情深不寿啊! 天刚蒙蒙亮,小白就顶着微红的眼圈起来了,她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戴着口罩出门找药店。 秋林问:“你哪儿不舒服?要买什么药?” 小白不答。 在看清她拿的商品之后,秋林大吃一惊——难道她这是要带球跑? 小白不答,回到旅馆,一头扎进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秋林紧张地迎上去问:“怎么样?” 小白表情复杂地拿给她看:“果然是两道杠。” 两道杠是中奖,一道杠是没有。 秋林有点儿懵圈儿,凝神瞅了半天:“不对啊,两道杠在哪儿?我只看到一道。” 小白不相信:“怎么会?不是在这儿呢吗?一条,两条。” 秋林顺着小白手指的地方看来看去,都快看成斗鸡眼了,分明只有小队长啊!到底是我们俩谁的眼睛出毛病了? 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两个人居然各执己见,而且都非常自信自己是对的。这不是见鬼了吗? 小白说:“我看我还是去一趟医院好了。” 因为身份特殊而敏感,口罩始终没有摘下来。 到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偶然听见旁边等候的两个女孩在聊天。 一个说:“诶你听说了吗?首富两口子吵架闹分居呢,这才刚结几天啊,看来豪门爱情不可能长久啊!” 白云暖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 昨晚上才发生的事儿,这消息是长翅膀了吗?传得也太快了,还有点儿隐私没有?不禁后怕。 另一个女孩听得津津有味儿:“是吗?这消息劲爆嘿。看来那个姓白的女的,手腕儿还是不够厉害啊。不过,她这辈子也值了,出了名不说,还揩了首富的油,我指的是首富的美色啊!” 第一个说:“9494,而且,就算是刚结了就离,分手费首富也不能少给吧?我天,那女的赚大发了,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交易!” 第二个说:“钱嘛肯定是后半辈子都不愁了,但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女人吃亏。姓白的被扫地出门后,前赴后继的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名媛送上门去呢。首富人长得那么帅...而且最关键他不是别人是首富啊,那点儿分手费对他来说算什么损失,结18次婚他也结得起啊!” 另一个双手合十对天许愿:“赶紧离,离完后娶我吧娶我吧,娶我做哪怕第99房姨太太都行,哪怕就一天都行!我保证一不哭二不闹三不上吊,就推倒首富一次过过瘾就行,然后拿了分手费痛痛快快走人!” 这种三观尽毁的讨论,平时听来就够难受的了,现在听来尤其刺耳,白云暖心里又酸又苦,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 可这样的言论却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女同胞的心声。 秋林白了那俩人一眼,扯了扯小白,示意她别在意这些,大夫已经在叫她的号了。 为了不惹麻烦,挂号的时候用的是秋林的名字。 慈祥的老大夫看了看检查报告,问蒙着口罩惴惴不安坐在面前的白云暖:“姑娘,结婚多长时间了?” 小白没好意思说才几个月。 老大夫很善解人意地不追问了:“家里人是不是催你,你是不是盼子心切,心理压力太大了?” 小白弱弱地打听:“您为什么这么问?” 老大夫:“因为你没怀孕,你得的是‘假孕症’。” 小白:“什么意思?” 老大夫:“假孕症又叫想像妊娠,多发生于结婚多年不孕的女性。因为种种原因,她们太渴望有孩子了,所以不断人为给脑神经以错误的讯息,导致下丘脑功能紊乱,于是神奇地感觉到恶心、呕吐等等一系列类似怀孕的症状,但这些都是假象。” 小白恍然大悟。 是的,之前自己的确压力太大了,想给巫山的父母一个快抱孙子的好消息,让伯父的身体快点好起来,也想以此来证明巫山的身体无恙。 而关于那个验孕棒棒,显然是秋林说得对,其实上面只有一道杠。 但为什么小白硬是看到两条呢? 大夫也解释了,这事儿有点玄,那个叫‘意念水印’,就是因为有些人求子心切,太渴望看到两条杠了,可是在现实中看不到,于是就产生了幻觉,在幻觉中看到的。 确切地说,另外一道杠只有小白自己才看得到,是她的心理作用。 人生3大错觉——有人敲门,手机震动,ta喜欢你——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望着小白羞愧难当的眼神,老大夫笑着宽慰她:“姑娘,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这样的情况大有人在,我一天就能碰到好几个。人之常情嘛。回去以后,好好放松心情,不要老想着这件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调理好身体和作息,好消息慢慢会有的啊。” 小白小声咕哝着:“不会了。” 老大夫没听清:“你说什么?” 小白站起身:“没什么,谢谢大夫。” 走出诊室的门,她竟然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沉重。 虽然现在弄明白了只是个误会,完全可以回去跟巫山当面解释清楚,也许他就会羞愧万分地跟自己道歉了。 但是但是但是,他怎么可以那样说自己?! 他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就看不到自己付出的一腔真情吗?那些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原来都是骗人的! 他的不信任,像一把刀已经深深刺进了她的心脏,血流不止。 何况,都多少个小时了,他还没有打来电话找自己。如果他后悔了,如果他想念自己了,他早就开口了。 小白苦涩地勾了一下嘴角。 也曾在心里为巫山找了许多许多藉口,但没有一个可以成功说服自己原谅他。 想起冯院长以前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巫山把你抛弃了,你是否受得了?他家还不像普通的人家,他家如果出点儿什么事,是要天下皆知的。 当时小白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的,我们会白头到老。 结果呢,别说7年之痒了,连半年都还没到,心就伤透了......前途渺茫,何去何从?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29 哪种离别不伤悲?唯有告别肥肉 细心的秋林看到小白的一系列行为,前后串起来已经猜了个八 九不离十。 小白便也不对她隐瞒了:“这样也好,我还是自由之身,而且借这件事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我就不信了,难道没有他,我白云暖就活不下去吗?” 可惜心里想的是,糟糕,好像还真是诶。 这话听得秋林浑身难受。看来原本恩爱的两个人现在是针尖对麦芒,都嘴硬,谁也不让步啊! 秋林心想,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你以前以为失去他的时候(躲到o市卖画为生),确实看着活不下去的样子,唉,但愿你们快点和好吧。 “那老夫人那边怎么办?她肯定很担心你。” 小白黯然:“过一段时间我再跟伯母解释吧。” 秋林:“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小白回答得毫不犹豫:“去上班。” 秋林:“上班?” 我天,跟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惦记着去上班? 小白自有道理:“我的工作又没辜负我,我也不能辜负它。” 好吧。秋林同意这个逻辑表面没有问题,但一个女人的心理得强大到什么份儿上,才能在家都支离破碎了的时候还淡定地去工作? 不过,秋林察言观色,知道小白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是痛的,要不然昨天夜里是谁蒙着被子啪嗒啪嗒掉眼泪来着?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今天早上枕头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小白只不过是比较要强罢了,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悲伤,而秋林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一个人流泪,不一定是ta软弱,反而可能是ta已经坚强了太久。 女人的强,其实很容易化解的。根据秋林对小白的了解,假如巫先生这个时候冲过来霸道地一个吻下去,小白不哭成泪人儿才怪,保证一秒冰释前嫌。 天知道白云暖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平复心情来到单位,可万万没想到,平时待她和颜悦色的传达室老大爷,今天竟然死活拦着不让她进。 小白急了:“大爷,干嘛不让我进去啊?我早上跟人事请过假了,然后一办完事就赶过来了!” 大爷一脸为难:“小白主任,不是我不让你进啊,是上头吩咐,以后不让你再来这儿上班了,还说这个月工资会一分不少打你卡上。” 白云暖眸光一暗:“是谁?” 大爷嗫嚅半天不肯说。 白云暖遍体生寒:“巫山是吗?” “驰思”说到底是巫氏投资的,最大最大的boss无非是他。他这是恨透了自己,连自己的工作也想剥夺,还是打算让自己失去经济来源,好回去求他呢? 他到底为什么恨自己,凭什么说自己跟别人有染?这其中显然有误会。 但是与不信任相比,其它东西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小白觉得反倒该感谢这场误会,虽然很残忍,但也让她看清了自己在巫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大爷两手一摊:“你看,老头子只是个看大门儿的,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不是?我说你们年轻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底在折腾什么名堂?这刚办完婚礼才几天啊?” 小白黯然。 大爷说得对,别在这儿给人家添堵了:“您忙吧大爷,我走了。” 这是生命中第二次,白云暖怀疑人生。 第一次是家门不幸的时候,她从一个家庭条件优渥、无忧无虑的小公举,摇身一变成了最卑微的孤儿。 她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事,也很懂得珍惜,但为什么命运两度给了她一切,然后又恶狠狠地剥夺了一切?! 温水煮青蛙什么的最痛苦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给她呢。 秋林看着面如死灰的白云暖,心里也不好受,到底该怎么帮她呢? “等一下!” 大爷忽然说。 白云暖慢慢转回身:“您还有什么事吗?” 大爷:“小白老师,咱们相处这么久了一直很愉快。老头子我只是个看大门儿的,有的老师看不起我,对我爱搭不理,或者动不动就冲我大声嚷嚷。只有你,始终和和气气地跟我说话聊天,每天上下班都热情跟我打招呼,逢年过节还往我这儿送东西,其实我心里都记着呢。” 大爷的话很诚恳,小白也有些动容。只要是离别,世上哪种离别不伤悲? 如果有,唯有跟身上的肥肉说88是不会伤感的。 大爷顺手从传达室的窗户上取下一样原本挂了很长时间的东西递过来:“小白老师,现在你要走了,老头子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送你。这是我们街坊不知道去哪国出差的时候给我捎的,你不是一直说好看吗?拿走吧,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 那是一个源自印第安文化的捕梦网。 用树枝弯成一个圆,用皮革绕着圆把树枝包裹住,用牛筋线在中间穿来穿去编织成一张网,线上有些漂亮的彩色珠子,旁边再缀些羽毛,美得质朴而狂野。 古老的印第安人相信,捕梦网能过滤夜晚的梦,把恶梦捉住,唯独让美丽的梦透过滤网,落在熟睡的人们身上,一夜好眠。 小白在别处也见过,但色彩都不如这个搭配得别致,她不止一次赞这个捕梦网独特、好看。 传达室大爷曾笑呵呵地说自己也喜欢得很,没想到,现在竟然送给她了。 又意外又感动的小白再三推辞不下,便收着了。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为传达室大爷做太多的事情,但是人家都还记着她点滴的好;可是,千年修得共枕眠的巫山那个家伙,怎么就这么绝情呢?! 小白发现,现在无论什么事,最后都能扯到巫山身上,她决心努力忘记他。那样,也就可以摆脱痛苦了吧? 秋林问:“现在有什么打算?” 小白的眼神充满悲伤:“离开这座城市,有多远走多远吧。” “不许走!” 又一个人拦住了她。 一看,认识,是兮多。她的消息还真灵通啊。 兮多:“白云暖,我就不信你有这个胆量!” 小白实在没有心情跟旁人周旋,只随口回答:“没什么不敢走的。” 兮多:“不,我是说,我不信你有这个胆量背叛巫山!” 小白又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 兮多义正言辞:“我相信巫山的眼光,你应该不是那种人。但是你既然把我们家巫山拐走了,就得对他负责到底。不明不白的让他伤心难过,姑奶奶我头一个不批准。他那么爱你,你应该跟他好好沟通,去把问题解决了,我想看到你们俩好好的。” 说实在的,这话从兮多嘴里说出来,小白又被感动一次,也又意外了一次。 面前这个女人,原先霸道无理,骄骄二气尽显,拼命想拆散自己和巫山。 但现在,在很多人等着看热闹的时候,她竟然站出来努力撮合自己和巫山。这对她来说,显然很不容易。而且看来她对他确是一片真情。 “兮多小姐说得对!” 一辆车子停在了大门口,车上走下一个人来。 “麻阳先生?” 小白看向秋林,秋林一脸“不是我通风报信”的表情。 麻阳:“白小姐,老夫人让我来接你回家,她说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她会为你作主。” 麻阳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懵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巫山的身体状况,小白要是怀了孕,那可真不太对头。不过以自己看人的眼光,她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作风不正的姑娘。 麻阳反复询问巫山之后想起一个问题:“跟大夫确认过了?” 巫山说那倒没有。 麻阳:“就是说,还不一定?” 这一点巫山倒是没想到,他以为女人都非常了解自己的身体,她说是就是喽。 麻阳批评他:“这事,你做得太武断了。” 巫山把十个手指插进头发里:“算了,就算把她找回来,我也是个废人。让她知道我的真相后,她也还是一样会走的,谁愿意嫁我这样不伦不类的人呢?” 麻阳:“小白现在离开,跟知道真相的时候再决定离开是两码事。再说,她会不会离开你还不一定。话又说回来,巫氏人工智能男友这么火爆,你怎么就知道女人会拒绝一辈子跟人工智能一起过?” 一向理智的巫山,此刻心乱如麻,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说也奇怪,以前麻阳不赞成巫山娶小白,生怕秘密泄露;但现在又不忍心看一对有情人因误会而分开,想撮合他们和好。 说良心话,曾看到过巫山和小白两情相悦时的背影,那真是一种人世间的美好。 沈长歌见巫山拒绝找人,而麻阳办事最为稳妥,于是请麻阳亲自跑一趟。再说,知道小白对麻阳一向尊重,该不会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吧...... k城。 孟君遥夫妇的生活繁忙而充实。 家住附近的一个田老太,每天把孙女送到幼儿园了以后没什么事儿,看孟君遥和南枝两口子为龙雅学校如此忙碌,有时好心地过来帮帮忙。简单打扫一下卫生,或者包点儿饺子什么的送过来。 两口子十分过意不去,田老太如果不走,留下唠家常的话,也只好陪她聊一会儿。 田老太心地善良,手脚麻利,可以说这个人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嘴上没把门儿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也不管对方爱不爱听,反正她一肚子理论必须灌输给你她才舒坦,反之她会憋出毛病的。 这一天,孟君遥一个人在学校里忙活着。 田老太拎着一饭盒油饼来了:“南枝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0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孟君遥:“南枝她病了,感冒发烧,咳嗽流涕,我让她休息两天。” “病了啊?”田老太于是话匣子大开,“人有生老病死,生活它本来就是个很俗的事情,你说对不对呀?” 孟君遥一边整理画具一边点头:“嗯,对头。” 田老太:“男人都希望找一个不俗的女人当老婆,但是,又要这女人跟他过特俗的日子,你说对不对呀?” 出于礼貌,孟君遥只得硬着头皮狂点头,心说您讲话怎么这么一针见血呢?我们男的心里有点儿啥想法,全被您老看去了。 那是当然,田老太已经年过古稀,用她的话说,她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多,她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呢,她开始冷眼看世态炎凉的时候,孟君遥还拖着大鼻涕穿开裆裤呢。 田老太继续语出惊人:“如果老婆死了,男的一般都会想再娶一个,你知道是为什么嘛?” 孟君遥石化,被雷得外焦里嫩无法开口,她于是自问自答道: “其实不能怪男人没良心,主要是因为他生活不能自理呀,不是找不到袜子就是找不到户口本,要不然肯定就是一件干净衣服没得了,或者自己做的饭实在难以下咽,他得找个人帮他干活呀;但我们女的就没这些问题,因为自己什么都会,就比如我吧,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看我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得井井有条的,儿女都抚养成人,哪个也没学坏,现在又把孙子带得白白胖胖、机机灵灵的,你说对不对呀?” 孟君遥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差点儿没喷出5米远,心想,我家南枝不过就是发个烧而已,三两天就好了,您这思路可真够超前的啊。 不过细细想来,田老太说的好像还真挺在理。 以前自己独居的时候,的确是经常找不到袜子内裤神马的,出门的时候本来就急里马慌,还得翻箱倒柜找钥匙,结果无数次导致办事迟到。 自从娶了南枝之后,好像从没有为找衣服烦恼过,而且衣服还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香喷喷儿的,钥匙也总是明明白白地挂在家门口一只木制的鹈鹕嘴上,一眼就看见了。 每天回到家,四菜一汤整整齐齐摆在桌上,一天都没落过。 孟君遥感慨地想,长这么大,日子从没像现在这么舒心过,托南枝的福,真该好好感恩和珍惜才对。 可是才没舒心几分钟,一条短消息“叮咚”进来。 孟君遥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宁静湖水一样的生活被这颗石子激起了涟漪。 那是一个朋友发来的,说是小道消息,白云暖跟巫家闹翻了。 因为知道孟君遥跟白云暖很熟,还被邀请参加了婚礼,所以那个朋友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来告诉他了。消息最初八成也是从家丁那里悄悄传出来的。 有意思的是,每个人一边传还喜欢一边嘱咐: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往外说啊。 孟君遥慌忙把手里东西一扔,跟田老太说:“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改天再跟您聊啊。” 害得田老太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 孟君遥脑子里快速转过几个念头,知道小白这丫头自尊心强,万一想不开就糟糕了。 他第一时间拨通了白云暖的手机。 此时,小白正站在麻阳的车前,虽打定了主意不回去,却不好不给麻阳先生面子,让麻阳先生跟伯母交不了差,所以内心正百般纠结着。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有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感觉。虽说没有娘家人了,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听到孟老师的声音总是分外亲切——“小白,遇事不要慌,好好沟通,避免误会。” 这也是孟君遥自己,从那场旷日持久的情伤中所学习到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小白:“孟老师......” 话要从何说起呢?何况旁边还有别人。 孟君遥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啥也没等着,于是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需要任何帮助,我手机24小时开着。” 小白听完,今天第三次被感动了。 孟君遥继续叮嘱:“还有,事情传开后,舆论压力不会小,你要有心理准备,别太往心里去,天塌不下来。” 他本来还想说,天塌下来我站在凳子上帮你顶着,后来一想,以彼此现在的身份,这么说不合适。再说了,要顶就悄悄帮她顶着得了,还得瑟个啥劲? 白云暖从他寥寥几句话中重新获得了勇气。 “天塌不下来”真是安慰人的金句,而且正经没骗人! 最终,因为不愿驳了伯母和麻阳先生的面子,白云暖还是乖乖回到了巫氏大宅。把话说清楚也好,然后如果需要走,还是一样可以走,反正又没卖身给巫家。 “为什么把她找回来?她要走就让她走!让她找她的情郎去!” 白云暖刚一推开房门,就听见巫山在里面义愤填膺地咆哮,一边吼一边撕两人的合影,愤怒程度一点不减当初。 小白印象里的巫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一般要么是异乎寻常的冷静、冷漠,要么是浪漫得能要命。 现在他居然连一点昔日情份都不念,连合影都撕了,而且撕得还那么是地方,刚好一扯两半,照片上的两人天各一方,这哪像要道歉的样子,哪有能沟通的余地啊? 合影每多被撕一道口子,小白心上的口子也就更加深一点。 他俩拍这些照片的日子是多么恩爱!转眼往事已成云烟。 小白气得二话不说,转身欲走,麻阳拉住了她,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冲动。 于是屋里只剩了两口子。 这几天本来就非同寻常,巫山已经被自己身份的真相打击得体无完肤,搅得痛不欲生,而且自卑到了极点,情绪濒临崩溃。 这个时候又疑似被绿,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理智去思考了。 他甚至开始研究,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现在这个自己彻底从世上消失,是毁坏电池,还是喝60度以上的烈酒烧掉电路? 在他这样一种自我封闭、拒绝沟通的心理状态下,15分钟后,忍无可忍的白云暖夺门而去。 门外急得团团转的沈长歌、麻阳,谁都拦不住她。 麻阳进去找巫山,巫山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帮我准备离婚协议书!我要跟她一刀两断!” 麻阳也生气了,黑着脸吼:“不管!要准备你自己准备去!” 也就他敢这么跟巫山说话。 巫山冲他直瞪眼,麻阳就大剌剌地瞪回去:“当初我不同意你娶她,是你死乞摆列非要娶吧?这么快又要离,婚姻当儿戏,还让别人给你准备离婚协议,你凭什么?我凭什么要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问得巫山哑口无言。 麻阳:“都是成年人,别胡闹了好不好?” 巫山:“我胡闹了么?刚才她都已经亲口承认了的,说她心里有别人!” 这怎么会?麻阳很意外:“那她到底怀孕了没有?” 巫山生无可恋地说:“我没问。这重要么?” 麻阳明白巫山的意思——心若不在,其它的伤害都是小事情了。不过以自己看人的眼光,小白不像那种人啊!除非她说的是气话。 其实这个“别人”,小白指的是以前亲密无间的巫山,现在的他变了。 的确是她的气话。 人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就容易说一些伤害对方的话,或者做一些伤害对方的举动,当然,也会加倍伤害到自己,可谓两败俱伤的“双输”下策。 可当时想控制住自己,要多难有多难。 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性情的逐渐成熟,这种口不择言、行为不经大脑的冲动次数才会慢慢减少。 虽然巫氏对主流媒体有一定影响力,但民众的嘴可是巫氏管不了也管不过来的。 而且大众对豪门恩怨这个话题,与生俱来具有一种疯狂的热衷,对于每个听来的细节都要剥皮抽筋般地推敲透彻,就好像有人付钱雇他们这么干似的。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挽留不住一个存心要躲你的人。 被伤透了心的白云暖这次真的远走高飞,净身出户,只带了自己的积蓄,巫山给的卡一张都没动。 她去坐高铁,尽管戴着口罩,检查证件的人看到她的名字还是不免多瞅她几眼。 坐在车上,也不免听到旁边有人正在津津有味地谈论她的家事,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为什么对有些人痛苦的事情,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那么开心的事呢?她们的每一句八卦都戳中小白的心,就像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现在白云暖才深刻地体会到以前冯院长说的豪门婚姻失败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什么意思。 天色已暗,星光满天。 高铁咣当咣当地开始走了,所有关于巫山的记忆,都将被抛在脑后碾成尘。 白云暖很久很久没有过过独自一人的日子了。秋林这次没有跟来,希望她不会怪自己的不告而别。 小白支着腮帮,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的茫茫夜色,忽然发现有一样东西她本来没想带的,结果它还是如影随形、不请自来地粘上来了。 那个东西就是——思念。 她开始强烈地想念一个人。想他的好,想他的坏,想他让自己融化的情话,也想他让自己绝望的咆哮,然后又觉得,那颗“云暖星”一定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笑着自己呢。 忽然,有一盒盒饭递到了她的面前:“成仙了?还不饿?”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1 简直就是梅菜扣梅菜 小白吓得抖了三抖:“秋林?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如影随形的不止思念,还有秋林这个尽职尽责的保镖啊! 秋林:“别怪我跟着你,这是我的工作,不然我麻烦就大了,老板搞不好会宰了我。” 小白垂下眼眸:“他才不会呢。我知道是你担心我的安全。” 秋林:“我敢打赌,其实巫先生也担心你的安全。” 这话听来有点讽刺的意味,但小白知道不是秋林的本意:“都出来了,不提他了。” 盒饭就是餐车上买的,面粉比肉多的炸鸡腿,跟梅菜扣肉双拼,还有几根蔫巴巴的青菜,味道完全谈不上好。 梅菜扣肉里看来看去基本就没有肉,应该叫“梅菜扣梅菜”才对。 小白看了看:“我吃不下。” 秋林:“是没有家里的饭好,可这里只有这个卖。” 小白:“不是我的嘴吃刁了,是没有胃口。” 秋林:“我还能不理解吗?但吃不下也得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小白轻叹一声:“秋林,你对我可真好。” 秋林低声说:“保镖本不该有私人感情,但是我跟你已经情同姐妹,我希望你好好的,更希望天下没有误会,误会这玩意儿害人呐。” 小白:“你在这方面吃过亏?” 秋林:“不是我,是我师父讲过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师母当年难产去世,留下一个男婴。我师父在老家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种地,忙不过来,就养了一条大黑狗,不在家的时候帮忙看着婴儿。 “有一天他回家后,发现婴儿不见了,而大黑狗满身是血。师父当时就红了眼,以为大黑狗性发作把孩子吃了,于是抡起镰刀就把狗砍死了! “等情绪渐渐稳定,他才发现不远处躺着一只死的豺狼,嘴里还叼着一块肉。仔细看看,竟然是狗腿上的肉!师父忽然明白了,原来大狗是奋力保护了小主人,而自己却因为误会而错杀了它!所以,误会是能杀人的哦。 “我师父为此悔恨了许多年,他时常提醒我们,能沟通一定要好好沟通,千万别等错过了、失去了,再追悔莫及。” 小白听完沉默了。 “你说他不相信你,”为了不引起旁边人的注意,秋林特地没把巫山的名字说出来,而且尽量放低声音,“他还不是太在乎你了,太怕失去你了,所以反应才这么激烈?把话都敞亮地说开不就完了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随时下高铁也一样!” 原来秋林在这儿等着她呐。 都说人在旅途能够遇见很多人,很多事。可是为什么,现在全世界小白最想遇见的是巫山呢? 她吸了吸鼻子心想,自己也是真没出息,车子这才开出几里地去,怎么就已经想他想得不要不要的了? 心理学家说,脚尖冲着什么方向,其实就是你潜意识里想去的地方。 小白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明显是冲着车厢门的,这种坐姿还挺别扭呢,赶紧调整了一下。 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指按在手机的通讯录上,差一点点就给巫山拨过去了。 赶紧把手机收好。 这时,有几个大大的印刷字映入她的眼帘。 她注意到一位四肢修长、气质优雅、面容美丽、拥有天鹅颈的小姐姐,就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高举着一张报纸在读。 小白眼尖,不小心看到上面白纸黑字写着“xx杯芭蕾大赛”几个字,不自觉地,她的脑袋就凑过去了,下意识地想看得再清楚一点。 xx是一个运动品牌的名字。 美貌小姐姐发现之后,很贴心地主动把报纸递过来:“哈罗,你要看吗?” 小白不好意思地问:“我能不能看看那个芭蕾大赛的消息?” “你也是跳芭蕾的?”小姐姐略带惊喜地上下打量一下戴口罩的小白,“嗯,看你这身材和气质,像。报纸给你,报名的话就在下一站下车。” 在人多嘈杂的地方戴口罩很正常,还有的人自己感冒了所以戴,小姐姐也没多想。 小白接过来如饥似渴地读了几遍,一个字都没落下。 她爱芭蕾,演出和比赛也参加过一些,不过这个比赛的评委有本国最著名的芭蕾舞大师——文蕾老师,还有一些她仰慕的国际芭蕾界前辈,机会难得啊! 奖杯、奖金那些不说,白云暖最想获得的,是一份对自己努力的肯定。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在巫山身边的时候也从没有放弃过努力,努力工作,努力增加胆量,努力学习新的知识和技能,不想成为很多总裁小说中,一入豪门就过上了奢华悠闲少奶奶生活、每天只会打扮得光鲜亮丽出门逛街喝茶、成为豪门附属品的女猪脚。 如今离开巫山之后的她,就更需要这种对于自我的肯定了。 “秋林,我想去参加这个比赛。” 就算让巫山知道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在乎自己了,小白黯然地想。他不爱自己,自己才要更加爱自己,把自己想做的事儿都做个痛快。 秋林刚想说这不好吧,不先把家事解决解决吗? 转念又一想,矮油太好了,去吧去吧,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秋林的小算盘是这么打的——参加芭蕾比赛你不能戴口罩吧?你得抛头露脸吧?媒体和观众得拍到你吧? 这样一来,我既没有去通风报信对不起你,又可以更方便让巫先生找到你,简直是两全其美! 旁边的小姐姐一听也很高兴:“太好了,我也是去报名的,咱们一起吧。我叫小桦,你叫什么?” 小白一怔。 还是秋林反应快,替她回答:“她叫小白,我叫小林,咱们仨合在一起就是‘白,桦,林’!” 这倒是完美回答了问题,还有效避免了引起旁边八卦党的注意。 小桦会心一笑:“咱们三个还真是有缘分。你们本来是打算去哪儿的?” 小白本来要去的是另一座城市,明天中午才到。那里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本想好好静一静,考虑一下以后的路怎么走,往哪儿走。 小桦:“哦,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吗?” 小白:“那倒是没有。” 小桦:“那就别错过这次机会。明天报了名,后天就可以参加初步选拔。这种级别的芭蕾比赛可不多哦。” 两个芭蕾爱好者相谈甚欢,暂时缓解了一些小白的思念和焦虑,她们也很自然地聊到了专业相关问题:“你学芭蕾多久了?在哪儿学的?现在在做相关工作吗?” 然后小桦就开始大方自我介绍了,芭蕾学习经历就不说了,关键是最后:“......最近几个月,我都在为首富做芭蕾私教......” 小白一惊:“你你你说巫山?” 小桦微笑:“是啊,首富真是个全才,兴趣爱好太广泛了,而且他还特别有人格魅力,人长得帅吧,身材还好得没治......” 话刚说了一半,小桦不见了。 因为一群热情的女同胞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包围了她,并七嘴八舌对她进行强制“采访”,大家都对近距离接触过首富的人有特别多的问题,比如,首富爱刷牙吗?首富爱出汗吗?首富付你多少钱工资?首富穿上男士芭蕾服帅吗...... 最让小桦无语问苍天的一个问题是——“首富穿男士芭蕾服的时候,里边穿内裤吗吗吗?是平角的,还是三角的,还是丁字裤......” 小桦思维错乱:“这个这个这个,我能拒绝回答吗?” 旁边的秋林听着都目瞪口呆,现在的女孩子真大胆啊!心思还真细腻啊!关注点还真别致啊! 想想好像也是哦,电视上但凡男的跳芭蕾,下身都鼓个大包,为啥不遮着点儿呢?虽然说上过生理卫生课的同学已经都明白那里头有啥了,但是他们自己难道就不难受吗?如果换了自己,估计捂着裤裆直接逃下台算了......想着想着,秋林的脸都烫了。 这么劲爆的问题,小白却无暇顾忌,她专心地琢磨着,巫山为什么要学芭蕾呢? 真想学的话,启蒙找自己就足够了,为什么要专门请一位美女当私教呢? 小桦真的只是他的私教吗? 小桦那么漂亮,教学过程中,他的眼睛有没有看过不该看的地方?有没有吃过她豆腐...... 心慌意乱的小白忽然发现,标榜“相互之间信任最重要”的自己,竟然也正在怀疑巫山。大概因为太在乎,所以才疑神疑鬼吧。 她又想起一件事。 那次自己去巫山公司等他一起回家,结果他说还要见个人,自己系鞋带的时候蹲地上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跟小桦的腿一模一样呢。 直到小桦奋力拨开人群说“不好意思我要下车了”,热情得过分的“民间记者”们才不情不愿地散开去。 小桦就跟刚打完仗似的,头发也乱了,头绳也松了,衣服也脏了,可以想象,要是首富本尊出现,女粉丝们的热情肯定要在这个基础上起码乘以100。 夜里12点,三个女人下了车,搭伴往车站外面走。 小桦:“我太幸运了,能碰上你们,不然这个点儿到处黑灯瞎火的,我还真有点儿害怕呢。” 也是啊,一个大美女,这个时间独自走在外头多不安全?如果不是秋林陪着,即便小白自觉没人家长得好看,肯定也心慌慌的呢。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2 大爷从来不骗人 小桦:“你们有地方住吗?” 小白说:“只能找个旅馆了,你呢?” 小桦:“别住旅馆了,不卫生,也不安全。我叔叔有一套房子空着,就在这车站旁边。要不你们跟我过去,咱们三个凑合一晚?” 小白:“不用了,谢谢。” 毕竟第一次见面,怎么能直接住人家家里去呢? “三更半夜的,你们两个女孩临时找地方多不安全?再说了,”小桦面露羞涩,“我叔叔那房子挺大,我不敢一个人住,你们俩要是能陪陪我就好了,明天一早咱们还可以一起去报名呢。” 听小桦这么这么恳求,小白动心了,加上秋林注视着她用眼神点头,意思是有我在,不用怕。 小白想,秋林这么谨慎的人,初次见面就住别人家,这倒有点不像是她的风格呢。 其实秋林只不过是想帮小白了解一下,巫山跟这个美女单独相处时的信息,她猜小白一定特想知道而不好意思打听。 秋林艺高人胆大,有她在,小白总是直接变“白大胆儿”。 果然,离车站几步之遥就到了小桦亲戚家的小区,房子大且干净,果然没人。 小桦热心地尽地主之谊,拿来新的睡衣和牙刷。 小白一直到进了屋还没摘口罩,她也不觉得奇怪。 但小白觉得奇怪呀,因为睡衣的尺码和版型都很合自己的身,还是年轻女孩喜欢的花色:“小桦,你叔叔有女儿吗?” 小桦随口答:“没有啊。” 小白:“那这些睡衣原本是买给谁的?” 小桦一愣:“哦,我。” 小白顿时呆住。 叔叔给侄女买睡衣,一买还是好几套,还放在家里,这是什么逻辑? 小桦改口说:“不是不是,是给我婶婶的,我婶婶比较年轻,比咱们大不了几岁。” 小白:“你路上不是说,你叔叔已经8年没回过国了吗?那8年前你婶婶才几岁?” 小桦被问得哑口无言:“呃,他们的事儿我懒得问。” 小白还是觉得奇怪,这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床铺也干干净净香香的,哪像一个久居国外不归的人的家啊? 小白记得兮多刚从维也纳回国的时候,那房子脏的,地上尘土厚得都能直接种花了。 这些疑问加在一起,小白看向秋林,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 秋林那么谨慎、那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开始确实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她好像没注意,因为她正低头看手机。 小白多加了个小心,觉得也许还是出去住旅馆比较好,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再看向秋林的时候,秋林已经读完了短信,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收起了手机,对小桦说:“咱们仨排队刷牙洗脸,你先去吧。” 小桦说:“怎么说我也是主人,你们是客人,你们俩先去,早点休息啊。” 看她美丽眸子中的真诚,怎么也不像坏人。 一阵疲倦席卷四肢百骸,小白立马放弃了出去重新找地方住的想法。 哎管他呢,就算天塌下来也先美美睡一觉再说! 然后,她就卧倒不省人事了。 就这样,上床之前还没忘了把传达室大爷送的捕梦网搁在枕头边上。大爷说过,那样会有好梦的,那么耿直的大爷一定不会骗人的...... 不过小白有个毛病,就是第二天起床之后,做没做过梦,做过什么梦,很难记得清楚了,仅有的提示是眼角的泪痕,或者嘴边的口水痕——如果有的话。 前者一般是因为梦到父母了,或者梦到什么伤心的事;后者一般是梦到好吃的(注:特别是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最正宗的那种),或者是梦到巫山帅帅哒的样子...... 第二天小白醒来后,睡眼惺忪忘记了戴口罩,小桦看了她几眼,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大概是没有认出白云暖来。 小白意识到之后心想,就是啊,我又不算什么名人,又没人把我当星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巫山身上,可能根本就没仔细看我长啥样儿。再说我这个长相又不出众,认不出来很正常啊。 比赛都敢报名,平时怕什么,干嘛要戴口罩呢?就算让巫山知道我在这儿比赛也没什么,又不丢人。 扔掉思想包袱,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 有时我们身上并没有负重却觉得很累,那是因为心上背着包袱呢。 小白也多看了小桦几眼,发现她跟昨天大不一样。 昨天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今天是一个略显普通的邻家女孩,说不好听点儿,“泯然众人矣”。 单说眼睛吧,昨天是双眼皮大电眼,眼尾长,睫毛也浓密,但现在明明是丹凤眼。 原来,昨天她化了美美的妆,但是现在在家素颜,就要逊色许多了。 小桦看见她惊奇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这就是化妆跟不化妆的区别呗,哪有那么多原装美女啊。” 然后,小白和秋林就围观小桦化妆,看她用了一堆零七八碎的小物件,然后她的丹凤眼就又华丽丽地变回能把人电晕的美目了。 小白在心里高呼:这哪是化妆术啊,简直是易容术嘛! “我还以为化妆就是描描眉毛,涂涂口红呢,嘿嘿嘿。” 已经重新变得光彩照人的小桦说:“化妆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以后有机会我慢慢教你啊。” 小白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当了个假的女人。 秋林说:“我也不懂化妆,你不是一个人。而且我觉得不化妆其实更美,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美。” 化妆达人小桦听她这样说,立马不开心了:“你以为他们男的都喜欢清汤寡水、清粥小菜吗?才不是呢。女人味儿才是让他们如痴如醉的东西。” 秋林也不示弱:“女人味这个东西可不是化个妆就能有的,那是骨子里流淌出来的韵味。” 小桦:“男人是视觉动物啊,你的皮囊不够美,他根本就不会花时间去了解你的内心,更不会浪费时间嗅你骨子里的韵味!” 好好的说着说着,竟然有点儿剑拔弩张的意思了。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小白一看只好打圆场:“不说这个了,饿了,咱们吃早饭去。” 小桦白了秋林一眼,对小白说:“你们还没起的时候我就去楼下买来了。” 小白想,好歹是住在人家家,人家好心提供住处和吃喝,感激还来不及,就别跟人家呛了,于是自己尽力缓和气氛。 餐桌上,有包子油条豆浆,还有煎饼,都是小白的大爱。 虽然没有巫氏大宅的早餐丰盛,但是却无与伦比地地接地气;煎饼虽然没有何爷爷做的好吃,但是一口咬下去,满满的料,浓浓的味,足以让人产生满足感。 想到何爷爷,小白又内疚了一下,要是他听说自己跟巫家闹翻,八成又要担心了。希望他在敬老院跟其他爷爷奶奶们过得愉快吧。 其实在巫家的时候,小白早晨起来常常以要迟到了为由不吃那华丽的早餐,不是她生活习惯不好,而是她悄悄怀念街头巷尾胡同里的味道啦。 还有什么比左手一杯豆浆、右手一个包子,来开启一天的新生活更理想的呢! 尤其猪肉大葱的包子最诱人,缺点是吃完了嘴里可能有味儿。不过没关系,一粒清新口香糖就搞定啦! 如果哪一天,同事们看到小白主任是哼着歌来上班的,准是那天早上她吃早餐摊儿上的包子吃美了,吃美的时候她就想唱歌,尽管别人唱歌要钱,她唱歌要命。 小白想,一晚上啥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发生,看样子昨晚明显想多了啊! 她一边撕油条一边装做如无其事地打听:“那个,小桦,听说你给首富当过芭蕾私教,他学得怎么样啊?” 小桦的眼里瞬间放出光彩来:“学得特好啊,没想到首富家底这么丰厚,学东西还这么认真努力,每个动作抠得可细了。有时候我都说可以了,他自己还要求再做再做,一直做到完美为止。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和努力,你说他还能不能给我们这些普通人留点活路啊!” 她夸的明明不是小白,可也不知怎么的,白云暖就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不管怎么抿嘴儿,笑意都会从眉梢眼角和嘴角偷偷溜出来。 为了掩饰,明明在撕油条的她,赶紧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因为包子面积比较大,堵嘴堵得严实。 但是她的偷着乐,没逃出秋林的眼睛。秋林心想,嗯,有戏。 在夸巫先生这个话题上,秋林对于小桦的发言也没有任何意见。 “首富那身材,没治了,穿上芭蕾服,”小桦舔舔嘴唇,露出色女的一面,“差点儿没把我给眼馋死!” 小白刚才还美得跟朵花儿似的,这会儿脸色瞬间变了,接着,咳咳咳地咳嗽。 小桦:“你怎么啦?” 小白倒了倒气:“没什么没什么,差点儿被包子里的虾仁给噎着。” 其实哪是被虾仁给噎着啊,是听说有人馋她老公,被这个可怕的现实给吓着了。 小桦笑:“吃太急了吧?要是觉得好吃,一会儿我再买去。” 小白:“不用不用。对了,中午我们请你吃饭啊。” 小桦:“客气什么,咱们能半路碰上一起去报名,这是缘分啊!钱不钱的不要太计较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3 甜得刹不住车 “9494,”白云暖很努力地把话题拽回到刚才的地方,“首富还真会挑老师哈,找了你这样的大美女,就算学不会,至少也养眼啦。” 眨眼,眨眼,好盼望小桦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再多说几句呗。 小桦的情商那是真高,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首富见过的美女还能少得了?估计我在他眼里就跟桌子面儿椅子腿儿没什么区别,人家眼里呀,只有他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娇妻,再美的美女,首富都不带拿正眼看的!” “千娇百媚?” 小白一愣。 用这个词形容自己,有点儿不太熟悉呢。 “是啊,”小桦说,“首富谈别的事情都是一本正经,标准面瘫,唯独提起他那个小娇妻的时候啊,我天,笑得都快刹不住车了,表情那叫一个甜啊,我这狗粮也是吃得够够的了!” 小白都快憋出内伤了,实在按捺不住想继续刨根问底的心,弱弱地问:“他都说她些什么呀?” 小桦:“说自己的小娇妻不是漂亮,而叫做美,从里到外散发的美,美得吧就像那个什么......哎呦我语文不太好,没法复述他用的那么多高大上的形容词哈,总之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小白快被糖衣炮弹砸晕了,云里雾里晕晕乎乎。巫山跟一个外人说这些还真是挺稀奇的,不过小白顾不上考虑那些了。 然鹅,小桦还没说完:“首富还说,他小娇妻虽然有点儿‘二’......” 什么?他竟然敢跟外人说自己二! 小桦:“......但是超级超级可爱,还不是装嫩的那种无脑式可爱,是那种非常自然的、让你怦然心动、心都软成棉花化成水的可爱!” 小白悬着的心再次放下了。好家伙,跟坐过山车似的。 小桦:“首富还说,但是那些都不是他最为小娇妻着迷的理由。” 扑棱棱,小白的俩耳朵立刻支棱起来了,后边的话她必须一字不落听清楚才行,要是错过了,非得抱憾终身不可。 小桦丝毫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自顾自说着:“他最着迷的是,她永远勤奋上进,像初生婴儿一样永不知疲倦地学习新知识,还老幻想用这些来拯救全人类,那种自不量力里面却透着一种大爱......” 这家伙,原来是这样看自己的,要夸我为啥不能当面夸,让我也高兴高兴,非要背着我在别人面前夸呢? 小白喜滋滋的,然后又想起来一件事:“那,首富有没有跟你说,他怎么会想起来学芭蕾的啊?他难道不应该有好多事儿要干吗?” 小桦:“是啊,他说了,矮油当时把我给羡慕的啊!首富说,也是因为他那小娇妻喜欢芭蕾,他想跟她再增加点儿共同语言,偷偷学会了,有朝一日给她一个惊喜。” “啊!” 小白非常意外,同时也的确非常惊喜。 原来他说他要去学芭蕾是认真的!原来他那么在乎自己! 这种惊喜和刚才那一堆疑似糖衣炮弹,一下子就神奇地把对巫山的责怪冲淡了50个百分点,还让她自觉找了一堆原谅他的藉口。 同时她也有些内疚。还不告诉小桦自己就是巫山他媳妇儿,还继续从小桦嘴里套话,这样好吗? 不过小桦还沉浸在艳羡的情绪当中:“首富的老婆啊,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嫁给外在内在条件都这么好的男人,还对她这么深情,情商还这么高。你们说,她每天得幸福成什么样儿啊?要是我,我每天肯定跟掉蜜罐里了似的,打个喷嚏都是香的,每天都要亲啊亲,抱啊抱,滚啊滚......诶对了,他老婆长什么样儿来着?一会儿我上网搜搜去。” 实诚的小白打了个激灵,立马招了:“不用搜了。” “为什么?” 小桦一愣。 白云暖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我就是巫山他老婆。” 小桦一口豆浆喷出5米远,下巴差点儿没掉地下。 她捂着嘴上上下下打量小白,看得小白满脸通红。 小桦:“哦!我想起来了,应该在网上见过你的照片!哎呀,刚才我没说错什么话吧?” 小白:“没有没有,你刚才说的不都是好话吗?都把巫山夸成一朵花儿了。” 小桦还在忙着回忆和自我检讨:“我没怠慢首富家眷吧?”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你又不欠我们的,还要多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么好的住处,和这么丰盛的早餐呢。” 现在轮到小桦采访了:“首富不是有好多架私人飞机吗?最次也得有私车和司机啊,那多舒服,你们为什么要坐大众交通工具啊?再说首富的老婆们出门,哦对不起,就一个老婆,难道不该浩浩荡荡带一个连的保镖吗?你们就不怕我是个坏人什么的?” 小白被逗乐了,这位美女说话真有意思。 “问题少女”小桦还有问题:“首富知道你要去参加芭蕾比赛吗?如果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去捧场呢?” 既然小桦毫无城府毫无防备地跟自己说了那么多,那么自己再藏着掖着,就不够以诚相待了,有失公允,于是小白吞吞吐吐说:“跟他吵了一架,我气不过,就跑出来了。” “啊?”小桦大为惊讶,“为什么吵架啊?” 小白刚要傻乎乎地把事情地来龙去脉告诉她,忽然发现秋林在默默地冲自己摇头。 哦,这种事说出去不太好,自己真应该学得成熟一点了,于是小白改口搪塞说:“为了一些琐事。” 小桦痛心疾首:“那么好的老公,世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吗?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要,外边一堆人等着接盘呢!你怎么能跟他吵架呢?你怎么忍心跟他吵架呢?更不能闹点儿小矛盾就能离家出走呀!” 这话句句都说到旁边的秋林心坎儿里去了,瞬间,刚才略有不愉快的秋林跟小桦两个人,又达成了统一战线,一致教育小白要知足,要珍惜,要沟通,不要任性。 这就是女生的有意思之处了,两个人可以一秒变敌人,也可以一秒变闺蜜,但是千万别有本质上的矛盾或人格上的出入。 小白思前想后,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巫山平时对自己真是无可挑剔哈,要是说不清道不明就这么分开了,真是很可惜。 可是他最后说的那些话很伤人的......好吧,如果他肯跟自己道歉的话,那我就也跟他道歉好了。 不过一想到巫山剥夺了自己的工作,还是有点气,所以,这个芭蕾大赛无论如何一定要参加,来都来了,回家也得参加完了再回家。 小桦知道了白云暖的真实身份后,话少多了,也不再首富首富地提了。哪有当着人家老婆的面不停提人家老公的? 报名很顺利,负责报名工作的老师们谁也没多看白云暖一眼,这让她感到自在,就等着第二天的初步选拔了。 迄今为止,不但巫山没有来过电话,就连巫山的母亲也没打来过。每当想到沈长歌,小白的心里就有点儿忐忑。伯母平时对自己也很好,她会不会还在怪自己不懂事啊? 小白还是很尊重她的,平时都很乖,总是做些让她开心的事。这回不告而别,估计把伯母气坏了。 想到这里,小白弱弱地进了一家据说是当地最大的特产商店,准备买一些东西孝敬伯母,但是又不好意思说比赛完要回去,只说自己想尝尝,反正箱子挺空的。 秋林和小桦很支持地帮她挑选。 本来都要结账了,秋林拿着两盒椒盐麻花从商店一角跑过来:“再加个这个,巫先生最爱吃椒盐麻花了!” 一句话忽然提醒了小白,秋林以前最喜欢的人也是巫山啊!自己要让巫山难过,估计秋林头一个不高兴。 买完东西,秋林冷不丁提了一个问题:“跳舞的衣服和鞋你带了吗?” 小白顿时有心跳漏掉一拍的感觉!离家出走的时候正在气头上,走得匆忙只带了必要衣物。 可是没有芭蕾服和芭蕾鞋,明天怎么参赛啊? 特别是鞋子。芭蕾足尖鞋的鞋头是硬质材料特质的,可以让整个脚垂直于地面立起来,这样才可以在足尖上跳舞啊。 现在网上买,就算用顺丰也来不及了吧? 小桦说:“没关系,这附近我熟,我带你去买。” 报名处地处繁华地段,虽然车流量大,但是打车的人很多,隔三五步就有人在街边等车,所以不太好打。 小白刚想问问到哪里坐公车,就有一辆崭新崭新的出租车“唰”地停在了她们面前。 后边10米远开外,一名男子在骂骂咧咧:“明明是我伸的手,凭什么停她们那儿!” 小白一看,确实是这样啊,我们连手都没伸。于是有意让给那男子。 没想到出租车司机不肯,他已经下了车,专门绕过来帮她们打开车门,说是很荣幸为三位美女服务。 旁边那男人骂骂咧咧走了。 小桦才不管那么多,已经开开心心坐进去了,于是小白和秋林跟上。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问她们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听说是外地的,还热心地给她们介绍本地风土人情。 没多久,车子把她们拉到了一家芭蕾用品**店门口。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4 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这时小白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就是自从上车后,司机就自动开启欢乐闲聊模式,根本没人告诉他要开到这里来好不好! 难道说,小桦跟司机他们俩......是一伙的??? 然后又摇头,不不不,一定是我小说看多了。刚才是小桦先坐进车里的,可能她一开始就告诉人家了呢,小桦又不是坏人。 进店之后,小白才发现按当地二线城市的物价,这家店的标价简直贵得离谱,居然比她们s市还要贵上几倍,简直是抢钱嘛! 不过呢,一分钱一分货,东西是真好,无论是质量,还是设计、剪裁,在别的地方绝对没见过,一流设计师作品,让人大开眼界,怦然心动。 原来芭蕾服并不是千篇一律的,上面也可以大做文章啊! 小白过惯了艰苦朴素的日子,即便嫁入豪门之后,还是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不花,从来没有大手大脚奢侈过。 以前穿网上几十块的芭蕾服不是也挺好?买好几千的不是烧包嘛,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于是她决定去别处看看。 小桦力劝:“来都来了,这么好看,先试试嘛,试试又不掉块肉。” 小白:“不了,我又不买,再好看有什么用?” 其实是她怕穿上舍不得脱更糟糕。 这时店主走了过来,是位知性优雅的中年女士,气质好得无与伦比,她礼貌地问:“请问哪位穿?” 小桦和秋林一指小白。 店主略一打量她:“我帮你推荐一套吧,绝对衬你的皮肤和气质。” 小白抱歉地实话实说:“不用了,您这儿东西很好,就是对我来说太贵了。” 店主微微一笑:“买东西是要讲缘分的,这上面标的价格是给一般顾客的,有缘分的客人我给另外一个优惠价,保证让你满意。” 卖家嘛,挽留顾客的方式都差不多。 店主很快转身走向某个衣架取了一套:“这个喜欢吗?” 小白本来抱定主意要走了,结果不小心一看那芭蕾服,走不了了。眼睛就像被吸在上面了一样。 这一套美得让她想尖叫! 几朵山茶花由大到小从左侧胸畔蔓延至右侧肩头,淡淡的粉,国画一样,美而不艳,娇而不俗,且跟普通的素色芭蕾服比,一点不显得繁琐。 特别是胸前的几朵山茶,刚好遮住小白比一般女芭蕾舞者更壮观些的波澜,以防观众把视线集中在那个地方而忽略了她的舞技。其它地方的细节也是顶呱呱的。 店主说:“这件衣服的主要成分是桑蚕丝,还混了一点其它材质,裙子飘逸,膝盖不起球,弹力特别好,穿在身上好不夸张地说,就跟没穿一样。而且冬暖夏凉,不会被虫蛀,寿命也是极长的。只要你身材变化大得不过分,完全可以穿它一辈子。” 这位店主可真会说啊,字字都有诱惑力,尤其是“穿一辈子”这个噱头让小白动心了,如此算来,也许不比隔三岔五买一件普通的更贵啊。 秋林和小桦在旁边也劝她,女人的青春短,买就买质量好的嘛,然后不由分说,把她连人带衣服推进了更衣室。 白云暖出来的时候,把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艳了。 这一身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让并未化妆的她美艳不可方物。 店主察言观色,看到白云暖明显动心,便拿出了杀手锏:“看得出,你是真心爱芭蕾的人,你是要去参加明天选拔的吧?既然咱们是有缘人,我就给你个有缘价吧,99块怎么样?” “什么?!” 小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标价3999块的芭蕾服,最后99块到手?是自己太幸运,还是原价水分太大啊? 不过说实话,99块无论走到哪里也买不到如此质地、剪裁和设计的芭蕾服。 除了衣服还需要配双足尖鞋。 店主问了一下小白的芭蕾级别,然后也推荐了一双。 珍珠粉,颜色刚好配胸前的茶花,鞋面上还缀了一圈小珍珠,优雅得让人一见倾心啊! 店主:“这双是外层缎面,里层高密度棉质帆布,透气吸汗。鞋底的两块皮是头层加厚小牛皮的。区别于其它鞋的地方是,它的底部是8字式拼接剪裁的。匝线精致,完美贴合脚型,穿上就跟第二层肌肤一样。不信你先试试。” 小白按捺住想立刻收了它的欲望问:“价格呢?” 店主微笑:“更刚才一样,你先试,如果不合脚,我白送你你都别要。” 小白竟无言以对。 穿上之后,果然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穿鞋,舒服得一塌糊涂。 店主看着她爱不释脚的表情笑着说:“刚才我逗你玩儿的,买衣服的话,鞋是送的。” 小白的嘴再一次张成了o字型。大写的那个。 用超出预期的理想价格买到了心仪的东西,原本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小白一边高兴一边觉得奇怪。好多事情都怪怪的。 小桦:“快中午了,咱们吃饭去吧?你们想吃什么?” 秋林问小白:“你想吃宫保鸡丁不?” 小白眼睛一亮:“想啊,就没有不想的时候。我人生最大梦想,就是一天三顿顿顿吃宫保鸡丁!” 小桦笑着说:“这个木法满足你,但是你今天一顿吃三盘没问题。我知道街对面就有家店,虽然不大也不高档,但是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做得都很好吃,而且卫生绝对有保证,你们想去吗?” 小白直说小桦和秋林是自己肚里的蛔虫,自己想什么她们都知道。大概天下吃货的心意都是相通的吧。 三个人手挽着手站成一排,组成闺蜜团杀进了那家小馆子。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牛大姐家常菜”。 好亲切的名字。 有一句祖先传下来的极具智慧和哲理的至理名言,那就是——“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这话小白一直不敢跟巫山说,不过一到饭点儿就在她脑壳里嗖嗖地回荡,她大部分时候对食物都是满怀一腔深情的。 在这次吵架之前,如果有一份宫保鸡丁和一个巫山摆在眼前......选哪个恐怕得问胃! 吵架之后嘛没办法,当然是首选宫保鸡丁了。 现在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大快朵颐,真是太好了。到现在,她已经不把自己这趟出来当离家出走了,而当成难得的休闲度假了。 正是午饭点儿,小桦又说这里的菜做得很好吃,但奇怪的是,几乎没什么客人。越好吃不是应该人越多才对吗? 管它呢,小白舔了舔嘴唇想,什么也没有宫保鸡丁诱惑力大。不过肯定没有o市做的正宗,因为o市是宫保鸡丁的故乡嘛。没关系,有的吃就不错啦。 店面不大,老板娘牛大姐系着围裙亲自迎出来招待,把她们带到了角落里一张干净的大桌。 明明看见别的桌有菜单,可牛大姐就是不给她们,说今天提供的菜式有限,唯一保证供应的是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别的还有些蔬菜和小菜。 小白开心地说:“有这两个足够好了!” 艾玛菜量好大呀,颜色鲜亮,香味扑鼻,简直让人垂涎欲滴,就像给伤痛的心贴上了创可贴一样,立马就不痛了。 食指大动的小白迫不及待尝了一口之后,惊呆了。 她本来没报太大希望,可是这家小馆子做的宫保鸡丁,简直跟o市正宗的一模一样啊!确切地说,跟她待过的那个学校食堂做的一模一样! 小白又仔细端详了端详牛大姐,确定她真的不是那家食堂的大师傅之一。不然,是自己穿越了? 她兴奋地拽着老板娘问:“你们这儿的大师傅是不是从o市请来的?做得太地道啦!” 老板娘站在旁边笑着说:“是啊是啊,姑娘好眼光。难得你们喜欢吃,那我就再给你们加一盘,不要钱,算我的!” 难得我们喜欢吃?难道别的客人就不爱吃吗? 小白感恩地想,最近运气咋这么好尼? 先是发现秋林并没有离开自己;然后碰到了热心的小伙伴小桦,还被邀请去她亲戚家住,比旅馆干净舒适安全100倍;然后出门没打车就有车子自动停在跟前;买东西吧,卖家主动降价,以至于超值价买下自己大爱的芭蕾服和芭蕾鞋;现在又吃到了超正宗的宫保鸡丁,这还不算,老板娘还主动又送一盘! 这简直就是开了挂的运气好不好? 虽然白云暖不是太愿意承认,但其实她很想念巫山。不过,味蕾的满足也能暂时让思念淡一点点,这也是为什么失恋的人喜欢暴饮暴食的原因之一吧。 “老板娘,麻烦来几瓶啤酒!” 小白说。 她忽然觉得,既没怀孕也不用开车,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其实也蛮不错的。 李白李老师教导我们,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们一定要好好贯彻他的这种大无畏精神。 三个人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确切地说,是两个人。 因为秋林自控力极强,遇到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多吃,随时牢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有谁见过撑得路都走不动的保镖呢? 小桦不清楚秋林身份,还奇怪地问她:“你怎么就吃那么点儿?减肥啊?” 秋林不好多解释,只好说:“是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5 唯有月在云中笑 小桦撇了撇嘴:“你都那么瘦了还减什么肥?又不是所有男的都喜欢骨感美女,有点儿肉肉其实也挺好的。” 秋林听了淡淡地回答:“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那么在乎异性的看法,我控制饮食、保持身材,并不是为了博男性眼球,再说,我也有权干自己想干的事。” 这话要是笑眯眯开玩笑似地说出来还好,偏偏秋林又是这样一副淡漠的表情。 小桦不高兴了:“好心劝你,你不接受拉倒,用不着说这种带刺的话啊!” 秋林跟小桦两个人的个性还真有点不对付,之前才好了一点,现在又要呛起来。 白云暖一看这架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起勺子,左右开弓往两个人每人嘴里塞了一勺油炸花生豆,让她们嘎吱嘎吱嚼去吧,嘴里忙活着食物就不好拌嘴了。 秋林虽然看上去瘦,但是肌肉极有力量,绝不是弱不禁风的普通女生可以比拟的。 尤其在广寒锁眼里,这一点极具魅力。 秋林跟随小白离家,广寒锁都好几天没见到秋林了,心里惦记得很。 有时候他也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保镖的身份,跟其她女性相处的机会太少,所以才饥不择食地看上唯一相处时间多些的秋林? 但后来,这个想法被推翻了。 每天跟巫山接触的美女太多,各行各业,而且都是精英,因此广寒锁也跟着见了不少,但他看谁都觉得没有秋林好。 秋林就像是广寒锁的格桑花,并不艳丽,但是特别。第一眼可能不是太夺目,但是越看越好看。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藏地曾暴发一场严重瘟疫,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一位来自遥远国度的高僧途经那里,居然用格桑花治好了瘟疫。 估计也只有秋林这朵格桑花,能治好广寒锁的慢性相思病了。 广寒锁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秋林的照片来看,那是上次一起去海猪岛时他偷偷 拍的。 秋林穿比基尼的时候他没敢拍,后来拍了一张她穿潜水衣的。长袖潜水衣把她整个捂得严严实实,但却又衬托出她面庞的清丽。 广寒锁只敢在没人、巫先生也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敢拿出来悄悄看一眼,以解相思之苦。 言归正传。 三个妹子吃完要走的时候,招待十分殷勤的牛大姐一掀厨房门口的布帘子,端了一盘插了牙签的水果出来,里面有蓝莓、奇异果、北美大樱桃,堆得高高的冒尖儿,这几种都是小白从小就爱吃的水果。 小白:“可是我们没点果盘啊。” 牛大姐笑眯眯:“这是送的。” 白云暖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每天都要买菜,所以她对菜价水果价很熟悉,知道这个季节,蓝莓、奇异果、北美大樱桃还是很贵的。 这么小的馆子,生意又不太好,怎么免费赠送起东西来这么大方呢,不太合逻辑啊! 这时,远处一桌的客人抻着脖子往这边看了几眼,喊道:“喂喂喂老板娘,我们也吃完了,我们这桌怎么不送果盘啊?” 牛大姐有些囧地说:“送,送。” 不一会儿,硬着头皮从厨房也端了一盘送过去。 那桌客人脾气也是冲,一拍桌子吼起来:“凭什么她们那盘里面又是樱桃又是蓝莓又是猕猴桃的,我们这桌就只有苹果和梨?” 小白、秋林和小桦面面相觑,是有点儿奇怪哈。 不过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她们也不得而知,因为她们三个走了。 再不站起来溜溜,撑得花生豆都快从喉咙里挤出来了。这里主要指的是小白和小桦。 小白给她们讲了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小桦说:“也可能赠品是先到先得,咱们吃的正好是最后一盘呢?” 小白恍然大悟:“对哦,这么一想,果然觉得踏实多了。” 小桦问:“你们是头一次来这边吗?想不想去哪儿玩玩?这儿最出名的是一个庙,还有一个湖,还有几个特色小吃神马的。” 小白问秋林:“你想去吗?” 秋林是一贯的淡然:“我随便,看你吧。” 小桦在旁边接了一句:“又是‘随便’,跟没说一样,最不负责任的话就是‘随便’了。” 秋林微一皱眉:“你说谁不负责任?” 小白再次嗅到了火 药味儿,赶紧英勇地跳出来打圆场:“那我来决定吧,要不就不去玩了,明天就要参加选拔赛了,今天咱们是不是该临阵磨枪练练?” 小桦赞叹:“你可真刻苦!” 小白:“主要是明天肯定高手如云啊,不想栽得太惨,多练几遍没坏处。” 小桦说:“那也行,咱们回去吧,我叔叔那房子的地下室就是个练功房。” 小白又意外了一次:“要不要这么专业啊?难道说,你婶婶也练芭蕾?” 小桦支支吾吾含糊过去了:“我也经常去的。” 三个人回到住处,小桦拿了一大串钥匙一个个地试,拧来拧去都打不开地下室的门。 小白无意中发现,那些钥匙都是最新款的流线型造型,完全不是8年前的老款,而且一把把看起来都崭新崭新,锃光瓦亮的。 她觉得奇怪,小桦不是说她叔叔8年都没回来过了吗?难道是小桦最近刚配的钥匙?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小白也不便多问。 折腾了半天,门还是没打开。 秋林在旁边默默注视了一会儿,提醒小桦说:“上面还有一个锁。” 小桦这才发现,在钥匙孔上方15厘米处还有一个锁呢,怪不得打不开。 小白问她:“你以前不知道要开两个锁才能打开吗?” 小桦暗暗流汗:“大概是我忘了吧。” 小白也没往心里去。 门打开了,里面堪称专业练功房,无论是地板、灯光、镜子,还是靠墙的扶手杆。 两个芭蕾爱好者立即进行了亲切友好的切磋活动。秋林当观众,专门负责鼓掌和换音乐。 小桦的舞技让白云暖惊艳,怪不得巫山会万里挑一选了她当私教呢。 而且她跳舞的身姿好美,好柔软,好妖娆。 小白心里直打鼓,巫山跟这么有魅力的女孩近距离相处,就没点儿什么别的想法? 然后又暗暗数落自己不该这么想。 小白自己的水平其实也不逊色,正经是考下了全国最高级别证书的选手呢。 于是第二天毫无悬念地,两人都顺利通过了初级选拔。 小白得知通过了,就下意识地捧出手机,看几眼又揣兜里,可是没过两分钟又拿在手上。 秋林问:“你这是干嘛呢?” 小白:“我我我看看几点了。” 秋林笑:“你两分钟之前刚刚看过的。” 其实小白只是潜意识里想把这好消息跟巫山分享,可是又赌气,这么久了他都不打一个电话来,那我也忍着不打呗,看谁扛得过谁,哼。 所以再次把手机收起来了,但是又忍不住悄悄问秋林:“那个,他联系你了没有啊?” “谁?” “还有谁,那个人呗。” 秋林被逗乐了:“巫先生啊?没有。” 小白不甘心:“他平时难道就不跟你保持联络,视察一下工作什么的?” 秋林:“他很少联络我,我老板一向很信任我的。” 小白讨了个没趣,一脸失落。 要是他想念自己,至少会找秋林打听打听自己的情况吧?看来他还在气头上呢。 晚上睡前,小白又犯老毛病了,一会儿把手机打开,一会儿又关机扔得老远,再过一会儿又贱兮兮地捡回来——那是她心里在无限纠结的具体表现。 秋林跟小白睡一个屋:“我说,你在那忙活什么呢?” 小白脸红:“哦,我,我就看看这个开机键好不好用。” “你这么个整法儿,好用也得被你折腾不好用了。” 秋林心里偷着乐。又不是新手机,新功能,没见过这么玩的,分明就是盼某人的讯息呢好不好? 小白看手机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不淡定,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 秋林说:“你要是再不睡,明天比赛的时候估计能睡着了。” 小白这才不折腾了,但还是睡不着,只好背过身插上耳机悄悄听歌。 秋林虽然听不见,但是在黑夜中伸脖子瞥了一眼她雪亮的手机屏幕,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单曲循环的一首歌是《好想你怎么办》。 秋林差点儿放声大笑,幸亏一把捂住了嘴。 想一个人就去告诉他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世上竟没多少人能有勇气做到? 很快秋林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听到小白在很小声地抽泣,还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这个傻丫头,明天眼睛又要肿了。 这个夜,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暮色下,不知道还有多少颗心在饱受思念的煎熬。 不知道有多少痴情男女,因为面子,因为矜持,或者因为别的什么东西,一边自虐,一边折磨着对方。 这个夜,唯有月在云中笑,笑着你,笑着我,因为它什么都知道。 因为工作的关系,秋林早就练就了一觉只眯20分钟的本事,少量多次地进入睡眠,并且进入深睡眠的速度比正常人快得多,睡眠中各器官排毒的时间安排也有别于正常人,所以并不怎么伤身。 她这次醒来,发现小白没在听歌了,但也没在睡觉,而在手机上用编程软件练习编程呢。这上进心真是杠杠的。 因为小白深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自己本来学编程就开始得晚,几天不练习的话一定会倒退的。 所以虽然她现在有点困了,但还是先想坚持编完这几段再睡。 秋林又一小觉醒来的时候,小白已经在旁边zzzzzzz地不省人事了。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6 需要一个扫堂腿 这次大赛的好处是赛制紧凑,两天后就是复赛,小桦跟小白又毫无悬念地通过了。 秋林开玩笑说,到最后会不会是你们俩争夺冠亚军啊,到时候我给谁加油好呢? 小白:“不会吧?咱们也没看到所有选手的表现,肯定有高手。” 终于到了最后这一天,每个选手要跳2场,最后决出胜负,所有人都是单人表演,但是各有各的主题。 到了最后一场决赛的时候,小桦的参赛作品是《堂吉诃德》里面的“姬特莉之舞”,旋转速度快,动作连贯性强,一呼一吸之间的分寸拿捏得十分出色,得了个高分。 小白按号码是最后一个登台的,她表演的是柴科夫斯基的《睡美人》独舞,动作唯美,对细节和感情的要求也更高。 她喜欢这个舞蹈,因为它讲述的是一个光明战胜黑暗、正义战胜邪恶、爱情战胜死亡的故事,不过这并不是她原本计划参赛的舞蹈,是小桦和秋林苦口婆心劝她跳这个的。 小白这个人心软,在原则性不是那么强的问题上,还是能够听得进人劝的。 再说,小桦跟秋林别扭了一路,难得同心同德一次,自己也只好为促进内部团结做出应有的贡献了。 此时,她身穿那身设计别出心裁的芭蕾服,在舞台上旋转、摇摆、小踢腿、大踢腿、变位跳...... 恍惚间,她忘记了这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来,忘记了下面还有评委和观众,已经全身心地跟艺术融为一体了。 底下观众席不知名处,好几台相机对着她闪个没完,拍下来的每一张都可以洗出来挂墙上。 《睡美人》这个舞剧分为序幕、一幕、二幕、三幕四个部分。 序幕讲述奥罗拉公主的洗礼仪式,一幕讲奥罗拉公主十六岁生日盛会,二幕讲述奥罗拉公主的幻影和苏醒,三幕讲德西雷王子和奥罗拉公主的婚礼。 白云暖今天的选的是第二幕,跳到美人昏睡在那里就结束了。因为是独舞嘛,并不会有王子来吻醒她,再赖着不起多没面子? 到这里,音乐应该逐渐减弱,灯光也减弱,然后白云暖趁舞台彻底暗下去的时候起身离场。 但是! 紧闭双眼躺在那里的她,心里正想着这床好硬啊,忽然惊觉,他大爷的,居然真的有一双唇落到了自己的嘴上! 她吓得浑身汗毛乍起,心脏差点儿跳出胸腔。 赶忙睁开眼,却因为那人的脸距离自己过近,且灯光太暗,所以看不清面容。 是哪个不怕死的男演员敢当众非礼自己啊?别的后果不说,光说要是让巫山知道...... 她本能地想推开他,那有力的双手却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双臂,动作倒并不粗鲁,生怕弄疼了她一样。 音乐还在继续,并没有终止在事先说好的地方,台下给舞者的掌声也没有响。 秋林秋林你在哪儿?赶紧一个扫堂腿把他踹回姥姥家去呀! 是不是灯光太暗,所以秋林还没有看到自己被别人非礼了啊?平时秋林不是相当靠谱的吗?! 双手被按得死死的,毫无招架之力的小白,从没有像此刻般期待保镖的援手,也终于明白了巫山为什么执意要给自己安排保镖。 覆在白云暖唇上的嘴刚刚离开一点点,她就准备开口呼救,可是忽然有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在她耳边响起:“下面这段,是我跟你的双人舞。” 这嗓音,这气息......要不要这么像他啊! 小白停止挣扎石化了。 难道是人生的第4大幻觉? 这时,谢天谢地舞台灯光渐渐亮了起来,直亮到灯火通明。 白云暖迫不及待盯着眼前人看,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掉进奥罗拉公主飘渺的幻境里去了。 面前这个容光焕发的、俊美无俦的、双目饱含深情的、身着金灿灿男士芭蕾短外套、一身德西雷王子装扮的人是谁啊! 白云暖看得忘了眨眼,忘了呼吸,忘了说你好。 还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一勾嘴角,男人的目光仿佛在说:暖暖,我来了,我道歉还不行?我主动还不行? 音乐还在进行。巫山温柔拉住她的手,把被自己的吻唤醒的“睡美人”拉起了身。 在悠扬的乐曲声中,两个人翩翩起舞,来了一段德西雷王子和奥罗拉公主的经典双人舞。而目光,却一刻都不舍得从对方身上挪开。 巫山学舞的年头根本无法跟小白相比,按理说应该是小白占主导地位,带着他点儿,可是小白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啥也想不起来了,旋转跳跃全靠本能和巫山带,但是在观众和评委看来,视觉效果却出奇地好。 大概是因为,两位舞者之间互相有情愫吧,所以每一个动作才都那么深情。 如果是两个临时搭档关系的人来跳,那么这舞也可能会华丽好看,但是却少了些灵魂。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专业舞蹈男女搭档常常跳着跳着就跳成了夫妻的原因吧,花样滑冰的男女搭档也是一样。 舞蹈最后是在这样一个动作里结束的——王子单腿跪地仰面抱住公主的腰,神情望进公主的眼睛;公主向后展开双臂,似在幸福飞翔。 是啊,德西雷王子和奥罗拉公主即将举办盛大的婚礼,他们将携手走进崭新的生活,怎么能不幸福呢? 掌声响起来的时候,云端的白云暖才好不容易从浆糊里择出了一点头绪。 巫山牵着她的手向观众席深鞠躬,行礼致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一把把她捞起,直接抱到后台去了。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里仅剩一张容颜。 10分钟后。 云里雾里的小白恍然大悟:“啊,原来,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小桦和秋林躲在巫山身后咯咯地笑,他们还真有团队协作精神啊。 小桦是巫山专门安排来找小白的,她所做的一切,包括用印着芭蕾大赛消息的报纸“引诱”小白提前了好几站下高铁,全部是遵从巫山的意思。 她当着小白的面说了那么多巫山的好话,自然是有人迫切要求她这么说的啦。不过还好,都是实话。 什么小桦叔叔的房子,也是巫山特地安排的,想让小白休息得好一点,有地方压腿练功什么的。 这就是为什么小桦对这房子并不熟悉,地下室的门半天都打不开的真正原因。 也是为什么房子被提前打扫得一尘不染,还放置了新牙刷、新毛巾、新睡衣、新床品的原因,而且睡衣的尺码和版型都很合身,还是年轻妹子喜欢的花色。 芭蕾服装**店的店主自然也是巫山联系过的。 他想,怎样才能让我家暖暖穿上最仙、最特别、但是也最贵的芭蕾服和芭蕾鞋呢? 勤俭节约的她,肯定不会考虑那么贵的商品。 也绝不能白给,因为无功不受禄,她肯定会拒绝的。 于是巫山提前支付费用,然后让店主以所谓的“有缘价”卖给小白。 对了,那衣服还是经过巫山特别审批的,除了质量和颜值顶呱呱之外,还得有效遮盖小娇妻的某些诱人部位,省得被心怀不轨者多看几眼去了。 至于那小饭馆,也是巫山煞费苦心安排的。 他让下属去跟饭馆牛大姐谈,提前打扫好卫生,到那天饭点儿少接待几桌客人,把最好的位子和恬静的气氛留给小白她们。损失嘛,自己10倍赔偿。 其实牛大姐的餐馆是做云南菜的,人家根本就不卖宫保鸡丁好吗?所以牛大姐才把菜单藏起来不给看。 那宫保鸡丁鱼香肉丝什么的,是巫山特地安排从o市小白就读过的那所学校的食堂里,做好了空运过来的! 果盘也是特地给她们准备的,所以别的客人没份儿! 这样做,无非是让小白在外地吃得好一点,少点风吹日晒少受苦。用沈长歌的话说,小白小时候受的苦够多了。 还有那没招唤就直接停在姑娘们面前的出租车,自然也是巫山精心安排的喽。他生怕有坏人把几个姑娘拐跑了。 秋林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那天她专注地读短信,读的就是巫山的短信,于是,之后很配合地做好保密工作。 不过,秋林和小桦互相拌嘴,这倒不是装出来,完全是本色出演啊。 那么,巫山当初是怎么从怒气中走出来的呢? 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秋林悄悄告诉了他,大夫对小白说的话。 巫山听了以后恍然大悟——是自己冤枉她了! 人家一开始不想那么早当妈被娃拴的,还不是为了给自己吃颗定心丸,也是为了让父母早点达成抱孙子孙女的愿望,才改变了主意? 她那么努力,她以为成功的时候那么开心,可是自己却说了那样混账的话伤了她的心...... 回想暖暖的好,对比自己对她的无情,巫山后悔自责得一塌糊涂。站在她的立场回想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她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啊!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选择离开,那是另一回事,但绝不能让她带着一肚子委屈离开! 可是,仅仅打个电话过去道歉,好像力度不太够,诚意也不太够。 他要去找她,给她一个大大大惊喜。 这几天巫山“失联”,就是在埋头苦练芭蕾动作呢。 小白:“怪不得我本来说要跳《科佩莉亚》当中的斯万尼尔达之舞,结果小桦和秋林双双墙裂建议自己跳《睡美人》,说什么那个更适合我的气质。” 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前者剧情里面没给巫山留接吻机会啊!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7 最难得是两情相悦 小桦笑“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奉命行事没办法。看在我教出了芭蕾进步这么神速的学生的份儿上,别怪我瞒了你这么久好不好?” 秋林也笑着说“还有我,老板之命不可违啊,不然他扣我工资怎么办?” 回想这几天的各种巧合,白云暖也笑个不停“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害得大家这么兴师动众。” 小桦和秋林还真是不客气,异口同声问“那你说该怎么罚你?” 小白还没说话,某男友力ax的男士先胸脯一挺开口了“谁敢罚我媳妇儿?” 小桦跟巫山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比较熟悉,她笑着“毒舌”“呦,巫先生现在知道护妻心切啦,早干嘛去了,早这样不就省了这么些折腾?” 巫山振振有词“你懂什么,不这样这折腾一次,怎么能体会到小别胜新婚的滋味呢?” 呦呦呦,这狗 粮撒的,明显是高举“回避”的大牌子嘛。 圆满完成了任务的小桦和秋林,都知趣地出去了,谁愿意当电灯泡呢? 于是只剩巫山和白云暖独处在后台的一间更衣化妆室里。 刚才热烈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出现了谜之尴尬。 小白下意识地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同时瞟了一眼巫山,然后赶紧把目光挪开。 巫山柔声问“看啊,干嘛不继续看?” 小白违心地说“你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没事儿净在梦里偷看了。 巫山“那我看你行不?” 小白“那也要先道歉才能看。” 这简单啊,巫山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好我道歉,对不起。” 没想到小白脸一板,眉一扬“你以为道个歉就完了吗?” 巫山语塞,不是你让我道歉的么? 女人啊,要是存心找你麻烦,怎么说都是你错。 “嘻嘻,逗你玩儿的,我看过一本书写一男一女吵架,女的‘你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吗?’男的‘好吧对不起。’女的‘你以为光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哈哈哈,当时那男的估计跟你刚才一个表情,满脑门儿黑线。” 巫山并不介意被取笑,他也勾起嘴角,细细欣赏着好久没看到的这对小梨涡。 小白“当时在那个小馆子里吃到宫保鸡丁的时候,我脑子里就转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从o市空运过来的吧?结果还真让我给猜中了!负责运菜的飞行员,这回肯定深刻体会到了老板的烧包吧?” 巫山“你再说,再说我让他一天飞3次,顿顿空运。” 小白“你才不会呢,你一般讲求把钱花在刀刃儿上。” 巫山十分认真地说“你就是我的刀刃儿,也是我的刀背;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 小白一怔,然后露出了余韵悠长的笑容,也是小梨涡现身时间最长的一个笑容。 她本想搞清楚一个问题,就是巫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她甚至想到了,会不会是因为大夫诊断他为不育。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有那样的反应倒是很正常。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虽然遗憾,但也绝不会动摇自己对他的感情! 可是眼下的气氛如此温馨,小白忽然又不想问了,舍不得问了,万一提起来,大家又搞得不欢而散多不好?干嘛不就这样两情相悦下去呢? 于是小白换了个话题说“你这芭蕾水平提高够快的啊。” 巫山“我只不过是言出必行。以前不是提过我打算学学,然后有朝一日跟你跳双人么?” 小白“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巫山“跟你说过的话,除非我声明是开玩笑,其余都是肺腑之言。” 当巫山从秋林那里得知是个天大的误会之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也想过,既然自己的状况是这样的,不能害了小白一辈子,不如就借这次吵架放她走吧,让她埋怨自己,远离自己,也就少一些知道真相后的震惊和痛苦。 但他认真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不希望她在埋怨和委屈中度过余生。 白云暖是个明事理的女人,有什么话应该都跟她说清楚,让她自己做选择,而不是残忍地剥夺她选择的权利。 好好沟通,这也是他们曾经互相约定的。 虽然烟花易冷,但至少曾经绽放过。就算注定要各安天命,他也要这爱的焰火再绚烂一次。 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些他为她做的事。 麻阳当时打趣地问“还用不用我准备离婚协议了?” 巫山回答得有点儿严肃“现在不用了,但保不齐等她知道真相后还用。” 麻阳立马收起笑容“你自己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只要不是你先抛弃了她,她能离开你才怪。” 但一向自信的巫山,心里还是打鼓。这毕竟是个不同凡响的难题。 不过巫山在舞台上的惊艳表现,还有唤醒“睡美人”的那个吻,以及那个吻带来的惊喜(xia),都会长长久久地印在白云暖的记忆里。 她想,等我老了,抱着拐杖坐在院子里小马扎上晒太阳的时候,可以这样跟我的子孙后代说“你们的爷爷(或者曾爷爷),原本是个不会跳舞的人,一跳舞腿都不会打弯儿的那种,结果为了让我开心,很短的时间内,竟然突击学会了高难度的睡美人双人芭蕾片段耶,然后突然出现在本该你奶奶我(或者太奶奶)独舞的舞台上,那种浪漫呦,在老太太我心里延续了几十年” 然后毫无疑问,会收获(曾)孙子孙女们无数崇拜的小眼神儿。 小白正美着,忽然想起刚才忘了干一件老重要的事,于是她偷眼打量了一下巫山的下半身还从来没见过巫山穿全套芭蕾服的样子呢。 而前文说过,男士的芭蕾服特别那啥,一般人头一次见都会有点儿接受不了的。 巫山的目光好敏锐“看哪儿呢,嗯?” 小白被抓个正着,羞得直想钻地缝。地缝估计都不够了,她需要一个天坑。 幸亏这时有人敲门解了围。 秋林在外面说“打扰一下,刚才通知说比赛名次评出来了,颁奖仪式快开始了哦。” “好的谢谢,”小白对外面说完又对巫山说,“人家要求的独舞,咱们双人舞违规啦。” 巫山“我不这么看。水平怎么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双人舞还是单人舞没什么影响。” 小白“人家比赛章程是这么规定的呀,违反了章程,再好也不行。 巫山“我说行就行。” 小白“比赛又不是你组织的。” 说完想起了什么,又看了巫山一眼。 巫山说“别看我,真不是我组织的。” 小白想,那就好,那样名次还公平点儿,人家小桦的水平明显在我之上,万一我得了冠军,那肯定又是借了你的光。 巫山“你先去,我换换衣服。” 大赛主持人“第三名,xxx;第二名,白云暖;第一名刘桦。” 掌声响起,被点名的依次上台领奖品和证书。 小白挺开心,小桦的冠军实至名归啊!自己得了第二也美美哒。 最后,主持人说“下面,有请本次大赛的赞助者,巫氏总裁巫山先生上台讲话。” 小白傻眼“又是你?你不是说比赛不是你组织的吗?” 巫山委屈“是啊,不是我组织的,但是我赞助的行不?” 小白这才明白,原来那个xxx杯的xxx,也就是冠名赞助商,也是巫氏下面的一个运动品牌啊! 小桦捧着证书来到他们跟前,笑嘻嘻地说“巫先生,所谓名师出高徒,你个子这么高,教你的全是名师。” 呃,这个逻辑嘛 小桦“现在你有更方便见面的老师了,以后就不用我教你了,要听老师的话,勤加练习哦,祝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告别了小桦,小白准备跟巫山回家,也准备好了跟伯父伯母道歉,更没忘了发短信告诉孟老师,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了,省得他一直担心。 可是巫山说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先不回去。 小白“什么事儿?” 巫山“带你去o市吃宫保鸡丁,吃饱了再回家。” 他想在告诉她真相之前,把所有她喜欢做的事情都做一遍,以免以后没机会了。 小白觉得太折腾,但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好,正好我也饿了。” 上飞机。 这一次,两个人是手牵着手,大摇大摆走进o市那所学校的食堂的。 就是啊,合法的,有什么好羞涩的呢?干嘛不能像别的夫妻一样大大方方地一起走在外面呢? 从进校门开始就被师生们围【 更新快】观,但是他们用十指紧扣来破解最近关于他们闹离婚的谣言。 好险,差一点儿就不是谣言了。 小白的心情是万里无云的,但巫山的心情却是一半万里无云,一半阴云密布的。他在想,怎么对她开口讲述自己的身份,又该找个什么样的契机。 小白开玩笑问巫山“我能跟男的讲话了不?不然我不说话,光伸个晾衣杆进去指指要哪个菜?” 巫山笑“不用你,我去点。” 小白“我跟你一起。” 两个人跟其他打饭的学生一样站在队伍当中,引发一阵轰动,拍照声此起彼伏。 不过队伍很短,因为饭点儿马上就要过去了,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吃完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38 我待此菜如初恋 等轮到小白的时候,食堂大师傅愣了一下,仿佛久远的记忆被唤醒“姑娘我认识你,我记得你!” 他看不见巫山,因为巫山太高了,脑袋的海拔在窗口以上又没弯腰。 小白“哈哈对,师傅好,就是我,当时每天不吃一顿宫保鸡丁就活不下去的我,又杀回来啦!” 为此她在食堂已经出了名儿了。当年大师傅好几次忍不住问她“姑娘,你就不能尝点儿别的菜吗?我都替你腻得慌啊。” 白云暖总摇头说“怎么会腻呢?我天天待宫保鸡丁如初恋啊!” 大师傅回忆完毕,哈哈大笑“好,今天多送你半勺!” 抡着大勺捞来捞去,把不锈钢大盆几乎捞空了。 大师傅那勺可不是一般的勺哦,是老大老大的海勺。所以巫山沾了小白的光,两人多领到半勺宫保鸡丁。 小白今天还要了两个别的菜,还有米饭,眉开眼笑地坐在到墙的位置,给巫山盛了冒尖的一碗饭递过去,就像离家前没来得及吃完的那顿饭一样“今天应该能看到你狼吞虎咽的样子了吧?我还没见你吃饭特香过呢。” 巫山的表情再次沉重起来,不忍扫她的兴,便接过碗吃了起来。但是如果你细心留意的话,他只是在用筷子翻底下的白饭吃,菜没怎么动。 小白没发现,因为已经顾不上他了,开心地搓了搓手就开始大快朵颐。 巫山暗想,真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吃饭那么香的样子,可是,我还能看多久呢? 小白等吃饱喝足了,才发现巫山还跟以前一样,根本就没怎么吃。 她刚一张口,巫山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抢先回答她“因为我不能吃这些。” 小白大感疑惑“为什么?难到你不能吃辣?” 巫山“到家再跟你说。” 看他凝重的表情,小白忍不住开始了各种猜测“什么呀,搞这么神秘?” 可到家之后还是不能马上说,因为他们先是受到了以沈长歌为首的热烈欢迎,要给接风洗尘,要跟小白促膝谈心,跟她讲婚姻哲学和人生道理,要对她和巫山进行爱家主义教育 然后,芭蕾大赛的新闻报道和视频就流传出来了,沈长歌拉着小白一起欣赏,为儿子穿那样的服装暗暗感到难为情,但想到人家那是男士专业芭蕾服装,是自己少见多怪了啊。 看到王子吻醒公主处,还激发起了沈长歌的少女心。 巫山不忍打扰和催促。 世上多少男士处于里外夹攻的水深火热之中,每天不得不心力交瘁地哄完这头哄那头,动不动就面临着“老婆和媳妇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的残酷考题。 但巫山却看到自己此生最爱的两个女人相处如此融洽,这大概是一个男人一生最大的幸运之一吧。 但同时,巫山又很担心这样和谐美好的画卷被打破。 那个秘密,对父母还是能不讲就不讲吧,没有任何一个为人父母者能受得了的,讲了就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等陪完偶尔孩子气的婆婆,才终于回归二人世界,小白问“诶,刚才你打算告诉我什么来着?我忘了。” 卧室里的灯光很柔和,飘着淡淡的普罗斯旺薰衣草香气。 卧室里的女人很温柔,珍珠色的睡衣泛着隐约的光泽,仿佛铺了一层水气的美丽眸子楚楚动人地望着自己。 如果是平时看到这些,巫山早就迫不及待英勇献身了,但是今天,他完全没有其它想法,觉得如果有,就是玷污了她。因为自己的“假”,怎么配得上她的“真”呢? 小白看着发呆的巫山浅笑“说啊,怎么不说?” 巫山搜肠刮肚,找不到用来做开场白的语言“那个,咱俩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吧?” 小白“还真是啊!要不今晚,咱们二人小影院一下?” 巫山“正合我意,不过片子要我来挑。” 小白捂嘴笑“你挑的肯定” 巫山没有笑,拉她去了书房,默默放了一张碟进播放机。 小白拿起留在桌上剩的碟片包装看了一眼,念道“《替我活下去》,没听过这片子啊。” 看看导演和演员表,也没什么大腕儿。 巫山以为她会要求换一张,没想到小白充满期待地说“既然名不见经传你还推荐,那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快放快放啊。” 是啊,这片子很特别,因为巫山要用它来代替自己,说出始终没有勇气说的话。 影片在一种淡淡的阴郁气氛中展开。一开头,是一群年轻人在海滩戏水,你追我赶好不哈皮。 然后,有两个年轻男子渐渐向人迹罕至处移动,大概是觉得那边的海水更清澈漂亮,游起来更过瘾吧。 身后有朋友喊他们回去,被拒绝。叫刚子的男子说“我俩去看一眼就回来!” 朋友又喊“那边不是有东西拦着呢吗,当心有鲨鱼啊!” 刚子又说“哪儿有那么多鲨鱼啊,撞上一次跟中彩票似的。而且我们又不下水,我捡个大海螺马上就回来!” 他的死党冬子也拦不住他,只得义不容辞与他同行。 刚子和冬子翻过高高的栏杆,很快被另一边基本没有被人为破坏过的美景震撼了,忍不住兴奋地一步一步走向海水,忍不住让那蔚蓝的“绸缎”裹住自己的身体,早忘了什么海螺的事。 尤其是水性过人的刚子,在海里跟一尾鱼似的那么灵巧,很快就到了很深的地方。 冬子一直在喊他回来,刚子不理。 突然,离刚子10米远开外的冬子大呼“鲨鱼,有鲨鱼!刚子快回来!!” 直到此时,刚子还觉得是冬子开玩笑,因为他们好兄弟之间经常开一些不分轻重的玩笑。 不过,当一张血盆大口和一嘴寒光四射的尖牙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后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瞬间,血腥味儿就弥漫开来,刚子没有了。却有更多的鲨鱼循味而来! 自从有记忆起就从没哭过的大老爷们儿冬子,此时别无选择的冬子,是飙着眼泪,以打破游泳世界纪录的速度逃回岸上的,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刚子死时的惨状 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小白,在看到鲨鱼出现时已经懵圈儿了,这是恐怖片儿吗? 男人邀请女人一起看恐怖片儿,是为了让她在害怕的时候,“妈呀”一声投进自己的怀抱吗? 不过,她还是没能看到那最血腥最恐怖的画面,因为巫山突然伸手替她挡住了眼睛。 知道她胆小,大晚上的,万一把她吓坏了怎么办,搞不好要接连做好几个月的噩梦呢。 因为好奇,小白倒是努力地想把他的手拉下来来着,结果没能得逞,一直到这一段过去了,巫山才肯松手。 声音和画面里的气氛,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小白发生了什么。 小白不准备给好评“你怎么挑这种片子啊?” 既不美,情节也不美好,也看不出什么精工制作的痕迹。 巫山还没来得及回答,画面一转,到了一间高科技工作室里。 冬子拿着一张照片,问那位头发蓬松得跟爱因斯坦似的科学怪人,能不能造一个跟刚子一样的机器人? 科学怪人说“我有这个能力,但是要知道为什么?” 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的冬子只回答了一句“因为刚子的父母很爱他,他们不能没有他。” 科学怪人也是爽快“好,你的答案打动了我,说干就干!” 很快,一个跟刚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问世了,可以说栩栩如生,外表完美地骗过了刚子的父母,只是“记性”似乎不太好,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但是没关系,他的父母对儿子很有耐心啊,可以一件一件地提醒他,不厌其烦。 遇到以前喜欢过他的女孩子,刚子不记得了,女孩为他的“无情”而伤心。 以前欠他钱的人,他也不记得了,借钱的人特别开心 巫山看得聚精会神,也百感交集,他转过头想观察一下小白的表情,然后琢磨什么时候跟她开口合适,结果却发现,她竟然把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睡着了! 是啊,这一天好长,奔波了三个城市,参加了两场芭蕾演出,还得到了那么大一个重逢的惊喜,真是把她累坏了。 巫山不错眼地望着她睡着时的表情。 她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偶尔再额外抬抬嘴角,笑得更欢畅一些,连鼻头都皱了几下。说不定是梦到突然出现的王子吻睡美人的画面了。 真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睡梦中的笑脸啊! 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对她开口说破秘密,结果她睡着了,累成这样又不忍心把她推醒,巫山只好停了片子,把小白抱到床上。 知道她爱干净,还拿湿毛巾给她擦脸。 擦脸稍微下手重了,小白还在睡梦中龇牙咧嘴一下,然后继续呼呼,把巫山给逗乐了。 可是他笑完之后,却陷入了更深的失落之中,不禁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那些话该怎么跟你开口?跟你说了之后,你肯定是要离开我了吧?” 巫山坐在小白床头,扶着额头长久沉默,没注意小白的睫毛轻轻动了动。 因为她有晚上睡觉前必须刷牙的习惯,如果不刷就睡不踏实,老觉得还有个什么事儿没干。再加上被巫山一抱一放一擦,就醒来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39章 暴风雨来了 “到底是什么话呀?” 小白突然发话,把巫山给吓了一跳“原来你没睡啊?” 小白揉揉眼睛坐起来“本来睡着了的,结果梦里一听见你有话,我就醒啦。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巫山本是一个雷厉风行从不墨迹的人,唯独这次他迟疑了,或者说勇气不足了,曾在心里演练过一千次的开场白,躲在牙齿后头怎么也不肯出来。 此时的白云暖,在巫山眼里最是迷人,似睡非睡,似醒未醒,头上翘着几根毛,眼睛还无法完全睁开,被灯光刺得只能眯缝着,有着小花猫的慵懒,也有着小野猫的性感,却偏偏还拼命振作精神想要听他说话,可是脑子又转得不是太灵光。 自从知道自己身份的秘密后,巫山久未萌动过的心,忽然在这样一个瞬间猝不及防地被撩到了,他决定扑倒她,也许是最后一次。 他要把这最后一次,定格在存储卡上,永永远远地铭记。 白云暖直接被推倒回温暖的被窝里,还是刚才在床上压出的那个浅坑,倒是方便得很。 巫山心中充满了对“最后一次”的眷恋和伤感。 此处应有泪水,但是他没有。他忽然想耗尽全身所有的电量来换几串眼泪,换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能力! 心跳和脉搏都应该加速,但是他也没有这些。他是多么憎恨现在这个“做作”的按部就班的自己! 白云暖吻着他,突然说“大不了领养一个小孩儿呗。” 这些日子,她把巫山发脾气的前因后果串起来想了好几遍,觉得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就是大夫告诉巫山,由于身体逐渐金属化他已失去生育能力。这样,他听到自己(疑似)怀孕,大发雷霆才是合情合理的,也就能够被理解的。 小白心里虽然难受,但也只能接受现实,反正这辈子是跟定了他,再多的坎儿也得一起迈呀。 巫山吓得一哆嗦——难道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麻阳告诉她的?不可能,麻阳不是那种多嘴的人。那么一定是她根据自己暴跳如雷的原因猜测的。 可惜有些事情,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 小白“我觉得你有很重的心事,说吧,不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巫山看了她一眼“真的?” 小白“一言为定。” 巫山把心一横“我不是人。” 小白微一皱眉“干嘛做这么严肃的自我检讨?呃,其实你也就刚认识的时候后来就好了。” 巫山“刚才的电影你看到哪儿了?” 小白瞪着天花板想了半天“刚才我看电影了吗?” 这记性也是没谁了。 小白“好像是看了,因为我记得我吃爆米花了,什么电影来着?” 睡一小觉全忘了。 巫山盯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海水,鲨鱼,电影的名字叫《替我活下去》。” 小白眼里的光影缓缓动了动“哦,我想起来了。” 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巫山一字一顿“那里面演的,不论多血腥,多科幻,都是我身上所经历的。” 巫山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小白目光里面一半凌乱,一半茫然“什么意思啊?” 唉好吧,可能是自己的表达能力有问题,也有可能是这妹子反应太慢。没办法,淡定,淡定,耐心,耐心,摆事实讲道理,要不给她演示一下好了。 “这样吧,”巫山打开计算器,把手机塞她手里,“你随便给我出一道5位数以上的乘法运算题。” 小白很实诚地说“12345乘以54321吧。” 电光火石之间,巫山“670592745。” 他报出答案的时候,小白的手指头甚至还没在计算器上按完“等一下等一下。” 等她看到答案的时候惊呆了——完全正确!他的脑子简直像电脑一样! 从广义上讲,人工智能是由算法和数据组成的;从狭义上言,人工智能的本质就是一台超级计算器,只不过算法连通了人事物等各种信息。未来,算法将成为企业的核心资产,全球正在进入算法经济时代。 而巫山这个特殊的超级人工智能,实际上相当于拥有了两套大脑,一套是标配超级计算器,另一套是巫山原身的认知和记忆,两套相辅相成,可以说是智商与情商完美结合在一起,是未来一两百年内的超级ai都难以逾越的里程碑,也是人类科技的奋斗目标。 他本身也算是个奇迹了。 见到小白难以置信的表情,巫山让她继续出题,出一道任意位数和个数的数字相乘的题目,最好是难过“最强大脑”的考题。 小白一边随口报数字一边飞快地在计算器上按着,可是每次巫山给出的答案都比她快出n倍带拐弯儿的,看得她目瞪口呆。 巫山“我说我不是人,现在相信了么?我是一个拥有人类认知的超级人工智能。” 白云暖的表情从瞠目结舌转为痛苦,她闭上眼,双手捂住了耳朵“我不信我不信,我不听我不听!” “你必须听,也必须信。我给你看样东西。” 既然今天已经开口了,不如把事情彻底说清楚,让她充分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以便她日后不会后悔。 就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 巫山把心一横,按照说明书上说的,用右手在自己左手腕某处划了几下,解锁,然后360度拧了几圈,就像拧螺丝那样。 这个动作把白云暖给看傻了。 只听“喀”的轻轻一声,就像我们偶尔关节处会发出的声音那样,巫山的左手被取下来拿在右手里了! 然而切面处并不血腥,看到的只是一块电路板而已。 与此同时,白云暖惨叫一声,一脑袋钻进了被窝,被子下面鼓起一个大包,这个包在明显瑟瑟发抖。 巫山垂眸黯然,嘴角漾起一丝苦笑“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你走吧,可以带走任何你想带的东西。离开我,我毫无怨言。对外是声称感情不和还是我劈腿在先都可以,你来决定。” 没有听到回答。 被子鼓的大包还在抖,抖了足足5分钟才停下来。 这5分钟是巫山一生中最长的5分钟之一,也是最提心吊胆的5分钟之一。能与之相比的,只有父母飞机失联时的那次。 小白掀开一条缝向外面看了看,发现巫山已经重又完好无缺,这才壮着胆子把被子放下来,战战兢兢打量他。 巫山故作玩世不恭“不光是手,胳膊腿儿脑袋都能拆,不用我一一给你演示了吧?” 小白又抖了两抖“不用了。”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已经完全清醒了,像在雪地里被泼了一身冰水那么清醒,以往所有的疑问都有了标准答案,然而这个答案是如此地出人意料和难以接受! 她爱他的博学智慧,爱他的果敢刚强,爱他的血性,难道这些都是拜程序所赐? 看着她紧张失落恐惧的表情,巫山心里的最后一缕希望终于化为青烟飘走了,一向自信满满的他,从未如此自卑过,他准备起身去桌前“好吧,我现在就草拟离婚协议。”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 这个动作让巫山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点,语气也柔和了些“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其实我自己也是刚刚知道不久,我理解,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发生在任何一个妻子身上都是沉重打击。” 房间里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吓人沉默之后,白云暖终于开口了“所以,我是被一个人工智能给‘推倒’的?” 巫山万万没想到,她的首要关注点竟然在“推倒”上面“没错。你的丈夫,是将巫山原身的认知和记忆,移植到一具人工智能躯体上合成的‘怪物’,因为巫山的肉身早已葬身鲨鱼腹。这么说吧,麻阳有义肢,而现在的我,就好比用了一整具义身,包括进入你身体的那部份,懂了么?” 小白又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人工智能男友公司的oss也是一个人工智能?” 巫山一愣,她的关注点还真是挺与众不同的。 小白“那你吃下去的柠檬嫩牛肉和甜酸萝卜丁去哪儿了?” 巫山“我没吃,趁没人看见倒掉了。” 小白自言自语“哦,怪不得你也不能吃煎饼和宫保鸡丁。” 一个吃货,在这么的气氛里,脑子居然想的全是食物。 小白“其实我以前考虑过这个问题。” 巫山“什么问题?” 小白“我怀疑过你到底是不是人?一个人的外在怎么可以完美到这个程度?” 巫山不知该喜还是悲你现在怕我么?” 白云暖伸出的手,在半空迟疑了片刻,然后又果断前行,覆上巫山的脸,同时,感受着那里的温度“不怕。只是心疼你曾受过的痛苦,不过,幸好那段可怕的记忆没保存下来。” 巫山勾起嘴角苦笑“我没有血肉之躯,体温是能量供应的,我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整天跟一具钢筋铁骨的躯体生活在一起,你不觉得膈应么?”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0章 满头杨花共白首 白云暖抬起水嫩的小脸儿,看起来格外圣洁美丽,她极为认真地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假的?” 巫山也极为严肃地回答“我唯一真的东西,就是感情。” “那不就得了?我爱你的皮囊,但我更爱你的脑子,你的灵魂,”小白富有深意地眨了眨眼,“再说,这具皮囊该干的事儿,你不是也没耽误吗?” 巫山的目光深处,些许惊喜的光芒被点燃,但这光芒还不是太强烈。 小白承认,当她刚刚得知跟自己接吻的抚摸自己的,全部是特级仿生材料之后,心里有过一阵膈应,难以接受。她没跟别的男性有过这些举动,所以也无从比较不同之处。 但是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些亲密举动所带来的快乐和温暖是如此的真实,而究其原因,因为是跟他在一起呀! 既然她对他和他对她的感情都是真实的,那么,知道真相之后和之前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小白“人工智能的书我多少也读过一些,大咖们早就预测未来的‘人’会分为3种,自然人机器人,还有生物机器人,后者就是ai人类混合体。你只不过是超前一步实现了而已。” 巫山决定继续给她泼凉水,他知道她反应慢,所以才要确保她完完全全弄清目前的状况“我t现在根本就不算个男人,你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介意?” 小白俏脸一板,蹙了蹙眉“我不许你这样说。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该有的东西——胸襟毅力诚实担当理想同情心,哪一样你没有?” 说巫山一点不动容是假的。 小白“要说介意嘛,本来女人相对就老得快,而你拥有了神仙一样的不老不死之身,等我都变成老太太了,你还是这么年轻帅气可咋办?人家会不会觉得我白云暖为老不尊,拐了个小鲜肉啊?” 巫山对这位同学的脑洞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道她是怎么可以将思维发散到这种程度的。 小白继续用轻松的语气说“我岂不是拥有一个超人先生?几百斤的米可以拎起来就走,黑灯瞎火走崎岖山路也不用打手电,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多才,心算能力顶呱呱,还可以刀枪不入地保护我!” 听得巫山都有点醺醺然了,当一个ai真有这么多好处么? 其实以他的身份,保护小白有保镖呢,扛米神马的就更用不着劳他大驾了,黑灯瞎火走崎岖山路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当ai的好处呀,小白扳着手指还没数完“而且,而且你还省钱啊,不用吃不用喝,一年节省的饭钱都能赞助好几个希望工程的小盆友了,也不用打针不用吃药,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她绞尽脑汁想要列举更多好处,让他心里更好受一些,她恨不得把成为一个ai,描绘成这世界上最光荣最幸福最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无奈只恨自己没有舌灿莲花的功夫。 虽然她已经知道,他的胸腔里并没有一颗会跳动的能够把血液输送至身体各个部分的心脏(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曾经从他的胸口听到过齿轮转动的声音),但他的认知是完好的,他的七情六欲也都是真实的,所以他也会多情而敏感,他的感情也可能受到伤害,跟自己一样。 从不多疑的巫山,这是生平第一次不相信自己,不相信小白,对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表示怀疑,无论小白怎么说,他都还是不信她一点不介意嫁给一个人工智能当老婆。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我不是个正常人的事实。你就算今天不离开我,早晚也会离开的,长痛不如短痛” 不自信让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那种神魔让步的气场不见了。 小白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有些心疼他。这一切毕竟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自己可以预见的结果,他也没有故意要欺骗自己,他才是最受伤最彷徨无助的那一个。 “巫山听命,”白云暖忽然正襟危坐说,“还记不记得你曾说过,口头给我一张心愿卡?你说我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一旦用了,你就得满足我一个愿望,就算我让你上火星抓苍蝇,你都得照办。” 巫山“记得。” 小白“那我现在就要用喽。” 巫山竖起了耳朵。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小白望进他的眼睛,那眸子里面能够看到她自己“巫山,我喜欢你的皮囊,但我更爱你的灵魂。我要你做的事,就是永远相信我这句话,别把我推开。” 巫山眼里原本并不强烈的光芒,现在炸了锅般熊熊燃烧起来,那是希望之光,唤回了他的勇气。 有些女子喜欢男性阳刚的一面,并且只喜欢他们阳刚的一面。一旦他流露出忧虑迟疑胆怯的情绪,就会看不起他,觉得这人怎么这样啊,怎么如此缺乏男子气,还会质问他“你怎么可以不勇往直前”,“多愁善感的像什么汉子?” 可是她们忘了,男子汉首先是个人。 外表再刚强的人,只要有意识,有情感,就会有软弱的一面。软弱的时候,也需要温柔的抚慰,也需要温暖的怀抱,有了这些,他才有地方“充电”。 好比一根橡皮筋,有松有弛才能长久;如果一直绷得紧紧的,那么用不了多久就断了。 “其实我看到网上有一些关于你们人工智能男友公司的反馈,有很多女孩儿用了你们的产品之后都感慨地说,真想就这么跟人工智能男友过一辈子,因为他们太完美太合自己的心意了。那些智能男友还没你这些原装的认知和记忆呢,只是纯机器而已,所以我比她们更幸运,”小白故意挺了挺胸说,“当然了,我是公司的老板娘嘛,当然要霸占最好的样板商品喽。” 提心吊胆等候的暴风雨居然没有来,巫山的心结却被解开了,他紧紧拥抱了她,暗暗发誓,这个女人,自己不是用往后余生,而是要用所有的能量去呵护她,呵护一天算一天。 拜学无涯精湛的制作技术所赐,巫山的触觉非常灵敏而真实。 他的指尖触摸到白云暖发丝的柔软,那股柔软就一直蔓延到他心底去了,说不出的巴适,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时间的留驻,对巫山来说已经不是难事,只要暂时断电即可。 但是对于白云暖来说,时间一分一秒不停流逝,她的年华也从未停下老去的脚步。 心里感到很安慰的巫山说“但我的身份,对家里和对外还是要保密,不然会给太多人招惹麻烦。” 小白“这个我明白。好了你可以放心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吃东西了,但是,你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拆个身体部件下来吓唬人玩儿?” 巫山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我保证。你困不困?睡吧。” 小白“你不用睡对吗?” 巫山勾着嘴角“你睡你的,我想整夜看着你。” 从此只有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巫山再也不用执行凌晨14点休眠的程序了。 小白也冲他笑,巫山这句话让她觉得,他分明就是个有血有肉有温暖体温的男人,从来就没变过。 小白没忘记爬起来刷牙,之后,生物钟让她很快重又进入了梦乡,床头柜上方静静挂着那个印第安捕梦网。 但愿她能一夜好梦吧,巫山想,如果有什么让她不愉快的东西,都留给我好了。 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再也不浪费时间去健身房了,因为再怎么锻炼也没用,一不能出汗排毒,促进身体新陈代谢,二不能强健肌肉,减去脂肪,还浪费时间。 就算他一辈子不动,都会完美保持住现在这具让女人尖叫的好身材。 他也不会有头疼脑热之类的生病,但平时零件需要维护,以前是麻阳的任务,现在他自己维护起来就方便多了。 说到浪费时间,常人节省时间是因为生命短暂,他们不得不争分夺秒赚钱和享受生活,不然就老啦,不然就死啦,不然就来不及爱啦,不然就来不及做这做那啦。 有那么一刹那,巫山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紧时间。只要定期好好维护,他的时间就可以说无穷无尽,什么时候想开始干任何事都来得及。 低头看了看白云暖沉睡的脸,他忽然又明白了。 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她的青春和生命却是有限的,要抓紧跟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啊! 正因为凡夫俗子会老病死,所以人生当中的奋斗努力珍惜,才格外有意义。 漆黑的夜,巫山却能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窗外又是一个春天了,柳絮静静飘飞,白天走在路上,经常有如雪的白絮落在头上,身上。 巫山想,不用怕不能白头偕老,哪天一起牵手到柳下走一走好了,那样就能,满头杨花共白首了 东方发白,天像往常一样渐渐亮了起来。 白云暖一睁眼就看到巫山微微勾着嘴角的笑容,跟平时一样。他的笑容那么温暖,那么真实,让她的心里十分踏实。 她主动吻上去,他温柔地回应。 白云暖不知道别的情侣接吻是不是也是这般滋味,但她反正很喜欢亲他的感觉。而且因为彼此分享了最大的秘密,他们之间更亲密了,心心相印。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1章 菠菜南瓜顿顿有 来自周雪的短消息“小白,发个自拍给我看看嘛,不要美颜的那种哦。” 小白回复“我又不是帅哥,给你发自拍干嘛啊?” 周雪笑“关心一下学妹嘛,让我看看你气色怎么样,也好知道你最近好不好。” 小白抬头看了看前方玻璃门上映照出的自己,气色正常,比前阵子稍稍瘦了一些,大概是因为不想经常当着巫山的面吃东西刺激他,或者提醒他两人之间的不同,所以她总是吃得又快又少“我挺好的呀。” 周雪语重心长“凡事要好好沟通哦。前一阵网传你们两口子吵架,我又联系不上你,可替你着急了。” 小白很感动,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谢谢学姐,放心吧,我们真挺好的。” 周雪没再发短信,而是改打电话过来,直截了当地问“真的很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频繁去看妇科?” 小白一愣,这事儿传得还真快呀,不过,正合自己的意。 自从知道巫山的真实情况之后,小白明白,他们俩这辈子是不可能为人父母了,所以她当机立断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故意不戴口罩频繁出入各大医院的妇科。 很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小白假装没看见,因为她的目的,正是让外界以为是自己身体的问题,从而减少对巫山的猜测,减少他的压力。 就让所有的言论冲自己来吧,这是她头一次利用舆论的力量,这也是她所能够保护他的一种方式。 果然,“首富新婚太太不孕”的新闻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大江南北,奇怪人们对这种八卦总是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一不小心它就霸占了热搜头条,有民众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这下真该离婚啦,又有热闹看啦! 热搜榜上,排在它下面的,是某某明星出轨了,再下边是某某明星搬了上亿新居,再下面,是某支球队因故停赛了 在新闻列表最不显眼的地方,是某位曾主持完成过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国家首席工程师,刚刚去世的消息。 “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的真实写照啊! 这比喻放在这里略有不妥,但意思是那个意思。 家丁老文跟易如风通完电话,乐颠颠地赶去找沈长歌,一脸操心地说“老夫人,您听说了吗,少夫人最近老往医院跑呢。” 沈长歌吓了一跳“为什么?” 老文压低了嗓音“看的是妇科,还是不孕不育门诊哦。” 沈长歌吓得不轻“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文“哎呦老夫人,全天下您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沈长歌“全天下都知道了?” 老文“可不是?” 她从网上找了几张图片,还有新闻给沈长歌看。 果然是自己的儿媳低着头走进不孕不育门诊的照片。照片拍得很清晰,连她脸上淡淡的哀愁都能看得到。 沈长歌的脸色不好看了。 从接受小白的那一天开始,沈长歌就告诉过她,一举一动都要注意形象,行事尽量低调,以免沦为公众的话柄。 此刻,她心里不免暗暗责怪小白,也不知道小心一点,这传出去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怎么能不遮掩着点,随随便便就让别人拍到呢? 同时,又为儿媳可能有生育问题感到非常揪心。 老文察言观色,趁机赶紧添把柴“您说少夫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这么正大光明出入这种地方,让巫先生的脸往哪儿放?让您的脸往哪儿放?唉,一点也不知道维护咱们巫家的名声,您真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儿媳妇儿了!” 沈长歌虽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她跟老文也很熟,但毕竟不愿意当着家丁的面说儿媳的不是,所以没有发话。 全家出去旅游的事情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还得好好计划一下和准备东西。其中,“计划”包括了让保镖实地考察安全性。作为首富家庭,出趟远门就是不容易啊! 所以这几天,日子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 小白不是每天忙着跑医院嘛,所以暂时也没开始找新工作,稍微有点空闲还忙着练习编程,还有绘画和舞蹈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 沈长歌于是自己到房间来找她了,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 看着桌上一杯深棕色的液体,沈长歌问“你在干什么?” 白云暖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的,她决定跑医院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为了把效果做到最好,她还真拿了药回来熬上,让周身沾染上中药味儿,也好让旁人更加信服。 “妈,我在喝中药,”因为巴不得沈长歌问自己,而且也不擅长演戏,所以小白忘了应该表现得遮遮掩掩,而是很主动地把所有信息一股脑主动奉上,“大夫说,由于我内分泌失调和那个什么什么堵塞,专业术语我忘了,需要调理相当长的时间,对不起,让您和爸爸失望了” 沈长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亲耳证实这些还是感到心痛不已,不过听这意思,并没有被大夫“判死刑”,只要好好调理还是有希望的“很长是多长时间?” 白云暖“至少三五年吧。” 先推个三五年再说呗。 沈长歌的表情难以名状,三五年之后能不能生还是个未知数啊! 当初她一直劝他们去做婚前检查,说是做了,只是小白略有内分泌不调,没想到这么严重。 不过,沈长歌最后接受小白当儿媳,主要因为她是恩人的遗孤,所以其它要求都被淡化了。 古时候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这个不能生还有那个,可现在的人,不能生难道还离婚换一个老婆吗? 小白很理解沈长歌“妈,都怪我不好,我以后一定按时作息,好好调理” 沈长歌整理了一下情绪,柔声说“小白,这种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你自己也不想这样的,你心里的难受肯定只比我多,不比我少。” 白云暖心中满满的感动和内疚。 谁说婆媳之间只有水火不容这一种关系来着? 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遇到这么好的一位婆婆,真不忍心让她难过啊“我知道您和爸爸一直期待着早点抱孙子,不知道您和爸考不考虑,考不考虑” 后面的话,她嗫嚅半天觉得说不出口。凭啥,人家凭啥呢? 沈长歌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你说吧,没关系。” 小白“那个,您考不考虑,收养一个小孩子呢?” 说完忐忑地等着挨骂,再加上说了谎,紧张得连眨眼的速度都变快了。 沈长歌的反应并没有小白想象中激烈“大夫又没说你肯定不行,咱们先调理看看吧,还没到收养那一步啊。” 小白一听,也是也是,自己太急了。说谎就是麻烦,得拆了东墙补西墙,难免什么地方露马脚。 沈长歌忽然又开口“对了,乌尔木那孩子,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我都有些想他了。” “有有有,”小白赶紧说,“不过他家里没有电话,我只有他的地址,您可以写信给他。” 在21世纪的今天,在一个没有手机的地方,一个少年如饥似渴地从巫山捐助的图书馆里汲取着营养。 小白脑子里忽然转过一个想法,如果巫家能把乌尔木给收养了就好了。 他失去了双亲,现在负责照顾他的叔叔家,经济条件也非常有限,而且乌尔木那么聪明懂事,那么爱学习,如果给他一个更好的平台和环境,这少年的前途一定是无量的,就是不知道他对家族生意感不感兴趣 小白正走神想着这些,沈长歌走到桌前拿起杯子闻了闻,微皱眉头说“中药很苦的,一定很难喝得下去,辛苦你了。” 小白讪讪地笑了笑,为自己撒了谎而不好意思,因为这药她根本不会喝的,一会儿就倒掉了。 沈长歌轻轻拍了拍她“也别太辛苦自己,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 小白心中的自责更甚“知道了,谢谢妈。” 从这天开始,她发现只要自己在家吃饭,饭桌上必有菠菜和南瓜,天天有,顿顿有,也没人逼她吃,但是就那么放在她鼻子底下,她好意思浪费粮食吗?怎么也得夹两口吧。 后来小白才知道,原来菠菜和南瓜是帮助人体多分泌雌激素的伯母用心良苦啊。 其实沈长歌当年身体不是太好,一度求子艰难,后来听人说多吃菠菜和南瓜有帮助,她就照做了一段时间,这才有了巫山和巫海 当天,巫山回到家也闻见满屋的中药味儿。和母亲的反应不同,他没有问你在干什么,而是二话不说将小白扑倒,以往他不常这么精虫上脑的。 于是换小白问“唔你这是嗯干什么?” 巫山先啃了个够才说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去医院的。” 小白“男人的面子比较重要嘛,而且这样也能掩饰你的身份,反正我也不掉块肉,也没什么损失。” 巫山又轻啄了她几下“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小白浅笑,其实说实话,她怎么也无法把面前这个巫山跟机器人联系在一起,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分明是有血有肉有爱有情的有责任感和知道感恩的“你不是也为我做了很多吗?”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2章 信奉太阳和月亮 巫山想到自己不老不死,而小白的青春和生命有限,说“我想减少大半的工作,以后多巫山想到自己不老不死,而小白的青春和生命有限,说“我想减少大半的工作,以后多些时间陪你,好么?” “不好。” 没想到小白马上回答。 巫山面色微微一变“为什么?” 小白“既然上天给了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更应该活得丰富多彩,更应该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梦想啊。” 巫山“我的梦想?” 小白“对啊,你忘了吗?” 巫山“当然没忘,要把巫氏做成全球最大最强企业,要做改变世界的事情。” 小白“是啊,那你怎么能把大半时间用来陪我呢?” 巫山被点醒了“那我就,江山也要,美人也要!” 小白笑“我是不会跑的,可是江山(事业)一不小心就会跑哦。当然了,也不能全扑在事业上,除了我,你还有父母和弟弟,还有麻阳和你的那些兄弟伙,所有的人都需要你分些时间出来呀。” 巫山“嗯,不过别人睡觉的8个小时,我也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渴求不用人类不用睡觉的秘方,希望时间能够多一些,再多一些,没想到巫山一不留神就实现了。 他想,以后可以一边看着她入眠一边工作了。那个什么捕梦网都是扯淡,我才是她的美梦守护神好不好!要给她一世的美梦 总统府门外,一圈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隐约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总统郝志国在办公室里捧着泡得喷香的碧螺春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下属回答“一个女人,在总统府门口哭着喊着要见您。” 郝志国的眼睛转了转“哦?一个女人?多大年纪?” 属下“五六十岁吧。” 郝志国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五六十岁的女人自己应该没招惹过,招惹过的主要是30岁以下的于是露出了释怀的表情。 人在终于搞明白麻烦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的时候,表情常有种闲云野鹤般的恬淡和轻松。 郝志国“她为什么在这里哭啊?” 属下“她说什么有冤屈要伸。” 郝志国品了一口茶“冤屈是吧,你去告诉她,总统不是包拯,啊,有冤屈上法院或者警局,总统不管受理民事纠纷,啊。” 属下“是!” 属下转身出去,推开了人群和安保人员。 安保人员都带着枪,但是对这种豁出命去了并且木有攻击力的“肇事者”,他们也无能为力,特别是,这位肇事者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已经快哭晕了的妇女。 他们要是对她动手,以强凌弱传出去不太好,也有损我大w国总统先生的光辉形象不是?万一不小心弄伤了她,搞不好还得负责。 因此安保人员能做的,也只有一边儿看着和尝试拉几下。 郝志国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人群并未散去,事情并未解决。 不久,办事不力的属下又回来了“总统先生,那个妇人说,就是因为法院和警局都不管,她走投无路才来求您的。她说她老公和女儿都失踪好久好久了,但是报警无门,有的警局不接受,有的只是草草填个单子就把她打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我大w国还有这种事?” 郝志国觉得此事着实蹊跷,刚想让人把她叫过来问问,转念一想,不好不好不好! 你想啊,警局和法院都不敢收,那说明什么? 明摆着是幕后有人操控啊,而且肯定是个相当有来头的大人物! 所以我还是别趟这浑水了,我这个总统其实不起啥实际作用,就是议会的摆设,下届能不能连任还是问题,而且,一个朋友还等着我打高尔夫呐! 郝志国于是吩咐属下“你再去劝劝,如果实在不行,就教她写个书面的东西寄过来,就说总统公务繁忙,有很多国事等着处理,不可能人人都见,但是总统信箱里的信都会有专人读的嘛,公民的权益都是有保障的嘛,公民的心声我们都是会倾听的嘛。” 属下听完这一组漂亮的排比句“是!” 于是这位“公务繁忙”的总统先生,把办公桌上的两份文件大笔一挥签上名,就梳洗打扮了一下,坐车从后门绕出去会朋友,打高尔夫了。 一身深色素衣的妇人头发散乱,满脸泪痕,被保安轰到围观群众扶到远离总统府的地带,依然泣不成声。 这时,一辆轿车在不远处停下,一个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听见妇人的嚎啕中夹杂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莫小鱼。 男人挤进人群,扶起地上的妇人说“请上我的车子详谈好吗?” 妇人泪眼婆娑地望着这个陌生但是态度和蔼彬彬有礼的男子,看他的衣着和谈吐,应该是个非常有身分有地位的人,于是,已经走投无路的她决定答应他的请求。就算他最后帮不上忙,有个地方说说总是好的。 妇人没发觉自己已经快变成祥林嫂,逢人便说自己的遭遇,一开始大家还是很同情的,帮着转发,帮着寻人,时间一长,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了,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关注点,她发现她的悲伤最后只能留给自己。 今天本想横下一条心,不见到总统不罢休的。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麻阳扶着妇人上了自己的车子。他递过去一盒面巾纸“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妇人其实年纪只有50多,但看起来像60多,只因伤心过度,一夜白头。 她擦了擦眼泪“我的丈夫和女儿,一夜之间双双失踪了。我去报案,可是他们都敷衍我,至今没给我任何消息,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我能不急吗?” 麻阳“你女儿叫莫小鱼?” 妇人“是的。” 麻阳“她是个警员对吗?而且才刚参加工作不久。” 妇人吃惊了,因为她刚才在外面哭的时候只提到了女儿的名字,并没有说过她的职业。 接着,麻阳大胆猜了一下莫小鱼失踪的大概时间。 妇人更加吃惊了,情急之中一把抓住麻阳的脖领子摇晃“你知道她的下落吗?你是谁?” 麻阳并没有生气,他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我是巫氏的,我以前跟你女儿有过几面之缘。这件事我帮你去打听一下,到时怎么联系你?” 莫小鱼的妈妈赶紧告诉他自己的手机号。 麻阳又详细询问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听到莫小鱼的父亲也是一位警员的时候,感到很惊讶。 这样一个有两位为w国做贡献的警员家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警局居然不闻不问,没有作为,其中显然有问题。 莫小鱼失踪的原因恐怕跟自己还有关系,就是那次中毒事件,小鱼尽忠职守,本来调查得好好的,后来忽然换了个人负责,麻阳还觉得挺奇怪的。 本想把莫小鱼的妈妈送回家,但思维缜密的麻阳转念一想,这事要是自己调查起来,搞不好会有人找她麻烦,干扰线索。 于是,他找了一个隐蔽且安全的住处,让莫小鱼的妈妈暂时住在那里,一日三餐妥善安排。 莫小鱼妈妈对麻阳有着莫名的信任,仿佛忽然之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女儿和丈夫的行踪又有了希望。 她太疲惫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梦里,她站在无尽的荒野中央仰天呼唤“小鱼,老莫,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咚咚咚,当当当——” 一阵颇有节奏的鼓点声,和叫不出名的吹弹拨拉乐器声响起,四周“唰”地冒起了呛人的白烟。 类似野人般的男女老少像被集到一起似的,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都用墨水画着奇怪的符号,穿的也是繁琐的奇装异服,还佩戴着匪夷所思的图腾首饰。 说他们是野人,可衣服又不是树皮或羊皮做的,好歹还能看出剪裁布的模样。 尽管他们脸上带着友善甚至是敬畏的表情,但莫小鱼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在她身旁,是面不改色的仁果和尚。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副我佛慈悲阿弥陀佛的表情,不过这里的人跟他的宗教信仰不太一样。 这里的人信奉巫师,崇拜的是太阳和月亮,祭祀或者过节的时候由巫师杀鸡宰牛。 莫小鱼的目光最常停留的地方,是那些女性的脸,因为她们的鼻梁两侧各被打了一个洞,里面塞了一颗老大的木塞子,大部分是黑色,也有彩色的。 经年累月下来,导致鼻子变形且异常大,真是一种说不出的视觉感受。 不过,只有成年女性是这样,女童还是正常的,也可能只是一种奇葩的成年礼吧。 来到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每次莫小鱼看到成年女性,还是会觉得触目惊心,而自己在这里无疑是个异类。 彼时,被易如风的人追杀,在无名山那个山洞里走投无路时,发现一只叫不出名的动物竟可以随意出入,由此,奇迹般地找到了一个洞穴。 仁果率先下去探路,半天杳无音讯,莫小鱼担心他的安危,也纵身跃下。 经历了那漫长而黑暗的隧道之后,她终于跌到了一片柔软的地方。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3章 且受大巫师一拜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即便作为经过专业训练胆子比一般女生大得多的警花,莫小鱼也差点儿没被吓死! 几张诡异变形的脸挤在一起,那些人正惊奇地俯视着自己,像在看一个怪物。 而在莫小鱼看来,他们才是“怪物”。 那几个人,男的,脸上都用墨水纹着奇奇怪怪的花纹,尤其下巴上有个t形;女的就更怪了,除了匪夷所思的花纹,还在鼻梁两侧打了两个洞,里面各插上一个木塞子,导致整个鼻子肿大变形。 不知什么原因,有的女人塞子特别大,有的则明显小一些,难道还有身份等级之分不成? 有那么一瞬,莫小鱼还以为自己死了,这些都是阎王爷的手下呢。 自问短暂的一生从没做过坏事,一心想学有所成报效国家,没想到最终还是冤死阴曹地府,唉 那些人见她忽然醒来,也吓得跳开几丈远,脸上流露出天然不加修饰的恐惧和惊奇,然后指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阎罗殿不是应该阴风阵阵吗?自己还没有在望乡台眺望一下可怜的妈妈呢,怎么就直接到这里了? 莫小鱼往后缩了缩,发现这地方不像恶人死后去的地方,倒像个经济落后的丛林山村,一座高楼大厦都不见,却有大片的树木农田和低矮破旧的茅屋,地面干净,空气湿润。 她不由自主深吸了几口气。 顺便抬头往上方看了看,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滚落下来的。 她看到的是湛蓝的晴空,哪有什么洞口的影子? 奇怪了。 也许一开始掉落的不是这里,然后被人抬到这儿的? 天上那个东西是太阳吗?怎么光晕变得这么大,颜色变得这么柔和? 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还行,虽然浑身跌得生疼,倒是没什么大碍。她暗暗运气打通筋骨。 突然想到了仁果,让她吓出一身冷汗——和尚还活着吗?目光焦急地四处搜寻。 恰在此时,仁果从不远处的地上不慌不忙爬了起来,边爬边掸身上的泥土。 随着他的动作,他周围也迅速闪开了一圈怪人。 看得出来,这些人很害怕自己和仁果。 再次见到仁果,简直像见到亲人一样,莫小鱼的心情激动得难以名状,真想过去给这个同患难的和尚一个大大的拥抱。 正好这时仁果跟她对视了一下,给了她一个不算太大但是很灿烂的微笑。就算是报平安了。 莫小鱼头一次觉得这和尚帅出天际去。 他俩还没说上半句话,忽见人群一阵骚乱,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纹身比别人多10倍,浑身纹满太阳月亮牛鬼蛇神穿着繁琐的布裙子且满头插满鲜艳羽毛的男人来到他俩跟前,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端详着他们。 有了刚才那些人做铺垫,莫小鱼已经见怪不怪了。你瞧我,那我也瞧你好了。 两只眼睛对四只眼睛,大眼对小眼半天,忽然,那男人把手中一根丈余长画满花纹的棍子一扔,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俩跟前,前额撞地行叩头礼。 其他人一见,也都毫不犹豫地跪下了,一个接一个地给他们磕头。 莫小鱼有些不知所措,悄悄问仁果“他们干嘛行此大礼啊?” 仁果仍是那副淡定的表情“前面这个人是巫师。” 莫小鱼“你怎么知道的?” 仁果“待会儿再告诉你,咱们先把他扶起来。” 说完就伸手拉着为首那人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后面的人于是也都跟着站起了身。 见巫师对这两个外族人毕恭毕敬,后面的人也跟着诚惶诚恐,连腰都不敢站直,头也不敢抬起来,就跟古时候见了皇上似的。 倒是仁果和尚,一身青袍,风一吹,袍角微微拂动,仙风道(佛)骨的感觉。 巫师叽里呱啦抑扬顿挫地对着莫小鱼和仁果说了一通,他们完全听不懂,问他会不会说汉语,巫师也一脸茫然。 鸡同鸭讲无法沟通,这可怎么是好? 这时,一阵食物的香气飘来,像是bbq烧烤的味道,不过好像少了孜然。 大巫师伸胳膊做了个“有请”的姿势,然后往前走两步,再回过头看他俩跟上来没有。 这意思显然是让跟着他走啊。肢体语言还是很管用的。 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妖冶,也不知道是天生就这样,还是身为大巫师必须跟别人不同。 不跟他走还能怎么办呢?再说这些人虽然长得可怕点儿,但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于是仁果一拉莫小鱼的胳膊,两人一起向前。其余众人尾随在后。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片空地,像是专门布置过的祭祀场地,周围插着棍子旗子,摆着各式各样没见过的简易乐器,中间搭了一个简易高台,上面放着整只烤全羊整只烤猪,还有一些水果和粮食。 这里有更多的当地人围观,大概有几百人,他们见到两个外族人,一片哗然。 莫小鱼抖了两下,悄悄问仁果“他们该不会是要把咱俩也当成给祖先的祭品吧?” 仁果说“不会。”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虽然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听到他淡定的口吻,莫小鱼心中莫名踏实了许多。再说自己还有武艺在身,要是他们敢怎么样,就让他们尝尝自己拳脚的厉害,放倒十几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被拥到中间站定,以巫师为首的其余人再次下跪行叩头大礼,让莫小鱼浑身不自在。 倒是仁果,自自然然地转圈鞠躬作揖作为回礼。 小鱼觉得这个上学比自己少的和尚,处理事情却比自己得体得多。于是她也学着作揖回礼。 然后,便有人开始演奏那些手工制作的乐器,主要是鼓之类的能发出巨大声响并可以有节奏的乐器。大家随之引吭高歌。 虽然莫小鱼和仁果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看他们那伸出双臂拥抱天拥抱地的虔诚表情,大概齐猜出他们是在唱祭祀歌曲,估计赞美他们所信奉的神明什么的。 因为听不懂,很容易走神。莫小鱼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开始惦记那些烤肉。 身上又累又乏,好想吃饱了找个地方睡一觉啊,吃饱睡足了,才有精力研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及怎么离开。 真好,大概是之前受的苦太多,现在忽然心想事成,果然有人开始奋力地撕羊腿上的肉,双手献到面前请他们吃。 没有刀,没有叉,没有筷子,没有碗,也没有纸巾。莫小鱼也管不了那么多斯文体面了,狼吞虎咽着烤羊,觉得真是这辈子吃过的最棒的美味! 可仁果是个吃素的和尚,尽管饥肠辘辘,他也坚决不吃烤羊腿,也不愿多看那可怜的牲畜一眼。 于是有人双手奉上水果给他,他这才垫了垫肚子。 还有人给他们端来了酒,装在一个简陋的陶土瓶子里,比水多些甜味和辣味,比一般的酒又少了些刺激的味道,酒精含量估计奇低,不醉人,还挺好喝的,应该算饮料吧。 无数双惊奇地眼睛注视着他们吃喝,就像北京动物园里,大家围观熊猫那样。 仁果一如既往地斯文,一边吃喝,一边平静地观察四周。 当莫小鱼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非常佩服他。这和尚处乱不惊,宠辱也不惊,真是个干大事的人,他倒是比自己更适合当警员呢。 一想到自己曾是个警员,却被抛弃,杀父之仇不得报,她的心情再度低落下来。 吃完东西之后,大巫师为首的一群人把他们领到一座房屋跟前。 虽然是低矮茅屋,却是他们在这里见过的最大最豪华的一座了。 看样子,是请他们到里面休息。 他俩一进去,外面的人就自动散去了。 屋里有简易的摆设,床铺凳子之类。 床铺还是一张大床,足够两个人睡。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并且知道了仁果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莫小鱼反而更愿意跟他呆在一起。 说也奇怪,自己练过搏击,这个和尚看起来跟一届文弱书生似的,但是跟他在一起却很有安全感。 莫小鱼心里平静了一些,问仁果“你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仁果的目光清澈“我觉得这里应该是阿帕塔尼人的地盘。” “阿帕塔尼人?” 莫小鱼表示没听说过。 仁果“对,阿帕塔尼人位于印度东北端和我国藏南地区,没有书面文字,实行民主议事的机制,种植水稻,养鱼和种植业相结合。他们信奉巫师,崇拜太阳和月亮。” 莫小鱼听得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仁果“以前在书上读到过,我对各个国家和地域的宗教尤其很感兴趣。” 难怪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莫小鱼在学校里也没少读书,可是这些偏门的她没看过啊。她马上又问了一个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这里的女人鼻子上为什么要插塞子呢?” 仁果“这是因为在历史上,阿帕塔尼人经常遭受敌对部落的侵略,而他们这里的妇女长得又比别的地方更美貌,所以敌人经常掳走当地妇女。没有妇女,就不能繁衍后代。所以这里的女性就自毁容貌,在鼻子两侧打洞,插上木塞,让敌人一看到就倒胃口,就不会被掳走了,这样才能够延续民族香火啊。而且越是漂亮的妇女,木塞越大。”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4章 写在眸子里给你看 莫小鱼恍然大悟,同时也十分震惊。怪不得刚才看到女人们的塞子有大有小呢。 仁果“所以说,这里的风俗是,女人越丑越幸运。” 莫小鱼听了,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想,那么刚才自己那么幸运,是因为长得最丑? 仁果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哦不不,你是个例外。我大胆猜测一下他们今天刚好在搞祭祀活动,然后咱俩就突然从天而降了,所以,当地人认为咱俩是神明派来的使者。” 莫小鱼听得晕晕乎乎“噢,怪不得对咱俩毕恭毕敬呢,磕头就算了,只要别给我打鼻塞就好。” 仁果“不会,他们敬畏咱们还来不及呢。在他们眼里,你不是女人,而是神的代表。” 好吧,暂且接受这个逻辑。 莫小鱼又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重要得她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仁果,咱俩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仁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这个问题,也是我唯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跟我当时钻进了无名山上的地洞,按理说是向下坠的,应该掉到地底下才对呀,怎么头顶会有天空?而且这里的天空好像有一种梦幻的美。” “是啊,”莫小鱼想了想,“你刚才说,阿帕塔尼人主要生活在印度东北端和我国藏南地区,可是咱们w国s市离这些地方老远啦,难不成是穿越了?” 仁果还是那么淡定“小说看多了吧?先别乱猜,所有的事情慢慢都会有答案的。” 莫小鱼谨慎地向窗外看了一眼,貌似没人了“你觉得这里安全吗?” 仁果“嗯,这个民族对于信仰是很虔诚的,既然他们已经认定你我是神明派来的人,一般不会更改,只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前段时间你吃不好睡不好的,不如踏踏实实休息几天,恢复恢复体力,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咱们再作计较。” 警花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和尚真心佩服得五体投地,向他投去的目光,近乎于一个小迷妹仰慕大英雄的目光。 之前她遇到的男人,除了父亲,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仁果的这份淡定渊博和智慧。 渊博和智慧可以从书中来,那么淡定呢?难道是菩萨在后头给他撑腰? 莫小鱼干脆问了仁果这个问题。 仁果很实在地回答“反正不管你紧不紧张,都必须面对现实,那还不如就镇定些,以防慌中出错。而且你越淡定,对方就越摸不准你的意图,相对也就越安全。” 莫小鱼“哦,看来你也不呆啊。” 仁果奇怪地问“我以前给你的印象很呆吗?” 莫小鱼“唔有点儿,我还以为和尚就只知道念经。” 仁果“倒没错。但是就像书中自有黄金屋一样,我们的经文里也有一个精彩的世界啊。” 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莫小鱼,头一次觉得以后有机会可以了解了解宗教这个东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了阿帕塔尼人的黑夜,莫小鱼望着唯一的一张床,有些为难。 当地人是把自己和仁果当成一对了吗?难道他们没见过和尚吗? 仁果似乎猜出了她在想什么,很坦然地说“我睡地上好了,而且整夜脸冲墙。你放心,我会非礼勿视的。” 莫小鱼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这个和尚本来在山上过得好好的,是自己某日的忽然闯入,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带给他无尽的麻烦和危险,可是迄今为止,他不但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而且还处处为自己着想。 莫小鱼觉得自己欠他很多。 武侠小说里,当一个女子被救下的时候,倘若救她的英雄是个帅哥,女子通常会一脸娇羞地说,“小女子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 如果不幸英雄长得很寒碜,女子则会说,“小女子无以回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公大恩大德。 反过来,如果女子美貌,英雄便会迫不及待地说,“姑娘此话当真?” 如果女子不美,英雄便会摆手说,“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顺便说一句,古时候男子上门提亲的时候,若男的形象好,姑娘满意,也会一脸娇羞地说,“女儿的终生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要是男的长得猥琐不满意,姑娘就会哀怨地说“女儿还想再孝敬父母几年呢。” 看来古往今来,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对此时的莫小鱼来说,仁果对自己绝对有恩,而且也可以说是个有魅力的男子。 但一来,他是个不近女色的和尚;二来,父亲尸骨未寒,母亲生死未卜,小鱼又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呢?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仁果比前任范舟,强了n的随便多少次方倍! 因为天生谨慎,莫小鱼不敢睡得太死,半夜醒来观察四周,发现月色如水,乡野的夜比城市里更加恬静。 而打地铺的仁果,果然是脸冲着墙打死不翻身,睡得要多香有多香,这人的心还真是大啊! 莫小鱼探着身子偷看他熟睡的脸。月光洒在他身上,显得他的面庞柔和而圣洁,不容任何人亵渎。 莫小鱼暗暗想,万一我们俩被那些人分开了,我该怎么办呢?还真不愿意离开他。 想着想着,不禁把身子往床边挪了挪,好离仁果近一点,仿佛这样更有安全感似的。 天刚蒙蒙亮,睡得很轻的莫小鱼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警校这些年,她的听力练得十分灵敏。 她赶紧爬起来通过门缝往外看,见是几个当地人抬着一容器的食物,轻轻放在门外就散去了。 比酒店服务还好哈,酒店还得自己走出房间去吃早餐呢,这里是直接送到门口。 莫小鱼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如果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很快就会胖成个球,也会丧失斗志和勇气,成为待宰的羔羊。 历史上,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立志报仇。 舒服的大床不睡,专门要睡在又扎又硌的柴草上,吃饭睡觉前还都要舔一舔苦胆,以鞭策自己不忘耻辱,后来才打败了吴国。 莫小鱼也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吃太多,不吃太好,坚持练功,随时保持最好的战斗状态。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两个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到这里的,以及怎么才能出去。 两个人恰巧都不是对物质有很高要求的人,所以这里贫瘠的物质生活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只要能吃饱穿暖,有地方睡觉并且人身安全有保障就可以了。 即便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他们仍旧交到了朋友。 这里的人不好判断年龄,因为不防晒不保养,所以显老,你觉得三四十岁的,说不定人家刚成年呢。 有几个女性成了莫小鱼的朋友,最后她们彼此之间熟到小鱼可以伸手轻轻摸她们的鼻塞,并用眼神询问,疼吗? 其中一位姑娘的鼻塞最大,如果不看她的鼻子,单从其它几官判断,真应该是个美人。可惜了。 不过姑娘每天笑盈盈的,自己并不觉得失去美貌有多可惜。 这样也好。当一个女人不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时,她就会更多地去关注其它的东西,也必将从其它地方有所收获。 但是为了区分每个人,莫小鱼给这姑娘起了个名字叫“阿美”。 唤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一说“阿美”,那个姑娘就对她笑,好像在应答。 她们之间无法交谈,但可以用肢体语言表达。 她们不再怕她,甚至敢于亲吻她的手和额头,敢拥抱她了。 莫小鱼的衣服脏了,又没有换洗衣物,于是阿美从当地妇女那里拿来了几套传统服装,还是新的。 虽然看起来像破布条吧但穿上身之后,还真有种别样的风韵呢。 阿美还拿来彩色的羽毛和珠子,悉心打扮她,叮叮当当地挂了一头一身。 除了没有鼻塞,莫小鱼已经有点像个当地的姑娘了。 她跟阿美她们一起洗衣服打扫卫生晾土豆红薯干,也学会了用特殊的针线把喜欢的羽毛和珠子缝在布条上,为自己制作独一无二的漂亮衣裳。以前她不是穿学生服就是穿警服,还从没diy得这么过瘾过呢。 很奇怪,她也渐渐有点喜欢上这个落后的村落了,其中最喜欢的,是当地人眼中的清澈。老大的汉子们,目光还像孩童的一样清澈。当地人们的娇羞欢喜恐惧敬畏,全部明明白白地写在眸子里给你看。 在w国那样繁华的花花世界里,大多数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但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不遗余力地伪装自己,对别人笑的时候,心里可能在想“看我找一天怎么收拾你”;对别人低眉顺眼地时候,心里可能在想“这孙子算老几”。 简单。 对,就是这个词。 科技越发达,不是为了生活越简便吗? 可为什么越是受过高等教育,人心越复杂呢? 有时莫小鱼也想,万一一辈子都出不去怎么办? 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没有百货公司,也没有好吃的馆子,这些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也就没法给父亲报仇,没法通知妈妈自己的下落了。 妈妈一定很着急吧?莫小鱼黯然想,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仁果也交到了朋友,一起种地钓鱼,甚至把很多布条缝成足球一起踢,物质再匮乏的日子也有乐趣。 几条汉子常跟他一起喝酒。 不过,当地人喝的是酒,仁果喝的是不含酒精的“饮料”或者水,要不然岂不成酒肉和尚了? 仁果虚心跟他们学当地语言,一天揣摩几个词。 很快,他就知道“宗布夹瓜”是“朋友”的意思,而“掐撸骨”是吃肉的意思。于是,跟当地人的关系也更加融洽。 回来之后他再教给莫小鱼,还不厌其烦地督促她复习。 可是小鱼哪有心思学? “我英语都还没学好呢,学这干嘛?”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5章 师父是李时珍 仁果“学语言是为了沟通,为了更好地生存啊。” 莫小鱼“可是咱们又不在这待一辈子。” 仁果“你怎么知道会待多久?再说,能跟他们交流的话,才更有可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啊。” 醍醐灌顶一般。 莫小鱼赶紧问“‘朋友’这个词是怎么说来着?” “‘宗布夹瓜’”,仁果煞有介事,“你就这么记哈,用棕色的布夹着地瓜给朋友吃,所以‘宗布夹瓜’就是‘朋友’。” “扑哧,”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精神亚历山大的莫小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吃肉’呢?” 仁果“‘掐撸骨’,就是掐着排骨的一头,撸上面的肉吃。” 好吧,还是比较形象的。 他们两个开始充分发挥联想,用自创的方法记住了不少常用词汇,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仁果连比划带运用自己有限的词汇量,问当地人有什么活需要自己做。无功不受禄,他可不想整天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却什么也不干。 当地人回答的大意是“你们是神明派来保佑我们的,你们本来就不用干活。” 仁果说“不干活会变成猪的!” 当地人听不懂,他就把两手搭在耳朵两侧扇啊扇装二师兄,鼻子还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可能是他学得不够像吧,当地人一见他行为举止跟平时不一样,以为是神明附体,赶紧跪地磕头。 仁果觉得好没趣啊,倒是看得莫小鱼哑然发笑。 还好有她,仁果想。生活中要是连一个能听得懂自己开的玩笑的人都没有,那可真没意思。 和尚也是凡夫俗子,好看的皮囊敢不敢喜欢不知道,但肯定也喜欢有趣的灵魂。 有趣的灵魂是一个有魅力的人最不能缺少的东西。 仁果知道当地人的主要农业是种植水稻,他们不教自己去帮忙,他便自己跑到稻田里去找活儿干。他的农活干得正经不错呢,小时候在老家没少帮着做事。 当地人就当是领导来检查工作了,一个个都干得格外卖力。于是仁果无形中促进了当地生产力的发展。 对他来说,这里跟原先住的山里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过着几乎自给自足的生活,远离尘嚣。 而且他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就算给他扔到地球任何一个角落他,他都一样能生存得很好。 对莫小鱼来说,这里的生活跟过去可就天差地别了,她失去了她所习惯和热爱的一切,跟现代社会的联系只剩下了一枚和尚,还有她的壮志未酬和杀父之仇。 有时她也绝望地想,我会不会老死在这里都出不去啊?老天爷,或者仁果信奉的菩萨大大们,死之前起码给个谜底,让我知道我到底怎么来的好不? 在一个个日生日落中,仁果的头发都长出来了。 九点戒疤的地方由于发囊受到损伤,所以长不出来,但是丝毫不影响他顶着满头乌黑浓密的短发。 阿帕塔尼人不剪头发,无论男女都是长发,或披或盘或插羽毛,各种折腾。 不过他们跟古代的人一样,认为头发受之父母,不能轻易在上面动刀子。 话说皮肤和鼻子也都受之父母,他们怎么就又纹面又打洞的呢? 语言不同,也没法跟他们讲道理。 长出乌发换上当地服装的仁果,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和尚了,是个俊雅的小伙子。 这里常年气候温暖,男性的服装是裸着前胸的。当地人常常在田间劳作,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胸肌三角肌发达。 莫小鱼惊讶地发现,仁果虽然比他们白了一些,但是肌肉含量竟然不差多少,看来以前也是经常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的主儿。这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啊! 仁果问“你在看什么?” 莫小鱼“哦没什么没什么,你脖子那里为什么有道伤疤?” “这个啊,”仁果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条5厘米长的已经比较淡的疤痕,“狼抓的。” 莫小鱼“狼?” 仁果淡淡地说“是啊,小时候帮家里养猪放羊,半夜狼来偷羊被我发现了,一阵搏斗就这样了,不过狼也被我成功轰走了。” 莫小鱼对他肃然起敬,这个冒似儒雅的男人还有过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壮举啊! “还疼不?” “说了是小时候,都多少年了,早就不疼了,”仁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然后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拍她,“放心啊。” 莫小鱼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分了一些出来,挂他身上了。 如果没有仁果,自己一个人待在这个经济落后语言不同的地方,不知道还能存活几天。 这一天,莫小鱼正在坚持不懈地压腿抻筋,而仁果在旁边闭目打坐,忽见一群人惊慌失措地从门前跑过,那表情很像他们初次见到自己的时候。 这里过的是慢生活,惊慌失措的表情很少在阿帕塔尼人脸上看到。难道又有什么生物从现代掉到这里了吗? 这段时间,莫小鱼和仁果注意观察,但并没有发现任何跟他们一样从现代来的人。 很快,大巫师也来了,又是作揖又是招手,表情焦急,看样子是有急事教他们同去。 来此之后一直受人恩惠,也许现在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得上忙,莫小鱼和仁果毫不犹豫地跟着跑。 一直跑到一座破旧的草棚附近,渐渐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儿,耳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女人叫声,让人心惊肉跳唏嘘不已的那种。 外面几个男子束手无策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看到他们来了,各个面露喜色,争先恐后地做手势让莫小鱼进去,却拦着仁果。 莫小鱼在警校接受过紧急救援训练,再加上掌握一些基本的现代医学知识,她赶紧冲了进去。 尽管有思想准备,里面的景象还是让她花容失色! 只见一个年轻的阿帕塔尼女人,汗水淋漓地平躺在草垫上痛苦地哀嚎,眼里尽是疲惫和绝望之色。身上盖着的薄单被隆起的肚子高高顶起,身下的草垫早已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猩红色! 旁边两个年纪大些的阿帕塔尼女人,一边抹汗一边不停地跟她咕哝着什么,一边还掀起被单看一看下面。 她们见到莫小鱼,也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不停磕头。 可莫小鱼毕竟是个刚毕业没多久还没成家的妹子,见此场景人命关天,冷汗直流,这可不像以前工作中对付的是些坏人“我我我不会接生啊!” 反正也听不懂她说的啥,两个老年女性不由分说把她推到了产妇跟前,真把她当救世主了。 肮脏的环境,落后的医疗,死神的危胁,祈求的目光莫小鱼教自己要跟仁果学冷静。 还好还好,那两个老妇没有就此当甩手掌柜,原来她们并不是指望莫小鱼来接生,而是当地人认为只要有神明的使者在旁边,就能够带来幸运。 确切地说,是需要莫小鱼来当背景。 于是她主动承担起了换水鼓劲儿和强迫老妇洗手的任务,忙得一直都没发现自己在抖。 阿帕塔尼女人平时体力劳作多,身板儿比较结实。 再加上,也许是众人的诚心感天动地,亦或者莫小鱼的出现真的给她们带来了幸运? 总之,一个女婴终于呱呱坠地了! 女是平安了,但是母失血不少,大概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才能恢复过来。这里医疗落后,什么输血什么大补都是不现实的,全凭自己生扛。 今天这一幕,比莫小鱼在警校接触和听说过的任何血腥场面都更令她印象深刻,也更触动她的心弦。 听到婴儿啼哭的那一刻,莫小鱼又激动又伤感,流下了两行热泪,同时无比想念自己的妈妈。 另外,莫小鱼还很同情这个小bb,因为等到十几年后,她就也需要承受在鼻子上打洞插塞子的痛苦了。为什么男人一个都不用受,而这里的女人要经受双重痛苦呢? 两位老妇和门外产妇的家人们齐刷刷跪下,不住给莫小鱼磕头。 他们这里的地位无疑又大大提高了一步,接下来几天给他们送的食物都多了一倍。 但是莫小鱼看来看去找不到仁果,他上哪儿去了呢? 又没有手机,无法联系,只能自己先回去死等。小鱼心里惴惴不安,生怕他出什么事。 等了两个多小时,仁果终于回来了。 莫小鱼迎上去,情绪略带激动地问“你去哪儿了?” 仁果“哦,我去山里采了些草药给产妇送去。” 莫小鱼“草药?” 仁果“对啊。其实山上到处都是宝,只要识得的话,那些植物有的可以止血,有的可以镇痛,有的可以帮助伤口愈合,还有的可以补身子。比如,有一种淡紫色的小花,很不起眼,却是中医止痛之最,叫做延胡索。我发现当地人并不了解,所以就采了些送过去,研磨好了教给他们。” 莫小鱼赞叹“啧啧,这本事你又是跟谁学的?” 仁果“嘿嘿,跟我师父李时珍学的。” 原来,他曾没日没夜地苦读过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如今果然有了用武之地。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6章 你的心只有我能动 既然仁果没事,莫小鱼一直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整个人放松下来,一下就没那么精神了。 仁果跟她又说了些话,发现她不再有反应。 拿手在她眼皮底下晃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干嘛?” 仁果“我问你今天累不累?” 莫小鱼“哦,累倒是不累,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吓得够呛。” 仁果善意地笑“天不怕地不怕的警花啊,最后竟然被围观生孩子吓惨了。” 莫小鱼知道他绝非恶意,倒不介意他的调侃“是啊,我在想,为什么老天爷非得指派女人生孩子呢,简直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比电视剧里演的可怕100倍好不好!以后我可不要受这个罪。” 仁果说“世代繁衍嘛,是人类的本能。不过,如果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养后代,这个男人应该好好珍惜她才对。” 莫小鱼有些意外“这不太像出家人说的话哦。” 仁果微微一笑“难道你以为出家人就不食人间烟火么?佛法说,人是有情众生。娑婆因有情渐成国土,众生因有情妄执有无,圣贤因有情悲天悯人,菩萨因有情同体共生。佛家弟子也是人,人性的基本道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这个和尚,跟莫小鱼以前认识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跟那个心里只惦记着往上爬的范舟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莫小鱼凝望着他“可惜哦,你这么好的男人,却是个和尚,否则,你一定对你喜欢的女孩子特别特别的好。” 仁果笑了笑“众生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也可以说,我眼里只有‘一个人’。” 莫小鱼当然懂他的意思,他是说,他眼里的普罗大众不分男女老少,他都会用一颗同样的佛心爱他们每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失落和空洞。 天下的好男人绝种了吗?非得让一个和尚这么暖。 仁果“你先睡吧,我还需打坐。” 就这样,两个青春正好的男人和女人,夜夜共处于方寸之间,却相安无事。 半夜,盘腿而坐的仁果默念经文完毕,正准备睡觉,忽然听见床上的莫小鱼呼吸急促了起来,一边喘息一边低声喊着“不要,不要,不要伤害我爸爸!” 接着是一阵发抖和手脚乱动。 仁果知道,她这是又做噩梦了。 他仁慈的目光望着她的方向,眸子里是一片怜惜的汪洋。 床上双目紧闭的莫小鱼开始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小声喊着“别走,别走,别抛下我和妈妈” 听她喊得声泪俱下,仁果的眉心紧皱,感同身受地跟她一样煎熬着。 莫小鱼“爸爸,别走,别走” 仁果再也听不下去,他果断起身坐到床边,轻轻俯下身子抱住了她。 莫小鱼出于职业素养,一向十分谨慎,平时睡觉很轻,但今日大概是白天又惊又累,睡得格外沉,因此这样都没有醒来。 但说也奇怪,被仁果拥在怀中之后,她立即停止了呼唤和哭泣,呼吸渐趋均匀,很快就安详得像个酣睡的婴儿。 仁果怕惊醒她,不敢就此放下,一动不动地抱了很长时间。 但眼睛不敢乱看,手指也不敢乱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动,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第二天清晨,打地铺的仁果一睁眼,就发现莫小鱼在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眼神很不同寻常“干嘛?” 只见莫小鱼用两根手指捻着一根金色的羽毛。 那羽毛原本是仁果衣服上的。而莫小鱼衣服上的羽毛是蓝绿色系,还有几根白的,这是当地男女服饰的区别之一。 莫小鱼的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个,为什么会插在我身上?” 她都没好意思说,是一大早醒来从自己胸前的衣缝里拔出来的,很尴尬的那个位置。 没想到仁果心无芥蒂“哦,这个啊,昨天夜里听见你哭,我就过去抱了你一会儿,羽毛可能掉你身上了。” 这个解释让莫小鱼大为意外,同时脸上流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早知道就装没看见不问他了,原本还以为是和尚动了凡心呢。 至于动了凡心是喜是忧,或者说动了凡心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她还没想清楚。 仁果解释说“你放心,我抱着你就跟抱着其他任何人没有分别,我抱着你跟抱着被子脸盆什么的也没有分别,我抱着你就” 仁果忽然发现情况不太妙,不知道为毛,莫小鱼的脸色越来越黑,自己很快就被横眉冷对千夫指了。 他想,奇怪,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大概是她不喜欢我做出抱她的举动吧。 于是他发誓“你放心,小僧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靠近你半步了,最少跟你保持两米的距离!” 然后,他就发现莫小鱼的脸更黑了,如果说刚才像乌云的话,那么现在像锅底了。 吓得仁果赶紧说“3米!5米行不?” 莫小鱼继续黑脸。 仁果“那要不,以后你在这里睡,我到外面去睡?” 然后,他就看见莫小鱼把被子揉成一团,朝自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砸就砸吧,反正是布,也砸不死。可是他百思不得其解,挠着头想,自己到底是说错了哪一句呢? 第二天整个白天,莫小鱼都没理他。晚上,仁果就被光荣地“请”到屋子外头去睡了。 他虽然不明所以,倒也不介意。早就听说过女人像老虎,不过莫小鱼跟老虎比起来,还是温柔多了哈。 莫小鱼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她生自己的气。 大仇未报,怎么可以动男女之情呢?而且关键对方还是一个和尚! 人说宁搅千江水,莫动道(佛)人心,自己怎么可以诶,莫动道人心,我不就姓莫吗?难道只有我能动他的心? 然后又想到了爸爸,妈妈,警局的同事们,同学朋友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不知道他们发现自己失踪之后会有何举动 胡思乱想了一夜之后,太阳高照的时候被一阵敲锣打鼓声吵醒。 只见十几个当地人扛着一头被红绳绑了手脚的活猪,喜气洋洋来到他们的住处,原来是产妇的家人来感谢救命之恩。 虽然莫小鱼啥实质的也没干,但他们认为是她和仁果这两位神明派来的使者保佑的母女平安。 那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人也来了,虽略显憔悴,但是面带笑容。 这里的人就是彪悍啊,当时失了那么多血,这才几天工夫,已经抱着孩子行走如常了! 门外的仁果,一脸万万使不得的表情,他最看不得的就是杀生,何况是专门为了自己而杀生。 肥猪也是一条小生命好不好?人家也是有父母的,何况人家挣扎得那么努力。 仁果难过地想,可是就算自己拦着不让杀,这猪早晚是要被杀给别人吃的。而且他救得了一头,救得了两头三头吗?救得了这里所有的牲畜吗? 如果这里的人不吃牲畜不吃肉,就没有力气干农活,那么就不能收获足够的粮食,当地人的生命和健康也会受到危胁。 想到这些,仁果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为猪默念超度经文。 当地人对他的反应一头雾水,唯有莫小鱼明白他的苦衷,于是拼着自己学会的一些简单单词和肢体语言,让那些人把猪放了。 一群人闹哄哄地走后,莫小鱼对仁果甩下一句“夜里凉,今晚进来睡吧。” “好嘞!”仁果听了很开心,然后赶紧补充一句,“你放心,我就算去抱那头猪也不会再抱你啦。” 莫小鱼听了,忽然变了个人似地吼道“那你还是在外边抱着猪睡一辈子吧!” 说完“啪”地一声把门关了。 仁果挠着头站在原地,彻底糊涂了——我抱她,她生气;我说我不抱她,她为什么更生气呢? 又是一个黑夜。 这里没有手机和钟表,一天天就在日月的交替中度过。 独自睡在房内的莫小鱼猛地坐了起来,她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重要到让她后背发凉,冷汗直流。 她迅速开门出去,只见仁果侧卧墙根,睡得正香。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算正常,悬着的心才稍稍放回肚子里。 刚才她睡梦中忽然想起,仁果是个身怀绝症的病人啊!大夫不是说他没有几个月可以活了吗?难道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 一想到这个,她就伤心得不能自已。本来作为警校生,她比别的女孩子坚强勇敢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多愁伤感。 越想越伤心,她忍不住俯身抱住了仁果。 仁果被惊醒。 莫小鱼抽泣着说“我不要你死。” 仁果揉揉眼睛,半梦半醒中回答“死?哦对,我都差点忘了我快死了。” 莫小鱼的抽泣声大了些“跟我进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仁果被她拽进了屋。 莫小鱼转身再次抱住了他“我不要你死。” 仁果“哦。” 莫小鱼“你最近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仁果又揉了揉眼睛“有啊,脖子被你勒太紧了。” 莫小鱼赶紧松了些“这样呢?” 仁果“好多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到底是希望我抱你,还是不希望我抱你?” 莫小鱼的眼睛亮晶晶“如果能让你不死的话,你想抱就抱好啦。” 仁果的困意已经去得差不多了,他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7章 下辈子别做和尚了 莫小鱼急于弄清楚仁果还能活多久“咱们来这里多少日子了?” 仁果不慌不忙地回答“一个日升日落,我就用墨石在墙上划一道杠,这样来记时间,我去数数啊。” 莫小鱼感慨于他的细心,古人就是这样计算时间的,自己就完全没想到要做这件事。 用小火把照明,他们数了两遍,原来墙角已经足足45条线了。 也就是说,他俩莫名撞入这个次元已经一个半月了。那么,根据之前大夫给仁果的“2个月生命”通知书,他真没剩下几天好活了呀! 莫小鱼只觉两眼发黑,老天要不要这么残忍啊! 由于医院无法联络到他,到现在仁果还不知道自己的检查结果跟别的病人搞混了。 本来他已经忘了这事,该吃吃,该睡睡,该打坐打坐,活得好好的;一提起病危通知书之后,他立马觉得头也疼是胸也闷,肚子也不舒服,总之浑身不得劲,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见心理作用对人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仁果的内心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 于是他开始病怏怏地“交代后事”,毕竟莫小鱼是唯一能跟他顺畅沟通的人,也是他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人。 虽然在这里也交了一些朋友,但他们打死都没法搞明白仁果在说什么,因为他们连什么是电话都不知道。 仁果掏出个布包递过来,里边有1000多块钱,还是现代社会的钞票和钢镚儿,现在在w国买个红薯都扫微信了呢,掏张票子都会被人笑老土,可这些现金仁果还是精心保存着。 “小鱼,我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除此之外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法给你留下,你拿着吧,说不定将来还有出去的一天。出去之后,替我好好活着,还是活着好啊!” 莫小鱼的泪水已经爬了满脸。 短暂的相处,这个为了她而遭难并二话不说同她共患难的和尚,已经亲如她的家人。 有些人,可能彼此相识了十几年甚至数十年都不来电,终生只是点头之交;而有些人却一见钟情,一见如故,投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长的相处就值得一辈子刻在心间。 “我有几个哥哥在外地打工,父母还在老家,我把我爸手机号给你。不过他可能一个星期才开回机,因为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这里,麻烦跟他们说一声,”仁果眸光一暗,嗓音也沙哑了些,“就说,老幺想他们了” 忽明忽暗的火光里,莫小鱼的抽泣声更大了些。 以前她是祈求上天放他们回去,让自己了却父亲的冤屈;现在她开始质问老天爷,为什么不长眼睛,让仁果这么好这么善良的人去死,却让易如风那种大恶之人,顶着羊皮逍遥法外地活着,并且骗取大批民众的信任? 她甚至想,如果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仁果的,她也愿意,毕竟欠他太多了。 莫小鱼狠狠抹了把眼泪 ,忽然抓住仁果的手说“你就这样去死,岂不太亏了?不如在死之前开开荤吧。” 这话说出口之后,也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一个端肃的警花怎么能说出这么不检点的话来? 然后她又自嘲,哼,什么警花,早就是个被时代抛弃的人了! “开荤”这样的字眼,配上莫小鱼的那异样的“能吃人”的眼神,仁果吓得倒退一步“什么意思?” 莫小鱼已经不声不响大义凛然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这里女人的服饰很是粗犷,没有精致的胸衣和小内内,日常装束跟袒胸露坏差别不大,基本上是稍微脱点儿就没了。 微微垂着头的莫小鱼,脸涨得通红,下了半天决心,终于释放了交叉捂在自己胸前的手! 一对雪白柔软的凶器生动地呈现在仁果眼前,在跃动的火光里,它们具有一种勾人魂魄的力量。 莫小鱼的身体微微动一下,那对柔软就也跟着轻轻摇动几下,看得仁果眼儿都直了。他想,完了,小鱼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他赶紧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开,转向光秃秃的墙。 喉咙干得要着火了,怎么鼻血也快下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死啦! 莫小鱼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其实是严格而又传统的,若不是仁果活不了多久了,她是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此刻,悲痛和不舍的成分远远大过了羞涩,她好心地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情了。 她想,也许入佛门并不是他的本意,可能是他家境贫穷所以没有太多选择呢?如果他尝过男欢女爱,也许就不会选择当一个佛家弟子呢? 莫小鱼缓缓朝仁果走去,轻轻地说“下辈子,别再做和尚啦。” 仁果憋得脸都快紫了,好一会儿才埋头说了句“宁搅千江水,莫动道人心。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连头都不敢抬。 平时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莫小鱼,现在对他来说简直成了洪水猛兽,而且还是个好看得晃眼的洪水猛兽,尤其是最近看多了插鼻塞的阿帕塔尼女人之后。 不可否认,一个出家人的心在狂野地跳动,这种几乎从未有过的冲动让他感到非常羞愧,只好不停地在心中默念静心咒。 有那么一瞬,莫小鱼觉得自己就像在诱惑唐僧的女妖怪。 不同的是,那些女妖怪诱惑唐僧,不是为了吃他的肉,就是为了吸取他的元阳之气,因为跟唐僧睡一觉就能直升太乙金仙了。 而莫小鱼“诱惑”仁果的目的,却是让他作为一个男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以少几分遗憾。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是她报答他而为他献身的一种方式,但又不完全是献身和牺牲,因为她对仁果也是相当有好感的。 这个安静的夜,本来跟平时毫无二致的夜,忽然变得如此不同 天蒙蒙亮的时候,大汗淋漓过后的仁果,正经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该死,违背了佛法,和尚犯了色戒,为佛门戒律和世俗道德所不容,下场往往十分凄惨;另一方面,他又生出了还俗的念头,因为原先不知道,当一个普通男人的感觉竟然这么好,跟成仙没啥区别 其实还有第三方面,他觉得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发生了这样的关系,死后必定留给两情相悦的莫小鱼无限伤感和怀念,到时候她该多可怜啊! 莫小鱼躺在仁果的臂弯里,深情地望着这个男人愈显帅气的脸部轮廓,心里悄悄转过一个念头——怪不得《水浒传》中潘巧云对说,跟我师兄一晚,胜于跟你十年 你别说,这件事还真让易如风的属下给言中了。 同时,莫小鱼也感到疑惑,仁果的身体分明十分健壮,体力相当充沛,哪像一个将死之人? 仁果看着怀中的女人“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甲将不久于人世,乙恨他,而丙爱他,那么甲死后,是乙活得更舒心些,还是丙更舒心些?” 莫小鱼想了想说“曾经憎恨的人死了,似乎乙应该更开心些,但是我觉得,基于恨的快乐是不会长久的,习惯了憎恨的人,失去了一个目标,说不定又转而去寻找新的憎恨目标,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真正的快乐;丙看似应该伤心很久,但时间终会治愈伤口,甲会永远地活在丙的心中,天长地久地陪着丙。” 仁果犹豫着“那你” 莫小鱼直视着他的眼睛,勇敢而坚定地说“爱你。之前我以为自己对你只有感恩之情,现在才发现,我早就爱上你了。” 她没有问仁果是否也爱自己,因为自己已经让他做了他的身份本不该做的事,就别再逼他更多了。 仁果一双清澈的眼睛显得忧郁,从来没为男女之情困惑过的他,现在又是内疚,又是不舍。 现在他更加不想死了,他想跟莫小鱼好好地生活下去,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在这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莫小鱼心中持续惶恐不安,焦躁,忧虑,无法自已。 但奇怪的是,经过这段意想不到的巫山之后,她心中竟然获得了久违的平静,平静得就像晴空下波光粼粼的昆明湖水。 看样子,莫小鱼也从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把头靠在仁果肩上“我觉得也可能你不会死,也许是医院搞错了呢?” 仁果“不会那么幸运吧?” 莫小鱼“我以前听人说过,就算是癌症也没那么可怕,有好多被大夫判了死刑的病人,索性放弃治疗出门游山玩水,结果心情一好,不但没死成,复查的时候,癌细胞还都消失了呢。” “是吗?”仁果刚振奋了两秒,又轻叹一声,“即便有这样的幸运之人也不会是我了,估计我的大逆不道已经把佛祖得罪了。” 莫小鱼“别这么说。入了佛门也允许回心转意还俗不是吗?只要你能好好生活,经常行善,佛祖不会生你气的,不然他的心眼儿也忒小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8章 有些痛是说不出的痛 k城。 东云正忙着往墙上挂一个镜框,挂了之后退后几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歪不歪“哎呀,谁能想到呀,咱们这位孟先生竟然是个女儿奴!见过宠女儿的,没见过这么宠女儿的,才1岁大点儿的娃娃就给她搞什么个人画展,这传出去要成大新闻喽!” 一旁也忙着布置的南枝笑着说“他想办就办呗,只要他高兴就好。” 东云大惊小怪地打趣“哎呦我的天,见过宠老公的,没见过这么宠老公的,你简直把你家孟先生宠得无法无天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呵呵呵!” 一片欢笑声。 正说着,孟君遥满头大汗地从外头进来,怀里小心翼翼抱着更多镜框,里面裱的都是他宝贝女儿的大作,花啊,河啊,小动物啊,还有抽象的人脸。 有的是直接拿整个小巴掌蘸颜料拍在纸上加工而成,有的是用手指头蘸,还有的是用胖脚丫蘸,或者用杯子口白菜心洋葱,又或者用花草树枝总之,绘画工具五花八门,挑战想象力的极限。 这样的镜框,桌子上椅子上墙边还立着20多个,今天它们将全部上墙。 几个月前,孟君遥偶然发现自家闺女很有绘画天赋。 她不是无意识地不小心碰到颜料洒一纸,而是有意识地操动各种工具,而且,一堆颜色经她的小手巧妙排列组合之后,你别说,非常协调,真具有一种艺术美感,而且有一定的具象意义。 也许这跟孟君遥长期让她观摩自己作画有关系吧,当然,跟遗传肯定也有关系,毕竟老爸这么有艺术天分呢。 有一次,孟君遥一幅“二月二,龙抬头”刚画了一半,撂下去冰箱翻啤酒,旁边青蛙般蹲着的小东西转着乌黑的眼珠已经端详半天了,赶紧趁机举起蘸饱了墨汁的毛笔,看似随意地那么一挥,刚好“画龙点睛”。 端着啤酒回来的孟君遥,不怪她“破坏”了自己精心创作的作品,反而把那幅画“供”了起来留作纪念。 本来,这些还不足以让孟君遥这个女儿奴老爸想起办画展,但是那几天他碰巧看了一则消息。 南非一头名叫“猪加索”的猪,本来在猪圈里待宰,被一位好心的小姐姐“赎身”之后过起了安逸的生活,没事儿就摇头晃脑叼起画笔创作,在纸上收放自如,现在不但开了自己的画展,还拥有自己的私猪工作室粉丝团,一幅画竟然能卖到2万7,噢买糕的! 当然了,孟君遥绝不是想要拔苗助长,或者把女儿培养成赚钱机器,他是这么想的——我闺女有美术天赋,给她办个小型画展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激励。再说了,连猪都能开画展,我花容月貌冰雪聪明的闺女还不能么? 就这么简单。 他一提出这个想法,就得到了妻姐东云的大力反对,理由是“荒唐”。不过,却得到了妻子南枝的大力支持。 南枝用小迷妹般的眼神望着夫君“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听得孟君遥心花怒放,立马开始布置和请人。 南枝的迷人之处在于,她并不是无底线地服从,其实她对很多事情颇有自己的想法,就好比为爱坚持留下小桂圆这件事吧,当时激起千层浪,得到所有人的反对,但她就是一意孤行到底了。 孟君遥也很清楚小桂圆的水平,所以这个画展只是鼓励娱乐联谊性质的,完全免费,邀请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和龙雅学校的学生。 东云虽然牢骚多些,一开始还反对,但真帮起忙来是不遗余力的,爬高弄低,亲力亲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毕竟她也是最爱小桂圆的人之一。 总之,孟君遥前半生所缺失的亲情,在小桂圆身上全找补回来了。也许老天爷心里真的有杆秤吧。 于是,热热闹闹的画展上,小姑娘一身漂亮的蓬蓬裙站在大厅里“迎宾”。 有趣的是,当别人问画的创作者“这幅画的是神马”的时候,小桂圆居然煞有介事地指着画咿咿呀呀,那自信的样子,好像在给人讲解创作初衷一般,可爱极了。 孟君遥面带慈爱的微笑,心中感到幸福和满足。 只是在想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内心深处才会触及那隐隐的遗憾。 有些痛,是说不出的痛;有些爱,只能刻骨怀念是啊,又有谁的一生是尽善尽美的呢? 巫山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之后,本来几乎丧失了斗志,觉得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但在小白的鼓励和开导下,他重新意识到,反倒该好好珍惜并不是人人都有幸拥有的重生机会,于是,他火力全开投入到全新的生活和工作当中去。 爱员工如家人的好老板,为了丰富广大员工精神文化生活,倡导健康向上的生活方式,增强各部门之前的交流与合作,还有什么提高全体员工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决定召开一次别开生面的员工运动会。 由于巫氏分公司太多,跟巫氏沾边儿的员工如果都到场的话,恐怕西班牙巴塞罗那的诺坎普体育场也装不下,所以运动会在各个分公司分别举办,而巫山自己坐镇巫氏总部的这一场。 请原谅,形容运动会,作者只会用“别开生面”这一个形容词儿! 但实际上,除了总部邀请到飞人刘详参加之外,其余并没有多别开生面,无非是那些传统项目,顶多加点儿“两人三足”之类的搞笑项目。 不过,能邀请到刘详做嘉宾,已经让员工们很惊喜了。 巫山自己不参加比赛,只作为主办嘉宾出席,同时也拉上了小白。 是时候让她出现在自己身边全体员工面前了。 可是小白跃跃欲试地想要参加短跑项目,平时她可没少跑步,但是从来没跟别人比过,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水平了。 大巫氏员工里面卧虎藏龙,要是老婆得个最后一名多没面子? 巫山刚想笑她又忍住了。让她参加呗,她高兴就好,反正输赢又不重要,就算她得了最后一名,自己照样给她鼓掌。毕竟重在参与。 员工的家属们也都欢迎加入,如果不当运动员还可以当啦啦队。 有趣的是,女员工的男家属们纷纷推说自己要养家工作忙,不能出席;而男员工的女家属们则推掉了商务会议,推掉了家长会,报名异常踊跃,说出口的原因五花八门儿,但女同胞们内心真正想的是,能近距离欣赏首富盛世美颜的机会,傻瓜才会轻易错过呐! 巫氏总部自带体育馆。运动会这一天,锣鼓阵阵,彩旗飘扬,喊声动天,走方阵啥的咱就不提了啊,反正各种项目开展得是红红火火。 一开头是经久不衰的拔河项目,由市场部男同胞对阵技术部男同胞。 一看这阵容就几乎直接分出了高低上下—— 市场部各个身姿矫健,精神抖擞,不就拔个河嘛,还用发胶捯饬个跩跩的发型,动不动把头帘朝天一甩装个酷;而技术部男同胞们,则大多顶着大小不一的肚腩,他们连周末时间也通常用来加班,吃喝拉撒恨不得都在电脑前解决,哪有时间和习惯去锻炼身体呢? 赵大赵二和赵三他们三个是在人工智能男友分公司,所以没来。他们仨要来了,在技术部的队伍里估计算不错的了。 尤其赵二,现在在爱的滋润下,已经开始天天跑步和做俯卧撑了。 一声哨响,拔河开始。吃瓜群众还没怎么加油呢,一看,诶,怎么技术部直接倒下了? 倒得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市场部则耀武扬威,小伙儿一个个倍儿精神。 巫山直皱眉。技术部这样的身体素质怎么行? 小白在旁边一头黑线地建议“你们公司技术部男同学需要加强锻炼啊。” 巫山点头,跟他想的一样。他决定明天就强制技术部员工,每人每天至少拿出半小时去健身房,并且减少他们的加班时间。 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失误,既不用写检讨也不用扣工资,直接用俯卧撑解决。 没有好的身体怎么干革命工作嘛。 第二轮拔河的时候,市场部明显好心地让着技术部,结果还是把他们摔得七荤八素,坐地上直哼哼起不来。码工们国宝般憨态百出的样子倒也带来不少笑料。 三局两胜,所以第三局也不用比了。 巫山立即吩咐,把给运动员提供的饮料全部撤掉,换成矿泉水。因为不爱运动还摄入很多糖分(饮料里大多含有大量糖分)的话,对身体就更不好了。 麻阳居然也坚持要参加运动会,一开始把巫山担心得够呛,可是麻阳说他只参加射击项目,于是巫山准了。 如果戴义肢的麻阳都积极运动的话,别人就更没有理由偷懒了。 麻阳技艺高超,也沉得住气,结果成绩还名列前茅。 巫山倒是不意外,以前一起打猎的时候他就已经领教过了。 不久就到了白云暖参加的100米短跑项目,这可是当年飞人刘详创下10秒4世界之巅的项目。 本来摩拳擦掌的女员工们,突然发现居然要跟巫氏老板娘一起跑,纷纷表示亚历山大,悄悄交头接耳。 这是该努力跑啊,还是谦让一下呢?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49章 别开生面的发令枪 小白没想那么多,略带腼腆地跟大家打了招呼,顺便膜拜两眼小姐姐们的大长腿,看这架势,自己够呛啊! 不过,尽全力就好! 一声哨响之后,“嗖——” 居然只有小白一个人冲了出去,其她人都磨磨蹭蹭在后头,有的蹲下系鞋带,有的腿“抽筋”了,还有的,鞋干脆飞了,总之各种理由拒跑。 这个项目是由飞人亲自当裁判的,于是,牟足了劲儿跑得一马当先洋洋得意的白云暖,灰头土脸地被飞人叫了回来。 有点儿囧。 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跑呢? 刚才,小白一边跑一边用余光发现自己旁边没人,还以为自己平素坚持锻炼有了成效,结果回头一看,哦,原来大家都还没出发啊! 她想起自己上中学时也参加过学校运动会,那次也发生了这种情况,当时她听见“砰”的一声,就反应很迅速地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可是,为毛别人都没动? 事后她才知道,自己听的那一声“砰”不是起跑枪响,而是旁边的同学太紧张了,放了一个很响的p 问题是别人都听出来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很敬业地飞了出去。 不会这么好运气,同一个坑里摔两回吧? 听明白解释之后还好还好,这回不是p,原来是大家没准备好啊。 刘详让运动员各就各位,第二次吹响了哨子。 这一次,小白特别留意了一下旁边的人,确认大家都跑了才开始奋力飞奔的。 然而,本来在她前面一点的女员工们,莫名其妙就让她超过了,而且并排的一刹那,小白分明看到她们的眼神在说“老板娘好,老板娘您先您先,您请您请。” 这是在赛跑呢还是在让座呢? 于是小白也没法好好跑了。 结果,这场本该你追我赶的短跑比赛,变成了比谁跑得慢。 本着既然参加了比赛就一定要克服一切困难达到终点的体育精神,大家基本上都是散步散到终点的,就是吃完自助餐扶墙出之后的那种散步。 从这个角度来说,够别开生面了吧? 刘详不了解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哪个是老板娘,更想不到女员工们的心理活动,只觉得这家公司的员工之间好友爱啊,好谦让啊!但是能不能不在运动会的时候谦让? 于是他殷切鼓励大家要努力“咱们再来一次,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小白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有自己在,大家都不会好好跑的,于是自动弃权了。比赛终于得以正常进行。 她讪讪地回到巫山身边。 巫山猛地站了起来“不是你的错。因为你是我媳妇儿,所以她们不敢跟你竞争,这种心态可不行。” 小白问“你干嘛去?” 领带一扯,一扔,巫山“参加比赛!” 当巫山身穿一件最普通不过的跨栏背心出现在全体员工面前时,全场沸腾了,尤其女员工的嘴都张成了o型,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那从面容到身体的美好线条,让大家立马表示自己跟“有趣的灵魂”不熟,有“好看的皮囊”和“行走的荷尔蒙”足够了。 以前,巫山听到如此的赞叹看到满眼对自己的痴迷,虽然面瘫,但内心其实小有满足感;但现在,他已经知道这具躯体并不是靠自己努力健身获得的,因此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他特地命令其他参加110米栏的运动员努力跑,不许谦让,跑得过自己的,有额外奖金。让着自己不尽全力的,罚50100个俯卧撑不等。 既然oss这样说了,男同胞们只好撒丫子狂奔狂跨,骗自己前方有500万好了。 本来巫山只是为了激励大家才这样说的,自己也并没有打算跑多快,真要比快,估计谁也比不上他,因为他的体力可以说是无穷的,速度可以说是要多快有多快的,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但是,一来,巫山习惯了凡事尽最大努力;二来,他有一颗不甘落于人后的心。 所以也不知怎么,他还是跑到最前面去了。 巫山到达终点之后又等了足足1分钟,后边才有人跟上来。 飞人刘详捧着计时器发呆,上面华丽丽地显示巫山用时仅12秒91,这可是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自己平世界纪录夺得110米栏奥运会金牌的成绩啊! 而巫山,一个众所周知的商人跟运动员毫不沾边的企业管理者,竟然不声不响就跑出了这个成绩! 更何况他平时肯定很忙,不可能像普通运动员一样长期大量地进行专业训练。如此说来,这天分也是相当惊人的了。 巫山本来只是想激励员工努力参赛而已,没想到这一下引起了飞人的赏识和注意。 同时,观众席也沸腾了。 女员工没想到,身上的大光环已经够耀眼的巫先生,居然还有这种神技能!要不是亲眼看见,简直不敢相信啊! 观众席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排山倒海一遍遍呼喊“巫先生,刘详,比一个!巫先生,刘详,比一个!” 你别说,刘详心里还真有点蠢蠢欲动,想跟这位强劲的对手过过招呢。 不过,员工运动会的章程好像不是这样写的哈。 一开始,巫山极力推辞,怕露馅儿,无奈现场几万人万众一心地怂恿,总不能不给大家面子,而且不比的话,他们就罢赛,运动会就不好收场了嘛。 再加上人家刘详表现得非常大方,表示比就比,随时奉陪。 这样一来,巫山也不能表现得小家子气,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而且他还不能故意跑得慢,因为刚才是他自己亲口鼓励大家要尽全力来着。这简直是挖个大坑给自己跳嘛! 小白和麻阳无法力挽狂澜,只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巫山走向了赛道,暗暗祈祷不要出什么纰漏。 两条最为矫健的身影并排站在了一起,彼此对视了一下。 满场荷尔蒙在飞。 观众们都打开拍照和录像功能,同时屏住了呼吸,准备见证奇迹。 哨声一响—— 那啥,稍微有点儿让大家失望哈,因为还没肿么看清楚呢就结束了,这俩实在太快了,闪电般就双双赶到了终点,都没看到他俩是哪条腿跨的栏,甚至没看清到底是他俩谁先到的终点! 还好有裁判,说是刘详比巫山快了001秒! 这个结果相当令大家震惊了,难道自己公司的oss不光是商界男神,还是一颗冉冉升起的体坛新星? 当然,那001秒是巫山故意放慢速度造成的,只要他想,比刘详快2秒也不是问题! 巫山还有点儿后悔,要是刚才再控制一下速度就好了。 在这之后,运动会几乎进行不下去了,因为见证过奇迹之后,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来打酱油的,比划两下就可以了。 这场“别开生面”的运动会结束后,巫山和刘祥并肩跨栏的照片霸占了各大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 接着,国家体委来人了,劝说巫山分出一部分时间往体育界发展,为国争光,“也是为你们巫氏做的很好滴广告嘛!” 各种运动商品的厂商也找来了,邀请巫山先生为他们的产品代言“像您这种健康帅气的形象,特别适合我们的体育产品。” 巫山“你们什么产品?” 厂商“呃,防臭运动鞋垫”è 这些都是巫山之前没有预料到的。但他一个都没有接受,还是尽量保持低调吧,否则,只要随便接受一个体检就全玩儿完! 低调,低调,现在对他来说变得格外重要。其实他原本就不是个高调的人(喜欢买超酷超炫的跑车除外),但有些时候真心想不到。 比方说有一天,巫山办公室里一个保险柜的锁坏了。找人来修之后,发现一时半会儿搞不定,干脆先换个保险柜。 这是一个立式商用保险柜,高一米七,重量是230斤。 容秘书把柜子腾空之后,保险柜公司派来的3个小伙子就开始往外搬。 一个不小心,其中一个小伙子被保险柜压了一下脚,当时就觉得脚趾断了,马上叫了救护车。 剩下来的两个小伙子不得不吃力地挪动着230斤的柜子。 正好巫山路过,看了一眼,顺口问“要搭把手么?” 因为柜子太高太长,两个弯着腰的小伙子被挡住视线,都没看清说话的是什么人,于是高兴地说“那敢情好,谢了老弟!” 巫山把公文包一扔,挽了几下袖子就亲自上阵了。 然后,两个小伙子就感到疑惑极了——我去,保险柜呢?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手上托的是棉花??? 自己几乎一点力都没出,眼见着保险柜就自己往门外走这这这是灵异事件么? 等他们抻着脖子看清来帮忙的是巫先生本尊,并且他正毫不费力地以一己之力托着保险柜往外走的时候,顿时吓到腿软。 一是被巫先生的神力震惊了,二是为自己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让巫先生帮忙干体力活而后怕。 巫山也是不小心才对上他们惊恐的眼神的,这才猛然意识到,对啊,低调,低调,怎么又忘了呢? 于是大喊“搭把手搭把手,要掉了!” 两位小哥赶紧奋力接住。 巫山秒变弱不禁风林黛玉,赶紧提醒自己以后别逞能了,万一透露了身份,股票大跌是小事,惹得父母伤心就糟糕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50章 何处春江无月明 “为什么一个人吃饭会觉得孤单,但是一个人吃零食就不会呢?而且还生怕别人过来抢嘞。” 小白一边津津有味儿地嚼着鱿鱼丝,一边自言自语思考着一个伟大的命题。 “所以你跟我,天生是一对,”不知什么时候,巫山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因为我永远不会抢你的零食。” 是啊,现在的他,是个任何食物都不用吃的人。如果说巫山也有需要摄入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光能。阳光,灯光,都可以给他充电。 知道巫山的身体奥秘之后,小白偷着哭过几次,直到现在也不愿意提及巫山跟别人不一样这个话题,怕伤他的心。 可是巫山却总是主动提出来,比如现在,他又异想天开地问“如果我对你的爱,源于事先编好的程序,你还会爱我么?” 小白心里一酸,但很快随机应变说“真要是代码能左右你的感情,那我就给你编一个一生一世爱我的程序,总之你就别想从我身边逃走喽。” 说完眼睛不禁一亮。 对啊,麻阳先生说,以前巫山的身体出现任何故障,都是由他来修复。既然现在已经知道真相,那么以后这工作是不是该交给自己这个当妻子的来做了? 反正编程,自己也会一些了。说不好听点儿,拿巫山“练手”进步更快,因为在乎他,她不会允许自己出一丝一毫的错误。 巫山对此没有意见,于是麻阳把那个用于维修和维护的箱子郑重交给了小白。 但是如果有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还是由麻阳去问“厂家”学无涯。因为学无涯独居,脾气略怪,怕小白不习惯。 小白还跟巫山打趣说“哼哼,现在我可是知道怎么放倒你的人了哦,千万不要把我惹毛啦。” 巫山勾起嘴角“不敢不敢,明天不就动身去旅游了么?让你好好放松放松。” 秉着要加倍对家人好的原则,巫山全家的旅行终于成行了。 本来也力邀麻阳同去的,但是既然小白已经可以代替自己照看巫山,麻阳就不去了,主动要求留下来替巫山“镇守巫氏江山”。 其实麻阳不去,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敢跟沈长歌同行。 虽然时时刻刻都渴望能看到她,但又怕真的连续数日朝夕相处起来,自己的心意在不经意间被人看了去,那样,以后恐怕连再见一面都难了。 考虑到父亲腿脚不便,巫山本想带全家出国坐那种包吃包住的邮轮,来一场“养膘之旅”,怎料到征求意见的时候,巫天行表示“你妈妈想去沱江坐坐夜游船。” 以前,巫天行作为一家之主,总是当仁不让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一副全家人都必须围着他转的架势;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晚熟的巫天行终于学会疼老婆了。 沈长歌最想去的地方,居然是湘西凤凰古城。 凤凰古城是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口中“w国最美丽的小城市”,是一个以苗族土家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集地,古城建于康熙年间,因沈从文的小说《边城》而闻名于世。 作为首富家庭,世界上什么好地方没去过? 巫天行夫妇最后还是觉着祖国的大好河山最美,最想去的就是这种具有浓郁民族风韵能涤荡心灵的地方。 巫山当即拍板定下。 一家人很久没有整整齐齐出去旅游过了,这次还有了小白这个新成员的加入。临行前,大家都开开心心地准备行李,只有巫海一个人闷闷不乐。 巫海的光头已经长出了不少头发,由于他还想继续续长发,所以没再理,于是就凑合维持着一种半长不短的尴尬状态。留过长发的人都知道那种别扭的感觉哈。 这种发型更为他平添了几分颓废。 沈长歌奇怪地问“大海,你不想跟大家去旅游,还是不喜欢凤凰古城啊?” 巫海耷拉个大脑袋“妈,那倒不是。” 沈长歌“那干嘛老苦着个脸?” 巫海“妈跟爸一对儿,哥跟嫂子一对儿,你们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那我呢?” 原来老二是在为这个烦忧啊! 沈长歌忍着笑,故意说“都是自家人,我们又不嫌弃你一个单身汉。” 巫海“你们不嫌弃可是我自己嫌弃啊!等到了风景好的地方,妈你把脑袋往爸肩上一靠,说,哇夕阳好美啊;完了我嫂子往我哥怀里一扎,说,亲爱的我太幸福啦!那俺呢?到时候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幸福浪漫去了,谁管我这个大灯泡呀?” 沈长歌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孩子,动不动就来剧情版的,我看你当导演倒挺合适。” 巫海长叹一声,45度角忧郁地仰望天空“要是人能导演自己的人生就好喽。” 沈长歌“装什么少年老成?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呗。” 巫海抓抓耳朵“那个,妈,我也想带金凤去旅游,行吗?” 其实沈长歌早就知道,他绕了半天圈子就是要引出这个。 既然是全家旅行嘛,当然希望每个家庭成员都开心。再说,沈长歌也逐渐感受到了金凤的率真善良,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慢慢接受她了。现在巫海如此恳求,沈长歌就答应了。在朝夕相处的旅行中,更能看出金凤跟巫海到底是否适合。 巫海一听,什么忧郁,什么颓废,顿时一扫而光,精神抖擞地拿着大顶出门,找金凤报喜去了。 报完喜,他就拉着金凤去买零食。 小时候学校春游不都要带好多零食的嘛,去旅游的路上跟同学边聊边吃,然后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你的,嘎吱嘎吱的多香啊! 不过巫海小时候春游,最喜欢带的东西莫过于茶叶蛋。平时对蒸蛋羹白煮蛋炒鸡蛋鸡蛋饼全不感兴趣的他,唯独茶叶蛋一次能吃5个,人称茶蛋王,跟他常常得0分的数学试卷遥相呼应。 可是,去买零食的建议却被金凤拒绝了。 巫海不解“干啥?少了零食还叫旅游嘛?再说,咱不准备点儿,到时候光吃嫂子带的啊?” 金凤“外面买的不健康,都是防腐剂和添加剂,你想吃啥零食,我给你做吧。” “牛了我的凤儿!”巫海一拍脑袋,飞了飞眉毛,毫不客气地滔滔不绝报出一大串名字,“我想吃旺仔小馒头,还有椒盐麻花爆米花怪味鹰嘴豆五香花生核桃酥曲奇饼黑芝麻糖” 金凤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睨着他,这货爱吃的零食还真多哈“说完了?” 巫海其实才报了一半,体贴地停下来问“是不是太多了?你哪做得过来这么多啊!” 金凤一咬牙“不多!” 巫海“啊?” 接下来,就看金凤使出十八般武艺,煎炒烹炸磕鸡蛋,和面整型热烤箱,她的厨房里渐渐飘出了各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儿。 打酱油的巫海在旁边帮不上忙,但是看得眼儿都直了,口水流了3米多长。 金凤每做好一样,就塞他嘴里一点让他尝尝,让他找到一点儿存在感。 每尝一次,巫海就蹦起来一回“艾玛,超市卖的是不是都是你做的呀!要不然味道怎么能一样呢?” 金凤又斜睨他“你再说一次?” 巫海的情商骤然爆表,赶紧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超市卖的那些玩意儿怎么能跟我家凤儿做的一个水准呢?你做的比他们卖的强多了,强多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嘛!” “嗯,这还差不多,”金凤这才满意地抬了抬嘴角,顺便拍掉他再次偷偷伸向盘子的油爪子,“都快让你吃光啦大哥!” 巫海不情愿地缩回手,恋恋不舍地望了望盘子“不是还有点儿呢嘛。” 金凤“还得给你爸你妈你哥他们带啊!” 巫海拽着金凤一只胳膊撒娇“那你得答应我,回来之后专门给我做一次,就做给我一个人吃,让我吃个够。” 金凤忍俊不禁“行,咱俩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呐,急啥?” 巫海“呵呵,也是也是啊。” 俗话说,拴住了一个人的胃也就拴住了一个人的心,巫海觉得自己根本就离不开这个妹子了。 凤凰古城。 青石板街道古建筑群沱江边的吊脚楼让这座城别具湘西苗族风情。现在不是旺季,游人也不多,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但这一家六口的出现还是太显眼了,很快引起了游人的围观。好在安保工作到位,有大批保镖在岗。 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沈长歌最期待的夜游沱江船。 他们包下了整个江上最大的一艘船,全家+保镖+家丁浩浩荡荡二十多人。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而明月跟古城一起倒影在了碧波之中。 沱江两岸,灯火通明,照着吊脚楼的质朴与清新,旖旎夜色如锦,船侧大红灯笼摇摇晃晃,人也依稀穿越千年入诗里。人在看风景,殊不知,你自己也是其中的写实一景。 就在一家人惊叹于这如梦如幻的美景时,忽然听得一个人在船上高谈阔论——原来是巫海正在旁若无人地即兴朗诵自己创作的歌词。 一般来说,他创作的过程是这样的——想到什么就说出口什么,先即兴朗诵一番,通常是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语,或者前一句跟后一句中间隔了有10分钟。 但经过第二遍,第三遍,一直到第100多遍的修改,歌词就会变得越来越经典了,最后谱上曲完工。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51章 眷恋这烟火人间 眼下正是巫海灵感来临之际的第一波朗诵,就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草稿阶段。 船上的人要么表示听不懂,要么忍着不乐出来,或者干脆选择性耳聋装听不见,继续看风景。 但细心的沈长歌发现,只有一个人不是这样的,那个人就是宫金凤。 金凤压根儿就不看两岸如画的风景,而是两手托着腮帮,旁若无人一脸崇拜地盯着巫海看,眼都不眨一下。 就跟小孩看到自己钟爱的玩具吃货看到自己最爱的菜某些女人看到自己痴迷的包包是一样一样的。 平时金凤是个很有性格的妹子,对巫海也并非小鸟依人。 但只要巫海一开始吟诗或者创作歌曲,金凤就放下一切秒变小迷妹,那个小眼神儿哦,亮得都能掐出水来,眼里除了巫海根本就看不到别人,就好像巫海变成了浑身放着金光的大佛。 而金凤烤点心的时候则正好相反,巫海秒变她的小粉丝小尾巴,跟她身后在厨房里转来转去,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毫无怨言。 也许世间最好的感情就是——你欣赏我,我也仰慕你,你在我眼里是才子英雄,我在你眼里是佳人才女,哪怕在旁人眼里,咱俩都俗不可耐,平淡无奇。 沈长歌知道,一同旅行是考验一个人的最佳时机,她也知道,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那一刻,她再次被金凤打动了。 这是一个出身贫寒却吃苦耐劳奋发图强靠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的姑娘,这也是一个不会说动听的话但是行动力超强的姑娘。 刚才全船的人包括船家大叔,都品尝到了金凤亲手做的各种点心零食。无论对于品相还是味道,各个赞不绝口,更是让小白羡慕金凤的一手绝活儿。 人只要有一技之长,无论是在哪一方面,哪怕特别冷门儿的领域,也终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更何况做点心如今还是大热门儿呢。 金凤知道巫海的母亲不喜欢自己穿得花里胡哨,但自己又不愿意为了别人完全改变喜好,于是很明智地采取了折衷措施,今天她穿了一身浅灰色的素裙子,但是戴了鲜艳的首饰和帽子。 这样的装扮在苗寨里,还算是很低调的呢,但又搭配得那么相得益彰,所以让沈长歌看得赏心悦目。 金凤自己也觉得这样挺好看,奇怪以前怎么从来没试过呢? 沈长歌心想,这姑娘的手怎么能这么巧呢?难怪她做的东西好吃,因为她用了心在里头嘛。有一个姑娘如此真心待大海,即便不是什么名媛,我和天行也该放心了。 大海要娶的毕竟是个女孩子,又不是人家的父母和房子。 刚才巫海吃金凤做的零食吃美了,忽然抱着她当众亲个没完。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就够“不成体统”的了,结果金凤那姑娘居然毫不示弱地也反过来抱着巫海亲,居然亲得比他还要响,根本不在乎长辈和外人的眼光。 当时把巫天行和沈长歌给尴尬坏了,巫山小白却在旁边吃吃地笑。艾玛年轻真好,还是老弟两口子表达感情的方式直接啊! 沈长歌想,也许是我们这一代人活得太内敛了,明明内心炸裂情感的天空,可是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这次出游极大地拉近了一家人的感情,俩儿子也是头一次知道,父亲这么不苟言笑的人原来也会讲笑话。 唯独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巫山和小白就刻意回避或者说不饿,想去逛逛买点纪念品。 小白是想尽一切办法帮巫山避免上餐桌的尴尬局面,同时,想到以前他为此吃过的苦头,心里感到十分抱歉。 如果早知道,就不会傻兮兮地往他碗里夹这夹那,逼他吃这吃那了,想当初他的内心该是有多么崩溃啊! 结果出门一逛,遇到的全是美食,什么血粑鸭小米粉蒸肉隔年熏腊肉苗家香草肉土家香酥条顶心糕包谷烧土匪酒,还有什么古城姜糖古城凉皮凤凰酸萝卜凤凰木锤酥凤凰臭豆腐 小吃街上一家挨着一家,小白快馋死了,但是她强做镇定,拉着巫山要绕开这里,坚决不拿吃的刺激他这个不能吃东西的人。 巫山却把她拽了回来“想吃就吃嘛,我陪你。” 小白“你自己又不能吃,光看着我吃,我心里不落忍啊。” 巫山勾起嘴角“你想让我开心么?我看到你吃得香就会开心。” 小白咽了咽口水“你早说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本来她对地方小吃什么的,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于是,这下不再有顾忌的白云暖,左手和右手都抓着纸包的当地特产,左一口右一口,串味儿了也不管。 巫山手里也不厌其烦地帮她拿着一堆,不时深情地从她脸上拿下点儿食物渣渣神马的。 看着她笑颜如花地吃东西,对巫山来说却是一种莫大而真实的充满烟火气的幸福。 他现在特别需要烟火气,也就是地气,来证明自己不是个异类,而平民妻白云暖,身上的这种东西特别足。 小白平时不喜欢逛商场,觉得浪费时间。实在需要买的东西,都是走去拿了直接付款。 然而有一种地方她特别喜欢逛,就是特色小店,卖当地老百姓手工制作的工艺品的那种。 手工制作的东西跟流水线出来的相比,虽然有时难免会略粗糙一些,多几个线头啊,或者哪里不整齐什么的,但那份烟火气,还有浓浓的人情味儿,是机器批量生产不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贩卖手工制作的工艺品,通常是当地一些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收入来源,自己既喜欢,别人又能劳有所得,何乐而不为呢? 这不,这一天,小白的脚粘在一家小小的蜡染店门口,迈不动步子了。 凤凰古城的蜡染有着悠久的历史,甚至可追溯到上古时代,当地的艺术成品在整个染织界都享有盛名。 蜡染印花布制作工艺程序复杂,要先将设计好的图案投影在木板上,雕刻成模板,然后将布料放在两块模板中间,再用特制的染沐灌入夹好的花模空白处。 总之老复杂了,看来做什么都不容易啊。 凤凰的蜡染原始古朴,立意构图讲究,色泽自然纯净,小白一头扎进小店,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这个也好看,那个也惊艳。 巫山勾着嘴角在旁边欣赏她纠结的样子。这个对物质要求不高的女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么“贪心”呢。 白云暖手里拿了一打蜡染袋子对不远处的巫山说“能不能帮我挑挑?” 巫山说“还挑什么,喜欢就都包了。” 小白看着他,表情在说“你也太有钱任性了”。 巫山笑笑,刚想走上前去发表点儿自己的挑选意见,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他扶住了旁边的货架。 低头看看,地上没什么东西绊到自己,那么这是 喜怒不形于色的巫山,脸色微微变了变,尝试着再次往前迈步,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左脚失去了知觉,根本抬不起来! 只有右脚向前,难怪刚才差点跌倒。 他不甘心,再次努力,可是左脚拖在地上,仿佛有千斤重,愣是一步都走不了,还差点让他整个人失去重心。 小白看见巫山一个人表情怪怪地呆立在那里,于是放下手里的布袋走过去“你在干嘛呢?” 巫山很不想扫她的兴,但现实很残酷,不说不行,于是一脸抱歉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可能没法陪你逛街了。” 小白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巫山无奈地垂下头“这条腿动不了了。” 小白大惊,四下张望,幸好伯父伯母和巫海他们都不在。 可是,那个用于维修和维护的箱子也没带在身边,万一需要用到里面的零件怎么办怎么办? 一向处乱不惊的巫山,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难道真到了要让父母家人知道真相的时候? 那样的话,本来阖家欢乐的旅程就该变成伤心之旅了。 巫山看向白云暖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眷恋这烟火人间,只盼学无涯高超的技术,能再多赐予他一些与所爱的人相伴的时间。 因为巫山和小白都戴着墨镜和棒球帽,淡季店里顾客又少,没引起别人注意。 一向不爱麻烦别人的小白也是急得没办法了,她让巫山在原地等一下,自己硬着头皮跑去找柜台后面的老板——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苗家老婆婆“您好,他身体不舒服,请问能不能借个房间休息一下?” 老婆婆耳背,普通话又不好,两人鸡同鸭讲沟通了半天才说明白。 苗寨人民就是朴实啊,又热心,老婆婆毫无戒心,也毫无趁火打劫坐地漫天要价之心,站起来就要领他们去。 巫山就想不出这种冒昧问人家能不能借人家房间用的法子。 但是,只要开口问,都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不是吗?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被拒绝而已,又不掉块肉。 小白没忘了跑到窗口,跟外面的保镖广寒锁表示多等一会儿,然后又赶紧回到巫山身边,抬起他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我扶你进去。” 巫山一言不发,将部份身体重量压在她身上。虽然他已经很悠着别把她压趴了,但身体的分量毕竟在那儿呢。 白云暖比巫山矮了一个头,显然不是一根尺码合适的“拐杖”,但却是一根称职的“拐杖”,走得再艰难也绝不放手。 这样的组合显然走得不是太稳当。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52章 只要你一直在 当地人的房子,门面是店铺,后边就是自己家的房子,倒也方便。 老婆婆抛下生意,也不担心店里剩下的几个顾客会不付钱就拿走东西,不紧不慢地把二人引到一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带着苗家风情的房间里,还给倒了热茶,教他们慢慢休息,不着急。 走的时候还特意补充一句,不要钱。 小白感动坏了。 谁说古城套路多,到处都是骗子来着? 骗子虽然有,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事后定要好好感谢这位婆婆。 门一关,现在终于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小白让巫山坐下来,关切地问“除了腿,还有哪里出问题?” 问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巫山仔细检查一番,表示没有了。 小白略略宽心,可是束手无策“你觉得问题会出在哪儿呢?” 巫山“希望不是硬件问题,只是程序故障,最好检查下微控制器芯片。” 他自己没法检查这个,但是可以指出方向,这是系统自带的故障评估系统传递给他的讯息。 但受目前技术所限,评估的不一定完全正确,也不一定细致到指出错误的某一行程序在哪里。 “好的,麻阳先生教过我怎么检查了,”从没学过医的白云暖,此刻必须要担当起大夫的职责,她还没忘了安慰巫山,“别怕啊,我会很轻的。” 不亏是经常跟小盆友打交道的人。 但她一安慰,自己心里一边打鼓。 巫山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怕疼,只是怕修不好,或者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他也很无奈,这副躯壳并不完全听他使唤。 “准备好了吗?我要下手啦。” 白云暖深吸一口气,头一次用麻阳教给的方法给巫山“断电”。 当她亲眼看到他健壮的胸肌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液晶显示器的时候,差点儿连怎么呼吸都忘了,觉得好像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他,也好担心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再也起不来了! 要是她最爱的人从此消失在天地间,她该怎么办呐? 这时候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他以什么形式存在,只要他一直在就好。只要他在,她就无所畏惧。 幸好片刻之后,小白就回过神来,深刻认识到,爱他才更要胆大心细,争取早点找出故障原因啊,眼下哪有时间自怨自艾! 检查了微控制器芯片,发现还好硬件看着没有问题,然后屏气凝神检查程序,不久就发现了一个漏洞! 这时,她万分庆幸自己当初脑子一抽开始学习编程,也庆幸想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犯拖延症,否则这种情况下,一个程序盲该是多么的束手无策! 技不压身啊技不压身,白云暖当即决定,以后有时间还要努力学习更多技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在一些比较低级的人工智能身上,控制中枢是几个简单的芯片组成的,每个芯片只负责控制单个部件,比如这个控制手,那个控制腿,而这个芯片并不知道机身的其它部分在做什么。 学无涯则很睿智地选择了微控制器芯片,来全局掌控人工智能的控制中枢,这样,局部哪里出现问题,就可以一目了然。 白云暖以自己毕生所学的编程知识修复了那行程序漏洞,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明明已经好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暗暗祈祷待会儿“重新开机”之后,巫山的腿能恢复正常,要不然的话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一直霸占着老婆婆的房间吧? 万一婆婆一家人热心地坚持要送医,随便哪个医生一检查,量个血压测个脉搏抽个血什么的,分分钟露陷儿啊! 巫山的家人不堪接受现实,而她的生命中,现在也根本就不能少了巫山。 “重启”的速度其实非常快,但小白还是觉得度秒如年。 他现在明明应该醒了啊,可是为什么还直挺挺地躺着,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就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 也是到此刻,小白才头一次深刻而无奈地体会到,所爱之人真的不是血肉之躯。他的火热,他的温存,都是电源说了算,说停就可以停的。 只希望重启之后,不会丢了之前的数据,丢了他关于自己的记忆! 又等了几秒,巫山还是没反应,小白开始六神无主了——我做错了哪一步吗?他怎么不醒? 一种即将永远失去挚爱的巨大恐惧席卷而来。 “巫山,巫山,你醒醒啊!” 惶恐担心揪心,她抓着他的手摇晃,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想起以前那些憎恨他和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的日子,也想起了山盟海誓浪漫得要死的日子,想起他宽阔的怀抱和面瘫背后的柔情随便倒退到过去的任何一天就好,哪怕是吵架的日子! 她甚至放弃了对数据不会丢失的期望值,如果他还能醒过来,哪怕不记得自己了都行。 那么,她会带他去所有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做所有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慢慢帮助他恢复记忆——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就好。 几分钟的时间,对小白来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难熬。身体似乎被掏空了,脑子里也只剩下巫山醒来这一个念头! “瞧你,脸都哭花了。” 泪眼朦胧中,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中音。 小白惊喜万分地擦了擦眼泪,果真见巫山躺在那里,正跟平时一样勾着嘴角望着自己。 这不是人生第五大错觉吧? 小白“我还以为” 巫山起身,风轻云淡地解释“正好赶上系统优化,所以重启时间长了点儿。” 这笑话又好笑又残酷。啥时候系统优化不好?差点儿出人命了。 小白管不了那么多了,满腹委屈地扎进那个差一点就失去了的怀抱里,才发现,是不是血肉之躯并非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灵魂的相依。 皮囊,只是承载灵魂的躯壳而已。 小倩跟宁采臣可以相爱,教授跟千颂伊可以相恋,自己跟巫山又有何不可呢?就算他是鬼是外星人,也照爱不误! 两人的唇齿依依不舍离开彼此脸颊的时候,小白才想起该尽快出去,不然搞不好广寒锁等一班保镖直接冲将进来了。 她把床铺整理了一下,问“多亏了那位老婆婆,咱们要怎么谢谢她?” 巫山温柔揽住小白的腰“我不是说了,把她的东西都包了。” 可是,当那位朴实的婆婆听说,这两个年轻人要包下自己店里所有商品作为感谢的时候,却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自己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对她来说也许真是举手之劳,但是对巫山和小白来说,真是大恩大德,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至少是避免了悲剧的提前发生。 小白于是买了一堆蜡染布包,还试图把一笔感谢金留在店里。 但是巫山说那样不好,伤自尊,他自有主意。 从那天开始,不论淡季还是旺季,每天有数以千计的男男女女进入老婆婆这家店里,各种赞叹各种夸,各种不要钱似的抢购。 手工制作的商品不像机器批量生产那么高效,根本供不应求,因此有很多客人是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的,那就预订,提前一个星期一个月甚至一年预订,且不挑样式,也不挑花色,只要是这家店的货就好。 反正老婆婆以前略显冷清的生意,从此没有一天不火爆,火爆得她都想关门了。 这自然是巫山的功劳啦。 言归正传。 巫山和小白度过这一劫之后,一直十指紧扣,舍不得放开。差一点就牵不上了呢。 他们跟家人汇合之后,把蜡染包包分给了大家,得到一致好评。 沈长歌顺口问他们,刚才出去逛街,除了这些包包,还看到什么别的好东西没有。 巫山和小白彼此对望一下,心说,看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对方的笑容,失而复得的笑容,以后可得好好珍惜啦。 金凤也很喜欢蜡染包,立刻就背在身上比划,问巫海哪个好看。 巫海立马拿起最大的一个包“这个好,出门背正好。” 长得小巧玲珑的金凤说“这个对我来说太大了吧?” 巫海“不大不大,我可以帮你背着,出门的时候装一整兜子你做的点心,刚好。包小的话装得少,不够吃。”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如意小算盘啊! 看见周围人都在笑,巫海不好意思地说“大家也可以吃啊,又不是我一个人吃。” 可是就数他吃得多呀,其他所有人吃的加起来的总和差不多等于他那份儿。 这种全家其乐融融的场面,小白有多少年都没体会过了,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 不过很快,一个重要的问题开始困扰她,她问巫山“刚才的bug是修复了,但是为什么运行得好好的会出现问题?以后系统还会不会经常出问题?” 巫山“软件越复杂,就意味着代码行数越多,只要是人就会犯错,更何况有这么多行代码呢,学无涯也不是神。所以要定期检查和维护。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是,系统感染了病毒,真要是那样,隐患就多了。” 小白忧心忡忡。自己这点儿编程知识,真不一定搞得定啊,看来回去之后,还要麻烦麻阳先生协助做一个彻底的检查才好。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53章 心甘情愿当个耙耳朵 “好香啊!” 小白刚冲了个澡出来,就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茶香。 她之所以大白天中间冲个澡,是因为刚才蜡染店里的局势太紧张了,急出了一身汗。 巫山站在茶几边上,用一个紫砂壶往茶杯里面缓缓倒开水“这是凤凰特产,古丈毛尖,我猜你一定喜欢。” 虽然客栈提供的茶具是整整一套,但他只拿了一个杯子,因为他自己不用喝。 小白循香而去,这味道果然越嗅越醇厚。 巫家包了一个很有苗寨风情的家庭客栈,各自入住了喜欢的房间,所以他们两个有不少独处的时间。 巫山放下紫砂壶向白云暖走来,一向喜欢她湿漉漉的头发,和刚出浴时红扑扑香喷喷楚楚动人的一脸胶原蛋白。 不知是否他过于敏感了,他觉得小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稍稍避开了自己即将张开的双臂,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过来。 巫山的眼神黯淡了些。 也是,今天她第一次亲眼见证自己的人造身体,恐怕觉得倒胃口了吧? 不愿意跟一个人工智能发生亲密举动,也是人之常情啊。 巫山一言不发,远远地坐到一旁去了。 没想到小白开口竟然是这样的“我头发还是湿的呢,不会漏电什么的吧?” 哦,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而不是嫌弃,考虑得还真挺全面哈。 巫山的眸光里重又燃起了希望“不会,这个你放心。” 小白“对哦,你下海游泳都没问题。” 说着,她主动伸双臂搂住了他的腰,潮湿的头发在他胸前蹭,把他的汗衫弄湿了一块。 巫山毫不介意,而且,天知道这个小小的举动给了他多大的心理安慰。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硬汉。多愁善感是什么玩意儿?他表示没听说过。 没想到,自己现在却这么在意这个女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她开心,自己就开心;她难过,自己的心情就低落;如果她表现出一丝一毫对自己的嫌弃,那么自己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时他也挺怀念以前那个无情也无敌的自己。 可是无情的那个自己,没有这般纠结,却也没有过如此强烈的爱和眷恋。 白云暖,是自己的软肋,也是自己的盔甲。 小白这次抱着巫山的时候有些心猿意马,她知道自己下巴靠的地方,其实是一块液晶显示器的上边沿。 于是提心吊胆地体会,再体会,却分明感觉到的是炽热的胸膛。现在的科技已经发达到这个程度了吗? 巫山提醒她“茶泡好了。” 小白这才松开他,端起杯子吹了吹,啜了一口。 凤凰特产名不虚传,古丈毛尖真是香到五脏六腑里面去啦! 她一杯下肚之后,只见巫山又提起了紫砂壶。 小白以为他要给自己续杯,便把杯子放回茶几上。 哪知说时迟那时快,巫山竟然拎着茶壶,将半壶滚烫的开水全倒在了他自己手上! 白云暖惊叫一声,忙扑过去抓起他的手问疼不疼,却发现他神色淡定而茫然,完全不像是不小心的样子! 不过还好,高级仿生肌肤不怕烫,表面只微微发红,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但是感应系统应该把痛感传达给控制中枢啊,他应该痛得龇牙咧嘴才对呀,难道,是感应系统出了故障? 望着巫山茫然的神色,小白问“你为什么把开水倒自己手上?” 巫山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然后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小白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不会是他的认知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吧?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尝试问其它问题“你喜欢凤凰古城吗?” 巫山的表情重又变得自然起来“不错啊,有风景,有文化,有美食,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不过只要跟你在一起,其实去哪里都一样。” 小白心下稍安,继续试探着问“咱们是不是该给麻阳先生带点礼物回去?” 巫山骨节分明的大手自然地把玩起了杯子“应该的。他也爱喝茶,我看这古丈毛尖就不错,回头多买几包。” 小白心想,还好还好,其它问题都回答得没毛病。 她又问了一遍“手疼吗?” “手?”巫山再次感到疑惑,“手为什么会疼?” 小白看着倒在地上的一滩开水,感到屋里阴风阵阵,再次后背发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才在老婆婆家里检查程序的时候,她只发现了一个bug就收了手,难道还有更多bug没被发现? 这几天跟巫山的家人们朝夕相处,有任何问题都必须尽快解决,不然很容易露陷儿啊。 于是,小白跟巫山说“你躺下来,我再检查一遍程序好吗?” 巫山对小娇妻早就不再有任何戒心,没有多问,依言躺好。 白云暖谨慎地先去确认客栈房间的门已经锁好,然后轻车熟路地进入巫山的系统,一目十行地快速检索着那些代码。 忽然,她隐约意识到上面某行程序有些不对头,于是掉回头去检查,赫然发现原本应该整整齐齐的一行代码,竟然正在呈蛇形扭动着左右移动! 这是什么神技能? 以白云暖不长的编程经历,这种情况还从来没遇见过,看得她直皱眉。 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行蛇形程序,突然活了般地直立起来,然后首尾相连成了一个椭圆,下一秒又变成了一个骷髅头图案,好似在放肆地嘲笑中毒者的无知! 小白着实被吓着了,脑门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病毒? 杀毒她可是完全不在行啊,而且记得麻阳先生说过,巫山内置的系统自带超强防毒杀毒功能,一般的病毒是根本无法侵入的。 那么言下之意,一旦成功侵入了的,绝不是普通病毒而是非常厉害的毒喽?! 小白束手无策。该不该让系统带着病毒重启,让巫山醒过来呢?万一重启之后病毒更加肆虐,他又出现更加惊人的举动怎么办? 再过一会儿,全家就要一起吃晚饭了 刚洗的澡白洗了,白云暖又急出了一头汗。 情急之中她想起了大救星麻阳先生,对,问问他该怎么做! 视频通话中,坐在办公室里的麻阳看了仍在系统里面肆虐的骷髅头之后,面色也很严峻。 作为代码高手,他深知计算机病毒具有自我繁殖互相传染以及激活再生等生物病毒特征,快速蔓延,又常常难以根除。 这个病毒是如何染上的,是否有黑客恶意入侵,是否有其他人知晓了巫山的身份而专门进攻他的系统,这些都是亟待得到结果的问题。 就算麻阳自己来杀毒,恐怕也且得检查一段时间呢,更何况巫山现在还不在眼前。 雪上加霜的是,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哥,嫂子,吃饭了!”是巫海,“平时你俩一到吃饭时间就出去二人世界,今儿可得留下跟全家一起啊,这顿可是咱们这趟旅行唯一的全家团圆饭!” 小白望着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巫山,悲从中来。 以往遇到困难的时候,常常是巫山不动声色地在暗中出手,就帮自己搞定了难题,对他来说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现在他倒下了,还有谁能来帮她解个围? 古人说了,哀兵必胜。小白现在差不多也算个哀兵吧,所以照这个理论,她必须得胜。 她灵机一动想了个不是特完美但是或许有效的主意,豁出去啦。 客栈的薄木门板不隔音,小白跑到门口,啪唧啪唧一下一下亲自己的手背,还故意压低声音“唔嗯别这样嘛,别人会听见的!” 然后又跑过去使劲摇床,把双人木床摇得咯吱咯吱响。 门外的巫海是笑眯眯来的,结果一听这动静,顿时眼儿都直了,站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哥嫂俩人这是在干啥?艾玛,人家情到深处正在滚床单呢,我大巴掌拍门催人吃饭是不是不不不太好?我我我还是赶紧走吧!” 说走吧他又没舍得走,忍不住往门那边又蹭了两步,恨不得把耳朵贴门上听听动静,虽然知道这样不合适,可谁让他是个俗人呢? 这时,金凤过来叫他“小海子,干嘛呢?” 巫海赶紧把食指举到唇间“嘘——” 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金凤狐疑地放轻脚步跟了过来,小声问“你到底在鼓捣啥?” 巫海也小小声回答“不是我,是我哥他们在里头鼓捣。” 金凤瞪大了眼睛,几秒钟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揪他耳朵“那你还敢在这儿偷听!还不赶紧走!” 于是,巫海这个耙耳朵,就被女友揪着耳朵走了,尽管很疼,他也不敢叫出声来。 饭桌上,其他人都到齐了,沈长歌奇怪地问“大海,让你去喊你哥和小白来吃饭,人呢?” 巫海揉着耳朵支支吾吾“哦,我哥是吧,那个,他他,他们俩” 金凤是个急性子,听得着急,干脆替他说“巫海他嫂子说身体不太舒服,他们还在休息。” 沈长歌面露忧色“哦,身体不舒服啊?” 金凤“应该没什么,估计是玩得太兴奋了,昨晚又没睡好。” 巫海赶紧说“对啊妈,咱们先吃呗,大不了先把菜给他们盛出来留着。” 巫天行也说“是啊,出来玩嘛就别搞那么正式了,谁饿了谁吃,谁困了就睡,又不是年夜饭。” 沈长歌笑笑“说得也是啊,干嘛仪式感那么重?来,开饭开饭。”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54章 乌代布尔少年郎 小白听见巫海跟金凤的脚步声远去,再没有人来催吃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想想刚才的事,要是巫海去告诉了伯母,哎呀呀,简直羞死人了,不过当时也确实没别的办法了。 再接线麻阳。 麻阳“刚才这点时间我查了一下,代码先呈蛇形扭动,然后组成一个骷髅头,这应该是一种叫‘地狱天使’的病毒。” 小白充满期待“那有没有查到解决方法?” 麻阳“目前没有破解方法。” 希望的肥皂泡再次破灭。 麻阳“我问问学无涯吧。” 大洋彼岸的学无涯,接通电话的时候正巧喝得东倒西歪,脚步踉跄,明显醉了,把麻阳急坏了。 等学无涯醒酒,那得等到啥时候?眼下情况紧急啊! 所以麻阳还是试探着问他,该怎么对付地狱天使,盼着他能酒后吐真言。 学无涯半眯着眼说了句“可(打嗝),可以试试以毒攻毒啊!” 麻阳一愣“以毒攻毒?” 学无涯“就是(打嗝),弄个(打嗝),更厉害的病(打嗝),病毒,吓死那个地狱天” 麻阳“喂,老兄,喂!” 再喊,视频里竟然传来了呼噜声,却不见了人影,原来学无涯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平生最爱的美食是方便面的学无涯,酒足饭饱成这样的形象可是不多见。 麻阳非但不觉得学无涯不靠谱,反而再次佩服他是个天才! 对啊,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想过这种杀毒方法? 就是先创造一个更厉害的病毒,改写硬盘分区,格式化硬盘,破坏系统,让地狱天使没有发作的机会,然后再借颠覆系统重装的机会删掉措手不及的地狱天使! 目前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说干就干,麻阳立即投入到跟代码的斗争当中。 小白除了焦急等待,同时还思索着,看来一点不能偷懒,想要跟巫山长久相守,还得学会杀毒才行! 如果能过得了今天这一关,她决心以后练齐十八般武艺,当全能老公的全能老婆。 但是,若眼下这一关过了不了,她可能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手机响,小白激动万分地跳起来,可惜不是麻阳先生打来的,是金凤问她是否好一点了。 只有巫山好起来,白云暖才能好起来啊!可是这话她不能说,简单感谢了一下就挂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小白再次条件反射弹起来去接,结果是冯院长,也是好不容易得闲了关心她一下,问问最近怎么样了。 有好多话想跟冯院长倾诉呢,可现在显然不是聊天的时候。而且冯院长对人的观察细致入微,如果小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沮丧或悲伤,冯院长很容易就察觉到了,到时又害她担心。所以小白又匆匆挂断了。 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小白惊魂未定望向屏幕,谢天谢地,终于看见了那个热烈期盼的名字! 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麻阳先生,有办法了吗?!” 麻阳虽然心中也翻滚着惊涛骇浪,语气却永远那么四平八稳“小白,我已经研制出了更厉害的病毒,起名叫‘伏虎降龙’。你听好,下面我教你怎么操作啊” 好一个“伏虎降龙”,希望它能将邪恶的地狱天使杀个荡然无存! 智商中上的白云暖,超水平发挥理解能力和实践能力,胜利完成任务。 麻阳又指示她一步步更新升级了防毒系统,反复检查之后,终于认为万无一失了。 视频电话两头的人均已汗水涔涔。 虽然知道继续保守巫山的秘密骗人很不好,但他们各自都已经被套牢了,都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 这样说似乎也不完善,因为,在乎的人好自己就好,所以也不能说不是为了自己。相辅相成的吧。 系统重启之后,巫山果然一切安好,茫然的表情不再出现,也知冷知热了。 他的目光清澈而明亮,小白知道,这样表示他心情不错,且心中充满爱意。 巫山“刚才我感染了系统病毒。” 小白想尽量避免他这种跟常人有异的说法。 记得以前幼儿园有个小男孩,天生兔唇,修复手术做得不是很理想,上嘴唇还是合不上,且有明显伤疤。 那个小孩很自卑,不敢跟别人说话,实在不得不说就用手捂住嘴巴。 小白总是轻轻把他的手拿下来,柔声安慰“磊磊,你跟别的小朋友没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你要记住哦。” 现在,小白对巫山有了同样的心思。如果他每天都想着自己跟别人不一样,那么日久天长,势必会出现自卑心理,影响他的正常人际交往。 小白对巫山说“你应该说,刚才你有点儿不舒服。” 好吧,只要这样说能让她感觉舒服一点。 巫山轻轻勾了勾嘴角,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地说“不过,我感觉刚‘注射’的‘疫苗’很强大,现在应该安全了。” “安全了”3个字一出口,刚才紧张的情绪得以放松,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白云暖的心头。她本想说点什么宽他心的话,结果嘴扁了扁,差点儿要掉金豆儿。 巫山搂住她的肩“别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现在比之前更强大了。只要你相信我对你的爱不变,我就能永远强大下去。” 换句话说,她的爱是他的盔甲。 正在两情相悦深情对望之时,有人敲门。要是再早一点就麻烦了。 沈长歌进来,关切地问“小白,我听他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小白笑着说“好了,妈!” 现在的她,好得不能再好了。 下一秒,她突然想起让巫海听去的“动静”,脸唰的一下红了,不知道巫海过去乱说了没有。 沈长歌打量她片刻“脸色这么红润,不用说肯定是好啦。” 小白的脸莫名的更红了。 巫山打破尴尬局面说“妈,今天您还想坐船游江么?我们陪您。” 于是三个人就去招呼船家了。 小白暂时踏实了,麻阳却没停下继续查询病毒来源的脚步。 查来查去,他发现“地狱天使”当然并非来自地狱,而是来自印度的一个小城市——乌代布尔。 那也是印度最浪漫的湖畔城市,不像那个国家其它城市比较脏乱,相反,它美丽整洁,被称为“东方威尼斯”。 有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有或粗狂或唯美的风景,是个非常适合生活的城市。 由于是it离岸外包市场的中心,80以上的全球外包都由印度承担,再加上英语不是问题,所以印度的软件业非常发达,不过倒没听说乌代布尔在这方面特别突出。 麻阳继续远程追踪,很快在地图上将“地狱天使”的“产地”,缩小到了乌代布尔皮丘拉湖东岸的一片民宅。 屏幕上的亮点在闪啊闪,但是地图已经放大到了极限。那亮点所在的地方,到底藏着怎样一位黑客高手,或者一个黑客团体呢?他们攻击巫山系统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麻阳沉着冷静的目光背后,是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印度。乌代布尔。 因为有2个半小时的时差,那边此刻还是下午。天气晴好,阳光照射在244米长30米高的城市宫殿白色大理石墙上,呈现出金碧辉煌的夺目色彩。 宫殿附近有三三两两的游人,有的在拍照,有的在休息,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外国游客。城市宫殿可以说是整个印度最美丽的宫殿了。 不远就是密密麻麻的民宅和生活区,楼都不高,在各个矮楼之间,横七竖八拉着许许多多的电线。 穿着传统服装和现代服装的人们,或捧着酸奶杯,或咬着小吃,或拿着手机,在繁忙的巷子里不断穿梭。浓浓的烟火气。 在一片嘈杂之中,有一座灰色的二层小楼。或许刚盖好的时候是白色的,风吹日晒就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年头了。 二楼的其中一间房子里,一个皮肤黝黑的15岁印度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聚精会神盯着面前并排的三台显示器,上面密密麻麻运行着各种程序。 “what?就这样把我的地狱天使破解了?这是哪里来的牛人?” 他纤细的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尽浑身解数发起进攻,也无法让地狱天使“起死回生”继续发挥作用。这可是他这个软件天才不长的生命里,研发出来的最牛逼的病毒了。 少年有些沮丧,看来自己是太自负了,明显技不如人啊! 想想又高兴起来,不过没关系,自己毕竟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跟他们玩儿!等老子研究研究,再来陪玩! 他觉得肚子有点饿,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坐在这里,还没吃过任何东西。 刚想去锅里捞一勺咖喱饭来充饥,忽然,三个正在运行着不同程序的显示器上,在没有打开任何即时通讯软件的情况下,同时凭空幽灵般地冒出了一个黑色窗口,里面渐渐出现了一行英文“你好,地狱天使。” 少年吓得抖了三抖。 这是破解病毒的高手找我算账来了吧? 有什么呀,反正他也打不着我。淡定淡定,不如让我会会他,要不然显得老子小家子气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55章 马利筋与帝王蝶 印度少年也敲了一行英文“hi,伏虎降龙!” 屏幕上很快有了动静,光标又开始闪动。 对方继续敲“你的技术相当强。” 切,再强还不是你的手下败将? 少年气鼓鼓地用英文敲得飞快“表谦虚,嫩比我更强。” 他其实还特地弄了一个虚拟地址来掩护自己的真实所在,但没想到这个对手竟然识破了幌子,直接攻破防火墙找到自己,甚至向自己发起了对话。 那头的麻阳敲道“现在不是讨论谁更强的时候,我最想知道的是,入侵我的系统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问得十分坦率和有勇气。因为有些人会觉得对方不可能说实话,所以根本不敢问。 “成就感!”结果少年倒是毫不忌讳,“成就感就是我得到的唯一好处,也正好也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 就这样?费那么大劲,死那么多脑细胞,给别人带来这么些烦恼,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成就感? 阅人无数的麻阳,直觉他应该没有说谎。 有些黑客搞入侵,纯粹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管是非曲直地非法获取权限,窃取商业信息等等;但也有这么一种黑客,为的不是金钱利润,而纯粹为了练手,也为了不断挑战自己和成功攻克防火墙的那种快感,跟玩游戏过五关斩六将获得快感的意思差不多吧。 这么说来就能说通了。因为巫山的系统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安全最稳固最先进的系统之一,有最完善的防火墙,一半的黑客就算探测到了,也都会绕着走,犯不着费那个劲。 少年在“闲逛”时探知到了最坚固的“城墙”,就想要试一试摧毁它,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若是成功攻克这样的系统,无疑可以获得一份无与伦比的快感和满足感,将来也好拿去炫耀,这不比第一时间买到最新款苹果手机更牛掰? 再说了,如果真是怀着恶意针对巫山的系统入侵的,肯定要藏着掖着,谁还会坐下来花时间跟你打字聊天呢? 麻阳敲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破解地狱天使的吗?” 少年一惊。这属于技术机密吧,虽然自己真的炒鸡炒鸡想知道,可是对方能随随便便就告诉自己? 他回了一句“想是想,但你会说吗?” “当然可以。一起切磋和总结,才能共同进步。”麻阳不慌不忙话锋一转,“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蝴蝶叫黑脉金斑蝶,俗称帝王蝶?” 少年“≈!???” 麻阳“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植物叫马利筋?” 少年“≈!???” 麻阳不慌不忙娓娓道来“)马利筋的汁有毒,它的花蕊因构造问题很难通过风力传播花粉,只能通过吸引蝴蝶,让蝴蝶来传粉。 “帝王蝶吃马利筋的嫩茎叶,顺便把马利筋的毒素储存在自己体内用于防御天敌。但是如果吃得太多,马利筋就死翘翘了。于是马利筋就变异出了更封闭的构造来阻止蝴蝶进入,没想到帝王蝶也变异出了更强的侵入能力。 “结果帝王蝶不吃别的植物了,马利筋也表示不欢迎别的昆虫,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断恩怨,难解难分,于是神奇地在对抗同进化,一起通关升级。” 少年读屏幕上的字读得津津有味“可是,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麻阳“你不是怀疑我会不会告诉你答案吗?竞争还是合作,其实广博的大自然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化竞争为协作才是双赢的上上策。” 少年佩服得五体投地。 麻阳已经知道少年并不是受人指使,而纯粹是为了挑战技术好玩,并且很欣赏少年的才华,于是很大方地将自己如何破解“地狱天使”的方法告诉了他,还顺便指点了他一些技术要领。 麻阳并不怕对方超过自己,更强的对手相反可以促进自己提高,鞭策自己进步。而且,这个少年如此有潜力,说不定将来还能为巫氏效力。 少年有些受宠若惊,对于对方不但不生自己的气,还帮自己讲技术,他很是感动,于是很实诚地把自己的家底儿也都告诉了麻阳,包括自己叫啥名儿有几个兄弟姐妹在哪个学校念书父母是干什么的平时除了当黑客以外的爱好比如打游戏等等,甚至连最喜欢的游戏打到第几关有些什么道具都说了。 麻阳心想,真单纯啊,毕竟还是个孩子。 最后,少年还兴致勃勃地打开摄像头,跟麻阳通了视频电话。 当麻阳看到那张今日逃学在家当黑客的稚气未脱的脸时,都被气乐了。这场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危机,竟然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逃学惹出来的。 而这个名叫迪让的大眼睛印度少年,看到麻阳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当黑客的跟自己一样,都是些玩世不恭的青少年呢,结果这位先生的年纪差不多跟自己的爹一样喽。 少年就是少年,尤其是智商超群的天才少年,活泼好动,一堆一堆的问号甩给麻阳,思维极其跳跃。麻阳刚回答完这个,迪让的思绪已经跳处三界外。 因为惜才,麻阳多跟他唠了一会儿嗑。 两人用英语交流基本无障碍,麻阳的英语还不错,能清晰地表达意思。 迪让呢,流利还是相当流利的,因为印度曾被英国殖民过,就是那股子印度咖喱味儿英语稍微别扭点儿。 最后,迪让一脸诚恳地说“先生,你太牛掰了,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凭良心说,这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极具技术天赋,在黑客领域可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但是麻阳那么多公事,还得看着巫山,哪有工夫教他呀。 迪让也是机灵,知道不抓紧机会的话,高人就没影了,于是二话不说就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对着摄像头行跪拜大礼,拜师的心可是真够诚的啊。 麻阳没办法,只得答应有空就在网上跟他探讨,迪让这才高高兴兴地起身。 麻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不过,就连迪让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破坏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特级人工智能的内部系统,还以为是一台计算机呢。 再说远在k国的科学狂人学无涯,歪在椅子里呼呼大睡,这一觉就睡了8个多小时。 平时他最爱的食物是方便面,然而方便面油水不多,一次吃2包,配上鸡蛋和火腿肠都不会太饱,而且他非常珍惜时间,所以极少会出现酒足饭饱呼呼大睡的情况,这次实属特殊,他还喝了酒。 就在昨天,他收到了前妻的讯息,说女儿考上了其中一所着名的藤校,专业是人工智能。 以为自己一生专注研发人工智能不再有任何感情牵绊的学无涯,猛地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眼泪汹涌而出,多得跟决堤的大坝似的,把他自己都吓一哆嗦。 天呐,这么快女儿都上大学了?这是有多少年没见过她们母女了?现在女儿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 印象里还是那个把自己当大马骑的天真小女孩呢!跟前妻离婚后好像只见过她们两面吧?一次是女儿过生日,那是多少岁生日来着?好像是10岁? 对了,自己还送了她一个上面摆着机器人的蛋糕来着,当时引得她请来的同学们大呼小叫,自己还挺有面儿的呢。 还有一次见面,好像是女儿11岁的时候参加古筝演出? 结果自己忘记了刮胡子,忘记了穿西装打领带,甚至忘记了洗脸,这些就够糟糕了,自己竟然还在演奏会的观众席上睡着了,打起了呼噜! 那天,自己的表现糟透,惹女儿伤心了,自那以后她就不怎么接自己的电话了。 可那天自己确实很累啊,演奏会之前连续奋战了20多个小时,终于攻克了一个技术难关,连饭都没吃就匆匆往演奏会赶来着 学无涯检讨了一下,自己实在是全世界最不称职的老爸啊! 再说跟前妻。 家务劳动学无涯从来没伸过一个手指头就算了,单说老婆生孩子那天,岳父母岳母打了几个小时电话都联系不上他,因为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潜心钻研一块芯片,因为怕被别人打扰而分心,所以啥通讯工具都关了。 后来岳父差人去实验室来找他,按了半天门铃竟然也没人开门,只得一跺脚离开了。 原因同样是因为学无涯怕人打扰,所以这货干脆把门铃给拆了 他还振振有词地说,虽然有时候被打扰只是几分钟的事,但是人走之后,我要重新进入研究状态又得花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这不是耽误工夫嘛。人生这么短,我得抓紧时间干我最爱的事啊! 女儿出生后,前妻曾经绝望地跟他说,好啊,以后你就踏踏实实去干你最爱的事吧,不用管我们娘俩了。 当时学无涯竟然无比乖顺地说了句“哦好的”,然后转身大踏步就走。 还没出门呢,一把笤帚“嗖”地从背后飞了过来,砸痛了他的臀部。 学无涯又委屈又不解地揉着屁股问“不是你让我走的嘛,干啥朝我扔笤帚啊?” 小眼神儿那叫一个无辜,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原因,不是装的。 绝望的前妻瞬间明白了。这事儿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 谁让自己当初迷恋上这个男人爱因斯坦般的头脑呢?却忽略了他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他没有变,变的是自己对他的要求和容忍度。这样的人,可能生来就不适合婚姻与家庭,谁让自己到此刻才明白呢? 熬到女儿大一点儿,前妻忍无可忍,终于跟他离婚了。 刚离婚那会儿,学无涯心里还真挺难受挺委屈的,于是就靠拼命吃方便面和拼命搞研究来转移注意力,你别说,效果还真挺显着的嘿,而且科研成果频出。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56章 我看见了你的泪 学无涯以为自己,就这么从千万人走不出的感情深潭里走了出来,感到无比庆幸。 后来听说女儿将来打算上音乐学院,以后专业从事音乐相关工作的时候,淡淡的哀愁和遗憾涌上心头。 本来还以为自己的基因能传给女儿点儿,盼着她将来也搞技术呢。 不过,自己这个没有尽过半点儿职责的父亲,有什么权力干涉女儿的未来呢? 万万没想到,多年以后的昨天,听说女儿最终还是打算投入人工智能领域,理想是成为一名人工智能研发工程师,自责欣慰感动,瞬间化作了一股洪流,将学无涯吞没了,他开始后悔,没能好好当一个父亲。 都说男人比女人晚熟,可他这熟得也忒晚,晚了十几二十年啊! 这就是为什么麻阳来电话求助的时候,学无涯罕见的醉意朦胧的原因。地上一堆空酒瓶子。 学无涯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乏力,头痛欲裂,胃也很疼。 他想了半天,觉得这时候可能最好是去喝杯温水,或者茶,或者一碗白粥。 但是,超级自动化的豪华厨房里冷冷清清,锅碗灶台都是空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学无涯眯起眼睛,思绪穿回到新婚那年,自己偶尔有个头疼脑热,前妻立马去厨房忙活一通,感冒了递姜水,咳嗽了递梨水,每天有香喷喷的热菜热饭摆在桌上等自己回家可是,自己为他们母女做过什么呢?! 是倒过一杯水,还是做过一顿饭,亦或是买过一束花? 自己总是以为自己很伟大,牺牲了小家,为全人类的科技进步而奋斗不息。 可是,一个连自己的家都不爱的人或者说不懂得爱与被爱的科学家,真的能研发出无坚不催的系统吗? 真正让一个人勇猛直前无坚不摧的盔甲,应该是爱呀! 可惜有些道理,明白得太晚,而时光已不能从头。 学无涯抱着桌上一堆芯片图纸放声大哭起来,只有不远处忠诚的人工智能“念无极”,在默默地注视着主人起伏的肩膀 巫家。 小白以前总说自己在家呆着不上班也不是个事儿,老想回去工作,但现在不吭声了,每天梳个马尾辫儿在房中书桌上埋头苦干。 看来她的披肩发还是短了点儿,要是再长些就差不多能头悬梁了。不过天花板上也没什么地方可悬,这个比较成问题。 锥刺股就算了,从小就怕打针抽血。但是锥子可以放在桌上作为震慑。 具体埋头苦干什么呢,就是学编程,学防火墙知识,甚至还要学机械,学电子芯片相关知识。 这样,如果巫山再有什么问题,她就可以随时帮他解决了,毕竟她才是可以光明正大常常陪在他身边的人,比麻阳要方便得多。 沈长歌见小白不嚷嚷着出去工作,还挺意外的,同时也很高兴,让她好好调养身体,还经常过来叫她一起插花做十字绣喝养生茶什么的,就是不用工作的阔太太们做的那些风雅之事。 小白对那些虽然不感兴趣,但陪婆婆是应该的,于是硬着头皮上。 以前,她觉得编程啊芯片什么的,是好难好枯燥的东西,但接触过插花和十字绣之后,她忽然觉得还是软件和硬件有意思,能坐在书桌前看书学习真是太幸运了。 实在累的时候,她还可以画画吹口琴练芭蕾作为调剂,总之啥都没耽误。 一年前,小白还不知道c++javapython是吃的还是用的,现在,她已经可以跟巫山讨论相当有深度的技术问题了。 巫山觉得越来越爱自己的小娇妻,她是一个不拘一格潜力无限永远像孩童一样充满求知欲对未来寄予无限希望的人,跟她在一起,多久都不会腻。 但是,自从安然度过上一次病毒危机之后,一向自信的巫山,自信心再次受到打击。 他一直认为自己有强大的权力,可以掌控很多事情的发展;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世上有很多事情,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就好比自己的身体。 现在这具躯壳,说挂就挂,完全不由自己决定,一块芯片,一行代码,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这种连自己都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让巫山很是抓狂,从前非常冷静从不情绪化的他,为此已经摔过两个杯子和一面镜子,还差点捏碎了自己的拳头。 有一次,小白在卧室门外听到“砰砰砰”大力撞击的声音。 循声而去,原来是巫山在健身房狂打沙袋。 他早已了解他自己的身体构造,所以显然不是为了练力气或肌肉,而是为了减压。 只要有人类的思维,就逃脱不了压力。 巫山懂得很好地化解工作压力,但是他却摆脱不了作为没有血肉的异类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状况不能与心爱的女人白头偕老的压力,每一次大力击打,都是他的心在怒吼,在呐喊。 不过,他在小白面前很少表现出来。 那天,小白站在健身房门外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跑过去,不声不响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巫山一下愣住了,赶紧停止击打动作,以免伤到她。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拥抱了良久。 终于,小白说“我刚才好像听到你的心跳了。” 巫山苦涩地一勾嘴角,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心脏这个东西,对身为一国首富购买力无与伦比的他来说,却是个奢侈品,他根本就没有,花多少钱也都买不到的。 可是小白却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有血有肉的男子汉,有理想,有激情,有勇气,有爱心,我能听到你的呼吸心跳脉搏,能感受到你的体温你的痛苦你的欢喜。你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有,那就是对我来说,你是我最爱最在乎的那一个。” “我爱你”这三个字,被小白分散在了一个长句子里,要直接把这三个字组合在一块说出来,对她来说有点儿困难,有点儿肉麻。 “我爱你”这三个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 有人把誓言挂在嘴边碎碎念;有人用鲜花钻石或者房产证来证明;还有的人,什么都不说,但身体力行用行动表达,比如第一时间为对方雪中送炭,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身躯为对方挡风遮雨,时时刻刻想念对方,以及把对方的利益放在至高点等等。 巫山和小白,都属于说出“我爱你”比较困难的那类人群,一旦说出口,必然是发自肺腑,把五脏六腑的精湛内功全用上了。 小白以为,巫山听了这番话估计会比较感动,最后转过来拥抱一下就没事了,可是,这一次巫山却没那么容易被安抚,他的情绪相比从前变得敏感而脆弱了许多。 他拿开小白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埋在两肘之间说“我想过了,咱俩不可能长久的,你还是早点离开我吧,去找一个有精子有男性荷尔蒙的真男人。” 小白吓了一跳,也伤了一心“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再找别人。那些山盟海誓你都忘了,现在打算赶我走了是不?生在豪门的富家公子还真是感情当儿戏啊!” 巫山虎着脸低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白故意激他“你就是!我白云暖,清粥小菜一碟,没有那些名媛漂亮,没她们会打扮,没她们见过的世面多,没有强大的关系网给巫氏带来利益,我甚至不会说甜言蜜语哄你开心,更不会穿,咳咳(声音低了8度),更不会穿性感内衣玩情调,所以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小白仿佛越说情绪越激动,站起来就往卧室走“既然你都开口赶我走了,那我怎么还能死皮赖脸留下?我这就收拾东西去,555~~” 这一招真灵,巫山果然坐不住了,“噌”一下弹起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转了两个圈,直接转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你敢走一个试试!” 这芭蕾真没白练啊,关键时候简直行云流水一般! 小白心里偷着乐这就对了嘛,我本来也不想走的。 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心机不一定永远是坏东西,对最爱的人用心机也不一定总是坏事。 两个彼此在乎的人之间的相处,大部分时候当然最好是直来直去彼此敞开心扉的,但偶尔有些时候,还真需要一点小心思,甚至是善意的小谎言,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并且结果也是好的就行。 “啪嗒。” 忽然,小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湿湿的,好像有一滴水落在了上面,难道是? 她吃惊地抬头一看,一眼瞥见了巫山眼角残留的泪痕“你流泪了!” 话到嘴边的时候,她硬生生减掉了“竟然”“居然”这样的字眼,以免强调巫山跟普通人的不同。 人工智能的泪水,是学无涯尚未攻克的难关,巫山本是没有泪水的,无论多难过,可此时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奇迹。 巫山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他从小接受的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理念,而且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酷的人。 可是比起那个高冷的男神,白云暖更喜欢这个有悲有喜有情有义的巫山。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57 非得姓孟不可吗? 网传曾在大英博物馆举办过个人画展的着名绘画艺术家、唐代着名诗人孟浩然的后人孟君遥先生,近日曝出夫妻二人因性格不合而离婚的消息,女儿归前妻所有 巫山平时从来不看八卦新闻,但无意在网上瞥到这一条的时候,忽然就僵住了。 以前,他从不轻易相信网上的任何传闻,如果是对巫氏有一定影响的传闻,他都会先派人去核实,不会听风就是雨,自乱阵脚。 但是今天,孟君遥的离婚绯闻,让巫山如坐针毡,浑身不得劲。 他现在对自己不自信,又忌惮孟君遥卓越的艺术才华,以及之前孟与小白的交情,内心深处总担心小白跟孟君遥“破镜重圆”。 不行,得核实一下这件事情 他马上放下工作,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暖暖应该在埋头苦学呢。 他知道自家媳妇儿对逛街购物意兴阑珊,所以相比其她女性,节省下来很多时间。他也承认,爱上白云暖之后才发现,原来端坐书桌前的女人也可以这么美。 哪怕是她在橘色台灯下,披头散发抠着脚丫窝在床上看闲书,也是一幅挺养眼的画面。 其实在巫家偌大的宅在里,小白唯有呆在跟巫山两个人的小世界里才能放松一下,一出了他们的套间,就不得不随时检查自己的仪表和举止,担心有什么让婆婆不满的地方,比如本来鼻子痒想抠一抠鼻孔,一看跟自己共进晚餐的沈长歌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鼻子立马就不痒了。 这一点上金凤跟她就不太一样。 金凤比较不在乎旁人的看法,自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她觉得如果刻意控制自己的举止,那就不是真实的自己了,也没法装得长久。 言归正传,家丁告诉巫山“巫先生,少夫人一个小时前出门了。” “出门了”很平常的3个字,却让巫山莫名焦虑,“去哪儿了” 家丁“少夫人没说。” 巫山马上挂了打给秋林,秋林说,小白正在文具店买国画用的宣纸。 很普通的一句话,巫山听了却莫名烦躁,因为凡是跟“画”沾边的,就不能不让他想到孟君遥。 虽然他本来解除了对孟君遥的芥蒂,也早就跟孟以兄弟相称,但是特殊时期,一向度量很大的巫山变得小肚鸡肠起来。 煎熬了2个小时,巫山又打电话回家,家丁说少夫人还没回来。 巫山马上又打给秋林“3个钟头还没买完宣纸买几吨啊” 秋林说,哦,她现在在一家咖啡厅里见老朋友。 老朋友老情人还差不多吧 巫山差点儿没吼出来“是不是姓孟的” 秋林有点儿惊讶“巫先生您已经知道啦” 巫山咬牙“我当然知道” “啪” 按断通话键。 他想,孟兄啊孟兄,我待你不薄吧,亏我还尊称你一声兄长,你说你离婚就离婚吧,干嘛刚一离就来找我家暖暖呢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不能找别人倾诉么非得让我也不痛快是么 巫山“蹭”地从老板椅里站了起来,打开总裁办的门大步流星往外走,神魔让步。 正好赶到的容秘书只来得及喊了句“巫先生你还没签字” 巫山头也不回“让麻阳替我签” 容秘书轻叹一声,这总裁秘书工作不好做啊,近些日子这位总裁先生虽然人在公司,但是几乎就什么事儿都没干,等着他批的材料摞得越来越高,麻阳先生也很忙啊,他也有他的工作啊这样下去,公司迟早要出问题的。 巫山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满脑子都是自行脑补的孟君遥跟小白约会的场景,他发现自己的太阳穴竟然会疼。 他用手机定位技 技术找到了秋林和小白现在所在的位置,同时想好了,不让外人看笑话,到了那儿,就说家里有事需要赶紧回去,拉起老婆就走,回家关起门来再好好说道说道。 首富的出现在咖啡厅里引起了轰动,有人无声地举起了手机准备拍照。 虽然巫山都知道,但是他没心情阻止,而是根据卫星定位,一步到位来到了小白所在的包间。 一路上他努力压抑着的胸中怒火,却在见到爱妻的那一刻自动熄灭了 不大的包间里,一共坐了3个人。白云暖对面的两位全是中年女士。 说好的孟君遥呢 小白的表情很惊喜“巫山,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巫山的情绪差点儿刹不住车,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突然发现错怪她了,只好艰难地咳咳两声说“那个,我进错包间了。” 小白笑“既然走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孟医师,术后康复专家;这位是李医师,养生专家。” 巫山有点儿懵。 她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明知道自己的状况,还弄些学医的来,这是嫌暴露得不够快还是说,这是她故意掩人耳目的一种计策 很快,巫山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小白说“这两位都是我同学介绍的专家,不是砖头的砖哦,嘻嘻开玩笑的。我想请她们到家里去,了解一下爸的恢复状况,看看能不能更好的方案。” 巫山恍然大悟,又愧疚又感激。 暖暖这是在替自己尽孝啊。媳妇用心良苦,可是自己竟然还怀疑她 上一次怀疑她,就害得她离家出走,这次差点儿又酿成大错。 不过这事儿闹的,赶巧了,谁能想到正好其中一位医师也姓孟呢 秋林也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说的“孟”是孟君遥呢 幸好小白还什么都不知道,巫山只得赶紧顺坡下驴“好啊,那就辛苦二位了。” 这一场兴师问罪之旅以皆大欢喜收场,不过巫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一起开车回家的时候,小白在旁边浏览新闻。 巫山本来想问问孟君遥离婚的事,后来又觉得已经没必要问了,没想到小白也在网上醒目位置看到了那条消息。 要是放在以前,孟君遥出天大的事都不会上新闻,可是现在他的才华虽然没变,名声却大了千千万万倍,所以他有点儿什么事就会天下皆知,更不要说名人的婚姻感情,是广大人民群众最最喜闻乐见的八卦了。 小白目不转睛读了好几遍那篇报道,然后说“哈哈,这帮娱乐记者太搞笑了,这样的假新闻都编得出来,孟老师跟南枝姐怎么可能离婚呢” 巫山顺势问“哦为什么说不可能” 小白“你看看,新闻说他们性格不合,要是说别的原因我也许还信,这个原因是绝对说不通的。他们两人是我见过的性格最合适的,一个温柔顺从,一个敦厚温良,而且两人都对美术有执着的热爱,也都不看重金钱物质,愿意为艺术、为爱好艺术的聋哑人士做奉献,互相理解和支持。你说,世上还有比他俩这样的夫妻组合更合适的吗” 这话听得巫山心里无比舒适,就好像有一只温柔的小手在轻轻地抚摸他的心房。 小白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再说了,南枝姐是世间少有的大美人,光是看着她,都觉得眼睛被洗了一遍又一遍,这样的美人无比仰慕孟老师的才华,愿意一辈子当他的小迷妹,现在离7年之痒也还早着呢,他们的婚姻应该固若金汤才对啊” 巫山已经心花怒放了。 小白举起手机“我跟你打赌哦,这条肯定是假新闻,不信我现在就给孟老师打电话,喂,孟老师啊” 她还没开始叙述致电 原因,孟君遥就已经知道了“你这已经是今天我接到的第36个电话了,都是问同一件事。假的。” 小白得意地冲巫山挑了挑眉“看吧。” 孟君遥“其实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我跟南枝上街,要给小桂圆买奶粉尿布,还要采购些新画笔。为了节省时间,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就让南枝带着小桂圆先去那边买婴儿用品,我自己去另一边的文具店,结果不知怎么,就被那些人大做文章,说成了我们性格不合闹离婚,一拍两散,还说什么孩子归前妻,哈哈哈,简直是无稽之谈,人怕出名猪怕让你们担心了啊。” 小白也笑“原来是这样啊” 巫山在旁一边开车一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小白没听清“什么” 巫山有点不好意思“你就说我问他好。” “哦,”小白高兴地冲手机里说,“孟老师,巫山让你问他好,哎不对不对,是他问你好,呵呵。” 曾几何时,让小白当着巫山的面给孟君遥打电话,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巫山心里总算踏实了。 这事了了之后,小白瞄了巫山一眼“你今天真的是走错包间吗” “咳咳,”巫山挺了挺身子,“不是又怎么样” 小白没有进一步“揭穿”他“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从里到外,从人到心都是你的。你一定要相信,不管你变成什么样,这个事实都不会更改,全世界都是见证人。” 不善于甜言蜜语和表白的白云暖,最近这样的誓言说得多了起来。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58 好好夸夸巫三岁同学 疑心重易怒小肚鸡肠的男人,自古以来是不怎么受欢迎的。 但小白知道,巫山本质上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这段时间格外脆弱敏感而已,就像一个需要更多关爱的小盆友。 这也情有可原嘛,谁碰上如此奇葩的人生剧情都是难以接受的,而自己的职责就是给他加倍的温暖抚慰。 小白觉得自己跟巫山之间有3种关系 第一种,他像自己的孩子,打滚撒娇耍赖使小性子,需要哄哄抱抱举高高,给他点儿甜头他就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第二种,他像自己的父亲或兄长,惜字如金而严肃,却总是用宽大的胸膛为自己挡风遮雨雪中送炭,成为自己无助时的依靠,还能给自己指点技术问题和人生迷津; 第三种,他像自己最爱吃的冰淇凌,甜蜜到牙都要掉了,心都要化了。 这时,巫山的手机响了起来。 作为超级商业集团的领军人物,他的手机几乎平均每几分钟就要响一次,不过他采用智能分流软件,将没用的广告过滤掉,部份来电转到留言,还有的直接转给公司相关人员。 最后剩下的,麻阳和秘书这样的人物,包大成那样的援非专家,另外还有家人的来电,他才会立刻接起来。 这个电话是麻阳的,巫山用耳机接听。 接完以后,他的表情有点异样,只听他讪讪地说什么“对,是我忘了,我个人将承担全部责任。” 小白听不清麻阳说了什么,但是隐约能听到麻阳先生的语气非常严厉,好像是在训斥巫山的什么过失,而巫山半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也就他们俩之间能不分上下级地这样相处了。 “出什么事了吗?” 通话一结束,小白就着急地问。 巫山沉默片刻“昨天去签署一项合作协议,我一时糊涂,错把一块邻近的面积大了快10倍的地皮签给了对方,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 “什么?!”小白很吃惊,“第一次听说你也会犯这种错误,可是对方难道也没发现搞错了吗?” 这个可能性是极小的。 “对方就没主动说点什么?”小白,“跟对方沟通一下不行吗?重新签一份合同不行吗?” 她太天真了。如果可以的话,对方当时就不会迫不及待地接受这份意外的馅儿饼了。 现在白纸黑字签着巫山的大名,又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巫山的本意 在小白的沉默中,巫山轻叹一声“我看,我是不是可以提前退休了?” 最初,小白不知道巫山是哪里来的谜之自信,带着无往不胜的锐气,谁都看不起似的;而现在,小白意识到,巫山的心理问题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必须要解开他的心结,让他相信,现在这个自己也可以如同过去一样胜任工作,且被家人所爱,必须要帮助他重新树立起那份自信才行。 可是眼下这个协议错误的问题怎么办呢? 小白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签商业合同的时候不戴手套对吗?” “嗯?” 巫山莫名其妙。 小白“那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一份有效的合同,而不是别人代你签的假合同?” 巫山茫然“什么意思?” 小白“如果是你签的,上面应该有你的指纹才对啊。” 巫山恍然大悟。因为超级仿生肌肤的特殊构造,自己是不会在纸上留下指纹的。 “让我也腹黑一次吧,”小白眨眨眼,“既然他们明知合同有大错而不指出,贪恋本不属于自己的巨额利益,那么这样的合作伙伴也不值得信任,以后也不会再打交道。所以毁约不但不是损失,反而是幸运,对吗?” 巫山几乎是头一次用崇拜的眼神望着白云暖。这个女人,越来越高深了,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也越来越有味道了。 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上她提出的建议一点都不错。 诚信是彼此合作的基础,如果缺失了诚信,合作毫无意义,而且后续沟通起来必定困难重重。 虽然一方小人得志得了一笔飞来横财,从长久来说却不会给双方带来更多的利益,只会让矛盾愈演愈烈,同时给其他竞争者以可乘之机。 有些人为了留住飞来横财,合作伙伴可以一脚踢开。别说合作伙伴了,朋友亲爹亲妈亲手足,都可以一脚踹开。 这些道理巫山怎么可能不懂?一时没想到,是因为最近他的心思确实不在工作上,每天都有些恍惚了。 确切地说,他的心思最近都放在了自卑,和害怕失去所爱这些事上了。 巫山“好,明天我尝试一下双方协商就错误的地方进行修改,重新签订合同。如果协商不成,就只有提起诉讼了。” 小白微笑“嗯,我相信你会处理得很漂亮。” 巫山“我发现最近你总夸我。” 小白搂住他的脖子“因为你棒我才夸你啊,你看我像那种无底线溜须拍马的人吗?” 巫山没再接话,但是嘴角漾起一丝发自内心的欢喜笑意,被小白看在眼里。 要重新树立他的自信,说实话她也没有更多的好方法,现在唯一切实可行的就是经常夸他,这也是当老师的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 那些从小被父母数落总被跟“别人家”的孩子比很少从父母那里得到表扬的小盆友,明显就比那些从小被父母玩命儿夸奖的小盆友更胆怯,更自卑,不敢跟陌生人打交道,做事情畏手畏脚且不敢尝试新鲜事物。 曾经有一次,小白路过一个足球场,看到一帮6岁左右的男孩在像模像样地进行足球比赛。场外是群心振奋的家长们,有很多都恨不得撸胳膊挽袖子自己上去踢算了。 每队有11个小盆友,5个上去踢的时候,另外5个就坐板凳上看。 只见其中一队的几个家长趁孩子在板凳上的机会,冲上去对自家娃就是一通数落——你为啥不好好踢?你咋不快点跑?你怎么不去防守?你为什么老摔大马趴?而且瞧你摔的姿势那难看劲儿的,就不能摔得有气质一点儿嘛?! 被数落的几个小孩子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惶恐,有些不知所措,结果下一次上场时踢得更不忍直视了。 另一队里有一个米国小男孩汤米,说实话那才是队里踢得最惨不忍睹的,大概也是年纪最小的,上去以后大部分时间蹲在地上拔草玩儿,有时候还悠闲自得地把草放到嘴里品一品,一脸惬意,根本连球的毫毛都没碰到过。 多少次,他都是舒舒服服坐在草地上,一脸呆萌地目送着对方把球踢进自家球门的。 可是,每次轮到他坐板凳休息的时候,他爸爸就跑过来鼓着掌说“汤米,你刚才表现太棒了,我数了一下,你眼睛看球的时间终于超过了20秒,你甚至还尝试追了两步球呢!如果下一轮上场,你拔草的时间少一点就更好了!” 汤米听完表扬,笑得见牙不见眼,下一轮上场的时候,虽然也玩草,虽然还吃草,但目光注视足球的时间果然长达30秒了! 原来,米国家长是这样无底线赞美孩子的呀,难怪说美式自信最坚不可摧呢! 吃瓜群众白云暖当时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也很受启发。 后来还看过一篇报道,说有两盆一样的植物,每天享受的日光水温度和空气都一样。但是每天有人不断赞美其中一盆,而辱骂另一盆。 结果几个月后,被赞美的那盆继续郁郁葱葱;而被辱骂的那盆竟然枯死了 于是白云暖在工作中也采取了多表扬少批评的方法,果然收效很好,她教过的小屁孩都树立起了强烈的自信心,也更喜欢她教的课,现在她把无底线表扬用在巫山身上了。 小白忽然说“巫山你听说过吗,丹麦亲王属于‘嫁’进王室的倒插门儿女婿,按王室规定,女王储的王夫只能叫亲王或者王子不能叫kg。丹麦亲王觉得自己被性别歧视,郁闷了半辈子。每次一气之下就跑回‘娘家’法国。可是只要女王老婆飞过去哄,亲王马上就高高兴兴跟着她回家了。” 巫山奇怪“你是想说明什么?” 小白笑“不觉得跟你这个‘巫三岁’很像么!” “巫高冷”她爱,“巫三岁”照样爱,爱一个人就应该爱他的全部,爱他所有的样子,爱他的优点也接受他的缺点,爱他的笑容也心疼他的苦楚,爱他的衣冠楚楚也喜欢他的懒散放松。本来就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持同一个高姿态,完全避免情绪的起伏。 巫山有这样的情绪起伏,反而更加标榜出,他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 小白“后天有一个人工智能博览会,咱们一起去看看?” 巫山有些排斥这个话题,不愿总被提醒自己跟别人的不同,但是又不想扫她的兴,再说,巫氏有专门的人工智能项目,相关人员都已经分批安排参加这个展会,而自己作为总掌舵人,更应该去了解一下行业趋势,所以最后还是去了。 那天,博览会门口竖着一块醒目的大牌子,上面写着——“未来,也许我们都是半机械人!” 这不是耸人听闻,一圈博览会转下来,信息量大得不要不要的。 专家预测,很可能21世纪就能实现在人脑中加入芯片,直接提高记忆力和心算能力。 人工智能义肢可以跟人体完美兼容,受大脑控制的机械手,既可轻松提起千斤重担,又可以轻柔地拈起鸡蛋。 心脏上可以连接微小电极和传感器,自动监测心率体温血压血液酸碱值等,监测结果自动传送到手机上查看。 还有什么仿生隐形眼镜就更不用说了,千里眼顺风耳都将不是问题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59 你有没有在想我 参加展会的人们兴致勃勃憧憬着,盼望着,人工智能科技赋予的更方便更神奇的未来。 巫山忽然就领悟了小白非要拽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总是对自己说,“你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而来这个人工智能博览会,就是她表达这个意思的另一种方法。科技在不断改变生活,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他一样的,他只是领先一步而已。 他不是从来没输过吗?在这件事上他居然也跑赢了全世界。 小白的语气尽量轻松,仿佛在这个时代,把一个人的认知和记忆移植到人工智能的躯壳上,就跟天冷要穿秋裤一样理所应当,习以为常。不过,西方人会表示从来没听说秋裤这种新产品。 巫山的鼻子一酸。 泪腺处于鼻翼上端,当我们感动或者悲伤的时候,泪腺分泌的眼泪首先进入眼窝和鼻腔,鼻腔里出现异物,本能的生理反应就是酸,但这本不应是巫山身上能够出现的现象。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但他的感动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 感动,包含着感恩。一个心怀感恩的人,才算得上是个真正的人。 博览会走到最后一个展厅,两人大吃一惊,这个展厅到处是黑布和白花,放着哀伤缓慢的音乐,不知为什么竟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 还有一些人,冲着一张悬挂的照片鞠躬,有的一脸悲伤,有的居然还在偷着笑。这是在拍戏? 一头雾水的巫山和小白赶忙朝那照片望去,结果看清之后更吃惊了。 原来这葬礼不是为人举办的,而是为一个人工智能! 它的全名是“未来号”人工智能火星探测器! 它“生前”的职责是在火星严酷的沙尘暴中拍摄探索和研究火星表面,寻找水和生命的迹象,并把照片传给地球上的科学家。 15年来它兢兢业业为人类航天科学服务,直到昨天,它终于失去了“生命”迹象。 nasa的科学家们坚持不懈地放音乐和各种叫醒,但“未来号”牺牲得很彻底,再也没有“醒”过来。 明明只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却让人感受到火星上一条小生命的伟大孤独和悲壮。 于是,今天这个展会别出心裁地为“未来号”布置了一个灵堂,在纪念它的贡献的同时,势必能吸引参观者的眼球,激发人们了解这一类机器人的兴趣。这创意也是没谁了。 但是,巫山的表情不太自然。 原来人工智能也可能有一死,也可能有换不了的零件,解决不了的问题! 小白本来正饶有兴趣地学习火星探测器知识,忽然看见巫山一个人默默站在某个角落里,仿佛预见到了他自己的未来。 于是走过去没话找话“那个,火星上是极端气候条件,所以损耗比较大哈,地球上这么舒适,是吧” 巫山点点头“总之时间是有限的,真该好好珍惜才是” 从愧为人父的自责中缓过劲儿来的学无涯,又恢复了往日的欢蹦乱跳。 当然,作为这个年纪的成熟男性,他平时也不总是活蹦乱跳的,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沉稳的,但有一种时刻例外,那就是他又一次突破技术难关的时候。 学无涯蹦啊跳啊叫啊,像个孩子一样放飞自我,然后奖励自己两包方便面,还多加两片菜叶两片火腿和两个蛋! 吃完之后,他开心地打视频电话给唯一的朋友麻阳,迫不及待跟对方分享自己连日来研究的成果——一个新发明。 那是一块比芝麻还小的芯片,只要在大拇指上轻轻划个小口子就可以嵌入人体,一两天,伤口愈合就完事了。 麻阳“哦?干什么用的?” 学无涯得意洋洋“有了它,任意两个人之间就可以互相感知了,可以随时了解对方的位置情绪还有健康状况,酷不酷?拽不拽?惊喜不惊喜?” 麻阳“有点意思,具体怎么操作呢?” 学无涯“比如你大拇指里植入一个这种芯片,通过无线射频识别技术,我就可以在我的手机上接收你的全部信息,就像你现在能随时查到巫山的行踪一样。” 麻阳“也就是说,相当于我身上安装了弱人工智能?” 学无涯“没错。” 麻阳习惯了从商业角度去考量“嗯,不错,很有商业价值,对那些情侣再合适不过了,对家人也非常适用。将来还可以运用到医疗领域安保领域等等。” 学无涯却对所谓的商业价值不感兴趣“我不管别人,反正我就想给我女儿装一个。” 麻阳这才明白,原来促使学无涯老兄再创奇迹的,原来是他对女儿的思念啊! 这发明可以说是非常植根于人类的需要了。不过,他女儿愿不愿意在手指头上植入芯片还是个问题。 多少年不联络了,忽然间,老爸要掌握她的全部情况,麻阳想想就替老朋友捏把汗,可是又不忍心打击他作为父亲的自豪和牵挂。 其实,瑞典一家公司好几年前,就用射频识别技术开发出了一款微型人体芯片,不过只允许他们自己公司的员工植入,然后就可以当公司门卡餐卡图书馆卡,就像一张长在大拇指里的身份证一样,方便辨别拥有者身份。 想必,种了这种卡的人才也就不那么容易跳槽了吧。 不过,感知别人的情况却是做不到,而且那个芯片的体积比学无涯设计的这种体积要大得多。 麻阳“要是你什么时候考虑批量生产,可以联系我。” 学无涯从沉浸在对即将可以了解女儿情况的良好自我感觉里面回过神来,挑了挑眉问“麻阳兄,你就不想跟谁一起植入一个,互相感应一下?” 麻阳的心尖一颤。 他想啊,当然想,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偶尔他也曾幻想,如果沈长歌知道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她会是个什么态度? 震惊是肯定的,然后呢?愤怒?觉得是一种耻辱?还是感动地说,其实我也麻阳不敢再往下想了。 当初他走投无路,求学无涯造一个人工智能的巫山时,说了巫山真身的惨痛遭遇,也表达了不希望巫氏垮掉不希望巫山父母悲痛的愿望,却终是没敢提自己对沈长歌20年的感情。 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份不宜见光的感情,其实倒不是他自己害怕天下人耻笑,主要是顾全沈长歌的面子,也不想破坏她的幸福家庭。 他又想,如果哪天能开发出一款知道对方有没有在想念自己的芯片就好了,比如,对方一想念自己,灯就亮了,思念越重,灯就越亮。 那样的话,有情人之间将减少多少猜忌,多少误会,多少遗憾! “可以啊,我想给我远在老家的父母分别装一个,这样方便我随时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万一有什么需要,我也能及时搭把手,”自诩为不孝之子的麻阳想了想又添了句,“也许小白也需要一个。” “小白” 学无涯一时想不起小白是谁,他家窗户底下倒是经常蹲着只灰白的小狗在那儿晒太阳,他也管它叫小白。 经麻阳提醒才想起来,学无涯“对哦,给小白安一个,她就能随时了解巫山的情况,也免去不少担心,我这售后服务够到家的吧?” 麻阳“嗯。小白那边我去问问她是否有兴趣。另外,怎么个收费法?” 都说谈钱伤感情,学无涯却从不忌讳提钱,哪怕是跟十分相熟的朋友,一来他觉得收货拿钱天经地义,二来他觉得先小人后君子,比先君子后小人肯定要更长久。 在这一点上,他的情商倒是不算低,于是报了一个价码,问“不贵吧?” 麻阳“不贵,合理。” 学无涯“嗯,有良心。” 很长时间以来,麻阳被巫山和白云暖的爱情感动了。如果说在当今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还幸存有两段不关地位和金钱的事儿的纯洁感情的话,麻阳会把两票投给自己和巫山/小白这一对。 尤其是当小白知道巫山的真实情况却不离不弃,还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巫山振作起来,这让麻阳觉得,巫山果然好眼光,于万千花丛中,一下子就慧眼择出了这一朵。 同时,他也很羡慕他们,更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辣手摧花拆散这一对。 小白听说之后 “我愿意!这样的话,是不是我也能算沾个人工智能的边儿了?” 麻阳“是的,你身上算安装了‘弱人工智能’。这种植入芯片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对人体不存在伤害,只是,要扎一下手,你怕不怕疼?” 小白乐了“麻阳先生,您把我当3岁小孩儿啦?” 麻阳一想也是,人家那样的心痛都经历过,还会怕轻轻扎一下手?医院验血估计都比这个疼。 这天,麻阳回到家,看见门口的脚垫旁边有一团白花花乱糟糟的东西,他还以为是风吹来的垃圾呢,弯腰刚要捡起随手丢掉,忽然灵光一现——先别扔!该不会是个快递吧? 拿回家仔细一看,还真是学无涯寄来的包裹啊。 这位老兄技术方面是真牛,别的方面是真差点儿劲——包裹里面一共有3个指甲盖大的小盒子,那么小一丢丢,不仔细看都看不见呐!而且他寄的是普通国际快递,也不知道弄个易碎品标志,也不知道塞点泡沫神马的保护一下,袋子还这么简陋看得麻阳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0 至少还有我 麻阳“喂,学无涯老兄,东西我是收到了,可这包装也太简陋点了吧?下次你” 学无涯笑呵呵地振振有词“兄弟,我可没多收你钱啊,我给你开的价就是这个水平的包装和快递,要是再好点儿,那不就贵了嘛,多不值啊!” 麻阳被气乐了“好点的包装和快递才几个钱?这里面装的可是你的心血啊。无价的!压坏了多可惜?” 学无涯“行行行,下回要是再给你寄东西,我给它包成个粽子行了吧?” “哈哈哈,好好好,”麻阳又问,“给令爱打电话说装芯片的事了吗?” 学无涯听完这句话,情绪一秒跌到谷底,沉重地说“她拒绝了,说不想让我知道她太多情况。” 嗯,这结果跟麻阳预料得差不多,也是合常理的,麻阳只好安慰学无涯“以前你从没对女儿尽过父亲的责任,也不能怪她现在跟你不亲,慢慢来吧,逢年过节多打打电话。人心都是肉长的,关系慢慢会改善的。” 学无涯的表情十分难过。 忽然,旁边一个声音说“别难过,至少有我陪你呢,主人。” 原来是学无涯的贴身家丁机器人念无极,那个号称天下难题无所不能解的念无极。 学无涯本不是个感情丰富细腻的人,但出自于自己手的人工智能在此时此刻的一句暖心话,差点儿让他这个大老爷们儿潸然泪下。 在现如今的社会,虽依然有真情在,但不得不说,相对于过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疏远和淡薄了。 过去过年,全家老少在一起吃团圆饭,晚辈给长辈磕头拜年,长辈给晚辈发红包;而现在,相距千里万里可以连面儿都不见就把微信红包领了。 过去,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有事没事吆喝一声,门都不锁,推门就进,坐下就吃,近乎得就像自家人;现在,拔地而起的钢筋水泥大楼里,对门的邻居长啥样,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住了好几年了还不知道呐。 过去,给心爱之人写一封信力透纸背,声声肺腑,字字斟酌,每一滴墨都相思浸透,蚀骨断肠;而现在,一个表情包全搞定了。可惜,飞吻来得快去得也快,还可以亲完这个再小手一抖发给那个。 过去,一个好汉三个帮,陌生人遇到困难,一群人上去嘘寒问暖,从自家贡献棉被贡献鸡蛋;现在,大街上净是刷手机不看路的行人,老人摔倒了也没人敢扶,怕是碰瓷儿的,就算扶一下也得先淡定拍照,证明可不是自己推嗒! 高科技给人类社会带来了方便,但是也带来了遗憾。 在不远的未来,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失恋的人孤独的人空巢老人,都可以从人工智能机器人那里寻得所需要的陪伴和关怀。 到的3个微型芯片,按麻阳的意思,一个给他父亲,一个给他母亲,还有一个给小白。 之所以没给他自己装一个,是他不希望父母随时了解自己的状况。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自己的情绪波动比较大,也常常为沈长歌牵肠挂肚,他可不想让父母担心。 作父母的,尤其是不在孩子身边的父母,就算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甚至都已经五六十岁了,他们还是会像你小时候一样在乎你的每一次皱眉。 只要哄父母装上,自己随时监控他们的血压血糖心率什么的就好。 虽然对他的父母那一辈人来说,这个玩意儿有点过于新鲜和神奇了,但只要解释清楚,相信他们会很愿意接受儿子的关心的 一根消过毒的针,在大拇指上轻轻一戳,一划,沁出几点鲜红,如腊梅盛开。 白云暖用消毒棉签蘸干净,然后用另一根棉签沾起那比芝麻还小的微型芯片,塞进了小口子里面,再在外面裹上一层创可贴。 她下意识地照了照镜子,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如平常,但她的身体里竟然已经算存在一个“弱人工智能了”! 强人工智能和弱人工智能的区别就是,前者能够有自己的思考方式,能够进行推理,形成计划,最后执行计划,并且拥有一定的学习能力,能够在实践当中不断进步;而小白手指里的这一个,只能执行简单的任务。 小孩子心性,刚装上她马上就想试一试,看看有效果没,就跟新买的裙子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再试穿一下似的。 拿出手机,打开麻阳先生指导她安装的程序,原本深色暗无一物的屏幕上,逐渐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亮点。一开始还一闪一闪的,后来便很清晰稳定了。 小白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同时感觉很新鲜,她知道这个亮点就是巫山,自己最在乎的人。 她用手指双击那个亮点,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放大,放大到一定程度后,屏幕上显示出了巫山现在所在的位置。 “巫氏总部大楼2层201室。” 小白轻轻念着。 他在201干嘛呢?总裁办又不在2楼。 小白想了想,2楼好像是他们巫氏的人事部吧。哎呀他是oss啊,想溜达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找谁的茬儿就找谁的茬儿,我管得着嘛? 小白猜的不错,巫氏总部的2楼的确是人事部。 人事部的招聘工作一般他不过问,但今天特殊。 巫氏待遇优厚,发展前途大大的,所以一直以来,人才只有削尖脑袋往里挤的,很少有舍得自动离职的。 肖米也算是个例外。不过肖米现在跟巫山发展成为了朋友关系,甚至可以没大没小的开玩笑,所以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近日,巫氏财务部某主管因全家移民到海外而提交了辞呈,所以人事部正在物色新人选。 根本还没往外登招聘广告呢,就已经有近百份简历递了进来,大部分是内部员工推荐的。这要是上网或者报纸登个广告,怕是简历得过万。 在90多个申请人里,人事部精选出了8位候选人,经过3轮面试,最后仅剩3位女性。 这3位女候选人在原有单位都是名副其实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各个拥有傲人的学历扎实的能力和出色的工作业绩,年龄也差不多都在30多岁,已婚有孩,长得都不错,仪表都收拾得十分利索。 也就是说,各方面条件都相当,所以人事部才犯难,干脆让oss自己挑一个好了。 于是,今天下午是巫山直接面试的时间,每个人安排了25分钟的面试。 结果,每个人3分钟就出来了,简直快得令人乍舌。 人事部经理问“巫先生,是不是您都不满意?” 巫山“不是,我已经决定了,就那个夏知秋吧。” 人事部经理心里豁然明亮起来,她想,男人啊男人,说到底还是看重身材的,看来oss还是喜欢性感的类型啊! 3位候选人当中,只有叫夏知秋的那位不胖不瘦十分性感,拥有健康的肤色和体魄,全身几乎没有赘肉,肌肉线条漂亮结实,尤其是那个翘臀,一看就是不间断健身的。 另外两位,一位衣着剪裁得体,巧妙遮盖了浑身的脂肪;还有一位过于消瘦,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细得一碰就会断似的。 人事部经理非常好学上进“巫先生,我想学习一下,您都问了她们什么问题?” 巫山“我就问她们,一天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另外两人说,一天很忙,为公司操劳完之后,到家就很晚了,但还是会抽空看书学习。” 人事部经理觉得这回答还不赖嘛,但暂时不敢发表意见“那夏知秋呢?” 巫山“她说不管多忙,每天有3件事情必做一是读书,哪怕只读上几页;二是去一趟健身房,哪怕只运动20分钟;三是回家之后,亲手为她上小学的儿子准备第二天上学带的午餐,哪怕他早就睡着了。” 人事部经理也觉得很赞。据说现在小学都收餐费,包午餐,这么忙还坚持每天亲手心餐,真是“别人家的妈妈”呀! 不觉有些惭愧,自己经常给儿子一些钱,打发他到外面买吃的呢。 巫山补充解释道“我选夏知秋,其实主要是因为她身材好。” 人事部经理瞬间石化。 oss呀,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截了当啊? 巫山微微一勾嘴角“夏知秋的身材健美,没有一丝赘肉,在她这个年纪,像她这种并非天生清瘦的体质,如果不是经常健身,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这需要长期的坚持。再加上坚持每天必做3件事这些说明她是一个相当自律的人。在财务部工作,你一定明白,自律意味着什么。” 人事部经理这回彻底恍然大悟了。 oss就是oss,思维缜密,判断力惊人,识人方法充满创意,今天又跟他学了一招。 下班后,巫山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小白忽然来电话“你到哪儿啦?” 巫山刚要说话,小白笑嘻嘻地又说“让我猜猜,你现在应该到百汇路东那个电影院门前了对吧?” 巫山大惊,刚要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小白“现在你又往前开了50米啦!” 巫山没忍住“你怎么知道的?” 小白笑得花枝乱颤“小仙儿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啊!” 还小仙儿,巫山觉得她有时候简直是个小妖精,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1 终于我跟你一样了 巫山归心似箭,想要赶紧回家去弄明白,“半仙儿”小白是怎么把自己的行踪算得这么精准的。 今天开车的是人工智能系统甜甜。 巫山没对她发布任何指令,但她已经根据主人刚才的对话内容和情绪,自动在安全范围内提高了车速,并且通过接收卫星传来的信号,自动选择了更通畅红绿灯更少的路段。 巫山望着窗外形形匆匆归家的人群,想到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他们可以用带着体温的身体拥抱他们所爱的人,可以让爱的人听到他们的心跳 巫山颇有些羡慕,可是外面又不知有多少人艳羡着他的身家地位。 他愿意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去换一副真实的血肉之躯,然而科技如此发达的当今世界,却没有办法实现他的愿望。 凡事都像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人总是喜欢惦记别人有自己没有的东西 巫山忽然想起,麻阳那里有信号接收器,可以随时查到自己的行踪,大概是麻阳把那套东西给小白了,小白用着玩儿呢吧? 嗐,差点儿还以为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呢。 回到家里,只见白云暖同学举着大拇指冲自己笑。 巫山摸不着头脑“我做了什么很棒的事?” 小白“人家是给你看我的大拇指呢。” 巫山仔细一看,呀,上面包着创可贴,赶紧关心一下“受伤了?切水果切的?” 小白得意洋洋笑眯眯“不是,我在这根手指上安了个东西。” 巫山愈发奇怪“什么东西?” 小白神秘兮兮“一个微型人体芯片。这样我就可以随时了解你的行踪啦,你以后休想甩了我。当然,你对我也是一样的。” 巫山大惊“谁给你的芯片?” 小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终于点题“现在我身体里也有人工智能了,以后,我就跟你一样啦,你不用再觉得不自在了。” 原来,她是在千方百计填平彼此之间的鸿沟,为了让自己感觉自在一点! 那么,自己还要继续矫情么?女人用心良苦,不可辜负了她! 从这一刻起,巫山对于自己是个人工智能的心结,算是彻底解开了。 他彻底接受了自己这副躯壳,他要带着对重生的感恩,活出更精彩的自我,不辜负在乎他的这些人们。 巫山接连两天都没在家看到巫海,随口问老妈他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出门找灵感去了。 说完立刻想到不该问,上次全家旅游时,看那家伙跟金凤的近乎劲儿,肯定是跟小女朋友热火朝天去了呗。 没想到沈长歌却说“听说大海在房里埋头学英语呢。” “他?埋头学英语?”巫山吃惊不小,“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沈长歌笑着说“别老埋汰你弟弟,人家说不定突然醒悟了,开始奋发图强了呢?” 巫山也笑“我怎么觉得不太像。” 正在这时,巫海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因为他还想留长发,现在这段时间不长不短的又不能剪,很难受,于是他干脆在脑袋后头绑了朝天辫儿,小辫儿是真短啊。 不过,有的男明星弄这个发型看着还挺有型,换到巫海脑袋上有点儿怪怪的。幸亏他不是个在乎仪表的人。再说,抓阄在脑袋顶上,一般他也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呗。 巫海边走边问“什么不太像啊?” 巫山“呦,这么快就奋发图强完了啊?” 巫海“嗯,可不是,刚背完一个单词。” 巫山差点儿没笑喷。光背了一个单词就敢自称奋发图强啊? 巫山“背下来哪一个?说来听听。” “哦,我是按字母顺序背的六级单词表,第一页第一个单词,abandon,放弃终止的意思,”巫海振振有词,“哥,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中意味着点儿什么呐?所以,我就顺其自然地合上书来吃饭了。” 听完这句话,连沈长歌都忍不住笑趴在桌子上。 小白都笑出了眼泪“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啊,就你了巫海同学!” 想必金凤对其貌不扬的巫海死心塌地,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才华,他确实是个很好玩儿的人呀,跟他在一起,永远年轻,永远开心,永远都不会厌倦。 这波玩笑过去,巫山问巫海“你是怎么想起要学英语的?” 巫海直言不讳“受刺激了呗。” 小白“金凤刺激你的?” 心想,金凤还不错嘛,净给巫海正面的刺激,要是她一刺激,巫海就去奋发一下,那金凤可是功劳不小呢。 谁知巫海说“不是。是被一个服务员刺激的。” 小白一愣“服务员?哪个服务员?” 哪个服务员这么有激励精神啊? 于是,巫海就把那次跟金凤去使馆区只允许说英文也只提供英文菜单的饭店的事说了。 他这人有点慢热,这都过去多久了,对他的打击才刚到,这才开始想学好英文,下次去的时候,不蒸馒头争口气。 好不容易买了书坐下来,结果,谁td能想到,单词表头一个就是“放弃”呢?你说编单词表的老师,就不能把“努力”这个词搁在第一个吗?这耽误了多少莘莘学子的前途啊是不是? 沈长歌也觉得惊奇。本地知名的馆子她基本都光顾过,从没听说使馆区藏着这么一家只提供英文服务的馆子,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对本国消费者不是赤果果的歧视吗? 巫山也一样没听说过“在咱们国家只提供英文服务,这好像不符合工商规定。” 小白“就是啊,难道就没人有意见吗?难道英语六级以下的就不能去吃饭了吗?” 自己的英语也不是特别灵光,设身处地想象一下,如果换了自己坐在那家饭店里一定很不自在。 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巫天行,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这件事调动起了全家人讨论的积极性,并且大家的意见达到了空前的一致,那就是,这种服务是不对的,不顺应民心的,不符合大形势的,应该停止! 巫山“明天我派人去工商那边了解一下情况。” 巫海的心里这叫一个痛快,总算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了!总算有人为自己和金凤出头了!那样是不是就不用学英语了吧? 第二天,巫山的属下了解回来说“巫先生,已经查明了,使馆区那家饭店名叫‘联合饭店’,投资人有两位,一位是饭店的老板兼经理,叫周联合,入股40。还有一位投资人是易如风,占60股份。但是对外只宣称,这家饭店是周联合一人所有。” 巫山“又是易如风,怎么哪儿都有他?开了多长时间了?” 属下“1年半了。” 巫山“1年半了?一直单一英语服务么?” 属下“是的。” 巫山“工商局知道么?” 属下“这个是知道的。” 巫山吃惊“那有没有干涉过?” 属下“去走访过,但是联合饭店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巫山“那些食客都没有意见?” 属下“位置在使馆区,去吃饭的客人大多是各国使馆工作人员,还有外企白领金领,也就是说,主要是高学历高收入人群,这部份人群的英语都不成问题,所以,这种语言限制反倒成了彰显个性和能力的一种炫耀了。” 巫山一拍桌子“我不管是谁开的,也不管别人提不提意见,反正它再怎么炫也必须合规矩!” 属下问“巫先生,那用不用我给工商局写封信?” 巫山“哪用那么麻烦?” 他查到号码立刻就拨了过去“喂,工商举报电话么?” 一个甜美的女性嗓音“是的,请问您有什么要举报的?” 巫山没说自己是谁,就以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举报“使馆区88号,一个名叫‘联合饭店’的餐厅,只对客人提供英文服务,菜单是纯英文的,无图,服务人员也只说英语,听不懂普通话,这不符合工商规定吧。” 甜美的嗓音“好的,谢谢您的举报,请问您还有别的要举报的吗?” 就样就完了? 巫山只好说“没有了,但你们怎么通知”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用甜美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宣布“谢谢您的来电,祝您一天好心情。” 然后就“嘟嘟嘟”了,热情接待下一位去了。 这服务态度,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教人感觉怪别扭的。 既然人家说了谢谢您的举报,那就应该是送交处理了,等着吧。 可是不知道处理时间是多久,想了想,出于责任心,巫山又打了一遍,是另外一个甜美女声接的“我们对所有举报的处理时间通常是3到5个工作日,谢谢您的来电,祝您一天好心情” 好吧,等几个工作日再说。 这一等就是10个工作日,因为巫山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某天要不是属下提起,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呢。 属下说,“联合”还是老样子,鼻孔朝天只提供英文服务,工商根本就没采取任何措施,但门口排队等位的人还是那么多。 巫山“也就是说,公民举报不管用?” 属下问“要不要我以您的名义” 巫山“不用。我倒要看看,一个普通的消费者到底有没有能力坚持做对的事情!”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2 前一秒林黛玉后一秒孙二娘 巫山又拨通了那个公民举报热线,清楚地陈述了自己哪月哪日进行过两次举报,说是35个工作日会有结果,但现在10个工作日过去了,错的还是错的。 他对接线员说,要个说法。 接线员原本甜美动听的嗓音瞬间粗了几公分,奇凶无比地吼他“我们只管接电话,给你报上去了我这边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有没有结果又不是老娘的事,你丫给我涨工资啊!?” 之前的嗓音听着像林黛玉,之后的听着像孙二娘,巫山差点儿不敢相信这前后是同一个人。 以他阅人无数的经历,早该认识这样一类人了——没招惹到他/她的时候,热情洋溢对任何人有如春天般的温暖;一旦招惹到他/她,立马吹胡子瞪眼给你看虎牙。更有甚者,睚眦必报。 之所以巫山感到惊讶,是因为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演绎这种戏剧性的转变。 由于他的身家,由于他的颜值,上述人群在他面前,比在其他人面前的容忍度要大得多,不管巫山怎么发火,他/她们还是努力维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也就是第一张脸。虽然可能装得很辛苦,也可能已经在心里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现在,巫山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天没结果了,如果接线员只管递交上去而不管跟进,负责受理的人一个不留神把某份举报随手一放,就再也找不着了,那么留给举报人的只有无尽的等待。 热线电话应该有督促职能,有回访有人跟进结果,才能真正成为职能部门的窗口啊。 巫山的倔劲儿上来,打算跟“窗口同学”好好说道说道。不过这个孙二娘恐怕听不进去,换一个好了。 再说,孙二娘发完飙已经直接挂了。说好的“为了保证通话效果,此次通话我们会全程录音”呢? 看来,就是录了,也没有上级管理部门监督检查。这一套管理系统无疑是漏洞重重。 一件小事,加剧了巫山对w国前途的担忧。 他想起了本国总统的不作为;想起了总统带头违法食用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想起了地震受灾时派到灾区的人员,把自拍置于人命之上;想起了像易如风这样做尽坏事的小人,却可以横行霸道风光无限 巫山决定,“联合饭店”的事他管到底了。 事实证明,几次作为普通公民举报无效,巫山只得亲自联系了工商部负责人张某。找到这个人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是别人去找,也许张某作为管事儿的还会摆摆谱,让对方等上几个小时,但是张某一听说巫先生找,特别殷勤。 等听明白举报的是“联合饭店”时,张某脸上又流露出难色,而人工智能巫山很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种表情和心理。 心理学家认为人类有27种不同的情绪,比如“惊讶”还分为“愉快的惊讶”和“愤怒的惊讶”等等,如今被称为情绪ai的高级人工智能,依靠识别面部肌肉运动,以及由面部血流变化所引起的面部颜色变化,最多可以识别其中的21种表情。 但巫山由于保存了真身的认知和记忆,并且认知高度发展,他可以识别全部27种表情,甚至比真人还敏锐,当然,就看他想不想了。 巫山问“怎么,有难处?” 张某皱着眉“巫先生,要是举报别的商家,我可以立刻就安排处理,但是这个‘联合’” 巫山饶有兴趣地听着,他倒要看看,工商部的头头们是怎么鞠(qi)躬(ruan)尽(pa)瘁(yg)为百姓服务的“这个‘联合饭店’有三头六臂么,让你怕成这样?” “这个嘛”张某忽然话锋一转,“巫先生,据我所知,您的英语说得那叫一个溜,跟老外压根儿就没区别呀!这家饭店怎么得罪您了吗?如果得罪了的话,我让他们老板小周,周联合,专门请您吃一顿饭,最高规格的,上最贵的酒,算赔礼道歉怎么样?” 巫山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位姓张的同学,这位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小头头——他以前就是这么搞工作的么?这种明摆着违规应该严打的事情,居然可以靠私下吃饭解决??? 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还是别的同学也这样?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巫山越想神情越严峻,他厉声正色说“不必。《w国通用语言文字法》第13条规定公共服务行业以规范汉字为基本的服务用字,公共服务行业的名称牌标志牌菜单等需使用外国文字的,应当在显著位置用规范汉字注释。公共服务行业禁止只提供外文服务。这些条款你应该比我清楚,处罚措施什么的,应该不用我找来给你看吧?” 张某的冷汗流了下来。 巫山不是自己的领导,也不是圈儿内的人,但万万没想到,巫先生今天来就是来死磕这件事的,不知道他跟“联合”有什么宿怨啊?这事儿可不太好办。 巫山一针见血“我查过了,这家饭店的老板除了周联合,还有一个幕后的老板易如风。你该不会是害怕得罪易如风,才对他们网开一面吧? 张某的冷汗流得更多更汹涌了,本来还想找个藉口蒙混过关来着,既然巫先生这样说了,唯一的办法,干脆装可怜吧! “巫先生,不瞒您说,易氏我们的确是不敢得罪啊!平时我们工商的工作,也得到了易先生大力支” “国家条例是废纸,违不违规要看人,你是这意思对吧?”巫山斜睨着张某,“你到底是在为w国工作呢,还是在为易如风工作?” “为为为为国!当然是为国!张某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某立即手举拳头到耳边信誓旦旦,但头上已冷汗如瀑。 以前听说过巫氏跟易氏偶有不和,到底为啥这个巫先生非要弄死易先生呢?就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有什么油水大家一起捞吗? 也不知道巫山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你坐这么高的位子,主要职责可不是捞油水,而是为老百姓干实事的。一切按章程来,ok?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然当心你脑袋上的帽子。” 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玩忽职守的家伙,话说得不够重怕是不行。就算说重了都不一定有用呢。 此刻,张某的汗流得已经跟落汤鸡差不多了,除了点头哈腰表示“巫先生说得极是”,以及不断在衣服上悄悄蹭着手心里的汗,就再也想不出点儿别的了。 巫山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耗“据说,每个举报电话的处理时间是35个工作日,ok,我就再耐心等上最多5个工作日,然后再来跟进处理结果。” 张某点头哈腰殷勤相送“好好好,巫先生请放心。” 可是,巫山的心是彻底放不下来了。 虽然他从没跟任何人口头表达过,但是他很爱自己的祖国。 数千年的文明,辽阔壮丽的山河,勤劳进取的百姓,对于足迹遍布全球近百个国家的巫山来说,这是任何其它国家和地区都不能比拟的。 他希望人民安居乐业,希望祖国昌盛富强。 可是大家不知道,偏偏是人人都拥有的东西——血温心跳跟心爱的女人白头偕老——这些如今对他而言,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但是如果他说出来,恐怕会有很多人背地里评价他矫情。 是啊,巫山乃一国首富,全国各地布满他们巫氏的分公司,他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在w国里指哪儿打哪儿,想要啥都不费吹灰之力,老大的官儿们见了他也点头哈腰递烟递酒的套近乎,所有的明星富豪名人都以跟他有交情为荣,这样的生活过得不要太滋润,首富能不爱这个国家嘛? 恭送“瘟神”之后,张某马上联系了“联合饭店”名义上的老板周联合,让他跟易如风说说,赶紧把这纯英文服务改了,有大人物上门提意见了! “巫山举报咱们?!”易如风听说之后大为恼火,长期以来的积怨攒在一起,放大到了极限,“他的外语又不成问题,干嘛非得找咱们麻烦?” 周联合犯难地搓着手“谁说不是呢!但现在既然风声紧,咱就把规矩改了吧?” 易如风“不行,好多客人愿意到‘联合饭店’吃饭,就是因为那里只说英文,显得多有能耐多有面子啊,不同于普通人,而且还有个性!要是把这规矩改了,说不定那些老客户都不爱来了。” 周联合“可现在是峰尖浪口,改了的话,生意稍微差点儿,也比被工商盯上找麻烦强。再说了,改了之后生意也不见得就一定差,说不定那些不说英语的客人也上门了呢?” 易如风“我偏不想顺着巫氏的意思来。其实我觉得吧,被工商盯上也不见得是坏事,这报道一多,还等于免费给咱们做宣传呢。” 实际上,易如风的内心深处也知道是自己这边理亏,违反规定就是违反规定。 但他就是不服气,非要跟巫山杠一杠才舒服,谁让这个山哥这么没良心,自己把他捧在手心里,他还总是找自己的麻烦! 易如风爱巫山,也恨他。从爱里生出来的恨,似乎特别的顽强。 至于这种爱到底是不是真爱,还有待商榷。 有人说,爱情和拥有是两个概念,前者是一颗温柔包容的心,而后者是绵绵不绝的贪欲;前者是不求回报的给予,后者则要求眼耳身心的愉悦。 温柔包容不求回报,这些从锱铢必较的易如风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坚持认为,自己对巫山就是如假包换的真爱。 易如风对周联合说“你跟工商局回复一下,就说我们大不了接受罚款,罚多少都行,但是规矩不打算改。现在到处都跟国际接轨了,我们这也是为我国餐饮业的尽快国际化做贡献嘛对不对?给他们看看咱们网页上那些好评,特别是夸咱们各方面都像国际标准看齐的那些点评嘛。” 其实,从易如风哗众取宠地决定不提供汉语服务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这家饭店迟早要摊上事儿,所以他才很有先见之明地让周联合在外面顶着,自己做个隐形大老板,谁知道有人把他翻出来了。 周联合说了不算,易如风才是oss,周只得照办。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3 空中有股韭菜味儿的风 在巫山跟易如风意见相左的时候,相信夹在中间办事的很多人都会产生“两只大老虎谁都不敢得罪”的想法,又忌惮巫氏,又害怕易氏,又担心自己的下场,结果弄得神经衰弱的大有人在,只能自求多福啦。 太多人不按规矩办事,而只按人情办事了。 张某这次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过了一天亲自上门找周联合跟进“小周啊,那个事情办得怎么样啦?” 听完周联合的决定之后,张某急了“小周,我在位的这些年,待你不薄吧?有钱大家一起赚,有难大家可得一起担啊!现在巫山盯上这件事了,你说怎么办?你们不能如此不仗义,把个烂摊子扔给我吧?回头巫山又来找我麻烦,影响了我的大好前程肿么办?把我撤了再换一个人,就不见得凡事对你们这么纵容了啊。” 周联合“主要是易氏跟巫氏杠上了,我也是中间的受害人啊。我们交罚款行不?” 张某“不行!这不是罚款的事儿!” 周联合“要不然你让巫山自己去找易如风,把责任都推到易如风身上,让俩冤大头自己对峙去吧。” 张某屡次施加压力不成,也只好依言跑到巫山那里哭诉去了。 巫山没有为难张某,完全相信他的话。 如果不是易如风拦着,其他人不会有胆量这么顽强地公然反抗规定。易如风这是气不过自己举报他,要不蒸馒头争口气啊! “联合饭店”不但没有停止纯英文服务,反而大张旗鼓在门口开展了多种宣传活动,找了一帮老外又弹又唱又跳,全程英文,所有人员不说一个汉字。 这些活动吸引了市民们驻足围观,无形中也扩大了饭店的知名度。 有些市民领了宣传单和菜单之后,看不懂就无比乖顺地查字典补英文去了,没有人提出异议,也不觉得自己的权益受到了损害。 这明摆着是易如风在跟巫山宣战,好像在说,我偏不改,看你能奈我何? 巫山心想,一层一层往上举报,偌大个w国总有一个能秉公办事的吧? 第二天,周联合吃惊地发现,“联合饭店”门外原本整洁宽敞的街道上,有一大帮衣衫不甚整洁的人或坐或躺,在那儿摆地摊,一边摆摊,有的还一边悠闲自得地吃着饭。 有的在啃烧饼就凉开水,有的捧着搪瓷缸子在吃自己带的韭菜炒鸡蛋。 人家是“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咱倒好,是“空中有股韭菜味儿的风”,韭菜味儿的风里还夹杂着一点臭脚丫子味儿。 韭菜味儿是老外们最难以忍受的味道之一,这是要让外国客人们避之不及吗? 地摊上卖的都是几毛或者几块钱的杂货,头花头绳橡皮筋,脸盆脚盆加尿盆,最引人注目也最辣眼睛的,是华丽丽杵在那儿的一排排马桶搋子 周联合想,额的娘啊,这些大神是打哪儿空降来的呀! 他赶紧跑过去轰人,可是那些人人多力量大,根本不听他的,大不了屁股往远处挪挪,挪20厘米又就地坐下了,浓浓的韭菜味儿挥之不去,几个到了饭点儿想要来吃饭的老外,最后捂着鼻子去别处了。 周联合轰人无果,赶紧打电话报告易如风。 易如风听了以后,恨得后槽牙痒痒“肯定是巫山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在报复咱们,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仿佛看见巫山得意洋洋地耸耸肩说,同样是违规,你敢我就敢,你不改我就不改,看谁扛得过谁! 易如风生气地冲周联合吼道“去弄几盆冰水浇过去,不走就浇他个落汤鸡,懂不懂?!” 周联合“懂懂懂!” 与此同时,巫山“寒锁,你给我过来!” 广寒锁灰溜溜地凑近“巫先生,找我什么事?” 巫山瞪他“‘联合饭店’门口那些摆地摊的人,是不是你叫来的?” 广寒锁低头耷脑“是我干滴。” 巫山严厉地说“工商有规定,商家门口,特别是使馆区商家门口不许摆地摊。挡路,影响市容,还不安全,这你不知道么?” 广寒锁“我知道。” 巫山有点惊“那你还?!” 广寒锁昂起头“我就是有点气不过。这几天跟着巫先生你跑了几趟,也了解了不少‘联合饭店’的事情。既然上边儿的人不管事儿,咱们也用点儿损招儿呗,易如风他们也别想把生意做痛快了,我薰也把他们的客人薰走!” 巫山顿了一下,从书桌后面走过来拍拍广寒锁的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帮我解决问题,但是咱不能知法犯法。要是自己做了错事,还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广寒锁垂了头。 巫山“给你半天的时间,找人去处理一下这个事情。” 广寒锁“是。” 不久,“联合饭店”门前出现了一位大人物,张某的上司。 周联合满脸堆笑,殷勤接待。 但是大头头走了之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被要求停业整顿半个月,把所有菜单换成汉英对照,并且汉字必须在前面;所有服务人员必须会说汉语,至少是简单的点菜相关汉语,如若不然,一律辞退;除此之外,还留下了一张金额不小的工商罚单。 大头头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顺便问易先生好”。 也就是说,人家已经知道这家饭店的oss是易如风,人家根本不care,就是要按规章来。 这一仗,易如风和周联合输得很彻底,也很没面子。 而巫山感到很欣慰,在这个国度里,毕竟还是有秉公办事的人的。但是像张某那样的蛀虫,必须根除才行。 易如风听说之后“问我好?问候个大头鬼!” 周联合“易先生,这事儿本来就是咱们理亏,把罚款交了得了。” 他认了,可怒火依旧在易如风胸腔里熊熊燃烧着。 易如风不明白,爱而不得已经够惨,为什么还要被所爱之人狠狠修理?为什么自己爱他,他却可以如此无情?巫山的心难道不是肉长的吗?! 好吧,一次又一次,你让我下不来台。易如风心想,巫山你等着,这事儿没完,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要让你狠狠地栽跟头! 易如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本书中出镜了,因为他很忙。 忙什么呢? 在家里忙着秘密训练盗版小白。 易氏的家丁经常看到易先生把自己关在卧室良久,锁着门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偶尔打扫卫生路过门前的家丁仔细听,似乎隐约能听见易先生跟什么人讲话,你一言我一语的。 家丁们想,屋里除了易先生没别人啊,可能他是在讲电话吧。 白云暖跟巫山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机会越来越多,易如风把流传到网上的那些视频都收集了起来,一帧一帧放慢速度反复播放,研究小白的走路姿势,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然后输入给盗版小白。 他给盗版小白起了个名字——小黑。 就是要跟巫山和小白对着干,你若是白,我就是黑,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易如风心里早就开始酝酿一个计划,一个能让巫山对自己俯首称臣痛哭流涕的计划,这一次“联合饭店”受辱事件,更坚定了他执行这个计划的决心。 君子报仇,10年不晚,等着吧,到时候,就算巫山跪下来求自己,自己还不一定遂了他的心愿呢,哼! 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辱他,是他犯规在先,但他这样把面子看得大过天的人,就是觉得下不来台,仿佛有千千万万人在下面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脊梁骨说,这个人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背地里怎么这么不要脸! 而这一切,都是拜多管闲事的巫山所赐!自己跟他难道是八字不合? 易如风对于感情的原则是——你不爱我,那我也不允许你爱上别人;你不爱我,那我也绝不让你爱得痛痛快快;你不爱我,那我就让你痛失所爱!谁让你不爱我呢?总之,你一定必须只能爱我! 所以现在,他的最高理想就是让巫山痛苦。 而让他痛苦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伤害他最爱的人。 黑猫大乌对盗版小白,也就是对小黑,充满了敌意,经常对她发起猛烈攻击,咬她,或者跳到她头上猛挠她。 但是易如风却要求小黑做出的反应是,温柔地冲着它笑,抚摸它光可照人的皮毛,还对它说,小家伙你好可爱啊! 作为一只宠物猫,大乌鬼魅般的邪气和过于成熟世故的眼神,让它毫无“可爱”可言,应该是可怕才对,那气质跟主人易如风简直是绝配。 不过,听说白云暖那女人喜欢小孩子和小动物,八成看到猫猫狗狗应该是爱不释手的反应吧,何况大乌在易如风眼里没有什么不对。 为了追求真实度,易如风还要求小黑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不悦的神情;而在听到巫山的名字时,做出温柔如水的反应。 他还给小黑输入了芭蕾程序,让她能够很好地完成许多芭蕾动作。 也给她输入了绘画程序,以名画作为模板,通过算法制作出图片,然后让小黑照葫芦画瓢画下来,画得倒也有鼻子有眼。 可惜艺术创作这个东西,不是说姿势对工具对就能画得好的,艺术鉴赏力和创造力是无法复制的。 不过,暂时用来唬唬人,达成易如风的目标是足够了。 在易如风眼里,小黑已经跟真的小白毫无二致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4 繁华小吃街下面的世界 易如风退后几步再仔细端详,忽然发现唯一的漏洞,就是小黑的头发好像没有小白秀发的那种光泽。 因为小白的头发从来不用商业洗发水,都是用皂角侧柏叶薄荷之类的煮水洗的,没时间就直接用清水冲冲,经年累月令乌发润泽闪亮,洗发水广告明星的头发都不如她。 易如风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在洞察了这一点之后,往自己手心倒了一点按摩精油,两手搓啊搓,搓得不那么油腻了,然后往小黑脑袋上轻轻按了按。 这样,小黑的头发果然光亮了许多,而且不显得油。 易如风欣赏许久,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真t是个复合型人才,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难得倒自己的事,就连曾经难倒自己这个英雄汉的山哥,很快也将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他幻想着,憧憬着,巫山涕泪横流跪在自己脚下,求自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放他心爱的女人一马,他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自己甚至以身相许,而自己却傲娇地说一句,“晚了!” 易如风不觉轻飘飘起来,峰回路转的生活是多么美好!谁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过了这个村,我在下一个村头等你! “大乌,我好久没去那个哪儿了,走,跟我转一圈去。” 大乌默默一个纵身跳进了易如风的怀抱,以说不清是幽怨还是嫌弃还是憎恨的眼角余光,瞥了小黑一眼,也许是觉得这个“怪女人”最近夺走了主人对自己的许多关注吧。 主人很少带自己出门的,大乌平时高冷得很,也不爱出门,但最近情形特殊,为避免失宠,还是跟主人近乎一点儿吧。 易如风让小黑走进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密码箱,然后给她断电,将她锁在了里面,反复检查密码锁后,便带着大乌出门了。 他们乘车来到了一条繁华商业街,确切地说,是小吃街,w国s市很著名的一条百年老字号小吃街,据说一逛此街胖三斤。 五芳斋粽子狗不理包子贾三灌汤包子都一处烧卖便宜坊烤鸭陈麻婆豆腐樊记腊汁肉夹馍别说吃,光是顺着大街走一走闻一闻,都让人唾液分泌加速。 越是人流如织的繁华去处,越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为根据常识,人们都觉得不可能。 易如风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 不像巫山的高冷令人畏惧,春风满面的易如风总让那些大爷大妈觉得他跟邻家小伙没什么区别,跟自己的儿子女婿甚至孙子没什么区别,都毫不见外地跟他打招呼。 还有的热心大妈拉着他的手亲切唠嗑,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临走还不忘嘱咐他天凉必须穿秋裤。 易如风也不急着抽身,就面带微笑陪着大家扯东扯西,毫无架子,偶尔还夸一下“大妈大婶看着真年轻”,“大爷声音真洪亮,这是肺气足的表现啊!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大爷您可有福了!” 这么一来,易如风简直是左右逢源,大家都扯着他的袖子不愿让他走,还想再唠个5毛钱的。 小迷妹们更是对这种身居高位还不摆谱儿还帅过天际的男人无法招架,一个个双手捧着红扑扑的苹果脸,一颗粉红少女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易先生的女朋友不是因故去世了吗?这么说,我们大家都还是有机会的嘛! 甚至有些小吃店的老板听说平易近人的易先生来了,就主动捧着自家的小吃出来给易先生尝尝。 易如风其实无心恋战,但他还是客气地拿了一点尝了尝,然后不遗余力地夸赞,于是那家店的生意就更火爆了。 大乌很少见到这么多人,十分不适,挠了半天主人的鞋无果之后,“麻——”一嗓子,把大家吓得都弹开了3米远,大伙这才发现易先生脚底下这位小祖宗。 易如风风度翩翩地笑着弯腰抱起大乌,正好借这个机会抽身“抱歉啊各位,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再陪各位好好聊聊。” 在大家的热烈欢送下,易如风往小吃街尽头的一幢办公楼去了。 这是附近唯一的一个二层楼建筑,也是小吃街的管理部门所在。 谁都知道易氏主要是做房地产的(近年来又添了人工智能项目),他走进这栋楼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兴许易氏也要在小吃街投资一家店面呢? 吃瓜群众渐渐散去,易如风带着大乌大摇大摆走进了管理办公室,跟那个办公人员寒暄握手,然后一转身,消失在办公室暗墙后面的秘密通道里。 一架小电梯带他们一人一猫来到了不为人知的地下三层。 这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实验室,两个穿白大褂戴着透明护目镜的男人正在默默忙碌着。 一侧的墙边有一些笼子,里面装着或动或静的小白鼠们;另一侧的墙边有一个3层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许多小药瓶,每一个上面还贴着标签。 本来猫看到老鼠会比较兴奋,但大乌这只特立独行的猫,对洋葱以外的食物都没什么兴趣。 “易先生!” 那两个人看到易如风出现,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迎过来。 易如风很有派头地挥了挥手“你们好啊你们好,辛苦了啊!我来看看最近有什么进展没?” 领头的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回答 “隐身药水的研制还停留在让小白鼠隐身001秒的阶段,目前我们采用了各种手段,暂时还没有办法延长这一数值。不过小鼠体积太小,不好造模,而且和人体之间毕竟存在巨大差异。其实我们已经推算出,如果小鼠能隐身001秒,在活的人类身上应该略长些,但是不能直接用活人来实验,所以” 易如风听得很专注,然后抚摸着大乌的皮毛点了点头“也许很快,我就可以给你们找个活人来做实验用。” 领头的吓了一跳“是谁?” 易如风“那你就不用管了。对了,你儿子考电影学院那事,我给你搞定了啊。” “是吗?那太好了!”领头的被称为的男人十分开心,本来就长得很自私的小眼睛这下变得更小了,“那我儿子非高兴坏了不可!” 易如风也笑“那可不是?电影学院哦,里头的女孩子各个如花似玉,将来你儿子讨个漂亮媳妇不成问题了!” “是啊是啊,”开心地自我调侃,“我们家貌陋的基因终于有希望被改写喽,我不会忘记这都是托了易先生您的福,要不然我儿子怎么可能圆得了电影学院梦呢?!” 易如风“话也不能那么说。你看黄渤怎么样?长成那样,人家不也照样上电影学院?拼不了颜值,那就拼命呗,只要够努力,就没有什么不能实现的梦想!”(注黄渤是作者钦佩的双商高又努力的男演员,上述段落没有半分贬意,只是台词需要。) 两人调侃了半天,易如风转向这实验室里的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子“小木啊,你托我调查的前女友下落,我已经给你查到了。” 被称为小木的男子显得有些激动“真的?” 在旁边插嘴“诶易先生,先别说先别说,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 小木“不用,咱俩谁跟谁啊,又不是外人。易先生您快说!” 易如风“嗯,你的前女友两年前从英国去了泰国,然后嫁给了一个做建材的富商,成为他的第9任老婆。” 小木原本点燃希望的欣喜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无精打采地说“这样啊。” 易如风观察着他的表情“你不想知道那个富商有多富吗?” 小木摇摇头,面色如土“不必了。” 易如风“可我却很想说出来。那个富商就比富可敌国差了一丁点。” 小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对她好吗?” 易如风“好是挺好,不过,那个富商今年已经94岁了,所以我觉得你还有大有希望的。” “什么?94岁!”小木不甘心地重重跺了一下脚,“钱对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重要!” “钱当然重要,”易如风抚摸了大乌几下,不痛不痒地说“如果不重要,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为我工作呢?小林,在我看来,目前的局势反而对你有利。你想啊,94岁的人还能活多久?再过几年,哦,当然也可能只是一年半载甚至几个月,你就有机会财 色兼收了。到时候,前女友还是你的,富商的财产也是你的,你赚大发啦!” 可是这种劝慰并没让小木的脸色好转起来。如果是真爱,没有一个男子会愿意心爱的女人出卖,沦为赚钱的机器。 可惜易如风对“真爱”这个词语理解得并不透彻,反正他觉得挺好,小木横竖不亏,只要那个女的成为富婆之后还愿意回头接受鲜肉小木就好。 不过小木还是对易先生表示了感谢,谢他替自己寻找念念不忘的前女友的下落。 实验室里的两个人都受了易如风的恩惠,纷纷表示会继续致力于隐身药水的研究,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易如风很得意。 他记得巫山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在小数点前面多加几个零。 可是他易如风给人恩惠不光是施钱财,还懂得抓人心。他觉得自己十分厉害,十分成功,一种婶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5 做一只名垂青史的喵 易如风忽然问两位实验人员“对了,猫身上试过吗?” “猫?没有。” 和小木摇摇头。 易如风看了看怀中抖了三抖的大乌,又问他们“会有生命危险吗?” 和小木说“生命危险应该不至于,可是其它的副作用就不好说了,比如呕吐,腹胀,对于内脏伤害的程度,目前也不好判断” “生命危险不至于是吧”易如风的目光缓缓挪到了大乌身上,温柔地抚摸了几下它的皮毛,“亲爱的,你愿不愿意为人类的科研做点贡献,嗯?说不定将来可以名垂青史呢。” 一脸懵圈儿的大乌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有要拔腿逃跑的架势,被易如风一把按住“乖,完事了奖励你吃洋葱,好不好?” 大乌似乎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目光愈发警觉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它决定先逃了再说,结果又被早有准备的易如风死死揪住了尾巴。 一声惨叫。 猫最讨厌别人揪它尾巴。 易如风作为它的主人,却提着他的尾巴把它拎了起来,同时喊道“快,把它关起来!” 小木只好用一个有换气孔的特制罩子把大乌罩住。 大乌在里头百般扭动身体,绝望地挠墙。 因为那罩子非常非常沉,它不可能自己掀开出来。 迟疑地问“易先生,这可是您的爱宠啊,万一要是出点啥事儿,后果我负担不起啊!” 易如风翻了个白眼“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吗?” “以前也没有在猫身上实验过,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到时候您” 易如风大度地说“放心吧,万一出了事也不怪你。要是没出事,大乌不就成了历史上第一只成功隐身的猫了吗?将来该要被载入史册的,哈哈哈,太幸运了大乌宝贝,你知道有多少同类在羡慕你吗?!” 大乌心想,羡慕个p,你羡慕你来。 可惜它苦于无法说出来。少有地觉得自己最依恋和信任的主人这么可怕,面目这么狰狞。 大乌想,主人不是经常说他喜欢我吗?他就是这么喜欢我的?置我的安危于不顾,拿我去做实验?这tnnd已经是第二次了! 大乌又想起刚进门时看到的墙边那些半死不活的小白鼠,身上不寒而栗。如果这次能逃出去,它决定离开这个可怕的主人。 跑去计算,按大乌的身高体重和物种类别,应该给它服用多少剂量的隐形药水。每一分每一秒对大乌来说都是煎熬。 计算好了之后,用针管吸取拿来,而小木小心地将玻璃罩子打开一点点。 已经惊恐到了极限的大乌,闷头就要往外冲,这回被自己主人的手死死掐住了脖子。 它再挣扎的话,脖子就要扭断了。 挣扎中的大乌无奈,被强行灌入了那种味道微酸的神秘紫色液体。 然后,它浑圆的双目慢慢闭上了,精疲力尽的它被重新塞回了玻璃罩子里。 实验室里的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罩子和里面的猫,并轻轻地数着“10,93,2,1!” 10秒钟,是药水应该开始生效的时间。 10秒钟之后,奇迹果然发生了——玻璃罩子华丽丽地空了,里面变得空无一物,大乌不见了! 虽然只空了大约15秒钟,跟眨个眼的时间差不多,但是毕竟曾经空过! 很有可能,这种隐身药水在稍大体型的动物身上,比在小白鼠身上持续的药效要长。那么在人类身上前景是很值得期待的! 当他们打开罩子的时候,惊恐过度的大乌风度全无地一头栽了出来,身上软绵绵的像没骨头,原本生龙活虎的一只猫,华丽丽地变成了一只水母。 缓了好半天,它身上似乎才有了些力气,开始在台面上翻滚,痛苦地哀嚎。 说,这都是正常的副作用,因为那个药水会使胃产生一种灼伤的感觉。 于是,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大乌折腾,小木还把这些都记录了下来。 一直折腾了足足20多分钟,大乌才安静下来,半死不活地趴在那儿不动了。 易如风这才恢复了慈祥又爱心的主人的面貌,把大乌拉了过来,轻轻拍拍它“宝贝儿受苦了,一回家我就奖励你洋葱啊!” 可惜,这只特立独行的奇猫,再也没能吃上一口洋葱。 因为胃部持续有灼烧感,它从此不吃不喝。 兽医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问易如风它吃过什么,易如风又不方便透露隐身药水的研究和秘方,只好说没吃什么。 于是,兽医根据自己的经验开了药,然而不起什么作用。 几天后,这只世所罕见的不爱老鼠不爱鱼却偏偏嗜好洋葱的猫,在饥饿和胃痛的双重折磨中停止了呼吸。 那天,易氏大宅的家丁们忽然听到从易先生卧室阳台敞开的门口传来一阵悲恸的哭声,哭得那叫一个地动天摇,几乎令山河失色,日月无光! 艾玛,这是出啥事儿了?会不会是易先生他爸或者他妈? 家丁们慌忙赶来敲门,生怕咱家如此重感情的易先生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万一跳楼了肿么办?万一上吊了肿么办?万一割腕了肿么办?那咱这么多人的薪水找谁讨呢? 一堆拳头正在奋力砸门,忽然门一开,大家站立不稳,一股脑栽了进去。 等爬起来一看,只见易先生衣冠不整站在那里,眼睛红肿得跟两只大桃子似的,怀里正抱着心爱的宠物的尸体。 那猫平时精灵古怪,有一丁点声音,耳朵就竖得老高老高的,机灵着呢,今天咋一动不动了?不会是死了吧? 哦,原来哭这么伤心不是易先生他爸出事,而是猫死了呀! 哎呦喂,养的宠物死了都能哭这么伤心,易先生这是有多重感情啊,555! 据说眼泪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只要有一个人鼻子酸,旁边的人都会忍不住红了眼眶,再说,咱也是重感情的人啊! 于是,家丁们都杵在门口跟着抹眼泪,就好像这猫生前跟他们有过命的交情似的。 易如风小心翼翼抱着爱猫,就好像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那么轻柔,他喃喃自语说“大乌是个好孩子,它从刚出生几天开始就跟着我了,这些年给我带来了多少欢乐!现在它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了!” 大家赶紧冲上去按住易如风的手脚“易先生您可千万别,还从来没听说过谁为一只猫殉情的呢!” “啊呸!”易如风不满地说,“我一直把它当孩子看,谁要殉情了?” 众家丁只好碎碎念—— “生老病死是不能违抗的自然现象,易先生您要节哀顺变,保重贵体啊!” “大乌虽然离开了,但是它会永远地活在您的心中!” “猫死不能复生,我们知道易先生您伤心难过,但是,日子还是要照样过,地球离了谁都是照样转的” 忽然有一个家丁问“易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猫才2岁半吧?应该不是老死的,它到底咋死的?” 易如风一下卡了壳儿,他总不能告诉大家,是自己牺牲了爱宠去做实验吧? 那样的话,自己这个重感情的人设不就崩塌了嘛。 于是他又抹了两下眼泪“兽医说,大乌这种猫的体质跟一般的猫不同,这个品种就只能活这么长时间,555我,我,我要给它厚葬!” 易如风想起当年,巫山的爱犬威风死的时候,巫山就搞了个令人叹为观止的盛大葬礼,至少在宠物界是叹为观止了。 那么这次,自己一定要弄得比威风那个还壮观才行,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比巫山更重感情,嗯。 众家丁好言安慰之后,确信易先生不会想不开寻短见,自己的薪水也都有了着落,于是纷纷退了出去,让易先生好好休息。 等大家都撤了,易如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气愤地把一盒特意买的双眼皮贴扔进字纸篓。 这鬼玩意儿贴得他眼皮疼死了,但是不用它们,怎么能营造得出那么逼真的红肿眼皮呢? 可是刚扔进去,他又贱兮兮地给捡了回来。 不是还得给大乌风光大葬吗?到时候不是还得哭呢吗?这玩意儿先留着吧,肯定还用得上。 有时候,易如风还真有点想念那个为了一口洋葱甘愿被自己调戏的大乌,少了它,这屋子里的确好像少了点什么。 要不,再弄一只猫来? 不行。 易如风想,这么快就又换一只宠物,人家会说我喜新厌旧的。怎么着也得为大乌守上一年半载,再养新宠物啊。 大乌的鲜花葬礼上,平时总爱穿一身白的易如风,换了一身黑西服。 特地没有戴大墨镜,就为了让人好好看看他那用双眼皮贴反复拉扯了好多次终于粘肿了的红眼皮。 他本来就已经是双眼皮了,现在看起来肿成了8眼皮。 “悲痛欲绝”的男人奋不顾身扑在小小的棺木上哭得死去活来,别人把他拽开了,他又再次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悲痛欲绝,难舍难离,就好像那棺材上有强力胶水似的。 大乌如果地下有知,是不是也会感动呢?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6 屁山有屁云 在场的人看到易先生如此重感情,无不抹泪。 至于是真眼泪,还是只做个抹泪的动作,就不得而知了。也说不定有人是笑出来的眼泪。 “又折腾什么幺蛾子呢?装,他就装吧!” 巫山听到电视里传来哀乐,不小心瞄了一眼,结果差点儿没吐了。 然后他主动扯着小白说“走,咱们买玩具去。” “什,什么?” 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都是什么逻辑?巫高冷又变回巫三岁了么? 巫山解释“我是觉得,好久没去福利院看小家伙们了。” 小白有些意外“日理万机的总裁先生啊,您怎么会突然想起去福利院呢?又不是周末。” 巫山“因为我觉得那些小屁孩儿最真,他们的眼泪和笑容都发自内心,一点儿都不伪装,跟他们相处特别简单痛快。” 这话说出了小白的心声“谢谢夸奖,但是麻烦以后能不能把那个‘屁’字儿去掉?” 巫山笑“小屁孩儿就是指比较小的孩儿,大了就该学坏了,被这个社会大染缸同化了,就没那么真了。所以,‘小屁孩儿’其实是个褒义词。” 小白挑了挑眉毛“可我觉得你就没学坏啊,那你是‘小屁山’?” 巫山马上反驳“那你就是‘小屁云’!” 小屁山和小屁云同学打打闹闹,笑作一团。自此,“巫山有云”可以改写为“屁山有屁云”。 手机响。 小屁云收到一条短信,没想到啊,竟然是远在山区的双胞胎姐妹当中的姐姐大春发来的,就是以前小白每周免费通过视频教她们芭蕾的那对小姐妹。 大春的短信说“小白老师,我到省里参加了一个青少年舞蹈比赛,我的芭蕾表演得了第三名哦,还得了一张奖状呢,你看你看!” 接着,奖状的照片发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手持奖状的大春开心的笑脸。她搂着妹妹,二春也笑得很灿烂,直接看到两排牙。 看来,只要心中有梦想,在多么贫瘠的土地上都会开出花来呀。 巫山问“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我们要不要庆祝一下?” 小白傻乎乎地问“好啊,你想怎么庆祝?” 她脑子里想的是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每样来3份。 巫山斜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滚18次床单怎么样?” 小白心头一震,不过,是高兴的一震。 巫山如今说出这话来,意义不同以往。 自从他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小白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滚过床单了,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躯体,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不再像以前能够享受拥有她的快乐。 而小白怕碰触他的敏感神经,所以也不提。 看来巫山上次没有食言,他现在是真的能够正视他自己了,那么,自己就努力配合他一下? 于是小白愉快地说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愉快。 卧室里。 巫山高兴地问“为什么今天你变得这么主动?” 小白红着脸“因为有氧运动对身体好呗。” 巫山“哦,是第一天知道对身体好?” 小白红着脸“以前我总像挺尸似地躺在那里,是不是不太好?” 巫山轻点着她的脑门儿勾起了嘴角“你啊你,别的女孩子都形容自己是小仙女,我还从来没听过拿挺尸形容自己的呢。” 小白“这样多形象啊是吧?” 巫山忽然很感谢那个叫学无涯的人。拜他所赐,现在的自己,还可以做大部分男人可以做的事。 他抬起头的瞬间,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卧室墙上多了一个镜框,里面是一条狗的画像。 也是在那个瞬间,他的目光凝固一般盯着那幅画,心潮不觉汹涌起来。 那是一幅用彩色铅笔画的“威风”,他曾经的爱犬,被主人冷落,却至死从来没有一天背叛过他这个主人的忠犬。 小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喜欢吗?我画的。我看见你珍藏的威风照片,就忍不住临摹了一幅。它真帅!” 画得太好,巫山差点儿就不确定是不是照片了,还是看到画作右下角的署名,才敢肯定那是一幅画。 “你这个灵魂画手,这次画得还行。如果威风也能重生该多好,我一定不会像当时那么对它了。” 小白“现在说这些,不如对小坦克它们好一点。” 小坦克是继威风之后巫山养的宠物。后来为了不让它茕茕孑立于巫氏大宅,又弄来好几只相似的品种陪它玩儿,现在它们已经在大宅里“称霸一方”了。 始终没变的是,狗娃子们一看到巫山,不论它们正在做什么,哪怕是啃了一半大骨头,都会义无反顾抛下,然后奋不顾身地朝巫山冲过去求抱抱,吐着小舌头,激动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一片真心溢于言表。 巫山这才想起,是啊,好久没去看小坦克它们了。 把它们弄到家里来,主人又经常不露面,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了,那毕竟也是几条欢蹦乱跳的小生命啊!哪天时间充裕一点,陪它们到花园里好好跑跑。 巫山重又欣赏起那幅威风的画像来“画得这么细致,连每根毛都能看清,要花很多时间吧?” 小白“时间是要花一些的,但是画画的过程很解压。” 巫山“画画可以解压?” “是啊,尤其是画这种有皮毛的需要反复重复类似动作的画。你以为会很枯燥,其实画着画着,心情就平静了,”小白想起从来没见过巫山画画,“你要不要试试?” 巫山立马摇头。 小白又想起伯母曾经说过,巫山一丁点音乐艺术方面的细胞都没长。她还想起麻阳先生说过,人工智能最欠缺的就是想象力。 既然已经知道了短处所在,那么就迎难而上,争取攻克它吧! 小白已经在去拿纸和笔的路上了“来嘛,尝试新东西很有意思的。” 她想像教小盆友画画那样,从三两笔就能成形的简笔画开始激发他的兴趣,于是在纸上画了一个圈,问“这是什么?” 巫山老老实实回答“一个圆。” 小白耐心启发人工智能的想象力“再想想,它还可以是什么?” 巫山这孩子多么实诚“circle” 小白立扑,捂着胸口。 这样也行啊?这算不算有想象力啊? 她继续启发“我画的可以是一个自行车车轮啊,也可以是一轮太阳,还可以是一个皮球什么的,你再想想?” 人的想象力就是这么奇怪,它能使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发生内在联系,但人工智能就很难做到。即便巫山留有之前的认知,这方面能力也还是匮乏的。 于是,小白老师对他开始了艺术启蒙。 在纸上摆一只叉子,给它画上两个犄角一个嘴,就成了一只长颈鹿。 两笔画个美女窈窕的背影上半身,然后从阳台上采一朵康乃馨来做裙子,一幅创意画就完成了。 这些对小白来说易如反掌的小把戏,对巫山而言却是从未涉及过的绝顶有趣。 他笨拙地模仿着她的创意,乐在其中。 但也只是模仿,让他想个新的出来,难于登天。 画着画着,巫山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画画解压?” 小白“对呀。” 巫山“那你有什么压力?” 小白一时语塞。 其实接受巫山的真实身份,对她来讲也是一种压力。 还有身在清规戒律森严的巫氏大宅,被无数双眼睛围绕着;出了巫氏大宅,被更多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她能没有压力嘛?她压力大得都开始掉头发了。 不过这些,她都不敢告诉巫山而已,于是只好说“你喽,你就是我的压力,你自己的分量自己不知道嘛?” 说着说着,两腮起了可疑的红晕。 巫山这才明白她说的“压”是啥,跟“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概念是一样的 原来她刚才的“主动”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其实仍是原先那个谈“色”含羞的暖暖啊! 可为什么她越是害羞,他越是想要好好欺负她一下呢? 小白看了看墙上的钟“都9点了,还说要去福利院呢,今天太晚了吧?” 巫山“不晚。商店都还没关门,咱们现在去买玩具,然后悄悄放进福利院教室里,明天给小屁孩儿们一个惊喜怎么样?” 这主意让小白很兴奋。明明是做好事,可怎么有点儿干坏事儿的赶脚呢? 巫山“很刺激是不是?” 小白“可是福利院大门已经锁了啊。” 巫山斜着眼“这也难得倒俩大活人?不会翻墙么?” 小白“翻还真没翻过。” 巫山“那正好,你所有的第一次全给我吧。” 小白“” 巫山“知足吧,圣诞老人那么胖还得钻烟囱呢。” 2个小时后。 二人扫荡完即将关门的玩具店来到福利院门外。 小白在墙根底下崇拜地仰着脖,脖子仰得都酸啦“喂,你倒是拉我一下啊。跳高和攀岩我都没练过。” 福利院周围墙很高,而且脚又没什么地方可踩,所以小白在底下干着急。 此时,若干亿身家的巫山同学稳稳地骑在墙头,手搭凉棚“别急,容我先侦察一下‘敌情’。” 小白心想,哪儿有什么敌情啊,半夜扒墙头的那个才最不像好人呢。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7 夫妻双双把墙爬 侦察完之后,巫山纵身由墙头跳了下来,风衣飘飘,像一只墨色的大鹏,又像武侠小说中绝伦的轻功高手。 小白“侦察到了什么?” 巫山“好东西。你在这儿等我。” 小白没办法“哦。” 于是,一国首富夫人在夜色中神情紧张地蹲于墙角,见首富先生从不远处抱着二十块“好东西”过来了,并用那些砖头为她在墙脚下搭出了漂亮的用于“作案”的楼梯。 巫山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夫妻双双把墙爬。 说实在的,白云暖在福利院里住过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用这种特别的方法进去的。 心想如果万一被冯院长看到,估计会被墙根儿罚站俩小时,外加写自己的名字一百遍! 不过呢,偶尔干点与众不同的事,还真有种刺激过瘾的感觉。大概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吧。 反正性质是办好事。 话说很多人小时候都被罚写过自己的名字,当听老师说必须得写100遍的时候,那些名叫“王一”的孩子笑了,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运;而那些名叫“龖靐龘”的孩子则哭了。平时考试的时候,别的同学都交卷了他们的名字却都还没写完,这是亲爹给起的名儿嘛?! 白云暖骑在高高的墙头犯愁,这个位置赏风景倒挺好的,福利院里的花园和菜地一览无遗,但问题是一会儿咋下去? 巫山在确保她坐稳之后,自己先纵身跳了进去,把东西都放在脚边,然后在底下冲她张开双臂“来呀,我接着你!” 白云暖面有难色。 平时,自己的体重对他来说是小儿科,但从这么高跳下去就不一样了,高空坠个硬币还能砸死人呢。 巫山仰着脖“跳啊,信不过我?” 小白思量了一下,原来除了跳下去,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反正不是往墙里跳,就是往墙外跳,今晚是注定要立地成“佛”了。 “好吧,我跳了啊。” 小白眼一闭,心想,就看这男人靠不靠得住了,但无论如何,以后来福利院我绝对必须一定要走大门儿! “扑通!” 她稳稳掉进巫山的怀抱里,脸贴着脸。 巫山别说被砸得坐倒了,他的身子连晃都没晃一下,下盘够稳的啊! 这是巫山头一次真心感受到这具超人的躯体带给他的福利。 缩成一团的小白渐渐放松,被巫山依依不舍地放在地下,有点小浪漫的感觉。 小白翻那么高的墙已经自顾不暇,而巫山除了顾着她,还轻松地拎着大包小包,还能防止里面的玩具被摔坏。 小白心有余悸地问“这么有经验,你以前经常翻墙啊?” 巫山“嗯。” 小白本来只是随口问问,听了他的回答十分惊讶“都干什么去呀?偷看哪家妹子来着?” 巫山笑了笑“不是,小时候我爸管得严,晚上我想出去玩儿就得翻墙,那时候我们家墙还没那些高科技防护,而且,有些护着我的家丁还悄悄帮我拿梯子,嘿嘿。” 小白担心地问“被你爸逮住过没?” 巫山轻松地说“当然。” 小白更担心了“后果呢?” 巫山“挨顿揍喽。按在地上啪啪抽屁板儿。不过你放心,后来我学聪明了,提前在裤子里面垫了厚厚的海绵,挨揍的时候我也龇牙咧嘴,但其实一点都不疼。” 小白听得心惊肉跳“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哎不对不对,明明你爸才是道。” 巫山“你呢,小时候你爸揍过你没有?” 刚问出口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果然,小白沉默不语,伤心事被勾了起来。如果父母还健在,她就算天天挨板子都心甘情愿。 巫山赶忙道歉“我错了,不说这个了。” 小白“没事。小时候啊,我爸可宠我了,别说挨揍,就连大声一点跟我说话都没有过,那时候我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可惜那时还小不懂事,没有好好珍惜。” 巫山摸了摸她的头“愿意的话你还可以继续当公主,当我的公主,我宠你一辈子。” 小白露出了一对小梨涡“那我也让你当我的王子,我也宠你。” 巫山“小样儿,我还需要你宠?” 小白“不要是吧,那你以前为啥吃醋?” “咳咳,”巫山立刻挺了挺胸,“有么?我什么时候吃过醋?” 小白撇了撇嘴,算了,都说男人要面子,给他留点面子不揭发他好了。 她想了想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机会给我父母重修两块墓碑。” 当年家里出事的时候,小白年纪还太小,后来连个像样的祭奠父母的地方都没有。 巫山不禁责怪自己粗心,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直没想到“应该的,这事交给我。” 到处黑灯瞎火的,小白抱着巫山的胳膊,觉得他真的像一座大山那样雄伟可靠。 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各个教室,把新买的玩具码放整齐。 这些教室晚上都是不锁门的,主要里面也没啥值钱东西。 想象着明天一早,小盆友们看到从天而降的礼物时的快乐,小白美滋滋的。原来当“圣诞老人”的感觉这么好! 不过圣诞老人也不容易,那么大肚子还得钻烟囱,那难度可比翻墙大多了。 “唰——” 忽然,一束刺眼的手电筒的光杀了过来。 “谁在那儿?给我站住!抓贼啊——” 是某个起夜巡逻的老师。 福利院里有许多残疾儿童,有些半夜还需要特殊服务,比如帮忙翻身,帮忙排尿之类的。 “跑!” 虽然是来干好事的,可毕竟偷偷摸摸,被抓到也不好解释。 幸好玩具都搁下了,现在落得一身轻。巫山于是抓起白云暖的手,两个人甩开飞毛腿,不要命地往来时路跑! 跑到墙根小白才发现,这边忘了码砖头了,自己上不去啊。 眼看着后面追来了,巫山让小白趴在自己背上搂紧,然后跟轻功高手一样背着她飞身上墙,又飞身落地。 小白两耳风声,在他身后享受过山车般的刺激感。 等来到安全地带,巫山才把小白放下来,两人都觉得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挺好玩的,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人家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咱这是夫妻双双把墙爬,而且还是黑灯瞎火半夜三更,这种情趣颗不是谁家都有的哦! 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很多人不满意生活现状,觉得日子像温水煮青蛙般波澜不惊,能力得不到施展,抱负无法实现,热情无处释放。 所以,有人离家出走,有人打架斗殴,有人出轨一夜情,都想找点新鲜刺激的感觉,玩儿的就是心跳。 如果精力实在旺盛,不如去运动吧。汗流浃背的感觉一样可以带来快乐和满足。 巫山想起一件事“福利院的院墙这么矮,你说是不是不全?” 小白抖了两抖“主要是对你来说比较矮,对我来说不过再加固一些肯定是好事。” 巫山“那我明天派人” 小白“可别明天啊!等过一段时间再提吧。不然,刚有人翻墙你就主动去加高围墙,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巫山“哈哈哈,我忘了考虑这个因素。” 第二天一大早,那位抓“贼”未果的老师把情况汇报给了冯院长,她们正面色严峻地商量这事,忽然有别的老师报告,好几个教室里都出现了不明纸袋! 冯院长的觉悟那是相当的高,第一时间通知所有福利院的师生撤离,并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为什么呢?怕是恐怖袭击呀。 近年来这种威胁事件在全球范围内频出,不得不防。 结果警员兴师动众、全副武装检查完袋子之后,哭笑不得地告诉冯院长,各位放心,不是炸 弹,只是圣诞老公公提前来过了而已。 “什么?” 冯院长率一众老师上前,发现所有的袋子里都是玩具,崭新崭新的未拆封,而且价格都不便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以,昨天夜里的“贼”不是来偷东西,反而是一片好意来送东西的? 可是,要给福利院捐玩具是好事,为啥不能大白天光明磊落地走进来,偏要半夜翻墙进来呢? 她们哪里懂,这是某人和某人之间的小情趣啊,走大门进来能这么好玩儿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能默契地放声大笑么? 有些事情,只有两颗心彼此之间才懂,别人猜不透。 送玩具的好心“飞贼”,成了福利院孩子们口中的英雄人物,完胜绿巨人和钢铁侠。 这事儿冯院长也没想到去问小白,因为以巫山的身份和小白的乖巧,他俩怎么也不像半夜爬墙头的“作案嫌疑人”。 巫氏大宅。 这天全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又只少了巫海。 不久,见巫海连蹦带跳地从外头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报纸,脸上净是喜气洋洋之色。 巫山“有什么好事么?” 巫海得意地说“当~~然。得奖了!” 沈长歌问“你创作的歌曲得奖了?什么奖?” 巫海“不,是我家金,哦不,是金凤儿得奖了!” 又是金凤! 沈长歌心想,大海现在是三句不离金凤啊。不过沈长歌对金凤的印象也确实是越来越好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8 从今往后你就是俺的了 巫海得意地说“金凤儿得的是——当当当当!” 大家屏住呼吸等了半天,没下文。 巫山不满地说“别当了,到底什么奖?” 巫海宣布“全球最具权威设计大奖!怎么样,牛吧?” 全家面面相觑。 可是金凤学的并不是设计啊,她怎么会跟这个奖项扯上关系呢?她的参赛作品又是什么呢? 巫海并没直接回答,而是照着报纸念道“参赛作品和项目共计5002件,其中三分之二来自大家耳熟能详的巨头企业或者知名企业,比如索x,松x,西门x既有传统意义上的有形产品,也有服务和项目活动等广义设计。可是谁能想到,竞争如此激烈的大奖,最后却被我家名不见经传的金凤儿抱走了哈哈哈!” 巫海的喜色溢于言表,比他自己得了奖还开心。 巫山晃晃巫海的肩膀让他醒醒“能不能说重点,金凤的作品到底是什么?” 沈长歌“就是啊赶紧说,让大家也跟着高兴高兴。” 巫海“嘿嘿,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寺庙爱心零食车啊!看看看,这报纸上说了,最好的设计,是为生活和社会带来美好的设计,最动人的设计都是有温度的!” 大家恍然大悟。 早就听说金凤发起并倡导了寺庙爱心零食车活动,把尚在保质期内的供品食物运送到各个福利机构,送给真正需要的人,让他们感受到这个社会的善意。 因为顺应人心,后来甚至打破了宗教派别,在基督教会天主教会清真寺等处也轰轰烈烈开展起来,受益的低收入者不计其数。 后来金凤还把这个活动的范畴扩大到,给低收入单亲家庭的孩子们过生日。 天知道她为此默默做了多少工作,经常不眠不休地工作到深夜——当巫海那个家伙鼾声如雷呼呼大睡的时候。 不知道她为多少人送去了温暖和欢声笑语,当然,同时她收获了被捐助者,尤其是受捐助的小孩子们无邪的笑容。这对金凤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啦! 其实做发起人容易,坚持几天半个月做做样子也容易,但长期坚持下来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尤其是项目已经成了规模有很多义工帮忙之后还事事亲力亲为,而且还不为名不为利。 这次她能获奖,还是某个义工瞒着她为她递的申请。这个大奖金凤来拿,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在颁奖大会上,万众瞩目之下,绚丽的镁光灯光环中,该大奖得主发表感言的时候,这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妹子只宠辱不惊地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话“感谢义工和所有参与者的支持,希望爱心零食车活动越做越好。” 用词极简,既不华丽也不煽情,关键是只字未提她自己,也没提遇到的重重困难和艰辛。 观众席上难得穿一回西装的巫海有点失望,本来还张着大嘴盼着她能提提自己的名字让自己也光荣光荣呢,然后,自己一定会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前去拥抱他家凤儿。 结果,金凤居然这么低调和不给面子! 主要是参与这一项目的人太多了,金凤没法一一提及,光提个巫海怎么对得起其他人呢?所以干脆谁都不提了。 不过巫海也没难过多长时间,就又起劲儿地为她鼓掌了。 沈长歌一字不落看完报道,赞许地说“哎呦,怪不得金凤总是那么忙呢。” 巫海不失时机地为心爱的姑娘说好话“做这些事,她可是一分钱酬劳也没拿过哦,完全是自愿免费的。我也有帮忙哦,我也没拿好处。” 巫山一语中的“但是你肯定没少偷吃。” “这个,这个嘛,老大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一针见血” 巫海下意识挠头的动作让大家哈哈大笑,心知肚明,大家调侃道“巫海,你肚子好像又胖了一圈哦。” 小白也感慨“金凤对素不相识的外人都那么好,对自己家人得好成啥样啊!” 巫海鸡冻地一拍大腿“嫂子说得对!我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沈长歌笑着说“大海,你应该还有别的意思吧?” 巫海又一拍大腿“妈,你怎么这么冰雪聪明呢?” 沈长歌跟巫天行对望一眼,然后说“我跟你爸爸已经商量过了,找一天你把金凤带回家来,咱们好好计划一下你们俩的事儿吧。” 巫海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跃而起,从未受过舞蹈教育的他,竟然当众跳起了小天鹅,那滑稽的样子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全家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巫山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家人,家人也没有失去自己。真希望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几个月后的一天,巫海和金凤如愿举办了婚礼,虽然没有多么盛大,但是很温馨。 到现场的除了金凤在老家的父母,还有她们宫家村的十几位亲戚。他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此之前都没有离开过那个村寨。 虽然生活习惯和语言什么的有诸多不同和不便,但沈长歌努力地适应着,包容着。 她想,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儿媳妇,自然要努力接受她的家人啦。毕竟儿子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金凤的父母憨厚老实,不善言辞,本来没给女儿准备多少嫁妆,因为家里实在拮据。 但女儿大婚,一点嫁妆没有又说不过去,即便是她要嫁到如此大富大贵之家,以后吃穿不愁。 于是他们东拼西凑借了十来万,还给新人带来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和棉被作为贺礼。 婚礼现场甚至还顺应宫家村的习俗,摆上了火盆,供新人跨过。这跟巫山与小白的西式婚礼完全是两个味道。 喝了点儿小酒的金凤,脸蛋儿红扑扑的。 司仪让新娘和新郎跟大家说几句话。 大家都预感感人肺腑的时刻即将来临,新娘肯定要哭了,妆也该花了,然后父母也跟着哭,各种舍不得,电视上不全这样的吗?好像不哭就不重感情似的。 可是,不走寻常路的金凤出乎所有人意料,略显失态地一把抱住巫海,旁若无人地说“哈哈哈小海子,从今往后你就是俺的人啦!” 嘉宾们还没来得及惊讶,没想到巫海也反手搂住她说“对,我就是你的,以后我啥都听我媳妇儿的,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上房揭瓦,我不敢下河摸鱼!” 嘉宾们面面相觑,沈长歌尴尬得脑门儿上多了几道黑线,只好清了清嗓子装做没看见。反正今天喜庆就好。 两位新人赤果果地表白完毕,完全不用司仪要求“新人互吻”就大大方方互啃起来,ua来ua去啃得那叫一个香哦,就好像对方是一块炖得晶莹剔透的红烧猪蹄儿。 对于底下吃瓜群众的叫好和起哄,他们毫无反应,百分百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到最后,两人含情脉脉地彼此凝望着对方,竟然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手拉着手直接走了,留下原地发愣的司仪看了又看手里的纸“咋走了?下面的流程好像该给来宾敬酒了喂。” 对不起,巫海跟金凤两个人,暂时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他们俩现在身在一个世外桃源的次元里面,那里头满天满地都是桃花,香飘万里,除了他俩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对鸳鸯依偎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他俩在桃花树下拥抱,打滚儿,嬉戏,放声大笑,宽衣解带。一会儿你压我,一会儿我压你,沾得满头满身都是花瓣,香喷喷的。 暂时抛开礼仪和一切禁锢,两人放纵得像两个孩子。 其实他们俩的本性无拘无束,藐视世俗,本就像孩子般无邪。 沈长歌终于坐不住了。 婚礼还没完呢,晾着一屋子客人,俩主角跑哪儿去了?这不是失礼吗? 一直找到办婚礼的酒店顶层走廊,守在卧房门外的家丁尴尬地说“老夫人,少爷和少夫人应该快快快出来了。” 沈长歌心里慌慌的。 巫海这孩子就够不靠谱的了,现在又娶了个也不靠谱的金凤,以后他俩的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啊?得让大山多管管他们才好。 不过,生活就是这样,这波小波澜平了,就该那边起点小波澜了。沈长歌作为一家之主,家里完全没有可让她操心的事,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满地举起了手,刚要去敲房门,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放下了。 咳,新婚小夫妻在里头还能干啥,不就是不就是等不及了,提前洞房呗。万一我要是猛地一敲门,把他们给惊着了,让大海落下病根儿怎么办? 沈长歌想起年轻的时候曾听人讲起类似的事。大意就是一对正在激情野战的情侣受了突然出现的过路人的经吓,结果终生不举 想到这里,沈长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还想抱孙子呢! 不可不可,这门是万万敲不得的。 于是她麻利儿地撤了,临走还叮嘱守在走廊的家丁说“我先去招呼客人,你你你千万别打扰他们啊,他们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 还以为老夫人会为失礼于嘉宾而不悦的家丁,感到十分意外,连连说好,躬身相送,然后就继续津津有味儿地趴门上偷听去了。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婚礼结束了,金凤和巫海居然还没有从酒店客房里出来,不过据说这会儿不是在两情相悦,俩人是在里头忙着烤饼干呢!花样十八烤,香味儿都钻出来了。 这样惊世骇俗的新人,这样的婚礼,大家也是表示从来没遇见过。 不过事后,巫海和金凤意识到婚礼当天把那么多客人晾在那儿,自己两人专心地去玩烘焙是不对的,也一一给大家道了歉并作了深刻检讨,就差罚写100遍自己的名字了。这是后话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69 错全在我 一间宽敞的竹屋外,男男女女跪着几百人。 他们有的磕长头不起,有的双膝及地直着身子仰望天空,口中念念有词。 但相同的是,他们各个目光虔诚,面带敬意,仿佛在向上天祈求着什么。 唯有一人没跪。 这个人虽然衣着跟其他人没有太大不同,但脸上没有稀奇古怪的花纹,模样气质看上去也比其他人儒雅俊秀得多。 但他此刻面色焦急,不时搓搓手,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前转来转去,更是频繁向里张望。可惜门和窗都被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因为竹屋隔音效果很差,他能够清楚地听到里面几个女人的声音。 其中几个苍老的声音在用阿帕塔尼族语言喊“用力啊用力”,而另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虽极为隐忍,还是偶尔会发出痛苦的呻 吟。 忽然,揪心揪到了极点的男人也扑通跪地,向着浩瀚的苍穹频繁磕头,心里默念道“大慈大悲的佛祖啊,我仁果破了戒,还了俗,娶妻生子没有专心礼佛,这些全都是我的错,要怪请怪在我一个人头上,无论什么样的惩戒我都受得。但我的妻子莫小鱼是无辜的,还望佛祖保她母子平安!” 一边默念着,头磕得愈发隆重起来,咚咚有声。 身后原本就跪着的那些男女老少,见状也更加频繁地叩头,此起彼伏的上半身铺开了一大片,甚是壮观。 仁果觉得前额有些疼,一摸一手血,原来已经被地上的小石子硌破了。 但是他想,我的这点小痛楚跟小鱼正在经受的痛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不但没停下,反而磕得更用力了。 这时,听见莫小鱼在里面喊他。 男人不可以进产房,仁果只得凑近窗口大声鼓励她。 莫小鱼不顾痛楚“仁果,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吁,吁” 仁果忙说“一百件也依你!” 莫小鱼“第一件,如果我死了,吁,吁,你要好好地把ta养大” 仁果心一沉“不会的,你别瞎说!” 莫小鱼“你到底答不答应?” 仁果痛苦地说“好我答应你。” 莫小鱼“第二件,吁,吁,如果你能离开这里,一定要给我父亲报仇,吁,吁,别让易如风逍遥法外,啊——” 一声凄厉地惨叫。 仁果不忍再听,赶紧答应。 他们两个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听得懂,但当地的语言他们已经掌握了不少,基本的生活用语是够用了。 又煎熬了不知多久,“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云霄。 屋外的人们一下子僵住了,都一动不动地倾听那婴儿的哭声,就好像沉醉在世上最美丽的音乐里。 片刻之后,人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仁果抹去自己两腮滑落的泪水,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竹屋。 莫小鱼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挂着笑容,语气已经跟刚才判若两人,居然还有力气调侃“仁果,你还记得吗,我以前抱怨过,为什么老天爷非得指派女人生孩子呢,简直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后我可不要受这个罪!结果华丽丽地打脸了啊。” 仁果动情地说“记得。当时我还说,如果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养后代,这个男人应该好好珍惜她才对。你放心,小鱼,我会一辈子爱你的。” 不久以前,身为出家人的他,还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这时,产婆把婴儿递了过来,是一个健康的男孩儿。 莫小鱼觉得很庆幸,是男孩,就不用受打鼻塞之苦了。 几位产婆年龄都已经很大了,她们鼻子两侧的塞子,把鼻子撑得比嘴角还要宽。 即便这种事已经见过太多,莫小鱼每次想到,依然觉得心惊肉跳。该怎么帮这里可怜的女人们废除这种恶习呢? 目光转回到儿子身上。 他真漂亮啊!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本不该他降生的地方。 他原本应该出生在一个警员世家,有疼他的姥姥姥爷 因为还没长多少头发,小家伙圆圆的脑壳看上去就跟以前的仁果一模一样,像个可爱的小和尚。 莫小鱼眼里满是慈爱“你说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呢?” 仁果“长得这么可爱,脸蛋像个小苹果,就叫果果怎么样?” 莫小鱼笑起来“什么苹果,明明像包子。” 仁果“那就叫包包吧。” 于是,婴儿得了个名字叫“包包”。一家三口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仁果心里,一边是对亵渎佛祖的自责,另一边是对拥有幸福家庭的感恩,两种感情混合在一起不断折磨着他。 莫小鱼提起父亲仇恨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但她仍是没有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只是,从这里出去报仇雪恨的机会似乎也越来越渺茫。 平日里,莫小鱼只得效防当地人怀念逝去亲人的样子进行祭拜。 由于仁果和莫小鱼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成谜,也因为他们的行为举止相貌和语言都跟本地人大相径庭,所以本地人一直将他们视若神明派来的使者,也不敢要求莫小鱼打鼻塞。 于是她成了本地唯一一个拥有天然鼻子的女人。 包包的降生,让当地人认为是神明多派了一位使者来眷顾他们,因此对这个孩子也是毕恭毕敬,一见到就行大礼。 其实莫小鱼更希望,包包能像个普通的婴儿一样成长。 一天早上,莫小鱼和儿子在家,仁果又去帮当地人种庄稼。 无功不受禄啊,怎么可以天天住在这里,全家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而不出力呢? 不过说来也巧,以前这个阿帕塔尼寨子隔三岔五就会有天灾,但自从仁果和莫小鱼来到之后,就风调雨顺了。所以大家更加认定有神明的眷顾,也对他们更加虔诚。 田间劳作很是辛苦,仁果纵然年纪不算大,也受不了几个小时弯腰插秧不休息,日头正高的时候,当地人热情地请他去旁边树荫坐一会儿。 话说仁果正擦着汗,忽然眼角瞥到了什么东西,有点眼熟的东西。 他连忙转头定睛观瞧,竟然看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一只明明是松鼠却长了条猫尾巴的动物,正在津津有味地吃坚果! 仁果激动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只动物,当年自己跟莫小鱼早就死在无名山那个黑乎乎的山洞里了,说不定化为白骨都还没人知道呢。 而因为它的出现,他们才在地上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出口,跳下去之后,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了。 虽然这里条件落后,可总算是保全了性命,真应该好好感谢恩人啊! 不过,救自己的是这一只吗?会不会有好多只,都长得差不多? 仁果正想着,那只猫尾巴的松鼠忽然将自己爪子里的坚果往仁果面前一放,好像在热情地请他分享呢,就像当年一样! 真的是它!仁果确认过眼神,觉得应该就是它! 他给它起了名字叫“松鼠猫”,这样称呼起来方便些。 仁果尽量缓慢地向它伸出手来,主要是怕动作太快会把它吓跑。他想让它跳到自己的手上,抚摸一下它蓬松的毛毛,跟它交个朋友。 可松鼠猫定睛看了仁果一会儿,忽然转身就跑,身材轻盈,一跳一跳跑得很快。 可能是自己吓着它了,仁果有些失落地想。 松鼠猫跳出几步之后,回过头来再望着仁果,眼神里并没有一丝恐惧,反倒满是淡然。 于是仁果鼓起勇气又追了几步。 松鼠猫往前跳了一段又停下看着他,就好像在邀请他跟自己玩游戏一样。 仁果一时兴起,拔腿再追,非要追上不可。他的飞毛腿可是有据可查的。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仁果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他插秧的那块农田十几公里了。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不过他并不慌张。曾经一个人独居山中许多年,辨别方向易如反掌。只是一整天没见包包了,还真想得慌。 “松鼠猫兄弟,下次我再陪你玩儿吧,回见啊!” 仁果依依不舍地对不远处的它挥了挥手,拔腿就要往回走。 突然,他的脚步又停下了。 那是什么啊?! 在他的面前有一片茂密的树林,然而树林的深处,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熠熠发光,发出的是那种黄澄澄的金子般的光芒,半边天都快被它染成金灿灿的了! 仁果杵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想象着,树林那边也许有一堆金矿,那么,有没有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呢?又说不定,那是一尊佛像在发光? 仁果并非贪财之人,但那种耀眼的光芒似乎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鬼使神差般,他拼命向树林深处跑去。 这片野生的丛林里布满了细密的荆棘,路非常不好走,他裸露的小腿很快被划得伤痕累累,但他依然执着,不改方向。 令他惊讶的是,在这片树林里,他又看到了少说有30只跟松鼠猫一样的动物! 原来它们有一个大家族啊。那还真不好说,究竟恩公是哪一位呢。 那些松鼠猫仿佛有灵性,集体带着他往前跑,还专门“指引”他走那些荆棘少些的路 仁果抬起头,从树叶的缝隙中看见那金光越来越盛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0 失落的古城 终于走出了深深密林的那一刻,仁果惊呆了! 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他忘掉了一切,痴痴地望着面前的景象——这是什么地方?! 破败的城墙,损毁的街道,面目全非的石像,不完整但是隐约能看得出雕刻了细腻花纹的半扇门窗仿佛是一个被巨人踩踏蹂躏过的城市。 “一整座城啊我的天!我是穿越了吗?” 而发出金光的,正是倒塌在地上的某个大型建筑物(疑似)只剩三分之一的圆形金色屋顶。这个建筑物的其它部份四分五裂,有些被厚厚的灰土掩盖着。 若不是刚才阳光照射的角度赶巧了的缘故,恐怕那屋顶也不会反光得如此闪亮,也就不会引起远在密林那一头的仁果的注意了。 天意啊! 此时,淡粉色的夕阳余晖,为这断壁残垣染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味道,神秘,颓废,幽远,苍凉! 明明一个人也没有,明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仁果的灵魂却仿佛能和那些残破的墙壁和门窗对话,他的心被深深震撼了。 他小心翼翼绕开东倒西歪的障碍物走进了“城”中,轻轻抚摸着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是失落已久的古老文明吗? 可是看这些建筑物,没倒塌的时候,应该比那些阿帕塔尼族人现在住的房子还好呢,人类文明不是该越来越进步的吗?为什么阿帕塔尼人的文明会越来越倒退啊? 仁果百思不得其解。 话说当天中午,他“失踪”在田头之后,其中一位老者担心地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问其他人“他该不会往那个方向去了吧?哎呀那可就糟啦!咱们祖祖辈辈都被警告过,那边是绝对绝对不能去的!” 但是却没有人警告过仁果和莫小鱼。因为人们认为他们是神明派来的使者,自然应该什么都知道喽。 一同种地的其他男子说“不会的,神明派来的使者应该是回家去了,他的家在另一个方向啊,而且他每天回家抱娃很准时的!” 老者松了口气“也对也对,咱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啦。” 于是,大家把心搁回肚子里,收工之后各自回家了。 但是,这天莫小鱼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看见仁果,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仁果自从还俗成亲之后,渐渐从不懂男女之事的和尚,变成了个24孝模范好丈夫。 这里没有花天酒地的应酬,更没有其她女人敢勾引神明的使者,不过一日三餐,田边炕上,生活简单而朴素,所以他俩一夫一妻制的小日子过得挺美满,莫小鱼离她的警花理想和复仇大业是越来越远了。 仁果平时白天外出劳作,一般太阳落山前准回来了,可是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莫小鱼有些着急了,去找熟识的本地人商量。 大家看看黑黢黢的天,都焦急起来,天黑之后这附近会有野兽出现的。 因为大家群居,且有火光,所以野兽不敢靠近寨子,但若有人在外单独行动,那可就不好说了。 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分成很多个小分队,打着火把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看见仁果的影子,倒也没有野兽的影子。 这时,焦急的莫小鱼听到有人小声议论“你们说,神明的使者该不会是去了那个禁区吧?听我爷爷说,他们当时就在离禁区不远的田埂劳作,然后神明的使者就消失了。” 另一个吓得发抖“天呐,咱们可是从小就被长辈告知不可以去那边的,否则会被诅咒的!” “什么禁区?” 语言大幅度提高听懂了这段窃窃私语的莫小鱼马上问。 那人却唯唯诺诺不敢再多嘴。 莫小鱼的心揪了起来。万一仁果出了什么事她不敢想。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无助很孤单,哪堪再失去一次家人呢? 这些人怎么都不肯说,无奈,她只好跑去问整个村寨里跟自己关系最好的那个姑娘阿美,知不知道什么禁区的事。 阿美的脸色马上变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那里头到底有什么,只是祖祖辈辈都教导后人,不能往那片树林走,不然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几年前曾经有一位阿叔不听人劝,非要只身往禁区探个究竟,结果刚向那边走出几步,就被一个雷劈死了,大晴天的哦。他的女人因此也疯了,所以大家就更怕了。” “可是我不怕!”莫小鱼坚定地说,“如果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仁果,那我天亮就出发!” 阿美吓坏了,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得接过了啥也不懂的小包包。莫小鱼说,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包包就靠她了。 “不可以啊不可以!你绝对不能去那边!”十几个阿帕塔尼人拽住了莫小鱼,“会受诅咒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可莫小鱼态度坚决。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是无神论者,她是仁果的女人,所以她必须去。 此时的仁果,因为激动过度加上劳累,不知不觉在废墟上睡着了,他梦见了这座古城成为废墟之前的样子 那时,街上来来往往有很多百姓,道路两旁有许多商家,人们互相打招呼开玩笑,买家也会跟卖家讨价还价。而那个宏伟的金色圆顶建筑,是人们用来集会的地方。 一派热闹祥和之中,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顷刻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无形中的一股力量吞并了这座城市,于是道路损毁,建筑倾塌,血流成河,人们抱头逃命,互相践踏,然而,却没有人能逃脱得了苍天的手掌 日落又日升,世上最淡定的莫过于日与月了吧? 无论发生了多么喜或多么悲的事,光阴都照常流转,不卑不亢,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天亮了,仁果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头枕在一块凉飕飕的大石头上,而那石头上雕刻着穿着华丽衣裙的舞者的图像,还有看不懂的神秘字符,可据他所知,阿帕塔尼人是没有文字的。 为什么以前有文字,后来反倒没有了呢? 心中有很多的疑问,而这里未知的一切又深深吸引着他,让他暂时忘记了老婆孩子,继续在这座神秘的古城里漫步。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人!!! 但不是活的。 那是一块奇怪的灰白色人形石头,与真人一般大小,轮廓精致!那个石人以诡异的姿势和痛苦的神态躺在地上! 仁果站在老远端详了半天,忽然发现旁边还有更多,有大人,也有儿童,全是痛不欲生的姿态,就像被集体施了魔法! 难道,这些是石化了的人吗? 天生一副菩萨心肠的仁果,感同身受般体会着这些人死前所受的煎熬。 他壮着胆子上前摸了摸,硬硬的。敲一敲,听声音,里面竟然是空的! 难道不是人,只是雕塑?是谁用巧夺天工的雕刻技法做出这么多痛苦的雕塑?干什么用呢? 当他心惊胆颤地站起身来,却撞上了一张活人的脸! 一个跟自己一样有血有肉的活人,而且离自己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啊!” 一向比较淡定的仁果在如此场景之下,也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接连倒退了好几步,然后才看清那个人原来是莫小鱼! 她的头发散乱,身上很多地方被划破了,眼睛里雾气迷蒙,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那表情还混合着跋涉的苦涩一宿的担忧和重逢的喜悦! 仁果“小鱼,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莫小鱼“他们都说这里是禁地,不让我来,我很开心,幸亏自己坚持过来了,你还好吗?” 两人短暂互诉衷肠之后,一同在古城里转悠起来。 莫小鱼刚才一心寻夫,竟然都没注意到这里的一切。此刻,她思索着问“你知道有一个地方叫庞贝古城吗?” 因为家庭经济所限,仁果念的书也有限,了解阿帕塔尼人的大概知识只是碰巧读到过,庞贝古城却没听说过。 莫小鱼从记忆里搜索着“那是在亚平宁半岛的一座古城,世界十大古墓稀世珍宝之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公元79年毁于维苏威火山大爆发,被火山灰掩埋的,但是保存完整,里面有市政广场神庙剧场体育馆商场酒馆花园,还有澡堂。” 仁果听得目瞪口呆。 莫小鱼“我在电视里看过,那里也有很多这样的人形石头,是因为在火山喷发的一刹那,受害者已经丧生,但是火山灰包裹了他们的躯体,凝固了他们最后的姿势,留下比较硬的空壳。” 两个人不约而同望向地上的人形。 仁果“难道说,许多年前火山灰同样掩埋了这座古城,但是因为一代又一代的阿帕塔尼人道听途说,认为去往这个方向会受到神明的诅咒,所以虽然只隔了十几公里,却从来没有人来过?” 莫小鱼以她曾为警花的判断力表态“嗯,我觉得也是这样。” 仁果“所以,他们的文明中断了,否则绝不可能这么落后。” 莫小鱼不自觉地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国家的利益“应该想办法通知考古学家,这将是又一大人类文化遗产啊!” 说完之后却又沉默了。 还考古学家,还国家利益,怎么回到现代社会还不知道呢,怎么报杀父之仇还不知道呢! 他们两个万万也不会想到,与此同时,现代社会的考古学家们正密切关注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1 你不是她 无名山脚下,莫小鱼和仁果曾经去抓鱼的那条溪涧,在转了几个弯之后,汇入山体后面的湖中。 此时在这个湖边,一堆考古工作者和工人们正在忙碌着。 g定位系统多波束丈量系统侧扫声纳探测系统各种仪器一应俱全,就更不要说最具代表性的考古钻探工具“洛阳铲”了。 这种比普通铲子多出几个尖的考古专用铲子,每往地上戳一下就会带出来许多土,方便考古工作者用它来辨别土质的新旧/干湿,当然,也曾给盗墓者们行过很多方便。现在电动的洛阳铲都已经发明出来了。 在这些忙碌的人们当中,领头的是一位戴着方框黑边眼镜的中年考古专家,姓水,名钟牛。 他一边留意着仪器检测的进展,一边看着手中一幅自己用电脑绘制的图纸,口中念叨着“嗯,应该就在这里了!” 前不久,易氏地产向政 府申请开发无名山项目,要在山脚下建一片湖边别墅区。 进展到实地勘测这一步的时候,水下仪器发出了不寻常的信号。 后来,考古专家水钟牛受命进行调查研究,渐渐“挖掘”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还有更多的秘密,连水钟牛目前也无法解开。 两位考古专用潜水员多次下水,回来汇报说什么也没看见。 水钟牛根据反馈不断调整方案,潜水员再次全副武装下水,这一次,他们去了很久很久。 回来之后兴奋地展示照片说,他们有了两个发现! 第一,一般的湖底多为烂泥沼泽,然而他们发现这个并不太深的湖到了底之后,地面却是光滑圆润的,且有些硬度,就好像这湖底扣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第二,仔细观察了“玻璃罩子”最干净透明的地方,竟然发现下面有山状的蜿蜒起伏,还有一块一块排列整齐的东西,冒似农田,就好像湖底还别有洞天似的! 水钟牛看了拍摄的照片后兴奋不已,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解开“罩子”底下的秘密 回头说巫海跟金凤的婚礼尚未结束,两位“我的眼里只有你”的主角早已不知去向,浪漫二人世界去也。 巫天行也不见了,因为嘉宾中有一位是国际象棋特级大师,他十分虚心地缠着人家下棋去了,最后成了沈长歌巫山跟小白在那里承担招待客人的任务。好不容易忙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得空坐下来稍歇片刻。 小白帮了半天忙好不容易坐下来,眼睛忙着扫视满桌的佳肴,而巫山的眼睛只看着她一个人。 在场的嘉宾里面,尤其是巫家这边请来的亲朋好友里面,妙龄美女可是不少,可是巫山目不斜视,就好像有人给他设定了程序,让他除了白云暖不看别的女性似的。 而在几年以前,巫先生的人设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巫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惦记着盘子里的,长臂一伸,同时搂上几个美女在怀中也是常有的事,心中还不时对这些美女加以点评—— 这个够漂亮,可是性子太刚硬;那个够温柔,但是胸大无脑,蠢哭了;这一个呢,有点小聪明,但是毫无幽默感,食之无味,不如弃了吧;还有那一个呢,其它都还说得过去,就是幼稚得可怕,跟她在一起像父女 对那时的巫山来说,女人如商品,女人又如过眼云烟,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有“我的眼里只有你”的一天,而且还百看不腻。 其实只要他家暖暖放了话,他可以放下所有的公事去陪她。然而,她偏偏是个很自觉的不愿占他太多时间的女人,一到工作时间就把他推走了,多一分钟都不让他留下。 他不介意为她做所有的事情,比如上次专门为她的几箱雷公蛋,到现在还没砸完呢。 可白云暖偏偏惜字如金,死活不愿开口跟他提要求,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害得他在家时不得不经常自己贱兮兮地去问“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干?” 白云暖认真想了半天“哦,电视遥控器递我一下好吗?” 巫山喜滋滋地双手奉上“给。还有别的事儿要我做吗?” 小白微笑“没有啦谢谢。” 巫山很不过瘾地到处踅摸“要不,我帮你放洗澡水?” 小白龇牙“不用啦,我洗过澡了。” 巫山“那,那我帮你梳梳头?”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齐眉呦。再说,咱家暖暖的秀发那么乌黑,那么盈润,那么顺滑,锦缎似的,摸在手里都是种享受。 窝在沙发里的白云暖发愁地望着他“亲爱的,你挡我看电视啦。” 然后就伸胳膊把他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挖空心思拍马屁不成,巫山只好灰溜溜地让开了。 其实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本也不想这样的,本来也想有点儿“尊严”的,可无奈一到小白面前就老想讨好她,可能也是想补偿她吧,毕竟相识之初对她太残酷了。 古人可以三妻四妾,君王更是坐拥佳丽三千。宫斗戏那么多,后宫哪个佳人不是穷尽一生的妩媚,挖空心思争夺君王的宠爱? 可是自家暖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争”为何物,似乎连一个小手指的力气都没用过,连针尖那么大的心思都没花过,哼。 而偏偏她这种不争的态度最是要命,让巫山自个儿屁颠儿屁颠儿贴上来,难道说她反而是最高明的? 此刻,饥肠辘辘的白云暖尝了一口瓦罐里装的不知是什么汤“嗯,这汤真好喝。” 巫山讲解员赶紧说“厨师说是姜母鸭汤。” “姜母鸭?好怪的名字,”小白擦了擦嘴,“我先去趟洗手间,回来我要喝3碗。” 巫山一笑“那有什么问题?” 她这一去,去的时间有点长。等回来的时候,面前一字排开摆着3碗姜母鸭汤,也不怕凉了。 巫山勾着嘴角“你说的,3碗,是不是该表扬表扬我?” 可小白没笑,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把碗推到了一边。 巫山“你刚才不是说,回来还要喝3碗么?” 小白的表情有些古怪,一脸的“你在讲什么?” 巫山温柔一勾嘴角“没事,我不嫌你胖,喜欢就多喝点,这汤很养人。” 说着,旁若无人地盛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由于巫先生婚后经常当众撒狗 粮,家丁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还很羡慕呢。 没想到刚才很喜欢喝的小白,望着那勺汤却是如临大敌,牙齿咬得紧紧的,说什么也不张嘴。 巫山又把勺子往前凑了凑“乖,张嘴。” 小白别过头“不要。” 巫山以为她在跟自己闹着玩,偏要喂。 小白躲闪不过,一把打掉了勺子“我都说了我不想喝嘛!” 幸亏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发出多大声音,不过离得近的人还是看到了这一幕。 巫山一怔,觉得她忽然之间变得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怪。 小白有些拘谨地站起来“我看我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巫山也起身“我陪你去。” 小白躲闪“陪我干什么?你去招呼客人吧。” 巫山伸手想拉她一下,也被她“完美错过”了,总之好像不愿意跟他发生肢体接触,很嫌弃似的。这让巫山很不爽。 酒店为参加婚礼人员安排了休息用的客房,巫山找了一位女工作人员带她去。 她们走后不久,巫山还是决定跟了上去。小白越不爱搭理他的时候,他就越想跟她凑近乎,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咋变成这样了? 沈长歌抬眼看看,自家人已全部离席,还以为大儿子跟儿媳也找地儿浪漫去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随他们去吧。 工作人员把小白引到了属于她跟巫山临时休息的房间就走了。几分钟后,巫山过去敲门。 小白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巫山“我也烦了那种场面,还是跟你呆着最舒服。” 边摘领带边去拉她的手。 小白再次闪身躲过,跑到床边一歪“人家好累啊,我想睡一会。” 巫山不满“干嘛突然老躲着我?” 小白答非所问“人吃多了就会困,好困哦。” 巫山疑惑“你一共就喝了一口汤,什么时候吃多了?” 半秒钟的沉默后,小白拉开床上用品钻了进去,用行动表示她不想再说话。 巫山掀开她的被子也要往里面钻,被小白挡住“别闹。” 巫山挑挑眉“穿那么多怎么睡啊,我帮你脱了。” 说着已上咸猪手。 其实外面就一件裙子。 忽然,巫山一个反手狠狠擒住了小白的手腕! 力道之大,快把她的纤腕捏碎了! 小白脸上却没显露出太多痛苦,而是一脸不解地问“你干什么?” 巫山盯着她,目露凶光,一字一顿“你,不,是,白,云,暖!”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美丽的锁骨旁,找不到那朵熟悉的青莲了。 它今天早上还在来着,盛开的好好的,巫山还特别吻在了上面。所以,休想骗过他。 小白“我不是白云暖,那我是谁?你连自己老婆都认不出了?” 巫山瞧了瞧地上的女鞋,冷冷地说“你不知道吧,我媳妇儿有个习惯,上床前一定把地上鞋子摆得整整齐齐,你看看你。” 两只高跟鞋被甩得东倒西歪。 冒牌小白也不慌张,也不辩解,还是没有太多表情,冒充得也太不敬业了! 巫山甩出杀手锏“我问你,星为聘,月为媒,后面一句是什么?” 冒牌小白一脸茫然。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2 永失我爱 巫山的火蹭一下上来了“好大的胆子,演戏竟敢演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来人!” 闪电侠广寒锁现身。 巫山“绑了!” “啊?”广寒锁看看衣冠不整面无表情的少夫人,“为为为什么?我不敢。” 心想,这两口子什么恶俗情 趣啊,别把我掺和进来好不好? 巫山“叫你绑你就绑,这是个冒充的!” “假的?” 广寒锁眨眨眼定睛再看,不能吧?这不是如假包换的小白吗? 巫山不理他“秋林!” 小白的贴身保镖秋林很快现身在门口。 巫山严厉地问“你看的人呢?” 这还是巫先生头一次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秋林一头雾水“小白不是跟巫先生你进了房间吗?” 巫山震怒“咱们都被骗了,这是假的白云暖,真的呢?!” 秋林瞠目结舌,跟广寒锁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自诩为最优秀的保镖(当然了,如果不优秀,又怎么会被巫山聘为己用),被保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调了包的现象这还是头一遭,想来想去,应该是小白去洗手间的时候被调的包! 一向淡定的秋林,面色也苍白起来,那真的小白现在岂不惨了? 他们马上审问盗版小白,可她暴露之后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什么也不答,因此广寒锁准备把她扭送警局。 原来,这就是易如风的秘密计划,用外表以假乱真的人工智能小白骗过保镖们,然后把真的小白劫走! 不过,易如风没想到巫山这么快就能识破盗版小白,也就是小黑的伪装,因为小白身上有青莲的这个秘密,易如风至今仍不知晓。 此时,易如风掐指一算,其实是通过系统定位,,知道小黑已经成功混入了酒店,而真正的白云暖则落入了自己手中。 刚才小白去洗手间,正开开心心地擦手准备回去继续享受好喝的姜母鸭汤,忽然,一条带麻醉药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然后,她就浑身瘫软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留在脑子里的是无数个问号。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实验室模样的屋子里,靠墙有许多笼子,里面装的是小白鼠,有活蹦乱跳的,也有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灯光惨白明亮,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白云暖不禁打了个寒颤,继而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着,就那么歪坐在角落一个沙发上,别提多难受了。 她大气都不敢出,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那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没有发现她已醒来,正在忙着什么,还有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背着手走来走去,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工作,不时小声嘀咕几句。那个人居然是——易如风! 小白的身子颤了颤。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绑架自己!落到这种人手里,凶多吉少啊! 可他目的是什么呢?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秋林呢?广寒锁呢?巫山呢? 白云暖吃力地微微挪动了一下酸麻的腿,结果被易如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 白衬衫男人诚惶诚恐地跑了过来,向白云暖伸出手作势要握“首富夫人您好您好!呦,胳膊绑着呢,也不方便跟您握手是不是?用这种方法把你请到这里来,实在是太失礼了啊!” 这种至贱无敌的腔调让人听着实在作呕,比直接骂人还教人难受,小白再次替香消玉殒的闺蜜春泥不值。 如果有一种工具,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本来面目该多好?那样就会少了很多上当受骗的人,也会少很多不该付出的感情和事后伤痛的心。 小白也不客气“易如风,你的嘴脸我们早就看清楚了。你现在赶紧放了我,兴许巫山还能饶你一命;晚了的话,他发起火来会做出点儿什么,谁也说不好!” 易如风心想,行啊,不亏是山哥的女人,落到这步田地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你要是服个软儿,雾气迷蒙梨花带雨惨兮兮地求我一下,兴许那我也不可能放了你。嘿嘿,我要是放过你,那谁放过我呀?以巫山的性子,一定会豁出去坐牢也过来把自己一枪毙了,所以,既然来了,干脆就让她有来无回吧。 易如风故做惊恐状“哎呦呦,巫夫人,我好怕呀!” 白云暖一想,呃算了,他要真怕,就不会绑架自己了“你就直说吧,把我弄到这儿来,目的是什么?我听听条件合不合理。” 易如风笑了起来“条件?我不会勒索任何东西。这次我请首富夫人过来,是为我们大w国的科研做出应有的贡献。” 被绑过来为科研做贡献?小白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科幻电影里的镜头。 前途堪忧啊,难道这家伙要用自己做人体实验吗?待会儿自己会不会变成阿凡达? 易如风诡异地笑着,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的脸更是显得阴森恐怖,他一努嘴“看见那边那些小白鼠了吗?对,就是跟它们差不多的贡献。将来,人类科研历史上不会忘记给巫夫人记下这一笔的。” 白云暖听了头皮发麻,没想到易如风如此丧心病狂。想不通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还是说,他抓自己是为了报复巫山?因为巫山曾经在公共场合当众训斥他反驳他,让他下不来台? 此刻,小白最担心的是,巫山和秋林他们找不到自己一定很着急。用什么办法可以通知他们自己的位置呢? 先尽量拖延时间吧。 白云暖“易如风,既然我已经落在你手里了,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抓我,我招你惹你了吗?” 易如风“当然当然没有。我只是,只是对巫夫人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而已。” 狗屁!亲近一个人所以就绑架ta吗? 其实他本想说“当然惹着我了”,中途想了想还是先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女人抢走了山哥,从到灵魂霸占了山哥,还能没惹着他易如风吗? 易如风眉梢带笑“我是这么想的哈,你们巫氏呢作为首富家族,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摊上的净是好事儿,这怎么能符合天道呢?这不对嘛!不顺应自然规律,自然惹业障上身。所以呢,我帮你们积点儿德,引导你们为人类的科研做一些贡献,这样,你们的业障就不那么重了啊。” 还能有再狗血一点儿的理由嘛? 白云暖忽然觉得,也许外表光鲜体面的易如风,内心却是极其压抑和不健康的,说不定以前受过什么刺激才弄得这么bt,不过,现在不是为他诊断心理疾病的时候。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那两个白大褂依旧在专心忙碌着,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他们聊什么。 而易如风一边跟小白说话一边不停看手机,因为他从学无涯里那里学会了如何监控人工智能的去向。 可惜技术还是不够发达,他尚不能知晓人工智能此刻正在做什么,只能掌握具体位置。 不管盗版小白,也就是小黑,在做什么吧,反正只要在巫山身边熬到今天半夜,它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到时候,一声巨响,给巫山来个永失我爱! 易如风想,我培训了那么长时间,小黑的行为举止和语言已经非常逼真了,再加上这半天让她尽量躲着巫山,瞒这么几个小时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心里很清楚,盗版撑不了多久就会露馅儿,必须早点处理掉,因此小黑早被设定了程序,要做一件惊人之举,也就是在深更半夜引发内置的爆 破系统,一了百了,不留痕迹。 这样,大家都会以为小白死了。但实际上,真正的小白会在自己这里永远充当小白鼠的角色,任自己宰割。 等巫山看到心爱的人化成一片灰烬,该是多么心痛欲裂,那感觉一定像是天塌了一样! 易如风想象着这些,就开心得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夜长梦多啊,既然人已经抓来了,不如现在就拿这个白云暖“开刀”吧,让她早一点为人类科研做贡献喽。 “老 胡,小木,你们过来一下。” 两个白大褂放下手里的工作走了过来。 易如风笑眯眯地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小白“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当今首富的夫人,也是我们实验室的新成员。” 老 胡和小木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他们俩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既然已经供职于易如风手下,就一切听从易先生安排。 他们只知道抓了个活人来做实验,却不知道这个倒霉的女人是谁,此刻一听介绍,吃惊不小,仔细端详一下,果真是首富夫人啊! 听说巫山的脾气不是太好,这要是知道自己新婚没两年的小娇妻被绑到了这里,会不会剥了我等的皮啊! 易如风看出了他们眼中的畏惧,说“老 胡,你儿子在电影学院,小木,你魂牵梦绕的前女友在德国富商手里,然而,他们也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如果你们违抗我的意思,你们最爱的这两个人后果会怎么样,我可说不好啊!但是如果你们听我的,一切后果自有我来负责,而且酬劳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老 胡和小木对望一眼,小木决定还是多问一句“易先生,你就不怕巫山找来吗?” 易如风冷笑一声“哼,巫山算老几?” 巫山曾经是他心头的宝爱之深,恨之切,既然他不仁,自己当然也就可以不义!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3 女孩子还是温顺一点好 科学研究一般有两种驱动力,一种是科学价值驱动,一种是实际应用驱动。 隐身技术的科学意义比较大,未来有望产生颠覆性应用,比如国防装备这一块,让精锐部队穿上“隐形军衣”,成为一支杀敌于无形的隐身部队,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如果让坏人利用了这一技术,后果则不堪设想。到时候,防范隐身衣的措施又将是另一个研究课题。 全球范围内,目前有很多科学家正在搞这项研究,经常有新闻爆出来,但是一般很快又辟谣说是假的。 迄今为止,真正拿得出手的隐身衣还没有问世。 隐身衣的原理呢,是让光线完美绕过物体,继续保持直线传递, 从而实现对肉眼“不可见”,其实东西还是在那里的。 不过,研究药水供人服下来达到隐身目的的,易如风这还是头一例。 隐身药水的原理是,让人体在一定时间内变得透明如同空气。 现代社会,对于进嘴的东西一向管理比较严格,比如药物,所以这样的隐身药水也可以说,是世俗所不容的。因此易如风才搞了这么一间地下实验室,私下秘密进行研究。 他觉得隐身效果借助外物,那不可靠,太容易露马脚。要想真正隐于无形,最好是靠自身。 至于他雇人进行这项研究的初衷,说到底还是跟巫山有关系。 易如风内心深处渴望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大大方方走到巫山跟前,对他做一切自己长期以来想做的事而又不让他发现自己。到底是虐还是爱,他还没有想好,要看到时候的心情了。 反正易如风有的是钱,不在乎拿出这样一项经费。人要有梦想,万一在有生之年实现了呢? 结果呢,他找来的这两位科研工作者不负他望,两年左右竟然就研制出了能让小白鼠通体透明001秒的隐身药水。 不过这药水离应用到活人身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今天,易如风就要争取让这段路短一点! 老 胡和小木望着眼里微微流露出惊恐之色的白云暖,心中也颇为忐忑。 这个这个,国际局势瞬息万变,而巫氏和易氏也一直互为强有力的对手,最好的方法是谁都不得罪。 于是小木说“易先生,隐形药水还从来没有在活人身上实验过,用多少,分几次给她服下,这些都要根据她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所以,起码我需要先了解一下她的家族病史,了解一下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要进行皮试等等,才好确定剂量。咱们好不容易弄个活人来,要物尽其用嘛是不是?别一下子玩死了。” 老 胡也附和“对对,在活人身上实验要特别谨慎,这里面要计算的东西可多了。” 易如风觉得他们说得有理,问“需要计算多长时间?” 小木想了想“一两个小时是要的。” 其实他也只是想尽量拖延时间,最好易如风能回心转意,主动把这个身份不俗的女人给送走。 而且隐身药水目前的成分里面,有个别化学成分是众所周知会对人体内脏造成慢性危害的,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后会尽量想办法选择没有危害的替代品。 从一开始他们答应替易如风搞研究,就没想过有一天要用活人来做实验,用小白鼠跟用活人,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们原先计划着,也就是将来到了一定时候,在尸体上实验一下。 活人的话,罪过可就大了,到时候万一闹出事来,易先生真能罩着咱吗? “两个小时我还等得了,今天我非要亲眼见证一下人体应用的效果不可,”易如风说,接着,他又看了看老 胡和小木,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希望你们俩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哈。” 搞科研的人都比较老实,被易如风看穿了心思,他们两个都有点尴尬。 易如风故意大度地让开说“我去那边溜达溜达,你们聊,你们聊。” 小木没办法,只好拿了个本本边问边记录“你好巫夫人,我问你几个问题啊,你们家族有什么遗传病史吗?” 小白一个姿势坐了好久,血液无法流通,浑身酸痛不已,她小声恳求道“能帮我松松绳子吗?” 小木看了一眼易如风的背影“这个嘛” 没走出几步的易如风还是听见了,立刻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对小白说“再坚持一下嘛,你这么年轻,又练过芭蕾,身体柔韧性应该很好的呀是不是?” 小白瞪了他一眼,这种人不可理喻,跟他没有道理好讲。 小木于是对着白云暖露出为难的神色。 易如风又板起脸“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她!” 小木一边问,一边跟老 胡使了个眼色,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宽慰不少,赶紧回到实验台那里鼓捣去了。 小木的意思是让他在药水里作点文章,弄点假的无害的成分,这样就算是喝下去也无大碍。 可小白满心思索的都是,秋林那么尽忠职守,几乎跟自己寸步不离,怎么就让自己被人劫走了呢?难道说,易如风派去的人更厉害,秋林自己也遇到了危险?她现在有没有事啊? 小白暂时忘记了害怕,倒是全心全意担心起秋林的安全来。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其间,易如风催了好多次,他不想夜长梦多。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老 胡无奈,装模作样用针管吸取了一定体积的紫色液体,再释放进一只透明小量杯里。 这液体看起来比上次逼大乌喝下的那种,颜色要深一些,量也大一些。 易如风对化学医药方面一窍不通,他通过肉眼观察,觉得这符合常理,告诉自己说,毕竟人体需要的量肯定比猫和小白鼠需要的量大嘛。 手脚都被捆绑着的白云暖,眼睁睁地看着穿白大褂的举着量杯向自己走来,感觉到一阵刺骨的恶寒。 喝下这杯不明液体,要么是死,要么是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吧? 痛苦的童年和孤单的少女时代之后,好不容易迎来了短暂的幸福,居然这么快,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小白心有不甘,在这一刻除了疯狂想念巫山,同时也想起了自己尚未完成的使命,比如推动非洲女性割礼救援计划,推动贫困地区女子学习编程的计划等等。 再说,她还没有陪巫山完成他的理想呢,她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报答冯院长的再生父母之恩,以及报答伯母沈长歌疼爱有加的恩情呢! 老 胡下不了手,把量杯给了小木。 小木举着杯子频频对白云暖使眼色,可惜她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小白什么风度都没有了,能做的只有死死咬紧嘴唇。 易如风笑呵呵地欣赏着这一幕,其实这样的折磨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过瘾,这个女人以前可是把自己“折磨”得够惨哦!谁让她抢走山哥来着? 今天,易如风就要加倍地让她偿还回来! 易如风笑容灿烂,此刻却显得格外狰狞“女孩纸,还是温顺一点的好,脾气太倔的话,怎么让男人喜欢呢?让你喝你就喝嘛,不然就把你按在那里注射了哦,那样的话,你可就一点气质都没有喽。” 惨白的灯光下,那紫色的溶液泛着诡异的光,让白云暖心惊胆寒。 再加上她想到原本是给白鼠注射的液体,如今要从自己嘴里灌下去,忍不住怕得浑身微微发抖。 她的恐惧让易如风更加开心,成就感油然而生,但他还是故作体贴地安慰道“小白你放心,以咱俩这么长时间的交情,我能忍心害你吗?喝了这个,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还得在这儿呆很长时间呢,怎么能让你一下子就一命呜呼了呢对不对?” 如果这还不叫害,那什么叫害? 白云暖虽然很害怕,并且被捆得浑身难受极了,但她还是强迫自己要冷静,尽量说点什么来拖延时间,万一有人正赶来救自己呢? “易如风,春泥的死应该跟你有关系吧?” 易如风果然一怔“她是跳楼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证据证明我不在现场!” 白云暖“土地管理局前主任牛新桥出车祸身亡的事情,跟你也有关系吧?” 一旁的老 胡和小木面面相觑。 易如风的脸腾地红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白居然知道这么多,不过他毕竟是老姜,再说小白手里肯定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有的话,不是早就有人来抓自己了? 于是,下一秒易如风就微笑着说“对不起,我听不懂白小姐在说什么。” 白云暖继续“巫山的助理麻阳先生,在医院被人下毒未遂,这事跟你也没关系吗?” 易如风的脸开始发白。 白云暖假装淡定地继续说“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警员莫小鱼,以及她的老警员父亲双双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跟你也没关系对吧?” 这时,比易如风脸色更白的是和小木。虽然不知道这姑娘说的是否100属实,但既然在这个时刻她敢于说出来当面对质,那说明这些事还是有据可查的。难道易先生真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又善于伪装的人? 说实在的,这些事情小白听说之后,也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易如风做的,但是此刻说出来,也希望这两个为他工作的白大褂能改变对他的看法,不要死心塌地地帮这种人来对付自己。 小白也不知道这个方法管不管用,以她的胆识和智商,此刻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4 确认过眼神 极要面子、极其注意维护自己儒雅绅士形象的易如风,被深深地激怒了,恨不得现在就扒了这个女人的皮!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做出一副面带笑容的样子,调侃地说“哎呀坏了坏了,女孩纸还是胆小啊,这还没把她怎么着呢,已经吓得开始说胡话啦哈哈哈!” 白云暖“易如风,我看胆小的是你吧,我所说的,字字戳中了你的痛点对不对?我家巫山不过是当众呛过你几句,你就因此恨他入骨,绑架我来报复他,易先生的心胸可真够宽广的呀呵呵呵。” 易如风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里面已经不声不响起了杀机。除了讽刺他心胸宽广,“我家巫山”四个字也无比刺耳。也确实是因为巫山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他对巫山才由爱生恨的。 这个女人够伶牙俐齿,每个字都打在他的脸上,要是不让她难过一点,他还是易如风吗?! 不过,即便恨得牙痒痒,易如风竟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笑得苹果肌都僵了还笑呢,小白也是服气的,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戴了一张假面。 终于,易如风将笑容一收,冷冷地说了句“给她灌!” 和小木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先动手,将来巫先生要是追究起来,会不会把先对他太太动手的家伙给大卸八块? 看看没动静,易如风瞪起了眼睛“老胡,你那宝贝儿子不要了是不?小木,你心爱的美人儿也不在乎了是不?” 没有人喜欢被危胁的感觉,身为科研工作者的老胡和小木更是如此。易如风的话语引起了他们深深的不适和不满。怎么,如果不做他要求的事,他还能对老胡的儿子和小木的前女友怎么样吗? 以前易先生总是满面春风,对人和颜悦色的,今天算是看到了他不可告人的一面。可是,眼下已经骑虎难下了,幸好药水被做了手脚,喝了也无妨。 小木只好伸手按住了挣扎的小白,不过动作尽量轻柔。 跟上。 他们捏住小白的下巴,逼她微微张开了嘴巴,把量杯凑了过去,晃动的紫色未知液体,在灯光下散发着可怕的光晕,“巫山救我”,白云暖在心里喊 “啪!” “啪!” “啪!” 第一个啪,是量杯掉了,紫色的液体洒了一地;第二个啪,是门被撞开了;第三个啪,是有人闯进来,对着墙壁开了一枪! 一颗子弹“嗖”地穿透墙体,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圆洞。 易如风的目光从圆洞转向门口,大惊失色地看见了他最想见、也最不想见的面孔——巫山! 巫山的身后,还有好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和警员,各个对易如风怒目而视,其中一人紧握着的枪口,子弹正是他打出来威慑用的,没有瞄准任何人。 但是如果刚才老胡和小木没有松手,下一枪就保不齐会冲他们来了。 3秒钟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第一个开口的人是老胡。 他主动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发誓,我没给她喝什么不好的东西,那个量杯里装的,只是紫甘蓝水而已!” 小木“我我我证明,的确是这样的!” 易如风听了恍然大悟,向他俩投来恶毒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心想,你们这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不等易如风开口,也不等巫山和警员问话,老胡和小木已经争先恐后把自己在这里多久了、在这里做什么、易如风给多少报酬、以及白云暖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全一五一十招了,顺便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易如风就想不明白了,不是号称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自己给的报酬可观,为什么手下的人,一个一个的,到关键时候总是把自己卖了呢?为什么巫山就能拥有那么多为他死心塌地、跟他肝胆相照的属下呢? 虽然巫山也很想当场手撕易如风,但此刻没工夫理他。 巫山一进屋就一个健步蹿到白云暖身旁,用早已准备好的刀子割断了绳子,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了! 怀抱里终于又充盈起来,而那种张开双臂,抱不到心爱之人只能抱到空气的感觉,简直糟糕得难以言说! 很多时候,语言繁琐、冗长,此刻,虽然巫山还没有说话,但一个眼神已经可以诉说一切情感。 出乎意料,白云暖却没有伸手搂他的脖子。 巫山吓了一跳,以为她受了伤,赶忙松开她仔细检查。这才发现,只是被绑的时间太长,血液无法流通,她的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了。 巫山心疼不已,旁若无人地帮她揉起手臂来。 老胡和小木不管有没有责任,反正都被警方带走了,要问了话、进行调查之后才好判断。 而警员对易如风却格外客气,不敢绑他,只朝门口一伸手“劳烦易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巫山的心思全部在白云暖身上,否则的话,他若注意到警员的这种态度,一定很不满意。 易如风想不明白,巫山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这里这么隐蔽,自己也反复检查过,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怎么可能这么迅速?难道是有人告密? tnnd的,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高的密,我非要让他好看不可! 易如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西服,装做很坦然很无辜的样子“误会,都是误会。没关系,我作为好公民,一定会配合警方的工作,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好了。” 警员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个礼“谢谢易先生配合!” 老胡和小木是被推推搡搡上的警车,而易如风则是被恭恭敬敬请上的警车,完全没被当成嫌疑犯对待,反倒是像请他去喝茶会友一般。 易如风的颜面姑且得以保全,临上车前多看了那警员几眼,又看了看他胸牌上的名字,心想,嗯,算你小子有眼力价,会办事,回头我就不整你了。 剩下的警员搜查了整间实验室,带走了所有的药水瓶子和部份小白鼠,还带走了地上的量杯碎片用于化验。 差点儿也被当成小白鼠的小白,刚才独自奋战时的机智勇敢和强作镇定全没了,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吸了几下鼻子,眼里泛起细碎的泪花,眸中星光点点,雾气蒙蒙,梨花带雨嘤嘤抽泣的样子,可把硬汉巫山心疼坏了。 这种时刻他一向嘴笨,心中饶是波涛汹涌,却说不出一句动听的话来,于是干脆紧紧抱着她,用行动说话。 哭得差不多了,白云暖抹了抹眼泪抬起头“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这里的?” 巫山这才柔声说“还记得你身上的芯片么?” “呀,我差点儿忘了!” 小白恍然大悟,看了看自己的拇指。上次嵌入的芯片可以让巫山随时掌握自己的位置所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心心相印! 因为手一直被绑在身后,而且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所以小白刚才没想到这一点。如果早想到了,估计也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一开始,震怒不已的巫山也没想起来用这个方法定位,一度手足无措,差了一堆人出去找,现在总算踏实了。但易如风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巫山绝对不会饶了他。 应该说,是小白自己救了自己,因为当初是她好心地不想让巫山感觉与众不同,所以在自己的拇指里嵌入了微型人体芯片。 小白又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我是怎么被劫走的?秋林还好吗?” 巫山这才想起,自己那边也绑了一位。那个冒牌的说什么也不肯透露是谁派她来的,倒也有把子骨气。 毕竟是个女人,巫山不好对她动粗,于是关起来由专人看管,正准备回去之后把她也移交警方。 巫山“秋林和我们都被骗了” 细细凝视着面前的女人,不用考她“暗号”,巫山就非常肯定她是真的暖暖,光凭充满爱恋的眼神就能确定了。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在这一刻,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巫山对警方说,自己的妻子受了惊吓,要带她回家好好安抚和休息一下,还要做个体检,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再带她去警局做笔录。 警员满口答应。 等巫山和小白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经过了这番分别,巫山一刻也不让白云暖离开自己的视线,她吃东西他要看着,她洗澡他也要看着,她睡觉他更是要看着。 两人正在温存的时候,“砰——” 一声不小的动静,把夜幕中的巫氏大宅给惊动了,接着,暗下去的灯光重新亮起来,到处是跑动的脚步声和喊声。 巫山喊人来问,才知道是某间屋子起火了,当中还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再仔细询问,竟然是关着冒牌小白的那间屋子! 巫山这才想起那个女人。 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一会儿工夫没看着,她就又出了幺蛾子!难道说为了不被扭送警局,她要闹自杀? 至于这么刚烈吗?真要刚烈的话,别做这种伤天害理骗人的勾当啊。 巫山“人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家丁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人费解。 巫山安排小白休息,并多加人手保护她,自己匆匆赶往事发的那间屋子。那是整个巫氏大宅中最偏远的一栋建筑,里面大多是些闲置的房子,以后要是雇用的家丁更多一些,会考虑被安排住那边。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5 陪 此时火已经被扑灭了,爆 炸看起来没有想象中剧烈,只有几个平方米的面积受到影响,但地面被熏得焦黑,实木地板被炸出了一个洞。 至于火到底是怎么起来的,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想必跟那个冒牌小白脱不了干系。 嫌疑人并不在屋里,也没有看到尸首。 巫山双眉紧蹙“人呢?” 家丁说,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没看到她出去。派人在大宅里天罗地网地搜了一番,也没找到。 巫山小心地蹲在烧焦的灰烬旁观察着,敏锐的目光发现在灰烬中躺着两颗熠熠发光的极小号螺丝钉,还有一些不明金属碎片。 他觉得奇怪,这间屋子原来基本是空的,除了一套木制桌椅什么也没放,而这个尺寸的螺丝钉显然不是桌椅上用的,那些金属碎片也不知道属于哪儿的。 事发前,巫山还专门派了几个属下看守“事发时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属下有些紧张地说“那女人不吃不喝也不闹着上厕所,就那么干坐着,挺老实的,所以我们就轮流换岗去吃饭。刚才是我跟阿飒两个人守在这儿,阿飒站那边,我站这儿,都盯着人呢。突然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的,那女人就没了,变成了个火球。就在眼皮子底下,愣是没看到她怎么点火的,就好像她身上藏了个定时 炸 弹似的。” 叫阿飒的属下忙说“对对,然后我们就赶紧跑到走廊里拿灭火器和喊人去了” 巫山对这两个属下很了解,知道他们是不会撒谎的。他望着乌烟瘴气惨不忍睹的房间沉吟着“关进来的时候搜过身吗?” 属下“搜过的。两个女家丁仔仔细细从头搜到脚,连内衣都搜了,确定没有任何武器,连钱包都没有,更别说打火机啥的。” 那是怎么起的火?又是什么东西发出爆炸的声响呢? 这件事情实在蹊跷。 深更半夜,巫氏在一天内第二次报警,警员和法医都赶到了现场,取样带走化验。 等巫山处理完,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发现小白还没睡,躺在床上开着台灯,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巫山轻手轻脚来到她跟前“又在数羊啊?” 白云暖这才缓过神来,伸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巫山也才发现她眼圈微红,眸子里又是湿漉漉亮晶晶的。 小白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要离开你。” 巫山也反过来搂住她“放心吧,今后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心里暗下决心,要在她身旁增加4个保镖。 白云暖抱着他“钢筋铁骨”的身体,额头轻轻蹭着他的下巴,分明感受到无限温暖和温柔,虽然知道他并不需要睡觉,还是撒娇道“要你陪我睡。” “陪!” 巫山果断在旁边躺下,换个角度细细打量女人的眉梢眼角。 差一点就失去她了,好险,现在回想起来,巫山还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如果他有心脏的话。 相识之初,她像只呛口小辣椒,巫山说一句,她能顶回来10句,而且强硬得刀枪不入;而现在,她娇弱得像朵含羞带露的梨花。 不过巫山知道,自己不在场的时候,她还是可以表现得很勇敢很睿智的,就像被绑到秘密实验室时那样。 爱可以让人柔情似水,也可以让人坚强如钢。 白云暖累了一天,又受了惊吓,终于在巫山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巫山关了灯,拜高科技所赐,他在一片漆黑中仍然可以无比清晰地欣赏她生动的面庞,于是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到了天亮。 如果,岁月总是这样静好该多好? 可是,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第二天,法医检查之后说灰烬中并没有找到人体残骸,甚至连一丁点血迹也没有,找到的只有一些烧焦的衣服碎片,还有少量工业用配件的残骸。 衣服是冒牌小白的没错,可是人呢?那些工业配件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巫山再次望向当初负责看管冒牌小白的属下,他们虽然不安,但各个都敢跟自己目光接触,且多年来一向忠心耿耿。所以巫山坚定地选择相信他们。 巫山让警方去问易如风,可是警员们对易如风毕恭毕敬,完全不像正常审问犯罪嫌疑人的样子。更何况,现在易如风已经不是犯罪“嫌疑人”了,而是证据确凿,当场抓获。 巫山对警方的这种办案态度非常恼火。作为执法的一方,怎么可以看人下菜碟呢? 警方最头痛的就是巫氏跟易氏起冲突,他们得罪了谁都不好。不光是警方,很多办事的人都有相同的烦恼。 而在巫山眼里,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哪有那么多说道呢?更何况,这件事跟暖暖的安危息息相关,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于是,他自己也派人介入了调查,很快锁定了现场残留的一种螺丝钉。 这不是普通的螺丝钉,它用料考究,耐水耐高温,防锈防变形,上面的涂层竟是用于宇宙飞船的顶级涂层,非常昂贵,这也是为什么爆 炸和起火之后它们还能毫发无伤锃亮依旧的原因。 经过调查,查到了生产这种螺丝钉的地方,是海外一家专做人工智能配件的公司,叫做“未来科技”。一般低级别的人工智能用不上质地这么讲究的配件。 巫山派人询问未来科技,近几年来有哪些人过这种螺丝钉,那家公司却不愿意透露客户资料。后来由警方出局证明,说此事人命关天,未来科技才提供了一份购买记录。 记录上的买家不多,基本都是网上可以查到的科技公司。 当巫山看到那份名单的时候,毫无准备的,他突然心中一凛,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脑海!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虽然是素未谋面的人——学无涯。 巫山对自己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知道华小佗和学无涯这两个人,几乎可以算得上自己的再生父母。 其中,学无涯再造了自己的物理身体,而华小佗将巫山从前的记忆和意识,完美输入了这具躯体,也可以说赋予其灵魂。因为魂不灭,所以现在的巫山仍可以称为巫山。 巫山从没有亲眼见过学无涯,不过因为这层特殊的关系,对他很是关注。 从麻阳那里知道,此人从幼年开始就崭露头角,智商超群,大脑堪比电脑。 举个例子,下棋的时候,任何棋种啊,别人走一步,普通人能看到下一两步,高手能看到三五步之后,而学无涯一眼便可看到十余步之外,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清晰地排列组合着每一步的棋局,同时早已想好了解决方法。 他没去参加最强大脑节目简直可惜了,如果去专业攻棋类,搞不好已经是世界冠军了。 很多聪明的人,动手能力却不见得强,而学无涯的动手能力亦是惊人。 小学三年级,他的同学中有人能自制个弹弓打鸟已经很了不起,而学无涯觉得弹弓太小儿科,那个时候人家已经在尝试自制无人驾驶飞机了! 市里省里的少儿科技发明一等奖,年年都是他轻轻松松抱回家,就像打个喷嚏那么简单。 早有人预言,此娃前途不可限量。 无奈啊,此娃情商太低,最后混得虽然不缺钱花,却也妻离子散,一个人孤孤单单过活,跟自己研发出来的人工智能念无极相依为命,并以吃方便面和研发人工智能为乐。 看到购买名单的一瞬间,巫山忽然明白了——难道说,那个冒牌白云暖跟自己是同类?如此以假乱真的人工智能,难不成也是出自学无涯之手?可为什么学无涯会同意造一个盗版小白呢? 回想那女人茫然的眼神和表情,巫山愈加肯定,那不是一个真人。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找遍了宅子都找不到她的踪迹,而事发现场又见不到人体尸骸了。 就更加能解释得清,为什么秋林等保镖被轻易骗过了。谁会想到出现了两个白云暖? 这几天,秋林为小白被绑架的事情自责死了,一直在说自己失职,可是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出的问题。看来巫山可以给她一个宽慰的答复了。 巫山马上联系麻阳,一起跟学无涯通话,并且给他看了白云暖的照片。 一边接视频电话一边埋头吸溜泡面的学无涯,在抬眼看到照片的一刹那僵住了,以至于有两根面条儿还拖在下巴上,汤水滴滴嗒嗒“这这这不是我研发的人工智能吗?这姑娘不是已经死了吗?” 巫山冷不丁听到后面这句,火冒三丈,麻阳劝了半天才让他平静下来,又给学无涯讲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学无涯“哦,几个月前,有个男的拿着这姑娘的照片说是他已故的爱人,让我制作一个外型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以解相思之苦,我看他怪可怜的,就答应了。” 求之不得的谜底,瞬间就摆在众人面前。 巫山郁闷地举着照片说“这明明是我媳妇儿。” 学无涯嘟囔着为自己辩解“我哪儿知道啊?我成天那么忙,又没空看人家媳妇儿。” 这倒是实话。 学无涯不光不关心别人媳妇儿,一切跟人工智能不相关的领域他都不关心。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6 全国叫这名字的有29万人 麻阳“无涯兄,你不是一般不会随便接这种单吗?” 学无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那人不是送了我一箱世界各地限量收藏版的方便面吗?所以我就沦陷了” 麻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爱吃方便面啊?” 不禁好心地再次劝他少吃那东西,油炸的不健康,里头还有防腐剂啥的也不健康。 结果学无涯一副饮食专家的权威架势侃侃而谈“油炸和非油炸只是面饼干燥工艺不同而已,前者通过油炸使方便面脱水,后者是用热风微波等方式干燥,两种方式在干燥过程中对于营养素的损失差不多,所以油炸其实并没有损失更多营养。再者,方便面里头主要是面饼脱水蔬菜酱料。面饼干燥高油蔬菜干燥酱料高盐,这些特性使得它天生就不怕腐坏,还用得着搁防腐剂嘛” 这事儿,学无涯倒是研究得挺清楚。 “打住打住,”已经够有耐性的麻阳不得不提醒他,“现在咱们的重点不在那里。” 学无涯一拍大腿“哦对对,媳妇儿,咱们现在谈的是媳妇儿嘛。” 巫山发愁地想,真不知道自己的新生是如何诞生在这个不靠谱的科学家手里的。还好,这人在科研方面还算靠谱。 麻阳“那人叫什么名字?有没有联系方式?” 一直沉默不语的巫山说“就算留了,估计也是假的。” 不错,而且那个人还偏偏叫“王伟”! 一定是故意的,全国名叫“王伟”的不少于290000个,上哪儿找去? 这个线索,他们可不敢提供给警方。万一警方查来查去,查到学无涯还曾经制造过一个假巫山,那麻烦可就大了。 巫山“那个王伟有没有留任何东西在你那儿?” 学无涯“本来是留了个装方便面的箱子的,可惜后来我懒得再搞别的包装,就把说明书啊,还有维修那套东西,又装箱子里让他拿走了。” 看来这条线索也断了。 巫山“算了,别那么麻烦,我直接去问易如风好了。” 但易如风哪是你问就答的人? 与此同时,黑夜里灯火通明的湖边,水钟牛跟他的考古专家同事们显得十分激动。 他们的研究有了重大发现——种种线索表明,这湖的底下可能藏着一座不为人知的古城! 专家组夜里就支个帐篷睡在湖边。他们要在最近的距离守护这个,也许将是本世纪最大最惊人的考古发现庞贝古城那样级别的发现! 无名山附近的确曾存在过火山,但由于地壳运动,早已不复存在,对于这座火山,可查的记录并不多。 水下不断有消息传来,各个振奋人心。 由专人对湖底进行了大面积清理,确认这湖的底端竟是一整块透明坚硬的奇异物质,像玻璃,但又比玻璃更坚固和更不易碎。换句话说,湖底并不是真的湖底,湖的下面还别有洞天。 人们尝试了各种现代工具,想要割下一块“湖底”来研究研究,都没能成功,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简直是没有能钻透它的,这是什么神仙物质啊?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如果从这块巨大的“罩子”俯视去,能够看得到山川河流农田,虽然看起来很小,看不太清楚,就像一套3d微缩景观模型! 那么就奇怪了。假设水下藏着一个被火山灰掩埋的城市,之后因为地壳运动,又被水淹没的话,为什么还能看得到山川河流?那一块块整齐的农田又是谁来耕种的? 难道说,湖底还生活着一个类人物种?一种不需要氧气的高等生物? 这个惊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地球的每个角落,全世界的吃瓜群众们都跟水钟牛一样热血沸腾。 大家兴致勃勃地猜测着,会不会外太空没发现外星人,倒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湖底发现外星人了? 这个新物种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是人的形态,但是长着鱼的腮?或者就像传说中的美人鱼? 就这么两天工夫,以“类鱼人”为题材的网络剧和网络小说都出来了,大家反应真是太快了!网络热搜榜的第一条也少见的不是明星相关消息。 这个没有名字的湖声名大噪。因为它紧挨着无名山,所以人们干脆称它为“无名湖”,然而它现在已经太太太有名了! 这么有价值的发现,人类不得不感谢易氏。要不是易氏申请开发无名山项目,试图在山脚下建湖边别墅,恐怕也没有人会想到去深挖这一块,天大的秘密不知道还要晚见诸于世多少年呢! 易如风对此洋洋得意,已经准备要去跟上边邀功了。万一将来这里要弄个跟庞贝古城似的景区,他易如风可得去分一杯羹才行,怎么着也得是门票的50吧? 同时,他脑子里也转过一个他自认为荒唐的念头。 至今生死未卜的莫小鱼和那个和尚,该不会是躲到唉,怎么可能呢?他们当时明明是被双双困在山洞中,那山洞离那个湖,中间还隔着老鼻子的距离呢。 其实,易如风之所以要申请对这块土地动工,究其原因也跟莫小鱼和仁果有关。 他想来想去仍是不放心这两个后患,于是想把这方圆百里都控制在自己手里,这样,就算是炸平了无名山,也有正当理由而不被人怀疑了。当时他想,如果我炸平了整座无名山,还怕找不到你二人的蛛丝马迹? 不过,易如风如今得意得并不尽兴,因为绑架白云暖的结果大大出乎他预料,这下基本算栽了,而且最近他经常被警方询问被巫山“骚扰”,一天安宁的日子也没有。 许多记者围堵在他家大门外还公司门外,追着问他为什么会绑架巫山的太太,让他大为恼火和尴尬。 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表现得轻松和满不在乎,这样才能让广大民众觉得说谎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于是他整理情绪,继续挂着那种唇红齿白的笑容,那种让不了解他本性的人尤其是年轻的女孩纸一看到就会觉得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一个他的笑容,先不急不忙地关心记者吃饭了没有,工作忙不忙,身体好不好,然后才说 “哦,那个事情啊,其实与我无关,我也在查呢。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要不然警方也不会轻易放我自由,我相信,公正的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记者们正带着各自的判断听得认真,没想到易如风话锋一转“你们做记者这一行的很辛苦嘛,不分白天黑夜都要抢头条是不是?在这里等易某很久了是不是?唉,不容易啊不容易!这样,今天我个人掏腰包,请各位吃个午饭如何?我知道你们拫忙,用餐时间有限,那咱们就吃点简单的,就去旁边那家酒楼,吃个非常简单的海鲜便饭好不好?放心不会耽误各位太多时间的。” 海鲜还叫简单的便饭? 到处被人驱赶看人脸色风餐露宿的狗仔们大受感动。 尽管这顿海鲜大餐,易如风本人并没有露面,但还是极大地博得了记者们的好感,于是都奋不顾身给他往好了写,反正事态还未完全明了,大家都是猜测而已。 易如风如此打发了记者,却自知这回理亏,到处东躲西藏不敢见巫山,就凭巫山那护妻心切红了眼的劲儿,要是被他撞上,自己绝对凶多吉少,虽然,自己还tnnd挺想他的。 怎么,难道自己也跟春泥一样,是个贱骨头? 巫山对于易如风无责一身轻依然行动自由是颇有微词的,对伤害自己心爱之人的举动,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但他之所以暂时没有死磕这件事,是因为有别的重要的事。 巫氏总裁办。 巫山“原来是这样,证据确凿么?” 属下“是的巫先生,人证物证都有了,随时可以发起指控,翻案志在必得。” 巫山沉吟着点了点头“对了,我托你的另一件事办得怎么样?” 属下“哦,墓地已经选好了,墓碑正在刻字中。巫先生请放心,上风上水的宝地,若白氏夫妇地下有知,也会感谢巫先生您的。” 巫山“办得不错,你去忙吧。” 两天后。 巫山问白云暖“今天有空么?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因为上次的被绑架事件给小白留了心理阴影,同样给巫山也留了心理阴影,所以最近小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宅在家里,巫山也恨不得把她供起来,生怕磕了摔了丢了。 如果回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她的身影,他就扭头想去报警。 如果不慎再把她丢一次,恐怕人工智能也会愤怒和懊悔得失去理智的。 不过既然巫山这样说,小白知道,肯定是个值得去的地方,于是欣然答应。再说跟他一起出门,比跟100个保镖出门还有安全感呢。 车子出了市区,直接驶向郊区,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 如果不是那些肃穆墓碑的存在,这地方的环境简直优美得像个公园。风摇水暖,鸟语花香,大片大片奢侈的草地,抚慰着长期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疲劳的双眼。 下车之后,巫山从后备箱变戏法儿般地拿出几大把鲜花来“走,我带你去见伯父伯母。” 小白“谁?” 以前巫山提过,要给小白的父母重修墓碑,让她有个缅怀的地方,没想到言出必行,这么快就实现了! 白云暖心里充满了感动。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7 就不能不说谢谢吗 捧着一大把花的巫山忽然对小白说“一会儿扫墓的时候,不要提你被绑架的事。” 小白一头雾水“什么?” 巫山“要挑好听的宽心的话说,知道么?比如夸夸你夫君对你有多好,夸夸你夫君有多帅,夸夸你夫君有多聪明,夸夸” “打住打住,”小白问,“怎么有些人今天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呢?” 巫山“不是,主要是说些好听的,宽你父母的心,他们地下有知,听说女儿过得好,也会很宽慰的。” 白云暖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巫山说出来的话,这情商现在已经高到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啊! 她望巫山身边靠了靠“谢谢。” 巫山故意脸一板“再说谢谢我不理你了啊,换一句。” 小白“哦,那thank you” 巫山“闹了半天还是‘谢谢’啊!” 小白“你忘了你那气死人不偿命的‘circle’了?” 在两块高大精美的汉白玉墓碑前,巫山不顾众多保镖的目光,撩起风衣衣角,跟小白一样,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就像是逝者的亲生儿子一样“爸,妈,你们放心。日月永恒,我对暖暖的心也是一样!”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非常窝心。 回家的路上,巫山搂着小白说“其实,我派人一直在暗中调查你家当年的案子。” 小白吃惊地抬起头“怎么,查到了什么问题吗?” 巫山“记得你跟我说过,当年那个凶手大雄,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工厂倒闭,他被迫下岗,又因为年纪已大找不到工作,一家人的基本生活没着落。四处碰壁之后,向高利贷借了一笔钱,开了个饺子馆,因为吃苦耐劳,生意还算不错。结果呢,你父亲在旁边也开了一家平价饺子楼,价格居然比大雄家还便宜,东西又比他多比他好,逼得他倒闭,还不起高利贷。一次,大雄想拦车当面跟他理论,结果连你父亲面儿都没见着就被保镖扔了出去,摔断了两根肋骨,因此他对你父亲恨之入骨,最后急红了眼,不惜抱着玉石俱焚。事后他也畏罪自杀了。” 这是白云暖一生中最不愿听到的一个故事,却偏偏伴随她终生“是这样的,但其实我爸听说他的遭遇后,专门派人去医院找他,想要负责他的医药费和康复费用,可惜没找到人。如果当时能顺畅沟通的话,这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巫山望着她“但我调查到的,却不是这个版本。” 小白万分意外地等着后文。 巫山“那个大雄,其实是个癌症晚期病人,本来也活不过40天。他家情况是比较困难,他怕自己走后妻儿五以为靠,想利用这个机会捞一票,于是答应了易氏来演这出戏。” “易氏?!” 白云暖惊呼一声,怎么啥事儿都有易氏一脚? 巫山“没错,不过不是易如风,是他爸。易如风那时候也还是熊孩子一个呢。易氏忌惮白氏日益壮大的势力,憎恨你父亲曾在总统面前让他出过丑,同时害怕你父亲跟他们抢一块政府新放出来的地,所以” 他话没说完,小白已泪流满面。如果不是巫山,父母的冤屈何日才能昭雪? 巫山用手指抹去她腮边的泪水“我手里有证据。你放心,幕后那个凶手,我也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 话说地面上这么热闹,那么湖底下呢? 莫小鱼跟仁果发现失落的古城之后,彼此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因为古城里未知的东西太多,需要时间一点一点挖掘。如果把这处神秘的存在告诉当地阿帕塔尼人,他们成群结队赶来瞻仰,破坏了古文化遗迹怎么办? 到时候一来语言不是那么通,不方便沟通;二来自己只有两个人,也搞不定那么多人啊! 于是,仁果夫妇装做什么也没发生地回家了,回去跟担心不已的当地人说,仁果那天只是迷了路。 淳朴的阿帕塔尼百姓纷纷跪地,感谢神明把仁果送了回来,然后继续过他们质朴的小日子。 然而,莫小鱼和仁果的心境已然不同了,有时候抱着包包也会不由自主地走神。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难道发现古城就是他们冥冥中的使命? 儿子小包包长得格外壮实,藕节样的小胳膊小腿儿十分有力,眼神超极灵动有神。 因为物质匮乏,条件艰苦,这里的孩子都是粗带,基本的原则是饿不死就行,至于穿得暖不暖,这都不在当地人的考虑范畴,拿块粗麻布一裹就得,更别说早教啥的了,大家愉快地表示没听说过。 莫小鱼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儿子把汉语丢了,万一将来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呢?她的心里生出几分难言的苦楚来。 要是没出事来到这里的话,自己的宝宝应该和别家的一样,是被包围在玩具山玩具海之中吧? 姥爷一定会爱他爱得要命,成天抱出去得瑟;姥姥肯定会买回大包小包漂亮的婴儿服,而现在 仁果看懂了她失落的目光“别担心,有我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爸爸,有妈妈,已经很幸福了。咱们好好教他,将来他定会成长一个结实又勇敢的男子汉!” 有时候,莫小鱼觉得自己也挺牛的,居然愣是把一个吃斋念佛八杆子打不着的和尚,掰成了自己的丈夫自己儿子的爸爸,这是哪门哪派的特异功能啊?警校十八般武艺里都没有这招。 要说仁果这个人吧,虽然并没有多么高大魁梧,但是他有担当,有正义感,心胸宽广,遇事从容,不愧为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其实女人说到底真正追求和迷恋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帅气的外表还有六块腹肌神马的都是浮云。再帅,遇上点儿事就吓得屁滚尿流独自逃命去也,有个屁用? 仁果常常央求莫小鱼再讲讲庞贝古城的故事,想从中找到更多共通的东西。 莫小鱼就后悔当时读书不精,已经记不起太多相关内容了“咱们还是再去古城转转吧,兴许能发现点什么。” 这一天,他们俩把儿子托付给阿美,又悄悄一起溜到了古城。这里,比那边的阿帕塔尼村落更接近现代文明,对他们也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他们小心地拂去建筑上尘土,且行,且看,且听。 听什么呢?也许沉静下来之后,能跟神秘古老的灵魂对话吧。 古城有秘密,他们俩也有秘密;古城的身世一时半会儿无人能揭开,而他们两个人的过往,当地人也同样无从知晓。 两人慢慢靠近那残破的金色屋顶,在一片断壁残垣当中,就数这个屋顶夺目得像一轮太阳,催人想象着这古城当年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一边想,一边望着地上三三两两的人形石头,它们凝固的是那些人生前最后一刻的惨状,生命的脆弱令人心酸。 莫小鱼忍不住问“仁果,假如咱俩的生命就快结束了,你最想做什么?” 仁果张嘴便要答“佛说” 然后赶紧闭了口,主要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配再提佛字了。 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医生错给仁果开了一张病危通知书,结果他还没怎么来得及悲伤,就被卷入了莫小鱼的遭遇里。 不知怎么的,已经远远过了医生预言的时间,仁果竟然还无病无灾地活得好好的。他想,也许是大夫搞错了? 仁果“如果生命真的快要到尽头,我最想做的事是亲你呗。” 他的头发早已长长,微微带点卷曲,懒懒一束,配上浓密的胡子茬和这一身野性的打扮,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和尚早已变身为成熟男子汉,举手投足根本看不到半分出家人的影子了。 而且自从他开了“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天天跟莫小鱼缠绵,她青春健美的让他疯狂,也让他无比自责。 只好把“佛”藏在心底,多多行善积德吧。 莫小鱼靠了过去“我也是,我还想抱抱包包” 话音刚落,忽然头顶发出几声异响!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一看,大吃一惊! 啊,怎么天被戳了个窟窿?有水从那个窟窿里落了下来! 你说那是下雨吧,却偏偏只有细细的一根水柱,完美衔接在天与地之间,非常之诡异。 如此奇观,他俩都没见过,正在惊奇之时,忽听“哗啦”一声,又一根水柱从天而降,这一次非常粗壮! 接着,东一根,西一根,天被捅出了越来越多的窟窿,越来越多的水柱喷涌而下! 仁果和莫小鱼惊呆了,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天上的窟窿已经多得数不清了,几声巨响之后,天空仿佛被砸得稀巴烂,倾盆大水终于从天而降,古城蒙上的灰土很快被洗刷干净,就像冲了个澡一样。 没有雨点,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汹涌波涛,仿佛整个大地即将被大水淹没而毁灭!地球该去流浪了吗? “哗——” 一个浪,仁果和莫小鱼被大水冲散,各自在水里沉浮,幸好他俩水性都还过得去。 小鱼是专门在警校练过游泳,而仁果是从小家境贫寒,在河里免费戏水就是他童年最大的乐趣之一。 仁果和莫小鱼一边担心着对方,一边记挂着家里的儿子,还忧心着村寨里的百姓和那些农田。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8 围城处处有,看谁想得开 过了不知多久,总算不再有倾盆大水从天上下来,而地上已然成灾,大水一直淹到树林那边去了。 飘在水中的仁果只觉得头皮一阵撕扯的痛,一使劲——竟然揪下来一只挥舞着钳子的螃蟹!个头正经不小呢。 这回没“莫小鱼”,摸的是螃蟹。 再看看周围,鱼虾蟹水草,数不胜数,随水沉浮。这些东西难道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听说洪都拉斯这个国家,每年5到7月间会下“鱼雨”,因为这个时期部分海面会形成龙卷风,龙卷风把海里的鱼卷到天上,随风吹到洪都拉斯的一些地区,就成了“鱼雨”。可是也没出现龙卷风啊!旁边也没海啊!平时想见这么多虾蟹都不容易呢。 仁果抬头看看,刚才破碎不堪的天空似乎被修复了,但是,天怎么看着好像更高更远更清澈了? 还有,远处那些好像在微微动唤的小黑点是什么东东啊? 看不清楚。 远处还传来嘈杂的声响,但因为太远,听起来很是飘渺。 仁果挂念爱妻,四处找寻莫小鱼的踪迹,终于在一棵只剩一半高度在外的大树旁发现了她。为了节省体力,不让自己飘走,莫小鱼机智地抱着树杈向他招手。 以前,仁果心忧天下,挂念的是天下人;而如今,他发现自己对莫小鱼跟包包的挂念已经远远超出了其它人。 两人在彼此确认没有受伤之后,来不及细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一起奋力往家游去。 忽然,仁果大叫一声“当心!” 莫小鱼一抬头,吓了一跳! 一个跟人类尺寸差不多大的怪物正在水中无比灵活地扭动着,它的皮毛是黑色的,非常光滑两人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不知不觉紧紧靠在了一起! 只见怪物从水面下伸出半只爪子来,竟是五指相连,好大的脚蹼! 接着,怪物的头露出了水面,两只巨大浑圆的眼睛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万万没想到的是,怪物在看到仁果和莫小鱼的那一刻,比他俩更吓得魂不附体,身子剧烈地震颤了几下,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好半天才出来。 然后,他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30多岁男人的脸! 相对于本地人来说,皮肤白皙细腻,脸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花纹。 莫小鱼和仁果这才发现,什么怪物,那分明是一个人啊,是一个全副武装的的潜水员! 光滑的“皮毛”是他的潜水服,而巨大的脚蹼则是他的蛙鞋。 仁果夫妇来到这个原始社会已经一年零几个月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从来没有跟彼此以外的任何人说过汉语,都有些不习惯了。 此刻,他们有些期待地试着开口“你,你” 一时舌头打结,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那潜水员端详着他俩颇为原始的装束,也吃惊得不要不要的,半天才试探着用汉语问“你们,听得懂我的话吗?” 仁果和莫小鱼这才知道,遇到同类了,但是自己被同类当成原始人了。同时他们也意识到,这下可能有机会出去了,古城的秘密也将被昭示天下了! 毫无征兆的,他们俩的阿帕塔尼族原始部落之旅就此结束,重新回归了曾经朝思暮想的现代社会! 说也奇怪,从前特别渴望回去,怀念自来水龙头,怀念抽水马桶,怀念自行车,也怀念热闹的夜幕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觉得原始村落里这也没有,那也不方便。 可是真的到了可以回归的这一天,突然有些舍不得了。舍不得这里勤劳朴实的阿帕塔尼人,舍不得他们孩童般清澈无邪的目光,舍不得这里不必勾心斗角的日子。 围城处处有,看谁想得开。 同时,他们也有些担心,怕善良的阿帕塔尼族百姓受到惊吓,怕他们不适应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整日被人围观的日子。 更多的潜水员跟他们汇合一处,带着惊喜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接着,又来了水上交通工具——简易快艇,载着他们回到住所。 幸好这里的地势比较高,淹得不严重,夫妇俩很快就发现了飘在木盆里的儿子,而阿美尽忠职守地守在旁边! 各种喜极而泣。 直到此刻,夫妻俩悬着的心才基本放下,才有空问潜水员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刚才的水又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是懵的,有些话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也不是太清晰。 从潜水员回复的只言片语中,仁果和莫小鱼拼凑着信息,才明白这个阿帕塔尼社会居然是存在于无名山旁边的无名湖底下! 无名湖底是一整块透明未知物质,极难打破。仁果和莫小鱼以前仰头望的天,其实是隔着湖水看的天! 怪不得日月都那么不清晰,带着奇怪的光晕呢。 再回头想想,当年从无名山的山洞里一路坠落,没想到竟然坠到了数百米之深! 是专家指挥水下作业人员用特殊工具打破了湖底物质,本来只是想敲一块下来带回去研究,万万没想到,受不住水流向下的巨大压力,整个湖底渐渐破裂,把下面的村庄给淹了! 莫小鱼听得云里雾里,她好歹也是警校出来的,大学文凭。她问“生活在湖底,哪儿来的氧气呢?” 潜水员们说“这个你别问我们,去问专家吧,很快你们就会见到专家了。” 直升飞机低空飞近水面,向他们抛下了一条软梯。 当地百姓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水吓懵了,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得罪了神明,想跪拜可是跪的地方都找不着啊。接着,他们又被来自现代社会的潜水员和游艇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是什么大怪物来了。 尚未被了解的东西,总是被当成怪物。所以,让人类真正变得勇敢的东西,是知识。 而来自现代社会的人们看到这些“原始人”,特别是鼻子上打了塞子的女人,也都无比震惊,因此形成了“怪物”看“怪物”的局面。 不知是谁起的头,阿帕塔尼族百姓齐齐唱起了歌,那歌声时而洪亮,时而凄厉,像夜半在山头嚎叫的野狼。 仁果和莫小鱼知道,这是当地人祈求神明保佑的歌曲。 一般,他们在唱这首歌的时候还会配上跳跃和拉伸的动作,在脸上身上涂上更多鲜艳的颜色。初次见到那种舞蹈的时候,仁果和莫小鱼觉得形同鬼魅,不过慢慢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阿帕塔尼族百姓水性都还不错,在娱乐设施匮乏的时候,戏水是个很好的打发时间的项目。 但是他们今天都受了无与伦比的惊吓,武器也都不知被大水冲到哪里去了,很多人跟家人失散,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却没有人哭天喊地,而是团结起来唱歌祈福壮胆,应该说,这个民族很勇敢了。 莫小鱼和仁果不肯上直升机,他们让来自现代社会的人们先回避一下,然后花了很多时间安抚水中的百姓,反复向他们表示,没有人会伤害他们,人们这才渐渐停止了哭泣。 这时,刚好到了太阳落山的时间。 一轮硕大且红彤彤的太阳渐渐向西方沉下去,泡在水中的阿帕塔尼人各个都看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太阳。 可以想象,呆一会儿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们同样会惊呆,因为一直生活在湖底的他们,也从来没见过无水阻隔的月亮。对他们来说,现在头顶上是一个全新的天空。 因为当地人害怕且坚决不肯上直升机这种怪物,仁果和莫小鱼一家三口只好先上去,然后再想办法抽干水分,帮助水里的人们。 相关照片登上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轻轻松松震惊了世界。 最震惊的人是易如风。 当他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庞时,差点儿没吓得背过气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啊,没想到那俩人竟躲在湖水深深处! 易如风一开始只认出了莫小鱼,后来才发现,她旁边那个胡子拉碴头发老长还带自来卷儿的男人,竟然是以前那个秃驴! 他们居然还活着,活得有滋有味儿幸福着呢,而且躲的时间可真够长的嘿,长得都让和尚生出个儿子来了! 最近各种事情都不太如意勉强能对付却已身心疲惫的易如风,这一次真的害怕了,怕得躲在床上盖着被子浑身发抖。 现在仁果和莫小鱼成了全球的焦点重点保护对象,被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专人看护,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度对他们下手的了。 而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全世界的人民都会专心致志洗耳恭听。万一他们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那几乎是肯定的,除非他们失忆,否则莫小鱼能不为她爹喊冤?能不把自己供出来?他们遭受了天大的委屈,能不誓死把自己整死吗?到时候,自己的辩解会有人相信吗? 他们如果是普通老百姓,那不成问题,但他们要是作为国宝,那局势显然就大不相同了,他们的话也一定更有分量。 可是,任自己的爪牙有通天的本事,此刻也碰不到莫小鱼和仁果一根毫毛,这件事让易如风坐卧不宁。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79 壮哉黑狗血 男人爱面子,天经地义,女人也同样有面子问题啊。 但是有的人,终其一生只活在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当中,把面子看得比天还重要,别人都夸他,他就挺胸抬头自我感觉无比良好;别人都骂他,他就像过街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甚至会动了“杀尽天下人才能挽回颜面”的念头,那就过了。 易如风就是这种人。 “易先生,易先生,里边出什么事了?” 一大早,家丁焦急地拍打着他的房门。纵使隔音效果很好,也还是能听到屋里乒乓乱砸的声音,动静大得像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里头动静太大担心出事,哪个家丁会随便去拍易先生的卧房门呢?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后来易先生解释说,他在里头打沙袋,可这次仔细听听,那稀里哗啦跌落破碎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不像沙袋啊! 事情是这样的。 昨晚一整宿,易如风缩成一团,窝在被子底下瑟瑟发抖,看看黑洞洞的四周,为什么觉得哪儿都有危险?有刀,有剑,有枪,还有铁锤般的拳头! 等等!他好像听到了窃窃的笑声。对,一定是还有人在嘲笑自己! 比起指向自己的武器,他居然更怕被嘲笑。 可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无比放肆,仿佛有成千上万的群众在朝自己指指点点吐口水扔石头! 他们一边鄙视一边说“人不可貌相啊,平日里谦良恭俭让的易先生,一表人才笑容可掬的易先生,背地里竟然是个衣冠禽兽杀人狂魔!咱们大伙儿都让这个人渣给骗了!在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之前,大家伙先一起揍他,出出这口恶气再说!” 易如风吓得双手抱头,在被窝里跳了一下,感觉好像从万丈高楼上坠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听到了春泥的声音? 春泥不是早就跳楼死了吗?她该不会是变成厉鬼来向自己索命了吧?! 易如风的眼睛万分惊恐地在茫茫黑暗里滴溜乱转,四下搜索,就是看不到人。 那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一下在老远的墙角那边,一下又到了自己耳边,吹气如兰“如风,我来看,你,了啊” 虽然说的是“看你”,但语气中却有着无限凄厉怨恨之意,分明想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易如风已经吓得精神错乱了,捂着耳朵在被窝里直蹬腿,好像这样就能躲得远一点似的,可惜两条腿干倒不动,人还是烂泥般瘫在那里,而且不管怎么捂耳朵,还是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 易如风风度全无“春泥,你是自己跳楼的,又又又不是我推的,这一点你要弄弄弄清楚!看看看在你我二人差点儿有一个孩子的份儿上,你你你放过我吧,别别别再来找我麻烦了!” 春泥幽幽冷冷地笑了两声“呵呵,你还记得咱俩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啊?这可是一辈子的缘分,教我如何能忘记你呢?你放心,我会永永远远记住你的,难道,你已经把我忘了吗?” “没没没有,不不不敢,”易如风已经吓得快尿了,“春泥啊,以前是是是我对你不好,我错了,我知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每年清明都会去给你扫” “那我呢?” 毫无征兆的,另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让易如风听得冷汗如瀑,直接在床上洗了个澡。 因为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土地管理局前主任牛新桥,同样早已是冤魂一条。 当初,易如风为了抢一块地,人为制造了一起车祸害死了他。 想起自己造下的孽,易如风此刻恨不得在床上刨个坑地遁,可惜他睡的大牌按摩记忆弹簧床垫质量忒好。 如果说,对着春泥他还能为自己辩解几句的话,那么对着牛新桥,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也没有资格说。 正在正在易如风狼狈不堪的时候,他竟又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他抖如筛糠“莫言迟,你你你别过来!” 莫言迟,也就莫小鱼的父亲,也被易如风用恶劣的手段囚禁多日后一刀毙命。 此刻,易如风想象着一身警服的莫言迟,举着一把滴血的尖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让自己无处躲无处藏! 易如风脸上已全无血色,吓得屁滚尿流。 接下来,曾被他害过性命的冤魂一个一个出现在耳边,虽然他什么都没看见,但是那些人的声音清晰得犹如与他面对面。 易如风手脚冰凉,呼吸困难,一丁点儿都动弹不得,简单来说,就是“鬼压床”那个感觉。 莫小鱼和仁果的声音也出现了,他们似乎手插着腰,点着他的脑门说,你这个虚伪小人,恶魔!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刚才他对着春泥还能辩驳几句,现在已是奄奄一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其实,现实中还没有人真正开始讨伐他,但他自己都快要把自己吓死了。所以说,人不能做亏心事啊。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巫山。 巫山冷笑着,声音里充满了讥讽和鄙视,他说“易如风,你的人设崩塌了吧?爱我,你也配?!” 羞愤交加怒气攻心的易如风,白眼儿一翻失去了知觉 等到天大亮了,他昏昏沉沉睁开眼,只觉浑身乏力,头重脚轻,头痛欲裂。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仍觉得心惊肉跳。 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爬了起来。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甚至两只脚上的拖鞋穿反了他都不知道。 满吞吞走到浴室一照镜子,里面的男人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简直就是鬼啊! 他吓得倒退了几步,一把捂住了脸。 可是很快,他又上前几步,一拳砸烂了那个镜子——谁教它那么没眼力价吧,把它的主人照得那么丑! 它的主人明明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 血,顺着易如风的拳头流了下来,可是他感觉不到疼。 他转身回到卧室,只觉得桌子椅子书柜大衣柜床头柜古董花瓶一切的一切都在嘲讽自己! 易如风双眼发红,大叫一声,攥紧了带血的拳头,开始发狂般地对着那些没有痛感神经的东西拳打脚踢,其中,几样昂贵的古董家具几乎被他大卸八块了! 今天一早,门外家丁就互相议论着“易先生平时生活多有规律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晚上11点上床,早上6点半起床,喝着加奶的咖啡吃早餐,看当天清晨热乎的报纸,可今天眼看着都8点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啊?早餐都快凉了。” 家丁不敢打扰,一直耐心等候着,结果,动静忽然来了,惊天动地。 外面的家丁听得目瞪口呆,以易先生那么温文尔雅的个性该不会是在跟刺客搏斗吧? 所以才会出现一阵高过一阵的拍门声。 可是易如风居然都没听见,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手挥拳,另一只手挥舞着水果刀,在臆想当中杀尽天下人,看哪一个还敢嘲笑自己! 门终于被撞开了,众家丁都被一手鲜血淋漓一手拿水果刀朝向门口乱挥面容憔悴如鬼又凶神恶煞如魔的易先生吓得腿软,甚至头几秒都没认出这是谁来。 再看看屋里,满地狼藉,到处是碎片。各个心惊胆寒。 而易如风的目光似乎无法聚焦,在跟众人打了照面之后,丝毫没有缓过劲儿来,反而以为是更多的人嘲笑他来了,回身又将一个壁灯敲碎了。 呆若木鸡几秒之后,一个叫沈棍的家丁小声嘀咕“完了完了,易先生这是中邪了吧?” 另一个家丁张三说“我看也像。你说鬼上身这玩意儿,110管还是119管?” 沈棍“我看都玄,要不送医院吧,让大夫给打一针镇定剂神马的,估计就老实了。” 可是,只要他们往前靠近一步,易如风就扑过来挥刀子,他们往后退一步,易如风就继续去摔东西,根本不可能靠近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沈棍边拍脑门边往外跑。 张三问“你知道啥了?” 沈棍“我有对付鬼上身的方法了,李四养的那条黑狗呢?” 他们老家有个说法黑狗血能辟邪。 李四是另一个家丁,因为远离家乡,工作之余养了条狗狗跟自己作伴。家丁们也都很喜欢那条狗,没事就逗它玩玩。 张三“你要是把那黑狗杀了,李四买东西回来还不把你也宰了?” 沈棍“救急如救火懂不懂?尽忠职守懂不懂?是易先生重要还是黑狗重要,拎不拎得清?” 张三被问得哑口无言。 于是,李四心爱的黑狗无辜躺枪,吃东西吃得好好的,还以为熟识的沈棍要跟自己玩,结果被他突然从身后变出来的东西一刀割破了喉咙。 血喷了出来,被沈棍成功接了半盆。 “易先生,我来救你了!” 沈棍兴冲冲端着盆重新来到易如风的卧室门口,心想,自己帮了易先生这么大一个忙,几乎是救了他的命,不知道易先生好了以后会怎么感谢自己呢? 又想,不知道狗血弄脏了易先生昂贵的壁纸和地板他会不会生气?算了算了,易先生那么慷慨大方又知恩图报的一个人,怎么会介意身外之物呢?他肯定会对我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的! 这时,双眼通红听觉异常灵敏的易如风,听见门口有了动静,迅速凑了过来。 家丁们一同喊三二一,然后突然把虚掩的门踹开。 “哗——” 一盆还带着体温的黑狗血,欢快地尽数奔赴易如风温暖的怀抱!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480 是谁说过无毒不丈夫 时间静止了,一切都凝固了,除了还在从易先生身上往下滴的黑狗血 满头满脸都是。 往日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的形象早已不复存在,现在,易如风就像一个如假包换的鬼。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盆异物惊呆也吓坏,头脑瞬间冷静下来,目光也终于有了焦点——这些混蛋在干什么?我这是怎么了?屋里出什么事了?乱七八糟谁弄的? 几个家丁目不转睛地盯着易先生的表情,只见他脸上瞬间没了刚才那种乖戾凶残的的表情,换成了一脸的茫然,心中大为高兴。 成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被驱走了,易先生被救回来了!我们几个都是大功臣了哈哈! 然后再彼此看看,意思是,咱几个可要互相作证哦。 易如风总算缓过神来,看看沈棍手里血乎拉碴的盆,再看看自己从头到脚这一身令人作呕腥气冲天的不明液体,各种难受,各种恶心,刚要发作,体力透支,竟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沈棍等人手忙脚乱地扔了盆,赶紧喊人来帮忙。 然而失去意识的易如风,继续经受着良心的拷问,和各种受害者的精神折磨。他虽然闭着眼睛,脸上却不断露出痛苦的神色。 家丁们七手八脚想把他送医院,还是沈棍说“等等,易先生最要面子了,这样子传出去,让易先生多难堪啊!咱们给他清理清理再送医院吧。” 想起易先生平日里对自己的“恩情”,大家都同意让他体体面面地去医院。 于是用水冲,用毛巾擦,忙活了大半天才叫救护车。 大夫神情凝重地说“突发性脑溢血,送来的有些晚了。” 脑出血的发生主要是因为血压突然上升,导致脑内微血管破裂引起的脑部出血。 沈棍懵了“不能吧大夫?脑溢血不是一般老年人才会得吗?” 大夫“现在发病的年龄越来越轻了,过度劳累,精神刺激,都会诱发脑溢血。手术还算成功,命是保住了,但是会有后遗症,失语,偏瘫,都极有可能出现。” 所以,在尚未跟任何被害人当面对峙的情况下,易如风已经无比乖顺地躺进了医院。 易如风的父母已经赶到,把icu病房的门关起来互相埋怨。 易母黑着脸埋怨“就怪你,年轻时干了那么多缺德事,现在报应来了吧?怎么报在小风风身上,不报在你身上呢?” 易父也没好气地说“你还有脸说?我干的那些缺德事,始作俑者哪一个不是你?” 易母生气地说“怎么是我呢?!都是你干的,我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伸过。” 易父“对,你是没亲自动手,但,是谁成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说无毒不丈夫?说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来着?” 易母气呼呼地把脸转向墙,不吭声了。 易父的语气略微缓和“搞不好呀,小风他自己也没少做缺德事。” 这时,护士敲门要进来观察病人情况,易母立马掏出一条真丝手绢,哭天抹泪地嚎了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可让我怎么办啊啊啊!” 好心的护士劝她“女士您别过分伤心,情况是在慢慢好转的。” 易母马上不嚎了,问“我儿子还能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吗?” 护士面有难色“这个需要问主治大夫。” 易母“给我去把他叫来。” 护士“主治大夫现在正忙着,过一会儿会来的。” 易母望着昏迷不醒的易如风“不行,我儿子都这样了,你们医务工作者到底懂不懂为人父母的心啊!要是连这点同情心也没有,趁早别干这一行,回老家卖红薯去!” 护士一头黑线“那,我去跟主治大夫说一声吧。” 易母催促着“赶紧去赶紧去!跟大夫说一声,我儿子住院的这些日子,我们愿意多出钱把大夫包下来,多少钱都行!” 易父不悦地插了一句“大夫又不是电影院,那能随便包给谁吗?” 易母暴跳如雷“那就换医院!我就不信了,多给钱难道还找不到愿意专门为我儿子服务的大夫吗?” 易父“就这家医院的脑科最有名,你要是还想要你儿子的小命,就老老实实在这住着。” 易母一愣,转而又开始扑在易如风被子上哭喊“儿啊,你可要快点醒啊,你不在,下边的人都会偷懒着呢,肯定都不好好工作。他们不好好工作,咱们易氏就得亏钱。咱家又不是小公司,这一亏,搞不好就是上亿啊!你说,只出不进哪儿行呢?非得把我养老的钱亏光了不可!你爸那个老东西又懒惯了,不愿意回公司重操旧业,所以,你必须要好起来,为了你老妈我能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你必须得给我好起来,听见了没有?诶,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易母边说边晃着儿子的胳膊,晃得旁边的输液瓶都要掉下来了。 可易如风躺着一动不动,也动不了。医生说,术后最少最少要48小时他才可能醒过来,而现在还不到24小时。 别人的家属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轻声细语轻手轻脚地守在病人床前,或者轻轻啜泣,只有易如风的病房里,老爸老妈差点儿互相大打出手。 他们之间早已没有爱,或许从来也没有过爱。当初之所以会结合,是因为易母看上了易父如日中天的事业,而易父看上了易母家里高 官的强大关系网。 后来,他们彼此相看两相厌的时候也没有离婚,是因为易氏的声明太显赫了,离婚太丢脸了,会让人笑话,也会影响公司的业绩。 所以,他们在人前挽着彼此的胳膊装甜蜜,人后则恶语相向,恨不得掐死对方,早点符合领“配偶意外亡故保险”的资格。 在这个原生家庭里,仿佛生长着一个看不见的毒瘤,而这个毒瘤也在不断残骸着他们儿子的人格发展。 或许对于现在的易如风来说,昏迷不醒其实反倒是一件好事,可以保他暂时平安,因为一旦他醒过来,就将面对更加严酷的心理考验 莫小鱼多了个心眼,在跟专家们讲述自己和仁果的奇幻经历之前,首先要求跟警方见面。 作为全世界的焦点疑似穿越来的外星生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无比的关注,她的这个要求自然不会被拒绝。 其实,警方无时不刻不保护在他们这两位“考古重大发现”的周围。 看到莫小鱼的脸出现在荧屏的时候,警方有人慌了,就是跟易如风联系紧密的警方高层。当初是易如风做了“工作”,让莫小鱼报不成警,还以子虚乌有的罪名取消了莫小鱼的警籍。 本以为封锁消息就能让这件事石沉大海,没想到有一天石头竟然也会浮出水面! “对,易!如!风!就是他一手导演了这一切,也是他亲手害死了家父,这个衣冠禽兽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他来!” 莫小鱼恨恨地一字一顿地说。 事隔多年,沧海桑田。她有过非人的经历,如今还有了家庭,但这些巨大的变化都不能动摇她复仇的心,不能改变她要送易如风绳之以法的信念。 易如风本人现在正挺尸,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最慌的是他的父母,这下易氏的名誉算是彻底扫地了啊! 不行,必须做一些努力来挽回! 易如风小的时候,遇到问题常常是父母出面帮他解决,而且惯用的手段是收买别人黑的硬洗成白的。 那么现在,有谁能帮易氏正名呢?唯有巫氏。巫氏财大气粗,关系网强大,要是巫山能掺和掺和甚至力挺,把儿子洗白应该不难吧? 看在巫山跟自家小风风多年竞争合作的情谊上,去求巫山帮忙说说话,大不了多给他们易氏些好处。再说,巫山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见了长辈不能不给面子吧? 易父易母结婚多年来唯一达成共识的一件事,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虽然现在是峰尖浪口,但是为了表达诚意,也为了让对话内容不被别人偷听,他们还是私下跟巫山联系了一下,很隐蔽地见了一面。 万万没想到啊,巫山在听完易如风父母的哭诉之后,既没点头同意,也没表示拒绝,而是不慌不忙面带微笑,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易叔,我看您还是先担心一下您自己吧。” “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易父一边说,一边莫名地流下了冷汗。巫山这小子说的啥意思,怎么这话听着这么瘆人呢? 巫山本来不想打草惊蛇,刚刚把易父当年迫害小白全家的事情提交警方处理。但看到易父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来求自己帮他儿子洗白白,就实在忍不住警告他一下。 反正天罗地网自己已经布下了,罪人插翅难逃。 易父眼神有些慌乱地望着这个厉害的晚辈,仿佛在期待巫山给自己提前透露点儿答案。 这时巫山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说“二位先请回吧,我还有事。” 易父易母还想打听,却没了机会。 于是,他们惴惴不安地离开,一路上不停猜测巫山说那话是什么意思,猜来猜去搞得自己神经衰弱。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81章 公子如玉变成公子入狱 勤劳智慧积极乐观的阿甘他妈说了,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吃到的是什么味道。 活着,最有意思的事情之一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永远新奇。 前一天还在近乎原始的社会中,披头散发赤足生活,穿着粗陋的衣服,嚼着不放任何佐料的烤肉,跟脸上画满诡异花纹的当地人打交道,观看大巫师让人头皮发麻的歌舞,想着血海深仇恐怕此生无法得报的遗憾; 转天却与现代高科技无缝接轨,接受顶级先进医疗设备的体检,锦衣玉食地被一群高智商的人们嘘寒问暖,捧为上宾。 这样戏剧性的变化,恐怕世上只有仁果和莫小鱼两个人体会过。 儿子包包这次是名副其实的包包了,真被玩具包围了,享受到了同龄小盆友当中最高级别的待遇。 一开始,环境的巨大转变还让他有些胆怯,自出生以来从不知电为何物的他,以为那些声光电玩具都是怪物,哭了几声。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五光十色吸引去了,玩得不亦乐乎。这也是个适应能力超强的小子。 自仁果和莫小鱼出现在全球公众视野之后,警方有两位高管几乎同时告假不能来上班,一个说是急性胃穿孔,还一个是急性心肌梗塞,总之都是长期“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操劳的”,需要卧床相当一段时间。 “卧床”期间,他俩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频繁拨打易如风的手机,可是怎么打都打不通,因为在被泼黑狗血之前,易如风发疯顺便把手机摔烂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苦心经营的仕途难道到这里就要中断了嘛?两位高管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心起来。 都怪那个易如风,当初软硬兼施让自己帮忙封杀莫小鱼,明明是他诱人犯罪嘛!听说他现在突发性脑溢血躺在医院里,那个可是真躺哦,不像自己是装的。 对,趁他还昏迷着,还是先下手为强,把自己洗白白吧! 两位警方高管互相串通了一下,商量好了一套万无一失的说辞,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坏事儿都是易如风干的,他们现在就希望易如风一直昏迷别醒过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易母不甘心地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我好端端的一个大儿子怎么就变成傻子了?到底是哪个往他身上泼的狗血?他那么爱干净有洁癖的一个人,一定是被那盆狗血吓疯的! 易母忽然想起了这个茬儿,派人去找当时在场的几个家丁。 沈棍和李四以为易先生的母亲要奖赏自己“救驾有功”,兴冲冲地就来了,结果进门还没来得及拍马,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扭送警局不说,还被扣上了谋财害命的罪名。 沈棍恨恨不平地想,妈的,什么人啊,要不是老子救你儿子,你儿子早被厉鬼抓走了!现在奖赏没了,还被你们家坑了,既然你不仁,那就休要怪我不义! 于是,他把当初易如风是如何教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跟一个举止怪异的女人拍过不可描述之照片的事,都跟警方说了。 虽然作为易如风的心腹亲信,他当时大概齐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很乖巧地什么都没问。然而,现在他不需要再继续“乖巧”下去了。 人与人之间最美的关系是以心换心,而不是以利换心。 易如风的家丁们看起来虽然一个个也挺听话的,但其实都是明白人。当他们从易先生这里得不到利,甚至被欺骗和背叛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向着他了。 负责审讯的年轻警员认为沈棍是在胡说八道,再加上他泼人黑狗血的迷信行为,干脆直接称他为“神棍”。警员正准备教训教训神棍,这时门开了,上司把巫山引了进来。 警员慌忙起立行礼。 审讯室原本应该是不许外人进的,但刚好来到警局的巫山,凭顺风耳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一瞬间,心头变得明镜似的,很多原本弄不明白的事情如断了线的珍珠,被条理清晰地串了起来。 原来当初收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是易如风让盗版白云暖跟这个家丁拍摄出来的!看来易如风居心叵测,且策划了相当长时间啊,他这是有多恨自己! 其实在生意的竞争上,巫山很注意不“赶尽杀绝”,以免激起对方的憎恨之心,所以总是留一些利益给对手。可没想到,他让利最多的易氏,竟然恨自己到如此地步! 巫山跟警方提出,自己也想听听里面对沈棍的审讯。 因为巫山显赫的身份,对于他提出的任何要求,警方统统答应,本来他还以为少不了费一番口舌的。 警方如此轻易地答应打破规矩,巫山心里倒并不舒服。他总觉得作为负责执法的特殊国 家 机 器,w国的警方似乎太过趋炎附势,有失公允,最少应该登个记什么的。看来,管理上的漏洞不少啊。 沈棍一见巫山,像见到救世主一样,不但不反感,反而大肆恳求巫山为他做主,说有巫先生在,自己才敢说实话,否则这些警员都偏袒易如风。 这倒是实话。 巫山慷慨地说“你放心,有我给你撑腰,知道什么你就说什么。” 沈棍“好嘞!” 他一边详细说着,巫山一边暗暗心惊,没想到这家丁知道的东西这么多,没想到易如风如此心狠手辣,原本自己只是讨厌他爱伪装而已。 短短48小时,易如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人人痛而诛之的衣冠禽兽,他的父母也因此颜面扫地,导致他们的精神处在极度恐慌之中。 易氏oss出了事,底下的人也没心思好好干活了。 如果他只是生病住个医院,那还好说,但偏偏是易如风的人品受到质疑,大家心目中“公子如玉”的人设崩塌,变成了“公子入狱”,一时都难以接受。 尤其是那些曾经爱慕易先生盛世美颜的女员工们,顿时觉得没奔头了,恨自己瞎了眼,哀自己“一腔诗意喂了狗”。 助理常胜早被易如风撵走了,当了易如风掩饰自己倾向的替罪羊;对易氏忠心不二的秘书春泥,更是早已香消玉殒,世上再也不可能有像她为易氏那么拼那么无私奉献的员工了。如果她还在,也许这种时刻她会挺身而出为他抗下一切的。 现有的秘书小顾,平时恭维的话说得比谁都漂亮,公司遇到危机时却在埋头给自己捞油水,把易氏的一些固定采购商都换成自己关系网里的,能打的款以各种名义打到自己的相关账户上,最逗的一笔,名头叫做“危机操心费”。财务部也是醉了。 能捞一天是一天吧,小顾想,谁知道这饭碗还能端多久呢?反正易氏那么有钱,不差我拿走的这一丢丢,再说我又不是没给他卖过力。再说了,以前春泥为易氏鞠躬尽瘁,结果也没啥好结果,我吃饱撑的那么无私给谁看呢? 不光他这么想,底下很多人都这么想,大家都曾亲眼目睹春泥的春蚕到死丝方尽,也曾亲眼目睹她丝尽前的憔悴。被易先生爱着的女人怎么会是那样的心情,那样的下场? 国不可一日无君,公司也不能一天没有管理者。 易如风信不过别人,不愿意把大权分到其他高管手中,因此易氏并没有像麻阳那样在危机时刻可以“见印绶如见总裁”的人。 易氏的“蛀虫”越来越多,相应的,亏损也越来越多。因为易如风的负面新闻,股票更是掉得没法看了。 48小时后,易如风没有醒过来。 也许是冥冥中,他不希望自己醒来面对诸多讨伐吧? 但是96个小时之后,他不得不醒了。 昏迷的这96个小时,可以说是易如风人生当中最后“清白”的96小时了。 要是他像个植物人一样永远沉睡下去,搞不好还真就能逃脱法律的追究了,但他偏偏“很争气”地苏醒了过来。 颅内还有肿块,所以神智不太清楚,目光呆滞,神情萎靡,有时说胡话,平时那种玉树临风的气质也早已消逝殆尽,明明是三十而立,看起来却垂垂老矣。 “妈,我手机呢?” 这一天,易如风终于对他妈说了一句条理清晰的话。 “你手机我哪知道?不是那天发疯的时候摔烂了吧?” 易母一看儿子脑袋清楚了,立马抹了抹眼泪跳过去。 “糟了,糟了,”易如风呢喃着,“他们都联系不上我,不知道出去乱说了些什么。” 易母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地扔过去一大堆“小风风啊,你到底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啊?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杀了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他们说你故意制造车祸撞死人家,又说你把人家关起来,先迷晕,然后再用刀哎呦呦,好吓人的,告诉妈妈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不好?可如果他们是撒谎,为什么还能把杀人细节描述得那么逼真?你别吓妈妈好不好,告诉我他们是胡说八道好不好?你怎么可以杀人呢,真是的” 易如风的表情石化了片刻,然后渐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愈来愈痛苦,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死掉。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82章 一辈子只说一次真话 易如风喉咙艰涩而沙哑地问“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易母吓傻了“这么说,真,真是你干的?”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脸没处放了,恨不得把被子抢过来蒙在自己脸上。 专家说,有一种育儿叫做功能性育儿,就像《都挺好》里面讲述的那样。 易母就是功能性育儿的典范,她小时候是家里的大姐,一有好事都被迫优先弟弟们,轮不着自己,而坏事总让她扛着,她心中早就积怨已深。 成年后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于是儿子的功能被定义为大富大贵,出人头地,给自己挣钱和挣面子。 万一要是有表现不够好的时候,自己比儿子还慌,赶紧帮着弥补一下,不惜任何代价。 她无比享受别人都夸奖她儿子“真棒真帅真有出息真能干”的那一刻;如果儿子不棒不帅不能干,她就觉得颜面扫地,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然而多年以来,这还是儿子头一次让她有这种感觉。 更糟糕的是,头一次就直接奔着光环尽失永世不得超生去了。苍天呀,她怎么能守得了这个打击呢? 易如风等了半天,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满地又问了一遍“天下人都知道我做的事了吗?” 易母吓得语无伦次“这这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呀,你怎么能杀哎呀呀这这可怎么好?!” 易如风脸上的神情显示他已恐惧到了极点,仿佛那夜梦中所见均已成真,刀子斧子石头臭鸡蛋还有口水,都在向自己这个衣冠禽兽飞过来,其中令他最最最恐惧的,是别人对他看法和态度的变化 可是过了片刻,他的表情变了,不知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脸上居然又渐渐露出了笑容。 儿子如此诡异的表情变化,又把易母吓得不轻“你你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易如风张开干裂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爸能杀人,我为什么不能?” 易母耳边轰的一声,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你你你这臭小子,你在讲什么?你爸怎么可可可能杀人呢?” 儿子要是坐了牢,丈夫就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尽管她对他无比厌烦,但总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吧?可是,怎么丈夫害过人命的事情也传扬出去了? 易如风嘴角勾起一丝骇人的冷笑“以前,你们两个关着门窃窃私语的时候,我在门外偷听到了。爸干的好事,能隐藏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啊。” 原来,易如风早已知道害死小白父母的幕后凶手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每次恨小白恨得牙痒痒的时候,想想这件事,居然感到了一丝情感上的安慰。 可易母顿时觉得天塌了,自己怕是要成为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婆了。 易如风的表情神奇地渐渐趋于正常,没了惶恐,也没了邪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快壮了他的胆“妈,我想见一个人。” 易母战战兢兢地问“谁?” 她想,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父子相见,该赶紧通知丈夫跑路才是。 可易如风的话让她十分意外“巫山。” 易母急的呀“都什么时候了,傻儿子你先为自己打算吧,见他干嘛?我拉下这张老脸去求他帮忙,他都” 易如风刚做过大手术,说了这许多话,体力已然不济,但他坚持又重复了一遍“巫山,我必须见他。” 易母还以为儿子想到了什么挽回的办法,可是巫山人家会来吗? icu急救室不许打电话,所以她走到外面去,可是一出病房门就发现,医院的走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荷枪实弹的警员包围了! 本就心虚得不行的易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拨手机的手都是抖的。母子一场,想到儿子这个虚弱的样子就要被警方带走,心下也是很不忍的。 没想到巫山接了电话,回答得很痛快“好,我就来。” 等待巫山到来的这半个小时里,易如风一言不发地望着天花板,是出事以来少有的淡定状态。眼神证明,他现在头脑是很清晰的。 他在养精蓄锐节省体力,为了待会儿能跟巫山说几句肺腑之言。 他这一辈子,基本就没说过肺腑之言,说的全是谎话违心的话,出口的时候眼不眨心不慌,说的跟真的似的,而且连腹稿都不用打。 但是现在,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措辞,就是为了待会儿能说得得体一点。这次要是再不说,以后可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当巫山看到形销骨立憔悴不堪的易如风时,也吃了一惊。这才几天的工夫啊,这家伙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但随即想到他害死的那一条条鲜活而无辜的生命,就停止了对他的同情。 易如风刚刚做过大手术,身上连接了五颜六色的管子和各种瓶瓶罐罐,旁边的医疗仪器上红红绿绿各种线条扭来扭去,灯光闪来闪去。 而在巫山进门之后,那些仪器更是警报频传,说明病人心跳过快,心律不齐,血压升高,血糖太低 一堆医护人员奋不顾身冲了进来,各种检查,各种抢救,巫山在旁边看着,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自己这么讨厌的人躺在这里受折磨,自己居然不但不觉得解气,还觉得造孽。 医护人员忙他们的,易如风的目光一刻不离巫山左右,看得巫山直发毛,可他那目光又不像恨死自己的样子,具体像什么却说不清,总不能说是含情脉脉吧? 可是,还真他大爷的有点儿柔情似水的意思。 完了,易如风肯定是手术没做好,神智受影响了。 病房里重新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易如风终于开了口“巫山,其实我,我对你” 巫山听完目瞪口呆“你丫在胡说什么?当心我揍你啊!” 易如风有气无力,嘴角浮起一丝惨笑“我没有胡说。我都这个样子了,哪还有心情胡说呢?那个恨不得知道,你每天吃了几两饭几点洗的澡几点刷的牙今天摸了哪个女人的手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 巫山“所以,常胜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易如风“没错。巫山,我对你,产生那种感情,已经很久很久了。” 直男巫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被雷得外焦里嫩,但很快他重又镇定起来“别以为你死到临头了,用这种方式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易如风又是一丝惨笑“我不逃,我哪里都不逃,该来的总会来的,可我爱的,却永远都得不到。” 巫山死死盯着易如风,想确定这孙子真的不是猴子派来搞笑的么?可他都这样半死不活的了,难道还会有心情开这种国际玩笑? 巫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易如风的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澈和温柔“躺在这里出不去,我反倒想明白了一些事,以前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我觉得自己才是最在乎你的人,可是又在不断给你和小白找事,给巫氏抹黑。我明明想看到你的笑容的,可为什么到头来,做的都是让你不开心的事?” 巫山今天都快不认识易如风了,这孙子怎么从里到外全变了?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易如风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说“没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还有一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巫山心念一动,有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盯住了易如风的手,心想这家伙不会要拔管子自杀吧?哪根管子是致命的呢? 可是易如风的手指动也没动,说了句“就算法律不制裁我,我也没脸见人了。” 这话绝对发自肺腑。 确切地说,自打巫山今天进门起,易如风每一句话都罕见发自肺腑。 正在巫山集中精力判断应该着重保护哪根管子的时候,忽见易如风惨叫一声,然后双眼上翻,舌头外吐,七窍流血! 一向冷静的巫山也被杀了措手不及,慌忙按下呼叫铃。 一波又一波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易母也冲了进来,抓住巫山的袖子“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我的小风风啊,你可让妈咪怎么活啊——” 巫山无语问苍天。他什么都没有做,幸亏病房里有监控,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没过多久,抢救室里又出事了,两位首当其中为易如风做抢救工作的医护人员突然殉职,离世前跟易如风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一时间,不再有医护人员敢上前,静静躺在那里的易如风仿佛是个魔咒,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抢救室进入一级战备,所有工作人员都穿上了全套隔离装备,连防毒面罩都戴上了,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 研究完毕之后。 巫山“周大夫,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咬舌不是辟谣了说死不了么?” “对, 一开始我们也理所应当地以为是咬舌自尽,所以张大夫和王护士才上前检查他的口腔,”周大夫面色凝重,黯然神伤,“但是我们错了,易如风的舌头好好的。在他的上牙弓最后面长了两颗智齿,中间有个凹槽,我们在这个凹糟里面发现了一小包剧毒物质‘断魂草’,这种东西只需001毫克便可致命。” 这也是易如风从来不跟春泥接吻的原因之一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83章 也忧心忡忡,也豪情万丈 巫山听得瞠目结舌,这难道不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么? 断魂草怎么会被提前安置在那么诡异的地方?难道说,易如风随时做好了准备要去死? 接下来,刑警和法医轮番上阵,各种调查取证,也问了巫山很多问题,巫山一一据实回答。 警方最后给出结论“断魂草的包装很妥当,必须是在咬紧上下牙关紧咬的时候,用舌尖帮忙把它弄下来,然后再用牙齿咬破包装,少了其中任何一个步骤,包装都不会破裂。显然,当事人是早有准备,死亡属于自杀,排除他杀可能。两位医护人员,也是因为不小心接触到他口腔中残留的断魂草而死亡的。” 巫山自然没有责任,但他听得暗暗心惊。 易如风这是干了多少亏心事啊,为了免受法律制裁,居然连这种奇葩的准备都做得出来,而且临死还祸害两位无辜的白衣天使,罪加一等! 要知道,易如风一生中最最害怕的,就是丢脸,就是被人看不起,尤其是被原本捧着他的人看不起,他受不了那个打击,他怕自己会当众发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颜面扫地对他来说,比死还可怕,为了不让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他宁可先行一步去死,虽然他也舍不下人世间的繁华。 唏嘘不已的巫山,忽然回想起易如风最后的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他说他爱上了我,是真的? 一想到这个,浑身不觉肉麻得抖了两下。 但是用这个思路逆向去推理,以前易如风那些难以理解的行为居然都解释得通了,也明白了有时易如风看向自己的目光里的涵义。更加懂了,易如风为什么那么痛恨白云暖。 闹了半天,是我家暖暖夺了他所爱啊,这叫什么事儿! 直男对此表示很难接受,并且很鄙视易如风这种不敢对他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负责任一死了之的甩手掌柜行为。 莫小鱼也很不喜欢这个结局。 本来她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到了现代社会,渴望着易如风在法庭上当众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亲眼看着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样才能慰藉父亲的在天之灵。但是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 被易如风害死的那些鲜活的生命,都失去了这个机会! 易如风的事情轰动了全球,人们为这位玉树临风绅士的真实面目所震撼,这教那些曾经爱慕易先生的妹子们,如今情何以堪? 另一件轰动世界的事情,是无名湖底的阿帕塔尼社会和古城的曝光。在湖底有城市,居然还有大活人!他们难道不需要呼吸氧气吗? 根据仁果和莫小鱼介绍,在下面生活时根本不觉得憋闷,天空也很蓝,也有白天和黑夜。但现在想来,所谓的天即是湖水。 至于没有氧气怎么生活,科学家研究发现,在很久很久以前,旁边的火山爆发的时候,火山灰掩埋了那座古城,但是火山里喷发出来的某种化学物质,在整个阿帕塔尼社会的上空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保护层,使得阿帕塔尼社会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真空状态。 后来地壳运动,这层壳上方积水成湖,水碱不断加厚,慢慢的就没人知道湖下有洞天了。 同样是因为地壳运动,土壤中施放的氡气(一种无色无味的放射性气体)跟火山灰等物质,意外发生了化学反应,反倒坏事变好事,合成了充分的氧气! 火山爆发中幸存的极少数人不断繁衍,他们几乎从零开始学习农耕织布,发展巫师文化,渐渐就有了现在这个阿帕塔尼社会,所以远远落后于古城时期的文明 有趣的是,那个古城的重见天日让阿帕塔尼人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几公里之外它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的祖先都已经那么先进了。 “祖先传下来的叮咛”说,如果靠近那边将会有灾难发生,看来是希望将古城的秘密尽量长久地保留下去?又或许是传来传去传岔了? 因为到处都发大水,阿帕塔尼百姓暂时无法继续在那里生活下去,因为对仁果和莫小鱼有着无比的信任,他们终于乘坐安排的交通工具来到了现代社会,然后就目瞪口呆了。 现代人看着出土文物般的他们,也同样目瞪口呆,尤其是阿帕塔尼女人鼻子上的木塞,成为现代人争相观看的奇观。 但莫小鱼和仁果事先已经交待各位专家和工作人员,不要吓到他们,不要嘲笑和歧视他们,所以人们对他们表示出了极大的友好,甚至用最简单的当地词汇向他们问好。而莫小鱼和仁果则在不停地用当地语言进行安抚和解释。 白氏大宅当年的爆 炸纵火案,也在巫山的质疑下重新开始审理,可是易父在这双重打击之下一病不起,连床都下不了,无法亲自到庭受迅,于是延迟开庭。 就在大家认为易氏完蛋了,这些人命案到此结束了的时候,巫山开始质疑警方的管理体系。 那两位警方的高管本来听到易如风死翘翘了去后患的消息后,心情振奋,身体一下子就“康复”得活蹦乱跳,准备继续回警局指点江山为人民服务了。 可是没活蹦乱跳多久,一个噩耗传来,上头要严查警方的徇 私! 这源于巫山想要搞清楚,为什么当年莫小鱼冒死逃脱易如风的魔爪后报不了警? 是什么让领着俸禄本应为百姓服务的执法人员,放弃正义去听易如风的指挥呢? 如果这样行使权力的,那么用不了多久,国将不国。 与此同时,新一轮的总统选举即将拉开序幕。 巫山罕见地两天没有去公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足不出户。 白云暖以为他是亲眼目睹易如风的死而受了刺激,心想,让他休息几天也好。虽然巫山的物理身体用不着休息,但是他的心神还是和平常人一样需要安慰和休整的,其他发展出个性情感的人工智能也是一样。 没想到两天之后,巫山精神饱满地从房里出来了,一本正经对小白说“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小白“这么严肃啊?什么事你说。” 巫山自信满满地说了8个字“我想参与总统竞选。” 小白大为吃惊,本想脱口而出“你是那块料吗”,但觉得这样太不礼貌,还是忍住了。谁说夫妻之间就不需要礼貌呢? 小白想了想“你是说做选举活动赞助商吗?” 巫山毫不隐瞒“不是,是我本人去竞选总统。但现在时间太过紧迫,我想,在议会谋个能说得上话的职位也好。” 小白觉得这件事太大,决定太过仓促“我对国事不太懂,你跟麻阳先生商量过吗?” 巫山“还没有,我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以白云暖不多的阅历,总觉得搞那些的都是很阴险的人不简单的人。再说,巫山现在肩上已经担负着这么大一个家和这么大一个企业,要是再担上整个国家,是不是太重了? 小白“你的理想不是要让巫氏成为全球最大最强的企业吗?” 巫山“对,但是如果我们w国的规章管理漏洞重重,经济上也不可能发展得太好太长远。在查司法系统的这些日子里,好几个高管被曝光出来。他们因为忌惮易如风的势力,贪图易如风给的利益,竟然包庇隐瞒易如风的种种恶行,比如勒令整个报警系统不接受莫小鱼冒死报警,并且擅自除去她的警籍,还昧着良心给她冠以伤风败俗的罪名,简直令人发指。” “啊?”小白大吃一惊,“居然还有这种事?” 一直在她心底从未消失过的正义感和社会使命感,“蹭”一下各就各位。当初她就是因为觉得改造首富的情商于国于民有利,才答应接近他的。 这些日子,莫小鱼和仁果的奇幻经历,小白也听到不少,但对莫小鱼父亲的遇害最为痛心,现在想象一下身为警员的她,当时的那种无助和绝望,确实是非人的遭遇。 巫山“是啊,骇人听闻对不对?司法系统里存在很多这样的蛀虫,莫小鱼的事情是因为易如风而败露了,没有败露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古人云,有国之君,苟不能同人心呃我还是大白话吧,就是如果领导者管理失德,底下的人就会趁机互相勾结,扩大权势,夺取私利,上蒙领导,下坑百姓,这些行为都是非常危险的。可是咱们那个一门心思给他自己捞油水的总统,唉,不说也罢!” 白云暖望着他,这男人是以天下为己任啊! 巫山目光炯炯,继续侃侃而谈“别看现在咱们国家gdp还过得去,但是从长远看,如果不即使治理,早晚被那些蛀虫啃光。可是这一届竞选总统的几个候选人资料我都看了,比郝治国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巫山也忧心忡忡,也豪情万丈,他的每一个字里都浸透着对生他养他的祖国的热爱。 其实他作为一国首富,尤其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首富,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那些问题,而在“浑水”中一门心思为自己捞福利的。管理越乱水越浑,他反而应该捞得越多。 但是,他却无视利润,甚至想把个人的重心从管理得如此成功的巫氏,转移到w国大事上去。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84章 呱唧呱唧,自己鼓掌,以防冷场 白云暖觉得,可能自己需要重新了解一下这个枕边人了,他果然是一本厚厚的永远也读不完看不厌的书。 她心中也涌出了一股豪情,以崇拜的小眼神儿望着他,说了句让巫山无比受用的话“只要你考虑好了,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哒。”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感占据了巫山的身心。 他也有小算盘,就知道如果先跟麻阳说这事,八成麻阳要阻止,而先跟自己的小娇妻说了,小娇妻肯定会支持自己的! “不过,”巫山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啊。” 小白有些紧张地问“什么?” 巫山“咳咳,作为总统候选人夫人,你恐怕” 小白忽然深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已经有汗要滴下来了,她怎么把这个茬儿忘了呢? 作为竞选候选人夫人,她自然也必须要站出来面对公众,面对媒体,为巫山发声啊!到时候,摄像机,镁光灯,麦克风,众目睽睽之下自己需要侃侃而谈,而其他候选人的夫人都是要这样做的 看见白云暖面色忽然转苍白,巫山有些不忍,知道她最怕当众讲话了,何况这次是要当着全国乃至全球的观众讲话,而且次数上不封顶!这要求对她来说未免太高了。 算了算了,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种折磨呢? 巫山刚想安慰她说不站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想到小白抢先横下一条心“你放心,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白云暖了,人家正经是环球演讲培训中心拿到毕业证的佼佼者呢。” 意思是,还有没拿到毕业证的。 其实她那一届公众演讲培训班200多人,仅有两名没拿到毕业证的,一个是出国手续办妥,中途退出了,还有一个是考核那天老婆刚好生孩子,也就是说,凡是参加考核的都拿到毕业证了 小白一边信誓旦旦说着,一边腿肚子依旧转筋,虽然她当众演讲的能力稍有提高,但离对候选人夫人的要求还差得远呢! 她当下决定,为了支持巫山竞选,为了w国的前途和命运豁出去了,从明天开始,天天对着一堆大白菜练习演讲! 出乎巫山的意料,麻阳听了自己的“野心”,却没有立刻表示反对。 原来,近期发生的事也让麻阳对w国的未来忧心忡忡,他甚至也动过劝巫山参与竞选的念头。 总统人选没有职业限制,不少欧洲国家的领导人都是物理学家出身也干得很好,因此,能不能当总统跟候选人所学专业没有关系。 巫山为人刚正不阿,时间观念和管理能力强,极为自律,有同情心,不受利益诱惑。假如让巫山代替郝治国来做总统,w国一定会法令严明,大大减少不正之风的发生。 至于到时候谁来代替巫山坐巫氏的头把交椅嘛,不一定是自己,找个更胜任的能人也未尝不可,再说还有自己在旁辅佐。相比一个企业,w国更需要优秀的管理者! 巫山物理身体的秘密,麻阳比谁都更清楚。由一个人工智能来担任一国总统,传扬出去未免遭天下人耻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人工智能已经叱咤商场好几年了,居然还无一人看出破绽,人工智能公司的老板自己就是一个人工智能,只要当得好,又有什么好笑的呢? 当初,黑人是否可以当米国的总统曾引发过激烈争论。其实只要可以治理好国家,拥有独立思考精神和人格的人工智能,又为什么不可以竞选w国的总统呢? 能瞒这么多年,已经远远超出麻阳的预期了,他已经相当感恩。如果巫山能引导w国走向更加稳定繁荣富强,那么自己也就没什么遗憾。 进行了一番艰苦的劝说工作之后,全家都勉强同意了巫山去竞选总统。 父亲巫天行尤其支持,大概男人骨子里天生对权力有着无比的渴望吧。再说这权力要是落到了不称职的人手里,w国的命运就难说了。 在一阵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巫山开始了全国巡回演讲。 其他几个总统候选人,一个是郝治国想要连任,一个是律师,一个是银行家,加上巫山一共4位。 当广大吃瓜群众听说,巫氏总裁也要竞选的时候,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瞬间把另外3个候选人秒成渣渣了,至少在人气上是这样,至少女群众是这样。 以前不怎么爱看电视的人们,主要是年轻女性,现在没事儿就打开电视看一看盛世美颜在不在,至于巫山的演讲究竟说了些啥内容,不关心国家大事只爱看帅哥的妹子们表示完全没注意。 当然也有注意的,还是有很多明白人儿的,知道一国总统绝不能仅仅靠颜值管理国家,所以仔细评估他的每一句发言内容,然后就发现言之有物,有计划有步骤,而不像其他几人夸夸其谈。 不过,巫山也不是稳操胜券,他极易被对手攻击的“污点”有两个,一个在于他前些年的生活作风问题。 那时他的生活重心基本就两个,一个是工作,另一个是女人,很多的女人,每天换。 现在他的生活重心依然是两个,一个是工作,另一个是女人,就一个女人,永不换。 另一个算得上“污点”的,是他从小到大的生活条件都非常优渥,从来没有过过贫穷的日子,怕是很难了解平头百姓的疾苦。 那位律师和银行家竞选人也是家里极有背景的,也没吃过什么苦,4个人里唯有郝治国年少家贫过过苦日子。 可惜那些苦日子唯一的用途,就是在上一次总统竞选时为他赢得了不少亲民票,而在4年的总统生涯里,一点没看出他体恤基层百姓,反倒看出从小穷怕了的他,借职位捞起油水来毫不手软,而且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凡是跟他沾亲带故的都或多或少沾到了油水。 回过头来说吧,对于以上两个可能的弱势,巫山必须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来应付刁钻的攻击,这些以他一个人的智慧和能力是万万不够的,于是他招贤纳士,招兵买马,整出了一个智囊团作为助选团队。 如果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的话,现在他身边不知有多少个诸葛亮管仲孙叔敖和姜太公了。 最有意思的是,4年前郝治国的助选智囊团里一位最重要的成员,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加入巫山这边。 有人悄悄质疑,他该不会是郝治国派来打探消息的吧? 但巫山跟他接触了解之后,果断地认为不会。 为什么呢? 因为那人对郝治国在位4年的业绩评判得非常公允,并不是一味说郝治国的坏话讨好巫山,且诚恳表达了自己对国家前途的担忧。如果不是发自内心,谈吐不会如此打动人心。 老规矩,巫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白云暖也是这个团队的成员之一,但她不用每次会议都到场。 会议室里,小白一手转着圆珠笔,一手托腮望着自信发言的巫山,觉得这个以前惜字如金的男人,话多起来简直帅呆了,但最帅的还不是他惊世的皮囊。 这男人的灵魂简直有毒,一碰就让人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罢了罢了,他要上天入地,自己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独处的时候,白云暖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一趟一趟从柜子里搬出一堆枕头来,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软的硬的中规中矩的,还有卡通的。 以前一直不明白巫山为什么要置办这么多枕头,这辈子怎么睡得过来,这不是浪费吗? 哦,现在终于有让枕头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因为大白菜太容易烂,搬来搬去也不方便,所以她还是用枕头大军当听众好了。 容秘书帮着起草了一份助选演讲稿,她自己又加了许多真情实感的内容进去。 巫山回到家里,顺风耳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说话,他轻手轻脚靠近门一听,原来是白云暖在演练呢。 “呱唧呱唧呱唧”,一阵掌声。 这掌声不是来自巫山,而是白云暖自个儿鼓的,替广大听众给自个儿鼓的。 这样才显得听的人多不是?这样才不会冷场不是? “想的倒还真挺周到,”巫山在门外忍不住哑然失笑。 小时候,他最喜欢的玩具是变形金刚,特别痴迷于集齐整个系列,因为好玩儿。但现在觉得,什么也没有白云暖好玩儿。 对门外一无所知的小白,正向着枕头们声情并茂“谁的青春不曾迷茫?又有谁没付出过成长的代价呢?如果他曾经的不羁青春算得上‘污点’的话,那么,我与他相识之后,他的自律敬业和专情,已经为他赢得了最干净漂亮的新生” “呱唧呱唧呱唧——” 这回的掌声如假包换是来自巫山的。 小白吓了一跳,慌忙跳起来收枕头,把它们团吧团吧匆匆往衣橱里塞,结果被开门进来的巫山撞个正着。 巫山瞬间就明白了那些枕头是干嘛用的,她这是不好意思让自己看到她在练习,怕自己说练了还讲不好;可是为了支持自己,又很刻苦地在练习。 心中忍不住一阵柔软。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85章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巧的是,另外3位竞选人夫人都是商界女强人,当众演讲对她们来说就像家常便饭。 她们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口齿伶俐,言辞犀利,谈笑风生,脱稿也能滔滔不绝3天3夜,毫无压力。而且人越多越是亢奋,俗称“人来疯”。 不管在家是真恩爱还是假恩爱,反正现在为了让自家老公名垂青史为了自己这辈子能混上一个总统夫人当当,她们豁出去了,使出了花样18般武艺,甚至开始频繁走访福利院等机构,可以前她们是从来没有迈进去过一步的。 该来的躲不过,终于轮到白云暖了。 大家对她的关注本来就超过了其她几位太太,甚至超过了巫山本人,谁让他们结婚的时候,婚礼那么低调隐秘呢? 谁让这位白小姐有着福利院长大的奇特背景呢? 谁让首富把她保护得那么好,甚少看到她的消息和照片呢? 广大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早已被勾到了极限。 荧屏上的首富夫人,衣着兼有职业女性和文艺青年两者之美,黑绸缎似的乌发闪闪发光,以至于虽然全身没有佩戴任何珠宝首饰,依旧光彩照人,有着一种水墨丹青般的美。 她的眉目之间依然有少许腼腆,但并不失礼。未开口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是笑自己一紧张,忘了第一句要说什么,可是又拒绝拿演讲稿,不想照本宣科。 如此一笑,一对甜美的小梨涡浮现在了唇边,未道只言已然吸粉无数。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很接地气的开场白。 白云暖“妙妙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女孩子,在她出生的第一天,就不幸被亲生父母遗弃了,因为她双手的手指间长有鸭子般的蹼,每根手指都只有正常的一半那么长。可怜的妙妙,智力也有一点不同于别的孩子,终其一生她将最多达到6岁儿童的智商,这在她的容貌上也有明显的体现,因此,她遭到很多人的嫌弃。祖父母不忍心把她丢掉,艰难把她拉扯到了3岁。” 这是总统候选人夫人助选演讲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助选一开头不是应该谢天谢地感谢所有感谢c某tv吗? 不是应该很高兴站在这里为我夫君加油吗? 不是应该讲我夫君超级无私超级伟大超级能干,一定能轰轰烈烈带你们奔繁荣富强的理想社会吗? 可是以上全不对。 白云暖讲的故事开头很吸睛,主要是跟那几位太太的画风截然不同,在场的和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听得大气都不舍得喘。 “可是有一天,祖父母很不舍地把妙妙送进了福利院,因为祖母得了癌症,祖父需要在医院照顾,上了年纪的老两口已经自顾不暇。虽然癌症只是中期,还有一线希望,但医保之外需要自付的150万治疗费用,是他们万万不可企及的。两位老人年轻时都是纺织工人,兢兢业业为国家做贡献,可到了晚年,手里就一点退休金,自己得病没人管不说,还不得不承受骨肉分离之痛。” “一天,一个男人像往常一样来到福利院做义工,妙妙不知怎么对他产生了兴趣,一直嚷嚷着要帅叔叔抱。那个男人微笑着弯腰抱起她,扛在脖子上一整天,还毫不受影响地做了许多别的义工工作。这个男人说,国家的医疗体系应该改革了,基本保障水平太低,百姓的大病医疗费用负担仍然较重,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情况还有很多。因为环境污染等原因,受癌症困扰的家庭越来越多,应该在实施癌症防治推进预防筛查和科研攻关的同时,推行全民免费大病医保,解除大家的后顾之忧” 如雷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白云暖说的这位男义工就是巫山,也就是说,如果巫山做了总统,将会在w国全国范围内推行全民免费医疗! 在泱泱大国,做这件事可以说困难重重,资金缺口极大。 可是,欧美很多发达国家实行合法常住居民免费医疗就算了,俄罗斯实行无论啥身份啥国籍都免费医疗也算了,就连第三世界人口大国印度,也实行了全民免费医疗制度,朝鲜也是,咱大w国为啥不行呢? 当白云暖说到,巫山打算从个人财富中拿出5个亿来启动和支持这个项目的时候,在场的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沸腾了! 以前只听说总统和议会成员利用职权给自己捞油水,从来没听说主动往外掏钱给老百姓做好事的,而且一掏还是这么多!那些老有钱老有钱的明星,还经常偷税漏税呢,这5个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在容秘书给白云暖准备的演讲稿上,她是站在那儿忘词儿的那一刻,忽然想到这么说的。 因为讲的就是身边的事,不是死记硬背,所以反倒容易投入,忘记了紧张。 当然了,那些公众演讲课和反复的练习,必然也是起了重要作用。 没想到,白云暖的演讲一炮走红,圈粉无数。大家都觉得这位竞选人夫人更亲民,更接地气,看,她浑身连一个首饰也没有呢! 等等,嫁给首富,手指头上难道不应该戴着鸽子蛋么? 大家都望向白云暖的食指,却只在那里发现了一颗灰不溜秋小圆石头般的东西。 当记者提问的时候,白云暖大方展示了那颗与众不同的婚戒——迷你雷公蛋。 这让以前不清楚这件事的群众十分震惊。要知道,很多官儿太太一年光是买首饰的花销就得数千万,要是戴个石头当婚戒,估计会觉得丢人至死。 而这位,可真是灰姑娘级别的豪门太太啊!更牛的是,人家婚前是灰姑娘,婚后照样乐意当个灰姑娘,并没有恃宠而骄,任意挥霍。相比这些,人家在福利院长大又有什么错呢?毕竟命运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特别是小时候。 总之,有贤妻如此,巫山必将会是位廉洁奉公的好总统! 现场有一个人的掌声特别热烈,咧到耳根的笑容总是特别有感染力,凡是跟巫山竞选有关的活动,镜头总能拍到他,有时候他是一个人,有时候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 他那种火热的激情,特别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个托儿。 事实上,他是托儿,也不是托儿,他是巫山的家人,但也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老哥适合管理国家的。 金凤要是有事,他就自己来,金凤要是没事,就陪他一起来,嘴笨不会说话,但帮着到现场造造声势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就是一起来的。巫海扭头问金凤“假如是我去竞选总统,你会怎么夸我啊?” 金凤“快拉倒吧,哪个总统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啊?” 巫海沉默了。 金凤赶紧“打一巴掌揉三揉”“虽然你不是当总统的料,可你是写歌的料啊!哪个总统能有你这么多的艺术细胞?多得都快淤出来了。哪个总统能把歌唱得这么深入人心?教人听了,小心肝儿一直抖啊抖的抖不停。哪个?你让他站出来!” 巫海立刻美成一朵花了。 巫山的支持率一路飙升,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上升10个百分点。 巫山在电视机前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平时说句话都脸红的,瞧她今天多勇敢,讲得多好?简直是天生的演说家!怎么那么想把她扑倒呢?就现在! 但现在显然不行,看得见摸不着,等看得见也摸得着的时候 现在小白身边常常随行的保镖,一个秋林显然已经不够了,每次她一演讲完,就被8名保镖护着,准备上一辆门外等候已久的车子。 很多刚刚听完演讲的民众围了上来,像看大熊猫一样观赏这位准第一夫人。 小白被8名黑衣壮汉护在中间,虽然安全,但是很不习惯。她真心不喜欢这种生活,但事到如今也没有选择。 这时,其中一名保镖忽然转向人群,拦住了一位老人家。 巫山的保镖训练有素,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者是否有恶意。看到只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先生,也没用多少力气,只是拦着他说“请勿靠近!” 那位老人却丝毫不打算气馁地往前挤,还伸着胳膊跟白云暖打招呼,就好像熟得不得了一样,可惜声音被沸腾的人群淹没了。 白云暖虽然刚才演讲成功,但其实已经快吓懵了,到现在脑子还是木的,像个木偶一样被保安护送出来。 就在将要钻进车子的那一瞬间,她的余光看到了这位老人,这才清醒过来,忍不住迎过去喊了一声,“廉爷爷!” 保镖见小白认识他,便把老人让进了“保护圈”。 原来,这位老人正是演讲中提到的妙妙的姥爷。 小白焦急地问“妙妙姥姥现在怎么样了?” 廉爷爷拉着小白的手说“上个礼拜,我的老伴儿已经过世了。” 小白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来。 廉爷爷转而对围观的人群介绍了自己,然后说“刚才,白姑娘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都讲出来,那么,就让我来说一说吧”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86章 三个臭皮匠有话要说 廉爷爷“刚才,白姑娘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都讲出来,那么,就让我来说一说吧。巫先生和白姑娘,为我老伴儿一次性支付了150万的化疗费用,并且给她升到了最好的病房,就为了旁边有床,让老头子我晚上睡得舒服点。他们还安排了专业护工料理,每餐还有专人给送饭来,老伴吃不了,就给我一个人吃的,顿顿至少是3菜一汤,荤素搭配,他们说,您得保养好身体,才能看着老伴好起来,妙妙才有依靠” 廉爷爷说着,长满皱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沸腾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大家听完也很受感动。这些细节,刚才首富夫人完全可以说出来,她为什么不说呢? 廉爷爷解释道“对,巫先生两口子就是这样的人,做好事不为名不为利,不求夸奖,这不比那些做了芝麻大的好事儿,就恨不得拿大喇叭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土豪强多了吗?” 媒体可逮着新闻题材了,对着廉爷爷一通狂拍。这一幕简直比刚才的演讲还精彩,无论是不是首富安排的,都是一张精彩绝伦的感情牌啊! 哗哗哗,巫山的支持率上升没的说。 黑黑黑,郝治国的脸色黑得也没的说。 巫山让司机把演讲完毕的小白接到了一个地方,他自己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不知道半路杀出个廉爷爷所以耽搁了。 白云暖一出现,就让巫山给塞进车里扑倒了。 咦,今天他车里地方怎么那么大啊?哦,原来座位都放倒了 小白“喂,你是公众人物啊,不能这样” 巫山“公众人物他首先是个人,你见哪条法规规定,禁止公众人物把媳妇儿扑倒了?” 小白“” 巫山“媳妇儿,你刚才讲得太好了!” 小白努力挣扎出来喘了一口气“但是容秘书给精心准备的内容,我一激动全忘说了,回头你帮我跟她道个歉啊。” 巫山“不用了,刚才她已经跟我说了,以后你的演讲稿你自己准备,她撂挑子了。” 小白“啊,她生气啦?” 巫山“不是生气,她是觉得你选的内容更好,你选的男人更好。” 小白“讨厌,你夸别人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捎上。” 巫山“我才夸自己几句啊,有你刚才夸得多么?我都快被你夸成一朵花儿了!” 小白“那也是鸡蛋花,夹竹桃科鸡蛋花,不是汤里的那种哦。” 巫山不解“为什么是鸡蛋花?鸡蛋花跟我有什么共同之处么?” 小白“这都不懂,因为花瓣最厚啊。” 巫山反应了片刻“好啊,你是说我脸皮厚!那我就豁出去了,索性厚一个给你看看” 下一秒,某女振臂高呼“救,救命啊——” 保镖们只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45度角仰望天空。 小白问巫山“下一次我演讲在什么时候啊?” 巫山“后天,要跟我去t市拉票,你怕不怕?” 小白“好像没那么怕了,隐约还有点儿期待呢。” 巫山“真的?” 小白“不骗你,就是战胜自己的那种快感。” 巫山“我懂,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战胜自己的。” 小白知道,他指的是从心理上彻底接受这副躯体,这说明他现在心理十分健康,已经跟常人没什么不同。 这一点比他竞选成功还让小白高兴。 这一对竞选人夫妇在甜蜜蜜,另外3对夫妇则在吵架。 丈夫怪妻子的演讲不接地气,没人家首富夫人用心和打动人心;妻子怪丈夫平时压根儿没做过什么好事,现在想挑出几条来夸夸他都做不到。 相比巫山和小白,巫海和金凤这一对儿的话特别多,两个人都爱说,能从早说到晚,就连吵架都花样翻新地吵,内容几乎不重复。并且,他俩在互相聊天中锻炼着手眼协调能力。 为啥说话还锻炼手眼协调能力呢? 因为巫海有时嘴欠,惹着金凤了,“嗖——”,一块抹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他飞过去了。 当然,也有的时候是一个纸盘子,还有的时候是一只拖鞋,不过放心,是那种很轻很轻的布拖鞋,不会砸痛人的。 所以巫海跟金凤说话的时候,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随时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微胖的身躯要动如脱兔,左躲右闪,辗转腾挪,灵活避开横空出世的袭击物。 避开即是胜利,万万不敢回手,因为好男不跟女斗,又怎么舍得对心爱的老婆动手呢? 再说了,躲老婆投射过来的袭击物,对他来说也是种小情趣,跟打游戏不是差不多吗? 就这样几个月下来,巫海的手眼协调能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身轻如燕了,连眼神都更灵活了,整个人看着也更精神了。 金凤是个心地善良能吃苦也很聪明的女人,她身上的闪光点润物细无声地打动着沈长歌。 尤其是有一次沈长歌生病时,其实只是普通感冒发烧,金凤和小白两人衣不解带地在床前尽心照料,让沈长歌心里很温暖,她已经彻底把这两个自己原本一个都不看好的儿媳妇,真正看成自己亲生的女儿了。 别人家的儿媳妇儿跟婆婆互为天敌,八字不合,自己怎么这么有福气呢? 并且金凤接受了沈长歌的建议,身上穿衣服的颜色尽量不超过3个,慢慢的,她自己也觉得这样更好看了。 不过仍有一些地方,沈长歌需要试着去适应金凤,比如金凤的说话方式。 这天,发烧初愈的沈长歌拉着金凤坐下来说话“小凤啊,你跟巫海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啊” 金凤一秒get到了婆婆的用意“抱孙子是吧?” 沈长歌没料到她这么直截了当,反倒是自己脸一红“你们考虑不考虑?” 金凤决绝地把手一挥“八用考虑了!” 沈长歌吓一跳“什什什么叫不用考虑了?” 小白那边什么内分泌失调,她可就指望金凤呢。 金凤“已经晚了。” 沈长歌更是吓得不轻,都不敢再往下问了。 金凤这才说“还有半年就出来了,还考虑啥,总不能不要吧?” “什么?”沈长歌立刻转担忧为惊喜,盯着金凤的肚子,“这是真的吗?这么大的好消息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金凤呵呵笑“其实我也刚知道。” 沈长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呢?” 金凤要忙爱心零食车项目,还要忙着做饼干,更要忙着“哄”巫海这个大小孩,她忙得很多事都没注意。 沈长歌的病体立刻痊愈,好得连一点病渣渣都不剩,精力旺盛,喜大普奔。 跑厨房,炖汤;跑婴儿用品店,买衣服买玩具;召集所有家丁,嘱咐注意事项巫氏大宅一片喜气洋洋。 长子竞选总统? 过几天再说吧啊,现在什么也没有抱孙子孙女重要! 小白也松了口气,传宗接代的重担总算不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主要是让巫山的精神放松点儿。既然他无法为一个家族延续香火,那么,就让他为国家多做点实事吧! 这天在巫山回家之前,巫氏大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比大婚那会儿更为热闹,自然是为了庆祝他竞选取得了成功。 “都撤了吧。” 可是巫山回家之后说了这么一句。 家丁们不甘心“巫先生,哪个国家的总统当选之后,不是大肆庆祝几天几夜啊?电视上还做直播呢。这是多么光宗耀祖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啊!” 巫山平静地回答“我参加竞选不是为了光宗耀祖。” 还有后半句没说,“是为了有能力为国家做点实事而已。” “这” 家丁们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不知接什么话好,只好悻悻地把彩灯啊条幅啊啥的都撤了下去,大宅里一下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 有的家丁对巫先生不慕虚名十分佩服,还有的觉得,他可能只是怕人说闲话所以做做样子而已,指不定心里怎么偷着乐呢。 结果,人家巫山表里如一,即便跟小白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也没有偷着乐,反而还不如竞选的时候亢奋。 小白从后面抱住正对着窗外发呆的巫山的腰,把脸靠在他背上“我发现最近你特别喜欢45度角仰望天空。” 巫山被她引得一勾嘴角“我在想事情。” 竞选虽然成功,但离新总统走马上任还早,他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在“庆祝”这等多余的事情上。 小白“你已经开始考虑国家大事啦?” 巫山默认。 小白松开手,去床头柜上拿了两个玩偶来,是两只圆滚滚的流氓兔,脑袋顶上吸着个马桶搋子的版本,一个在左耳,一个在右耳,莫名的喜感。 小白把它们往巫山面前一举“它俩加上我,我们算3个臭皮匠了吧?” 巫山扭头注视着她,面带微微笑意“所以,诸葛亮有话要说?” “嘻嘻,”小白乐得见牙不见眼,“你咋那么聪明呢?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嘛,哦不对不对,反了。” 巫山忍着笑拱手作了作揖“军师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白云暖秒变诸葛姑娘。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第491章 大情歌 巫山最后问段文博“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段文博张了张口,觉得哪个理由都太弱,人家有理有据,有人证有物证,还为自己辩驳个屁啊!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在座的各位,其中好多位可都是收过自己厚礼的啊,收的时候嘴都咧到了耳朵根,还满口答应地说老段/小段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定会罩着你的,有什么好机会,我们也不会忘了你的!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儿子就是我们儿子,你闺女就是我们闺女,你老婆还是你老婆! 结果现在呢? 段文博心中一片荒凉,他看见众位“大哥”们有的看天花板,有的故意用茶碗遮挡住脸,还有的假装在看手机,谁都不跟他对视一下,完全无视他的悲惨遭遇,根本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巫山声名大振,大家都觉得明天会更好。 巫山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人工智能也可以像寻常人一样理性思考,做出合理的决定。当然,主要是证明给小白看的。 巫海听了种种大刀阔斧的事迹之后,对自家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身为男子汉,巫海也蠢蠢欲动想要为自己的家乡做些什么,可是,他会的东西实在不多。 小时候无论他上哪个兴趣班或者小灶课,老师都能在最后一排找到一个呼噜打得震天响的男同学。 被骂了几次之后,巫海总算学聪明了,花重金买了一副画着一对炯炯大眼的眼罩,睡觉的时候戴上,并且不再趴着睡了。改坐着睡。 老师被婶婶地感动了,这位同学听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那么我的提问你一定能回答得出来“滚——” 眼罩的秘密被揭开之后,巫海就无比顺从地滚到走廊外面去了。 因此现在的他,手中只剩下一支笔杆子,能做的只有写歌。 在因得了一双儿女而狂喜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头发终于长得足够长了的巫海,在脑袋后面抓了一个帅气的马尾巴,然后再次背起了行囊。 不过因为舍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巫海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一走一年半载,而是改为早出晚归。 他干嘛去了呢? 不仅仅是为了艺术创作而采风去了,而是效仿历史上周朝专门的采集诗歌的“风人”,听取大家伙儿的心声去了。这是他用自己的行动支持老哥的表现之一。 以前,真如海同学被誉为情歌王子,不过请自动忽略“王子”的颜值。 那时候他唱的都是浪漫得不要不要的情歌,的确很打动人心,但打动的大多都是那些为情所困的晚上睡不着觉的痴男怨女的心。 仁果是个例外。仁果还是和尚时就喜欢听巫海的歌,主要是觉得朗朗上口,旋律好听。 后来还俗,再后来回到现代社会,还亲眼见到了真如海,两人一见如故成为了朋友,竟然还合作了一首歌曲,这俩是什么神仙组合? 而现在,巫海的创作完全转换了风格,暂时放下男女之间的情爱,转而歌颂世间的真善美,歌颂勤劳勇敢的百姓,歌颂祖国山河的壮丽和生活的日新月异,“小”情歌变成了“大”情歌,受众反而更多了,知名度也更高了,作品也更有深度了。 这也更令他自己发现,生活中要关注的事情除了情爱,其实还有很多! 因身体的特殊构造,巫山比别人多了一倍的时间,在深夜也能工作,一些一般人想不到方面他也想到了。 比如,w国虽然人口众多,许多体育项目都长期蝉联世界冠军,但偏偏足球不行,一到世界杯,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地图上举着放大镜都找不到的神奇迷你小国屡创佳绩。 巫山也大爱足球,这个短板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多方研究之后他发现,人均拥有足球场地面积太少是硬伤,换句话说,是足球土壤的问题。 很多外国球星小时候生长在贫民窟,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最后竟靠踢球改变了全家的经济状况;而在w国,是有钱的孩子才有资格踢职业足球。 而且亚洲的家长普遍看重学业,认为长大当律师当医生当oss才是真正的有出息,因而轻视了兴趣爱好的发展。 如果当今的少年儿童能像痴迷王者x耀那样痴迷足球,那么按照w国的人口基数,出好几个c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干就干,巫山决定,每年拨出一部分经费来建球场,学习某直辖市3d魔幻建筑风格,把一些楼间距甚至建筑的顶层也利用上了。 一片片绿茵不但美化了环境,还可以让更多的青少年自由快乐的奔跑。 虽然有的球场尺寸不标准,但是对于爱好足球的青少年来说,多了那么多踢球的场地比什么都开心。 当然,这种事情不是一投资就有回报的,就像种子不能刚一种下就奢望立马收获一样,有些事情凭的是长远的眼光。 巫山甚至接受弟妹金凤的建议,一个在很多人看来像“戏言”一般的建议,设立了一个新的假期,叫做“医院参观假”。 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让大家每年花一天时间去医院感受下生老病死,这样,生活中很多小烦恼就会不治而愈了,人们也会更加珍惜眼下的生活。 当然,这个假期不像五一十一和春节一样是全国人民同休,而是各单位轮流休的,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正常的生产和生活。 白云暖呢也没歇着,虽然她现在不在某个单位坐班,但是比以前忙得多,身体力行为实现跟巫山“分开各自牛x,在一起则天下无敌”而努力着。 巫氏爱盲基金会“其实你很会编程”公益组织非洲女性割礼救援计划爱心零食车项目,还有男童芭蕾支持项目,全都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特别是非洲女性割礼救援计划,将赴肯尼亚进行学术调研和社区教育,培养女性职业技能,设计可持续发展方案,培养女性领导者,这些举措必将改变割礼女孩们的命运,给当地带来积极深远的改变。 面对镜头演讲,白云暖已经进步了很多,虽然两颊还是会不自觉地飘来两朵火烧云,但至少腿肚子不转筋了,牙齿也不打架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总是从心底里盼望隐身药水快点发明出来,这样就不用钻地缝或者天坑了。 w国总统夫人爱脸红,这已经不是新闻了,爱戴她的网友搜集了许多白云暖面对镜头羞红脸的照片,甚至还做成了表情包。 郁闷的巫总统终于忍无可忍了,有些霸道地发表了一道禁令——“止任何人散播我夫人照片和使用相关表情包!” 俺的媳妇儿是俺的,不经允许不许用她的照片,当然了,就算问俺俺也不会同意的!! 易如风的父亲受到了法律应有的制裁,很多案件都自动真相大白了。白云暖和莫小鱼的父亲,在天之灵可以安歇了。 经此巨大打击,莫小鱼已不想再做警员,她和仁果一起担任起了淳朴善良的阿帕塔尼人的安抚工作和阿帕塔尼原始部落的讲解员工作,引导游人了解那个神秘的湖底世界,对人类的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月光祖和夜来欢依然是可以跟巫山信口雌黄胡扯打屁的朋友。别说巫山做了总统,就算他主宰了银河系,他还是还是他们的好哥们儿。 只是,巫山望着两位兄弟的时候常感内疚——号称无话不谈,肝胆相照,自己却不能把最大的秘密与他们分享。 他答应过麻阳,不说,不说,不可说。 月光祖的兴趣有点儿广泛,之前他说要写以巫山和小白为原型的爱情小说,拖拖拉拉写了8000字后,文档干脆不翼而飞了。 现在他的爱好转移到了画人像素描上,步白云暖的后尘,没事儿就在闹市街头摆个小马扎往那儿一坐,免费给人画像。 因水平不咋地,月光祖不敢收钱,免费画。 但有一个要求,只给美女画,男麻豆不要。 如果女的不是美女,也想讨幅画像,他就强迫自己硬起心肠45度角仰望天空说,不好意思啊,我在画麻雀呢! 然后,人家就走了。 反正他涂出来的黑漆麻五那一团东西,说是麻雀的话,也有人信 月光祖是这么想的,万一画着画着,哪个美女麻豆爱上了才华横溢的我呢? 将来儿孙问起,爸爸和妈妈/爷爷和奶奶当初是肿么认识的? 自己不就可以得意地显摆说,是你爹爹/爷爷我精湛的画技,把你娘/奶奶吸引来哒,矮油那该多浪漫呀!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坐下来愿意当麻豆让他免费画的美女倒真有几个,但几乎每一个,在看到月光祖完成的作品后,都瞬间从淑女变成了泼妇,之前端坐如王妃的风度全无,唰唰唰三两下把画撕掉,将他骂个狗血喷头不说,还一言不合把恨天高脱下来敲他脑袋上,然后气鼓鼓地迈着恐龙般沉重的步伐离开。 唉,讨媳妇儿是做梦也别想了,如果不想英年早逝的话。这样的婆娘可不敢要啊不敢要。 母老虎走远了,龟缩一旁的月光祖这才胆战心惊地站直身子,掸了掸袖子,揪了揪吓皱了的衣角委屈地想,我画得有那么糟糕吗?我我我也没管你要钱啊!真是有眼无珠不识货,哼! 。 《巫山有云也有毒》正文 (大结局) 499 爱≠寻找一个完美的人 当沈长歌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丈夫巫天行刚好来到门外,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原来关于这件事,他们夫妻的想法完全一致——现在这个巫山,就和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 刚才在发布会现场,气氛是针锋相对,而现在,亲情做了主导。 沈长歌抚摸着儿子胸前的裂痕泣不成声,巫海也走了上去,一家四口抱在一起。 末了,沈长歌感激麻阳和华小佗为巫家所做的一切,也感谢小白知道真相后还对巫山不离不弃。 “好了,”沈长歌对着镜头抹了抹泪花说,“法院该怎么判怎么判,但是没有什么能把我们一家人真正分开了。” 一个星期后。 最高法院门外从未像今日一样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奇特且错综复杂的案子到底是如何判决的。 因为现有的法律并没有说明这种情况该怎么判,也就是用人工智能代替家庭成员,用人工智能竞选总统。 但是巫山因为保留了原有的认知,他又不能算一个完全意义上的人工智能,这可难办了。舆论像潮水一般汹涌,一时间成为全球最热话题。 肃穆的被告席上,站着巫山、麻阳、华小佗,各个面色坦然。这是他们很早就能够预料到的一天。 本来应该一同站在这里的还有学无涯,不过他已经先行一步到极乐世界去了,希望那里有更好吃、更健康的方便面等着他。 听审席上,坐着沈长歌、白云暖、巫天行、巫海、宫金凤,还有冯院长、孟君遥、南枝、月光祖、夜来欢等人,各个面色焦虑。 月光祖和夜来欢,终于明白了巫山为什么不再沾酒肉。 但他们的态度也很坚决,对巫山说“就算滴酒不沾,你丫也永远是我们的好哥们儿!” 话说孟君遥初次听闻巫山的事,当时惊得大呼一声,手中颜料画笔跌落一地,染出一幅毕加索。 他觉得自己把小白给坑了。 本来以为巫山是能给她幸福、呵护她一生的人,结果他他他竟然不是人! 但后来看了新闻发布会直播,听了每个人的讲述,看到小白的态度是如此淡定又坚定,还想起跟自己接触时,巫山浑身散发的实实在在的个人魅力,他才渐渐缓过劲儿来。 是啊,古人都说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也许巫山的新生,就是为了遇见小白呢? 巫山不过是换了一副躯壳,他有一颗如假包换的爱她的心,这不就足够了? 听审席上的亲友们都希望能够维持现状,尽管希望很渺茫。 经过漫长的审理过程之后,万众瞩目中,官终于严肃地开口了—— “法律明文规定为犯罪行为的,依照法律定罪处刑;法律没有明文规定为犯罪行为的,不得定罪处刑。被告人麻阳,目睹巫山死亡而知情不报,w国刑法没有将其规定为犯罪行为,但应予批评教育。” “被告人麻阳,擅自用人工智能巫山代替巫山本人,此举动摇了传统的家庭结构和伦理关系, 对既有的伦理原则、道德规范和伦理秩序构成了巨大冲击。” “w国法律规定,人工智能不得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到伤害。鉴于巫山作为超越一般意义的‘特级人工智能’,并未做出过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到伤害的事情,相反,一直在以自己的财力、物力、人力推动经济发展,造福广大群众,且巫山的家人已明确声明不追究麻阳任何责任,所以,本庭宣布,被告人麻阳,当庭无罪释放” 一阵热烈的欢呼。 华小佗也是一样的待遇。 这一宣判倒是大快人心,网友们表示很满意。罗小罗更满意。 当麻阳再次在阳光下看到小罗的笑容时,他觉得自己该要好好珍惜了。 由于学无涯这个核心人物已经去世,关于人工智能巫山,留给世人许多未解的难题,主要是技术层面的。 比如,他是如何实现让巫山的表情,跟真人一样完全而灵活地受大脑控制? 他是如何让巫山的头发和胡子定期“生长”的? 他是如何让人工智能巫山拥有近乎真人的性冲动和性能力? 所以,法官最后宣布,巫山亦无罪,但是取消其总统一职,暂由议会代理。而巫山本人,需要献身科学研究。 巫家一片愁云惨雾。 这无罪的结果,比有罪还令人难以接受,因为在巫家每个人的心里,巫山这个重要家庭成员,从来就未曾离开过。现在要让他像小白鼠一样躺在那里让人们研究来研究去,心里真是难受啊! 不过,鉴于巫山对家人有感情,而且家人对他也有深厚的感情,允许定期探望。 并且规定,研究过程中不得把他当冷冰冰的机器对待,而是要礼貌地当一位研究志愿者对待。 一段生离死别似的告别之后,巫山被带走了,白云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 她的临别赠言是“不管等多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如既往爱你。” 几天后,一个“噩耗”传来,那帮专家把巫山“玩儿”坏了,装不回去了! 白云暖风度全无地奔赴现场“救火”,同去的还有麻阳。 他们可以说是当今世上对巫山最了解的两位了。 一番努力之后,重新矗立在他们面前的巫山,虽然跟往常一样俊美无俦,但表情木讷,对往事毫无记忆,就好像失去了灵魂。 这下连麻阳都快急得掉眼泪了。 白云暖不允许自己黔驴技穷,她急中生智“念无极在哪里?念无极可以帮忙的!” 一年后,一直由麻阳管理的巫氏迎来了新的掌门人。 这位掌门人没有巫山那样高大威猛,也没有巫山那种让人目眩神迷的有毒颜值,但气质风度却与他十分相似。 令人惊讶的是,出现在就职典礼上的白云暖,竟自自然然地挽着那男人的臂弯。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是满满的情意。 这,这男人,他难道是? 大家心里都堵着乱麻般的一团问号。 男人一开口,动听的中提琴果然跟过去的巫先生毫无二致“大家好,我是巫山,我又回来了。” 原来,由于材质、技术等问题,过去的巫山已经一去不复返。 在学无涯的爱徒念无极的“指导”下,巫山又换了一副新的躯壳。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帅了,但是在白云暖眼里,他就是他,一点都没变。 真正的爱情,不是要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要用完美的眼光,去欣赏一个并不完美的人。 现在的巫山,仍然出任巫氏总裁,并在议会里占有一席之地。 巫山在麻阳的倾力协助下,以才智和恒心,终于将巫氏打造成了全球最大最强企业,并每年将纯利的30回报给社会! 而念无极,比巫山为科学研究做出的贡献还要大 这一天,白云暖把手里的礼品袋交与巫山“给你的。” 巫山的面部轮廓,没有了过去那样刀削斧裁般的棱角,但是他眉梢眼角所含的情意,却一分都不少。 他带着笑意问“是什么?” 小白笑“自己看呗。” 巫山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本书,书名是《巫山有云也有毒》,作者白云暖。 里面记载着他们之间发生的许多难忘的故事,跳伞意外坠落,空降的海怪,消失的长歌号,十里长街的玫瑰,与海猪共舞的瞬间 这些不再是秘密,而可以堂而皇之地告知天下了,也成为他们可以珍藏一生的记忆。 因为这段前无古人的“云山恋”,这本书连续两年蝉联书店销售冠军。 秋林已经痊愈,但由于这次重伤的缘故,不能再从事保镖这一行业。 她为小白和巫先生超越肉身的爱恋而感动,同时养伤期间,请了假照顾她的广寒锁也终于打动了她的芳心,终成佳偶。 15年后,巫家收养的草原少年乌尔木已长大成人,风度翩翩,仪表不凡。 更重要的是,他睿智能干,宽厚待人,且在商业管理和运作方面有卓而不凡的见解,深受巫天行和巫山的喜爱。 从前对儿子们要求那么严苛的巫天行,如今彻底转型成了一位慈祥爷爷,对乌尔木和巫海的女儿小雅溺爱无限,连一个手指头都不舍得动他们,更别说啪啪揍屁板儿了,引得巫海大呼嫉妒。 顺便说一句,这位小雅姑娘没继承母亲金凤的商业才能,对经商完全不感兴趣,却继承了父亲巫海的音乐细胞,又拜在孟君遥门下学习美术,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美才女。 巫山慧眼识人,让乌尔木进入巫氏,成为一名成功的高管,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也是自己的接班人。 后来,乌尔木娶了巫山小白婚礼上偶遇的那位小美女,小美女当时还是个baby呢。 小美女的妈妈当年很看不上黝黑黝黑的野孩子乌尔木,但乌尔木的身份今非昔比了,她妈妈对他的态度跟昔日大相径庭。 乌尔木心里都明白,但是他也知道,没有一段婚姻是十全十美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其它都是浮云 光阴荏苒,又是50多年的时间过去了。 人类社会高速发展,人工智能已走近千家万户,每个家庭里都有ai的存在,他们的角色可能是服务性质,也可能是被深爱着的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员。 如今,白云暖的一头青丝已转为华发,但不变的是,她仍旧除了雷公蛋戒指不爱戴别的首饰,仍旧喜欢极简,仍旧喜欢芭蕾、绘画和口琴,且已桃李满天下。 在一个安静的、栀子花香浮动的夏夜,白云暖握着巫山的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嘴角那抹微笑,余韵悠长。 巫山眸光一暗,但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深情凝视着她的容颜。 忽然,有一滴晶莹的东西从他的眼角淌了下来! 这是一个特级人工智能如假包换的泪水。 巫山惊异了片刻,用力眨了眨眼,然后把目光转向窗外,夜晚的星空。 在茫茫宇宙中,也许他送给她的那颗云暖星,也正在悄悄地望着他们吧?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星为聘,月为媒。 从今往后,独爱白云暖一人。 一生,一世,天长,地久,地久,天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