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崇祯》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章 朱尤简?朱由检!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 历经三天的浑浑噩噩,朱尤简终于接受现实,自己当真穿越了时空,成为史上最为人同情的皇帝,也是史上第一倒霉的皇帝——朱由检。 遥想三天之前,朱尤简一朝穿越为朱由检,内心无疑是崩溃的。 穿成谁不好啊?怎么偏偏就穿了朱由检! 哪怕是穿成绿帽王李自成,杀人王张献忠,那也比倒霉鬼朱由检强多了! 朱由检到底有多倒霉? 且不说内有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之患,外有辽东后金崛起威胁边疆,单单是从他登基之日起便没完没了的天灾,就足可称其为衰神了。 看看史书上有文字记载的天灾吧! 崇祯元年七月壬午,杭、嘉、绍三府海啸,坏民居数万间,溺数万人,海宁、萧山尤甚;夏,畿辅旱,赤地千里;九月丁卯,京师地震。 崇祯二年十一月庚子,火药局灾;陕西大旱,流民揭竿而起。 崇祯三年三月戊戌,火药局灾。八月癸酉,头道关灾,火器轰击无余;九月戊戌,南京地震;山东大水。 崇祯四年五月,襄垣雨雹,大如伏牛盈丈,小如拳,毙人畜甚众;六月丙申,大雨雹;六月,山东大水;六月乙丑,临洮、巩昌地震,坏庐舍,损民畜。 崇祯五年四月丁酉,南京、四川地震;六月壬申,大雨,河决孟津口,横浸数百里;八月,又雨,冲损庆陵;九月,顺天二十七县霪雨害稼;杭、嘉、湖三府自八月至十月七旬不雨;十月丁卯,山西地震。十一月甲寅,云南地震;淮、扬诸府饥,流殍载道。 崇祯六年…… 崇祯七年…… 一直到朱由检自挂东南枝为大明王朝殉葬的崇祯十七年,每年不是北方有大旱,就是南方发大水,期间还夹杂着各种地震、冰雹、海啸、台风…… 这些天灾,不说放在王朝统治行将崩坏的明末,就是放在中国历史上最为繁盛的朝代,也足以给统治者带来伤筋动骨的重创,一着不慎,强如强汉盛唐都有倾覆之危。 除了天灾,还有人祸,朱家天下绵延至今两百余年,土地兼并实已达到封建王朝的巅峰。 时至今日,国朝明面上有户口6000万人,然而加上各种隐户、黑户、奴婢,人口实际数量当在1.5亿-2亿之间。 将近两亿人口,相比国朝开国之初自然是暴涨了好几倍,但土地面积却少了好几百万平方公里。 永乐初年,大明丢了土地肥美的关西、河套;宣德三年,大明又在文臣的忽悠下,把稻谷可一年三熟的交趾给放弃了;天启二年,广宁大战我大明被后金所败,退守山海关,东北全境丢失殆尽。 人口暴涨土地锐减,大明人均耕地数量自然少得可怜,再加上从不缴税的皇亲国戚、官僚士绅,所有赋税徭役都压在升斗小民身上,“贫者无立锥之地,富者阡陌连田”,这在当时绝不是夸张的形容词,而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时至今日,大明犹如癌症病人晚期,别说是根本没有接受过帝王术教育,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朱由检,就算把历史上公认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搁到这来,也很难力挽狂澜。 朱尤简也是有鉴于我大明的积重难返,这才分外拒绝成为朱由检,始终不肯接受现实。 然而就在这浑浑噩噩的三天里,朱尤简总是想起他前世几十年来一直做的怪梦。 在梦里少年锦时的他在兄嫂护荫下衣食无忧逍遥自在,直到兄长一朝驾崩,少年从兄长手里接过万里江山,从此宵衣旰食,朝乾夕惕,20余岁便白了少年头,皱纹如沟壑纵横。 可即使兢兢业业勤政十七年,少年熬成了中年,却依然无法挽回王朝崩灭、家破人亡的命运,梦中画面最后定格在一棵生长在煤山的歪脖老树上。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一觉醒来泪水打湿了枕巾…… 至此,朱尤简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他朱尤简,和朱由检之间,许是前世今生的关系。 “也罢!从今往后,我朱尤简便是朱由检,祖宗留下的万里江山,我自一力承担!” …… “来人,给孤更衣,孤要用膳!” 想起了身上承担的万钧江山,朱尤简……嗯,从现在开始叫朱由检了,朱由检一改三日来的无精打采、浑浑噩噩,眼露精光,朗声向门外守护的侍女吩咐道。 “吱呀!” 这时,房门传来了响声,然后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伴着香风闯了进来。 “殿下,你终于肯进膳了么?我叫膳房煮了一锅燕窝莲子粥,还热着呢。”随着一道关怀中夹杂着惊喜的声音传来,一位美丽端庄的宫装女子跃入朱由检的眼帘。 此女正是朱由检的结发妻子,今日的信王妃,异日的周皇后。 信王妃年方十七,与朱由检同岁,长相大方美丽,仪容得体,皮肤洁白如玉,堪称国色。 《崇祯宫词》记载她:皇后颜如玉,不事涂泽;《旧京遗事》亦有记载:烈皇后圣质端凝,皇后玉体,从容而定。 以朱尤简在现代阅尽繁花的眼光来看,信王妃还当真不负史书上的记载,颜色顶级,不比后世的演员明星差,加之她亲王王妃的贵重身份,姿态更添雍容。 看到信王妃进来,朱由检连忙迎了过去,强自镇定道:“你怎么来了?不用这么劳师动众,我只是心忧皇兄龙体安康,为此废寝忘食罢了,如今已是大好了。” 虽然认为自己和朱由检是前世今生的关系,但朱尤简只融合了朱由检一部分印象较为深刻的记忆,大部分记忆仍是一片混沌,贸然见到朝夕相伴的结发妻子,深恐露出马脚,被其看出端倪。 “殿下,这碗燕窝粥的原材料采自天涯海角的琼州府,是极品的燕窝贡品,一般人都尝不到呢。也就是皇嫂担心你的身体,这才许了我二两,嘱咐我煮来为你进补,调理身子。” 好在信王妃自小便深受三从四德之毒害,并未留意到朱由检眼里一闪即逝的慌张,优雅得体地指挥着侍女为朱由检布菜。 “皇嫂对我真是没得说,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她对我的恩情。嗯,这几天我神思恍惚,却是辛苦你了。”朱由检闻着燕窝粥传来的阵阵香气,食指大动,顾不得礼仪规矩,拿起调羹便狼吞虎咽起来。 “瞧你的吃相,当真无礼极了。”信王妃笑道。 朱由检心中一突,担心露出马脚,连忙解释道:“我这几日没怎么用膳,饿得狠了。” 然而朱由检只吃了几口燕窝粥,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皇宫天使到信王府宣旨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章 吾弟当为尧舜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下午,已经病入膏肓的天启帝急招信王入宫,无论是因为两年前的意外落水还是吃错补药,总之少年天子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了。 还未来得及吃几口妻子煮的燕窝莲子粥,朱由检便被匆忙赶来的天使司礼监太监王体乾带走,来到大明万里江山的中心——紫禁城。 落轿后,朱由检在两名宫人的带领下,进入皇帝的寝宫之中。 刚踏入房门,朱由检便闻到屋内散发着浓烈的药汤味道,他心头一震,算算时间,当即明白,自小和他相依为命的皇兄朱由校,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此时,屋内一位颜色比信王妃还要艳丽几分的宫装女子正悉心照料着床榻上的天启帝,此女正是名列中国古代五大艳后之一的张皇后。 张皇后向来就对朱由检照顾有加,朱由检恭敬道:“皇嫂。” 张皇后对朱由检点了点臻首,便在天启帝耳边轻语几句。 原本病恹恹脸色弥漫着死气的天启帝,一听朱由检来了,似是回光返照一般,脸色竟恢复几分红晕,他强提一口气,道:“是吾弟来了吗?” “是的,臣来看望皇上了。”看着时日无多的天启帝,朱由检脑中不由浮现出两人相依为命的画面,忍不住悲从中来,落下两滴泪水。 虽然天启和朱由检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他们的生母王才人、刘淑女分别被宠妃李选侍及朱常洛生生打死,兄弟俩自小便没了娘,可谓同病相怜。 尤其是朱由检,他的生母刘淑女被父皇朱常洛亲手打死,父皇自然对朱由检百般看不顺眼,好在年纪较大的兄长朱由校一直对其关爱有加,朱由检才能顺利成长。 朦胧之中,天启帝看见相依为命的弟弟已经长大成人,站在他的面前,脸上不由浮现几丝欣慰,示意近侍给弟弟搬一个凳子,坐到近前来。 能凑到天启帝跟前的近侍自然不缺机敏伶俐,很快就搬来一张小凳子,可无论朱由检坐到哪儿,天启都不太满意,直到朱由检不顾礼仪凑到病榻跟前,他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文官们不可信,别听他们胡言乱语。”带着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天启帝强打精神,一字一句叮嘱道。 听到朱由校这句话,朱由检不由脸上一热,羞惭交加,对朱由校更是钦佩不已。 诚然,历史上朱由检是亡国之君,但在史书上的评价,朱由检犹在兄长天启帝之上。 然而,宠信魏忠贤,在史书上被诬为不务正业的天启,虽然同样面临内忧外患,却始终掌控大局,并未让摇摇欲坠的大明滑向更深的深渊。 反观史书上得到不错评价的朱由检,虽殚精竭虑,勤政远迈洪武,自从登基之后,每日鸡鸣而起,夜分不寐,焦劳成疾,勤俭持家,宫中从无宴乐之事,但结果却是做多错多,南辕北辙,以至于丢了大明江山,沦为亡国之君。 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正因朱由检始终未把天启帝发自肺腑的这句“文官不可信”放在心上,错信了文官们。 当李自成攻破京城,文官们争先恐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朱由检这才悲愤发出“文臣人人可杀”的哀叹,呵,多么痛的领悟! “臣,知晓了!” 和历史上的“呵呵”反应不同,朱由检说出此话时分外真诚。 天启帝对弟弟的回应很是高兴,接着叮嘱道:“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 朱由检有几分迟疑,不过还是点头道:“是,皇上。” 天启帝不太满意,不过他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自己驾崩之后,弟弟未必会让魏忠贤得以善终,只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正当朱由检泪雨滂沱,半真半假地作出悲痛欲绝状时,忽然感觉有只手从头上摸过,微微抬头,泪眼中只见天启帝脸带微笑,好似突然恢复了活力的天启拉着信王:“来——,吾弟当为尧舜。 听到这句话,朱由检脑中不由浮现出一段记忆,当时天启帝初登帝位,朱由检犹在稚龄,看着身上穿戴明黄龙袍的哥哥,忽然羡慕问曰:“这个官儿我可做得否?” 天启帝闻此大逆不道言论,非但未怒,反而一脸宠溺地摸着朱由检的小脑袋,笑曰:“我做几年时,当与汝做。” 不意此时竟一语成谶,当真是造化弄人。 分不出是惊惧,还是感恩,朱由检猛的伏地:“臣死罪。” …… 回到信王府,安抚了为他进宫而担忧不已的信王妃、田妃、袁妃后,朱由检以后世最常见的“我想静静”为由,挥去左右,独坐床闱,百感交集。 朱由检知道,自从天启帝两年前西苑落水之后,身体便一天天衰落下去,即使年纪仅为二十二岁,但身体早已到了积重难返、药石难医的地步。 今天天启帝说的这番话,既是天启对他的临终托付,也是向朝廷释放他驾崩之后将传位于弟弟的第一个信号。 历史上,天启帝对朱由检说完“吾弟当为尧舜”的遗言后,便于当月二十一日驾鹤归西,朱由检二十四日登临大宝,御极称帝。 纵观崇祯登基前后,可谓是众望所归、水到渠成,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进程,并不像《绣春刀》等影视剧所描述的那样,还需要年仅十七岁的朱由检出来当大阴谋家,搞风搞雨。 明帝国传位原则非常简单:父死子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帝无子嗣,兄终弟及。 在天启帝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按照法理,作为天启帝唯一亲弟的朱由检,都是大明帝国的必然选择,朱由检不用像其他穿越者那般上蹿下跳,只需镇之以静,那么皇位就必然会落到他的手上。 想到这儿,朱由检汹涌澎湃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他已明白,在还有十日天启帝就要驾崩的情况下,平稳顺利地拿到皇位,才是他当前的第一要务。 不过在战略上镇之以静,并不代表在登基前的十几天里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在现代社会混迹几十年的朱尤简深深明白:但凡做成大事者,身边都必然有一个成熟、高效、稳定、忠诚的班子,为他打江山,平天下。 欲建立班子,从后世而来的朱由检自然不会重蹈覆辙,盲目信任嘴炮无敌的文官们。 比起清谈误国的文官书生,反倒是在史书上劣迹斑斑的宦官更值得信任,当李闯打进北京城时,深得崇祯信重的文官们争先恐后喜迎王师,战死最多的反倒是向来为人所不齿的太监,何其讽刺也。 尤其是陪着朱由检自挂东南枝的太监王承恩,当时他奉命提督内外京城,放到现代便是北京军区的一把手。当李闯军架飞梯进攻北京城西直、平则、德胜三门时,王承恩亲自发炮攻击,连毙数人,令敌我皆震惊不已。 “看来我的第一批班底,便落在信王府的潜邸太监身上了。” 想到这儿,朱由检不再犹豫,对门外朗声喊道:“王承恩,进来见孤!”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章 班底,天变 当晚,朱由检召来王承恩,也没打什么机锋,直接开门见山道:“王伴伴,你是孤最亲近之人,实不相瞒,今日皇兄召见孤,实有意将祖宗江山托付于孤。” 王承恩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劝告道:“王爷还请慎言啊,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朱由检在现代混迹几十年,人老成精,他敢对王承恩说出如此胆大包天的言论,自然是胸有成竹,知道王承恩对其忠心不二。 如果连王承恩这个肯陪崇祯自挂东南枝的老实人都要背叛他,那么朱由检还是早早登上煤山找到那棵歪脖子老树上吊算了。 不过朱由检还是过于冒险了,他只知道王承恩是唯一肯陪着崇祯殉国的太监,却不知道王承恩原本是东厂安插在信王府里的眼线,也就是卧底,用来监视朱由检的一举一动。 如果王承恩把朱由检今天的这番话上报东厂,那么时任东厂提督太监的魏忠贤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朱由检的致命把柄,将其置于死地。 好在王承恩确实是太监中难得的心善之人,虽然自小因为贫穷当了太监,又被东厂安排成为信王府的卧底,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和朱由检朝夕相伴近十年,他早已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于信王,对朱由检忠心耿耿。 朱由检听到王承恩的劝告也醒悟过来了,刚才他说的那番话确实有些轻佻莽撞,不过他索性将错就错,以换来王承恩对他更加忠心,遂诚恳道:“伴伴是孤唯一信重之人,这些话孤只对你一个人说起,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王承恩果然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一颗红心掏出来给朱由检看,他痛哭流涕道:“小人何德何能,竟让王爷信重至此,就算小人粉身碎骨,也难报王爷恩情之万一。” 朱由检摆摆手,笑道:“好了,你的忠心孤自然看得见,无需用粉身碎骨来证明。如今孤深孚众望,却势单力孤,唯有你们这班王府潜邸旧人可堪托付,孤便想从你们之中挑选一批忠诚可以任事的人才出来,辅佐孤成就大业。” 王承恩闻言再次拜服,感激涕零道:“小的们都是身体残缺之人,在世人眼里再是腌臜不过,能得王爷如此信重,必死心塌地效忠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检满意的道:“王伴伴,你身为王府总管,想必对王府内的人才了如指掌。你来说说看,王府内可堪一用的人都有哪些?” 王承恩想了想,道:“回王爷,王府内侍中,王德化聪慧机灵,高起潜精于计算,卢九德诚实可靠,徐应元善于交际,这些人或可堪一用。” 朱由检听到这几个名字,隐隐感到有些熟悉,貌似这些人都在历史上留过姓名,不过却不全是好名声,比如王德化,平日自诩忠义,和王承恩一同号称“二王”,可李闯攻打京城时,他却开门投降迎闯王,以致于崇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路可逃,最后落得个自挂东南枝的下场。 高起潜,因为和卢象升有私仇,便坐看卢象升领导的天雄军被清军围困,旗下关宁铁骑见死不救一兵不发,导致卢象升最后战死,令大明失去了最后一个敢于和清军打野战的将领。 徐应元,魏忠贤崛起前的赌友,不过也正是他,把魏忠贤给活活阴死了,当时崇祯刚刚登基,魏忠贤惶惶不安,深恐崇祯不给他留活路,便请在信王府呆了十几年的太监徐应元说好话,出主意,哪里想到善于见风使舵的徐应元给他指了一条死路:立马辞职,退休回家。 魏忠贤石乐志,在徐应元的忽悠下竟放弃了所有权力,这才被初出茅庐的崇祯给轻易收拾了。 至于卢九德,此人倒算是对老朱家忠心耿耿,在崇祯时期便多次抗贼有功,崇祯死后与阁臣高弘图、枢臣史可法等人拥立福王,提督京营,后见国事日非,曾恸哭于殿上。 朱由检听到王德化、高起潜的名字,一下就想起他们在历史上的劣迹斑斑,不过他却未像其他穿越者那般,一听到历史上的奸贼名字便喊打喊杀。 他深深明白,明末是王朝崩坏时期,大厦将倾,道德沦丧,人性扭曲,很多人从贼,其实并非全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欲在乱世之中苟活性命而已。 反倒是王承恩,在王朝崩灭之际,竟选择跟随崇祯自杀殉葬,可谓是少数派中的少数派,极为稀罕。 但也正是因为稀罕,王承恩才会被青史铭记,名垂千古,永垂不朽,为后世所称道。 …… 和王承恩一番推心置腹后,翌日,朱由检便按照王承恩提供的名单召见了王德化、高起潜等人,委以重任。 王德化、高起潜等人能在历史上留名,自然是极聪敏机灵之辈,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深知天启帝命不久矣,和天启帝血脉最近的信王,便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候选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他们又岂会不明白,只要信王顺利登基君临天下,那么他们作为信王府潜邸的宦官,权势地位必将得到巨大提升,甚至有望入主司礼监,成为天下十万太监之首。 太监身体残缺,下面木有小叽叽,对女人已经没了指望,是以他们对权势、钱财分外执着,被朱由检打了一番鸡血之后,信王府的太监们渐渐拧成了一股绳,曾被各方势力渗透成筛子的信王府,一时间竟被经营得铁桶一般。 虽然太监向来自私自利,人人都有小心思,但是他们深知,当前第一要务是确保信王顺利登基,要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那也得等到信王登基之后了。 得到众太监的衷心拥戴,原本因为天启病重而变得有些波澜诡异的信王府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然而与平静的信王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随着天启帝的病情加重,内廷外朝越发波涛汹涌,风云变色。 八月十二日,天启帝在乾清宫召见阁部、科道诸臣,说魏忠贤、王体乾十分忠贞,一切大事都可以与他们商量,之后又封魏忠贤之侄魏良栋为东安侯。 八月二十日,天启帝病情加重,群医束手无策。 八月二十一日凌晨,天启帝急召阁部重臣、宗室勋戚及信王入宫觐见。 所有大臣都明白:天,要变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章 惊心动魄 八月二十一日深夜,狂风大作,雷电交加。 乾清宫,懋德殿,权倾朝野的大太监魏忠贤此时已经没了任何跋扈之色,看着龙榻上渐渐变得僵硬的天启帝朱由校的龙体,悲痛欲绝。 二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魏忠贤与天启帝朱由校早已情同父子,六十岁的魏忠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年仅二十三岁的天启帝会走到自己的前头。 而且,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让人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魏忠贤二十一岁入宫,用了近四十年的时间登上大明权势之巅,他的心,早就在内廷外朝无数次的明枪暗箭中锻炼的坚硬如铁,但唯一一块柔软的地方,却是为了朱由校而留着。 朱由校,就是魏忠贤心底里的白月光,可如今这唯一照亮他心门的白月光,已然坠落。 魏忠贤出身微末,本是如尘埃般渺小的人儿,少时家境贫穷,混迹于街头,不识字,但却懂得骑马射箭,喜欢赌博,迷恋酒色,经常和一群恶少赌博,直到连老婆都输给了对方,魏忠贤这才痛改前非,愤而自宫,改姓名叫李进忠。 入宫近四十年,他从一个洗马桶的小太监,逐渐蜕变成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哭过,笑过,卑微过,荣耀过,一切该有的和不该有的,他都有了。 可这一生之中,从未向他索取,反而不断给予的,也唯有面前这位刚刚大行的天启皇帝朱由校。 世人都说他魏忠贤祸国殃民,残害忠良,罪该万死,可谁又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当这个权倾天下的大太监。 虽然目不识丁,但魏忠贤能从卑微如尘的小太监蜕变为权势滔天的大太监,智商情商无疑是天下最高的几人之一,他又岂能看不出,这个大明,实已到了大厦将倾积重难返的地步,这样的天下,又岂是他可以拯救的? 但读书人不是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么? 天启帝待我魏忠贤,又岂是“国士”二字足以形容的?就连再生父母都无法相提并论啊! 早在天启帝登基之初,作为天启大伴的他,就已登上权势之巅,如果他仅仅只是追求荣华富贵,那么他大可以和文官们你好我好大家好,不但和气生财,还能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不错的名声。 他一开始也是这样做的,可无奈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文官们根本就不鸟他。 魏忠贤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文官不是自诩文曲星下凡吗?为何他们总是挖国家根基以肥私? 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这是他一个目不识丁的小人物都能明白的道理,为何这些文曲星就不明白呢? 更何况他们老是欺压他心目中的白月光,在朝堂上对朱由校蹬鼻子上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魏忠贤这才不惜背负满身骂名,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文官们势不两立。 可如今,这个世界上最爱护自己的人走了,自己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巨大的悲痛与失去靠山的悲凉让这位红极一时的权臣万念俱灰,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轰隆隆! 一声惊雷照亮了天启帝苍白的脸,魏忠贤猛的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刻,魏忠贤从绵延不绝的悲痛中清醒了过来,多年的政治生涯积累的对于时局做出明确判断的能力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正值壮年的天启帝还没来得及留下骨血就英年早逝了,按照皇室的惯例,皇帝无子、兄终弟及。 此刻,可以决定江山归属的皇帝遗诏就在自己的手里,到底要不要奉诏呢? 奉诏吧,这毕竟是他的遗愿,和他情同父子的自己,又岂能不成全他?! 不奉召,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自己比谁都懂,一旦奉诏,迎接自己的下场,很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魏忠贤脑中天人交战,纠结无比。 ……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一头,天启帝的弟弟信王朱由检——这位合法的皇位继承人,已被魏忠贤“请”进宫里一天一夜了,皇兄是死是活,无从而知,就连自己也是祸福难测。 朱由检秉烛独坐,宫门口,两队全副武装的侍卫来回穿梭巡视,像是守卫又似在监视,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不测事件的发生。 遥想入宫之前,信王妃亲自下厨煮了三张烧饼,饱含着信王妃对他的深情和担忧。 入宫之后,张皇后亦派贴身宫女警告朱由检:勿吃宫中食! 虽然在历史上,朱由检登基是有惊无险之事,但此时的他却不敢去赌,毕竟输的代价就是他的性命呀。 他只能牢记张皇后的警告,绝不吃宫中的任何东西,饿了就吃信王妃为他准备的吃食,静待云开月明。 …… 正当魏忠贤天人交战的时候,一名小太监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这种不恭敬的举动顿时惹恼了魏忠贤。 魏忠贤擦了擦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干涩的眼睛,脸色狰狞,勃然大怒:“狗一样的东西,竟敢冲撞大行皇帝,万死都不足以抵消你之罪过。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杖毙了喂狗!” 小太监立刻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道:“九千岁饶命呀!不是奴婢有意冲撞大行皇帝的,实在是外边有急事需要九千岁立即处理。 如今张皇后及英国公就在乾清宫外,宣称奉命迎接信王,向信王宣读大行皇帝的遗诏,如此大事奴婢当然不敢耽搁,特来请示九千岁啊。” 魏忠贤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左右放了小太监,张皇后和英国公打上门来了,如今的当务之急,应是稳住这两人,他好能从容布置。 “蹬蹬蹬蹬……” 可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滚开!陛下与本宫乃结发夫妻,如今陛下大行,难道你们也要阻止本宫送陛下最后一程吗?还不快快让开,让本宫与陛下相见!”一向温良淑德的张皇后一反常态,出声怒斥道。 “皇后懿旨尔等没听到么?莫非以为本公的刀不利乎?”这是英国公张维贤的声音,没想到一直对朝政沉默不语的英国公也站出来了。 无论是张皇后还是英国公,都是大明王朝贵重以极的大人物,魏忠贤根本不可能阻止他们。 尤其是英国公张维贤,无论他魏忠贤怎样权势滔天,京城最大的武装力量——京营,却始终掌握在张维贤手里,这是个不可小觑的大人物。 “罢了,请他们进来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章 尘埃落定 “吱呀!” 在魏忠贤的示意下,懋德殿的大门打开了,一群人瞬间涌了进来。 “轰隆隆!” 一声惊雷,照亮了众人的脸庞。 魏忠贤抬眼看去,发现张皇后目光冷冽的看着自己,眼里有着不共戴天。 天启三年,张皇后怀孕却生下死胎,是她一生中最不能承受之痛,恰巧魏忠贤身边的一位爪牙心腹偷偷告诉她,她之所以生下死胎,皆因魏忠贤和客氏联手谋害的结果。 张皇后对此密告深信不疑,从此恨魏忠贤、客氏入骨,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然而张皇后却不知道,那个密告消息的太监却是史上第一好色太监,其名曰陈德润,因觊觎张皇后美色,天启帝死后,此僚甚至直闯张皇后宫闱,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威逼张皇后和他结成对食。 张皇后最是端正不过,又岂会遂他之意? 她当即将之驱逐出去,然后立马向崇祯告发,崇祯勃然大怒,一个腌臜不堪的太监竟敢肖想身份贵重的皇嫂?朕都不敢肖想啊,于是就把陈德润这厮打发到孝陵守墓去了。 陈德润如此龌龊不堪,他密告魏忠贤、客氏谋害张皇后胎儿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很难说呀。 须知道,张皇后的胎儿并不仅仅是自己的孩子,也是天启帝的结晶。 天启帝就是魏忠贤最大的靠山,谋害天启帝的子嗣对魏忠贤来说有百害无一利,毕竟大明储位规则天下皆知:帝无子嗣,兄终弟及。 天启子嗣登基还是天启弟弟登基哪个对魏忠贤有利? 这个答案傻子都能分辨出来,魏忠贤又岂能不明白! 不提魏忠贤和天启帝情同父子,退一万步说,就算魏忠贤真有谋朝篡位之心,那也是挟幼主以令诸侯对他更为有利吧。 总之,从动机来看,魏忠贤怎么也不会是谋害张皇后胎儿的凶手,这在现代人看,是极为浅显易见的道理,毕竟但凡看过破案推理剧的人都知道:作案需有作案动机。 可惜魏忠贤名声太坏,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读书人又偏偏掌握了史笔,所以魏忠贤在历史上的罪名又多了一项:谋害天启子嗣! 看到张皇后向自己投来不共戴天的目光,魏忠贤不由为之一愣。 这在张皇后看来,却是魏阉做贼心虚的表现,她胆气不由为之一壮,疾言厉色道:“魏忠贤,大行皇帝不幸驾崩,你却秘不发丧,是何居心?” 英国公亦跟着怒斥道:“魏忠贤你好大的胆子!大行皇帝曾留下遗诏,你为何不当众宣读?欲谋朝篡位耶?” 张皇后、英国公的接连诘问,让浑浑噩噩的魏忠贤陡然清醒了过来。 他环视众人,见夜闯懋德殿的人中,除了张皇后和英国公之外,竟还有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等阁部重臣。 这些大臣,不是和他魏忠贤一起,同被东林党人打为阉党的么?怎么他们也和自己作对? 此时魏忠贤才骤然惊觉,他的铁杆心腹全不在身旁,向来前呼后拥的他,竟于如此关键时刻落了单,独对一群恶意满满之人。 而一向沉默的英国公突然发难,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英国公在明朝向来就是武将勋戚之首,英国公家族之所以传承两百多年经久不衰,原因就在于他们从不居功自傲,对皇室忠心耿耿,唯皇命是从,而且他们从不干预朝政。 这一代的英国公张维贤同样继承历代英国公的处事原则,任你东林党和阉党斗的鸡毛鸭血,他从来不干预,不沾边,只是牢牢掌握京营和五军都督府,拱卫京城,保护皇帝。 虽然魏忠贤从未听过“枪杆子出政权”的大道至理,但智高如他同样明白,如果不能取得京城军权,那么即使他掌握宫禁也无济于事。 张维贤的突然出现恰恰打消了魏忠贤最后一份侥幸,他终于明白:大势去矣。 魏忠贤转过头来对着张皇后拜了拜,辩解道:“陛下大行老臣悲痛过度,以致于乱了分寸。如今在皇后及诸位大臣当头棒喝下,老臣幡然醒悟,绝不能因为只顾着哀痛私情而忘了国家大事。且随老臣一同至信王处,当众宣读大行皇帝遗诏吧。” ……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一轮白月喷溥而出,月光洒在吃完烧饼昏昏欲睡的朱由检脸上。 突然,他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惊醒,抬眼望去,却见魏忠贤带着一群人匆匆向他走来。 莫非…… 朱由检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惊惧之余,心中狠狠发誓:这种生死不由人的难堪他再也不想经历了,一旦让他坐上那个位子,他决不允许世上还有威胁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人存在! 脚步声越来越近,看到魏忠贤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英国公、黄立极等文武大臣,朱由检紧绷的面容才稍稍放松下来。 “信王接旨!” 魏忠贤带着一群人来到朱由检的面前,朱由检还来不及打量这位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权宦,魏忠贤便已展开他一直攥在手里的遗诏,朗声宣道:“皇五弟信王由检聪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即皇帝位。” 话音落下,众大臣宦官均跪倒在地,山呼:“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万岁!” 大事成矣! 朱由检心弦一松,一天一夜以来的担惊受怕终于烟消云散,身子一晃,心情激动的他几乎昏厥过去。 魏忠贤连忙上前扶住朱由检,恭敬的道:“老臣死罪,因大行皇帝驾崩过于哀痛而一时间疏忽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魏忠贤话语间谦卑至极,既然已然认输,那便干干脆脆向新皇投诚,期望日后新皇能放他一马,让他得以善终。 朱由检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权阉魏忠贤,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位臭名昭著的名人面对面,却见这位大明朝最有名的太监,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罢了。 朱由检心中一软,温语说道:“魏厂臣无需介怀,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我当拜见大行皇帝为先。” 魏忠贤又是一拜,谦恭道:“多谢陛下宽宏,老臣这就带领殿下前去拜见大行皇帝。”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章 登基大典 处理完信王及文武重臣陛见大行皇帝之后,时间已是过去了一夜。 翌日辰时,魏忠贤刚回到住所不久,昨天一整天都消失不见的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兵部侍郎田吉联袂到来。 天启在位期间,崔呈秀、田吉与工部尚书吴淳夫、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一道,号为魏忠贤账下五虎臣,均是魏忠贤的铁杆死党。 主客三人进入密室,魏忠贤劈头就骂:“你们现在这个时候到来又有何意义?如今新皇登基在即,若被东林党知道了,焉知他们不会再给我们安一个密谋不轨之罪!” 崔呈秀连忙分辨道:“公公你有所不知啊,昨天晚上有人假传公公的命令,引我等去了偏殿,可偏殿内却空无一人。 我等反应过来后,立即前往乾清宫寻找公公,可却被一群陌生的武夫拦住去路,说陛下大行期间,宫闱封闭,严禁任何人出入。” 田吉亦道:“崔部堂所言无差,昨晚上我们确实上了大当,被人蒙骗了。还请公公立即调遣锦衣卫入宫,清理宫禁,捉拿那帮乱臣贼子。” 魏忠贤闻言看了田吉一眼,眼神颇为奇怪,令崔呈秀、田吉一头雾水,不明觉厉。 可若是朱由检在场,一定认得魏忠贤的眼神,那眼神在后世极为常见,而且被网友做成表情包,其意便是:关爱智障。 魏忠贤无奈叹道:“枉你们自诩聪慧过人,难道没看出来那帮武夫是英国公奉皇后懿旨派遣入宫的吗? 英国公一直都是武臣之首,京营及五军都督府几乎全是英国公的世仆亲信,如果我们轻举妄动,正好给他们动手的借口,届时我们便被他们一网打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崔呈秀、田吉闻言立即脸色大变,崔呈秀急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把刀架到我们脖子上吗?” 魏忠贤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思虑一番后道:“前些年我们为大行皇帝除贼,对东林党大肆清洗,而今大行皇帝意外驾崩,想必东林党必处心积虑对付我等,好反攻倒算。 不过你们却无需过分担忧,东林党向来嘴炮无敌,动手能力却奇差无比,我料定彼辈必不会亲手对付我等,而是借新皇这把刀杀人。” 崔呈秀何等机敏,一下就闻出味来了,他作为阉党头号打手兼狗头军师,建议道:“新皇登基在即,可对新皇,东林党与我等均不熟悉,对我等之好恶实难定论,看来我等的当务之急,是先要摸清新皇对我等的态度。 只是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清公公立即遣人联系田尔耕、许显纯等人,只要我等牢牢掌握锦衣卫,就算我等被新皇所恶,好歹也有个一搏之力。” 魏忠贤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信王府潜邸宦官就有我的人,新皇的心思我肯定会试探出来的。” “那就好。”崔呈秀接着又提醒道:“不过公公尚要切记,掌握锦衣卫只能暗中运作,一旦被新皇知晓,我等即使有锦衣卫在手,也难以抗拒京营大兵的。” 魏忠贤不耐烦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哪还要你来提醒?行了,现在你们赶紧离开此地,我等如今全都站在风口浪尖上,以后就不要再直接联系了,有什么消息,就派心腹死士传达。” 崔呈秀、田吉闻言拱拱手,拜了拜魏忠贤,就偷偷潜行离开。 看着崔呈秀、田吉离开的背影,魏忠贤随即招来一个亲信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交代了几句,亲信太监把话复述一遍后,快步离开了宫门。 只是魏忠贤万万没想到,亲信太监离开宫门没多久,就在路过的一条偏僻小巷被人打了闷棍,然后被麻袋套住扛走,直到数天之后,其尸体才被河道清理工从护城河中捞出。 …… 八月二十二日午时,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欲入宫拜见魏忠贤,却被封锁宫禁的京营官兵拦住去路。 田尔耕立即感到大事不妙,回到北镇抚司后当即遣人召集东厂、锦衣卫中的五彪十孩儿四十孙等阉党核心商议大事。 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前来应召的党羽仅有大猫小猫三两只,而且他们一见大多数人都没来,便草草找了个理由告辞离开。 一时间,田尔耕万念俱灰,唯有大厦将倾末日降临的危机感在生根发芽,令他惶惶不可终日。 …… 时间波澜不惊地又过了两日,八月二十四日,朱由检终于结束了三天犹如折磨般的披麻戴孝,出现在承天门广场,准备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御极登基。 是日,天还未大亮,司设监陈御座于奉天门,钦天监设定时鼓,尚宝司设宝案,教坊司设中和韶乐…… 这是登基仪式前期的准备工作,所谓司设监,乃明朝掌管皇宫事务的十二监之一,相当于今天的后勤部门; 钦天监自然就是观察天象,向皇帝汇报所谓的天意。 尚宝、教坊两个部门一个负责设备的安置,一个负责仪式中的文艺演出。这几个部门是筹备登极仪式的主要机构。 辰时,遣官告天地宗社,皇帝具孝服告几筵。 礼部官员分别到天坛、先农坛、太庙告知祖先,朱由检身穿衮冕服,完成行告天地礼,再依次前往奉先殿、奉慈殿谒告毕,又回到大行皇帝几筵前行礼,这才告一段落。 午时,身着黄色衮服的朱由检登上承天门城楼后,登基仪式这才算正式开始。 早就等在承天门前的官员全都身着朝服,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经过金水桥进入紫禁城,官员数量极多,几乎所有京官都来了,绵延千米,一眼望不到头。 但这时他们还不能进入奉天殿,因为朱由检还在奉天门上做祷告,所以,大臣们只能留在午门外的广场上。 他们以文东武西的方式跪在御道的两侧,等朱由检和天上各路神仙沟通完毕后从奉天门上下来。 朱由检从承天门城楼上下来后,进入奉天殿,一步一步,走向他穿越之后的第一个目标——龙椅。 打量着犹如黄金铸成的龙椅,朱由检眼里爆发出冲天光彩,加快了脚步,一屁股坐将下去。 这时,文武大臣们这才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奉天殿,对朱由检上表道贺。 最后,司礼太监王体乾正式宣读诏书,确认朱由检的新身份,向天下宣告,新皇帝登基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灵,在鸿胪寺官员的礼赞歌中,下方的文武百官一起一伏,动作如一,对自己行着叩拜大礼。 在飘飘欲仙中,却有一丝凉风吹过,朱由检终于从莫大的成就感中惊醒。 “从今往后,朕就是大明皇帝了,这是荣耀,也是责任。朕站在风口浪尖,手握日月旋转,惟愿人间安享太平美满。”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章 周皇后 从八月二十一日天启驾崩到二十四日举行登基大典,繁重的礼仪几乎把朱由检拖得喘不过气来,在这四天中,朱由检休息的总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 待给即位诏书盖上大印,时辰已经到了日落,磨人的登基礼总算全部结束了,朱由检马不停蹄回到乾清宫,恨不得睡他个三天三夜。 乾清宫内,周玉凤已经屏退了左右,一人独坐,似是等候丈夫夜归的妻子,温婉动人。 她已经换上了夏日轻薄的纱裙,颜色很浅,隐约能看到几分玲珑身材,倒是跟现代的透视装有几分异曲同工。 她的身材本就属于苗条消瘦型的,穿着纱裙,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子。 周玉凤是极为端庄守礼之人,今天却穿成如此娇俏可人模样,显然是见丈夫从亲王升级为皇帝,心中起了几分危机感,毕竟周玉凤是小家子出身,听说市井传言中的皇帝,可是有三千后宫佳丽的。 不过周玉凤显然是杞人忧天了,明朝后宫向来自有规矩:后妃一律从小户人家中选入。 这是从太祖朱元璋起便一直严格贯彻的铁律,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杜绝外戚干政的可能性。 这条铁律一直执行的很好,唯一的例外是成祖的皇后出身中山王府,算是明朝历代出身最高的后妃了。 只是成祖和中山王府结亲时,成祖还是个亲王,和中山王府结亲并不算违反太祖铁律。 总的来说,因为太祖的这条铁律,明朝帝妃倒是跟民间没有多大区别,后妃数目在历朝历代中也算是比较少的,甚至出现过后宫只有一个皇后的孝宗。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即使放到现代,也是极少一部分男人才能做到的,但身为天子的孝宗,却做到了。 不过明朝后妃如此单薄,再加上明确的立储规则,导致明朝不可能出现九龙夺嫡这样惨烈的家庭伦理剧,也很少出现清代后妃互相杀害王子的悲剧。 但是如此一来,无疑使得明代宫廷剧的吸引力远逊清代宫廷剧,实在缺少宫廷素材,影视工作者无从下手。 好在明朝还有独一无二的的厂卫制度,这给了影视工作者极大的灵感,于是《新龙门客栈》、《龙门飞甲》、《绣春刀》这类以厂卫为题材的影视剧便脱颖而出,咱大明总算在影视圈有一席之地了。 不过这类影视剧对明吹来说并不太友好,因为读书人的极力抹黑,明朝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民不聊生,而代表皇权的厂卫总是以反派大boss的面目出现。 比如《新龙门客栈》,一开头的背景旁白便是:明朝景泰年间,宦官专政,权倾朝野,残害忠良,民不聊生…… 因为《新龙门客栈》的极大成功,之后跟风的明朝影视剧往往一开头也把这个旁白山寨过去,只是把景泰年改为成化年、天启年而已。 如此一来,就给后世人形成一个固定印象:明朝皇帝总是荒淫残暴的,太监宦官总是陷害忠良的,文官书生总是心怀天下的,升斗小民总是水深火热的…… 扯得有点远,麻溜的滚回来! 朱由检回到乾清宫,周玉凤上来款款作万福,柔声道:“陛下这几天忙得身体都落形了,妾身身为结发妻子,也没能照顾好陛下,真是罪过。” 朱由检听罢只是笑了几声,摇头不语。 周玉凤有些不依了,朱唇微嘟,悄声道:“陛下摇头是为何意?” 朱由检轻笑一声,将周玉凤拦腰抱了过来,道:“我如何舍得怪罪你?” 周玉凤脸颊瞬间布满红晕,虽已成婚一载有余,但素来端庄的她何曾有过这等亲昵之举。 朱由检见状,对美人儿更是心动,好在他还勉强知道皇兄刚刚宾天,守孝期间万万不可有男女情事,这才险之又险地把持住节操。 他稍稍放开周玉凤,说道:“最迟下个月,我就会册封你为皇后了,你可欢喜么?” 周玉凤难得地主动上去抱住朱由检的脊背,喃喃道:“妾身只想陛下日日陪着我。这些天陛下与妾身聚少离多,妾身都快思念成病了。” 朱由检听了不由心中大愧,因为刚刚穿越的缘故,加之朱尤简并未全盘继承朱由检的记忆,唯恐被亲近之人抓住马脚,所以他才故意疏远了周玉凤、田秀英等妻妾,却没想到此举会给她们带来伤害。 说来还是朱由检现代思维作怪,在后世,女人大多比较独立,即使身边没了男人也能活的很好。 但在古代,对于女子来说,丈夫就是她们的天,朱由检的刻意疏离,于她们不啻于一场天灾。 看着周玉凤楚楚可怜的模样,朱由检不由想起了历史上她短暂的一生:少女时代嫁作信王妇,和朱由检倒也算得上是举案齐眉,恩爱美满。 可好景不长,自从朱由检登基之后,因为国家内忧外患的缘故,朱由检总是一脸愁眉,年纪轻轻便衰败如老头,连带着后妃都少有欢颜。 即使朱由检勤政远迈洪武,是读书人心目中的“明君”,但最后仍然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年仅三十五岁的周玉凤,在李闯打进北京城时,亦和丈夫一般上吊自缢了。 朱尤简在后世读史时,犹记得史笔中短短的几句记载:崇祯皇帝眼见大势已去,想逃出城去又告失败,无奈之下,他回到后宫,见了周皇后,痛苦地说道:“如今大势已去,不可挽回,你是一国之母,绝不能受辱,还是尽快自尽吧!” 周皇后听了,也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跪在地上向皇帝告别痛哭着说:“我服侍陛下十八年了,可陛下从来不肯听我一句劝,以致有今日,我能够以身殉国,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话说完,她抚着三个皇子又哭了一会儿,就毅然决然地转身进屋,把门锁上了。一会儿,屋内的宫女出来报告说,皇后已经遵旨自尽了。崇祯皇帝到这时想起多年的夫妻之情,也不禁悲痛的涕泪横流…… 想到历史上周玉凤的悲凉结局,朱由检眼中满是怜爱,动情的道:“这些天,我先是为了皇兄的重病而愁眉不展,接着又是皇兄宾天又是服孝登基,当真冷落你了,对不起。”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章 天启出殡【推荐票在哪里?跪求!】 看着朱由检对天启帝的棺椁一起一伏地大礼叩拜,魏忠贤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从一名不文的小太监成长为权阉巨宦,自然有着一双毒辣的眼光。 从这些天朱由检对天启帝的态度来看,倘若朱由检的演技不是达到奥斯卡影帝水平的话,朱由检对天启帝的尊重,当是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 “如果朱由检当真如此尊崇天启帝,那么他就不会对天启帝留下的势力大肆清洗,毕竟朱由检之所以能成功上位,天启帝的遗诏可是发挥了一锤定音的作用。否定天启帝,便是否定他自己个儿登临大宝的合法性。” 魏忠贤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希望,对朱由检登基为帝,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其实朱由检对天启帝何止是尊重,还夹杂着深深的羞愧,前文说过,朱尤简自以为他和朱由检之间是前世今生的关系,两者实为一体,历史上崇祯所犯的过错,也是他的过错。 遥想历史上的朱由检,在天启帝弥留之际,曾给他留下三个遗言,一是“吾弟当为尧舜”,二是“善待皇嫂”,三是“重用魏忠贤”。 结果呢? 朱由检先是将魏忠贤生生逼死,死了还开馆戮尸方才解恨;奋斗十七年后,朱由检还是辜负了天启帝的期望,丢了大明江山,成了亡国之君;而张皇后亦随着江山崩殂,于寝宫中上吊自杀身亡,以殉明节。 天启帝临终之前对朱由检交代的三个遗言,朱由检一个都没做到,自然感到羞愧交加,无地自容。 古人说盖棺才能定论,天启帝今日出殡,棺椁亦已牢牢钉死,朱由检回顾天启的一生,发现历史上这个被史学家批评为木匠皇帝、荒嬉皇帝的天启帝,对于大明朝,实有功无过,纵观天启帝在位的这七年,他实在是干了许多穿越者都要拍手称快之事。 明朝之所以亡国,许多人都把责任归咎于天启,说他信用宦官,残害忠良,败坏了大明江山,导致拥有中兴潜质的崇祯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最后回天无力沦为亡国之君。 可事实上,天启并非一个昏君,魏忠贤也并非那么不堪,这对君臣在明代历史上的贡献是不容抹杀的。 真正误国的并非生理有缺陷的太监和使用太监的帝王,而是那些满腹经纶的文官,尤其是自诩为正义的东林君子们,他们自己不做事,也不允许别人做事。 自万历末期以来,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文官集团整日炒作议题,纷争不己,屡禁不止。天启初年党争达到白热化,文官集团以“三案”相构织,陷害打击政敌,不以国事为重。 一边是外战靡烂,一边是内战正酣,另外一边,西班牙限制白银流入中国。对于天启来讲,面对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这么烂的摊子给你你还有心思继续做木匠?给谁谁都不干。 文官集团的腐朽是后金崛起,明军不断失利的一个重大原因。让文官集团闭嘴,把大家的目光集中到国事上来,共赴时艰,是摆在天启眼前的当务之急。 于是天启很聪明地以魏忠贤为白手套,果断驱逐了东林党,使万历以来腐朽散漫的朝纲得到整肃,文官集团不再争吵,世界终于清静了! 这为国事走上正轨奠定了基础,天启抓到了点子上,单从这方面来看,天启简直就是英明之主。 纵观天启在位的这七年,外有宁锦大捷,内平流民作乱,财政方面重用魏忠贤收工商税、矿监税、海贸税,国库内帑都能做到收支平衡。 倘若历史上天启没有早死,一直延续他登基以来的政策,关外后金能否崛起,都还是未知之数。 只要天启带领明朝顺利度过小冰河期,土豆红薯玉米又得以推广天下,天启中兴并非妄想。 但天妒英才,天启年仅二十三岁就撒手归西,江山落到了“糊涂蛋”崇祯手里,他重用东林党人,在东林党人忽悠下放弃了工商税、矿监税、海贸税,反倒对农民不断加税加饷,导致激起民变,又无力镇压,被关外后金、北方农民军不断放血,最终亡了国。 “这一世,我卷土重来,必不负你。”远远看着天启帝的棺椁消失于眼前,朱由检心中默默说道。 …… 处理完天启出殡事宜,朱由检回到乾清宫东暖阁内处理朝政,除了随侍太监王承恩外,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及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亦在一边侍候着,充当朱由检的顾问角色。 “咦?东江镇的毛文龙发来请饷奏折?” 一直默默处理奏折的朱由检,终于从一册压在最下方的奏折中看到一个他在后世颇为知名的人物。 毛文龙,字振南,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时任左都督平辽总兵官,他最为人所熟知的两件事是:一,开创东江军镇,专门捅后金的菊花,立功颇多;二,为袁崇焕矫诏杀害,成为千古奇冤。 后世许多人认为,袁崇焕擅杀毛文龙是明朝加速灭亡的重大原因之一,理由如下:一,使后金军从此无后顾之忧,可以肆意南下。 毛文龙领导下的东江镇,位于后金的后方,且多为岛屿,易守难攻,可以和宁远对后金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如天启六年的宁远大捷,努尔哈赤大举进攻宁远五天后就不得不撤兵,直接原因便是毛文龙出兵,直接威胁到了后金的大本营辽阳。 二,毛文龙之死,让明朝大批武将对朝廷失去信任,纷纷投降后金。 毛文龙死后,登莱巡抚孙元华接纳了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李应元等东江官兵,然而在崇祯四年的一次上京救援行动中,因为多年积压的怨恨,东江官兵在行军路上发动吴桥兵变,霍乱山东,并成功投靠后金。 当时登莱巡抚孔元化热衷于造枪造炮,山东武库储存了大量枪炮,且均为明朝最先进的热武器,结果城破之后,孔友德等叛将缴获了红夷大炮二十馀位,西洋炮三百位,一下令得后金热武器实力大增,从此南下攻城不需要再用人命来填。 孔友德、耿仲明等叛将投向后金之后,多次跟随皇太极、多尔衮入关,成了清军攻城略地,追击李自成残部,消灭南明的急先锋,可以说清朝一大半的江山都是这些人打下来的。 “这个毛文龙,虽然是个军阀头子,但必须得保下来啊!” 想到毛文龙死掉的严重后果,朱由检下定决心,必保毛文龙,决不能重蹈覆辙,自毁长城。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章 大朝会【上】 天启七年九月三日,朱由检召开了新君即位后的第一场大朝会,对此朝会,期待已久的满朝文官均极为振奋,倍感期待。 朝会,是古代行使皇权的主要方式之一,也是皇帝召集臣僚商议政务的主要形式。 在明代,朝会分为大朝和常朝,大朝一般在正旦、冬至和万寿圣节时举行,为礼节性的朝会。常朝分为朔望朝和日朝,其中朔望朝顾名思义,一般在农历初一、十五举行,亦属礼节性的朝会;日朝顾名思义,则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朝会。 太祖朱元璋建立政权之初,许多制度都直接承袭自元朝,如中书省、御史台等,但朝会制度却不徇元制。 元代朝会极其简略:每日则宰执入延春阁及别殿奏事而已。 应该说,元朝的朝会规则有利有弊,有利之处便是皇帝和宰执只要达成共识,就可以形成政策,简单有效,成功避免了文官们无休止的哔哔。 弊端却是范围极小,时间地点都不固定,元代的御前会议,有权参加会议的只有中书省、御史台、宣政院、枢密院以及怯薛近侍寥寥数人而已。 无疑,这样的小朝会很不利于扩大皇帝的威仪,也堵塞了言路。 而朱元璋对元失其鹿的一个最重要经验总结,就是权臣蒙蔽,皇权无法下移,他自然将其视作弊政而予以彻底改造。 因此,朱元璋建立大明政权之后,便极力推行大朝会,京城但凡有点品级的官员,都能参与大朝会。 如此一来,皇帝威权自然得到很好的扩张,百官的言路也由此敞开。 但是,明朝大朝会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稍有争议,整个朝会很容易沦为菜市场,争议双方从争论朝政发展到人身攻击,进而大打出手,神烦。 有鉴于此,明朝朝会经历了三次大变:第一次,洪武十三年太祖废相,原有政体解纽,早朝的性质及功用也因之而变。 第二次,宣德十年,英宗冲年即位,规定早朝奏事必须预进事目,并限制每朝奏事件数,朝会效率大为改观,这已经非常接近现代的开会规则了。 第三次,隆庆六年,万历继位,改为每月逢三、六、九日上朝,从此早朝一月只举行九次,不再称为“日朝”了。 万历主政之后,皇帝更加不爽朝会的叽叽歪歪,几十年都不上朝,朝会由此停摆,形同虚设。 天启帝在位初期,一开始对于朝会还颇感兴趣,但很快就被东林党的叽叽歪歪给恶心坏了,于是他便推出魏忠贤镇压东林党,自己个儿回宫专心做木工活儿。 如今朱由检才刚刚登基,便放出消息说要恢复隆庆旧制,每月逢三六九日举行朝会,一个月召开九次朝会,这对于很久都没有感受过朝会快乐的文官们来说,无疑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朝会时辰未到,文官们便摸黑来到紫禁城,等待朝会召开。 明代朝会召开时间比较变态,五更天便召开朝会,这对于大臣们来说无疑是一大折磨,他们必须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 凌晨3点,大臣到达午门外等候,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伍;到凌晨5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大臣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不过官员们都好久没有参加朝会了,如今崇祯登基又让他们看到了参与朝政的希望,所以他们即便睡眼稀疏,仍然怀着极为振奋的心情前来参加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 5点一刻,百官们正在翘首以待时,皇极殿的宫门缓缓打开,一位宦官走到台阶前,对着台下的官员高声唱道:“百官入朝!” 皇极殿,也叫奉天殿,三大殿之首,搁在后世,那就是人民大会堂的地位。 宦官如唱戏般的高音一落下,文武百官就作势整了整仪表,这才在内阁首辅黄立极及英国公张维贤的率领下,文武并列,亦步亦趋,鱼贯而入。 进入宽敞明亮、大气磅礴的皇极殿,百官们左文右武,整整齐齐的站列于大殿两侧。 “皇上驾到!” 时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王体乾一声唱喏,朱由检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登上御阶,向着龙椅走去。 今天的大朝会,朱由检早就做过无数次预演,就连从皇极殿左侧内门走向龙椅要迈多少步,都经过精确的计算。 不怪朱由检如此慎重,皆因他年仅十七岁登基,又非先帝子嗣继位,主少国疑那是一定的,所以他第一次上朝面见百官,便故意表现得分外稳重,以免被百官小觑了去。 他保持着匀速,不慌不忙,每一次迈动的步伐误差精确到厘米,来到御座前,有力挥动龙袖,坐到御座上,居高临下,与文武百官正面相向。 王体乾高声唱喏:“天子上朝,百官参拜!” 声音落下,左右文武百官,当即在内阁首辅黄立极,英国公张维贤的率领下,朝着朱由检这个大明天子,三叩九拜,高唱入云:“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御座上的朱由检强行抑制住兴奋激动,作抬头挺胸状,双目尽量表现出沉稳有度,凝视前方。 “今日方知为君之妙也!” 虽然在登基大典上已经有过一次群臣叩拜,但当时他被繁琐的仪式拖得疲累以极,根本无暇享受身为天子的威风。 但这一次,坐在代表着天下至尊的御座上,御阶下是大礼参拜的文武百官,朱由检终于第一次感觉到,身体里仿佛充满无穷力量,如同手握日月旋转的神灵,天下万物众生,生杀予夺,尽在一念。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实在太美妙,怪不得李世民为了屁股下的这个位子杀兄宰弟且为乐,毫不顾惜亲情。 皇帝在古代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天之嫡长子也,君权神授,代天牧狩人间,这天下万物,苍生臣民,皆可生杀予夺,随心所欲。 诗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其意一目了然,说这天下万物、臣民百姓通通都是皇帝的,皇帝是一切所有之主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皇帝掌握着如此巨大的权力,朱由检真不明白后世网文里那些穿越者当了皇帝之后,竟然大搞什么君主立宪、皿煮议会之类的西方舶来品,纯属脑子有坑,神经病呀!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章 大朝会【中】 金銮殿内,满朝文武三叩九拜,参拜完新君之后,王体乾便捏着嗓子喊道:“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 可能是许久都没有上过早朝,以致于官员们有些激动过度,也可能是许多官员第一次上朝还未适应节奏,所以当王体乾话音落下后,群臣反应都有点懵,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朱由检见到没有大臣上奏,便对身旁的太监王承恩说道:“王承恩,宣旨吧。” 王承恩当即站了出来,双手展开一张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渺渺之身继承先祖宏业,常闻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先帝即位以来,內抚黎民百姓,外却关东女直,恩德泽布天下。 古之天子祖有功而宗有德,着内阁、礼部、宗正、御使大夫,共议先帝庙号、谥号,以明修德,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听到朱由检登基之后所下达的第一个诏命,满朝文武不由面面相觑,没错,先帝宾天新皇登基,照理说是该给先帝议定庙号、谥号的,但是令大臣们始料未及的是,朱由检给天启帝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从朱由检对天启帝的评价来看,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给先帝立一个评价比较高的庙号、谥号,给先帝彰显功德,盖棺定论。 只是先帝在位七年,对待东林党人极其严苛,不但捣毁东林书院,更兴起无数大狱,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东林魁首均惨死狱中,杀得东林党人头滚滚,怎么也称不上仁德之君吧。 至于內抚黎民百姓,外却关东女直,倒算是言之有物。 天启朝整体而言,国家赋税收入稳定,对农民起义安抚得当,百姓过得虽然苦,但也能支撑得下去,文武百官算是各安其位,愿意报效朝廷。 至于军事方面,天启帝非常重视东江军镇的作用,《明熹宗宝训》卷四一段天启皇帝给内阁的训示,恰好就是天启皇帝对毛文龙塘报的反应,显示出他对毛文龙情报的高度重视。 天启训曰:“上谕内阁,朕览登莱巡抚塘报,准平辽总兵官毛文龙揭前事。为屡获活夷,斩首级,得获鞑马夷器等件。虽功微小,实挫贼锋。其复辽之基,端在斯乎。朕心岂不嘉悦。” 反倒是时任天启老师的孙承宗,在战略眼光上还差天启一筹,对毛文龙在东江镇牵制后金的作用视而不见。 要知道,孙承宗在明末可是最为知兵的大臣之一,他主持修筑关宁锦防线,统领军队十一万,收复失地四百余里,选拔培养了如马世龙、袁崇焕等一批文武将领,修筑大城九座,小城堡四十余座,屯田五千多顷,安置辽东难民近百万,逼迫努尔哈赤后退七百里,功勋卓著。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知兵能干的大臣,也许是党争或者别的缘故,对东江镇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纵观整个天启朝,自从天启二年以后,后金不但不能再前进半步,反而不断退缩,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取代大明的可能,充其量不过是个地方割据政权罢了。 其实直到天启死,明朝的运行都还算稳中有序,可以说天启不死,给明朝续命几十年是没什么问题的。 朱由检也是有鉴于此,才敢在朝堂上光明正大为天启争取名誉,为其正名。 另外,朱由检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目的:他下的第一个诏令给天启议定庙号、谥号,可从中观察朝堂大臣的站位,大臣们到底是忠于朕?还是忠于阉党?亦或是忠于东林党? 他的这招试探,从宗法礼仪下手,避免了大臣激烈的政治斗争,毕竟历朝历代均号称以孝治天下,朱由检继承皇位的最大法理出自天启遗诏,如今他投桃报李,给自己皇兄定一个评价较高的庙号谥号,亦无可指摘。 而且,无论是情还是理,他所下的第一份诏令都很可能会得到满朝文武的肯定,这对于他这个刚刚登基没几天的新皇来说,权威无疑将得到树立,令得文武百官不敢再小觑于他。 说起来,一个朝代的君主庙号有贬有褒,像太祖,高祖开国立业,太宗发扬光大,世宗,高宗等都有收成令主的美号;仁宗,宣宗,圣宗,孝宗,睿宗等皆是明君贤主;中宗,宪宗都是中兴之主;其他哲宗,兴宗等都是有所作为的好皇帝,这些都是属于好的庙号。 另外,神宗,英宗功业不足;德宗,宁宗过于懦弱;玄宗,真宗,理宗,道宗等好玄虚;文宗文弱不堪,武宗偏好武力,文宗和武宗都属于似褒似贬;穆宗,光宗在位时间短且作为少;哀宗,思宗则应用于较为悲情的亡国之君。 明朝皇帝及文武百官在这方面还算是比较有节操的,既有太祖、成祖、仁宗、宣宗这些美号,也有神宗、代宗这样包含贬义的差号。 而我大清在这一方面则近乎于无耻了,光是称祖的皇帝就有太祖努尔哈赤、世祖顺治、圣祖康熙,称宗的美号则有太宗皇太极、世宗雍正、高宗乾隆、仁宗嘉庆、宣宗道光。 康雍乾不说,嘉庆朝是清王朝由盛转衰的开始,历史学家称这时期为“嘉道中衰”,官员腐败日益严重。白莲教、天理教等农民起义纷纷爆发,西方殖民主义开始渗入,就这鸟样也好意思叫仁宗? 道光朝则被洋鬼子用洋枪洋炮打开了国门,在鸦片战争中大败亏输,还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啧啧,居然也有脸叫宣宗。 反观天启却被文官们定了个熹宗的庙号,按照字面理解,熹为光明之意,但聪明人都能听出弦外之音:熹,同嬉也。 堂堂一个大明皇帝被大臣们定了个“嬉戏天子”的庙号,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恶意满满。 大臣们此刻内心有些崩溃,按理说在朝文官大多是阉党成员,毕竟东林党在天启朝不是被杀就是被逐,还能屹立在朝堂之上的东林党官员寥寥无几。 但在外界舆论上,但凡有点羞耻心的阉党官员都知道,他们在士林百姓中堪称臭名昭著,天启也被抹黑成昏君一样的角色,和奶妈客氏乱轮、目不识丁的谣言人尽皆知。 谁若在这个时候敢站出来,为天启议定一个溢美庙号,那么第二天他就很可能被整个士林抨击,被安上一个惑主媚上的罪名。 然而就在这时,内阁首辅黄立极却主动站出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一章 旗开得胜 黄立极,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累官少詹事、礼部侍郎。天启即位后,成为魏忠贤的亲信,天启五年擢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参预机务,不久晋升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次年迁武英殿,建极殿大学士,为内阁首辅。 此君在天启朝干得最出名的事便是以“夜半片纸了当之”一语,促魏忠贤于半夜诬杀熊廷弼。 清朝张廷玉编撰的《明史》将黄立极列入阉党传,其实与史实并不相符,历史上黄立极为扶持崇祯即位做出了一定贡献,然而崇祯对黄立极的频抛媚眼却视而不见,即位不久便罢免了黄立极。 在这一世,黄立极一如既往对朱由检频频示好,八月二十一日,天启召见朱由检流露出传位之意,八月二十二日,天启又召见黄立极等阁臣示意他们将来辅佐朱由检。 黄立极非常忠实地执行了天启的遗命,天启驾崩之后,他首先提出立崇祯为皇帝,奉笺三次劝进,“崇祯”年号即黄立极所拟。 从黄立极对朱由检的频频示好来看,他对内阁首辅的位子仍有恋栈之意,是以朱由检今天颁布的第一份诏令,他再次第一个站出来响应。 黄立极道:“我大明以孝治天下,陛下孝感动天,臣闻之,亦不由深深为陛下之孝心而感佩。先帝主政七年,内圣外王,行武布德,功绩垂于青史,两京十三省,乃至朝鲜、日本、琉球、安南、真腊、暹罗、占城、爪哇等海外属国亦无不沐浴恩泽。臣以为,先帝庙号应为‘中’,取中兴之意,谥号则为‘达天禅道敦孝笃友张文襄武靖穆庄勤兴皇帝’。” 事实证明,官员的节操是没有下限的,官员的级别和节操形成反比,黄立极把天启吹嘘成大明的“中兴之主”,这在满朝文武看来,如同赵高指鹿为马一般,毫无节操。 然而鄙视归鄙视,新皇要给天启美溢,这对于天启朝遗留下的众大臣来说,无疑是喜闻乐见之事,天启帝历史地位高,这不也代表了他们这些大臣辅佐有功众正盈朝嘛! 于是,在黄立极之后,施凤来、张瑞图两位内阁阁臣,兵部尚书崔呈秀,户部尚书郭允厚等大臣亦纷纷附议,一时间,满朝称善,好不和谐。 然而东林党人在朝堂上向来以强硬及不怕死著称,又岂会纵容朝堂上的一片“乌烟瘴气”。 正当朱由检频频颔首之时,殿内一位几乎站在门口边上的官员一振袖袍,大义凛然地迈向朝堂中央,扬声道:“陛下,臣以为先帝虽小有功绩,但离中兴之主的美誉还差一大段距离,臣建议先帝庙号议为‘熹’,熹者,光明也,此庙号已足以彰显先帝功绩了,还请陛下明鉴。” “哼!”朱由检怒目而视,双眼直直地瞪了过去,鼻孔里重重的出一声哼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一道哼声,经过宫廷特殊设计的扬声设备,一下就传入满朝文武的耳朵,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新皇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此人是谁?”朱由检转过头来,向身边的太监王体乾低声询问道。 “陛下。”王体乾在朱由检耳边低声道:“此人是监察御史蒋允仪,前左副都御史王绍徽仿照《水浒传》的方式,编东林党一百八人为《东林点将录》,榜单上就有其名,号为天捷星没羽箭。” 《东林点将录》,自然不是为东林党歌功颂德的,王绍徽编撰此书是为了方便阉党按名单陷害东林党人。 上了《东林点将录》的东林大臣们,要么被逐,要么被杀,很少有漏网之鱼,蒋允仪就是少数的漏网之鱼之一,当时形势最危急的时候,蒋允仪为免灭门之祸,遣散诸子,让他们跟随母姓。 “蒋允仪!”朱由检淡淡的道:“你是在欺朕读的书少吗?按照字面意思,‘熹’字确有光明之意,但朕深知,你为先帝取庙号‘熹宗’绝对不怀好意,熹同嬉也,你在讽刺先帝是一个只顾着嬉戏,不务正业的昏君吗?” “臣万万不敢,臣万万不敢啊!” 蒋允仪闻言,顿时吓了个半死,这“诽谤先帝”的罪名可大可小,如果朱由检真要深究,他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 要知道,大明可不是大怂,杀起文臣来可是一点不手软,太祖朝时官员上朝都要事先写好遗书,以免一不留神就被朱元璋给砍了,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 之后的皇帝虽然不像朱元璋那般戾气深重,但依然继承了太祖的杀性,尤其是先帝天启,虽然他为人忠厚有情义,但他授意魏忠贤杀得东林君子人头滚滚时,可是眼都不眨一下的。 如今朱由检新君登基,威望不足,万一他要拿自己的人头来立威祭旗,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于是出列时还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蒋允仪很快就怂了,被朱由检的诛心之语吓得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蝼蚁尚且偷生,他蒋允仪好不容易躲过天启朝的腥风血雨,明枪暗箭,苟活到崇祯朝,鬼才想死呢! “新君到底是太祖子孙,霸气侧漏啊!” 殿内不少大臣如斯想道,原本见朱由检年纪小便有所看轻的心思不由收敛起来,连呼吸都变轻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东林党向来不是最喜欢占领道德制高点以此来谴责对手吗?现在你也尝到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了吧。”朱由检有些得意的看向蒋允仪,感觉不要太爽。 不过他的崇祯公司才刚刚开张,第一次大朝会可不想用人头来祭旗,随意地挥了挥手,道:“起来吧,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罢了,朕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诽谤先帝,应是学识不足无心之失也,你退下去以后多读书吧。” “臣,谢主隆恩!”蒋允仪如蒙大赦,心有余悸、战战兢兢退回自己原来所站的方位,再也不敢站出来哔哔了。 敲打了蒋允仪之后,朱由检的第一个诏令终于顺利通过,帮天启争取了个“中宗”的美溢。 诚然,天启帝虽然不失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但是离中兴之主的美名还差得远呢。 不过如果朱由检能带领大明重登巅峰,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那么钦点朱由检继承皇位的天启便有了一大功绩,说不定后世人会认为朱由检之所以那么牛逼,是因为天启镇压东林党给朱由检打下根基呢。 那朱由检也算对得起天启帝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二章 煤山不吉利,改名吧 朝会结束之后,朱由检旗开得胜兴奋难耐,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寝宫,而是兴致盎然地在王体乾的带领下,游览整个紫禁城。 说来有些丢人,朱由检在现代时,没有钱也没有闲,竟连大名鼎鼎的故宫都没游览过。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今天他第一次游览紫禁城时,还保持着新鲜感,看到什么美景都感到心旷神怡。 而且想到整个紫禁城都是属于他的,心情那就更加美妙了。 不知不觉,朱由检一行来到一座小山坡前,远远看去,朱由检朦朦胧胧中竟有几分熟悉,不由脱口问道:“此山何名?” 王体乾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回禀陛下,此山在三百年前的元代,只是个小山丘,名‘青山’。我朝兴建紫禁城时,曾在此堆放煤炭,故有‘煤山’俗称。永乐朝时,将开挖护城河的泥土堆积于此,砌成一座高大的土山,叫‘万岁山’,又称大内的‘镇山’。”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煤山’不吉利,‘万岁山’犯忌讳,‘镇山’太霸道,我看此山景色宜人,四季常青,不如就叫‘景山’吧。” 王体乾奉承道:“陛下英明,臣回去必晓喻宦官、宫女,以后就称此山为‘景山’了。” 朱由检颔首不语,其实王体乾没有介绍前,他就猜测眼前这座小山坡便是日后自挂东南枝的煤山了。 遥想他在现代时梦见的那道吊在老歪脖子树上的凄凉身影,朱由检刚下朝时的意气风发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夹杂着一丝恐惧的凝重。 “还有十七年,我还有十七年来改变这悲惨的命运!”朱由检握着拳头,提醒自己任何时候不能得意忘形,要抓紧时间,把握一切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亦改变大明的命运。 “陛下想上山看看吗?此时正值盛夏,煤……景山上的景色还是不错的。”王体乾没有察觉到朱由检的异常,兴致勃勃的道。 “不必了,回寝宫吧。”心情沉重的朱由检已经没了半点游兴,只想早点回宫,思考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日后自挂东南枝的命运。 ……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朱由检已经可以确认一件事,所谓的东林党、阉党,其实并不像后人想象的那般庞大,毕竟此时之中国还没有成熟的政党,东林党、阉党别说跟组织严密的红党相提并论,连贪腐如家常便饭的青天白日党都远远不如。 所谓东林党,不过是魏忠贤、崔呈秀之流为了对付政见不合者,将他们打上东林党的标签,令得天启厌恶他们,进而将他们或杀或逐。 所谓阉党,同样不是一开始就成为阉党的,天启朝党争最激烈时,东林党人左光斗当众放话曰:“若非同道,即为仇敌!” 这话实在是太脑残太拉仇恨了,当此其时,东林党一党独大,传统的以地域区分势力的楚党、浙党、秦党、晋党、昆党全都被吓坏了,为了抱团求存,他们纷纷聚集于魏忠贤旗下,借助阉党势力,才能和东林党分庭抗礼。 最后阉党在天启这位拉偏架的裁判支持下,战而胜之,于天启中后期,几乎将所有东林党人逐出朝堂。 朱由检认为,内阁首辅黄立极,阁臣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等人,并不是唯魏忠贤之命是从的阉党,而是和魏忠贤合作的同盟。 可历史上的崇祯却一股脑儿把他们定为阉党,然后将他们驱逐出朝堂,请出东林大佬韩爌担任内阁首辅,并让东林党人占据朝堂大多数席位,形成“众正盈朝”之势。 然后在东林党人的忽悠下,崇祯为了一个“仁君”的虚名,废弃矿监税、工商税、海贸税,以致于国库空虚,不得不对农民加田税加三饷,导致民变愈演愈烈,最后沦为亡国之君。 “决不能让东林党上位,黄立极、施凤来等阁臣虽非名臣,节操也不怎么样,但他们至少能服从朕的命令,愿意为国家效力,朕必须支持他们,让他们把位置给占住了。” 朱由检当然知道,在明末这个比烂的时代里,东林党的道德品质是远比阉党高洁的,但东林党罪大恶极的一点便是治国无能,大用他们,自挂东南枝就指日可待了。 而所谓阉党的文官们,道德品质比东林党差多了,李闯打进北京城,最先投靠李闯的便是阉党的文官们。 但是阉党文官虽烂,好歹他们还能有效地治理国家呀,所以朱由检很快就做出决断,所谓使功不如使过,黄立极、施凤来等阁臣都是有污点的大臣,他们被东林党打为阉党,想必心中肯定是惴惴不安的,深怕东林党上位之后对他们反攻倒算。 如此一来,他们只能团结在朱由检周围,牢牢抱住朱由检的金大腿,才能保住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甚至继续掌握朝政大权。 而朱由检有了黄立极、施凤来等阁臣的支持,便可假借他们的名义行改革之实,建工厂,兴教育,强科技,练新军,收商税,开海贸,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一步一步,把大明朝从深渊里拉回来,并走上工业革命之路,与当时正处于航海大时代的西方白畜们争锋。 …… 外朝方面,朱由检确立了拉拢阉党、中立党继续打压东林党的政策后,很快又开始琢磨起内廷来。 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朱由检已经确认,魏忠贤果然没有谋朝篡位之心,天启死后,魏忠贤对朝政的兴趣也大不如前,能求得一个善终,估计魏忠贤也就满足了。 原本朱由检是想向起点穿越崇祯文的同僚们学习,利用魏忠贤来打压东林党的,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一个可能,倘若魏忠贤一直在朝的话,那么东林党就会发起无休止的政治斗争,誓要将魏忠贤赶出朝堂为止。 如此一来,东林党和阉党势必重蹈覆辙,陷入永无止境的党争之中,哪里还有人来为他做事啊! “朕要施行改革,朝堂就不能大乱,看来魏忠贤得暂时下台了,崔呈秀、田尔耕这阉党两大铁杆也得赶出朝堂,只要没了这三大靶子,想必东林党人会安静下来,好好为国出力吧。” 说实话,东林党虽然在后世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朱由检亦认为,在这个比烂的时代,一部分在历史上已经证明过忠诚的东林党人,还是值得一用的。 后世人之所以有东林党人大批投降清廷的印象,其实有失偏颇,皆因时任东林党魁的钱谦益影响力太大,再加之“水太凉”的名声臭不可闻,以致于后世许多人把东林党视为明朝灭亡的主因。 在钱谦益投清之前,其实东林党人可谓节操满满,要么临危一死报君王为崇祯殉葬,要么南下辅佐南明君主继续抗清,鲜少有东林党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投清的。 但钱谦益投清之后,大批东林党人这才节操落地,挣脱了道德枷锁,争先恐后地投入我大清的怀抱。 从这点来看,钱谦益留下千古骂名还真的不冤。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三章 国库空虚得可以跑马 钱谦益如此遭人恨,除了投清这一大污点外,还在于他娶了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为妻。 在当时,柳如是这么一位青楼名妓能嫁给东林党魁的钱谦益,绝对算是高攀;可在后世,柳如是却是拥有大批粉丝的偶像,是大明鼎鼎有名的秦淮八艳之一。 我见青山多抚媚,青山见我当如是。 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偶像重演一枝梨花压海棠旧事,被钱谦益这位六十岁的老头子糟蹋,自然有无数粉丝为之嫉恨,是以钱谦益留下投清这一大污点后,无数人极力贬低钱谦益,对其恨之入骨。 但钱谦益真的没有这样坏,当传来北京城破崇祯殉国的消息时,他确实是有心为国殉葬的,若不然也不会当真来到水池中了,可是千古艰难惟一死,因为怕死以“水太冷”为由未能自杀成仁,以致于留下千古骂名。 投清之后,钱谦益在柳如是的影响下逐渐醒悟过来,暗中与西南和东南海上反清复明势力联络。 之后十几年,他不顾年迈体弱,积极参与各种反清活动,致书瞿式耜,以“楸秤三局”作比喻,痛陈天下形势,并报告江南清军将领动态;多次亲自策反金华总兵马;多次协助郑成功、张名振北伐,甚至在长江口白茅港卜筑红豆庄,作为隐居之所,以便与各地联络,刺探消息。 直到1660年,北伐再度失败后,他才心灰意冷,痛感“败局真成万古悲”;“忍看末运三辰足,苦恨孤臣一死迟”。 笔者无意为东林党人翻案,毕竟明朝败亡的最大原因,便是崇祯轻信了东林党人的忽悠,废弃了矿监税、工商税、海贸税,以致于国库空虚没钱打仗,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可是在历史上,当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自尽殉国时,跟随崇祯自杀殉国最多的臣子既不是太监也不是勋戚,而是东林党,史册记载为国殉葬的就有范景文,李邦华,倪元璐,刘宗周,高弘图,左光先,孔贞运,施邦曜,黄道周等人。 这些人,无愧为中华民族孕育的优秀儿郎,即使赞颂他们是民族脊梁也不为过。但东林党之罪,非罪在道德品质,而是罪在治国无方,即使在后世名声几可与文天祥争锋的史可法,也难以洗脱无能这一罪名。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便是大多数东林党人的真实写照,所以朱由检仍然不会重用他们,但是在历史上已经证明过能力和忠诚的一部分东林党人,朱由检还是要用一用的。 毕竟天子嘛,平衡才是王道,即使黄立极等阉党对他唯命是从,他也不会任由他们一党独大。 …… “后世红朝太祖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当真是至理名言,一语道尽权力真相。如今朕才刚刚登基,厂卫掌握在魏忠贤手里,京营在张维贤手里,九边军镇又听调不听宣,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掌握军权为妙,以镇压所有不服。” 朱由检很快从掌握朝堂的虚拟假象挣脱出来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最大优势仅仅只是一个天子名头而已,军权却几近于无。 虽然魏忠贤没有谋朝篡位之心,张维贤又向来对皇室忠心耿耿,但皇帝这种生物,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总有刁民想害朕,这在后世仅仅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在古代皇帝心中,这句话再是正确不过了,否则何以解释那么多开国皇帝登基之后便大批大批的杀戮功臣? 不过朱由检在后世混迹了几十年,虽然始终在底层混迹,但却磨练出一副好耐性。 虽然手中并无军权,天子也仅是徒具虚名,但他并没有急急忙忙就展开夺权行动,而是打算先摸摸底再说。 所谓摸底,便是摸清自己的家底。 翌日,下朝之后,户部尚书郭允厚有幸成为新皇登基后首位获得单独奏对的大臣。 “臣郭允厚见过陛下。”郭允厚参拜道。 “爱卿平身!小德子,给郭爱卿看座。”朱由检示意郭允厚起身之后,便吩咐身边随侍的小太监卢九德给郭允厚搬凳子。 “谢陛下。”郭允厚对朱由检为何召见他一无所知,天子予他赐座,他怀着战战兢兢之心,只敢落下四分之一屁股,看上去坐着比站着还要难受。 朱由检见状,随和笑道:“爱卿不必紧张,朕之所以召见爱卿,只是想问问爱卿,国库尚有多少家底罢了。” 郭允厚闻言,心情稍稍放松下来,回道:“回禀陛下,眼下户部尚有存银五十万两,并不足以支撑到年关,还请陛下从内帑中拔银五十万两,以清还今年积欠辽镇之粮饷。” “户部竟只有五十万两银子?国库每年岁入不是有两千万两吗?”朱由检真是惊到了,堂堂大明朝一国国库,竟然只有区区五十万两白银,简直空虚得可以跑马了! 郭允厚解释道:“确实如此,国朝财政收入四百万两,加上田赋纳粮,收入总共有两千万两,但每年都要向九边将士提供一千万两粮饷,光是一个辽东镇便要提供粮饷五百万两,此外还要向国朝数万官员发放俸禄,户部存银便所剩无几了,如今户部还欠辽东镇五十万两银子呢。” 听郭允厚说到辽东镇朱由检便一肚子火,自从奴酋女真崛起之后,朝廷平均每年花在辽东镇上的粮饷便有五百万两之多,且还呈逐年上升之势,结果辽东镇连野战都不敢打,反倒养出了一伙奇葩的将门集团。 后人都说东林党是导致明朝亡国的最大原因,但在朱由检看来,不敢打野战的辽东将门集团,才是明朝灭亡的罪魁祸首。 明朝平均每年向辽东镇输送五百万两粮饷,二十余年间,花费的银子足有一亿多两,一亿多军费,别说关宁铁骑,就是一百个戚家军都练出来了。 但辽东将门是怎么做的呢? 他们把十多万辽东兵当作家丁,近百万为他们耕地的辽东难民当作耕奴,吃空饷,喝兵血,中饱私囊,损公肥私,至少有一亿的军费被他们给私自瓜分了。 瓜分军费也就罢了,他们还明目张胆地和后金做起了生意,盐铁、粮食等各种违禁品源源不断输入后金,甘当后金的运输大队长。 民国时期有个凯申物流做得有声有色,为红党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在朱由检看来,辽东物流也做的不差啊,后金的军功章至少有他们的一半,不让常凯申之专美。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四章 内帑令人惊喜 朱由检认为,正是因为辽东镇的巨大负担,才生生拖垮了堪称庞然大物的大明朝。 倘若辽东军早早就平定女真之患,那么就不用频频加辽饷导致老百姓活不下去,老百姓能活下去,就不会形成声势浩大的流民军,没有了流民军,京城就不会被攻破,明朝也就不会在崇祯十七年就戛然而止了。 辽东镇仿佛是趴在大明身上的一只巨大吸血虫,将大明从全国各地征收的粮饷吸纳一空,当大明国库空虚得可以跑马,自然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如今辽东军早已被后金打得胆寒,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辽东军大肆宣扬狗屁的“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当谎言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所有人都对这句谎言信之不疑,以致于这句谎言还当真成就了后金无敌之名。 对于后金来说,再也没有比辽东军更可爱的猪对手了,他们不仅担当了后金运输大队长的角色,给后金运输盐铁粮食,还给后金大造声势,令得明明只是一股地方割据势力的后金,成为有分量逐鹿天下,和明朝平起平坐的大清国。 朱由检明知辽东军的无能,哪里还会听从郭允厚的请求,从自己的内帑中掏出五十万两给辽东军糟蹋? 想都不要想! 他宁愿把这笔钱掏出来拨给东江镇,至少东江镇斩获的女真人头可比辽东军多多了。 而且东江镇穷惯了,倘若自己掏出五十万两拨给东江军,那就是结结实实的雪中送炭,立马就会获得东江镇上至毛文龙下至军卒屯民的衷心拥戴,性价比无疑更高。 想到这里,朱由检当机立断道:“辽东镇每年徒耗国库五百万两银子,却不能保境安民,大失朕望,朕决定从崇祯元年起,辽东镇粮饷降为四百万两,至于今年欠下的五十万两,不用拔付给他们了,他们连出城野战都不敢,还有脸跟朕闹饷?” 看到朱由检如此草率便做出给辽东军消减粮饷的决定,郭允厚不得不硬着头皮劝道:“陛下,虽然辽东镇耗费钱粮不少,但是正因为有了铁一般的宁锦防线,才能保住辽西走廊和京畿地区的安全,京畿重地事关国朝安危,臣看这笔钱还是要花的。” 宁锦防线?只不过是明朝版的马奇诺防线罢了,历史上后金于崇祯二年十月,饶过宁锦防线,取道蒙古,直逼京师,震动天下。 朱由检明知道再多的粮饷也填不满辽东将门贪得无厌的胃口,所谓铁一般的宁锦防线又不能阻止后金南下,又怎么可能傻乎乎地继续充当冤大头! “如果仅仅只是保证京畿地区的安危,那就更不需要每年耗费五百万两粮饷了,反正他们根本就不敢跟女真野战,只会固守城池而已。仅仅只是固守城池,朕并没有要求他们去收复辽东故地,又何需每年五百万的粮饷?” 郭允厚不无担忧的道:“可若是辽东将门闹将起来,故意放后金入关,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朱由检轻笑道:“郭爱卿是户部尚书,想必对数学颇有造诣,爱卿不妨好好计算一番,是大明给予辽东将门的利益多,还是后金给予的利益多?” 朱由检的问话犹如当头棒喝,一下就把郭允厚给点醒了。 是啊,后金只是关外野民而已,崛起不过十年,全国财富加起来都还没有辽东将门多呢,又能给予辽东将门多大利益? 而大明就算每年消减辽东将门一百万两白银,落在他们手里的仍然有四百万两,当今天下,又有谁能开出比大明更加丰厚的待遇呢? 消减了一百万两的粮饷,辽东军最多只是闹一闹,难道他们还能打破自己旱涝保收的铁饭碗,放后金入关叩京不成? 不可能的,赚钱的买卖抢着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做,大明亡了对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傻逼才投靠后金呢! “陛下英明!” 此时这一句奉承之言,郭允厚喊起来倒是有些心悦诚服的味道了,朱由检的说辞无疑折服了他。 …… 郭允厚离开乾清宫之后,朱由检又召来魏忠贤,问道:“魏厂臣,朕问你,朕的内帑尚有多少存银?” 魏忠贤回道:“回陛下,内帑尚有白银二百万两,黄金五万两。” “竟有这么多?”朱由检心中惊诧不已,没想到内帑竟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白银二百万,黄金五万,全都折合成银子,那就差不多有二百五十万两了。 魏忠贤说道:“陛下,这其实并不算多,若不是先帝要修三大殿,内帑至少可遗留七百万两银子。” 修三大殿? 朱由检想起来了,后世天启帝被人抨击最狠的除了与客氏乱轮及不务正业外,修三大殿也是天启穷奢极欲的一大罪名,甚至有人拿天启修三大殿和慈禧老妖婆挪用北洋军费修颐和园相提并论。 可实际上天启修三大殿的目的绝对不是用来给自己享受的,所谓三大殿,便是奉天殿、中极殿、建极殿,是皇帝行使权力或者举行盛典时用的宫殿。 换言之,三大殿便是皇权和国家的象征,修得再好,皇帝也不在里边吃饭睡觉,也享受不到,这跟皇帝个人奢侈一点关系都没有。 把三大殿搁到新中国,那就是人民大会堂一样的角色,难道你会觉得新中国百废待兴之时,修人民大会堂是红朝太祖穷奢极欲,追求个人享受么? 言归正传,朱由检又问道:“魏厂臣,这内帑的主要收入源自哪方面?” 魏忠贤回道:“回陛下,内帑收入主要来源于皇庄收入以及各地的工商税、矿监税、海贸税,每年财政收入大概有五百万两。” “内帑每年竟然有这么多收入?”朱由检感觉有些难以置信,震惊的道:“若论财政收入,可比户部还多啊!” 户部财政收入仅仅四百万两银子而已,连内帑都比不上,怪不得文官们会抵制商税矿税海贸税,叫嚣天子与民争利了。 魏忠贤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内帑之所以如此充盈,皆因万历老皇爷生财有道,老皇爷宾天之后留给先帝的内帑就足足有一千万两之多呢。” 朱由检闻言,不禁肃然起敬,史书把万历、天启都描述成十恶不赦的昏君,但是在为国敛财方面,确实甩了崇祯十条街不止! 想想历史上的崇祯真是脑门被夹了,竟然听信东林党忽悠,把本应收入内帑的工商税、矿监税、海贸税通通取消掉,结果却发不出军费导致亡国,真真是愚蠢透顶!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五章 节流不如开源 户部存银五十万两,内帑存银二百万两,黄金五万两,这就是天启留给朱由检的全部家底。 对于这个家底,说实话,朱由检还是感到几分惊喜的,毕竟崇祯朝在后世,留给世人的最大印象便是——穷! 历史上崇祯为了省钱,他规定后宫中所有的妃嫔餐食标准就是一菜一汤,不准多食,不准浪费,他要求妃嫔们一菜一汤,自己当然也不能例外。 他以身作则,从不添置新衣,几套龙袍从等级一直穿到去世,破了便让周皇后拿针线缝缝补补。 一开始崇祯穿着有补丁的龙袍还有些害羞,深怕龙袍上的补丁被大臣们看出来,所以他的坐姿常常非常别扭,经常把有补丁的部分塞到屁股底下,以做掩饰。 可他越是掩饰,大臣们就越是看得分明,然而这帮大臣非但没有因为皇帝的困窘而心生怜悯,站出来慷慨解囊为君分忧,反而在私底下取笑崇祯“望之不似人君”。 从来没有一个皇帝像崇祯这样,连一个肉菜都舍不得吃,连一件新衣都舍不得穿,过得连乡下老财都不如。 但是他的大臣们呢? 几乎人人富可敌国,户部存银仅仅五十万两而已,随便挑出一个大臣,身家都远远不止这个数。 当年李自成打进北京城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扑皇宫内帑而去,在他想来,大明绵延至今将近三百载,皇宫里肯定堆满金山银山。 但结果却令李自成大失所望,即使他在皇宫刮地三尺,也仅仅搜出十三万两白银而已,而且这些银子还是李自成兵临城下时,崇祯放弃皇帝的尊严,向大臣们求婆婆告姥姥乞求而来的。 从皇宫里搜刮不出钱财,李自成自然无法对手下们交代,于是他便把目光对准了京城的文武大臣们,结果却令他大为惊喜,竟从大臣家里搜刮出7000万两银子出来。 这样的结果,令得李自成不由对崇祯十分同情,说崇祯“君非甚暗,孤立而炀灶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 翻译过来便是:崇祯你不是一个昏聩的君主,奈何势单力薄,身边都是只吃饭不干活的人;大臣们都只顾着自己的私利,到处结党谋私,忠于你的人几乎都没有了。 李自成是明白人啊! 大顺军兵临城下时,为了保卫京城,崇祯召集文武百官说:国家有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号召大家募捐来为防守京城的士兵发军饷。 文武百官迫于无奈只得认捐,但内阁首辅魏藻德只捐了600两,其他大臣便跟着随便捐了几百两,几十两,形同打发要饭的。 相比百官,反倒是宦官更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太监首富王之心捐了一万两,其余太监捐款也大多在千两以上。 看到这样的情况,崇祯又急又怒,不得己他想出了一个办法,自己的岳父周奎是个富豪,崇祯想让其带头捐献十万两,好让其他大臣效仿。 但周奎却一毛不拔,反倒找到自己的女儿哭穷,周皇后深明大义拿出五千两给周奎,周奎反手就捐了三千两,私自截留两千两。 堂堂一朝国丈都如此敷衍,大臣们自然乐得有样学样了,有的大臣为了显示自己清贫,甚至在家门口拿出锅碗瓢盆来卖,以示自己砸锅卖铁捐赴国难的决心。 最后零零散散筹集十几万两,崇祯彻底绝望了,身为皇帝的他已经低声下气的乞求百官募捐救国,百官依然不肯多拿出一些救国,不久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祯自杀,大明覆亡,那些守财奴们也被李自成一一抄家。 想到这里,朱由检不由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就掌握军权,效仿李自成,将文武百官全部抄家。 但理智阻止了朱由检,他虽然在后世一直在底层混迹,但也听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若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说不定他还不如历史上崇祯撑得久呢。 内帑大约有二百五十万两,国库五十万两,加起来就有三百万两,这笔银子看起来非常多,但如今大明内忧外患,还是不够花销的。 看来自己还得精打细算,把银子花在刀刃上。不过节流是节省不出多少银子来的,关键还得是开源。 想到开源朱由检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海贸,在后世印象中大明是实行禁海政策的,但是朱由检穿越回来却发现印象有误,大明在隆庆时期便已经开了海。 可惜隆庆开海的步子迈得太小了,海上贸易只是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只有福建海澄的月港被作为唯一的开放“特区”。 沿海所有对外贸易的商船,都必须到这里办理繁琐的手续,并从这里装货出港、入港验货;所有船只都必须申领“船由”、“商引”,才能出海。 这一制度发展至今,甚至对出海船只的建造和运营实行总量控制,东西二洋各限船四十四只,严禁彼此间越境贩贸,出海后逾期未归者,即使证件齐全,仍坐以通倭罪。 是以虽然大明已经算是开海了,但市舶司每年的进项也不过是二十万两而已,和江南大海商的收入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大明其实不是没有钱,西班牙从美洲开挖的银子三分之一流向了大明,但这些银子大都被海商们挣了,然后他们又把银子藏在地窖里,并未在大明流通,这才让大明看起来远不如大怂富裕。 朱由检便寻思着这些银子与其藏在地窖发霉,不如自己挣来发展大明的国力,不过朱由检也知道,想要扩大海贸规模就绕不开郑芝龙、刘香这些大海盗势力,此时明朝水师已经不堪战,根本不是以郑芝龙为首的十八芝海盗势力的对手。 倘若朱由检贸然扩大海贸规模,大头肯定就被海盗势力给吃下去了,自己只能吃一点汤汁,而且还要应对文官们的庞大压力,得不偿失。 “对了,历史上的郑芝龙好像是被大明给招安了的,朕何不招安郑芝龙,令其为朕所用!而且他的儿子郑成功,对大明忠心耿耿,还能白赚一海军大将。” 想到这里,朱由检便把这件事深深记在心里,待掌握内廷之后,便立即派出厂卫大臣,招安郑芝龙及庞大的十八芝海盗势力,为大明建立一支海军。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六章 崇祯下基层 不过才登基几天,朱由检就已经总结出自己接下来一定要干成的几件事:东江镇犒军,夺取厂卫大权,招降郑芝龙,扩大海贸。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一批人才去为他做事,他不可能仅仅是发几道圣旨,就把这些事情给办成了。 不过朱由检才刚刚登基,手里的人仅有信王府潜邸的几位太监而已,缺人啊! 好在朱由检终于想起了大明庞大的太监队伍,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可以说明朝的太监是人数最多,掌权最久,名气最大的。 但是和汉唐末期太监可轻易废立皇帝,连皇帝生死都操于太监之手不同,明朝太监的生死皆由皇帝一言而决,即使嚣张跋扈如刘瑾、魏忠贤,皇帝一张圣旨便可让他们灰灰了去。 究根结底,明朝太监都是为皇权服务的,是皇帝的私人家奴,生死富贵自然由皇帝一手掌握。 而明朝的太监机构也是历朝历代中组织最为严密的,也许是受影视剧影响,后世大多数人以为明朝的太监机构就是所谓的东厂西厂。 但实际上,东厂西厂这两大机构只是针对外朝的特务组织,真正掌握大明十万太监权力的,却是鲜有人知的内廷二十四衙门。 司礼监权势隆重,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但其只是二十四衙门之一。 大明二十四衙门包括十二监四司八局,十二监有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司设监,御用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 四司有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八局有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 世人所熟知的司礼监为整个太监权力系统中最高的机构,司礼监设掌印太监一人,秉笔太监数人,负责皇帝的公文处理,是相当于秘书的职权单位。 但凡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太监,几乎都曾在司礼监中担任过要职,东厂提督往往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或秉笔太监担任,出自司礼监的著名太监便有王振,刘瑾,魏忠贤,怀恩,李芳,黄锦,陈矩,冯保,曹化淳,王承恩等。 司礼监之下排名第二的太监机构便是御马监,因其掌握了军队,大明二十六卫中的龙骧卫和虎骧卫,就听从御马监的调度,对朝政有一定的影响力。 决心从二十四衙门选拔人才之后,朱由检便按照他从后世官场小说中学来的套路,召见二十四衙门的掌印太监和管事太监,一个个依次进入乾清宫,向朱由检汇报工作。 按照以往的印象,大明皇帝即使再怎么重用太监,那也是只有司礼监和东厂少数几位掌权太监才有机会靠近皇帝身边,大明皇帝从骨子里,还是轻贱鄙夷太监的。 但朱由检来自后世,深受人人平等之影响,在接见每一位太监的过程中,太监们感受到了皇帝给予他们从未拥有过的尊重,他们第一次在皇帝面前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 许多太监当场就嚎哭出来,发誓要为皇帝尽忠,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出了乾清宫之后,太监们谈起和皇帝的接触,均表示:与新皇交,如沐春风。 当然了,在这些天,朱由检不仅仅只是听取掌权太监的汇报工作,他还深入基层,到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太监、宫女中间去,了解他们的艰难困苦,对他们嘘寒问暖。 这天朱由检就在王承恩的带领下,出了紫禁城,来到皇城底层宫女居住的区域,却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太监,拿着几包东西匆匆向宫女居住的下房跑去,就连皇帝的仪仗被冲撞了也没意识到。 “大胆!” 负责皇帝保卫工作的锦衣卫百户周靖当即喝道,吓得小太监摔了个四脚朝天,手上提着的几包东西也摔落在地。 “狗奴才!竟敢冲撞陛下仪仗,来人啊,将他拿下!”周靖乃周皇后的堂兄弟,因为有周皇后仰仗,所以行事比较跋扈。 小太监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竟然冲撞了皇帝的仪仗,肯定会被杖毙的啊! 一想到这么可怕的惩罚,小太监顿时磕头如捣蒜,连连哀求道:“陛下饶命啊!小的因为有急事,这才冲撞了陛下的仪仗,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啊!” 然而如狼似虎的大汉将军根本不听他的哀告,一把就将他提溜起来,要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慢着。”就在这个时候,坐在辇舆上的朱由检终于发话了,摆摆手道:“放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又并非故意,何必小题大做。” 大汉将军遵命放下小太监,小太监连忙跪拜在地,充满死里逃生之感的他再次磕头如捣蒜,感激涕零道:“小人谢陛下饶命之恩!” 朱由检看了地上掉落的几包东西,似乎是药品,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手里提着什么东西?为何如此慌慌张张?” 小太监看了看朱由检,似乎有些害怕,不过当他看到朱由检脸上的柔和之色,还是鼓起勇气,回道:“回陛下,小人叫张小宝,提着的东西是小人从太医院求来的退烧药。小人之所以如此慌张,是因为海棠姑姑病重,有性命之忧,小人急着拿药去救命。” 朱由检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海棠姑姑是你的长辈吗?” “咳咳。”王承恩听到这话连忙咳嗽了几声,小声提醒道:“陛下,宫里年纪较大的宫女一般都被称为姑姑的,并非民间的亲姑姑。” 张小宝回道:“海棠姑姑并非小人亲戚,不过小人入宫的时候曾经犯过错误,是海棠姑姑求情,小人才逃过惩罚的。” 朱由检笑道:“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娃娃,不错不错。王承恩,你遣人拿朕的帖子去太医院,叫御医给那位海棠宫女治病。” “遵命,陛下。”王承恩应了一声,便低声和身边的一位宦官低语几句,宦官连连点头,接着便匆匆走了。 “多谢陛下,这下海棠姑姑可是有救了!”张小宝欢喜笑道,接着又“咚咚咚”给朱由检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 如此有情有义的小太监倒也少见,朱由检见之欢喜,又叫人送了张名帖给他,叫他到内书堂读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远处旁观的太监、宫女、侍卫皆羡慕不已,他们知道张小宝得了陛下的青眼,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七章 沐浴圣恩 朱由检从张小宝那儿了解到,明朝宫廷对宫女们的残酷剥削委实到了变态的地步,皇室是从来没有把宫女当做人看待的,只把她们当作消耗品一般。 宫女们生了病,都是不能就医的,任其自生自灭,这在后世是根本不可想象之事,之所以有如此严酷的规矩,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后宫中不允许皇帝之外的男人随意进入,所以宫内规定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 二是为了维护皇室宫闱隐私,除非皇帝加恩放归,宫女严禁出宫,于是得了病的宫女往往只能靠自己的生命力延续时日,而且不能减轻平日劳动,运气好的太医见其怜,会偷着给一点药,或请求相熟的太监去太医那里求点药,或许能多活一些时日。 像那位名叫李海棠的宫女,仅仅只是感冒这类后世极为寻常的小病,却不能及时就医,也不能请病假,于是慢慢就拖成了发高烧,以致于有了生命之忧。 而李海棠唯一能做的,便是请求认识的小太监张小宝,去太医院求御医抓几副药,若是不幸病逝了,宫里还不会给她安葬,而是由处理尸体的太监用火烧了,把骨灰扔到废弃的枯井中就算了事。 幸运的是张小宝遇到了朱由检,拿着他的名帖请来御医之后,仅仅只是开了几副退烧药,李海棠便从病重的死亡危机中挣脱开了,没过两天就退烧痊愈。 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李海棠幸运地得到了御医的医治,但只是皇帝的格外开恩,倘若她再次病倒,或是其他宫女遇到相同的情况,难道还能每次都去求皇帝搭救不成? 有鉴于此,朱由检结束了为期三天的下基层活动后,很快就降下旨意组建内医院,专门负责给太监、宫女看病之事,要求内医院挑选一批年龄较小,会识文断字而又聪敏伶俐的太监、宫女,邀请太医院的御医前来内医院传授他们医术。 此外朱由检还给太监和宫女制定了病假制度,规定太监和宫女生病之后,可到内医院开病假单,有了内医院的病假单为证,太监、宫女所工作的衙门就必须批准病假。 朱由检下达的旨意一传开,许多生活在底层的太监和宫女当场喜极而涕,尤其是出入宫廷受限的宫女们,恨不得给朱由检立长生牌位,保佑朱由检长命百岁。 朱由检施行的善政还不仅如此,他很快又对宫女的放归制度作出重大改革。 原来明朝是没有宫女放归规定的,宫女入宫之后,往往一生就在皇宫里度过。 相比太监年迈之后有专门的机构养老,宫女放归只是皇帝偶尔施行的恩典。 成化帝即位时,大学士李贤上言:天时未和,由阴气太盛,自宣德至天顺间,选取宫人太多,愁怨尤甚,宜皆放还,于是皇帝才放还一些宫女。 自宣德元年到天顺八年,38年间,才放了这一次。宣德间进宫的宫女,如13岁,这时放归已年过半百了。 由于明朝没有退休金制度,宫女们出去后不仅衣食无着,婚姻也很难如意,毕竟半百的年纪在民间都能做奶奶了,谁会娶这么老的宫女呢? 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的年代,男人上了三十岁都自称老夫,女人上了三十岁自称老妪,年过半百的宫女出宫,对于她们的家人而言,不啻于一个负担,很少有人家愿意接纳宫女回家的。 这还是皇帝愿意加恩放归的情况下,宫女尚且活得如此艰难,可在大多数时候,宫女是不得放归的,大部分宫女都是在皇宫里过完孤苦伶仃的一生。 年老的宫女下场更是极其凄惨,明朝大内之中,宫女多达万人,可是皇帝不愿意看见白头宫女,但又怕宫女出宫后泄露大内之中的机密,于是年老色衰的宫女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所有内廷之人都闻之色变的人间地狱——浣衣局。 浣衣局为明内府二十四衙门之一,由掌印太监一员领之,据《酌中志》记载:“凡宫人年老及有罪废退者,发往此局居住,内宫监例供给盐米,待其自毙,以防泄露大内之事,法至善也。” 朱由检也是通过下基层方才了解到宫女们的巨大苦楚,于是他便首开创举,制定宫女放归制度。 按照规定,宫女只要为皇室服务超过十五年,便可秉承着自愿的原则来决定是否出宫,愿意出宫的宫女,皇室发放不菲的遣散金,金额按照宫女为皇室服务的年资发放,每年十两银子。 不愿意出宫的宫女,则可继续留在皇宫服务,到了五十岁的退休年龄,便能享受皇室供养,由皇室开办的养老机构负责接收。 除了建立内医院及制定宫女放归制度外,朱由检还废除了对太监、宫女实施的肉刑处罚,改为后世军中闻为之色变的关禁闭。 这些善政传扬开来,太监、宫女对朱由检的拥戴自然是达到了至高峰,朱由检仁君的名声深入人心。 不过朱由检接连推出的制度却引来了周皇后的不小疑虑,按照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皇城里的上万宫女本是由皇后来管理的,但朱由检却越俎代庖,插手宫女管理之事,自然令得周皇后感到不快。 周皇后向来守礼,凡事都遵循礼法,来到乾清宫见到朱由检后,便苦心劝谏道:“陛下,祖制不能随便改啊,倘若宫女出宫之后,向民间大肆传播宫闱秘事,我们皇室的颜面又置于何地?” 朱由检笑道:“人之初性本善,我以仁义待人,想必她们亦会以仁义待我。当然了,放她们出宫,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得有的。 所谓不教而诛视为虐,在出宫前三天,先给她们做一番保密培训,务必要她们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如果她们出宫之后还敢向外人透露宫闱秘事,那么官府和锦衣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只要出动三五小吏,就足以教她们万劫不复。” 周皇后道:“怕只怕她们身不由己被人要挟。” 朱由检道:“不要担心什么,相比宫女放归这项德政,区区流言蜚语又能伤得了我们什么?我们做事情,只要认定是正确之事,那么就大刀阔斧去做,无需纠结太多。 对了,刚好你过来了,建立内医院及宫女放归制度的实行便交给你办吧,毕竟你是皇后,这些事情你来做更为合适。”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八章 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大明 听到崇祯让她来主持建立内医院及宫女放归制度,周皇后心中的小小不满终于烟消云散。 她向来崇拜唐朝贞观时期的长孙皇后,凡事皆以长孙皇后的行事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虽然皇帝推行的这两项政策确实有违祖制,但无论怎么看都是德政善政。 如果这两项政策当真在她的主持下落实,想必在历史上,她也能得个贤后的名声吧,如此一来,距离她偶像长孙皇后的距离就更进一步了。 只是周皇后向来守礼,人家皇帝继承皇位还得有个三辞三让的规矩呢,于是她还是稍稍推脱了下,道:“这不好吧,臣妾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等大事,倘若是把陛下交代的大事办砸了,臣妾可就成了罪人了。” 朱由检摆摆手,笑道:“我不也是第一次当皇帝嘛,凡事都有个第一次,皇后无需推辞。这样吧,我会吩咐司礼监太监王体乾协助办差,如此一来,便再无差池了。” 王体乾虽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名义上的天下十万太监之首,可一直以来,他身为掌印太监却甘心屈居于魏忠贤之下,显然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 朱由检登基之后,王体乾便极力向他靠拢,经常向他汇报工作,只是朱由检对此人并不了解,本是不想大用他的,但王体乾向自己频频示好,不便冷了他的忠心,正纠结把他安排在哪里去呢。 刚好今天把两件差事交给周皇后,周皇后身边又欠缺得力人手,于是朱由检便顺水推舟,把王体乾安排到皇后身边办差了。 周皇后稍显犹豫,道:“王体乾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陛下命他协助臣妾办差,会不会显得太大材小用了?万一他不情愿呢?” 朱由检道:“不情愿?把他召来问一问不就行了。” 稍顷,王体乾便被召来,朱由检问他:“王体乾,你可愿意跟在皇后身边办差?” “小的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多谢陛下恩准。”王体乾一听,立即笑容满面的向朱由检行拜谢大礼,显然他是极为愿意跟从周皇后的。 王体乾原本就为了自己将来的前途而忧心忡忡,深怕朱由检日后处理魏忠贤时会牵连到他。 可如今朱由检却安排他到皇后身边办差,未来也就有了着落了,又岂敢挑三拣四?欢喜都还来不及呢。 随后周皇后又问道:“陛下,关于宫女放归有什么章程吗?达成什么样的条件才有资格放归?” 朱由检想了想,道:“十五年吧,宫女入宫年纪一般在13岁到16岁之间,十五年后她们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岁左右,以皇宫的保养手段,想必会比民间同龄女子年轻许多,这样也就不耽误她们的婚姻嫁娶了。” 周皇后不由称赞道:“陛下真是仁心仁术,连她们的婚姻大事也考虑进去了。” 朱由检笑道:“她们把一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皇室,我们总不能让她们没了下场吧。对了,达到放归年限的宫女们,不要一刀切全部放归,还要以她们的个人意愿为主,如果她们愿意留宫继续为皇室服务,那就成全她们。” 周皇后不解道:“陛下愿意放归她们,是她们的大幸,又岂有不愿之理?” 朱由检身为后世人,见识可比周皇后广博多了,他嗤笑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宫女的家人是否愿意接纳她们回去还是未知之数呢,如果草草放她们回去,却酿成不忍言之悲剧,朕与皇后实行的善政,岂不就成了害人的恶政了。 况且朕还打算扩大织造局的规模,大肆兴建纺织工厂,届时不愿意出宫的宫女可凭自愿进入纺织工厂打工,薪水可要比宫女俸禄多不少哦。” 朱由检自从穿越之后,便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面对大厦将倾积重难返的大明朝,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朱由检只想到一个方法,那就是发动工业革命,带领大明成为全世界第一个工业国家。 只要大明朝率先完成工业革命,什么后金,什么李闯,什么蒙古,都只不过是摆在大明面前的一盘菜而已,甚至扬大明之威于世界,建立一个远迈英吉利的日不落帝国,那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而众所周知,工业革命的开端,就是跟一台纺纱机有关,那台纺纱机,便是大名鼎鼎的珍妮纺纱机。 朱由检的思路便是集中大明的科技力量,先把所谓的珍妮纺纱机给鼓捣出来,并以此为开端,启动大明朝的工业革命。 …… 相比于外朝的波澜不惊,朱由检这些天在内廷中接连颁布德政,很快就让他赢取了绝大部分太监、宫女的忠心,魏忠贤掌握的厂卫大权,于悄无声息中,被朱由检夺去了许多。 不过经过这些天和各衙门首领太监的谈话,以及对基层的走访,朱由检认为,内廷二十四衙门貌似庞大,但和后世组织严密的政府机构相比,仍显得颇为松散。 二十四衙门的首领太监,他们只知道得了皇帝的青眼才能站稳脚跟,所以他们都忙着对皇帝奉承拍马,反而对自己的职责毫不在意,对本职工作极为懈怠。 上梁不正下梁歪,首领太监都如此不务正业,下面具体的管事太监自然有样学样,人人都忙于巴结宫内红人,妄想一步登天。 至于后世都屡禁不绝的贪腐行为,在内廷衙门中更是泛滥成灾,收钱的和给钱的连掩饰功夫都懒得做,任谁都知道,想要谋取一个好差事,必须给管事太监上供才能成事。 如此一来,那些老实可靠、忠于任事的宦官大都被压在最底层,反倒是那些溜须拍马之辈,却能青云直上、财源广进。 了解到这些情况,朱由检便知道内廷想在自己手中如臂指使,不改革肯定是不行了。 对于如何改革,朱由检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他在现代看过许多官场小说,知道政府部门中,最为权重的部门有两个,一是组织部,二是纪检委。 这两大部门,一个负责给官员抬位子,一个负责给官员摘帽子,任何官员面对这两大部门的官员,都会自觉矮上三分。 朱由检觉得,自己的内廷中,也需要这两大部门的存在,以震慑宵小,一扫腐朽风气,令内廷成为一个稳定、高效、有战斗力的集体。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十九章 内廷科举 朱由检欲组建内廷组织部和纪检委,这两个部门的职能在内廷二十四衙门中,内官监和组织部的职能比较接近,在明初时,负责管理宫人的内官监则是其中最为重要者,例如明初的三保太监郑和,就乃明初内官之首。 然而明朝十二监的地位与职能是随时会发生变化的,到明朝中后期,内官监掌木、石、瓦、土、搭材、东行、西行、油漆、婚礼、火药十作,及米盐库、营造库、皇坛库,凡国家营造宫室、陵墓,并铜锡妆奁、器用暨冰窨诸事,生生由“吏部”降格为“工部” 至于与纪检委职能相近的部门,则是都知监,原掌宫廷各监行移、关知、勘合,拥有监督各监内官的权力,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仅剩下随皇帝前导警跸。 何为前导警跸,就是给皇帝开路和警告其他人给皇帝让路的,我们看清朝宫廷剧,经常看到皇帝出行时,有太监在皇帝前面挥舞着响鞭,警告行人退散,都知监就是干这个的。 朱由检打算恢复并加大内官监和都知监的权力,使其成为内廷的组织部和纪检委,不过如此一来,原本如同工部一般的内官监变身组织部,那么内官监原有的内官和工匠去哪里谋生呢? 朱由检立志要把大明建设为工业国家,总不能自断臂膀,将内廷“工部”给作废掉吧。 当然不会,他很快又想到司设监这个衙门刚好有个“设”字,完全可以理解为“建设”之意嘛。 司设监管理卤簿、仪仗、雨具、大伞,事繁且杂,又无实权,后来在清朝时还被废掉。 既然司设监未来会被废掉,说明其没什么大用,朱由检便干脆把司设监原来的内官并入神宫监,而司设监则变更为内廷新的工部,管理将作、营造、生产、经营等。 至于改头换面的三大衙门掌印太监,王承恩可暂领内官监掌印太监一职,都知监、司设监暂缺,没办法,朱由检口袋里实在没什么人才,尤其是都知监的掌印太监,非刚正不阿之人不能胜任。 就目前朱由检所知道的人中,这样的人当然有,不过却在外朝,比如东林党的刘宗周、范景文、倪元璐等人,这些人在崇祯自缢殉国后,也跟着自杀殉国了,操守品行可见一斑,但他们都是外官,朱由检总不能将他们抓进内廷阉掉,然后再任命他们为都知监掌印太监吧。 “缺人啊!”朱由检长叹一声,不由直挠头。 “我真是蠢,不是有科举可以借鉴嘛!对了,我还可以在内廷率先实行科举改革,用公务员考试的方法来招揽人才。” 朱由检一拍脑门,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科举制度,无疑是中国政治制度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自从中国有了科举制度,曾经凌驾于华夏之巅的五姓七望被打落尘埃,即使出身最为卑微之人也有了当官的可能,彻底打通了底层向上层攀升的通道。 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科举制度依然有它的生存土壤,而且还扩散到了全球,成为全世界大部分国家选拔官员的最普遍手段。 外国人对中国发明的科举制给予了高度评价,甚至有人称之为其社会意义远高于中国古代“四大发明”。 遥想后世我国每年的公务员考试,报考者逐年上升,早就破了百万之数,而招录名额却仅仅只有一两万,真真正正的百里挑一。 而所谓的公务员考试,当然便是脱胎于古代的科举制,只是换了个马甲罢了。 当然了,虽然取材方式一样,但公务员考试可要比古代的科举考试务实多了,科举考试比的是八股文,八股文之臭名昭著自不必多说,可谓是贻害无穷。 而朱由检准备在内廷实行的公务员考试,自然是以务实为主,那些老掉牙的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当然也有,不过只占总分数的五分之一。 如果这样的考试变更,放在外朝,朱由检铁定被东林喷子喷的体无完肤,但在内廷,自然是任由朱由检为所欲为。 …… 洗刷完马桶,天色已经大暗,张朝忠就像屁股后面被火点着了一般,双腿如旋风,猛地冲入底层太监居住的监栏院,回到自己居住的下房中。 连饭都来不及吃,张朝忠便点燃了平日里从来都舍不得用的油灯,从床底木箱中取出一本他曾弃如敝履的《五经算术》,就着明亮不定的烛光,认真研读。 “明天就要考试了,这一次,我一定要牢牢抓住机会,一飞冲天!”张朝忠心里发着狠誓,即使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浑不在意。 张朝忠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他本住在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虽然说不上多么富裕,但一家人齐齐整整住在一起,还是很幸福快乐的。 谁知那乡绅地主唐富贵,趁着苏州一次发大水冲垮田地之机,勾结官府霸占了张朝忠家的田地,张朝忠父亲跟他争辩了几句,反倒被唐富贵蓄养的打手一扁担砸破头颅,连脑浆子都打将出来,自然也就不活了。 张朝忠母亲去告官,却在路上被唐富贵堵住,并被抓进了唐府,玷污了三天三夜,出了唐府,张母就在张朝忠的眼前,一跃跳入太湖中。 当时张朝忠年仅十三岁,自然没有能力为父母报仇雪恨,反倒担心张富贵斩草除根,于是他连夜带着七岁的妹妹逃离苏州,沿途以乞讨为生。 然而更加不幸的是,兄妹俩逃亡路上竟然失散了,从此天地间只剩下张朝忠这一孤苦的小人儿。 如此,张朝忠又流浪了五年,直到两年前张朝忠逃亡到了京城,听说朝廷的九千岁魏忠贤权势无边,被仇恨之火烧昏了头的张朝忠一狠心便入宫做了太监,希望能投靠魏忠贤获得权势,好为家人报仇雪恨。 然而张朝忠太年轻了,皇城太监少说有两万,作为天下十万太监之首的魏忠贤,又岂会注意到他这条新入宫的小杂鱼? 结果张朝忠连魏忠贤的面儿都没见着,反而因为没钱孝敬管事太监,被分配到了刷洗马桶的工作,沦为人见人欺的小人物。 两年来,张朝忠一直在蛰伏等待机会,可惜机会一直没有降临,直到三天前,皇城内突然帖出露布文告,说天子决定仿效外朝的科举制度,举行内廷考试,取材充入内廷十二监中。 这一露布通告,犹如破云而出的太阳,一下就驱散张朝忠心中所有的阴霾,他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章 应者如云 没有人知道,张朝忠本出身书香世家,只是由于祖上于靖难之役站队建文帝,这才衰落下来。 朱棣登基后,张家被处罚未来三代不得参加科考,没了士绅这张皮,张家家道越发中落,到了张朝忠高祖一代,张家已完全沦为了自耕农。 但是张家一代代人都没有忘记读书兴家的祖训,每一代张家人都勤学苦读,可由于实力或时运不济之故,张家人始终没有读出什么名堂来。 直到张朝忠横空出世,张家总算有了指望,因为张朝忠是个读书种子,他五岁就能背唐诗,七岁就能作文,十一岁就能填词作赋。 按说张朝忠身为神童,早该名扬乡梓才对,但是张父担心张家子弟参加科考会遭到官府或明或暗的打压,便让张朝忠在家当宅男,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才学。 张父打算等张朝忠十六岁加冠后便送他入考场,好一鸣惊人,可未曾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将张家毁于一旦。 “唐富贵,等着吧,总有一天我张朝忠会穿着官袍坐着官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面前。还有妹妹慧娟,即使穷尽有生之年,我也一定要将你寻回来!” 这一天,很多身处底层的太监都度过了不眠之夜,他们咬着牙,倔着骨,忍着辱,通宵苦读,就为了明天在考场上一鸣惊人,从此青云直上,成为人人敬畏的人上人。 …… 天启七年九月十三日,朱由检下朝之后,时间才刚刚到辰时。 朱由检难得地没有一下朝就返回乾清宫做个宅男,而是快步来到内廷考试的考场,巡察内廷的公务员考试。 今天正是内廷公务员考试的日子,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参加报考的人数超过一千名,以致于整座皇城都轰动了起来。 上千人参加考试,这么大的场面,宫内肯定没有那么大的考场供他们考试的。 而且参加考试的人都是腌臜不堪的太监,新修好的三大殿也不可能开放出来给太监们当考场,所以朱由检干脆别开蹊径,把皇城内宽敞的过道利用了起来。 从皇极殿通往乾清宫的过道里,此时已经搭好了大块的幕布,毕竟天时为夏季,太阳还是很毒辣的,搭起幕布以遮阳。 至于考场中的桌椅,则从外朝的科考场地里搬来,外朝每次举行会试都有大五千的举子参加,自然储备了足够多的桌椅。 登上一座临近考场的两层阁楼,朱由检居高临下,偌大的考场一览无余,主持考试的王承恩得知皇帝驾临,便匆忙赶来见驾,行礼。 朱由检抬手示意平身,问他:“朕来问问你,今天的考试有多少人参加?” 王承恩应道:“回禀陛下,本次考试应者如云,今天前来考试的人数就有1657人,参考人数大大超过我们的预期,好在皇城过道足够宽敞,考场桌椅准备了两千套,这才没有乱了手脚。” 朱由检不由惊异道:“参考人数如此之多,看来宦官的识字率很高啊,内书堂功莫大焉。” 明朝太监无疑是历朝历代中太监识字率最高的一个朝代,太祖朱元璋开国之际,曾立下碑文,上书“宦官不得干政”,然而后世我国大哲学家王境泽的“真香定律”还是在太祖身上应验了,太祖自己个儿首先违反了祖制,晚年用起太监来十分顺手。 永乐时,这条“宦官不得干政”的石碑更是形同摆设,皆因朱棣于靖难之役中,大肆收买金陵皇宫宦官,许诺靖难功成便大用宦官,后来朱棣果然成功夺位,他信守承诺,宦官们终于迎来了春天。 宣德帝继位之后,更是首创内书堂、内书馆,始命大学士陈山教授之,后以词臣任之。凡奉旨收入官人,选年十岁上下者二三百人,拨内书堂读书。 内书堂开设之后,明朝宦官的有效识字率就成为了历朝历代之冠,达到了百分之二十的比例,这个比例比民间识字率高太多了,明朝民间识字率还没到百分之十呢。 不过朱由检可是要立志建立工业国家的,百分之二十的识字率远远不够,他吩咐道:“王承恩,朕着你再办一件事,本次考试结束后,你便招揽人才,将内书堂规模扩大十倍,并新设女书堂。 凡十八岁以下的太监、宫女,皆要到内书堂、女书堂学习三年,学习优异者可直入二十四衙门授予内官职务; 年岁超过十八的太监、宫女,闲暇时间亦可到内书堂、女书堂旁听讲课,但不得打扰课堂纪律,自学成才者,可参加每两年一次的公务员考试,男女不限。” 王承恩道:“圣明无过陛下,只是陛下,内书堂若是扩大十倍,又新增女书堂,师资力量恐会有所不足吧。” 朱由检不以为意道:“师资力量不够的话,可从民间科考落榜的举子、秀才中招募,朕又没有要求内书堂一定要教出大儒来,只需宦官、女官们识文断字会算数就行了。” 王承恩道:“谨遵陛下旨意。” 朱由检欲发动工业革命,把大明建设成全球首个工业国家,那么大幅提高明人的识字率就成了头等大事。 但朱由检也知道,若他在外朝推行义务教育,肯定会面临极大的阻力,不过在内廷,自然是完全由他说了算。 倘若内廷十万太监、两万宫女全都成为识文断字之人,内廷就完全可以跟文官集团分庭抗礼了,朱由检欲实行改革,心中底气亦会强烈几分。 …… “当当当!” 三声锣响之后,意味着大明内廷的第一次公务员考试,由此拉开了帷幕。 考场外的1600多宦官,通过锦衣卫的贴身搜查后,这才鱼贯进入考场。 然而所有考生才刚落座,考官宣布落闸封门之时,考场门口却起了一阵喧哗。 “校尉大人,求求你行行好,就放小人进去吧,小人只是迟到了五个呼吸而已。小人谢谢您了,一辈子都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考场门口,张朝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眼前的锦衣校尉放他通行,好参加这场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考试。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一章 考试! 张朝忠怎么都不明白,昨晚通宵苦读之后,直到五更天锣声响起,困极的他便决定眯一小会儿,真的一小会儿就好,他实在是太困了。 然而张朝忠眼睛一眯一张,醒来却已是辰时,考试开考的时间就要到了啊! 匆匆忙忙中,张朝忠连洗漱都来不及,一通紧赶慢赶,可还是误了时辰,考场大门刚刚落闸封锁,他这才堪堪赶到。 来不及思考,张朝忠当场就给守门的锦衣卫给跪下了,哀求他网开一面,放他进入考场考试。 可面前的锦衣卫跟他非亲非故,加之张朝忠洗刷马桶后一直未洗漱,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锦衣卫自然对其十分反感,又岂会放他入场? “快滚快滚,再不滚开,本校尉就治你个扰乱考场之罪!”锦衣卫不耐烦的道。 “求求您嘞,大人您高抬贵手,就放小人进去吧!” 这是一场关系到张朝忠人生命运的大考,重若生命,他怎舍得放弃?怎能放弃? “你再不滚蛋,莫非以为本官的刀不利乎?”锦衣卫对张朝忠的百般纠缠忍无可忍,“哗啦”一声,抽出绣春刀,恶狠狠威胁道。 “错过了这场考试,小人生不如死,您若不让小人入场考试,干脆就杀了小人吧!”张朝忠已经豁了出去,为了入场,无所不用其极,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哟呵,你倒是威胁起老子来了,老子杀了你!”锦衣卫怒极,作势向张朝忠的脑袋砍去。 当然不是真砍,毕竟这里是皇宫大内,真要在众目睽睽下闹出人命事故,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住手!陛下口谕,念在他如此执着的份上,准许他入场考试。” 就在这时,随侍皇帝的小太监卢九德传来朱由检的口谕,令锦衣卫放张朝忠入场考试。 “谨遵圣喻!”锦衣卫认得卢九德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敢怠慢,当即放行。 张朝忠看向远处一道明黄色身影,心中若有所思,只是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匆匆进入考场。 他知道,即使对皇帝有千恩万谢,那也得成功通过了这场考试,才有报答天子大恩大德的机会。 …… 科举考试发展到明朝,制度已经极其完善,考场上的漏洞亦被充填的七七八八了,想要在考场上作弊难度极高,风险极大。 而朱由检搞出来的内廷公务员考试大抵照搬外朝的科举制度,且由于考生均为宦官之故,入场检查执行的比外朝还要严格。 外朝考生多为乡绅出身的士族,锦衣卫搜身检查还会给考生留点尊严,但对宦官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不仅头发、腋下、鞋底通通搜了个遍,连宦官的下体及粪门也被摸了一把。 张朝忠忍着不适和羞辱,被锦衣卫严格搜身之后,终于进入了考场。 只是他的考场座位不怎么好,作为迟到者,他被分配到了靠近茅厕的位置,好在张朝忠洗了两年马桶,对茅厕气味早就习以为常,这倒难不倒他。 拿到试卷之后,张朝忠在糊名区填上姓名之后,便迫不及待浏览起试卷来。 这份试卷名为语文考卷,考的便是考生们的文化素养,和外朝科举只考八股文讲究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不同,这份语文试卷非常新颖。 第一道大题是选择题,分有十五道小题目,每道小题目两分,总分三十分。 虽然考卷题目十分新奇,张朝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选择题有甲乙丙丁四个答案可供选择,这对于从小就博览群书的张朝忠来说,并不算难。 第二大题是阅读理解,同样有三十分,考卷截取成化十一年会试第一名王鏊所作的八股文《百姓足,孰与不足》,然后要求考生对此文作分析理解,这一题同样划分了十五道小题目,每题两分。 张朝忠家破人亡之前,在家备考十年,熟读诸多科考前辈优秀的八股文,王鏊的八股名篇自然也在其中之列,这一题同样没难度。 最后一大题自然就是后世考生们最为深恶痛绝的作文了,但对于时下的考生们来说,终于遇到他们熟悉的题目了。 尤其是那些熟读四书五经的考生们,心中忍不住大呼:“终于轮到老子大展身手!” 本考卷作文题目非常浅显直白:面对日益枯竭的大明财政,有何方法可以解决之? 看到题目,自忖对经济比较了解的考生大呼侥幸,而对经济一窍不通的考生耳边则响起了《一剪梅》的BGM,心中狂呼:这道题我不会做,不会做!太难了! 然而这对于出身苏州这等全国经济最发达地区的张朝忠来说,这道作文题正中下怀,他想到了苏州繁荣的海贸经济,心中不由大定,落笔如有神。 …… 下午,吃了考场提供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稀饭之后,考试们重新抖擞精神,投入了数学考卷中。 数学考卷和语文考卷如出一辙,有选择题、填空题、对错题,对于学渣们来说无疑是一大利好,即使完全不会也有凭运气蒙对的机会,不过分数占比最多的应用题,难度也就出来了。 应用题为: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这道题对于学过现代方程式的同学们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只要设买公鸡、母鸡和小鸡分别x、 y、z 只,依题意可得方程组: 5x+3y+1/3z=100。 另外再设一个整数参数k ,就有:x=4k , y=25-7k , z=75+3k。 如此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鸡翁4,鸡母18,鸡雏78,正好符合百钱买白鸡的设定,答案完全正确!【不要夸笔者学霸哦,笔者毕竟不是格格.关】 但大明可是没有方程式的,考生们又如何作答呢? 对于绝大多数考生来说,这道题超出了他们所有知识点范围,耳边不由再次响起了《一剪梅》的BGM,心中狂呼:这道题我不会做,不会做!太难了! 但这题仍然难不倒张朝忠,思索一番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秘密:4只公鸡值20文钱,3只小鸡值1文钱,合起来鸡数是7 ,钱数是21 ;而7只母鸡呢,鸡数是7,钱数也是21。如果少买7 只母鸡,就可以用这笔钱多买4只公鸡和3只小鸡。 这样,百鸡仍是百鸡,百钱仍是百钱。所以,只要求出一个答案,根据这种法则,马上就可以求出其它的答案来。 考完数学之后,张朝忠没有提前交卷,他大概算了下分数,只要语文作文题能得到主考官青睐的话,他这次考试,完全可以争一下第一名。 好嗨哟,感觉人生到达了高朝,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东江犒军 九月艳阳天,京城天气火辣辣,大地如热锅,人就像热锅中的蚂蚁。 但在皮岛,由于有海风的吹拂,和京城相比仿佛两个世界,天气还是比较凉爽的,晚上时候甚至还有点冷。 此时,东江镇总兵毛文龙站在皮岛的一座小山坡上,眺望着京城的方向,一脸优思。 在他想来,天启年纪不过二十三岁,至少还能在位十几二十年的,可没想到,半个月前传来消息,年纪轻轻的天启突然病逝了,年仅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继承皇位,登基为帝。 对于大明皇帝到底由谁来做,毛文龙其实并不怎么关心,但是天启在位期间,一向对他比较看重,每年都拔出五十万两军饷供给东江镇。 虽然五十万两军饷仅仅是辽东镇每年五百万两军饷的十分之一,但东江军吃苦吃惯了,每年有五十万两军饷倒也能支撑下去。 毛文龙现在担心的是,新皇即位,会不会听信东林党人的谗言,把每年五十万两军饷都给削减掉,如果真要那样,那东江镇可就完了。 须知如今的东江镇今时不同往日,相比毛文龙开创东江镇时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小局面,随着后金占领辽东全境,大批的汉人逃难到东江,此时的东江镇,有兵三万人,屯民三十余万。 然而东江适合耕种的田亩奇缺,朝廷供给的五十万两军饷不仅要养军,更要养民,如果没有朝廷五十万两军饷撑着,单凭东江镇决计是支撑不下去的。 而且朝廷拔给东江每年五十万粮饷经过贪官污吏上下其手及海运沉船后,往往能运送到东江的粮饷只有二三十万,朝廷若是再削减东江军饷,东江铁定完蛋,他毛文龙即使影响力再大,也无力回天啊。 “也不知道当今天子,对东江镇是个什么看法?能不能看到东江镇对后金的重大牵制作用?”毛文龙心中极为忐忑。 传言天子在信王府潜邸时,教授天子功课的教书先生是东林党人的崇拜者,如果天子在教书先生的影响下,信赖东林党排斥边镇将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在毛文龙想来,天子年仅十七岁,从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战略眼光是决计没有的,信赖东林党人倒是有很大的可能。 先帝虽然同样也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但先帝之聪慧非比寻常,初登帝位时先帝还有些幼稚,错信了东林党人,但他很快就认清了东林党人的真面目,抬出魏忠贤压制东林党,保证了朝政的顺利实行。 于军事造诣而言,先帝虽然从未接触过战争,但战略眼光却相当长远,在许多大臣包括帝师孙承宗都轻视东江军镇时,先帝却能独具慧眼,一眼就看出了东江镇对后金的强大牵制作用,对东江镇的工作非常支持。 “大帅!”就在这时,一名卫兵快步来到毛文龙跟前,兴冲冲的道:“陛下派出天使前来犒军了,带来的军饷和粮食足足装满了五艘大船。” 毛文龙大惊,抓住卫兵的手臂,不确定的道:“此言当真?” 卫兵脸色一变,手臂都快被毛文龙抓断了,但他只能咬牙撑着,龇牙咧嘴的道:“是真的,不信都督你看,他们快到岸了!” 毛文龙闻言放下卫兵的手臂,往大海方向远眺,果然看到离皮岛还有数千米远的大海上,当真出现了五个小黑点,那五个小黑点毫无疑问,正是天使带来的船队。 “哈哈!天使带着粮饷来了,我去迎一迎!”毛文龙一边大笑一边快步下山,向着码头方向跑去。 …… “走走走!听说天使带着皇帝的旨意来犒军了,还带了五大船的银子和粮食。” “你说什么?” “我说天使带着皇帝的旨意来犒军了!” “我问的是最后一句!” “还带着五大船的银子和粮食。” “那还等什么,快去搬银子粮食啊!” “哎!你等等我!” 东江镇的兵丁和屯民们听到天使带着五大船的银子跟粮食来犒军的消息,一下就轰动了起来,除了有值守任务的守卫外,全岛出动,将近上万人都挤到码头,等待天使船只到来。 人一上万,无边无岸,这么多人挤到码头,自然是秩序大乱,人人都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犹如一万只嗡嗡叫唤的苍蝇。 毛文龙赶到岸边时,被这嗡嗡叫的声音搅扰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下来,乱哄哄的成什么样子?让天使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东江兵是一群乌合之众呢!” 毛文龙在东江镇的影响力无疑是十分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了毛文龙,才有东江镇。 事实上也是如此,东江镇本就是毛文龙创立的,当年他以都司之职率兵援助朝鲜,逗留在辽东一带,辽东失陷后,从海路逃回,乘守备空虚杀死后金镇江的守将,向巡抚王化贞做了报告。 当时朝廷里掌权的人正赏识化贞,于是授职毛文龙为总兵官,逐渐加升到左都督,挂起将军印,赐尚方宝剑,像内地一样在皮岛上设立军镇。 皮岛又叫东江,在登、莱沿岸的大海中,全长八十里,不生长草木,远离海岸,靠近北岸,北岸与后金界只相隔八十里的海面,他的东北海属于朝鲜,可以说是夹杂大明、后金、朝鲜三国之中,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作为东江镇的开创者和领导者,毛文龙无疑拥有着一呼百应的地位,当他一声大吼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只剩下海浪不停拍击岸边的声音。 过了不一会儿,就听到登高放哨的哨兵大喊道:“大帅,船来了!” 果然,在东江镇的小型巡逻船引导下,五艘千料大船缓缓驶向岸边,毛文龙连忙率人迎了过去。 前来奉旨的太监并不是朱由检最为信重的王承恩,而是经王承恩推荐才得以上位的王德化。 王德化平时表现并不比王承恩差,就办事能力和交际能力而言,比为人死板固执的王承恩还要更胜一筹。 当然了,王德化的忠心是万万不能和王承恩相比的,历史上得到崇祯信重的他,却在李闯攻打北京城时开门投降,令得崇祯连逃跑都来不及,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不过如今只是天启七年,离崇祯十七年还远着呢,朱由检不会以未来发生的事情来定现在王德化的罪。 毕竟朱由检穿越归来,所有事情都将大大不同,只要大明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王德化是万万不会背叛朱由检的,这也是朱由检敢重用王德化的原因。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三章 皇恩浩荡 王德化被毛文龙以相当隆重的礼仪迎入皮岛,此次王德化带来的五十万粮饷别开蹊径,并非如从前一般从登莱起运,而是从天津港运输而来。 朱由检身为穿越者,当然知道咱大明官员的节操有多低,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朝廷拔付给东江的粮饷到了山东往往就会被截留一半,然后以海运遇到风浪大船沉没为由漂没掉。 而此次王德化带来的粮饷,却是从内帑中直接拔出的,朱由检当然不会给中间商赚差价的机会,在锦衣卫的押运下,粮饷从京城出发直达天津港,然后直接装船起运,送往皮岛。 如此一来,此次朝廷拔付给东江镇的五十万粮饷,竟然第一次全须全尾的运送到了皮岛,东江军民们看到一箱箱的银子和一担担的粮食源源不断地从大船搬运到码头,眼睛都直了。 “天啊!俺这辈子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的银子!” “粮食也是,堆起来都有大山一样高了。” “这次朝廷拔付的粮饷有多少?一百万两吗?” “不是,仍然是五十万两。” “可是俺怎么感觉比去年拔付的五十万粮饷还多一半?” “傻了吧!以前的粮饷都是从山东起运的,山东官员上下其手之后,不就只剩下一半了吗!但这一次,皇上从内帑拔出粮饷后从京城直达天津,又从天津港直接运输到俺们东江,根本不给贪官上下其手的机会,这五十万粮饷不就全须全尾送到俺们手里了!” “陛下英明啊!” “太好了!这么多的粮饷,俺家婆娘和两个小崽子再也不用啃树皮了!” 东江军民们看到这么多的粮饷,不少人想起一家老小从前吃树皮啃草根的苦日子,眼泪都掉下来了。 王德化押送五十万粮饷来到东江镇,于东江军民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因此他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欢迎,军民们簇拥着毛文龙、王德化来到东江大校场,校场上早已经搭好了高台架子。 王德化和毛文龙一番谦让之后,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登上高台架子,向全体东江军民宣布皇帝的旨意:“东江镇的全体军民们,朕大明皇帝朱由检,向你们道一声:辛苦了!” “轰”的一声,听到王德化如此直白的大白话,东江军民们全都炸开了锅,以往也有天使对东江军民宣读过圣旨,但那些圣旨不都是之乎者也令人完全看不懂的说辞吗?莫非王德化宣读的是假的圣旨? 圣旨当然是真的,朱由检之所以要用大白话来颁布圣旨就是为了拉拢东江军民,可若是仍然用之乎者也的那一套来颁布圣旨,那还拉拢个屁呀,人家根本听不懂! “肃静!”大汉将军一声吼,震惊的东江军民这才平静下来。 王德化继续念道:“在九九重阳节到来之际,朕委托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德化及一干大汉将军组成犒军慰问团,带着全国人民的深情厚谊,来到东江进行慰问。在此,我谨代表大明朝廷及两亿大明同胞,向东江镇全体军民致以节日的问候和良好的祝愿。 东江开镇六年来,在东江总兵毛文龙的带领下,数十万东江军民深入敌后,英勇奋战,不怕牺牲,始终坚持在抗击后金的第一线,有力地牵扯了后金极大的精力,使得后金无力南下叩关,保卫了大明两亿臣民的身家性命。 在抗击后金的战斗中,东江军战功、斩首均为最多,朕以为,东江军无愧为享誉大明的一支铁军,上至东江总兵毛文龙下至兵卒屯民,均有功于国,功莫大焉。 然而朕又不得不承认的是,相比你们的付出与牺牲,朕和朝廷给予的却太少太少,这是朕和朝廷亏欠了你们,是朕和朝廷的巨大过失。 但古人也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在此宣布:从此朝廷每年拔付给东江镇的粮饷由五十万两提高到一百万两。 朕承诺,十年之内带领东江军民收复辽东故土,夺回被后金占领的房屋和土地,让所有东江军民人人有大屋住,有田地耕。 朕还承诺,待国家经济较为宽裕时,将在承天门广场兴建人民英雄纪念碑和忠烈祠,但凡为国牺牲的烈士,尤其是东江军历次抗击后金战争中牺牲的烈士,都将进入忠烈祠,每逢清明,朕将亲自率领文武百官祭拜烈士英魂。 只要大明国祚不灭,进入忠烈祠的烈士都将与国同休,永垂不朽!” 王德化的圣旨宣读完毕,出乎预料的是,台下上万东江军民既没有欢呼也没有如雷掌声,有的只是哽咽和落泪。 “哇!”不知由谁开始,第一个嚎啕大哭起来,接着犹如传染病一般,东江大校场上一片哭声,泪水几乎淹没了整座皮岛。 “皇上和朝廷终于承认俺们的功劳了!” “苦尽甘来啊!” “皇上没有忘记俺们,他老人家真的懂俺们的苦楚!” 这些年来,东江军民历经了妻离子散,逃亡海岛以及后金源源不断的围剿,一颗心灵早已锻炼的无比强大。 可朱由检在圣旨上说的一通大白话,却如绕指柔一般,让他们嚎啕大哭起来,尽情地宣泄心中潜藏的所有悲伤和委屈。 此情此景,即使是东江总兵毛文龙,这位威武雄壮的大汉亦忍不住虎目含泪,只是身为一军之主,他必须保持威严,只能尽量仰起脖子望着天,不让眼泪落下来。 “唉!”王德化看到如斯场景,亦不由长叹一声,这才转首看向毛文龙,道:“毛总兵,皇上另有特旨加恩于你,接旨吧。” 毛文龙整理好情绪,当即纳头便拜:“臣,毛文龙接旨。” 王德化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东江总兵毛文龙者,于辽东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于既倒,筚路褴褛,开创东江,抗击后金,多有斩获,敕令毛文龙为东江镇开国侯,曰镇东侯,食禄千石,世袭罔替,与国同休,钦此!” 竟然封侯了! 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开国侯! 我老毛也有今天! 皇恩浩荡啊! 这一刻,毛文龙身体剧颤,虎泪纵横,颤声道:“臣,谢主隆恩!”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千金市马骨 毛文龙竟然被封为侯爵,东江大校场上所有听到这道旨意的人全都惊呆了。 这可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啊,还有食禄千石,都是可以传承子孙的雄厚基业,而今新皇居然一股脑儿全给了毛文龙,老毛家祖坟都要冒青烟啦! 而且你要知道,明朝对宗室十分慷慨,只要是老朱家子孙,亲王郡王随便封,可对于外姓封爵却十分苛刻吝啬,除了开国及靖难时大举封过外姓功臣外,其余时候能立功封爵的武将少之又少。 即使偶尔出现几个武将立功受爵,大都封的是终身爵,受爵功臣挂掉之后,子孙后代就没份了。 至于明朝外戚更不必多说,一律封终身爵,而且都是虚头巴脑没有实权的爵位,杜绝了外戚专权的可能。 但毛文龙封的却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只要明朝国祚不灭,那么毛家镇东侯的爵位就可以一直传承下去,新皇对毛文龙真是没得说了,当真是皇恩浩荡啊! 当然了,朱由检给毛文龙封侯,不仅只是看重东江镇的战略地位,还有一个重要意义就是抬高武人的地位。 大明武人在开国之初原本是和文官集团并驾齐驱的存在,但土木堡一役让大明武官集团几乎全军覆没,从此大明武人地位急转直下。 到了明朝中晚期,武将的地位更是向宋朝的贼配军看齐,戚少保多会打仗的一个人啊,一生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战损比还相当低,无论是和倭寇还是和蒙古骑兵干仗,戚家军总能打出一比十,甚至几十、一百的战损比。 汉朝一汉当五胡传为千古美谈,但在戚家军眼里,这根本不叫事儿,甚至可以说是对他们的羞辱。 然而就是如此一位在对外战争中声名赫赫的军神,在文官眼里却犹如奴仆。 明朝中后期,文官几乎垄断了所有的权力,一个武将,任凭你再有本事,再武功显赫,再想报效国家,往往也要屈从于由文官担任的总督、巡抚。没有文官的提携重用,武将想杀敌,想立功,想成名,那是不可能的。 世道如此,戚继光也概莫能外,而大明第一首辅张居正,就是戚继光的后台,戚继光每次给张居正写信都自称“门下走狗小的戚某”。 戚继光立下无数次战功,奇葩的是他到死都未能封爵,和汉朝李广有的一比。 不!戚继光比李广还要惨,虽然李广勇冠三军,但他却不是个善于带兵之人,一生之中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跟戚继光根本没得比,可就因为一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中国两千年来都有无数人为李广抱打不平。 而战绩远比李广华丽又同样没有封爵的戚继光,居然没多少人为他喊冤,当真是奇哉怪也。 历史上的毛文龙,他官至左都督、东江总兵,是为朝廷的二品官,有朝廷尚方宝剑在手,而袁崇焕同为二品官,同样有尚方宝剑。 但只因袁崇焕分属文官,所以他就能独闯东江军大本营,在东江军的眼皮底下斩杀毛文龙,完了东江军还不敢拿袁崇焕怎么样,武将地位之低由此可见一斑。 矫枉必须过正,朱由检正是有鉴于此,才给战功远不如戚继光的毛文龙封爵,毛文龙就是他千金市马骨的榜样。 朱由检期望毛文龙的封爵,能振奋大明武人的战心和士气,一洗对外战争连战连败的颓唐。 而毛文龙封了侯爵之后,便是超品的勋戚了,如果这样他还被袁崇焕斩首,那可真是无可救药,朱由检只能承认自己瞎了眼。 …… 当晚,毛文龙便在皮岛大摆酒宴,为天使接风洗尘。 席间,王德化代新皇拍着胸膛,向东江军将领保证,以后拨给东江军的军费只会涨不会削,东江军只要好好牵制住后金,让后金无力南下,东江军就可获得大功! 王德化的保证如春风化雨,博得了将领们的欢喜。新皇如此信任和重视东江军,他们可是有好日子过了。 尤其是刚刚受封侯爵的毛文龙,想起今日之前他还忧心忡忡,担心新皇即位会削减东江军军费,不由感到羞愧万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小瞧了天子的胸襟。 之前割据皮岛,听调不听宣,乃至养寇自重的龌龊心思亦不翼而飞。 酒到酣处,毛文龙不仅拉着王德化的手说:“我毛文龙何德何能,竟蒙天子厚爱如斯,即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天子恩德之万一啊!” 说罢,毛文龙竟俯首下跪,向着北京城的方向,“咚咚咚”连声作响,竟是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连额头都磕肿了。 今天毛文龙实在是太高兴了,不仅东江军日后粮饷得到充分保证,他自己个儿也成为了大明世袭罔替的侯爷,这一天实实在在是他五十一岁人生年华中的至高峰,如果这是梦,他宁可长醉不愿醒。 天子封他为世袭罔替的镇东侯,这份荣誉,他无比珍惜,收到封爵旨意的那一刻,他每每想起都激动得打摆子。 对于朱由检这位新君,如此的不吝重赏,他在心里记下来,暗暗发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誓死报答天子恩情。 武人的心肠就是那么直接,没有文臣那么多的弯弯绕,天子如此不吝厚赐,连戚少保都没能取得的爵位都封赏给了他,他要是还不向新君献上膝盖和忠心,那还算是个人吗?! 至此,东江军之心尽归天子也! …… 与此同时,京城紫禁城,所有宦官的目光都盯向了即将张贴出来的皇榜,天启七年朱由检于内廷中举办的这场公务员考试,连外朝已有所耳闻。 这对外朝而言不啻于一个坏消息,新皇在内廷仿效外朝科举举办考试,无疑向外界释放了欲大用内官的信号,一时间,掌握了科道言路的东林党人们,争先恐后上书皇帝,要求皇帝取缔内廷考试,重用文官。 朱由检才不鸟他们呢,所有弹劾内廷考试的奏折皆留中不发,只留下一句“此乃天子家事尔,与尔等何干?”就打发过去。 东林党人们虽然义愤填膺,但面对油盐不进的新皇,却只能徒呼奈何。 毕竟天子说的没错,内廷是天子的地盘,可以任凭天子为所欲为,外朝官员是无权指摘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五章 高中榜首 内廷的公务员考试两天前就已全部结束,此时所有合格的试卷全部搬到了朱由检的寝宫之中。 朱由检身为天子日理万机,自然无需他一一阅卷打分,只是名次高低考官们不敢擅专,便择优录取了两百份考卷上呈天子御览,由天子来决定名次高低。 朱由检后世看了十多年的网文,浏览速度自然快到飞起,尤其是此次公务员考试他作了重大改革,大部分题目都有标准答案可以对照,许多题目大可略过不看。 他重点观看的便是本次语文考试中的作文题,在这时代叫策论,朱由检拟定的题目是:面对日益枯竭的大明财政,有何方法可以解决? 朱由检逐一看了考生们写的作文,大多循规蹈矩,仿效魏忠贤的财政政策,比如征收商税,矿监税,海贸税什么的。 朱由检不由有些汗颜,就连内廷太监都知道收商税、收矿监税、收海贸税于国有益,可历史上崇祯却被东林党给忽悠瘸了,居然把这些赋税通通废除掉,搞得自己一贫如洗,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他不亡国谁亡国! 当然了,太监们大多是在内书堂上的学,内书堂的老师多为翰林院的学士,有不少太监也被翰林院的学生给忽悠瘸了,不但建议天子废除工商税、矿监税,还建议天子对农民加重赋税。 他们认为田税才是国家根本,只有多收田税才能减轻朝廷的财政困难。 朱由检看到这些试卷,毫不犹豫便把他们给黜落了,原本东林喷子就已经占领了外朝的舆论阵线,他可不想连内廷也充斥着东林君子。 一连黜落了三十多号人,朱由检不由有些心烦,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感觉到东林党的影响力当真是无处不在,但凡只要读了书,十个就有八个是东林党的潜在拥趸。 诚然,东林党只是明朝末年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政治集团,东林党的“党”,是朋党而不是近代组织严密的政党。 但相比阉党、楚党、晋党、昆党、浙党这些渣对手,东林党的生命力无疑更加强大,组织也更为严密。 东林党之所以一枝独秀,原因有三:一是他们身为江南士大夫的利益代言人,财大气粗不差钱。 二是东林党有自己的政治思想:反对空幻虚无,谈空说玄;提倡求真务实,实学实用。 三是东林党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开放言路,反对宦官干政,反对矿税。 有这三点,就足以令东林党脱颖而出,成为明末最强大的政治势力了,更别说东林党还占据了舆论的话语权,官员是好是坏全凭东林一张嘴。 “任重而道远啊!”朱由检长叹一声,没有钻牛角尖去多想,又把注意力投向眼前的考卷。 好在下一份考卷终于让他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份考卷的主人是一名叫“张朝忠”的考生, 张朝忠认为,大明解决朝廷财政困难的方法来自海洋,相比陆地耕地已经开发殆尽,反而海洋这块处女地被朝廷给忽视了。 他以自己家乡苏州为例,称苏州织造业无比发达,可国内却没有那么大的市场来容纳苏州织造的丝绸棉布,那为何苏州商人却富可敌国腰缠万贯呢? 答案便是苏州织造的丝绸棉布大部分都通过海贸卖给海外国家,而且相比国内的平价,苏州织造的丝绸棉布卖到国外便是几十上百倍的天价,商人们自然赚得盘满钵满。 张朝忠还认为,虽然朝廷在隆庆朝时就放开了海禁,但唯一对外开放的港口却仅仅只有一个福建月港,比月港口岸更为兴旺发达的泉州港、广州港、杭州港却没有建立市舶司,以致于民间海商吃肉,朝廷却只能吃残羹汤汁,这无疑是朝廷的一大失策。 张朝忠建议,朝廷应该扩大开海规模,在泉州、广州、杭州、天津、登莱五地建立市舶司,并规定大明所有海商必须在这六大港口【加上月港】开展海外贸易,否则视为走私,如此一来,大明的国库,陛下的内帑,便可立竿见影地充盈起来了。 朱由检完完整整地看完了张朝忠的策论,连一个字都没有放过,可以说,张朝忠的开海策和朱由检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正是朱由检所需要的人才啊! 虽然还剩下几十份试卷还未浏览,但朱由检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将张朝忠点为一甲头名,并将张朝忠的名字深深记在心里,张朝忠这一次,可真是实实在在的“简在帝心”了。 …… 张朝忠昨晚一晚上没睡着,即使他已经数了几万只绵羊,仍然没有半点睡意,就这么清醒地躺在简陋的床上,一直到天亮。 眼看怎么都睡不着,待五更天紫禁城的门禁一开,他立刻就要走出房门。 刚要出门,却遇到刚放完水的邻居李文忠,他劈头就道:“张朝忠,我屋里有一堆脏衣服,你去洗干净!” 张朝忠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作为刚入宫两年的小太监,没少受其他太监欺负,眼前的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张朝忠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他形单影只,反抗只会遭受更大的欺辱,于是他便向韩信学习,生生地忍下欺辱,至今已达两年之久。 看着李文忠带着凶狠与威胁的目光,张朝忠迟疑的点点头:“且稍等片刻,今天考试要放榜了,我看看就回来。” “就凭你也想高中?”李文忠不屑嗤笑道。 这一次,张朝忠意外地坚持,近乎哀求的道:“我就看看,哪怕让我死心也好。” “小子,你……”李文忠本想骂一句“倒是生出狗胆来了”,但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般把即将出口的辱骂收了回来,道:“你去吧,看看也好,说不定中了呢?” 张朝忠如逢大赦,生怕李文忠反悔,立马飞奔出门而去。 “什么时候才能放榜呢?”张朝忠等了两个时辰,看到前方仍然没有放榜的消息,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前方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喧哗声中,张朝忠依稀听到有人大喊:“放榜了!放榜了!” 张朝忠顿时心中一振,顾不得自己身单力薄,拼着老命强行挤了进去。 挤到前面,他就听到大汉将军扯着嗓门大声宣读高中的名字。 “一甲榜首——张朝忠!” 听到这个名字,张朝忠大叫一声:“我中了!” 说罢,他白眼一翻,便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六章 扬眉吐气 张朝忠并无大碍,只是因为长期疲劳加上精神不振,以致于他得知自己高中榜首后惊喜过度,竟晕厥了过去。 如果是过去的张朝忠倒在地上,宦官、宫女自然懒得理他去死,但如今张朝忠高中榜首即将飞黄腾达,立马就有十几人争先恐后送他去内医院,恰好内医院有御医在授课,没多久便把他给救醒了。 当张朝忠走出内医院时,他的脑子里面依然沉浸在方才的高中榜首的喜悦中,这让他感觉有些像做梦一般。 “如果这是梦,我愿一生长醉不愿醒。” 说起来,今天还是张朝忠入宫两周年的日子,两年之前的今天,张朝忠才刚刚割掉男人身上最重要的玩意儿,人生除了报仇再无他求。 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能从一个命如草芥的小太监,一朝被天子钦点为内廷考试榜首,有望成为天子内臣。 如能侥幸入得天子青眼,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天子宠臣,如郑和、冯保一般,名垂青史。 至于成为魏忠贤、刘瑾、王振这般的权阉巨宦,张朝忠从未想过,虽然他身负家破人亡之仇,初到京城走投无路时也曾打过投靠魏忠贤的主意,但因为他幼年读的书多,倒也能明辨是非,心志并未被仇恨所扭曲。 而且以张朝忠聪明的脑袋瓜想来,天子于内廷中连施善政,已经获得绝大多数宦官、宫女的衷心拥戴,厂卫大权大半落到天子手中,收拾魏忠贤的时机逐渐成熟,魏忠贤究竟能不能得到一个善终?很不乐观啊! “恭喜张公公,贺喜张公公,张公公高中榜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张朝忠刚刚从内医院走出来,旁边立刻窜出几个人影来,这些人一见到张朝忠就立刻围拢上来,满脸堆笑,拱手道贺。 张朝忠定睛一看,呵!好家伙,这些人竟是平日里欺负他欺负得最狠的几个人。 “糟了!张朝忠这厮怕是记仇了。” 为首的李文忠一见到张朝忠脸上的讥讽之意,当场就给跪了,其他小伙伴虽不明李文忠其意,但老大都给跪了,小弟们自然也跟着跪下。 李文忠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地扬起手掌,“噼里啪啦”一连给了自己三个巴掌,追悔莫及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往日里对张公公多有得罪,如今小的洗心革面,跪求张公公原谅。” “啪啪啪……”其他小弟亦连扇自己耳光,哀求道:“张公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原谅俺们啊!” 不怪李文忠他们如此无节操,皆因太监这种生物最是没脸没皮,捧高踩低、欺软怕硬这些为人所不齿的行为,普通人做起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扭扭捏捏,心理负担太重。 但于太监而言,这是天经地义极其自然之事,也是他们在危险重重的皇城内生存的法宝。 到底要不要原谅他们呢?张朝忠一时间陷入了思考。 他很快想起,秦朝末年,兵仙韩信少年时在家乡曾经遭恶少欺辱,为此还留下胯下之辱的千古奇耻。 但韩信衣锦还乡时,再见曾经欺辱过他的恶少,非但没有报仇雪耻,反而还任命他做了中尉,告诉部下们说这个人是壮士,“方辱我时,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故忍而就于此。”意思是,当初他侮辱我的时候,我难道不能杀他吗?可是杀他没有意义,所以我忍了。 很多人认为韩信此举不是大丈夫所为,不能快意恩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也有人认为韩信此举非常高明,他让昔日仇人成为自己手下,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完了仇人还要对韩信感恩戴德,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巧妙的报复吗? 思索一番后,张朝忠决定仿效韩信的做法,收李文忠等人为自己所用,他亲手将李文忠等人一一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道:“大家不必如此,虽然这两年来咱们相处得不太愉快,但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往日的误会我早就忘记了,来日方长,我们以后都往后看,若有朝一日我当真富贵了,必不忘提携尔等。” 这是要苟富贵勿相忘啊【笔者小时候以为这句话是骂人的话,说你这条狗发达了后,不要忘了我】,李文忠感激涕零道:“张公公,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俺们服您了,从此以后,您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您让俺打狗俺绝不撵鸡。” 众小弟亦跟着表忠心,叫道:“俺也一样!” “好!好!好!哈哈哈哈!”张朝忠哈哈大笑,只感觉人生得意莫过如此。 …… 晚上,朱由检于乾清宫中大摆宴席,宴请内廷考试排名前一百的宦官,以为庆贺。 不过由于此时还在国丧期间,本次宴席办得比较简陋,菜色以蔬菜为主,宴席上也没有什么名酒,只能以茶水代替。 坐在主席位,朱由检朗声笑道:“外朝举子得中进士后,朝廷会为新科进士举办琼林宴,款待新科进士。如今,尔等从内廷考试中脱颖而出,虽然没有琼林宴,但也有宫廷宴嘛,虽然本次宫宴由于国丧之故,未免简陋了些,但朕对尔等的看重并不在新科进士之下,尔等万不可妄自菲薄。” 一百太监齐齐离席叩拜,高唱入云:“臣等,谢陛下恩典!” 朱由检摆摆手,温和的道:“众卿免礼,快快平身入席,和朕一起用膳,无需拘礼。” 在朱由检的连连招呼下,一百宦官总算开动起来,可是若让他们如往常一样狼吞虎咽,那肯定不可能,只好跟后世节食减肥的女青年一般,小口小口地吃着,还不敢发出声音来,这样吃法,就算是龙肝凤胆也没啥滋味了。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众宦官才如蒙大赦一般离开乾清宫,不过内廷考试状元张朝忠却被天子留了下来,其余宦官不由向张朝忠投以羡慕嫉妒恨之目光。 张朝忠怀着彷如朝圣般的心情,大礼参拜道:“微臣张朝忠,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朱由检摆摆手,接着却惊异的道:“咦,朕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七章 招安之策 朱由检觉得张朝忠有些眼熟,自然是因为两人之前见过。 张朝忠感激涕零的道:“陛下,考试当天,微臣因为彻夜苦读而误了考试时辰,苦苦哀求锦衣校尉却不得入,恰在这时陛下格外加恩于臣,遣卢公公令锦衣校尉放行,微臣这才得以进入考场考试。 若无陛下,微臣连考场都不得入,又岂能成为今天宫廷宴的座上宾?!这一切,皆因陛下所赐,陛下皇恩浩荡,臣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恩德之万一。” 朱由检没想到,内廷考试那天自己遇到的考试迟到之人,竟是眼前的这位张朝忠。 他摆摆手,笑道:“朕那天令锦衣卫放行,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意却为朕招来一位大才。” 张朝忠发自肺腑的道:“于陛下而言,放微臣入考只是举手之劳;可于微臣而言,却无啻于再造之恩,臣唯有眇眇之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检笑道:“无需死而后已那么严重,只要你好好为朕办差就足矣。” 张朝忠再拜:“臣,敢不从命!” 朱由检点点头,终于把话引向正题:“朕之所以单独留你下来,是因为眼下就有一件事着你去办,不知你可有这个胆量?” 张朝忠还有什么犹豫的?当即说道:“请陛下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微臣亦在所不辞。” 朱由检笑道:“哪有上刀山下火海这么夸张,你的卷子朕看过了,确实如你所言,当今大明财政空虚,唯有开放海贸才能缓解大明的财政危机。 但开放海贸首先得解决盘踞在南海以十八芝为首的大海盗,这伙海盗拥有大量洋船洋枪洋炮,我大明虽然屡屡围剿,却苦于水师不利,屡次为十八芝所败。 水战不利,那只能招抚了,是以朕留你单独对奏,便是想派你南下福建,前往郑芝龙的大本营东番岛【台湾岛】,招降十八芝。” “陛下厚恩,微臣龙潭虎穴亦可闯,区区东番岛又算得了什么?”张朝忠大义凛然的道。 朱由检接着又道:“朕这次派你南下招安郑芝龙,除了对十八芝分官许愿外,还要看看十八芝有没有水军人才可以为朝廷所用,以便将来朝廷建立一支可以战胜十八芝,乃至佛郎机的海军。” 张朝忠道:“微臣记下了,必不负陛下所托,寻来厉害的水军人才。” 朱由检勉励的对张朝忠点了点头,接着又吩咐卢九德取来一只盒子,说道:“招降十八芝仅仅是封官许愿还不够,至于金银赏赐又苦于财政困难无法做到。 你招降郑芝龙时,如果郑芝龙有犹豫之色,便把盒内的圣旨给他,就说如果他能把东番岛北港献给朝廷,朕就封他为男爵;如果他能从荷兰人手里把东番岛完完整整夺过来,朕就册封他为子爵。 朕知道,我大明一朝并无子爵、男爵之爵位,但公、侯、伯爵位太过隆重,郑芝龙目下并无资格受封此等高爵,是以朕便以此为契机,重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制度。 你可以告诉郑芝龙,男爵、子爵并非终点,朕对他非常看重,只要立下大功,即使是公、侯、伯爵,朕亦不吝封赏。” 张朝忠听了顿时有些气愤的道:“陛下对郑芝龙未免太过仁慈了吧,这郑芝龙只不过是区区海外野民罢了,如果他胆敢辜负圣恩,臣就算拼了一死,也要为陛下除此大贼。” 朱由检摇摇头道:“无需如此,朕观郑芝龙此人,有大才而无大志,他所求者,不过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罢了,这些都是惠而不费的小事,朕大可以成全于他。” 如果给后世穿越者一道选择题,问他穿越明末之后是选择穿越崇祯、李自成、张献忠亦或是郑芝龙,估计十个穿越者九个都会选择穿越郑芝龙。 郑芝龙的条件实在太优渥了啊,明末时期的郑芝龙,明明拥有着整个东亚最为庞大的海上力量,垄断大明的日本、南洋、西洋海贸航道,称得上是财雄势大,进可以和明清顺逐鹿天下,退可以割据台湾成为一方诸侯。 但他仅仅只是为了些蝇头小利,便投靠了清廷,以致于郑家分裂,与儿子郑成功分道扬镳。 他自己个儿投靠清廷后,也没落得个好下场,一家老小全都被清廷杀了个精光,一个也没留下来。 纵观郑芝龙的一生,“有大才无大志”这六个字,无疑是他最为真实的写照,朱由检也是有鉴于此,才敢在刚刚登基没多久,威信还未确立的情况下,便派人南下招安于他。 既然朱由检这么笃定郑芝龙一定会受招安,张朝忠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虑,唯唯称是。 朱由检最后问道:“过几天,你去挑选一批厂卫之后就要南下了,南下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张朝忠闻言几乎条件发射一般,便想提出为家人报仇雪恨的要求,但他转念一想,报仇这种事当然是自己动手才痛快,假手于人即使能报仇雪恨,也不会有什么快感。 请皇上帮自己报仇算了,不过请皇上帮忙查找自己妹妹的下落倒是可以提的,于是张朝忠说道:“臣别无所求,唯有一位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在从苏州去往扬州的路上失散了,恳请陛下派人帮助臣下找到妹妹,微臣感激不尽。” “难得你如此重视亲情,倒是有情有义之人,这个要求朕准了。待会儿把你妹妹的资料整理一下,交给王承恩,他会交代厂卫着手查寻。”朱由检淡淡的道。 张朝忠闻言,立刻就跪了下来,哭着道:“微臣叩谢陛下!” 他如何能不激动! 事关家族传承的小叽叽为了给双亲报仇雪恨他一狠心给割了,即使将来有泼天富贵也无法传承。 唯有找到自己的亲妹,然后给妹妹成亲,在她和妹夫所生下的孩儿中过继一个给老张家,这才能为保住家族香火传承不灭啊! 对于古人而言,再没有比传承家族更重要的事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在古中国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大道至理。 朱由检摆摆手道:“先别忙着谢朕,你和妹妹失散多年,能否找回来还是尚未可知之事,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微臣省得。”张朝忠叩首道:“不管有没有找到妹妹,这都是微臣的命,微臣只能认命,不敢只顾私情妨害陛下大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朝争初起 一百名宦官从公务员考试中脱颖而出,然而朱由检并未第一时间就给这些宦官安排具体职务,而是要求他们到内书堂听自己讲课。 吃完宫廷宴第二天,除了正筹备南下招安事宜的张朝忠外,九十九名宦官云集于内书堂最大间的课堂,课堂讲台后面墙壁挂着一块乌漆嘛黑的木板,讲台上还放置着一盒如手指般大小的白色管状物,令得一众宦官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天子搞什么名堂。 至于说天子要给他们讲课,他们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的,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可是从1658名考生中脱颖而出的精英,也许在学识方面不如外朝的进士举人,但和一个年仅十七岁的新天子相比,呵呵,还真不知道这位新天子有什么本事是可以教导他们的。 如果不是新天子首开内廷考试之先河,让他们这群身怀大才,却被牢牢压制住最底层的宦官获得晋升途径,打死他们也不会跟着这位新天子胡闹,平白浪费时间。 朱由检进到课堂的时候,王承恩嚷了一句“陛下驾到”,结果九十九名宦官忙不迭离开自己的座位,向天子跪拜。 只是课堂就那么大,挤进九十九人本来就已经很挤迫了,再来个磕头跪拜,自然是一片兵荒马乱,甚至有好几个宦官磕磕碰碰撞倒了桌椅,受了点轻伤。 朱由检连忙抬手制止了众宦官的行礼,道:“行了,都免礼吧,大家现在都回到座位上,认真听讲。” 听到皇帝这句话,众宦官才轻舒了一口气,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作认真听讲状,实则心思早已神飞天外,不知在何处了。 课堂安静下来后,朱由检没有讲述什么忠君爱国的大道理,直接拿起粉笔就在黑板上书写五个大字:借贷记账法。 借贷记账法起源于1211年的意大利北部城邦佛罗伦萨,当时佛罗伦萨商业比较发达,银钱借贷十分频繁,钱庄业主为了记清楚账目,他们把整个账簿分为应收账款和应付账款,并为每一个债权人和债务人开设一个账户,即应收账款和应付账款。 不过经历数百年的不断改进和完善后,借贷记账法中的“借”和“贷”渐渐失去其本来含义,变成了纯粹的记帐符号。 朱由检之所以各种在复式记账法中,单单将借贷记账法挑出来讲课,皆因借贷记账法是产生最早,应用最久,最严谨科学的记账方法。 写完“借贷记账法”五个大字后,朱由检便对一脸懵逼的众宦官道:“今天朕给你们讲的是一种传承自西方的先进记账法,只要学会这种记账法,那么市面上任何作假的账本都将在你们面前无所遁形……” 一开始宦官们对朱由检的讲课浑不在意,可当朱由检讲到借贷记账法的关窍、妙处时,一些数学天赋比较强的宦官忍不住双眼放光,聚精会神起来。 在这些人的感染下,其他宦官也渐渐认真听讲起来了,毕竟艺多不压身嘛。 作为内廷宦官,除了司礼监的几位大佬要跟外朝争权夺利外,大部分宦官的职责是为天子管理家业,这门借贷记账法如果真有天子说得那么玄乎的话,那么自己不妨学习一二,也许将来自己用得到呢。 …… 天家无私事,朱由检给内廷宦官上课的消息很快就在朝廷传开了,对此自然不少文官认为朱家天子不务正业的劣根性发作,先帝是好为木匠,而我们这位崇祯皇帝,却是好为人师。 好为人师没什么错,但要做老师,还得看你学识够不够,如果没什么学识却强行给人上课,那就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了。 天子的学识如何,文官们已经有所了解,消息渠道源于当初在信王府教朱由检读书的秀才张慧敏。 张慧敏乃松江府人,出身江南,天然就亲近作为家乡利益代言人的东林党,所以他在教书课程中,没少向朱由检灌输“阉党皆可杀,东林党皆仁人志士”之类的私货。 这就解释了历史上明明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从未接触过东林党人的朱由检,何以在登基之后,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清除阉党,却独对东林党青睐有加的原因。 朱由检十岁时,尚能对初登帝位的天启说出“这个官儿我可做得?”这等狂悖之语,这放到现代,分明就是跳脱顽皮的熊孩子嘛,不抽他屁股就不长记性。 曾活泼好动的熊孩子朱由检被生生教导成道学先生一般的老顽固,张慧敏可谓居功至伟。 张慧敏少年得意,十八岁便考中秀才,只可惜他出身江南文华荟萃的松江府,参加的是南直隶的乡试,难度可想而知,张慧敏考了十次乡试,一直未中,如今已四十有八,仍然是个秀才。 五年前张慧敏意外结交了被发配到南京的曹化淳,向其上供了一笔不菲的钱财之后,成为了信王府的教书学生。 在信王府教书五年,谁曾想到自己随便教教的学生居然成为了大明天子,张慧敏自然大喜过望,对未来充满各种美好想象。 他以为朱由检登基之后,会看在他曾是其老师的份上格外加恩,赐给他一个同进士名头,提拔他入朝为官。 然而让张慧敏大失所望的是,朱由检登基之后就完全忘记了他,他不但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提拔和优待,反倒连信王府教书先生的工作都没了。 京城居大不易,失去生活来源的张慧敏自然对朱由检满怀怨愤,当有官员询问朱由检的学习成绩时,他自然不会给朱由检说好话,只是委婉的说天子不是读书的料,朽木不可雕也。 于是天子不好读书的传言一下就传遍了满朝文武,只是由于阉党和东林党还不了解天子对他们的好恶,这才严格控制舆论,没有让传言扩散到民间。 因为天子不好读书,时任翰林学士的东林党人黄道周上书朝廷,直言天子年幼少读书,需重开经筵,并给天子物色良师教导之。 东林党人顿即一拥而上,纷纷上书附和,并大力推荐天启二年高中状元的文震孟,担任天子帝师之职。 文震孟,生于万历二年,南宋文天祥之后裔,文徵明曾孙,乃名门之后。 他科举不顺,十次会试皆失利,直到天启二年厚积薄发,这才高中状元,可那时他已经五十岁了,后因疏陈勤政讲学,忤魏忠贤,被廷杖八十,贬职调外,愤而告归故里。 从文震孟的籍贯和所作所为来看,他的脑门无疑刻着大大的“东林党”三个字,占据朝堂高位的阉党们岂会遂东林党人的意?于是他们也纷纷推出自己看中的人选,和东林党争抢天子帝师的位子。 一时间,朝堂风起云涌,一场斗争在所难免。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十九章 首辅黄立极 翌日,内阁首辅黄立极递折子求见,朱由检于东暖阁中接见了黄立极。 东暖阁位于乾清宫的东次间,也是明朝皇帝的书房,平日里皇帝会在此间读书学习、处理政务,以及接见大臣。 黄立极作为四朝元老,自然是进过东暖阁的,但今天他再次踏进东暖阁门槛时,却感觉颇为陌生。 以往的锦绣屏风,名贵瓷瓶,以及墙壁上挂着的各种名人字画通通不见了,一下就让整个东暖阁变得豁然开朗,面积仿佛凭空增加了许多。 不过有出也有入,东暖阁少了许多装点门面的奢侈品,皇帝面前桌上却多了一个黄铜铸成的大圆球,圆球上画着一些看不出什么规则的图画和线条,上面还标注了一些文字。 皇帝后面的墙壁上没了名人字画,倒是挂上一幅极其巨大的地图,上书《坤舆万国全图》。 这黄铜铸成的大圆球和《坤舆万国全图》自然是朱由检搞出来的,朱由检原以为明朝作为一个封建王朝,应该是非常封闭的一个朝代。 但朱由检却意外发现,皇宫宝库中居然还收藏了地球仪和世界地图,当然了,这地球仪和世界地图极为简陋,大洋洲也没有被发现。 朱由检查询了一番资料,这才得知万历年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来华后,为向中国传授古希腊的地圆说,亲自制作地球仪,并著有《坤舆万国全图》。 而皇宫宝库中的地球仪和《坤舆万国全图》,自然就是利玛窦进献给明朝皇帝的宝物了,只可惜历任皇帝不识货,只把地球仪和《坤舆万国全图》当作新奇好玩的事物,并没有意识到它们的重要意义。 黄立极作为读圣贤书出身的封建老臣,自然也是不识货的,只把这两件宝物视为奇淫技巧之物,并未放在心上。 他看到崇祯坐在御座上正翻阅奏折,便上前一步,参拜道:“臣黄立极,拜见陛下。” 朱由检看到黄立极来了,摆摆手道:“黄首辅来了,快快请起,小德子,给黄首辅看座。” 黄立极谢恩坐下后,朱由检问道:“朕初登帝位,朝廷大事多仰仗黄首辅辅佐,真是辛苦黄首辅了。只是不知黄首辅今日递折子见朕,所为何事?” 黄立极道:“回皇上,日前翰林学士黄道周上书朝廷,奏请陛下重开经筵,并推荐天启二年状元文震孟担任陛下之师,给陛下讲解春秋大义,此事因涉及到陛下本身,还清陛下决断。” 朱由检脸上露出一缕怒色,满朝文武传他不好读书的谣言自然早早就有人报告与他,对于始作俑者的信王府教书先生张慧敏,朱由检恨不得立马将他投入诏狱,严刑拷打,杖毙至死。 但如此一来,反倒坐实了他不好读书的谣言,而且张慧敏和他怎么说都有师生之谊,在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大明,此举无疑会成为朱由检一生污点,遭致更为猛烈的舆论抨击。 为了掩饰心中怒意,朱由检装模作样的沉思一阵,才缓缓说道:“朕年少登基,确实从未经过大儒教诲。这样吧,每月的初一、十五为讲期,朝廷遴选大儒为朕讲解经义。至于谁来担当朕之老师,除了文震孟之外,黄首辅是否还有其他人选?” 经筵是汉唐以来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制度,宋代始称经筵,置讲官以翰林学士或其他官员充任或兼任。而明代尤为重视,除皇帝外,太子出阁后,亦有讲筵之设。 朱由检作为一个后世之人,自然对经筵无多大兴趣,但是不开经筵的皇帝,往往被视为不学无术的昏君,比如朱由检的皇兄天启帝,就从来不开经筵,被文官集团抹黑成目不识丁的文盲。 朱由检才初登帝位,自然不想刚登基名声就被文官搞臭,和士林舆论对着干,被文官们污为昏君,所以只能妥协,重开经筵。 很无奈,明朝的皇帝就是这么憋屈,尤其是中后期的皇帝,可以说在历朝历代皇帝中,明朝中后期皇帝权柄是最小的。 很多人以为在明朝,皇帝生杀予夺拥有最高的权力,然而实际上,明朝皇帝早就被庞大的文官集团给架空了,嘉靖帝四十年不上朝,万历帝三十年不上朝,这是他们爷孙俩故意懒政憜政吗? 不是的,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即使身在朝堂,也只是被文官们供起来的泥塑偶像罢了,他们故意不上朝,只是无奈抗争的一种手段。 而如正德、天启这般和文官们激烈对抗,不惜杀得文官人头滚滚的皇帝,却死的不明不白,他俩的落水,怎么看都疑点重重,颇有阴谋的味道,然而史书仅仅一笔带过。 正德登基十多年,天启登基七年,他们作为掌权已久的皇帝尚且死的不明不白,而今朱由检才初登帝位,正是主少国疑的时期,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不过朱由检虽然无奈答应了重开经筵的建议,但他还是故意耍了个滑头,把讲经日定在每月初一、十五。 众所周知,这两个日子多有节日,如元旦、元宵、中元、中秋等,届时他就可以假借庆贺节日为由,躲开一些讲经日了。 黄立极脸色微变,心里生出警惕,皇帝并没有拒绝东林党人重开经筵的建议,说明皇帝对东林党的观感不差,并没有如先帝一般,视东林为仇寇,这对于被东林党打为阉党的黄立极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好在皇帝并没有立即答应文震孟为帝师,还叫他也提出帝师人选,黄立极便顺势说道:“臣举荐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前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时冯铨,此人学识不凡,又曾担任过阁部重臣,实为帝师的不二人选。” 黄立极为什么会推荐冯铨? 当然是因为冯铨走通了黄立极的门路啦,毕竟两人都是北直隶人,勉强算是乡党,帮助冯铨复起有助于增强黄立极的实力。 只是冯铨有资格担任帝师么?很显然,他没有!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带三十章 帝师之争 冯铨的一生经历可谓是大起大落,他少年天才,十九岁就中了进士,进入官场一开始去贴东林党的冷屁股,结果被东林党羞辱,转头投靠魏忠贤对东林党展开疯狂报复。 在投靠魏忠贤期间,冯铨可谓出尽了风头,年仅三十岁就成为阁臣,深得魏忠贤的看重,被朝野内外视为阉党核心。 只是他的风光无限招来另一阉党核心崔呈秀的嫉恨,被崔呈秀排挤出朝堂,如今正赋闲在家。 朱由检听到冯铨的名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如果他记忆无差的话,这个冯铨,应是历史上投清的贰臣。 不过冯铨这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一样突出,缺点不必说,光是投靠阉党,投靠满清,就可知他根本是个无节操的小人。 而他的优点便是能做事,也能做成事,他年仅三十岁就能成为阁臣,仅凭溜须拍马和长相娇媚是不够的,还得有让人不得不倚重的能力。 事实上冯铨这个人能力非常突出,在阉党和东林党斗争最激烈的时候,他尽心为魏忠贤出谋划策,甚至亲自出手构陷东林党,杀得东林人头滚滚, 在效力清廷期间,冯铨历任总裁明史、两次会试正考官、出任《清太宗实录》、《清太祖圣训》、《清太宗圣训》、《孝经衍义》总裁官,在大学士中排名靠前,地位尚在洪承畴之上。 清廷强迫汉人剃发易服之后,这厮屡次请求将此命令适用于朝鲜,可惜清廷并未采纳【笔者也觉得很可惜,想想朝鲜人跟清人一样留着金钱鼠尾辫,那也是醉了】。 对黄立极提出的冯铨这个人选,朱由检并未当场作出表态,只说自己会考虑考虑。 黄立极当然知道,冯铨这等品行有重大污点的官员,是根本没可能担任当朝帝师的,当朝帝师虽不掌权却极清贵,没有阳春白雪一样的品行节操,休想担当。 但他仍然推荐冯铨出来,除了想恶心一下东林党外,另一目的便是为冯铨复出铺路,好让皇帝知道冯铨这个愿意为国家效力的人才。 …… 崇祯初登基就立下了规矩,逢三六九即为朝日,今天是九月十六日,正逢朝日。 五更天,文武百官尚在皇极殿等候宫门打开时,阉党和东林党的文官们便如同即将走上擂台的拳击手一般,互相瞪着对方,眼里闪烁出战斗的火花。 这一次两党的斗争,看似是为了帝师这一清贵位置,实则是为了试探在天子的心目中,他更倾向于哪一个党派。 朱由检登基至今已近一月了,和文武百官们想象的不一样,原本百官以为新皇年纪轻轻,行事必冲动急切。 若新皇厌恶阉党,必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所有阉党清除干净,迎来东林党众正盈朝之势。 若新皇厌恶东林党,那么就很有可能延续天启朝以来,对东林党严酷镇压的政策,令得朝堂再无东林党立足之地。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新皇即位以来,根本不见任何雷厉风行的行动,手段如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滑头一般,不反对,不表态,任由文官把持朝政,对阉党和东林党也没有明显的好恶,一碗水端平。 新皇这样的态度,就像是在两党大臣的心里挠痒痒一般,虽然没有侵犯他们的利益,可心里总有一股发毛的感觉,令人不安。 但是向来就不怕死的东林党人还是率先做出了试探,在王体乾例行的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声音刚刚落下之后,黄道周立马走出朝班,向崇祯躬身一拜,朗声道:“臣有奏!陛下以少冲之龄即皇帝位,未尝闻有圣人大义,臣请开经筵,邀请大儒为陛下讲解之。” 朱由检端坐在御座之下,看着朝堂下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黄道周,并没有对他产生穿越者面对东林党人与生俱来的厌恶感,毕竟历史上黄道周为抗清而死,道德品质方面毋庸置疑,是一名真君子。 打量了几眼黄道周,朱由检一如既往的反应迟钝,直到十余个呼吸之后,才缓缓说道:“准奏,从下个月始,每月逢初一、十五为讲经日,讲师便由翰林院选拔大儒担任,之后再奏报内阁审核即可。” 天子重开经筵啦!这对文官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经筵本来是大明的常态,皇帝每个月都会开好几次经筵倾听大儒讲课。 但自嘉靖朝以来,隆庆身体不佳,万历和文官反目,泰昌当皇帝一个月就嗝屁了,天启和文官势同水火,经筵形同虚设。 如今可好,新皇登基不满一个月,就下旨重开经筵,这是新皇继重开大朝会之后的又一大善政啊,果为明君也! 黄道周露出喜色,认为天子虽然年少,读书成绩也不怎么样,但学习态度还是不差的,孺子可教也。 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启奏道:“陛下,臣以为,天启二年状元及第,前翰林院修撰文震孟博通经史,尤长于《春秋》,可为天子之师,望陛下恩准。” 说实话,朱由检对于文震孟这位历史上的崇祯老师是不太感冒的,文震孟为人刚烈,敢于指出帝王行为不端之处,如果能得君王信重,如魏征一般做块“人镜”倒也够格。 但如同魏征是山东士族代言人一样,文震孟也是江南士绅集团的代言人,将来朱由检实行改革之时,必定会和东林党产生极为激烈的冲突,那么文震孟作为朱由检的老师,肯定会逮住朱由检来狂喷的。 朱由检又不是自虐狂,也没有唐太宗那样唾面自干的好心胸,凭啥自找罪受,在身边放一个对自己随时开喷的东林喷子啊! 所以朱由检便打了个眼色,示意离自己距离最近的内阁首辅黄立极站出来,搅黄黄道周的奏请。 黄立极人老成精,了然于心,站出来道:“文震孟沽名钓誉,邀买名声,对先帝多有恚怨,如此狂悖之徒,真有资格担任天子帝师?臣以为,前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冯铨人品贵重,学识渊博,才是担任帝师的不二人选。” 黄道周勃然大怒:“荒唐,冯铨贪鄙太甚,满朝文武均有公论,如此腌臜不堪之辈,又岂能入得朝堂衮衮诸公之耳!”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一章 乾纲独断 随着黄立极和黄道周两位双黄蛋展开喷子模式,越来越多的阉党、东林党加入其中,没多久,朝堂便吵得不可开交,犹如菜市场一般,嗡嗡嗡嗡嗡…… “够了!” 朱由检一声大喝,朝堂为之一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朱由检。 自从朱由检于崇祯朝首次大朝会中发飙,震慑住了蒋允仪之后,朱由检在朝会中便愈发惜字如金,对朝政不表态、不反对。 因此,朝臣们又渐渐把少年天子当作庙里的泥塑偶像,除了开朝时对少年天子跪一跪、拜一拜,没人再把少年天子当回事。 但在今天,少年天子再次发飙,一声大喝再次震住了朝臣们。 朱由检环视朝臣,斩钉截铁道:“朕之师者,非德高望重之大臣不可担当,尔等说的皆有理,文震孟德操上佳文名远扬,惜年资不足;冯铨精明强干学识渊博,惜德行有亏,此二人为臣尚可,为朕之师却欠火候,可另往他用。 朕闻一人,名徐光启者,毕生致力于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等方面研究,勤奋著述,尤精晓农学,朕闻其毕生之力编撰的《农政全书》乃煌煌巨著,于农学方面多有进益,且向朝廷进献历书多卷,贡献颇大,以朕观之,徐光启,可堪为朕之师也。” 东林党和阉党全都懵逼了,连中立党也面面相觑,没想到天子既不取东林党推荐的大儒文震孟,也不用阉党推荐的阁臣冯铨,反而乾纲独断,推出了被大臣们视为离经叛道的徐光启。 徐光启名气还是很大的,但却不是文坛的名声,而是他离经叛道,崇尚西学,且多与西方传教士为伍,故不为士林所容。 不过,这样的人成为天子之师,却是各方都能够接受的,毕竟徐光启既不是阉党也不是东林党,而且徐光启乃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历任翰林院庶吉士、检讨、詹事府左赞善、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等职,年资丰富,为天子师足矣。 满朝文武皆寂静无声的时候,首辅黄立极再次出列道:“臣以为,陛下召回徐大人任职帝师并无不妥,徐大人德高望重,可当此大任。” 阉党文官见大佬发了话,也纷纷跟进,出列道:“臣附议。” 天子和内阁首辅达成一致,中立派们亦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徐光启复出就任帝师之职,成为众望所归之事。 黄道周、倪元璐、王守履等东林党人面面相觑,虽然心里面仍有不甘,未能令东林大儒文震孟成为帝师,但天子和满朝文武皆属意徐光启,他们很难推翻这个决定。 不过好在天子也未让肆意陷害东林党人的冯铨就任帝师,倒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东林党人只能被迫接受现实,在徐光启就任帝师一职上投下赞成票,毕竟不能让徐光启投往阉党嘛。 接下来的朝政,又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天子一言不发,重新成为了泥塑偶像,朝臣们争争吵吵,今天的朝政就此结束了。 可下朝之后,朝臣们对新天子都有了新看法,在没有涉及天子利益的情况下,天子可以是个好好先生,对谁都笑呵呵的。 然而一旦涉及到天子本身,天子就会毫不犹豫发出自己的声音,且极为霸道,乾纲独断,不容辩驳,看来是个不好糊弄的君主啊! …… “啪啪啪啪……呼!” 吴荣在一位美娘子身上操劳一番后,进入传说中的贤者时间。 看了一眼身侧的美娘子,吴荣不由得意万分。 数年前,身侧的美娘子还是徽州巨富吴养春的小妾,他吴荣只是吴养春府中一奴仆而已,对美娘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如今,巨富吴养春已经被他构陷至死,吴家也满门遭难,反倒是他吴荣,住着用吴家钱财买来的房屋,亵玩着主人吴养春的女人,何其畅快也! 这种夺人钱财占人妻妾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吴荣感觉,好嗨哟,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朝,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当他低下头,看到美娘子鼓鼓囊囊的胸口,忍不住想再来一发的时候,忽然“咔嚓一声”,两个壮实的大汉破门而入,一前一后就夹住了吴荣的双臂,将他像小鸡仔一样的提溜起来。 “你们是谁?” 骤然遭到如此变故,吴荣立刻就大叫起来:“来人,救命啊!” “啊!” 床边的美娇娘也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啪啪!” 然而大汉两巴掌下去,吴荣的大叫便戛然而止,嘴巴牙齿都被打落好几颗,牙齿漏风,只能出呜呜的声音。 旁边的美娇娘看了,担心大汉不懂怜香惜玉,也对她如法炮制,便乖乖地闭上嘴巴。 不过即使如此,两人的大声呼救还是引来了不少左邻右舍,以为有强人侵入吴家,纷纷赶来襄助。 “警告诸位,勿轻举妄动!” 这时,一位穿着锦衣卫服装的官员挤开人群,走到场中,扬声道:“我乃锦衣卫指挥骆养性,有人状告此人诬陷他人,故此,特来拿其入南镇抚司法办!” “锦衣卫!” 人的名树的影,锦衣卫在民间的威慑力可是数一数二的,一听对方竟是锦衣卫官员,吴荣不着寸缕的胯下长枪,当即软了下去,围观人群亦不自觉地向后退却,给拿人的锦衣卫让开了道路。 骆养性的眼睛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群,见没有异状,便猛地挥手,高声令道:“带走!” 锦衣大汉立即架起吴荣就走,周遭人群纷纷避让,如避瘟神一般,唯恐和吴荣沾上边,被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当作同党,一齐投入诏狱之中。 人群不是傻子,看到锦衣卫这阵仗,竟连锦衣卫指挥都出动了,肯定是要侦办什么大案,这种大案,十有八九会轰动朝堂牵连者无数,躲都来不及,哪敢惹祸上身! …… 同样的情景还发生在工部营缮司主事吕下问、大理寺寺正许志吉、翰林编修吴孔嘉府中,这一晚,锦衣卫缇骑四出,似是在办什么大案。 然而接到消息的官员们却一脸懵逼,近来朝堂平静得很啊,新皇即位,阉党和东林党都摸不准新皇的好恶,导致朝堂一时间竟恢复了难得的平静,怎么锦衣卫突然间就闹幺蛾子搞什么缇骑四出了? 水太深,看不明白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二章 剑拔弩张 从天启驾崩当天,朱由检被魏忠贤请入宫中,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天一夜起,他就已经在心中暗暗立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为了夺回魏忠贤手里的厂卫大权,朱由检先是在内廷中连连施恩,让皇城里的数万太监、宫女归心。 但仅仅太监、宫女归心还不够,这只是他夺权计划的第一步,要彻底夺取厂卫大权,还需得将魏忠贤拉下马才行。 朱由检当然知道,魏忠贤于明朝而言,功大于过,他之所以臭名昭著,无非是为天启背黑锅罢了。 但魏忠贤必须下台,这是没得商量之事,原因有二:一是魏忠贤被称为九千岁;二是全国各地都在为魏忠贤立生祠;三是他瓜分了属于朱由检的皇权。 这三个原因,无论哪一个都是取死之道,朱由检不杀他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朱由检登基一个月,自然有许多人向他靠拢效忠,锦衣卫世家骆家便是最先向他靠拢的武勋家族。 骆家是大明底蕴最深的锦衣卫世家,历史上一门六代任职锦衣卫,其中有3位担任过都指挥使一职,分别是骆安、骆思恭、骆养性。 当然了,如今骆养性仅仅是锦衣卫指挥,还没有当上指挥使呢。 骆养性父亲骆思恭是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只可惜不是阉党中人,被魏忠贤给排挤走了,骆养性萌父荫入锦衣卫做了个百户,在天启朝时自然不被重视,被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等阉党爪牙极力打压。 但骆家在锦衣卫树大根深,方方面面都有骆家的人,是以骆养性一投靠新皇,便被新皇抬举为锦衣卫指挥,并为黄山冤案平反。 朱由检令骆养性为黄山冤案平反,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吴养春昭雪伸冤,而是以黄山冤案为契机,将制造黄山冤案的厂卫拿下,剪除魏忠贤身边的爪牙。 所谓黄山冤案,说来就有一匹布那么长了,简单说来就是吴养春家奴吴荣私吞吴家产业还勾搭上了吴养春的小妾,吴养春告官却被吴荣贿赂官府给跑了。 之后吴荣进京投靠和吴养春疑有杀父之仇的吴孔嘉,吴孔嘉天启五年中了进士并投靠阉党,他为报父仇便和阉党联手炮制了黄山冤案,导致吴家几近满门灭绝。 当然了,吴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在地方上实乃豪强一流,自吴养春之祖吴守礼始,吴家便霸占黄山木植及山场地亩,积年擅利,并隐匿山地,这才得以成为徽州巨富。 …… 又是一夜过去了。 昏暗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照着一个孤凉的人影,空气中无时无刻弥漫着一言难尽的臭味,令人闻之欲呕。 吴荣靠在冰凉的墙壁,双手不断扒拉着稻草往自己身上盖,以减轻身体的阴冷。 抬头望了眼铁窗外的明月,吴荣忍不住叹了口气:“得意忘形了啊!” 他为人做事向来无比小心谨慎,按照他往日里的脾性,原本扳倒吴家之后,他就该卷起浮财跑路去也,然后找个僻静之地隐姓埋名富贵一生。 但是将庞然大物一般的吴家扳倒之后,他莫名就飘了起来,居然在京城置业,和吴养春的小妾公然住在一起,每天过着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不用慌,虽然是锦衣卫抓的我,但田尔耕大人才是锦衣卫指挥使,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吴荣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强行镇定下来。 在他的印象里,厂公魏忠贤依然权倾天下,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横行霸道,这两大后台足以保住他的身家性命。 他从旁人的议论和市井的传言中了解到,官场应该和混江湖的差不多,如果大佬都不能保住底下的小弟,那还有人愿意为大佬卖命吗? 然而吴荣虽然极为精明,但他作为一个商人家族出身的奴仆,见识还是过于浅薄了,他很少接触官场,不知道官场的时势变化,也不知道官场里还有丢卒保车这么一说。 而官员们的节操,向来都是最无下限的,这年头,连秦淮八艳都知道忧国忧民呢,可官员呢,呵呵…… …… 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此时竟是一片剑拔弩张的场景,火药味在疯狂弥漫。 “骆养性!你在做什么?是谁指使你重启黄山案的?” 原本长相颇为俊俏的田尔耕一脸狰狞之色,在灯光照耀下却显得有些丑陋了。 骆养性有皇帝撑腰,自是无惧色厉内荏的田尔耕,淡淡笑道:“指挥使大人是忘记了我们锦衣卫的职责了吗?我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除了天子的旨意,谁还能命令得了我们?” “天子……”田尔耕得知骆养性翻案竟是天子之命,感觉心都凉了半截。 一时间,田尔耕、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镇抚使崔应元及一众千户、百户都为之安静下来。 锦衣卫,作为皇帝亲军,向来便是天子鹰犬的代名词,锦衣卫的主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作为大明最臭名昭著的一个特务机关,锦衣卫若是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那么他们便是一条丧家之犬。 因此,每一任锦衣卫指挥使,都必须向皇帝效忠,以此来获得皇帝的信任。 田尔耕眼珠泛红,大声喝道:“胡说八道!你骆养性只不过是小小的锦衣卫指挥而已,皇帝要查黄山案,那也是钦点我们来查,凭什么越过我们,指名道姓让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来查?” 骆养性仍然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轻描淡写道:“凭什么?我们锦衣卫作为陛下的爪牙,凭借的不就是陛下的信任吗?如今陛下信任我,授我督办黄山案大权,怎么,指挥使大人不服气?” 田尔耕道:“我等均对陛下忠心耿耿,俱为陛下之爪牙,陛下绝不可能对我等视而不见的,肯定是你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骆养性道:“你们是陛下之爪牙?还是九千岁之爪牙?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利剑一般,一下刺得众人浑身发冷,是啊,如今新皇上位,再也不是天启朝天子和九千岁俱为一体的时代了,如果他们还不能认清这个形势,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悲剧就会在他们身上重演。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三章 都知监在行动! 田尔耕铩羽而归,然而他并未察觉到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和锦衣卫镇抚使崔应元在其走后,便故意落在后面,边走边窃窃私语。 许显纯问道:“崔镇抚使,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 崔应元想了想,道:“骆养性好快的手脚,怕是陛下还在信王府潜邸时,他就已经向信王效忠了。” 许显纯深有同感,点点头道:“是呀,谁叫骆养性有个好爹呢。如今骆养性拔得头筹,率先向陛下效忠,说不定以后就要连升三级,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锦衣卫和内廷宦官一样,都属于皇帝的私臣,无需像外朝官员那样苦熬资历一步一步往上爬,他们只需获得皇帝的宠信,就能平步青云,一跃成为人上人。 崔应元叹道:“怪只怪咱们跟督公牵扯太深了,如今转换门庭还来得及吗?” 他本是市井无赖出身,充任锦衣校尉,因冒领缉捕之功,积官升到锦衣卫指挥,后投靠魏忠贤,成为“五彪”之一,阉党的烙印算是深深刻在脑门里了。 许显纯并不甘心随魏忠贤一起殉葬,他本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孝宗皇外甥,系皇亲国戚,还有大好的前途。 许显纯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行险一搏。咱们锦衣卫作为天子手中的一把刀,本身就不该有多余的思想。 天启朝时,先帝和督公俱为一体,我们效力督公,便是效忠天子。可如今新皇即位,和督公明显不是一条心,我们也该做出抉择了。” 崔应元迟疑的道:“你是说,咱们仿效骆养性,向陛下宣誓效忠?” “嗯。”许显纯点点头道:“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咱们作为天子亲军,效忠的主人永远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陛下。” 崔应元从区区一个地痞无赖成长为锦衣卫正四品高官,自然不缺决断,他咬咬牙,便道:“也罢,咱们这就入宫,拜见陛下!” 许显纯、崔应元都是心狠手辣的武人,行事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一人拿出三百两银子疏通了王承恩之后,他们很快就在东暖阁受到了朱由检的接见。 朱由检打量着跪在地下的许显纯、崔应元,半晌才问道:“你俩倒是稀客啊。说吧,你们入宫见朕,所为何事?” 许显纯、崔应元对望一眼,便由许显纯说道:“罪臣往日不知天威,未能及时向陛下宣誓效忠,反而对厂公魏忠贤俯首帖耳,忘记了天子亲军的职责,请陛下降罪!” 朱由检对许显纯和崔应元的投靠,自然是报喜闻乐见之态度的,他如今之所以对阉党施以雷霆打击,并非是为了将阉党斩尽杀绝,而是驱逐魏忠贤及其铁杆之后,将阉党纳为己用。 朱由检作出思考一番的模样,最后才道:“起来吧,东厂厂公本来就对锦衣卫负有领导之责,你们为东厂厂公效力并不算罪过。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认真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当朕和东厂厂公发生分歧时,你们该听谁的?” 许显纯、崔应元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唯陛下之命是从,谁要跟陛下作对,那便是大逆不道的贼子,臣就算舍却性命,也要为陛下除贼!” “甚好。”朱由检笑道。 …… 黄山冤案一波未平,三大殿案一波又起,就在锦衣卫缇骑四出的时候,朱由检也没闲着,在对公务员考试脱颖而出的近百名宦官进行了半个月的培训后,朱由检下令彻查天启朝三大殿工程账目。 为此,他从近百名宦官之中,挑选出三十名数学天赋杰出,且品行过关者进入都知监,并将天启朝时期被发配到南京的曹化淳召回,委以都知监掌印太监之职。 曹化淳许是和东林党关系较为亲近的缘故,史书上正面评价较多,朱由检对此颇有顾虑,但如今他要夺取魏忠贤掌控的厂卫大权,和魏忠贤有仇的曹化淳,无疑是朱由检手中最利的一把刀。 三大殿在明朝初建时,最前面的叫奉天殿,中间的叫华盖殿,后面的叫谨身殿。由于发生火灾,嘉靖朝重建以后,把它们改为皇极殿、中极殿和建极殿。至于我们所熟知的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是清朝建立才更名的。 而上个月才宣告竣工的三大殿重建工程,源于万历二十五年六月,三大殿再次发生火灾,史册记载“火起归极门,延至皇极等殿。文昭、武成二阁,周围廊房一时俱烬。自掖门内,直抵乾清宫门,一望荒芜。” 好在那时万历皇帝已经十多年不上朝了,不然皇帝和文武百官连个上朝的地方都没有,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万历皇帝有着地主老财般的吝啬性格,重建拖延的时间非常长,从大明万历三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三殿经始清基后,到四十三年闺八月庚戌三殿及箭楼开工。其间又因为种种原因,重建工程断断续续。 天启帝登基后,重建工作一度暂停,但天启五年二月再度兴工。其后,工程进度陡然加快,先是天启六年九月皇极殿成。天启七年八月,中极殿、建极殿竣工,这才最后完成三殿的重建。 也就是说,崇祯一登基,就收到了天启帝馈赠的大礼包,接手的是三座崭新、高大、雄伟的宫殿。 可惜历史上崇祯却败掉了这一家业,便宜了后金,后金入关后也不得不惊叹大明建筑艺术的博大精深,自认无法超越、望尘莫及,这才加以继续利用,未动三大殿丝毫。 三大殿的辉煌自然毋庸置疑,但朱由检感到恼火的是,为修这三大殿,万历、天启两朝内帑总共耗费了将近六百万两银子。 由于万历皇帝的吝啬,主修三大殿的还是天启皇帝,万历只是打了个地基而已,天启为修三大殿,就耗费了将近五百万两银子。 朱由检虽然对现代的成本核算只是一知半解,但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负责督造三大殿的太监们绝对中饱私囊了,而负责重修三大殿的太监们,正是魏忠贤旗下的铁杆死党李永贞、涂文辅、陈德润、李朝钦等人。 所以他培训了一批人手后,感觉时机已至,便要对负责三大殿重建工程的太监们开刀。 由黄山冤案到三大殿案,可知朱由检对付魏忠贤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对此,阉党自然是万马齐喑,战战兢兢,无不担惊受怕;而东林君子们,则喜大普奔,当街狂呼“众正盈朝不远矣!”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四章 曹化淳的震惊! 都知监衙门。 掌印太监曹化淳正在埋头检查账本簿册,这些账本簿册都是都知监下面的儿郎们核对后送来的,他倒要看看这些嘴上没毛的儿郎们办事能力怎么样,核对账本是否有误。 在他想来,这些平均年龄仅仅二十出头的小娃娃们,做事情肯定是特别毛躁的,陛下让他们核对账本,这是所托非人啊,关键时刻还得他这样的老臣把关。 “咦?账目竟然核对的条理分明丝毫无差,这不可能!咱家再看看。” 曹化淳检查完第一本账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自言自语道。 “第二本账册居然也对了,难道是同一个人核对的?不对,笔迹不一样,两本账册分别是两个人核对的。咱家继续往下看。” 曹化淳一连翻了六本账册,六本账册全都分毫不差,且笔迹完全不同,这分明是六个人分别对账的结果。 “咝……,都知监的儿郎们了不得啊!我听闻他们都是陛下从内廷考试中选拔出来的人才,且还经过陛下亲自教导。 原本我以为这是底下的人陪着陛下瞎胡闹,这些人全都是惑主媚上之辈,皆可杀之。 可如今看来,他们的的确确是有真材实料之辈,陛下也并非瞎胡闹,而是慧眼识珠,选拔了真正可用的人才!” 曹化淳又惊又喜,他刚刚从南京调回来被朱由检授予都知监掌印太监之职时,以为会迎来大展身手的机会。 被发配到南京期间,曹化淳跟许多东林党人多有交往,深受东林党人影响,心中长存忠君报国志。 当北京传来天启驾崩信王登基的消息时,曹化淳更是极为振奋,以为自己大展宏图、拨乱反正的机会终于来了。 事情一开始还真如他所想,天子一纸诏书将他从南京召回京城,勉励一番后便授予他都知监掌印太监之职,并着他督办三大殿案。 督办三大殿案,无疑是天子吹响铲除魏忠贤的战斗号角,正中曹化淳下怀,当年他被魏忠贤排挤,从京城贬谪到南京,对魏忠贤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是以他一回京就激情似火,立刻投入到督办三大殿案的工作中。 然而当他来到都知监衙门,面对着一群小娃娃时,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太年轻了! 这班从内廷考试中脱颖而出的新人,年龄最大者不过二十八岁,最小者十五六岁,就这么一群小娃娃,能干成扳倒魏忠贤的大事么?没有一点儿可能! 曹化淳不知道的是,历史上小娃娃干成大事的例子还真有很多,比如十四岁的康熙就利用一班和他同龄的摔跤手,埋伏于皇宫之中,将号称满清第一勇士的鳌拜拿下。 还有足球界的曼联92班,当弗格森大胆提拔92班上位当首发主力时,死敌利物浦名宿阿兰·汉森说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后悔的一句话,“靠一群孩子,你什么都赢不了。” 然而足球界最有名的打脸现场很快就出现了,曼联92班帮助曼联几乎垄断了近十年的英超冠军,还于1999年取得俱乐部上下梦寐以求的大耳朵杯。 相比暮气沉沉的中老年人,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无疑有着更大的可能性,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对前辈没有那么多的敬畏,敢想敢做,浑身充满着干劲,办事情自然比老人干脆利落多了。 翻看着这些年轻儿郎核对过的账本,虽然曹化淳也自感遭到年轻人的打脸,心中有些羞愧。可这脸,他被打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班聪明能干的娃娃,魏忠贤可真要倒大霉了。他们以为自己做假账的手段天衣无缝,叫人完全查不出端倪来,可在这班娃娃的金睛火眼下,完全是错漏百出,根本无所遁形!” 曹化淳得意洋洋的笑着,心中充满着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感,可就在这是,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曹公公,衙外来了一群锦衣卫,领头的是指挥佥事许显纯,说奉陛下旨意前来守卫衙门,以防账册被人破坏损毁。”外面一个小太监恭敬说道。 许显纯?不就是魏忠贤门下号称五彪的党羽吗?守卫衙门、保护账册?他在搞什么名堂? 曹化淳沉吟一番,道:“叫他进来吧。” “是”小太监应道。 稍顷,小太监领了五个人进来,为首的是一位面色阴狠的男子,他身穿飞鱼服,佩戴乌纱帽,腰系鸾带,挂绣春刀,端的威武不凡,且浑身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 曹化淳和东林党交好,自然对这个大肆加害东林党人的许显纯没有任何好感。 他面无表情的坐着,不阴不阳的道:“许显纯是吧,你不是魏忠贤的门下走狗吗?怎么有闲暇到都知监做客来了?” 许显纯面色不变,从魏忠贤门下投靠到新皇麾下,他早就料到会遭遇许许多多“老仇人”的嘲讽非议,对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见他拱手笑道:“陛下着我协助公公办理三大殿案,并命我一切行止皆听从公公吩咐,公公若是有事,请不吝开金口。” “哼!” 曹化淳心中冷哼一声,只是虽然他深恨眼前这位肆意屠戮东林党的刽子手,但大局为重,他也不敢误了天子交代的大事,便不冷不热的道:“咱家知道了,你们出去守好门禁,莫让一切可疑人等混入都知监衙门。” 许显纯笑道:“谨遵公公之命,我这便出外值守,公公尽管放心查账便是,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入都知监衙门的。” 说罢,许显纯拱拱手,别过曹化淳,然后指派手下的校尉在都知监衙门布控,站岗守卫。 …… 都知监紧锣密鼓地核对着三大殿重建工程的所有账册,李永贞、涂文辅、李朝钦、陈德润这些经手过三大殿重建工程的太监们无不惴惴不安,有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想当初,天启和魏忠贤命令他们督建三大殿,就如同派遣老鼠去建米仓一般,一群硕鼠自然上下其手大肆收刮,捞油水捞到飞起。 一根价值二十两银子的黄山木头,他们直接就报了一百两,多出来的八十两,自然是被他们私自瓜分了。 然而,如今天子下令重审三大殿账目,这可把他们吓坏了,当初有多嗨皮,现在就有多惶恐。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五章 惶惶不可终日 不怪李永贞四人惶惶不可终日,实因他们知道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人人都在三大殿重修工程中大捞特捞。 四人中以负责督建三大殿具体工作的李永贞捞的最多,也捞的最大胆,仅仅是他一个人,他就从重修三大殿工程中搜刮了八十万两白银。 其余三人中,涂文辅捞了四十万两,李朝钦捞了三十万两,就连地位最低的陈德润,也捞了十五万两。 至于具体负责重修三大殿的工部官员,他们也上下打点了一番,只是花费三十万两,就乐得工部官员喜笑颜开了。 天启朝重修三大殿所耗费的近五百万两,仅仅有一半用到工程修建上,余下一半则被以李永贞为首的一群硕鼠给瓜分了。 这四人大捞特捞之余,还私底下瞒着魏忠贤组建了利益同盟,三大殿那么庞大的重建工程,他们仅仅给魏忠贤上供了五万两而已。 他们之所以瞒着魏忠贤,是因为魏忠贤和天启情同父子,而且他还掌握着大明朝政,大明的兴衰荣辱都和魏忠贤息息相关,如果大明在魏忠贤手上亡了,那么魏忠贤不但对不起天启的恩情,自己也将成为祸国殃民的最大罪人。 然而魏忠贤并不知道,虽然大明最后并没有亡在他手上,但在文官们的史笔下,魏忠贤还是背了大明亡国的最大一口锅。 既然魏忠贤还保有一点点良心和节操,李永贞四人便不敢真正和他同流合污,毕竟他们干得是挖大明墙角的事儿,这和魏忠贤的根本利益是相悖的。 “你们谁跟曹化淳关系亲近的?去打点打点他,我还真不相信了,紫禁城里还有不偷腥的猫!”李永贞大声嚷嚷道。 “用不着如此吧,我们送钱给曹化淳,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提醒他我们身上都有屎吗?”涂文辅不以为意道。 “我也觉得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杞人忧天,三大殿工程上上下下都被我们打点好了,而且我们把账目全做的天衣无缝,即使是积年账房,也休想看出问题来。我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无需在这里疑神疑鬼。”李朝钦心大的道。 “可是都知监查账奉的是天子的旨意,很明显天子对我们很有意见,倘若天子不管不顾,即使没有掌握证据也要收拾我们,我们反抗得了吗?”陈德润不无担心的道。 “着呀!”李永贞深有同感的道:“我所担心的就是这个,须知道我们都是天子家奴,他要收拾我们只要下道令旨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的。” 李永贞和陈德润说完这一番话,原本还老神在在的涂文辅、李朝钦当即变了脸色,是呀,若是天子执意要收拾他们,就算没有拿到证据也可以强行下旨的呀,他们作为天子家奴,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呀?”李朝钦彻底慌神了,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 “不要慌!”涂文辅强行镇定下来,道:“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魏公公了,皇帝毕竟是刚刚即位,厂卫大权还掌握在魏公公手中,只要魏公公执意要保我们,皇帝也只能干瞪眼!” 李永贞点点头,当机立断道:“走,咱们现在就去见魏公公!” 和东林党只会打嘴炮不同,阉党都是行动派,四人很快就来到魏忠贤府邸,见到了魏忠贤。 一群太监寒暄之后,李永贞开门见山道:“魏公公,我们这是向您求救来了。皇帝将曹化淳这个狗东西从南京里招了回来,督查三大殿工程账目,这分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呀!” 李朝钦亦附和道:“是呀公公,如今我们‘党人’可是内忧外患。于外,骆养性重启黄山案,要为吴家平凡,分明就是要针对公公您的得力大将田尔耕大人;于内,皇帝要调查三大殿工程账册,针对的就是我等四人。 而我等与田尔耕大人,均是公公您的铁杆心腹,如若我等全都被皇帝拿下,那么公公您就成了孤家寡人了,皇帝若是起了坏心,只需三五小吏便能将你拿下,彻底将我们这群‘阉党’全部清除干净!” 涂文辅则恶狠狠的道:“我们原本打算像效忠先帝一样效忠当今皇帝的,但皇帝很明显,根本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瞧瞧他登基以来都干了什么事吧,外朝东林党他一个都没有收拾,反倒盯着我们这群人不放,我们再不反抗,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永贞眼睛闪过一缕厉芒,阴测测的道:“公公,趁现在我们还掌握着厂卫大权,崔呈秀大人又在兵部掌握着兵马调动,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着田尔耕率领锦衣卫封锁宫城内外,威逼皇帝下诏,由公公您来执掌朝政大权,您看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连呼吸都重了几分,李永贞的这条毒计,已经跟造反没有任何区别了,失败了那就一切再也休提,大家一起玩完;可若是真让他们逼宫成功,那么大明就完全落在他们手上了。 风险越大,获益越大,四人明显都动了心,只是最后还要看魏忠贤能不能有这个魄力,只有魏忠贤才有拍板的资格。 然而魏忠贤沉思半晌后,却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先帝待我如再生父母,临终着我辅佐当今陛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对不起先帝之事来的。 况且锦衣卫和我们一样,俱为天子家奴,恐怕一旦得知我们对付的是陛下,便先把我们绑了给天子领赏去,此事万万不可为也。” 魏忠贤并没有他嘴里说的那么忠义,毕竟朱由检又不是天启皇帝,于他没有半点恩义,他之所以否决李永贞的毒计,无非是不看好逼宫行动有成功的可能罢了。 李永贞四人听到魏忠贤的表态,便知道魏忠贤已经完全认命了,将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天子决断,这让他们大失所望,暗叹魏忠贤随着先帝的逝去,已经失去了全部锋芒,如今的魏忠贤,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罢了。 众人见魏忠贤也无计可施,只能怏怏离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六章 剪除爪牙 “这帮蛀虫!大明就是败坏在这些人手上啊!东林君子说的果然不错,魏忠贤不除,大明将永无宁日矣!” 看着堆积如山的账册,曹化淳忍不住骂出声来,天启朝修三大殿工程款耗费五百万两,两百万多两就被一群硕鼠亏空了去。 两百多万两的巨款,相当于国库财政收入的一半还多,这帮蛀虫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连见多识广的曹化淳都感到触目惊心。 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内部四川、贵州的奢安之乱仍未彻底平定,每年要耗费大明三百万两的军饷。 外部后金咄咄逼人,大明已经丢失辽东全境,数百万辽民惨死在后金屠刀之下。 为了抵御后金南下,朝廷大修宁锦防线,每年耗费在辽东镇的粮饷高达五百万两,且还有逐年上升之势,老百姓对逐年上升的辽饷已经怨声载道了。 不仅仅在兵事上面大明消耗了大量粮饷,天时也没有站在大明一边,自从嘉靖后期以来,大明各地便天灾不断,南方发大水,北方有大旱,大水大旱交替出现,让大明日益难以为继。 如今的大明,南方有鱼米之乡,老百姓倒还能勉强活下去;可北方老百姓在连年大旱之下,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只要有野心家振臂一呼,北方糜烂中原烽烟四起就是可以预见的场面。 曹化淳早年是内书堂里的尖子生,见识和学问远远超过一般的太监,他知道大明局势再这样恶化下去,每一个大明人都将难以逃脱国破家亡的结局。 在南京和东林党人交往期间,曹化淳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铲除阉党重用东林党人,朝堂迎来众正盈朝之势,大明才有挽救的可能。 “许显纯,派人押送账册,随我一起到乾清宫面圣。” 曹化淳整理好全部账册之后,便吩咐许显纯随他一起面圣。 他知道魏忠贤在皇城中势力极大,即使都知监衙门离乾清宫不远,他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要知道,历史上清查账目的官员,被暗杀的例子可谓比比皆是。 曹化淳不怕死,却怕魏忠贤狗急跳墙损毁账目,以致于天子铲除魏忠贤的大计功亏一篑。 …… 乾清宫内。 “启禀陛下,臣奉旨督查天启朝重修三大殿工程,现已查毕,特来向陛下复旨。”曹化淳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本折子。 王承恩从朱由检身边走过来,从曹化淳手上取走折子,然后再双手递呈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折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只是随手扔在面前龙案上,看着曹化淳道:“你且与朕说说督查结果。” 曹化淳大义凛然,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奉旨督查三大殿案,重点侦查了天启朝三大殿重修工程账目,天启朝重修三大殿工程,自天启五年二月始,至天启七年八月终,历时两年有半,总共耗费内帑四百九十八万八千六百八十五两银子。 但是经微臣和都知监衙门一众宦官核对所有账册,发现仅有二百五十九万三千五百四十二两银子实际应用于三大殿重修工程,其余二百三十九万五千一百四十三两银子不知所踪。” “什么?”朱由检勃然色变,猛地站起来,双目充斥着滔天怒火。 朱由检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这种大规模基建项目历来就是贪腐的重灾区,对负责督建项目的太监、官僚大肆收刮油水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万万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如此猖狂,近五百万两工程款,便被他们贪去两百多万两。 “你可确定?账目上当真亏空了两百三十九万两银子?”朱由检咬牙切齿问道。 曹化淳笃定无比的道:“微臣确定,都知监核查账目确切无误。微臣已将三大殿重修工程两年半以来所有四百三十五本账册全部带过来了,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所有账目亏空都经得起任何人的检查,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朱由检拿起折子翻了翻,这本折子只是账册总纲,按照他之前教导给宦官的借贷记账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所有账目亏空全部列了出来。 朱由检吩咐道:“账册全都带来了吗?拿十几本给朕看看。” 曹化淳道一声“遵旨”,便出了东暖阁。不一会儿,曹化淳再度折返,手中多了十几本账册。 这些账册都是朱由检的“学生”用借贷记账法核对过的,账目亏空一目了然。 稍顷,朱由检看完了这十多本账册,确认无误后,当即下令道:“王承恩,传朕口谕:着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镇抚使崔应元立即行动,擒拿与天启朝重修三大殿工程有关之一切宦官、官吏,投入北镇抚司大牢,严加看管,追查赃款。 另,严正告知李永贞、涂文辅等,若是少了一两账款,朕便要他们以命相抵,勿谓言之不预也!” 王承恩出列,应道:“臣,遵旨!” …… 天子一怒,锦衣卫当即缇骑四出,李永贞、涂文辅等宦官以及涉案的工部官吏全被拿下,投入诏狱大牢中,朝野震惊。 三木之下,李永贞、涂文辅等人又非红党烈士,岂有不招之理? 很快,在李永贞等人的招供下,涉案宦官、官吏总计有一百二十六人被抓,诏狱大牢人满为患。 所有罪人招供之后,朱由检命厂卫和刑部分别审理处置,由于李永贞、涂文辅等宦官积极退赃,将赃款连本带利都吐了出来,朱由检这才网开一面,打发他们到凤阳守陵,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 此外,骆养性督办的黄山冤案也传来平反的消息,除了始作俑者吴荣、吴孔嘉得到应有的下场外,炮制黄山冤案的五彪之三: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东厂理刑千户孙云鹤、杨寰亦被革职查办。 至此,魏忠贤得以控制厂卫大权的全部爪牙被抓的被抓,叛逃的叛逃,真正成为一位孤家寡人。 而居于深宫之中的朱由检,才第一次睡上了安稳觉。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七章 阉党跌倒,崇祯吃饱 经三大殿一案,朱由检的内帑追回赃款近两百四十万两银子,再加上李永贞、涂文辅等罪官上缴的赎罪银,一共进项三百零五万两银子。 原本朱由检的内帑中,有银子二百万两,黄金五万两,但拿出五十万两犒军东江镇之后,仅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五万两黄金。 如今可好,阉党跌倒,崇祯吃饱。 仅仅是一个三大殿案,朱由检的内帑便进项三百零五万两银子,如此他的内帑总共有白银四百五十五万两,黄金五万两,折合成银子五百零五万两,绝对是一夜暴富了。 看到李永贞、涂文辅等罪官的赃款、赎罪银源源不断搬入内库之中,朱由检心花怒放,怪不得后世那么多穿崇祯的明末小说,一朝穿越便大肆对官员抄家灭族,实因抄家乃是皇帝发家致富最为快捷有效之手段。 有鉴于此,朱由检心中也是蠢蠢欲动,是不是自己也来学学穿明末的暴君、昏君们,来个抄家致富什么的。 但冷静下来后,朱由检还是否决了这个令人心动的念头。 没错,在历史上,崇祯可算得上是个暴君,他杀的文臣武官应该是有明一朝仅次于太祖朱元璋的,袁崇焕、杨镐、孙元化、郑崇俭、熊文灿、陈新甲、周延儒……,许许多多该杀和不该杀的文臣武将都被崇祯杀了。 但是杀人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崇祯杀了那么多的文臣武将之后,非但没有挽回日渐衰颓的国势,反倒使得大臣们起了逆反心理,再也没有人愿意为他效力了。 那些该杀的人就不说了,不该杀的孙元化、郑崇俭、熊文灿、陈新甲等人,他们在明末烂透了的大臣中,其实算是没那么烂的,甚至是比较有作为的,只因一时的失利,崇祯便不再给他们机会,全都一股脑儿砍了,当真寒了许多还愿意为国效力之人的心。 人头不是韭菜,韭菜割了,还能再长出来。人头割错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朱由检很明显吸取了历史上崇祯滥杀的教训,他登基已满一月,至今还未杀过一人,即使是李永贞、涂文辅这样罪大恶极的硕鼠蛀虫,只要交出赃款和赎罪银子,朱由检仍然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这样的朱由检,也许在许许多多的读者老爷看来,是窝囊的,无能的,一点都不爽快;但在内廷宦官及满朝文武看来,这样拥有“妇人之仁”品质的天子是令人放心的,他们无需担心自己的脑袋随随便便就被天子摘了去。 治大国如烹小鲜,朱由检认为,大杀特杀并不能解决大明的危机,反而会让朝廷陷入更大的动荡之中,以致于无人愿意为国家效力,大明最终走向灭亡。 所以朱由检才捡起“仁德”的外衣穿在身上,他希望留给大臣们、百姓们乃至敌人们一个虚幻的假象:朱由检是个仁慈的君王。 甚至最好所有人都小觑于他,认为朱由检跟历史上的崇祯一样,“望之不似人君”,毕竟朱尤简也是接受过起点穿越学校教育的,对扮猪吃虎这一技能并不陌生。 在未来,朱由检也许会为了改革而对大明士绅阶级举起屠刀,但是他不会那么快就暴露出真面目,在推出报纸占领舆论阵地之前,他还需要通过东林党的嘴巴,去向官僚士绅及平民百姓宣扬:他朱由检是个大大的仁君。 …… 三大殿案、黄山平反案接连爆发,这在满朝文武看来,两大案犹如黑夜中的明灯,朱由检已经给所有大臣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指出了方向标:天子厌恶阉党,东林党就要迎来众正盈朝之势了。 正当朝野内外暗潮汹涌的时候,京城前门外大珊栏百顺胡同内的一处名为文轩阁的酒楼内,随着夜色的临近,越发变得热闹起来。 今天是九月十八日,天启驾崩为期二十七天的国丧才刚刚过去,民间娱乐活动在禁止了一个月后,开始报复性反弹,早已憋坏的人们尽情地吃喝玩乐,醉生梦死,根本不知道此时大明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文轩阁是一座三层高的木楼,是一位来自江南的张姓商人开的,由于酒楼富有江南人文特色,酒菜也多是江南风味,所以很得江南士绅官商青睐,来此消费的顾客大多是江南人。 酒楼有三层,还特别区分开身份等级高低来,第一层但凡是个人都可以入内消费,第二层只有取得功名的士子才可入内消费,而最高的第三层,只有官职在身的贵人才可入内消费。 文轩阁这种做法,放到后世那就是赤果果的歧视,老板绝对会被人告得倾家荡产,还不得不登报致歉,但在明朝,人们对文轩阁却趋之若鹜,尤其是第二层的士子门,更是对进入第三层楼消费充满着渴望,因为那是身份贵重的象征。 此时文轩阁三楼的包厢内,东林党核心们相聚一堂,共谋大事。 随着天启朝对东林党人的大肆杀害和驱逐,如今东林党远不是后人想象的那般强大,在朝堂上,他们大多为五六品的中低层官员,高层官员在天启朝时就已绝迹。 而东林党有资格问鼎高官职位的官员当然也有,比如钱谦益、文震孟、韩爌、刘宗周、孙承宗等寥寥几位东林大佬,但他们在天启朝时并不受重用,如今大多在野,还未起复。 今天相聚于聚宾楼的东林党核心,多为年青一代,尤以天启二年的进士黄道周、倪元璐为首,另外还有陆澄源、王守履、姚希孟等人。 对于近日接连爆发的三大殿工程贪腐案及黄山平反案,东林君子们均倍感振奋,认为此时正是再接再厉,一举将阉党彻底铲除干净的大好良机。 倪元璐狂放地挥动着手臂,意气风发的道:“敌人不会自己主动去死,虽然当今圣天子在位,对阉党厌恶有加,但我等也不能什么都不坐,陷圣天子于孤立无援之境地。我等应义无反顾,拨乱反正,将阉党魁首魏忠贤、崔呈秀斩于马下,如此方可迎来众正盈朝之势。” 黄道周亦欣喜的道:“汝玉兄所言无差,我等应该立即行动起来,联络正义同盟,发起声势浩大的弹劾行动,必要魏忠贤、崔呈秀死无葬身之地为止,为枉死的东林前辈报仇雪恨!” 倪元璐和黄道周的意见赢得所有人的一致赞同,众人纷纷表态,散席之后便积极联络同道,对阉党发起大规模的弹劾。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八章 突如其来 东林党在串联,准备在九月十九日的朝会上大干一场,以呼应天子剪除阉党的行动。 然而令东林党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打响弹劾阉党第一炮的,并非他们积极串联的正义同盟,而是一个不知从哪个疙瘩蹦出来的杨所修。 杨所修时任都察院副都御史,他其实并非投靠魏忠贤的阉党官员,也非出身江南文萃之地的东林君子,但东林君子们可不管那么多,左光斗那句“非为同道即为仇寇”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杨所修确实是个眼光独到的投机客,天子打压魏忠贤的风向标,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阉党肯定要倒了! 不好,老子危险! 杨所修很快就得出这个结论,虽然他自认不是阉党,但奈何东林党不相信啊,他该怎么办? 当然是弹劾阉党以作切割啦! 于是在九月十九日的朝会上,这位一直被人忽视的副都御使杨所修,突然就跳了出来,光明正大地行使起御史的权力,上书弹劾阉党。 不过他弹劾的对象并非是阉党魁首魏忠贤,而是魏忠贤得以掌控外朝的铁杆死党,他们分别是兵部尚书崔呈秀,太仆寺少卿陈殷,巡抚朱童蒙,工部尚书李养德。 以阉党的鸟性,他们得势之时自然干下了许许多多罄竹难书的坏事,贪污受贿,侵占良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们的把柄通街都是,只要有心,想要收集他们作恶的证据,分分钟都能搞来一大堆。 然而杨所修弹劾的罪名却跟所有恶行都不沾边,而是一个轻飘飘却极为致命的罪名——不孝。 经杨所修细心考证,他发现阉党这四个人的父母都去世了,但他们都未按照惯例回家丁忧守孝三年,全部“夺情”了,这不符合孝道。 这是一个很强大的理由,当年权倾朝野的张居也就被这件事搞得欲仙欲死,在夺情之前,张居正誉满天下,所有人都视他为洁白无瑕的道德君子,即使是因他改革而利益受损的士绅集团,也不能在道德方面苛责他。 在国家深陷危机,财政入不敷出,流民四处闹事,政治腐败不堪的情况下,张居正以无比强大的权谋手段夺取了最高权力,并通过“和稀泥”的政治手腕完成了大明史上最伟大的改革。 张居正,不愧为有明一朝最杰出的政治家,堪称国家之栋梁,民族之骄傲。 然而,如斯恐怖的张居正,却因为爹死了而几乎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当时改革正进行到最关键时期,如果张居正按照惯例回家丁忧三年的话,改革将很有可能陷入人走茶凉的境地。 为了大明,张居正强忍着丧父的巨大悲痛,始终坚持在内阁首辅的岗位上,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强行为大明续命。 如果老张这种行为放到现代,那是多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啊! 张居正同志应该被评为当代感动中国人物,登上人民大会堂,接受国家给予的表彰和荣誉才是。 可惜,他身在明朝。 因为夺情不肯回家丁忧,张居正从誉满天下沦为谤满天下,几乎所有文官阶层都在骂他,连他的学生都站出来反对他。 好在张居正以近乎无赖的手段化险为夷,涉险过关,但即使是张居正,也被这件事情折磨得生不如死。 而今天,杨所修却拿对付过张居正这等大拿的绝招来对付崔呈秀四人,崔呈秀四人何德何能啊,居然和老张享受了同等待遇,简直就是杀鸡偏用宰牛刀! 杨所修的突然搅局,不仅阉党惊诧,东林党震惊,连朱由检都不由蒙了一个逼,他真是完全没想到啊!【只能说他在现代太过不学无术,杨所修弹劾崔呈秀可是明史记载的真实事件】 杨所修以“不孝”为名弹劾崔呈秀四人,崔呈秀四人即使心中有千个不甘万个不愿,也只能按照官场惯例老老实实出列,叩首道:“罪臣知罪,乞恳回乡守制以全孝道,望陛下恩准!” 随着四人话音落下,满朝文武的目光都看向朱由检,猜测朱由检是选择“夺情”还是“准奏”。 说实话,朱由检认为这种爹妈死了官员必须回家守孝三年的规矩很不人道:人爹妈死了,本来就已经很悲痛了,还要剥夺他为国效力【贪污腐败】、为君分忧【大捞钱财】的权利?! 但朱由检并不打算改变这条规矩,历朝历代皇帝都对这条规矩推崇备至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古代官员可是没有退休制度的,如果权臣当政,他就能一直干下去,直到死为止。 但有了丁忧制度,皇帝就有了让权臣滚回家去的理由,即使权臣赖着不走,经过夺情之后,权臣的名誉也将受到极大的损害,皇帝再来对付他就容易多了。 崔呈秀不是张居正,也不是威压皇帝的权臣,他仅仅是魏忠贤的心腹死党而已,在阉党都不能坐上头把交椅的人物,朱由检当然不会对他动用“夺情”的权力。 朝堂上目睹这一切的魏忠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崔呈秀已经是他最后的一张牌,如果崔呈秀都被赶下台的话,那么他魏忠贤,就真真正正成为一名孤家寡人了。 只是让他难以理解的是,杨所修既不是阉党也不是东林党,平日里跟自己毫无过节,现在突然跳出来,必定受人指使。 而能指使杨所修的人,有且只有一个——皇帝。 魏忠贤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高坐御座之上的皇帝,似乎在说:皇帝,你真要置我老魏于死地不成?我对大明可是忠心耿耿的啊!你当初继承皇位那么顺利,皆因我从未设置障碍之故。如今可好,你坐稳皇帝位了,就要对我老魏卸磨杀驴了? 朱由检自然也感觉到了魏忠贤的幽怨目光,但他心中没有一丝愧意。 君王本来就是一种善于忘恩负义的生物,不懂得忘恩负义的君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商鞅变法让秦国成为战国至强者,但新秦王继位之后,他完全继承了商鞅的法,给商鞅的回报却是车裂于市; 晁错为汉景帝献上《削藩策》,令得中央集权更加巩固,但汉景帝为了平息诸王之怒,给他的回报是腰斩于市; 窦婴不惜丢官拼命阻止窦太后立梁王为皇太弟,令刘彻得以顺利登上皇位,但刘彻给他的回报是斩首示众…… 而今魏忠贤寄望于辅佐皇帝顺利登基就能得到皇帝的宽容对待,实在是过于天真了,根本就是不懂政治的傻逼行为,所以他这一刻才分外心寒,后悔,乃至绝望。 朱由检没有搭理魏忠贤的幽怨,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准奏!”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十九章 应接不暇! 完了! 我老魏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魏忠贤不知道朝会是怎么结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的皇极殿,当他的背影消失在皇宫时,给人以分外凄凉之感。 田尔耕革职查办,李永贞、涂文辅、李朝钦皆被打发到凤阳守陵,如今他最后的一张底牌崔呈秀也被迫回乡丁忧,下一个,恐怕就轮到自己了吧! 魏忠贤如斯想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印证了魏忠贤的猜想。 九月二十日,在天子恩准崔呈秀回乡丁忧之后,吏部主事钱元悫上书弹劾魏忠贤,把历史上的乱臣贼子王莽、梁冀、王衍、董卓、赵高、恒温等等全都拉出来跟魏忠贤作对比,称魏忠贤比历史上的这些乱臣贼子还要更坏。 钱元悫恳请陛下除掉魏忠贤及其党羽吴淳夫、李夔龙、由吉、阮大铖、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等,使朝廷肃清,海内允服。 朱由检对钱元悫言辞激烈,所有人睹之都不由义愤填膺的折子只是淡淡责备了句,“堆砌辞藻,空洞无物,就这样罢。”,但对钱元悫却未做任何处置。 朱由检的态度无疑给了朝野内外一个信号:你们上书弹劾魏忠贤是正确的,但却没有找到重点,也没有指出魏忠贤的具体罪名,朕很不满意。 于是,朝野内外更加暗潮汹涌,针对魏忠贤的弹劾越来越多。 九月二十四日,国子监司业朱三俊突然发难,弹劾自己的学生,国子监监生陆万龄。 此陆万龄所为何人也?无他,魏忠贤的脑残粉尔! 五月份时,陆万龄上书说魏忠贤的功绩足可与孔子相提并论,称:“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而忠贤诛东林。”故建言将魏忠贤雕像移入国子监,与孔子并尊,曹代辄附之。 国子监司业林焊认为此举荒唐之极,称病辞官,朱三俊代为奏请,曰:“上公之功,在禹之下,孟子之上。” 魏忠贤便升迁朱三俊为国子监司业,取代辞职的林焊,并嘉奖陆万龄,因此陆万龄愈发肆无忌惮,恣意妄行,竟大肆收刮富户监生,和富户监生势不两立。 而今朱三俊见势不妙,竟弹劾自己的学生陆万龄,试图撇清他和阉党之间的关系。 魏忠贤得到消息极为惊恐,就算陆万龄是他的脑残粉,但这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丢卒保车去也。 他当天就进宫,向皇帝表示,立生祠非我愿,我跟孔子相比也只是自取其辱,这纯粹是陆万龄这个败类无事生非搞出来的,应该杀之以儆效尤。 朱由检对魏忠贤的态度模棱两可,先是夸奖了他两句,说你魏忠贤还算有自知之明,只是下面的人太无耻才令你难做,此事当与你无关。 至于陆万龄,他还只是个监生,杀他太严厉了些,只是稍微处置一番就足矣。 魏忠贤得到朱由检的这番表态心里安乐了许多,看上去朱由检还是很讲道理的,应该不会对他卸磨杀驴吧。 接下来朱由检果然说到做到,他首先宣称魏忠贤的塑像没资格与孔子并列,令国子监将魏忠贤塑像迁出。 然后朱由检就批评陆万龄身为监生,应把精力放在学业上,而不是阿谀权贵,趋炎附势,便罚陆万龄在国子监闭门思过好好读书,半年之内不得走出国子监大门。 朱由检轻轻放过了陆万龄,但却对弹劾学生的朱三俊施以严惩,称陆万龄上书移魏忠贤塑像进入国子监时,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上书曰“上公之功,在禹之下,孟子之上。”如今为了撇清,却又上书弹劾自己的学生,反复无常,令人齿冷。 朱由检以此为由,斥朱三俊持身不正,愧为人师,下旨免去朱三俊国子监司业一职,有关衙门另行安排职务。 朱由检对此事的处置令人颇感疑惑,你说他偏向阉党吧,可朱由检偏偏将魏忠贤塑像从国子监迁出,令国子监诸生大快人心。 你说他偏向东林党吧,可朱由检于此事件中对魏忠贤、陆万龄都未做任何处罚,反倒处罚了上书弹劾陆万龄的朱三俊。 魏忠贤好不容易度过一劫,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但仅仅过了一天,他很快又得知了另一个噩耗! 他在外朝的铁杆,江西巡抚杨邦宪向皇帝上书,夸奖魏忠贤,称他劳苦功高,于国家社稷有大功,因此他殷切期望,能为魏公公再修座祠堂。 “我修尼玛逼!” 魏忠贤得知此消息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老子特么容易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子都快冻过水了,你这不识时务的狗东西居然还要给老子修生祠,你这不是拍老子的马屁,而是要拍死老子啊! 魏忠贤再次匆忙进宫,向皇帝表示,修生祠是不对的,自己一贯以来的态度都是反对的,希望朝廷下令全国各地立即停止修生祠的行为,并拆除已经修好的生祠。 朱由检的态度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只是轻飘飘地表示,现在还没修的,那就不修了;但已经修好了的,那也不用拆,毕竟修生祠耗费钱粮无数,如果拆了的话有浪费民脂民膏的嫌疑。 魏忠贤真是懵逼了,皇帝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这把刀一直悬在我头上,到底要不要落下来? 东林党也是一脸的迷茫,皇帝啊皇帝,砍向魏忠贤脑袋的大刀我已经递到你手上了,你倒是干脆利落地砍下去啊,别一直在魏忠贤的脖子边缘比比划划,你这样不仅魏忠贤受不了,我们东林君子也很难受啊! 不过东林党向来就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韧劲,天子态度不明怎么办?凉拌!继续弹劾魏忠贤呗。 真正的戏肉来了! 九月二十六日,一位国子监的学生对他的同学,说了这样一句话: “虎狼在前,朝廷竟然无人敢于反抗!我虽一介平民,却愿与之决死,虽死无撼!” 第二天,国子监监生钱嘉征上书弹劾魏忠贤十大罪,轰动朝野,东林党拍手称快,魏忠贤惊恐万状!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章 摊牌! 天启七年九月二十七日,钱嘉征不顾明朝祖训:不许生员上书言事之禁。奋笔写下了一份在历史上名垂青史的奏本——史称《钱嘉征疏》。 钱嘉征历数魏忠贤十大滔天罪行:与帝平起并坐,陷害皇后,篡夺兵权,遍置羽党,豪夺良田,建造生祠,滥封官爵,虚冒军功,盘剥百姓,舞弊科举。 最后写道:“罄南山之竹,不足书其奸状;决东海之波,难以洗其罪恶。伏乞皇上独断于心,敕下法司,将魏忠贤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愤,以彰正始之法。 他还说“圣主当阳而不以丹诚上贡,非忠也;虎狼食人,不徒手搏之,非夫也;草莽之臣,一言入告,虽横尸国门,获死所矣!” 钱嘉征将疏本送至东林党人处,东林党人顿时如获至宝,代为奏疏。 朱由检看着钱嘉征的奏疏,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钱嘉征的上书秉承了东林党人一贯的奏疏风格,言辞堆砌,空洞无物,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多是一些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之事,至于我们现代人最为看重的证据?那是一分一毫都没有的。 然而这种奏疏在这个时代却极为吃香,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一听到这些慷慨激昂的文字,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把奏疏弹劾的对象寝其皮食其肉。 东林党人利用这种慷慨激昂的奏疏不断打击政敌,士林、百姓舆论全都被他们煽动了起来,形成声势浩大的声讨。 而东林党声讨的对象往往屁股不干净,一旦面对这种声势浩大的声讨便气势被夺,再也不复平日里的嚣张,只能乖乖认输,伏地请罪。 即使是在阉党一手遮天的天启朝,东林党的这种奏疏也让阉党们惊恐万状,惴惴不安,只得以人道毁灭的方式对付东林党,可这更激起了东林党的同仇敌忾之心,士林、民间舆论更加同情东林党人,东林党由此掌握了大义。 既然这种看似慷慨激昂,实则空洞无物的上书风格有无往不利奇效,东林党人自然要把风格发扬光大。 秉承东林风格的钱嘉征奏疏一经上传,立即轰动朝野,士林舆论对阉党一片喊打喊杀之声。 钱嘉征虽然只是学生,但文笔相当不错,内容极狠,态度极硬,奏疏中把魏忠贤骂得狗血淋头,反响极大。 魏忠贤得到消息,十分惊慌,第三次进宫,面见朱由检,伏地请罪。 朱由检命王承恩当着魏忠贤的面宣读钱嘉征这份奏疏,魏忠贤伏在地上,浑身簌簌发抖,只顾叩头,侍王承恩读毕,魏忠贤已瘫倒在地,爬不起来。 魏忠贤此时终于明白,皇帝当真是要自己的命呀,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读书太少了,历史上的种种朝争,哪一次不是以你死我活作为结局的,亏自己还想着报答先帝之恩,倾力辅佐朱由检,一直对他不断退让,以致于落得个惨淡收场。 遥想先帝驾崩之时,他曾胜券在握,外有崔呈秀掌握天下兵马调动,内掌厂卫大权,朝野诸事他大可一言而决。 而当时的朱由检有什么?仅仅是先帝颁布的一纸遗诏而已,而且还握在自己手上,自己只要不奉召,朱由检又能奈我何? 唉!自己太天真了,朱由检也太过狡猾。 谁能想到啊,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少年,从小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平日看着还有些老实木衲。 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小少年,权谋手段居然无师自通,玩得比一些浸淫官场几十年的垂垂老臣还要老辣! 然而魏忠贤不知道,朱由检玩弄的这些权谋手段,还是历史上的崇祯皇帝玩剩下的,朱由检如今只是照搬重复而已。 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没有穿越,也根本不知历史走向,但他却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将阉党肢解瓜分,将魏忠贤的党羽全部剪除之后,一击即中,将魏忠贤彻底置于死地。 他不断给予魏忠贤希望,却又不断打破魏忠贤的希望,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魏忠贤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落入毂中,生死完全操之崇祯之手了。 这一刻,魏忠贤心中满是绝望。 然而这是时高坐于龙椅的朱由检却突然走了下来,上下打量了魏忠贤好半晌,竟发出明朗的笑声。 可在魏忠贤听来,这笑声分明就是嘲笑他啊! 正当魏忠贤义愤填膺的时候,朱由检终于止住了笑声,突然问道:“魏公公,你可知,先帝弥留之际,对朕交代了什么?” 魏忠贤趴在地上,不敢看朱由检的目光,只是心灰意冷的道:“臣不知。” 朱由检一字一句的道:“先帝交代朕:忠贤可计大事,文臣皆不可信。” 魏忠贤猛然抬头,目光幽怨中夹杂着一丝愤怒,瞪向朱由检,好像在质问他:既然先帝如此交代,你为何全然不听,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是嘲笑我仍不罢休,还想嘲笑先帝有眼无珠?! 朱由检没有理会魏忠贤的目光,只自顾自的道:“先帝说的每一个字,朕都是相信的。天启朝以来,若是没有魏公公挺身而出,不惜谤满天下也要为国征税,天启朝绝对不会有宁远的大捷,也不会有边关暂时的安宁,从这点来看,魏忠贤你功莫大焉。” 听到朱由检的这句评语,魏忠贤更加迷茫了,既然我老魏有大功于国,为何你还要这样对我? 朱由检继续说道:“先帝说文臣皆不可信,这句话当真是深得朕心,纵观我大明朝开国以来,原本文武分治各得其所,但自土木堡事变后,文官一党独大,大权独揽,我大明历代帝皇无力对抗,只好推出你们这些阉党,以对抗文官集团。” “呵呵。”朱由检的笑容充满着无奈:“你们与其说是阉党,实则与帝党无异。东林党人肆意攻击阉党,何曾不是连消带打,攻击天子乎?” 魏忠贤这时才喃喃的道:“圣明无过陛下,可陛下既然全都知道,为何还要放纵东林党,削弱阉……帝党呢?”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不杀! 对于魏忠贤的功过是非,历史早已有了定论:他魏忠贤就是一祸国殃民的权阉巨宦,是大明亡国的罪魁祸首! 在个人道德品质方面,魏忠贤确实是一个大坏蛋,在巩固个人权势方面,魏忠贤所施手段之残忍恶毒,也确实超出了身为人类的下限。 然而就连历史都不能自圆其说的是:大明在魏忠贤当政期间,国势尚且稳中有升,反倒是东林党众正盈朝时期,大明亡国了。 但文官们总有理由,他们认为,大明之所以亡国,是因为魏忠贤祸害大明太深太重了,即使崇祯皇帝和东林党披肝沥胆竭尽全力,仍然回天乏力,难以挽救。 事实真是那样的吗? 天启临死前曾专门叮嘱崇祯说: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由校在生命最后时刻对魏忠贤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固然掺杂着强烈的感情因素,但最主要原因是他认识到了魏忠贤在处理“大事”方面的清醒和果决,尤其是在维护大局、知人善任、赏罚分明的关键问题上。 可奈何崇祯不听啊,想必面对天启苦口婆心的叮嘱时,他心里泛起的词语唯有“呵呵”二字吧。 直到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四日,也就是他煤山上吊自杀殉国前的第五天,崇祯在大势已去、大厦将倾的绝望中,听到身边太监曹化淳说的那句“忠贤若在,时事必不至此”的话之后,终于领会到天启皇帝临终前,强调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的深意所在。 崇祯不能不后悔啊,须知道说出“忠贤若在,时事必不至此”这话的人,正是和魏忠贤有私仇的曹化淳。 曹化淳在明末诸多太监中,可是向来与东林党交好的典型代表! 连曹化淳都能为仇敌魏忠贤说话,可见他这话实出自肺腑,是一种痛入骨髓之后的幡然悔悟。 醒悟过来的崇祯在精神上彻底崩溃了,他清醒过来后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收葬魏忠贤遗骸,这,既是他对魏忠贤价值和功绩的重新肯定,也是对自己十七年执政生涯的全盘否定。 须知道,他崇祯在十七年的执政生涯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便是少年继位即以雷霆手段摧毁魏忠贤集团,这让他获得朝野上下如潮赞誉,所有人都视他为挽救时局的唯一希望。 然而这唯一的亮点,最后却成为了崇祯最为痛悔之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诚然,魏忠贤道德败坏,妄称九千岁,为自己立生祠等脑残行为,更凸显了他小人得志的丑态,但总体而言,魏忠贤于大明,终究是功大于过的。 朱由检道:“朕当然知道东林党的危害,虽然他们嘴上总是一副为国为民的姿态,但实际上,他们还是不免沦为江南士绅集团的利益代言人。 他们把持舆论,只要朝政有半点不合他们之意,他们便会掀起庞大的反对浪潮,肆意攻击朝政;他们还挑拔中央和地方的关系,令得朝廷大政无法在地方上实施。 虽然东林党也不缺为国为民的真好汉、真君子,但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他们屁股坐在江南士绅集团一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己拆自己台,总归要为江南士绅集团说话的。 先帝在位时,你极力镇压东林党,极力向士绅集团收税,这种作为,虽然谤满天下,但无疑是为大明续命的良药,朕也深以为然。” 魏忠贤诧异的道:“既然陛下也认同臣之作为,为何不让臣继续干下去呢?只要陛下如先帝一般信重臣,臣必竭尽所能,永保大明江山。” 朱由检摇摇头道:“时移世易,朕不是皇兄,不可能给予你如此巨大的信任,东林党也非常明白这一点,只要你尚在朝堂,就会成为东林党眼中的一根刺,非拔之而后快不可。 如此,东林党就会为了将你赶出朝堂而不断上书弹劾,而被东林党人打为‘阉党’的文官们,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定会与东林党作殊死搏斗。 倘若朝堂之上尽是朝争与攻讦,那么就没有人再专注于朝政,面临严重内忧外患的大明,还经得起这般折腾么?” 魏忠贤沉默了,皇帝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他魏忠贤还屹立在朝堂上,那么东林党和阉党这两大政治集团势必为了党争而无所不用其极,反而官员们自己的本职工作,倒是无人关注了。 如果大明尚处于盛世之时,两党朝争只是疥癣之疾罢了,伤不了大明的根本;但此时却是大明危机深重、内忧外患的时期啊,无休止的党争只会耗尽大明的精力,让大明积重难返,再也不能振作起来。 “唉!”魏忠贤长叹一声,凄然道:“老臣明白了,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老臣甘愿认罪伏法,惟愿陛下看在老臣对大明尚有几分功劳的份上,能善待本家,还有客氏。” 朱由检闻言有些惊异:朕何时说过要杀你魏忠贤这狗东西了? 不过想想也明白魏忠贤为何如此悲观了,这些天自己打压魏忠贤确实狠了些,把魏忠贤给折磨惨了,令他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朱由检摇头失笑道:“魏公公无需如此悲观,你为大明做事,朕总不能让你没了下场吧。过些日子,你便自请去凤阳守陵吧,好好保重身体,也许有朝一日,朕还要用到你这把犀利无比的刀呢。” “嗷呜……” 谁也没有想到,当朱由检明确表态说不杀魏忠贤后,魏忠贤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魏忠贤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哭起来的样子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鼻涕眼泪横飞,倒是把朱由检好一阵恶心。 朱由检不得不一阵好言相劝,魏忠贤这才渐渐收敛了哭声,感激涕零道:“陛下的大恩大德老臣无以为报,老臣愿意辞去所有职位,立刻前往凤阳,守卫皇陵。” 翌日,魏忠贤果然辞去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的职务,并自请南下凤阳守卫皇陵。 临走前,很识时务的魏忠贤把自己的家产八十万两白银全都捐献给了内帑,两袖清风离开了京城。 由此,大明新的一页,翻开了。 注:有人说魏忠贤抄家抄出千万家财,如果是真的崇祯还会穷得当裤子吗?明史樊维城传中说“忠贤所积财,半盗内帑,籍还太府,可裕九边数岁之饷”。这说明魏忠贤有钱,可这钱哪儿去了呢? 没错,就是补贴国用,置办军需了。袁崇焕奏章中称“关内外御敌之伏甲军器马匹悬帘等项,俱以家资置办,日逐解来,又助军需”。在天启六年、七年魏忠贤都因以家资赞助军需而受到表彰。 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却是事实。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二章 权力更迭 随着魏忠贤被贬为凤阳皇陵守备太监,其党羽李永贞、涂文辅、李朝钦、涂文辅亦先于魏忠贤一步南下凤阳守陵,内廷二十四监由此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急需新人填补。 朱由检之前改革内廷的好处终于在这时显现出来,内官监和都知监联合行动,对二十四衙门所有的掌印太监及管事太监进行了大规模内察,内察合格者留用,不合格者全部贬谪出京。 所谓内察,是相对于外朝的京察而言,其实就是对任上的内官进行人事考核,实行能者上庸者下的政策。 前文说过,虽然有权阉巨宦魏忠贤镇压内廷,但内廷二十四衙门早已形成巴结上官阿谀奉承的不良风气,忠于职守勇于人事的太监十不存一,且多在衙门最底层。 朱由检推行的内察,对于中高层的掌印太监、管事太监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朱由检对内察不合格者毫无宽容,全都被贬谪出京。 不怪朱由检心狠,实则他是被大明皇帝总是不明不白的病死给搞怕了,即使是个穿越者,朱由检也担心重蹈这些皇帝的覆辙啊! 比如正德和天启,他们都是在青春年华时落水病亡的,以他们的年纪,按道理还能在位二三十年,可却因为两场诡异的落水事故,导致英年早逝。 这两位皇帝,在明朝历史上,是和文官斗争最激烈的皇帝,他们都宠信自己身边的太监,可他们的死,却和内廷脱不了关系。 朱由检要挽救大明朝,是铁定要发起改革的,而且朱由检的改革要比历朝历代的革新变法还要彻底。 如此,朱由检未来和文官集团的斗争,其激烈程度恐怕还要更甚于正德朝、天启朝,可以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所以,他不得不未雨绸缪,趁着魏忠贤失势,内廷大规模权力更迭的时机,遣走大批他不熟悉的宦官,换上忠于自己的太监。 因此本次内察不合格的太监,朱由检一律将他们贬谪在外,决不允许他们还留在京城,否则他们怀恨在心,对朱由检暗中下毒手,即使朱由检戒备森严也防不胜防,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嘛。 除了贬谪一大批不合格的太监外,本次内察还查出一批贪污腐败的太监,对于这些腐化太监,朱由检倒是宽大处理,只要他们在限定时间内主动上交赃款和赎罪银子,都能出京养老得以善终。 但太监大多是守财奴,一些太监由于拒不缴纳赃款和赎罪银,则被朱由检下旨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杖毙,家产全部充入内帑。 也许是扳倒了魏忠贤集团,令得朱由检安全感大增,所以他第一次露出了峥嵘,手上终于有了人命。 这批被杖毙的太监,给所有人都好好上了一课,尤其是一些还未被检查出来的贪腐太监,在数十名太监被生生杖毙的震慑之下,主动向都知监自首,并上交赃款和赎罪银子。 如此一来,朱由检不仅排除了内廷的不安定因素,内帑也多了一笔大进项,通过追回赃款及罚没银子,内帑一共进项一百二十五万两白银,加上内帑原有的四百五十五万两银子,以及魏忠贤捐献的八十万两,共有白银六百六十万两,黄金五万两,折合银子总共有七百一十万两。 朱由检美滋滋地看着内帑的账目,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历史上崇祯皇帝在大顺军兵临城下时,连区区几十万两军饷都拿不出来,对比现在,朱由检无疑宽裕得多,有这么一大笔银子,开工坊、兴教育、练新军等改革事务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除了内帑多了一大笔进项外,朱由检所信重的太监也一个个走上了二十四衙门的重要岗位。 尤其是信王府潜邸宦官和内廷公务员考试脱颖而出的宦官们,他们作为新人纷纷上位,取代了原来一批暮气深重的太监,令得朱由检对内廷的掌控更加紧密。 经过为期七天的内察,王体乾作为资深老人,仍然留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只是明白人都清楚,王体乾跟随在皇后身边,已经远离了内廷的权力中心,仅仅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过度人选罢了。 而本次内察的最大赢家则是朱由检最为信重的太监王承恩,魏忠贤去职后所遗留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均为王承恩所继承,王承恩无疑成了实际上的天下十万太监之首。 至于二十四衙门中唯一掌有军事大权的御马监掌印太监,则幸运地落在了朱由检身边随侍的小太监卢九德手里。 卢九德在历史上已经证明了其对大明皇室的忠诚,朱由检自然要重用于他,不过卢九德年纪仅为二十出头,哪里懂什么军事呀,实际上御马监的军权,是被朱由检牢牢抓在手里,卢九德只是名义上代管而已。 在三大殿案和本次内察中大出风头的都知监,仍然交由曹化淳管理。 曹化淳虽然在信王府所有潜邸宦官中资格最老,但他早年被发配到南京,和朱由检感情不深,再加上朱由检对其和东林党深交的黑历史颇有微词,所以曹化淳的地位已经被晚辈王承恩超越,只能和王德化、卢九德等小辈并列。 曹化淳对此倒很看得开,也许是他和东林党交往日深的缘故,曹化淳被东林党忽悠的一身正气,对都知监这个形同后世纪检委的部门,他极为喜欢。 按照他的话来说,这个都知监掌印太监的官儿,给他司礼监掌印太监都不换。 至于王承恩升迁之后卸任的内官监掌印太监一职,则交由刚从皮岛归来的王德化继任。 王德化此次皮岛犒军的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仅仅花了五十万粮饷,和一纸册封毛文龙的圣旨,便换来了东江镇三十多万军民的忠心,无疑是一桩极为划算的买卖。 内廷改革之后相当于工部职能的司设监,朱由检把掌印太监一职交给了信王府潜邸的老宦官徐应元。 许是和魏忠贤臭味相投的缘故,徐应元在个人道德品质方面并不牢靠,为人有点小贪财,但徐应元毕竟是从小照顾朱由检长大的老太监,朱由检不能薄待于他,便赏了他个司设监掌印太监之职。 不过朱由检也知道他的老毛病,便叮嘱曹化淳随时盯紧徐应元,免得徐应元行差踏错,以致于没个好下场。 而极得朱由检看重的内廷考试榜首张朝忠,朱由检也没忘记他,为了令郑芝龙不至于小觑于他,朱由检特地升张朝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地位仅在王承恩之下。 如此一番安排之后,信王府出身和内廷考试脱颖而出的一批太监正式宣告上位,朱由检彻底掌握内廷,安全无忧也!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三章 请诛魏忠贤! 魏忠贤被贬去凤阳守陵,阉党核心亦烟消云散,朱由检以为朝臣们会把注意力从党争中转移,投入到本职工作中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朱由检想得太天真了,虽然东林党人没有听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句红宝书名言,但是道理他们都懂得的。 今天是十月三日,逢三六九正好有朝会,满朝文武再次聚集一堂。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随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的一道高声唱喏,十月份的第一次朝会拉开帷幕。 几乎是王承恩的声音才刚刚落下,朝班末尾处便迫不及待走出一个大臣来,他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昂首阔步来到大殿中央,向着朱由检躬身说道:“陛下,臣户部主事王守履,有本启奏!” 妈蛋!这厮是东林党人,难道朕贬谪魏忠贤去了凤阳守陵,他们还不善罢甘休? 朱由检虽然不喜,但还是忍耐着说道:“今日乃朝会日,文武百官均可畅所欲言,王卿有本,大可奏来。” 王守履当即朗声说道:“谢过陛下。臣今日代国子监贡生钱嘉征弹劾魏忠贤十大罪状:一并帝,二蔑后,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八掩边功,九脧民,十通关节。 此十大罪状皆证据确凿,满朝文武皆有所闻,魏忠贤之罪大恶极,罄南山之竹,不足书其奸状,决东海之波,难洗其罪恶。 今圣天子在位,有敢言之士,万死何辞焉,臣以眇眇之身,伏乞陛下独断于心,敕下法司,将魏忠贤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愤,以彰正始之法。” 王守履声音才刚落下,便见到翰林学士黄道周出班启奏:“微臣附议,请诛魏忠贤!” 吏部主事钱元悫出班启奏道:“微臣附议,请诛魏忠贤!” 翰林院编修倪元璐出班启奏道:“微臣附议,请诛魏忠贤!” 礼部主事吴弘业启出班启奏道:“微臣附议,请诛魏忠贤!” 詹士府左赞善姚希孟出班启奏道:“微臣附议,请诛魏忠贤!” …… 东林党人好像排练好了一般,自王守履始,一个接一个站出来高声疾呼“请诛魏忠贤”,于朝堂上形成了强烈的排山倒海之势。 在此气氛感染下,连英国公等素来打酱油的武将,亦是纷纷出班,启奏道:“微臣附议,请诛魏忠贤!” 原本保持中立的文臣亦不由面面相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赶紧起身,启奏道:“微臣附议,请诛魏忠贤!” 满朝文武,除了仍然站立于朝班的阉党,竟已齐齐出列,鞠躬施礼,口中大呼:“微臣附议,请诛魏忠贤!” 这种排山倒海的声浪甫一落下,东林党人无不欢欣鼓舞,中立文臣和酱油武将心中亦充斥着汹涌澎湃的滔天正气,只觉得自己现在做的是一件名垂千古,永垂不朽的大好事。 朝堂上正气昂扬,形成澎湃的冲击波,身上有屎的阉党们则无不惊恐万状,即使老辣如黄立极、施凤来等内阁阁臣,亦不免身体惴惴,惶惶不安。 东林党还当真要置俺们于死地呀! 这下阉党们终于明白了,明明魏忠贤已经被天子贬去凤阳,为何东林党仍然不肯罢休?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东林党人嘴巴喊的是“请诛魏忠贤”,实则真正目标却是朝堂上还屹立着的阉党文官啊! 没错,东林党人的目标并非魏忠贤,毕竟魏忠贤是内官,虽然天子已经贬谪了魏忠贤,但阉党文官仍然高居于庙堂之上,这叫如今还仅仅是五六品官的东林君子们如何有机会为国效力【贪污腐败】啊! 所以,诛杀魏忠贤仅仅是顺带,只要天子点头诛杀魏忠贤,他们就可以顺势把魏忠贤打为逆党党首,逆党党首魏忠贤既然伏诛了,逆党党羽还要不要明正典刑? 当然要! 历史上东林党人便是在魏忠贤伏诛之后,大兴逆案,与崇祯皇帝一道,将阉党二百六十余人,或处死,或遣戍,或禁锢终身,使气焰嚣张的阉党受到致命打击,而东林党人则趁机上位,形成崇祯初年的众正盈朝之势。 魏忠贤你个狗东西是不是刨东林党祖坟了? 如今可好,你这老小子倒是南下凤阳潇洒去了,老子却还要在朝堂上给你擦屁股! 看到朝堂上对魏忠贤的一片喊打喊杀声,朱由检不由有些震惊,魏忠贤的人缘未免也太差了吧,东林党也就算了,毕竟魏忠贤杀得东林君子人头滚滚,东林党人欲置魏忠贤于死地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如今就连中立文官和酱油武官也大呼“请诛魏忠贤”,魏忠贤到底是做了多少天怒人怨之事,这才引得衮衮诸公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看到如斯场面,朱由检对魏忠贤这个臭名昭著的权阉巨宦,倒算是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了。 诚然,魏忠贤强收商税、矿税给大明续了命,从结果来看魏忠贤对大明功大于过。 但是但魏忠贤的行事手段太不讲究了,常以卑鄙腌臜的阴谋手段来对付政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形容的便是他这种真小人。 不过,现在朱由检可没有时间去猜度魏忠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东林党已经向阉党发起了排山倒海的攻势,如果自己再不拉偏架,那么阉党可就要完蛋了。 “够了!”面对强势的东林党,朱由检大喝一声,道:“你们弹劾大臣能不能换点新鲜花样?每次都是堆砌华丽辞藻言之无物的战斗檄文,朕最看重的证据在哪里? 更让朕感到荒唐的是,本次上书弹劾的人仅仅是个贡生,却行使了御史之责,难道朝廷养的御史都是废物吗?需要小小一个贡生指手画脚? 还有,国子监是怎么教育贡生的?前有陆万龄逢迎权贵国子监立生祠,后有钱嘉征妄议朝政攻击大臣,这是国子监贡生该有的表现吗? 朝廷花了那么多钱建立国子监,目的是为国家培养官员后辈人才,可现在的国子监贡生都是个什么样子? 朝廷本就已经很艰难了,外有后金、蒙古威胁边关,内有天灾人祸不断,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贡生们还活在醉生梦死之中,对得起朝廷的培养吗?”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四章 反戈一击 谁也没有料到,一向在朝堂之上只安心做个泥塑偶像的朱由检,居然如东林喷子一般,将东林君子们喷了个狗血淋头。 尤东林君子们以前向来都是他们抢占道德制高点,然后开启喷子模式,对皇帝、对政敌大喷口水的。 可如今却反了过来,皇帝居然抢先占据道德制高点,对东林党一通狂喷,这叫东林党如何不惊诧莫名? 朱由检一通狂喷之后,东林党欲言又止,阉党面面相觑,一时间,朝堂竟然回复了短暂的宁静。 朱由检暗道一声“惭愧”,如果不是阉党这帮猪队友委实过于无能,在东林喷子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他又何至于站出来,做个拉偏架的裁判呢? 这也难怪,阉党文官们毕竟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相比东林君子们,他们屁股上肯定没那么干净,所以他们很难做到胸怀坦荡。 因此,当他们面对大义凛然的东林君子时,就会被对方的一身正气所慑,以致于他们常常被东林党喷得哑口无言。 相比心虚的阉党文官,反倒是阉党宦官更能在东林党面前站住脚跟,因为他们没了男人的小叽叽,所以他们也就不在乎脸面,没那么多心理负担,面对东林君子狂喷的口水,倒是能以耍泼无赖的方式来应对,叫东林喷子占不了便宜。 倘若东林党人把他们惹急了,他们还能借助皇帝之威权,将东林君子杀得人头滚滚,以前魏忠贤就是这么干的。 言归正传,黄立极毕竟是四朝元老,虽然一开始确实被东林党排山倒海般的弹劾攻势给震慑住了,但在朱由检公然拉偏架之后,他终于清醒过来。 黄立极走出朝班,朗声奏道:“圣明无过陛下,我大明早有制度:贡生不得妄议朝政。而国子监贡生钱嘉征明知故犯,违制上书,非议攻击国家大臣,臣请陛下从重发落钱嘉征,以正朝纲,以儆效尤!” “臣等附议,恳请陛下重惩钱嘉征,以正朝纲!” 黄立极打响反击的头炮后,施凤来、张瑞图、周应秋、李夔龙乃至被东林党误打为阉党的李国普、郭允厚,也纷纷站出来附和黄立极之言,请天子重重惩处钱嘉征。 他们也是被东林党给逼急了,魏忠贤被贬谪去凤阳之后,他们以为党争到此结束,他们总算是顺利过关了,却完全没想到东林党依然不依不饶,非要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不可,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东林要战,那便战! 东林党被阉党反戈一击,这显然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之事,而且朝堂上的东林党人大多为年轻一辈,朝争经验远不如阉党老道。 之前他们之所以能暂时压制住阉党,皆因天子最近一直在打压阉党,甚至把阉党魁首魏忠贤贬谪至凤阳守陵,这让东林党人生出了一个错觉:天子是爱我们的。 所以今天他们在朝会还未开始时,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胜利的准备,只要天子允准诛杀魏忠贤,那么他们便可以顺势将朝会上的所有阉党成员打成逆党,将他们或杀或逐,那么朝廷终将迎来众正盈朝之势,东林党人的春天就要到了。 如此,东林党几代人的牺牲总算有了意义,他们这些身怀大才的东林党人,也终于有机会一展抱负,实现士大夫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然而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所有东林党人万万没想到,此前一直打压阉党的天子居然拉起了偏架,不但没有允准诛杀魏忠贤,反而倒打一耙,怼起东林君子们来。 而黄立极这个狗东西居然也趁机落井下石,恶狠狠地展开报复,奏请天子重处钱嘉征,阉党们也一拥而上,纷纷附和,这可让东林党人坐蜡了。 如今东林党人不再妄想诛杀魏忠贤,反倒要担心始作俑者钱嘉征会不会被重罚。 无论如何,东林党人是万万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钱嘉征被重罚的,毕竟钱嘉征是为东林党冲锋陷阵的急先锋,如果他们保不住钱嘉征,以后谁还会为东林党冲锋陷阵啊! 黄道周出列,为钱嘉征求情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钱嘉征之上奏,完全是出于一片公心义愤,虽小有违制之处,但瑕不掩瑜,请陛下看在他尚还年轻的份上,从轻发落。” 倪元璐亦出列附和道:“启奏陛下,钱嘉征对朝廷一片丹心,虽然贸然上书有违祖制,但法理不外乎人情,请陛下从轻发落。” “请陛下从轻发落!” 随着黄道周、倪元璐站出来为钱嘉征求情,其余东林党人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附和。 朱由检打量了一圈台下的官员,见到东林党人为了钱嘉征的前途而忧心忡忡,阉党脸上藏不住幸灾乐祸。 而之前还一片丹心,欲为国除贼的中立文臣、酱油武将们,则再度恢复了以往泥塑雕像的本色,一言不发,呆若木鸡。 显然朝堂上的形势他们也看不分明了,之前明明东林党一副要大获全胜的局势,未曾想天子一顿狂喷后形势逆转,反倒被阉党倒打一耙。 朝堂上的水,太深了啊! 朱由检知道朝会不能再继续斗争下去了,便总结陈词道:“朕尝读儒家经典《大学》有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然则国子监接连发生违制上书之事,前有陆万龄,后有钱嘉征,此皆为国子监上梁不正下梁歪,风气败坏之恶果。 国子监的老师,不修品德,反倒附和学生逢迎权贵的阿谀之言,事败后竟还以老师之尊,弹劾自己的学生,此诚为士林笑柄也。 国子监的学生,盲目暴躁,急功近利,身在国子监那么好的环境,不但不好好读书,反倒钻研起了官场权谋之术,阿谀上官,奉承权贵,妄议国事,攻击朝臣,视我大明律令为无物,此风决不可涨! 朕谕:北京国子监祭酒对监内师生有失管教,以致于国子监连连出错,对此国子监祭酒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故免去国子监祭酒职务,另往他用;国子监贡生钱嘉征违制上书,妄议朝政,攻击大臣,罚其于国子监闭门半年,潜心读书学习。”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五章 燕京大学 东林党人的保奏无疑起了效果,为东林党冲锋陷阵的国子监贡生钱嘉征仅仅得了个闭门思过半年的处分,反倒是国子监祭酒惨遭牵连,遭受到革职的重罚。 这还没完,朱由检又开龙口:“北京国子监不循教育之道,师生接连违背国法祖制,有负朝廷培养贤才之厚望,特改北京国子监为燕京大学,大学祭酒称校长,首任校长便由朕之老师徐光启担任。” 你没有看错,朱由检借国子监接连出错之机,把改革的第一把火烧向了教育领域,改北京国子监为燕京大学。 从登基一个多月对朝堂的观察来看,朱由检已经明白,阉党和东林党都不是他心目中的团队班底。 如今朝堂上屹立着的衮衮诸公,只可利用,不可重用。 一个好汉三个帮,在后世,但凡是个成年人都明白一件事:无论是当官还是创业,最最重要的便是有一群志同道合的班底,和你一起打江山,平天下。 但如今的大明内忧外患,皇太极和小冰河天灾都不会给时间让朱由检慢慢组建班底的,所以朱由检便趁着国子监接连出事之机,把大学推出来,期望能按照后世的大学教育制度,从燕京大学中培养出一批忠于自己的班底出来。 这批班底,是朱由检培养新兴资产阶级的种子,他期望这些人能早日成长起来,成为朝堂上坚定不移的改革派,以埋葬腐朽的士绅地主阶级。 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们,此时并未识破朱由检的险恶用心,只是感到有些疑惑:皇帝要改北京国子监为燕京大学?大学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莫非是儒家宗圣曾子编撰的《大学》吗? 朱由检改国子监为大学,很多人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春秋末期由宗圣曾子撰写的千古名篇《大学》,而《大学》的主要思想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无疑跟当代士大夫的理想极为吻合。 朝臣们猜度,天子改国子监为大学,其意应是对贡生们的一种热切期盼,希望通过改国子监为大学,把学生培养成为拥有修齐治平理想的士大夫。 如此,朝臣们便没有出言反对,令得朱由检改国子监为大学的旨意得以顺利通过。 事到如今,朝臣们对于朱由检这位少年天子总算是有了一些认识了,和天启一样,虽然朱由检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帝王之术教育,但在朝堂上玩起平衡来,朱由检比天启还要更胜一筹。 而且让朝臣们比较满意的是,虽然朱由检待人接物方面,貌似不如天启有人情味,但在杀性方面,朱由检无疑比天启温收敛许多。 天启跟谁都是笑呵呵的,和东林党也颇有渊源,毕竟东林党人孙承宗就是他的老师嘛,天启对孙承宗,不失尊敬。 但是魏忠贤杀得东林党人头滚滚时,天启却能装作视而不见,只是一门心思研究木工活儿,其在木工上的天分,就连最顶级的工匠也叹为观止。 相比天启,朱由检虽然面色清冷不好接触,但他自登基以来,并未滥杀一人,即使罪恶滔天如魏忠贤,都能忍住不杀。 违制上书的陆万龄、钱嘉征,如果是天启在位,估计坟头草都两尺高了,但朱由检怒则怒矣,却也只罚他们闭门思过而已。 这样的皇帝,虽然不符合士大夫心目中的“英主”形象,但朱由检的“仁君”形象,无疑更符合士大夫们的利益。 所以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君臣磨合后,朝臣们普遍对朱由检印象不错,阉党、东林党、中立文官、酱油武将们,对皇帝下的旨意倒也能配合,不会为了反对而反对。 …… 本次朝会东林党未能达到诛杀魏忠贤的目的,下了朝后,东林党人脸上都有些怏怏之色。 不过东林党人也不算是全无收获,朝会最后,天子开了金口,称天启年间,由于党争激烈,一批因遭受党争波及而无辜被贬的文官们将予以召回复起。 而这份由天子草拟的起复大臣名单中,东林党钱谦益、孙承宗、刘宗周、韩爌四位东林大佬赫然在列。 除了四位东林大佬,起复的东林骨干还有范景文,李邦华、高弘图等,加上朝堂中掌握着科道言官实力的黄道周、倪元璐、王守履、姚希孟等人,东林党可谓势力暴涨,大有重演天启朝初年时的众正盈朝之势。 朱由检明知东林党治国无能还要启用一大批东林党人,自然有他的用意在,天启朝时,东林党被残酷镇压,魏忠贤强行向士绅阶层收税为大明续命,阉党看似权倾朝野,大获全胜。 但在地方上,东林党所代表的士绅阶层强烈反对朝廷政策,朝廷下达的政令往往只能在顺天府打转,地方对中央阳奉阴违。 朱由检正是有鉴于此,才向东林党人妥协,起复大批东林党人,借以缓和中央与地方的矛盾,给朝廷留一个体面。 而且,朱由检所启用的这批东林党人,除了钱谦益有“水太凉”的黑历史外,其余大都是道德完人。 历史上崇祯自挂东南枝时,这些东林党人收到消息后,要么扶持新帝继续抗清,直到身死方休为止;要么干脆追随崇祯而去,自杀殉国。 这些东林党人,在历史上已经证明了他们对大明、对崇祯的忠贞,朱由检用起来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投敌叛国,自然要加以启用。 对于这份起复名单,阉党文官自然极为不喜,不过本次朝争他们之所以能顺利过关全因朱由检拉偏架之故,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朱由检。 要知道,历史上阉党被崇祯皇帝和东林党联手干掉之后,东林党起复的名单可不仅仅是这十多位,而是一百多位,其中还有钱龙锡、李标这些老牌东林党人,崇祯初年的内阁辅臣,基本都被东林党人牢牢把持。 直到袁崇焕被凌迟处死,崇祯皇帝意识到东林党不可信,便仿效天启将东林党势力驱逐出朝堂,以温体仁为首的“新阉党”们,这才得以占据朝堂高位。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六章 魏良卿 阉党们顺利过关,恨不得弹冠相庆,其实作为士大夫出身的阉党文官们,他们当初为官之时也曾满腔热血,恨不得如张太岳般一扫朝堂上的积腐之气,让大明从自己的手中变得强盛起来。 但现实往往非常无奈,他们在朝堂这个大染缸中浸淫日久,不免也成为了他们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官僚。 从满腔热血到混日子的老油条,他们转变得非常快,而东林党掀起的党争,更是让他们脑门贴上一个臭名昭著的标签——阉党。 虽然他们已经占据朝堂高位,天启朝更曾杀得东林党人头滚滚,但他们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 因为东林党掌握了士林及民间舆论,他们在士林、民间中都是奸臣贼子、阉宦走狗之类的形象。 这类人在他们为官以前,正是他们最为痛恨的对象,可如今他们最后却成为了这类人,心理压力可谓无比巨大。 他们根本不想做阉党,他们之所以聚集在魏忠贤旗下,只是被东林党人一句“非为同道即为仇寇”吓破了胆,这才不得不投靠到魏忠贤门下,互相报团取暖罢了。 他们心中真正期望的,最好还跟从前一样,以地域划分党派势力,能做个可以为家乡发声牟利的楚党、浙党、晋党、秦党、昆党,而不是如东林党、阉党这般你死我活的残酷党争。 如今可好,阉党魁首魏忠贤被天子打发到凤阳守陵,阉党总算是寿终正寝了。 而他们作为前阉党党羽,非但没有被残酷镇压,相反天子还有意维护他们,令得他们得以继续占据朝堂高位,保全身家性命。 说实话,他们心中是非常感激天子的,也非常愿意维持现在朝廷尚算平稳的局面,经历了天启朝残酷的党争,他们发现,这样的和平局面,来之不易啊! …… 翌日,魏忠贤的大侄子魏良卿奉诏入宫。 “拜见陛下!”魏良卿见了朱由检,立刻就匍匐在地,连连叩首,恭恭敬敬道:“陛下召臣入宫,有何吩咐?” 魏良卿在天启朝时也曾入过宫,当时觉得入宫没什么了不起的,天启皇帝对他和气得很,视他为手足兄弟,不仅给他封爵,还给他赏了许多金银珠宝。 可这一次入宫,他完全是提心吊胆而来,进入紫禁城之后,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亦步亦趋地跟在卢九德身后。 尤其是进入了乾清宫,只是远远看到了当今天子的背影,便吓得噤若寒蝉,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宫的威严。 朱由检微眯着眼打量着魏良卿,魏良卿是魏忠贤的大侄子,大概有三十多岁,看上去畏畏缩缩的,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这幅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在一个多月前,还是当朝的宁国公,国朝超品大员,俸禄等级与南京顶级勋戚魏国公相同。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天启皇帝虽然大事不糊涂,小节却真的很令人诟病,老朱家向来对外姓封爵十分保守吝啬的,王守仁平定宁王叛乱,仅仅只封了个新建伯而已,戚继光一生战无不胜,至死都未能封爵。 而魏良卿何德何能呀,仅仅只因为他是魏忠贤的大侄子,就封了最高等的国公爵位。 对了还有魏忠贤的小侄子魏良栋,在天启弥留之际,获封东安侯,加太子太保,侄孙魏鹏翼封安平伯,加少师。 魏良栋、魏鹏翼还仅仅是襁褓中的稚子啊,怎么就成为大明的顶级勋贵了?他们有何功绩? 大明爵位何等贵重,却被天启批发一般送给了魏家,老戚、老王倘若地下有知,估计会气得连棺材板都压不住,死都要爬出来找朱明皇室要一个说法。 当然了,朱由检如今已经拨乱反正,毕竟连他们的大靠山魏忠贤都被贬谪到凤阳去了,魏家封的一大堆爵位都收了回来,可唯独这魏良卿,朱由检仅仅把他降为肃宁伯,并未一撸到底。 朱由检道:“魏良卿,抬起头来!” 魏良卿依旧畏畏缩缩,但也不敢抗拒天子的旨意,只好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冷汗已经爬满脑门。 朱由检道:“朕来问你,朕降了你的爵,还把你魏家其他人的爵位通通收了回去,你心中可有怨望?” 当然有啦! 先帝对俺们魏家多好呀,高爵厚禄、大宅美妾、金银财宝、田亩山林……,各种各样的好处如流水一般流入俺们魏家。 可你呢,毫不顾念俺叔辅佐你登基的恩情,位子才稍稍坐稳便恩将仇报,不仅将俺叔打发到凤阳守陵,还把先帝赐给我们魏家的爵位收了回去,连俺也从宁国公降为肃宁伯。 魏良卿对朱由检当真是怨念满腹,毕竟如今魏家的待遇比起天启朝时可是有天壤之别,不过魏良卿再是蠢笨也不敢将这这些心声当着天子的面说出来,只唯唯说道:“臣万万不敢。” 朱由检讥笑道:“不敢?其实心中还是有所怨念的吧。但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何德何能,你魏家何德何能,担当得起大明的高爵厚禄?如今你叔魏忠贤被朕贬谪到凤阳守陵去了,可朝廷言官依然不断上书,请朕诛杀你魏家满门,朕倒要问问你,你觉得自己个儿有罪吗?” 被天子如此嫌恶,魏良卿反倒没了怯懦,破罐子破摔道:“吾生长于田舍之间,能有几亩地耕就足矣,然而富贵从天而降,小小微末功劳,便被大臣们歌功颂德,自当封拜,吾不合为叔之子侄,遂以袍册加身,是称功颂德者,以富贵逼我,我何罪也!” 朱由检道:“巴结你的大臣们固然无耻,但你就能心安理得地享用国朝予你的封赏吗?别给朕提你给国朝立过什么功绩,你得以受封宁国公,皆因李永贞把重修三大殿的功劳推到你身上,可三大殿贪腐案爆发,光凭这一点,朕将你斩首示众亦不为过!” 魏良卿一听到“斩首示众”这个字眼,当即被吓坏了,连连磕头,痛哭流涕道:“陛下饶命!三大殿重修跟俺完全没有关系呀!臣愿意削籍为民,家产全部捐献给陛下内帑,只求陛下放俺回乡种地,陛下千万要饶俺一命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七章 徐光启入京 妈蛋! 朱由检发现魏良卿虽然没有魏忠贤半点的精明强干,但哭起来却不愧为亲叔侄,都一样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令人作呕。 “够了!”朱由检不耐烦的道:“你再怎么说也是国朝的肃宁伯,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叔魏忠贤临走之前托朕善待魏家,朕看在皇兄的面上已经答应了他,所以你的脑袋朕不会要,你肃宁伯的爵位朕也给你留着。” 魏良卿闻言心中大安,这才止住了哽咽哭啼,向朱由检磕头拜谢道:“臣,叩谢皇恩!” 看魏良卿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朱由检接着道:“朕给你留着肃宁伯的爵位不是没有代价的,国朝爵位贵重无比,你自己个儿觉得,你配得上肃宁伯的爵位吗?” 魏良卿得以保留肃宁伯的爵位自然是喜不自胜,可天子的问话又让他心凉了半截。 不过他身为魏忠贤的侄子,近墨者黑,倒也不笨,咬咬牙道:“臣愿意上战场,用战功来换取爵位!” 朱由检摇摇头道:“战场不是儿戏,你小小一个田舍郎,怎上得了战场?!朕来问问你,你可会水乎?” “当然!”也许朱由检的问话问到了魏良卿的得意处,魏良卿忍不住眉飞色舞道:“臣从小就在肃水边长到,水性无人可比,有个外号叫‘浪里白条!’” 朱由检道:“如此甚好,朕打算于天津卫建立一支水师,便叫北洋水师吧,你有信心做好这个水师提督吗?” 朱由检原想一步到位成立北洋海军的,但这个年代的人只知道水师而不知道海军,便打算先把北洋水师先建立起来再说,以后水师实力壮大了,再叫海军不迟。 至于将魏良卿提拔为北洋水师提督,只是废物利用而已,毕竟魏忠贤的大半家产都留在了魏家,提拔魏良卿为的就是打魏家的秋风,毕竟皇帝家也没余粮啊! 魏良卿农夫出身,哪里懂什么水师呀,不过这是他唯一能保住爵位和身家性命的机缘,再怎么艰难也必须牢牢抓住。 于是魏良卿当即满口答应下来,信誓旦旦的道:“陛下叫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区区水师提督又算得了什么?” 朱由检颔首笑道:“如此甚好,将来你可不要后悔哦!” 魏良卿斩钉截铁道:“臣心甘情愿,绝不后悔,为了陛下的北洋水师早日建成,臣愿将家产的一半六十万两捐献出来,以作为北洋水师的启动资金!” 魏忠贤南下之前早就嘱咐过他了,如果天子饶过魏家,还提拔重用他,便把魏家一半家产捐献出来,就当是献给天子的买命钱。 朱由检点头称善道:“你的忠心朕看到了,不过你的家产也不能白捐,北洋水师成军之后,朕会命人在北洋水师总部立一块功德碑,记录你为建立北洋水师作出的贡献。” 魏良卿欢喜道:“陛下对魏家的大恩大德,臣永世不忘也!” 任命了魏良卿为北洋水师提督之后,朱由检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令他着手组建水师,而是命他和张朝忠结伴南下,招安郑芝龙去也。 和张朝忠负责招安不同,朱由检只要求魏良卿带着眼睛和耳朵去,偷师十八芝,为日后组建海军做准备。 …… 政治,本就是妥协的艺术。 朱由检决定起复东林党人,无疑是中央朝廷向地方释放的一个妥协信号。 当然了,作为交换,朱由检也顺势提拔了一批自己看中的人才进入朝堂,徐光启就不说了,朱由检已经点名他担任燕京大学校长,并挂礼部尚书衔,品级与正牌的礼部尚书来宗道等同。 除了徐光启外,孙元化、宋应星、王徵、李之藻等著名科学家也被召入朝廷,候职待用。 此外,以金尼阁为首的西方传教士,也将从澳门出发,以协助朝廷修订历法的名义,奉诏入京。 这批西方传教士,含金量无疑是非常高的,后世国人所熟悉的汤若望、邓玉函、龙华民、罗雅谷等著名学者赫然在列。 …… 十月七日,经过半个月的奔波,徐光启一行终于来到了京城,待一行人于驿站洗漱一番后,朱由检最宠信的太监王承恩亲临驿站,将徐光启迎入宫中。 为了表示对徐光启这位当地帝师的尊重,朱由检特地选在建极阁内平台召见徐光启,这无疑是明朝臣子所能享受到的最隆重待遇了,是为平台召对。 历史上崇祯把平台召对的荣誉给了袁崇焕,袁崇焕于诏对中大吹牛逼,喊出了“五年平辽”的豪言壮语,结果这句豪言壮语却成为袁崇焕致死的最大原因,崇祯深恨他的欺瞒,便将他给凌迟处死了。 言归正传,朱由检于平台中终于见到了他穿越之初,便念念不忘的明朝科学巨人——徐光启。 此时的徐光启已经六十有六,在这个时代,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板。 不过朱由检记得徐光启逝世于崇祯六年,至少还有六年时间可以大用,如果自己再传他一些现代养生之道,把徐光启的寿命再延长十年应该不算难事。 “老师,朕盼你来如久旱盼甘霖,而今,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朱由检拱手弯腰,向徐光启深深一拜,以示尊师重道。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折煞老臣矣!”徐光启看到皇帝竟然向自己行拜师礼,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忙给皇帝跪下了。 朱由检连忙将徐光启扶了起来,道:“老师,我这一拜,非仅仅只为拜师,而是拜老师毕生致力于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等方面的研究,勤奋著述,为大明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尤其是朕听闻老师撰写的《北耕录》、《宜垦令》、《农遗杂疏》等农书著作,对于大明的农耕耕作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朕还打算派人协助老师整理所有农耕著作,修订一本囊括各种农耕先进技术的《农政全书》出来,此书若成,无疑将惠及大明亿兆百姓。 千百年后,后人也许会不知我朝的内阁首辅是谁,甚至不知朕姓甚名谁,但老师的大名,必将和此书一起,光耀古今,名垂青史!”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八章 他是英雄! “陛下……果知臣也!”徐光启哽咽了,心中那个感动啊! 虽然他已经六十六岁了,人生中历经无数次宦海沉浮,感动这个情绪应该已经从他身上消失才对。 但崇祯对他的评价太高了,对他的看重更是绝无仅有,徐光启也是个人啊,是人都盼望着自己能得到别人的认可,更何况如今对他表现出最大认可的人,还是全天下最大的皇帝呢。 遥想当初自己为了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和文化,常与西方传教士为伍,为此被同道同僚讥讽嘲笑,甚至为士林所不容,被舆论抨击为离经叛道、奇淫技巧之徒。 虽然徐光启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对大明,对百姓都是有益无害的,但心情难免非常的压抑,士林同道的冷言冷语总让他心冷如冰。 然而这一天,他浑身的坚冰都被朱由检短短的几句话给融合了,朱由检的认可犹如春风化雨一般,令他暖心无比,几有飘飘欲仙的爽感。 在这一刻,仅仅是为了皇帝的短短数语,就算现在让他死了也能瞑目了。 两人进入建极殿平台,徐光启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这个地方对于臣子特别的意义,不由激动的问道:“陛下这是……” 朱由检点点头道:“没错,为了以示隆重,朕特地以平台召对之礼仪接见先生,咨询老师以国家大事,老师对治国有任何建言,尽可畅所欲言。” 徐光启又跪下了,恭敬的道:“陛下隆恩无以为报,老臣惟愿竭尽所能,以助陛下治国平天下。还清陛下上座,老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陛下解惑。” 平台召对,有着严格的礼仪,为了表示天子对大臣的尊重,诏对只有君臣两人参加,规矩便是大臣跪坐于地,天子坐于龙椅,只有天子允准了,大臣才能站起来答话,这种诏对方式,可以说是古代版的国情咨询了。 朱由检却再次将徐光启扶了起来,对王承恩道:“王承恩,叫力士把朕准备好的座椅搬过来,朕要和老师坐而论道,秉烛夜谈。” 徐光启连忙推拒道:“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很快,一张如后世真皮沙发一般的座椅就被两位力士抬了进来,这种座椅正是由朱由检口述设计,司设监大匠打造出来的新式家具。 显然这段时间朱由检虽一直忙于国家大事,但赚钱大业却也没忘记。 虽然朱由检不是全能超人,肥皂、玻璃、香水、成衣、家具、水泥、减震马车、火柴等穿越者的必备技能他一项都不会。 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朱尤简在现代混迹几十年,对于这些物品的模样、特点还是很有些了解的。 按照朱由检的旨意,司设监已经成立了肥皂、玻璃、香水、成衣、家具、水泥、减震马车、火柴等多个项目的实验室。 在众多实验室中,因为有木匠皇帝朱由校打下的良好基础,还是家具实验室最快出成果,在现代家庭中随处可见的真皮沙发,就被司设监的工匠给搞出来了。 徐光启作为中国历史上西学的开拓者、开荒牛,自然不会眼皮子浅地认为这真皮沙发仅为奇淫技巧之物。 当力士将沙发搬进平台,他不由轻“咦”了一声,显然对真皮沙发颇有些好奇,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真皮沙发的好时机,只得强行按捺心中疑问。 力士将沙发摆在龙椅相对不到两米的位置,朱由检强行将徐光启按到沙发上,道:“规矩都是人定的,以后的平台召对,便是以朕和大臣平起平坐的方式进行,以彰显朕对诏对大臣的看重。 老师这座椅坐得可舒服?这是司设监新研发出来的真皮沙发,人如果长期坐着,很容易引起颈椎病、腰椎病、肌肉酸痛等不良症状,但如果做的是真皮沙发,则能减少这些症状。 小德子,你给朕记下了,给老师赏赐一张真皮沙发,待老师安定下来后便送过去。” 卢九德连忙应道:“小的记下了。” 徐光启推拒一番,却拗不过朱由检一意孤行,只得磕头谢恩。 待君臣坐下各归其位后,朱由检开门见山问曰:“老师,如今我大明内有天灾不断,外有后金为患边疆,朕该如何施政,方能挽救时局,带领大明走出困境?” 徐光启诧异的道:“陛下此言未免过于危言耸听,我大明万里无疆,每年爆发天灾实乃常态,只要朝廷及时赈济,些许天灾应不足为患。 至于后金为患边疆,亦不过是癣疥之疾而已,只要朝廷选贤任能,上下同心,以全国敌一隅,必能平定辽东,保住江山社稷。” 朱由检闻言却失望的摇了摇头,道:“朕对老师如此礼遇,难道老师还不能对朕推心置腹么?!” 作为这个时代最为杰出的少数几人之一,徐光启如何看不出此时的大明已经到了病入膏肓之境地,只是他历经万历、泰昌、天启三朝,被永无休止的朝争伤害太深了,是以养成了他小心谨慎的性格, 不过想到天子的隆重礼遇,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涌上心头,徐光启最终还是忍不住直言相告:“回陛下,大明之患在内不在外,当今大明,贫者无立锥之地,富者阡陌连田。大明对藩王、士大夫的优待实已达到历朝历代之冠。 天下田亩有十,皇室藩王占其四,士绅官僚占其三,勋戚武将占其二,升斗小民只占其一。可占据天下田亩九成的皇室藩王、士绅官僚、勋戚武将是从来不用纳税的,大明九成的税赋反倒压在了田亩仅占一成的升斗小民身上,长此以往,一个黄巾、黄巢之乱就在眼前啊!” 说实话,虽然后世明粉们把“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豪言壮语喊得震天响,但明朝对升斗小民的残酷剥削,应是历代汉族王朝中最为残酷的。 强汉盛唐就不说了,那是中华民族永远的荣光,就拿丧权辱国的大怂来说吧,即使大怂总向外族称臣纳贡,但大怂的经济开放政策却令得朝廷财政从未有短缺之虞,大怂百姓也比明朝百姓更能活下去。 至于元朝和清朝,两大朝代都是半封建半奴隶社会,老百姓大多都是奴隶,不值一提。 讲完这些话,徐光启不免有些后悔,没想到临到老了,自己反而热血了一把,把天下皆知,却无人敢讲的大实话给说了出来。 要知道,虽然徐光启与西方传教士为伍被士林排斥为异类,但他无论怎么说也是士大夫阶层的一员,是所谓的既得利益者。 他在皇帝面前说出这些话,无疑是一种背叛自己阶层的行为,但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作为既得利益者,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占据土地,集聚财富,只要他不得罪其他既得利益者,大可以一世无忧。 但徐光启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他的良心,不允许他对这些不公平的现象视而不见,他知道,再贫苦的百姓也是人,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想活下去。 但是在这个时代,徐光启非常明白,老百姓仅仅就这么一个活下去的愿望,也是非常难以实现的。 当徐光启对皇帝说出这大实话的一刻,他,便已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四十九章 改革决心 “皇帝会怎么处置我呢?是砍头,是监禁,还是流放?”徐光启心中惴惴不安的想道。 他深深地知道,如果要对大明现状做出改变的话,那肯定会触动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对面坐着的崇祯皇帝,以及以崇祯皇帝为首的朱明皇室,便是这个时代里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作为这个时代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岂会背叛自己的阶级,成为自己阶级的掘墓人? 朱由检被徐光启的大实话深深触动了,大明之患在于土地兼并,但凡有点智商的官僚士绅都能看出来。 但是官僚士绅们作为既得利益阶层,他们不可能充当官僚士绅阶层的掘墓人,如果有,那就是光耀万世的圣人了。 这种圣人大明有没有? 还真有,那就是万历朝凭借一己之力推动改革的内阁首辅张居正,可张居正的下场又是什么? 是人走茶凉,张居正才刚刚去世,家族就给万历皇帝给抄了,长子甚至被生生逼死,次子被流放。 细数历史上的改革者,可以说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作法自毙,就是改革者最后结局的真实写照。 朱由检认为,欲挽救大明,不再重蹈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的覆辙,务必要发起一次比历史上任何变法革新都要彻底的改革。 然而改革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 而是一次你死我活的战斗,在这场利益阶级你死我活的战斗中,需要有无数志同道合的人站出来,去奉献,去战斗,甚至必要时候还要毫不犹豫地去牺牲。 简而言之,朱由检需要足够多的殉道者,点燃自己,照亮别人。 如今,徐光启已经成为了第一个殉道者,他还需要更多。 朱由检开诚布公的道:“老师此言深得朕心,须知天下从来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那些漠视老百姓利益,甚至不让老百姓活下去的食肉者,历史已经教他们做人,强如强汉盛唐又何如,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徐光启闻言大震,不敢相信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竟从皇帝只之口说出,不过就是如此,方显皇帝欲救大明,发起改革的决心。 深吸了几口气,徐光启强行缓和了胸中的波涛汹涌,一字一句的道:“陛下之心,臣已知晓。无论要臣做什么,陛下开口便是,臣不惜万死,愿尾附陛下羽翼!” “好极了!”朱由检抚掌笑道:“但凡改革,都必须得人。我大明虽有科举制度选拔人才,但所得人才,俱为士绅阶层,反成了改革最大的阻力,朕所不取也。 因此,朕之改革,便从选拔人才入手,朕需要一批志同道合者为改革冲锋陷阵,摇旗呐喊。朕已下旨改国子监为燕京大学,而老师,便是朕钦定的燕京大学第一任校长。 老师所要做的,便是从数千国子监旧生中去芜存菁,选拔一批和改革志同道合者,教以符合新形势下的实用之学,如数学、天文、地理、格物等课程,令得他们与腐儒区分开来。 而朕,亦会在朝堂之上力主新政,开海贸、建工坊,兴商业,并改革科举考试,让更多实用之学进入科考范围,以选拔适合新政的实用性人才。 这批人才,会成为新利益阶层的中坚,这个所谓的新利益阶层,朕曰新兴资产阶级,只要新兴资产阶级兴盛起来,朕无需去做什么,只要善加引导,他们自己个儿就会去埋葬腐朽的封建地主阶级!” 徐光启原本以为,朱由检这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应该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改革方案,即使能拿出来,那也是效仿张居正,和天下士绅阶级为敌,即使改革成功为大明续命,最后总不免人亡政息结局,大明最终还是无可救药。 但皇帝拿出来的改革方案却让徐光启看到了成功的几分可能,相比张居正的改革方案,皇帝的方案可能在时效上远远不如,短短几年甚至只是纯投资而见不到效果。 可皇帝的方案才是一劳永逸最有可能延续下去的方案,因为皇帝方案如果能取得成功,那么一个新的利益阶层已经被培养出来。 这个新的利益阶层,虽然最终还是要剥削老百姓的,但它并不会去兼并老百姓视若生命的土地,反而会把老百姓从土地上解放出来。 如此,为大明再续命几百年,当不在话下了。 朱由检还是第一次向别人透露他自己的雄心壮志:培养新兴资产阶级,取代封建地主阶级! 也许这个新兴阶级培育出来,未来很有可能会推翻他的朱家王朝,在朱家王朝的尸体上建立起一个资本主义国家来,但那至少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 而且资本主义国家再怎么着,也比我大清好吧,至少不用承受八国联军打入北京的耻辱。 说到底,朱尤简在现代混迹了几十年,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并不认为世界上有永垂不朽的封建王朝。 在他看来,若是朱明王朝当真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宁愿被李闯之类的反王取代,也不愿意被后金这样野蛮落后的文明取代。 毕竟大清相比大明,这是中华文明的一种严重倒退,是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在秦汉唐宋时,中华文明一直都是领先西方文明好几百年的,中土王朝的GDP常常占据世界总GDP的一大半以上。 即使是汉人沦为四等人的元朝,马可波罗来到中土时,亦认为:蒙古可汗政权的根基地中国,拥有远远在欧洲之上的文明。 到了明朝,虽然中土王朝的GDP仍然是世界第一,但从黑暗中世纪醒来的西方文明已奋起直追,大航海时代的开启更是直接抹平了和中华文明的差距,甚至还稍有领先。 而到了清朝,还沉浸在康雍乾盛世迷梦的中国人,却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西方文明甩掉了几百年,直到两次鸦片战争,才将中国人从天朝上国的美梦中惊醒过来。 曾经被中国人视为蛮夷的西方人,在清朝人眼中成了上等人;而在历史上无数次被西方人赞叹的中国人,却成为白畜眼中最为丑陋的人种。 这样屈辱的历史,朱由检作为一个穿越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它再次发生的,哪怕朱明王朝被农民起义推翻,也绝不会便宜了我大清。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章 有钱任性 朱由检的改革方案,确实深深震撼了徐光启,他当真难以想象,一个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少年天子,居然能拿出如此具有可行性的改革方案出来。 这是不世出的英主啊!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自己只需要牢牢跟在这位不世之主的身后,辅佐他完成这项千古不朽的功业,就能轻而易举地与历史上的诸葛亮、房谋杜断、王安石、张居正等千古名相并列,名垂青史,永垂不朽! 徐光启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士人,儒家修齐治平的理想早已烙印在血脉中,辅佐君主完成不世功业,正是所有儒家士人汲汲以求的终身梦想。 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恨只恨与陛下相逢太晚,如今臣已垂垂老矣,辅佐陛下不了多长时日。” 朱由检却勉励道:“老师此言差矣,姜尚年到八十仍然怀才不遇,可一旦与周文王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完成了灭商保周的千古奇功。 如今老师年仅六十六岁,比姜尚还年轻十四岁,还有大把时间辅佐朕完成这不世功业,待数百年后,又可知老师之名不能与姜尚并列耶?” 徐光启激动得脸色通红,天子竟然拿公认为诸子百家宗师的姜尚来激励他,这叫他如何还把持得住。 他离开座位,大礼参拜道:“既然陛下有立下千古功业之雄心壮志,臣徐光启敢不为君前驱?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助陛下立此奇功!” “好好好!”朱由检扶起徐光启,大笑道:“你我君臣一起努力,必不让古人之专美,哈哈哈!” 接下来,朱由检一边回忆着现代大学制度,一边斟酌字句向徐光启复述,兴致勃勃的朱由检还向徐光启兜售起理工学院和义务教育的概念。 朱由检道:“朕变更北京国子监为燕京大学,仅仅是教育改革走出的一小步,说到底,燕京大学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朝廷培养后备官员。 但四民有士农工商,我大明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官员人才,还需要工业、农业、商业乃至各行各业的人才。 待燕京大学的改革初见成效后,朕还打算建立一所能跟燕京大学相媲美的理工大学,为建设大明培养各方面的人才。 此外,除了高等学院之外,朕还打算在京城兴建三十所中小学校,为以后越来越多的高等院校输送生源。” 朱由检对教育改革的所思所想叫徐光启叹为观止,大为钦佩,但他也担忧朱由检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劝说道:“陛下对教育的一片热忱着实令朕感动,但教育向来都是礼部衙门的传统势力范围,臣担忧陛下改革太烈,会引来吏部官员的强烈反对。” 朱由检冷哼道:“朕的理工学院、中小学校全部费用,均由朕的内帑一手包办,根本不用在意朝廷大臣们的意见。” 因为内帑有七百万两银子打底,朱由检行事越发大胆了起来,对朝臣们的反对意见也越发轻视。 无他,有钱任性尔! 况且朱由检在现代混迹几十年,深知教育行业是一个暴利行业,只要理工学院和中小学校卓有成效,即使投资再大,未来也会几倍几十倍赚回来。 不过,朱由检身为皇帝可以任性,但徐光启作为实际推动教育改革的执行人,他可不能任性,倘若激起文官士大夫的大规模反对浪潮,即使他身后有皇帝的支持,也很难躲过朝臣们射来的无数明枪暗箭。 是以徐光启据理力争,激烈地和朱由检争论起教育改革的具体措施来,以免朱由检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 在徐光启的坚持之下,朱由检也只能把一些不切实际的措施暂弃不用,只待教育改革出了成绩再来讨论。 …… 田尔耕再次来到了乾清宫,只是宫内的主人却从视他为手足兄弟的天启,换成了将他打入尘埃的崇祯。 相比以往贵比王侯的锦衣绸缎打扮,今天入宫的田尔耕穿着粗布麻衣,如同京城里最为普通的百姓一般,面色也从以往的趾高气扬,变成了枯槁憔悴,再也不复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掌握大权时的意气风发。 “草民田尔耕,拜见皇上!” 是的,没有错,曾经大名鼎鼎的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如今就是个草民,他在黄山冤案中被骆养性抓住了痛脚,因收受吴孔嘉、吴荣的五万两贿赂,被朱由检一撸到底,直接贬为草民。 朱由检打量了田尔耕好半响,然后笑了,说道:“不知为何,朕看你这幅样子,倒是比以前的鲜衣怒马顺眼多了。” 皇帝老儿你几个意思?难道是嫌老子不够落魄,让老子一辈子都做个草民永世不得翻身?那你还召老子入宫作甚? 田尔耕心中吐槽连连,脸色却化作悲凄,无奈道:“陛下高兴就好。” 朱由检从后世而来,又岂能听不出田尔耕话语中的浓浓愤懑?他脸色一沉,冷声道:“怎么,你还敢对朕心怀怨望不成?” 田尔耕闻言大惊,皇帝老儿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他还会读心之术? 对崇祯没有怨望是不可能的,田尔耕出身名门,祖父田乐乃万历朝的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田尔耕萌祖荫官至左都督,更被魏忠贤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 田尔耕与魏忠贤侄子魏良卿情同兄弟,时人称他为魏忠贤的“大儿”,而魏忠贤和天启又情同父子,是以田尔耕深得天启宠信,在天启朝时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天启一朝驾崩信王即位,不到一个月便因为小小的黄山案将他一撸到底,成为无权无势的草民。 随着魏忠贤被贬去凤阳守陵,田尔耕的遭遇更加不堪,读书人就不说了,他们只会嘴上哔哔几句,对脸皮甚厚的田尔耕无法造成太大的打击。 最可气的便是昔日围绕在他身旁的猪朋狗友们,他们全都翻脸不认人,不但不接济田尔耕这个草民,反而故意在田尔耕面前耀武扬威,以羞辱田尔耕为乐。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天启朝和崇祯朝大相径庭的遭遇让田尔耕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面对朱由检的诘问,田尔耕反倒豁出去了,壮着胆子道:“回陛下!草民认为陛下不该贬谪魏公公重用东林党人,魏公公实乃朝廷栋梁,东林党人反倒皆可杀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一章 军统明统 “哦?”朱由检惊异的道:“你胆子倒是够大,连这种话都敢说。” 田尔耕已经豁出去了,这个草民的身份让他生不如死,只要能重掌大权,他毫无畏惧。 田尔耕道:“草民以为,东林党貌似忠良,实乃祸国殃民之大贼也。东林党人出身东南富贵之乡,俱为地方豪强富绅一流,他们大肆兼并平民土地,家家户户阡陌连田,族人经营海贸盐铁丝绸生意富可敌国。 然而他们拔一毛以利天下却不屑为之,东林党人通过种种无耻的手段,偷逃税款,为一已之利益,枉顾朝廷大局,偷了国家一分税,自己就多发一分财,导致江南地区税款十有九逃,甚至聚众抗税。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正是急需要用银子的时候,东林党如此做法,只会让国家财政日益枯竭,朝廷发不出军饷,军队无力镇压流民之乱,亦无力抵御后金,长此以往,大明危矣!” 朱由检不置可否,只是反问道:“如你所说,我大明局势如此危殆,唯有重用敢于大肆屠杀东林党人的魏忠贤,才能拯救危局,为大明续命么?” 田尔耕想了想,觉得当今皇帝贬谪魏忠贤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魏忠贤以往得意之时,做了许多逾矩之事,换作别的皇帝,别说善终,连脑袋都难以保全。 而且田尔耕今天入宫是为自己复起做最后一搏的,可不是为了给魏忠贤说情,于是他干脆说道:“魏公公敢于屠杀士人确实了不起,但也非魏公公不可。如果陛下给草民机会,草民亦愿成为陛下之屠刀。” 朱由检并没有点头答应,反而摇摇头道:“朕又何尝不知东林党人的虚伪面目,只是如今国家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朝廷再也折腾不起一场剧烈的党争了。 不过你倒是大可以放心,此次朕召你入宫,非是用你为屠刀,而是要用你做朕之鹰犬尔,你可愿否?” 田尔耕欣喜若狂,他行险一搏为的就是这个呀,哪里会不愿意啊! 屠刀也罢,鹰犬也好,这不都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时,最拿手之事吗? 田尔耕叩头拜谢道:“臣,愿为陛下鹰犬,誓死效忠陛下!” 朱由检道:“朕此次召你入宫,是因为朕打算成立一个新衙门,此衙门作用和厂卫类似,俱为朕之耳目,但内里实则却大不相同。” 田尔耕以为皇帝会让他重返锦衣卫,制衡新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没想到却是另起炉灶,由无到有新建一个衙门。 虽然此事出乎了田尔耕的预料,但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当即问道:“敢问陛下,不知这新衙门如何命名?又有何章程?” 朱由检道:“这新衙门主要用于军事用途,名字就叫军事调查统计科吧,至于具体章程嘛,小德子,去御书房把那本蓝色册子拿给田卿观看。” 聪明的读者老爷想必都看出来了,这个所谓的军事调查统计科分明就是大明版的军统。 民国历史上,物流大队长常凯申手底下有两个大名鼎鼎的特务组织,分别为军统和中统,而这两大特务机构的全名中都有‘调查统计’四个字,朱由检便懒得改名字了,直接把军统这个名字山寨过来。 按照朱由检的打算,这个大明版军统,将会直接受皇帝管理,肩负反间,刺探,刺杀等任务。 不过既然有了军统,作为制衡它的中统也十分有必要弄出来,为了防止这个情报组织独大,朱由检于内廷中新设立了一个情报机构,名为大明调查统计科,专司内部反间之职,简称明统。 朱由检本来就有重建内厂的打算,毕竟内厂在明朝历史上出现过,明武宗正德时大宦官刘瑾专权,矫诏设大内办事厂,即大内行厂,简称内厂,由其亲自统领,比东厂、西厂尤为酷烈。正德五年,刘瑾倒台,明武宗下令撤销西厂和内行厂。 只因担心内厂这个名字容易引起百官反弹,以及制衡新鲜出炉的军统,朱由检便干脆搞了个明统,还把明统挂靠在东厂,但实际上明统这个部门只对朱由检一个人负责,是独立于东厂的特务组织,明统首脑由朱由检身边随侍的小太监卢九德担任。 卢九德很快就从书房拿来了一本蓝色小册子,朱由检点点头后,便递给了田尔耕。 朱由检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军事调查统计科的科长了,级别暂为正四品,待你立下足够大的功牢,最高可升为正三品,与锦衣卫指挥使同级,这是军统的组织规程,你将它背下来后,马上烧掉,不得留存,明白吗!” 听到天子授他军统科长之职,田尔耕心中很有吐槽的欲望,这个所谓的军统科长和锦衣卫指挥使比起来实在太逊了,一点威武霸气的逼格都没有,如何能震慑得住内外敌人? 不过听到天子说军统科长和锦衣卫指挥使同级,田尔耕倒是心满意足了,至于同级的前提是立下大功,田尔耕完全不作考虑。 作为杀得东林党人头滚滚的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有自信,立大功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问题,迟早而已。 还是那句老话,田尔耕作为阉党的头号打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能办事,也能办成事,这便是朱由检重新启用他的最大原因。 从卢九德手里接过蓝色小册子,田尔耕一开始并未往心里去,心想这军统章程无非是照搬东厂、锦衣卫罢了,厂卫已经把情报工作做到历朝历代的巅峰,军统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可当田尔耕随意扫了几眼,脸色当即变得凝重起来。 天啊!这军统的章程太严密,太完美了,简直是天衣无缝! 田尔耕作为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对于情报工作自然是内行中的内行,可看了这份军统章程,仍然不免感到惊艳,原来情报工作还可以这样做。 尤其是军统内部的单线联系法,更是杜绝了军统人员被俘后暴露整个组织的可能。 田尔耕不由好奇问道:“陛下,请问编撰此章程的大才到底是谁?臣有些不懂的地方想当面问问他。”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二章 惊天布局 朱由检脸皮比别的穿越者厚多了,并未推说是道士隐士所撰,直言道:“军统章程,正是朕所编撰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以问朕。” 田尔耕闻言大震,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编撰出军统如此严谨章程的大才竟然是当今陛下,陛下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再次看向天子,田尔耕的目光已经带了几分畏惧之意,细思极恐,一个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年仅十七岁的小小少年,却编撰出了连他这个资深特务头子都为之惊叹的军统章程,其心机之深,谋略之远,当真令人可畏可怖,不寒而栗! 朱由检之所以干脆承认自己就是军统章程的编撰者,便是想达到这种效果。 试想想看,你懂的内幕领导比你更懂,你能干的事儿领导比你更能干,你是不是会对领导产生敬畏的情绪,觉得他根本不好糊弄? 朱由检便是想让田尔耕畏惧他,服气他,如此才能更好地控制田尔耕这个人才。 田尔耕神思不属的问了朱由检几个问题后,朱由检便让卢九德从书房拿出《大明混一图》,放置于龙案之上。 朱由检招手叫田尔耕过来,在地图上找了一会儿,才手指着距离蓟州镇五十多公里的遵化城道:“后金虽然占据了偌大的辽东,但成年男丁不过区区二十万,消化不良是肯定的,且皇太极去年才上位,内部矛盾仍未解决,朕料定后金这两年内应该不会南下叩边,主动招惹我大明。 但后金仍然不会停止战争的脚步,皆因后金人口稀少,想要迅速扩大人口,必须征伐蒙古,逼迫蒙古人投降归顺,以壮大后金人口。 蒙古人一旦投降后金,无疑就取得了南下叩关的突破口,鉴于宁锦防线的坚固,我料定两年后秋高马肥之际,必绕道蒙古,攻击实力较为薄弱的蓟州镇。 蓟州镇以往有辽东镇和蒙古人顶在前面,对后金入寇必全无防备,再加上蓟州镇文武官僚大多腐化堕落,军心士气早已跌落至历史最低点,一旦边关被后金所突破,京畿重地便完全暴露于后金铁蹄之下,由此造成天下震动之后果。” 历史上,两年后就发生了己巳之变,朱由检今天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那场天大变故做准备,他要王对王、将对将,在那场大变中正面击败皇太极,将自己的皇权威望,推至巅峰。 听到这儿,田尔耕再也忍不住了,义愤填膺道:“蓟州镇文臣武官皆可杀之,恳请陛下允准,赐予臣尚方宝剑,臣必定会将这些贼子清洗一空,还蓟州镇以朗朗乾坤!” 朱由检却摇摇头,笑道:“后金破关又何妨,朕要的便是放后金入关,来个关门打狗。” 田尔耕连忙劝道:“陛下三思,如今我大明京营已不堪用,关宁铁骑又要镇守宁远防线,我大明实无强兵可以抵御后金铁骑也。” 朱由检摆摆手,故作神秘的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朕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实则是要派你到遵化城潜伏去也。” “遵化城?”田尔耕迷糊了。 朱由检解疑道:“遵化城乃蓟州镇最为重要之战略要地,为戚继光于万历九年重建,只要守住了遵化城,后金便陷入了战争之泥潭,只要有一强军及时增援,便能内外结合,大破后金,让后金不可战胜的神话成为笑柄。” 田尔耕不由拜服道:“陛下远谋臣所不及也,臣必夙兴夜寐,力助陛下大破后金!” 朱由检点点头道:“你在遵化城,以收集情报、测绘地图为第一要务,务必将遵化城周边一百公里内的山河地形摸清楚。至于蓟州镇腐化官员,你只需暗地里收集他们贪污腐败的证据即可,没有朕之旨意,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田尔耕应道:“臣,遵旨。” “啪啪!”朱由检拍了两下手掌,殿内顿时出现一道瘦削的身影,此人低眉顺目,看上去相貌平平无奇,属于丢到人海里找不着的类型。 田尔耕惊诧的道:“陛下,此人是……” 朱由检道:“他叫李元奇,是大内高手,此次你北上遵化身负重任,朕便派他贴身保护你。” 说是贴身保护,实则是贴身监视才对,朱由检大大咧咧便把两年后痛击后金的战略计划全盘托出,不可能不做一点防备。 田尔耕也非常明白这一点,向李元奇拱手谢道:“如此,吾之身家性命,便拜托李兄了。” “好说。”李元奇拱手一笑,言简意赅。 …… 走出乾清宫,被阳光所笼罩,田尔耕只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为天子效力和为魏忠贤效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魏忠贤虽然在天启朝取得完全的胜利,但在民间舆论方面却完败于东林党,这令得许多阉党成员心理极其压抑。 田尔耕出身名门,祖父田乐官至兵部尚书,他又何曾不想名留青史,成为士林百姓皆赞颂的好官呢,但从他投靠魏忠贤之日起,世道便已不容他做个好官,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在刽子手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但今天被天子重新启用,田尔耕身上已经摘掉了阉党的标签,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涅槃重生,他的心境,第一次感到如此踏实。 然而田尔耕的好心情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迎面向他走来的一个人,正是他恨得牙痒痒的崔应元。 崔应元本是市井小人,愧疚这种在普通人身上极为常见的情绪是从来都没有的,看着田尔耕瞪他瞪得眼睛都快突出来了,他回应的只是一声冷哼,想要他向田尔耕道歉,那是连窗都没有的,何况门乎! 两道身影交错而过,田尔耕眼眸一片冰冷,心中想的是:许显纯、崔应元这两个王八蛋背叛了老子,老子若是找到机会必将他们整死! 崔应元亦同样想道:田尔耕看来是被天子起复了,这厮肯定嫉恨我和许显纯投靠天子时没有叫上他,若有机会老子一定整死他,以除后患。 其实田尔耕和崔应元并不知晓,他们在宫中相遇完全是朱由检一手导演的结果。 经过一番骚操作后,朱由检的内帑一下就膨胀起来了,有钱任性的他便接连成立了军统和明统。 军统首领他用了田尔耕,明统首领虽然由卢九德兼领,但卢九德并不会搞情报工作,朱由检便从锦衣卫里把崔应元调了过来,由崔应元担任明统事实上的首领,如此便有了今天两人的宫中偶遇。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三章 众正盈朝 崔应元很快就来到了乾清宫,朱由检没有啰嗦,当即宣布他的新任命,崔应元从锦衣卫镇抚使一跃成为大明调查统计科的代理科长,级别暂为正四品。 虽然级别仅仅只升了半级,但明统是个新衙门,皇帝也说了待立功之后科长将升为正三品,与锦衣卫指挥使同级,这是天大的机缘啊! 没有任何犹豫,崔应元欣喜若狂地接受了皇帝的新任命,并从卢九德手里同样接过了一本黑色的小册子,册子描述的正是明统的规章制度。 与田尔耕的反应相同,在崔应元对天子表示深深折服之后,朱由检又领着崔应元来到地图前,指着宣府镇道:“辽东虽然地大物博,但因天气严寒之故,粮秣、物资皆极为短缺。后金想要取得大批粮秣、物资以活人,位于宣府镇内的张家口互市便是最为关键的渠道。 张家口内有范永斗、王登库、翟堂等八大商家,与后金早已暗通曲款,常以蒙古边贸为名,实际上却暗中为后金输送军需粮秣物资,提供关内各种情报,投机政治买卖。” 崔应元义愤填膺道:“这八大商家实乃罪大恶极之汉奸也。臣以为,当立即将他们抓起来,诛杀九族,以儆效尤。” 朱由检仍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抓张家口八大商家易尔,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朝廷没什么实际证据便逮捕八大商家,朝廷内部肯定会大起波澜。” 八大商家在张家口大肆资敌牟利,朝廷内部不可能没人知道,朱由检猜测朝内必定有人和八大商家暗通曲款,一旦大动干戈,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崔应元不是蠢人,他很快就想通了关节,应道:“臣,明白了。” 朱由检吩咐道:“你到了张家口之后,可以收买伎女、奴仆、乞儿、跑堂、走镖等下九流从业人员为己用,这些人地位虽卑,但消息最是灵通不过。 在朕没有下达明确的动手旨意之前,朕要求你就在张家口潜伏,切切勿轻举妄动,一切以收集八大商家投敌叛国和宣府镇官员贪污腐化的证据为要,尤其是八大商家的财产藏匿地,你一定要查清楚。” 在穿明末的各种小说中,八大皇商向来就是穿越者发家致富的一大途径,朱由检当然不介意效仿一二,宰杀这八大肥羊,毕竟皇帝家也没余粮啊! 崔应元兴致勃勃的道:“臣,必不辱使命!” …… 朱由检秘密组建军统和明统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此时京城最大的新闻热点便是崇祯皇帝给予徐光启平台召对的隆重礼遇,朝野各方都在关注着徐光启,想知道徐光启到底有什么能耐,以致于崇祯皇帝如此礼遇。 满朝文武对朱由检给予徐光启的隆重礼遇自然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名满天下的东林党领袖相继进京,很快便把徐光启的光芒给掩盖过去了。 须知在这个时代,普遍被认为是人民大救星的既不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崇祯皇帝,而是背负天下重望的东林党人! 万历末年,东林党其实也是一片众正盈朝的大好形势,然而东北崛起的后金不断寇边,给大明边疆造成严重的安全隐患。 为了抵御后金的侵袭,掌握朝政的东林党人并不想拔一毛以利天下,于是他们便把沉重的负担加诸在老百姓身上——加辽饷! 加辽饷的政策从万历四十六年始,直到崇祯十七年明朝亡国才划上了休止符。 然而天启继位之后,东林党人彻底失势,掌握舆论的他们便干脆把加辽饷的锅甩到阉党身上,在他们的喉舌鼓噪下,全天下的百姓都误以为:他们之所以过得如此悲惨,全因为朝堂中宦官把持朝政,残酷迫害正直的东林党人的结果。 于是在这种舆论形势下,天启朝被迫害被罢黜被逼辞职的东林大佬们卷土重来,就成了朝野众望所归之势。 这种大势,连天子都不能阻挡,这也是朱由检为什么会大批起复东林党人的最主要原因。 十月八日上午,东林骨干党人范景文入京,京城士林数十人迎接范景文的到来。 十月九日下午,东林骨干党人高弘图入京,迎接高弘图的士林亦有数十人。 十月十二日上午,东林骨干党人李邦华入京,有一百余人前来迎接。 十月十三日下午,东林党大佬韩爌入京,这位有“定海神针,老成持重”美誉的领袖甫一入京,就引起朝野轰动,京城士林百姓上千人前来相迎,夸张一点,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也不为过。 十月十四日上午,东林最富名声的海内大儒刘宗周入京,其轰动之势更在韩爌之上,尤其是前国子监现燕京大学的学生们,几乎全校学生罢课,只为了迎接他们的偶像刘宗周入京。 十月十五日上午,被士林誉为东林魁首的钱谦益入京,势压韩爌、刘宗周,不仅有数千士林百姓夹道欢迎,连屹立在朝堂之上的黄道周、倪元璐、王守履、钱元悫、姚希孟亦纷至沓来,迎接这位东林党最负名望的领袖人物。 此时的钱谦益还未说出那句令他遗臭万年的“水太凉”金句,是身负海内外重望的文宗领袖,东林党魁的名声可谓妇孺皆知。 对于钱谦益、韩爌、刘宗周等东林大佬的接连入京,其实黄道周、倪元璐、王守履等人心中并不情愿。 所谓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在东林大佬入京之前,黄道周等人便是东林党在朝堂上的领袖,只要东林领袖的声望一直由他们来承担,他们自然可以取得一笔无比丰厚的政治资产。 但钱谦益、韩爌、刘宗周等东林大佬回归朝堂之后,他们就只能重新成为摇旗呐喊的小人物,这种失落感是令人非常难受的。 但东林大佬回归朝堂乃不可逆转的大势,既然不能改变,那只能笑着接受,毕竟韩爌、钱谦益等东林大佬都是他们的前辈,礼节上决不能有失。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看着打南边来了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倪元璐眼前一亮,叫道:“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欢而散 黄道周、倪元璐等坚守在朝堂之上的东林骨干齐来迎接钱谦益入京,可谓是给足了钱谦益面子。 车夫看到远处来了一大群人,忙道:“老爷,前面有人迎接您来了。” 正在车内休憩的钱谦益连忙从小妾的大腿上爬了起来,正了正衣冠,吩咐道:“停车,老夫要下车。” 钱谦益下车之后,黄道周、倪元璐等人刚好赶到,便对钱谦益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黄道周道:“我等东林党人盼望钱先生,就如同久旱盼甘霖,而今总算将钱先生给盼来了。如此,吾党总算是有了主心骨。” 倪元璐亦附和道:“当今圣天子在位,阉党魁首魏忠贤贬谪凤阳,党羽崔呈秀丁忧还乡,田尔耕贬为草民,阉党大势已去。 朝堂之上虽尚有阉党占据高位,但多为冢中枯骨尔,不值一提。如此,朝堂之上腥臭尽去,钱先生大可当仁不让,取其高位,坐揽朝纲,扶保圣天子以成万世之基业也!” 听着东林骨干们的吹捧,钱谦益自然是心花怒放,此次他重返朝堂,本就是冲着内阁辅臣之位去的。 虽然钱谦益年仅四十六岁,比孙承宗、韩爌、文震孟等东林大佬都要年轻得多,但在江南儒林的吹捧之下,钱谦益已然高居文宗领袖、东林魁首之地位,被无数人视为拯救大明的最后希望。 在无数彩虹屁的熏陶之下,耳根子偏软的钱谦益竟也生出了舍我其谁的心思,野心逐渐膨胀起来。 其实钱谦益这个人所有的天赋都点在文章上了,时人称他为文宗领袖,钱谦益倒也实至名归,但是在实干能力方面,钱谦益那就呵呵了。 虽然实干能力不行,但钱谦益能混得这偌大名声,待人接物方面自然令人如沐春风,一番寒暄之后,连黄道周、倪元璐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东林骨干都对钱谦益钦佩不已,人人称颂,心中赞叹钱谦益名不虚传! 进入城门,钱谦益独自走在前头,如明星走红毯一般,不时和前来迎接的士林百姓挥手示意,赞足了声望和眼球。 接下来钱谦益在黄道周、倪元璐等人的热情邀约下,坐着豪华的马车来到了早已被他们整栋楼都包下的文轩阁。 东林党口口声声为国为民,但是他们从未放弃过奢侈享受,来到三层楼的大包间后,从八大胡同请来的青楼名名妓便花枝招展地迎来过来,一人挽着东林党员的手臂,小声说大声笑,整个大包间都弥漫着暧昧放荡的气氛。 而钱谦益也是花丛中的老手了,不然也不会纳了柳如是这位名垂千古的花魁名妓,他几句花言巧语,便轻易地把一左一右挽着他手臂的两位花魁逗得心花怒放。 众人落座后,倪元璐亲自为钱谦益倒酒,诚恳万分的道:“天启朝以来,吾党精粹多为阉党所害,杨文孺、左遗直、周仲先、周景文等东林前辈俱为道义而英勇牺牲。 俱往矣,当今圣天子才刚即位就驱逐阉党,大有振兴朝纲之志,我党正需要有牧斎先生这样的东林魁首、文宗领袖来辅佐圣天子,以完成中兴大明的功业。” 钱谦益摆摆手,谦虚的道:“鸿宝过誉了,你这是在捧杀我啊,虽然天启朝吾党前辈为道义牺牲者众,但吾党之中,朝政方面还有韩象云、孙恺阳这样的老前辈,文事方面还有嶯山先生、文湘南这样的文宗大家,何曾轮到我钱谦益来占据这东林魁首、文宗领袖之位了?” 黄道周道:“还清牧斎先生莫要推辞,细数当今我党前辈骨干,韩先生、孙先生虽然德高望重,但俱已垂垂老矣,和少年天子存在着巨大的年龄差距,相处未必融洽。 至于嶯山先生和湘南先生,从竞选帝师一事上就可知天子对古板守旧的文宗大家并不感冒。 唯有牧斎先生,既年富力强,又与时俱进,无论是思想还是爱好,应该和天子更为接近,天子欲振兴朝纲,必倚重先生也。” 黄道周一番话说得众人频频颔首称是,钱谦益虽然连称不敢和韩爌、孙承宗等前辈相提并论,可任谁都看得出来,钱谦益只是故作谦虚罢了,心中只怕早已将自己视为名副其实的东林领袖,唯有他得占高位,方能带领大明完成中兴大业。 然而就在众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位穿着绫罗绸缎的仆役闯了进来,在钱谦益身边耳语了几句,钱谦益听闻之后当即色变。 倪元璐见状心中一动,好奇的问:“牧斎先生,发生了何事?” 钱谦益脸色不大好看,但想到倪元璐等人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便没有多作隐瞒,据实回道:“说来也巧,孙恺阳与老夫前后脚进京,他甫一入京,便被天子身边得宠的王承恩请入宫中,似乎要以平台召对的隆重礼仪咨以国事。” 钱谦益说完,气氛不免有些尴尬,之前众人对东林各前辈都点评了一番,认为东林大佬之中,唯有钱谦益方能得到天子宠信,占据朝堂高位。 可点评之语还言犹在耳,孙承宗便被天子隆重请入宫中,平台召对咨询国事,说明天子对孙承宗的看重远在众人预料之上。 反观深孚众望的钱谦益,虽然一入京就轰动全城,朝堂上还屹立着的东林君子倪元璐、黄道周、王守履均来相迎,看似是烈火烹油,众望所归。 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相比天子对孙承宗的礼遇,钱谦益的待遇明显差劲多了。 看着钱谦益强颜欢笑的样子,众人也不好坐在这里看笑话,很快众人纷纷以各种借口离开了酒席,一场本该主宾尽欢的迎宾宴,竟落得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看到如斯场景,钱谦益的学生瞿式耜安慰道:“老师不必介怀,孙恺阳于天启朝时主持修建宁锦防线,为遏制后金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想必天子是看中了孙恺阳在军事方面的能耐,这才大礼相待的。 而政事方面,孙恺阳并无多大建树,所以能跟老师争夺内阁辅臣之位的,学生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韩象云罢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五章 孙承宗 不得不说翟式耜的安慰还是很有效果的,原本听到孙承宗入京受到天子隆重礼遇而显得颇为烦躁的钱谦益,在翟式耜的安抚下,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可一想到他的入阁对手还有天启朝前内阁首辅韩爌,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脸色阴晴不定的道:“孙恺阳暂且不说,但资历远比为师更优的韩象云,却是为师入阁的最大障碍。” 天子已经放出风声,内阁除了黄立极四人继续留任外,还将增补三名内阁辅臣,组成七人之数,并引为惯例。 也就是说,以后内阁辅臣的数目将固定为七人,但即使阁臣凭空增加三人,对于庞大的官僚队伍来说,仍然是僧多粥少。 而韩爌和钱谦益同属一党,按理应和衷共济才对,但关系到入阁名额,同属一党反而形成了非此即彼的残酷竞争关系,因为天子很难容忍同一个势力入阁两人。 翟式耜道:“老师未免太过杞人忧天,本次内阁增补人数达到空前的三人之多,以老师的资历名望,三人中必有老师一席之地。 韩象云虽然资历比老师更具优势,但他在天启朝时毕竟曾经担任过内阁首辅之职,黄立极等人对他无比忌惮,必倾力阻止韩象云入阁。 反倒是老师您与人为善,我党和阉党斗争最激烈时,您大多时候在地方上养望,和黄立极等人并无多大瓜葛,相比韩象云,我想黄立极等人应更愿意看到老师入阁。 不仅如此,今天老师入京得到了倪元璐、黄道周等东林骨干的热情款待,而韩象云却没有这个待遇,这说明我党之中,心向老师的人更多。 老师入阁,在吾看来,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唯一可虑的便是天子的态度,我建议老师积极寻找机会向天子靠拢,以取得入阁最重要的一枚砝码。” 翟式耜的一番话终于打消了钱谦益的一番顾虑,心情又变得美妙起来,和身边的两位青楼名妓推杯换盏,不时将手掌深入某个山峦妙处,放浪形骸之极。 翟式耜看着这荒唐的一幕,有心想劝说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虽然名为师徒,但翟式耜的年纪仅比钱谦益小八岁,相比政治上无比稚嫩的钱谦益,翟式耜无疑成熟得多。 这些年来,钱谦益之所以能获得东林党魁、文宗领袖的偌大声望,和翟式耜的苦心谋划是分不开的。 翟式耜当然清楚,钱谦益虽然文章做得好,可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文人,于实务方面,尚不及一县衙小吏呢。 但翟式耜和钱谦益早已定下师徒名分,在这个极为重视尊师重道的年代,他和钱谦益已经牢牢绑定在一起,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即使钱谦益再烂泥扶不上墙,他也只能倾力辅佐。 …… 建极殿,平台。 孙承宗成为继徐光启之后,第二个获得崇祯皇帝平台召对待遇的臣子,心情不免有些激荡。 但相比一直不得重用的徐光启,孙承宗一生堪称大起大落,曾为天启老师的他,自请督师辽东四年,前后修复九座大城,四十五座堡垒,招练兵马十一万,建立十二个车营、五个水营、两个火器营,八个前锋后劲营,制造甲胄、军用器械、弓矢、炮石等打仗用的装备有几百万,开疆扩土四百里,屯田五千顷,年收入十五万。 朱由校记孙承宗为大功,让他的儿子世袭锦衣卫千户,可由于和魏忠贤交恶,被阉党弹劾,孙承宗亦厌恶没完没了的党争,便顺势辞官回乡。 可以说,孙承宗这一生,既有辉煌顶点,也有暗淡低谷,人生百味早已尝了个遍,朱由检想孙承宗如徐光启一般,随便忽悠几句便引得他纳头便拜,可不容易啊! 朱由检道:“朕召孙先生入京,有意托付孙先生以军事,不知孙先生对于当下的大明军事,有何见解?” 孙承宗道:“军机大事,在于选将任能,我大明将才何其之多也,只要朝廷善用袁崇焕、满桂、马世龙等优秀将领,必能收复辽东,平灭后金。” 朱由检对孙承宗的回答并不满意,虽然孙承宗在明末这个时代已经是少有的帅才,可放眼中国历史长河,孙承宗的军事能力并不算突出。 他太过重视将领的作用了,以致于催生出辽东将门这样尾大不掉的军事集团,而后世众所周知,战争中最重要的还是拥有足够多和优秀的基层军官。 就好比三国时期,论顶级武将,蜀汉完全可以吊打曹魏、孙吴,刘备旗下五虎上将光耀古今,单挑实力无与伦比。 可论起整体实力,蜀汉却是三国中最弱的一个,五虎上将一去,蜀汉便很快灭亡了,反倒是一直不为世人重视的孙吴还撑得久些。 究其原因,自然是蜀汉优秀的基层将领太少,在没有五虎上将的时代,连廖化这等平庸之辈都能当上先锋大将,可见蜀汉将领的断层有多严重。 朱由检拥有现代人观念,对战争的看法和孙承宗有很大的分歧,不过他并没有和孙承宗争论,转而问道:“孙先生,朕有意削减辽东镇军饷,从每年五百万两降为四百万两,不知此举会不会引得辽镇不稳?” 孙承宗在辽镇苦心经营四年,辽东将领大多是孙承宗一手提拔,带领辽东军接连取得宁锦、宁远大捷的袁崇焕更是孙承宗的门生。 更为重要的是,孙承宗平辽战略思想便是把堡垒从宁锦一直修到萨尔浒去,以此完成复辽大业,若是辽镇军饷不增反减,哪里还有钱来修筑堡垒?他的复辽大业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是以孙承宗一听到天子说要削减辽东镇军饷,当即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辽镇乃阻止后金南下的最重要一道防线,虽然多年来与后金交战败多胜少,却是我朝唯一可以和后金掰手腕的军事力量。 从去年的宁远大捷,到今年的宁锦大捷,我朝的堡垒战术均发挥奇效,令得后金无法寸进,只要朝廷能给予足够多的钱粮,我军便可将堡垒一直修筑到萨尔浒去,平辽复沈指日可待。 况且朝廷每年耗费数百万两修建宁远防线,如今却削减供给,无啻于复辽大业半途而废,不仅辽地汉民大失所望,亦浪费了天下百姓每年缴纳的数百万两辽饷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六章 新军和军校 孙承宗的话不无道理,毕竟由他主持修建的宁远防线确实在天启朝时发挥了重大作用,令得后金寸步难行。 后金如今身处于辽东镇、东江镇、蒙古、朝鲜的四面合围中,战略态势极其不利,这无疑是孙承宗身为辽东统帅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集中体现。 我们作为后人,从事后诸葛亮的眼光来看,总觉得大明日暮西山,后金蒸蒸日上,皇太极即位的形势远比崇祯强得多。 可朱尤简来到这个时代,却赫然发现后金现如今的形势,比他刚刚继位时的明朝形势还要凶险得多。 皇太极初即汗位,权势并不稳固,还需与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共同执政,这一时期史称四大贝勒时期。 奈何皇太极实乃中国少数民族之中,历史上少有的英主,纵观他登基以来的十数年,可以说他作出的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踩在正确的步点上。 皇太极即位之后,柿子先挑软的吃,先后平定了朝鲜和蒙古,以此赢得权势威望,成功压制其他三大贝勒,巩固中央集权,形成大权独揽之势。 之后皇太极又使用反间计诱使袁崇焕擅杀毛文龙,使得后金全无后顾无忧,便立马取道蒙古,避开了明朝耗费巨大的宁远防线,突破蓟州镇,肆虐北直隶,攻打北京城,震动天下。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崇祯的无能,生生地把天启留给他的一手好牌打成了烂牌,自挂东南枝实乃咎由自取。 可以说,如果没有朱尤简乱入明末的话,皇太极便是这个时代最为杰出之人,什么崇祯,什么李自成,什么张献忠,和他一比通通都是渣渣。 孙承宗的宁远防线于努尔哈赤在位时期确实挡住了后金南下的步伐,但对上了英明神武的皇太极,可不就成了明朝版的“马奇诺防线”了吗? 朱由检明明知道这个结果,却还把全国聚敛的钱粮投入到宁远防线这个无底洞中,那他岂不是成了二傻子? 朱由检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孙承宗的美梦,直言道:“孙先生,朝廷耗费巨资打造的宁远防线,当真是坚不可摧吗?就算真的坚不可摧,孙先生有没有想过,倘若后金征服蒙古,从蒙古取道南下,宁远防线岂不是形同虚设?” 朱由检这轻飘飘的一句反问,犹如雷霆打在孙承宗的身上,孙承宗呆立当场,犹如木鸡。 要知道,孙承宗倾力打造的宁远防线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骄傲,在他想来,只要把堡垒一直修到萨尔浒去,大明就可以一洗萨尔浒战役的耻辱,完成复辽大业。 可如今他这个一生梦想,却被朱由检无情地戳破了! 孙承宗喃喃的道:“陛下……,或许我们可以放开对蒙古的种种限制,增加蒙古的实力,令得后金征服蒙古的计划破灭。” 朱由检毫不客气的道:“孙先生,蒙古和后金都是一丘之貉,若是蒙古壮大了,难道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南下入寇了吗?” “这……”孙承宗再次哑口无言。 朱由检一字一顿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归根结底,还是我大明没有一支敢于和后金打野战的部队,倘若我朝戚家军尚在,又岂容后金猖狂? 是以,朕欲组建一支新军,以卫京师,并最终完成复辽大业。这支新军,将革新练兵之法,招募良家子弟为兵丁,并从大明九边边军的优秀军官中选拔将领。 孙先生对我大明忠心耿耿,又熟知军务,对后金战法颇为了解,朕打算让先生来负责新军的筹建工作,孙先生可敢应否?” 孙承宗向来便是奉行军政改革的急先锋,天启二年时任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他甫一上任,便上疏条陈当时军事体制与作战指挥上的弊端,谋求改革,主要内容有:(1)“兵多不练,饷多不核”。这是说当时军队训练差,后勤供应混乱。 (2)“以将用兵,而以文官招练;以将临阵,而以文官指发;以武略边,而且增置文官于幕府”。指出当时“以文制武”指挥策略的失误。 (3)“以边任经、抚,而日问战守于朝”,指出“将从中御”的不妥。 督辽四年,孙承宗便以这三大军改革点为主旨,组建了这个时代战力仅次于后金的辽东军。 但孙承宗过于看重大将的作用,酿成了辽东将门集团尾大不掉的祸害。对于这一点,孙承宗亦深以为憾。 可如今,崇祯皇帝又给孙承宗一次重练新军的机会,孙承宗有机会弥补他人生中的最大遗憾,他又怎会拒绝呢? 没有任何犹豫,孙承宗伏地叩首:“臣,愿为陛下效死力!” 孙承宗很是痛快地接受了组建新军的任务,对于组建新军,因为有辽东军的前车之鉴,孙承宗倒也不敢擅专,询问道:“请问陛下,新军组建,该用何种章程,兵源、兵饷都来自哪里?” 朱由检想了想,道:“自古以来,中土王朝都极为重视大将的作用,‘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思想深入人心,是以历史上战斗力强大的军队都冠以主将之名,比如宋朝的岳家军,我朝的戚家军等。 可正因如此,一旦大将离世,军队战斗力就呈直线下降之势,岳家军没了岳武穆,戚家军没了戚少保,一下就失去了魂魄,军队最后亦渐渐消失于历史长河中。 重视大将本没有错,可岳飞、戚少保这样的大将可遇不可求,百年都未必出一个。况且,时移世易,随着火器技术的不断进步完善,大将、猛将的作用越来越小,反而是基层军官的作用越来越大。 所以,朕决定在组建新军之前,先建立一所军校,嗯……,这军校就建在西山吧,名曰西山军校。 军校学员从大明九边军队中的优秀基层军官选拔,军官们在学校学习三个月后,便以这批军官为枝干,组建新军。” 军官学习三个月就组建新军时间还是紧迫了些,但朱由检没办法,皇太极可不会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七章 兵法大家 孙承宗对朱由检欲组建军校的想法大为叹服,早在督辽期间,他就发现自己过于注重大将的作用,从而忽视了基层将领的培养,导致辽镇兵为将有军队私有的情况特别严重,辽镇将门集团已呈尾大不掉之势。 朱由检建立军官学校的想法正中孙承宗下怀,只是孙承宗不无担忧的道:“陛下,无论是组建新军,还是建立军校,都是极为耗费钱粮之事,臣听闻国库已经入不敷出,这建新军、军校的钱粮从哪里来?” 朱由检如今财大气粗,故作豪气的道:“建立新军、军校费用皆由朕之内帑一手包办,且朕还要对军官、士兵的粮饷发放方式作出重大改革。 新军发放给官兵的军饷,将摒弃以往发放给军队首脑,再由军队首脑分配给官兵的方式,采取由内廷宦官直接发放给军队每一个官兵的方式。 此外,在宦官发放军饷给官兵时,还将进行两个问题的例行问答,宦官一问:‘你吃谁的饭?’士兵答曰:‘我吃的是皇帝陛下的饭!’宦官又问:‘你应该为谁效力?’士兵答曰:‘为皇帝陛下效力!’” 聪明的读者老爷们想必都看出来了,朱由检这厮山寨了袁世凯小站练兵的手段,当时袁世凯奉命新建陆军,要求新军各营均供袁世凯长生禄位牌,每天上下操集合时将领都要问士兵:“咱们吃谁的饭?”士兵回答:“咱们吃袁宫保的饭!” 又问:“咱们应该为谁出力?”士兵口答:“替袁宫保出力!”是以北洋军上上下下都唯袁之命是从,后来大都成为袁世凯的亲信和北洋军阀集团的要员,即小站系北洋军阀。 袁世凯练就的北洋军虽然最后不免沦为了反派军阀,但袁世凯尚在世时,无论多么桀骜不驯的军阀头子,都不敢违抗袁世凯的命令,可见袁世凯的这一套非常奏效。 而且相比袁世凯,朱由检身为天子本就有着大义在身,忽悠将士为其效死更加名正言顺,毕竟在明代,效忠天子本来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士兵领粮饷时回答这两个例行问题,无疑是士兵对皇帝更加忠心。 孙承宗也被朱由检的神奇脑洞给慑服了,忍不住建议道:“陛下,军饷直接发放到士兵一级以及士兵领饷的例行问答都非常好,杜绝了军队兵为将有、军队私有以及将领吃空饷喝兵血的恶习,陛下仅仅在新军推行太可惜了,何不推行天下,让大明京营及边军皆效仿之?” 朱由检摇摇头,无奈道:“孙先生对朕的忠心朕是心知肚明的,可其余大明将领对朕的忠心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孙先生熟知军务,应该知晓京营及九边军镇之中,兵为将有、军队私有以及军官们吃空饷、喝兵血早已是常规操作,如果朕直接把军饷发放到士兵手上,不给这些军头们上下其手大捞其财的机会,想必大明不日就会烽烟四起了吧!” 孙承宗闻言,沉默了,虽然朱由检的话很直白,很难听,可却是大明军队的现状。 兵为将有、军队私有、吃空饷、喝兵血如今已是大明军队上上下下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如果谁要打破这个潜规则,那他就是大明所有军官的敌人,即使这个人是天子也不例外。 别说朱由检是大明皇帝就没人敢动他了,正德和天启这两位掌权已久的皇帝尚且死的不明不白呢! 孙承宗只能向朱由检保证:“陛下英明,军队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轻易动不得,但臣可以向陛下保证,只要臣在新军一天,兵为将有、军队私有、吃空饷、喝兵血等恶习就绝对不会发生,新军永远是陛下之新军!” 朱由检点点头道:“朕相信孙先生,绝不会有负于朕!不过一个好汉三个帮,孙先生既要组建新军又要筹建军校,需熟知军务的人才辅佐,不知道孙先生心中可有什么人选?” 孙承宗想了想,道:“臣举荐三人,臣之学生袁崇焕,臣早年军机赞画鹿善继、茅元仪皆熟知军务,可为臣之臂助也。” 听到“袁崇焕”这个熟悉的名字,朱由检心头一跳,不过历史上的争议他还无从判断,倒不如先将他召入朝中,不给他掌握边军的机会,观其言察其行,看其到底是忠还是奸! 于是朱由检大手一挥,道:“准了!” 就在这时,卢九德手捧着几本小册子进入平台。 朱由检点点头,示意卢九德将小册子呈给孙承宗,道:“孙先生,这是朕总结古代兵书及实际战例撰写的一点小东西,孙先生不妨看看。” “《大明军队六条战术指导原则》?” 孙承宗首先拿起第一本小册子,看到扉页上的书名不由有些想笑,一个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少年天子竟妄图编撰起指导大明军队的战术原则来,何其荒谬也! 只是孙承宗一仔细浏览起来,脸上轻蔑之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怪孙承宗骤然变色,皆因朱由检这厮无耻地抄袭了后世红朝林虎三元帅的《六条战术原则》。 不讨论林虎三的是非功过,只看林虎三的军事能力,他绝对是中国历史上杰出的军事家之一,甩孙承宗十条街不止。 尤其是他总结出的《六条战术原则》,成为后世PLA在历次战争中奉为圭臬的战术宝典。 虽然明代与近代的战争方式大不相同,但战术思想是一脉相承的,朱由检拿林虎三的《六条战术原则》来震慑孙承宗,委实欺负人了。 孙承宗越看越是双眼发亮,当他看完这本《六条战术原则》,时间竟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陛下,这本小册子当真是陛下所编撰的吗?”不怪孙承宗怀疑,这本小册子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在他看来,能编撰出这本小册子的人简直就是孙武再生韩信再世,是足可与兵圣、兵仙相提并论的兵法大家啊! 朱由检故作羞赧的道:“孙先生,这是朕于闲暇时随手编撰的,可还入得孙先生青眼?” 装的一手好逼! 孙承宗彻底服了,一脸崇敬的道,“上天怜我大明啊!竟降下兵法可与孙武并肩的圣天子,我大明何幸!苍生何幸!” 孙承宗确定,他面前坐着的少年天子就是大明不世出的雄才英主,自己能附其羽翼,跟随其治国平天下,何其幸也!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八章 廷推内阁候补名单 文华殿内,内阁辅臣和六部九卿的主官们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廷推,以拟出推荐入阁的候选名单。 “陛下已经催了我们好几次了,我看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都尽量求同存异吧,今天就拟定内阁候选名单,不能再迟了。”黄立极作为内阁首辅,首先为此次廷推定调子,要求今天必须出结果。 施凤来道:“六部尚书级别的官员就不必讨论了,吏部尚书周应秋,礼部尚书来宗道,户部尚书郭允厚,刑部尚书苏茂相,工部尚书薛凤翔五位大人自动入围内阁候补名单。” “我同意!” “我同意!” 施凤来的意见自然不会引起大臣们的反对,毕竟六部尚书和内阁阁臣的差距仅是一步之遥,天然就拥有着入阁的资格。 李国普补充道:“内阁候选名单不宜太长,我看就定为七人吧,除了五位尚书大人外,大家再推选两个名额出来。” 张瑞图道:“由于前兵部尚书崔呈秀大人丁忧回乡,兵部尚书之职一直空缺,不如我们先定下兵部尚书的人选,并让兵部尚书人选直接入围内阁候选名单,如此,第六个名额便有了。” 黄立极点头道:“我同意,我提议由南京吏部尚书王在晋迁任兵部尚书之职,王在晋履任兵部各大要职,并有经略辽东的履历,熟知军务,迁任兵部尚书最为合适。” 因为孙承宗、袁崇焕在《明史》中的光芒万丈,王在晋此人在历史上向来以反派形象出现,后来更因参与修撰《三朝要典》受到牵连,被定为阉党而被崇祯罢官。 而让王在晋彻底被钉上耻辱柱的是后世三位大拿对他的评价,金庸:“王在晋是万历二十年进士、江苏太仓人的文弱书生,根本不懂军事,目光短浅,胆子又小……” 阎崇年:“王在晋既无远略、又无胆识,既无兵略,又无智慧。” 当年明月:“王在晋,字明初,江苏太仓人。万历二十年进士。这位仁兄从来没有打过仗,之所以派他去,是因为他不能不去。” 事实上王在晋能力非常不错,在军事战略方面更在孙承宗之上,经略辽东之时,王在晋就敏感地发现以全国之力供养辽东军必将导致明朝财政枯竭,上书天启提出竖壁清野,军队大部撤回山海关以内,只留下小部在辽东打游击,企图以明朝的雄厚实力拖死后金。 以事后诸葛亮的眼光来看,王在晋的战略无疑是正确的,如果按照他的战略思想来经略辽东,兴许后金被生生拖垮也不一定,毕竟小冰河时期对后金的影响也非常大。 但大明实在太刚了,大明风骨历朝之最当真不是开玩笑,王在晋弃守广宁的战略自然被全盘否定,连辽东经略的位子都被孙承宗接手了去,从此辽东开始大兴土木,生生拖垮了大明财政。 对于王在晋的能力,诸位大臣都是有目共睹的,廷推王在晋迁任兵部尚书并自动入围内阁候选名单的结果也没什么好意外,如此,候选名单就已经有六人了,还剩下最后一个名额。 李国普道:“陛下近日大肆起复东林党人,前内阁首辅韩爌,先帝帝师孙承宗,文宗领袖钱谦益均回朝担任要职,内阁候选名单中没有东林党人很不合适,不如就将这最后一个名额给东林党吧。” 李国普其实和阉党没什么关系,对党争一向深恶痛疾,只是因为和阉党一同组阁这才被东林党人“误伤”为阉党。 虽然被东林党人误会,但李国普对东林党人的品行节操还是非常钦佩的,是以他在文华殿阉党环视的氛围中,依然还能公正地提出让东林党人进入内阁候选名单的建议来。 黄立极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对于东林党人入阁,他一向是非常警惕和排斥的,自然不想东林党人进入内阁候补名单。 但如今所谓的阉党已经占据内阁四个阁臣位置,再加上他们廷推的内阁候选名单也几乎全是阉党中人,这会不会引起天子的忌惮,怀疑他结党营私呢? 想到这个可能,黄立极便道:“我同意李高阳的意见,最后一个名额便由东林党三人中产生吧。不过韩象云、孙恺阳均年事已高,他们入朝当个清贵官儿享享清福便罢了,何忍让他们再为国事操劳,我看便由钱谦益代表东林党入围内阁候选名单,年轻人应该多加加担子嘛!” 即使不排除党派关系,李国普提出韩爌这个人选本身就让黄立极极为不喜,皆因韩爌在他之前就已经担任过内阁首辅,自己当时只是次辅而已,倘若韩爌再次入阁的话,自己头上无疑就多了个婆婆,任谁都愉快不起来。 孙承宗也是老牌阁臣,曾经担任过先帝帝师,影响力甚至要比他这个内阁首辅还要大,这也是他所不喜的。 综合来看,也就一个钱谦益对他没有多大威胁,虽然钱谦益在文坛影响力无人可出其右,但因他年资较轻且多在地方任职的缘故,在朝堂影响力几近于无,放他进入内阁候选名单倒也能向陛下交差了。 施凤来亦道:“韩象云天启四年就曾主动提出辞职,说明其对国家大事并无热忱,我同意黄首辅的意见,候选名单就不必加塞他进来了,让他好好享清福吧。” 其他大臣也担心韩爌、孙承宗入阁令得他们地位不保,连忙附和黄立极、施凤来的意见,于是东林资历最强的大佬韩爌、孙承宗便被廷推挡于门外,连内阁候选名单都没入围。 反而是钱谦益这个资历最为浅薄的东林党文宗领袖,因为对现任阁臣威胁不大,倒是幸运地进入内阁候选名单之中,堪称大明版的“锦鲤杨超越”。 七个候选名额全部产生,作为廷推会议主持人的黄立极总结陈词道:“既然大家都做出了决定,那就这样定下来吧。我和三位阁老这就进宫,陛见天子,由天子裁决入阁人选。” 众人对此当然没有意见,纷纷称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五十九章 阉党变帝党 朱由检刚刚结束了和孙承宗的平台召对,卢九德便很快来报,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四位内阁大学士联袂求见。 朱由检便出了平台,来到建极殿中央,接见四位内阁大学士。 对于这四人的来意,朱由检多少也能猜出来,这些天东林党魁接连入京,声势一浪高过一浪,这对于被东林党打为阉党的四位阁臣来说,压力也是日益深重。 今天他们联袂前来,显然是要仗着身为内阁辅臣的优势,提前和天子通气,把内阁候补名单先内定下来,不给东林党人入阁的机会。 “臣等,叩见陛下!”以黄立极为首,四人对朱由检大礼参拜。 “免礼,平身!”朱由检抬手,吩咐卢九德道:“小德子,给四位大学生看座。” 待众人落座完毕后,朱由检问道:“诸位爱卿,如此匆忙赶来见朕,所为何事?” 黄立极身为内阁首辅,自然是由他来回答这个问题,“回陛下,陛下于月初曾下旨扩大内阁名单,增补三名内阁大学士辅政,要求内阁尽快拟出一份内阁候补名单来。而今,我等和六部九卿廷推之后,已拟出一份内阁候补名单,特来复旨。” 说罢,黄立极掏出一张奏折,交给卢九德,卢九德毕恭毕敬,递给朱由检。 朱由检打开折子一看,这份名单中的七个名字便映入眼帘,有:吏部尚书周应秋,礼部尚书来宗道,户部尚书郭允厚,刑部尚书苏茂相,工部尚书薛凤翔,南京吏部尚书王在晋,以及起复后现担任礼部右侍郎的钱谦益。 大臣们廷推出来的这份名单,相对而言还算比较公平,并没有因为钱谦益是东林党人便把他们摒弃在外。 不过令朱由检感到不快的是,他特地以平台召对礼仪隆重接待的徐光启、孙承宗并没有入围内阁候补名单。 要知道,朱由检特意将内阁阁臣数量增加为七人,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将孙承宗、徐光启这两位他最为看重的元老重臣,加塞到内阁之中,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放下折子,朱由检颇为不悦的道:“入围名单里为何没有徐光启、孙承宗的名字?” 众人一怔,不过心直口快的李国普抢先说道:“启禀陛下,徐光启大人起复之后,虽然担任了陛下老师之要职,但在六部并没有担任过侍郎以上的实职,按照惯例是没有入阁资格的。 至于孙承宗大人,臣于廷推中曾推荐孙大人进入内阁候选名单,但黄首辅以孙大人年事已高为由拒之门外。” 李国普你这狗东西,竟然甩锅给老夫! 黄立极狠狠瞪了李国普一眼,慌忙向朱由检解释道:“启禀陛下,徐大人虽然没有在六部担任过侍郎以上的实职,但徐大人起复之后挂礼部尚书衔,入围内阁候补名单并无问题。 至于孙大人没有进入内阁候选名单,倒是臣失职了,臣提议,现在就将徐大人、孙大人补入内阁候补名单中去,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施凤来和张瑞图对视一眼,亦道:“臣等附议!” 李国普倒是有些骨气,他认为这份名单是经过内阁和六部九卿廷推出来的结果,怎能随便加塞人选呢? 他当即就要站出来出言反对,只是当他看到天子对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的建议频频颔首赞许,脚步不由迟疑下来。 说到底,虽然李国普还保留了身为儒家士大夫的些许节操,但也多不到哪里去,如今他们四位阁臣之所以还能留在内阁,皆因天子对他们极力支持之故,倘若自己出言反对恶了天子,他还能继续留在内阁吗? 朱由检见李国普脸色有异,蹙眉问道:“怎么,李卿家有不同意见?” 李国普犹豫了一下,终究自保的心思占据了上风,摇头道:“并无意见,臣同意徐大人、孙大人入围内阁候选名单。” 朱由检颔首赞许道:“如此,甚好。” 看到阁臣们的表现,这就不难解释朱由检为什么执意要拉偏架,力保阉党文官了,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都有投靠魏忠贤的黑历史,跟东林党完全是势不两立。 李国普虽然自认不是阉党,但奈何东林党不认啊,为了自保,他也只能和阉党们“同流合污”,卖身投靠朱由检的“帝党”。 他们深知,如若皇帝不保他们,以他们的能耐,多半会被东林党清算出局的;皇帝若保他们,就算他们远不是东林党的对手,东林党人也难奈他们何。 有了这份自知之明,他们深刻地明白,能力心性都不算强的自己,想要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惟有彻底投靠皇帝,成为忠心不二的帝党。 朱由检亦非常清楚,虽然阉党文官没什么大能耐,无法如徐光启、孙承宗那般辅佐自己推行改革大业,但他们好歹能占住了位置,不给东林党人上位的机会。 而且他们还可以成为自己和东林党人之间的缓冲剂,自己推行的改革一旦受到强大的反对阻力,他们还可以替自己挡枪,不至于闹到君臣对立、你死我活的地步。 此时的黄立极等人自然不知道朱由检的险恶用心,刚从东林党虎口中逃生的他们对天子感恩戴德,心中更是打定了投靠天子才能保住身家性命的主意,对天子近乎于谄媚,没有底限地向天子妥协。 黄立极问道:“陛下已经御览过内阁候选名单,不知陛下属意哪位大臣入阁?” 朱由检摆摆手道:“朕倒是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黄首辅,你先说说看。” 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三人虽然被东林党打为阉党之前分属各党,但历经天启朝和崇祯即位初的风风雨雨,利益已经渐渐趋于一致,那就是东林党既然称我们为阉党,那我们干脆就以阉党自居吧。 以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三人的尿性,他们自然不会推荐东林党的孙承宗、钱谦益入阁,徐光启向来为士林所不容,当然也不会推荐他。 排除了孙承宗、钱谦益、徐光启,剩下的六位尚书都算是自己人,无论推荐哪个都符合他们的利益。 黄立极道:“臣以为,吏部尚书周应秋,户部尚书郭允厚,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三位大臣年资、能力均极为出众,入阁乃顺理成章之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章 那就面试吧! 首辅黄立极表完态,接下来轮到施凤来发表意见:“臣推荐吏部尚书周应秋、户部尚书郭允厚、工部尚书薛凤翔三位大臣入阁。” 张瑞图接着道:“臣推荐礼部尚书来宗道,户部尚书郭允厚,刑部尚书苏茂相三位大臣入阁。” 李国普最后道:“臣愿保奏孙承宗、郭允厚、钱谦益三位大人入阁。” 李国普虽被东林党误打为阉党,但实际上他也很看不起黄立极等人的无耻,自认和阉党根本不是一丘之貉,是以他推荐的名单还算比较公正,不以关系远近为准绳,而是以品行高低向皇帝推荐自己心仪人选。 听完四位阁臣的意见,倒是让朱由检感到有些意外,他分明已经属意徐光启、孙承宗入阁,但阁臣中唯有李国普推荐了孙承宗,徐光启更是连一个提名都没有,显然徐光启的名望在朝臣心目中甚为低微,为大多数朝臣所排斥。 另一个意外则是四位阁臣都推荐了户部尚书郭允厚,这让朱由检不得不重新审视郭允厚入阁的可能性。 朱尤简在现代并非历史学家,也非历史系研究僧,他并不知道,在明末几乎全都烂透的文官中,郭允厚算是没那么烂的,甚至可以说有点优秀。 在大明内忧外患,财政几近枯竭之际,郭允厚被提拔为户部尚书。他殚精竭虑,富民强国,在朝廷内外享有声望,载入“会计册”,示为历代会计师效法的榜样,称一声会计师祖师爷亦不为过。 不过朱由检虽不知道郭允厚在后世“会计界”的地位,但通过短短几次接触,朱由检还是认可了郭允厚的能力,认为他是个合格的财政大臣,对其印象颇佳。 众所周知,大明亡于财政枯竭,是以朱由检继位之后,摆在他面前的第一个难题便是如何解决大明的财政危机。 如此,身为户部尚书的郭允厚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该不该让他入阁呢? 如果郭允厚入阁,那么七人内阁就还剩下两个入阁名单了,朱由检为了平衡朝局,本打算拔苗助长,让钱谦益入阁的,可如此一来,徐光启和孙承宗两人势必有一个不能入阁,该拿下谁呢? 对于提拔钱谦益入阁,可能读者老爷们会很不高兴,心想这厮分明是大汉奸呀,怎么能让他入阁辅政呢,这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吗! 不过朱由检也有自己的理由,对于明末时期实力庞大的东林党,朱由检并非全然没有一点顾忌。 虽然他大可以如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一样大开杀戒,但历史早已证明:此路不通! 虽然东林党在朝堂上实力并不强大,无论是天启朝还是崇祯朝,他们掌握朝政的时间也不过是两代皇帝即位后短短的一两年而已。 但东林党强在地方上,他们在地方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尤其是在他们的大本营江南,士绅百姓更是到了只知东林党而不知有朝廷的地步。 而众所周知,明朝财政税赋大半来自于东南,倘若皇帝和东林党势不两立,那朝廷就休想在东南收到税赋了。 没有东南税赋,不用后金打进关,明朝自己个儿就先玩完。 所以朱由检对付东林党的策略并非是如天启一般的血腥镇压,而是拉一批打一批。 至于哪个拉哪个打? 朱由检认为,相比大义凛然、性格刚强的韩爌,反倒是心性并不坚强,能力也比较懦弱的钱谦益比较容易拉拢,也更好掌控。 从“水太凉”的金句中,我们可以判断钱谦益根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从他投降大清之后又降而复叛,可知这个人良心未泯。 如果把钱谦益放到现代,这分明就跟我们一毛一样的普通人吗!贪生怕死,良心未泯,这不正是我们现代人最为真实的写照吗! 这样的性格,就是上位者最容易驾驭的普通人,朱由检认为自己绝对有能力掌握钱谦益,从而利用他在东林党的巨大威望,达到分裂东林党的目的。 所以钱谦益入阁,是朱由检一开始就打好的算盘,就连徐光启、孙承宗都只能为他让路。 从这点来看,钱谦益不愧为大明版的“锦鲤杨超越”,因为能力平庸性格懦弱,反倒成为他入阁的最大优势,这让那些能力出众、性格坚强,反倒入阁无门的大臣们情何以堪啊! 朱由检思虑良久,仍然拿不准该从孙承宗、徐光启中拿下哪一个,阁臣们则有些沉不住气了,黄立极道:“陛下,为免夜长梦多,不如现在就圈定入阁人选吧。” 这时朱由检突然灵光乍现,想到后世无处不在的面试,便道:“内阁阁臣何等重要,岂能轻易就下结论?! 这样吧,我对许多大臣仍不熟悉,明天就让入选内阁候选名单的大臣们入宫见朕,向朕叙说自己的长处,以及他们若是入阁该如何施政,朕对他们考校一番后,再下定论。” 阁臣们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入阁还有“面试”这么一道程序,不过仔细推敲起来,却发现这道“面试”程序大有妙处,完全可以作为官场上提拔下属的手段,于是他们便欣然答应下来。 ……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虽然内阁和六部九卿的主官们三令五申要求所有参加廷推会议的大臣们严格保密,但内阁候选名单以及九位候选者明天参加面试的消息还是传得满朝风雨。 对内阁和六部九卿廷推出来的内阁候选名单,东林党人很不满意,虽然孙承宗、钱谦益都入围了名单,但资历、能力皆不俗的韩爌和刘宗周却被挡在门外,反倒是阉党入围了六人之多。 性格较为激烈的东林党人嚷嚷着要联络正义同盟,上书推翻廷推结果,好在较为老练沉稳的黄道周阻止了他们,说这份名单并未经过官方公布,如果仅凭道听途说就上书朝廷,岂不是授人以柄。 至于没有入围内阁候选名单的大臣们,免不了唉声叹气,朝廷一次性增补三位阁臣位子,这是入阁的最好机会啊,这样都没有把握住,当真令人扼腕叹息! 而入围内阁候选名单的大臣们,则纷纷打听朱由检的性格和爱好,想在明天的面试中投其所好,博得朱由检的欢心。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一章 面试结果 众所周知,明朝内阁虽名为皇帝顾问,实则已经成为明朝政府中枢机构,地位俨然为真正的宰相,威权牢牢压制六部九卿。 阁部辅臣的地位非常崇高,按照明朝官制,原本内阁辅臣的品级仅为正五品,但文官们从科举千军万马中杀出来,智商何其高也,这点小问题怎么难得住他们? 内阁辅臣品级低,他们就从虚衔入手,在内阁大学士身后加上太子太师、太子太傅之类的虚衔,这些虚衔多为从一品,而六部尚书的品级为正二品,如此,内阁辅臣就恰好压过六部尚书一头,成为大明除皇帝之外权势最为隆重之人。 直白点说,把内阁搁在现代,那就相当于公务员进入*****,掌管全国军政大事,高居数千万公务员金字塔的顶端。 平常时候,内阁辅臣一般多为四到五人,如今皇帝好不容易大派利是,居然将内阁辅臣扩大为七人,并引为常例,这对于文官们来说,无疑是千载难逢的入阁机会啊! 下一次一次性增补三个内阁辅臣名额,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所以有机会竞争入阁名额的大臣们全都卯足了劲,在朱由检身边不停晃荡,给领导汇报下工作什么的。 明朝入阁的条件非常严苛,有资格入阁的大臣首先必须是翰林院庶吉士,先做一段时间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给皇帝讲解经义什么的。 然后在翰林院的冷板凳坐上N年,好不容易终于熬出头了,就可以一步登天到中央或南京担任六部尚书或侍郎,如此方有资格竞争内阁辅臣的位子。 如果没有在翰林院坐过冷板凳,基本不会被文官们接受,廷推阁臣时也不会拿到多少推荐票,自然就无法进入内阁了。 可以说明朝的内阁选相制度和秦汉隋唐“宰相必起于州郡”的选相制度截然相反,这无疑造成了明朝的内阁辅臣往往不通实务,嘴炮强于实干的不良风气。 然而就明朝这种不合理的选相制度居然也能诞生出张居正这样的“千古名相”,那还真是异数啊,分明是老天爷不想大明那么早灭亡,派遣张居正下凡给大明续命来的。 闲话不提,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朱由检亲临文华殿,在文华殿中依次面试了九位入围内阁候补名单的大臣。 按照官场排名,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升迁,自然是排名排第一,所以首先觐见天子的便是吏部天官周应秋。 周应秋还是第一次以“面试”的方式接受皇帝的考校,朱由检又不是天启皇帝,对阉党没那么包容,是以周应秋表现的非常紧张,连说话都不利索。 朱由检随便问了几个后世比较简单的人力资源题,结果周应秋瞠目结舌哑口无言,逼急了就直接跪倒在地连呼“死罪”。 这样的表现自然惹得朱由检勃然大怒,要知道吏部天官是六部之中最为权重的官员,其重要性甚至不比内阁普通的辅臣差,可周应秋的面试表现却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历史上有关周应秋的评价是“卖官分贿,尽逐清流”,朱由检一开始认为史料是东林党编撰的,周应秋作为阉党中的“十狗”,被贬低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通过今天周应秋的表现,“卖官分贿,尽逐清流”朱由检还不能确定,但他最为厌恶的标签“无能”,那肯定是铁铁的贴在周应秋脑门上了。 朱由检知道明朝官员的德性,连“千古名相”张居正都难免收受下属好处,无官不贪是大明极为普遍的现象。 所以朱由检对官员的要求便是你可以贪,只要不贪的太多太大引起公愤,完全没问题,但绝不可无能,无能就是不能做事,不能做事那朕还白养你这个官员做甚?! 看来周应秋身为吏部天官,在阉党之中却只能名列“十狗”,连“五虎”、“五彪”之类都没捞着,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周应秋应是官场之中滥竽充数的“水货”,在朱由检别开生面的“面试”前,终于露出了原形。 打发了周应秋出去,朱由检心中已是给周应秋的官场之路判了死刑,如果他还有什么贪污腐败勾当的话,朱由检不介意给他来个抄家,毕竟前段时间朱由检花钱花的有点狠,得及时进补才是。 只是吏部尚书的位子太重要了,朱由检夹带里并没有人才够资格顶上吏部尚书的位置,只能继续让周应秋继续滥竽充数一段时间,一旦有了合适的人选,立马就让周应秋滚蛋! 周应秋结束面试,接下来礼部尚书来宗道、户部尚书郭允厚、刑部尚书苏茂相,工部尚书薛凤翔,南京吏部尚书王在晋,以及钱谦益、徐光启、孙承宗相继接受了朱由检的考校。 在这些人中,钱谦益果然没有辜负朱由检的“厚望”,面对朱由检的考校,钱谦益表现得唯唯诺诺,也就是在待人接物方面有一套,表现得比周应秋稍好一些吧。 如此表现,在朱由检心中,钱谦益大明“锦鲤杨超越”的标签看来是一时之间撕不下来了。 至于四名阁臣联手推荐的郭允厚果然大有才干,表现非常出色,朱由检再三思索,还是圈了郭允厚入阁,担任他的“财相”。 但郭允厚并非是面试中表现最为杰出者,让朱由检刮目相看的是南京吏部尚书王在晋的表现。 王在晋在兵部任职多年,是以面试中朱由检考校的是王在晋的军略,在面试中当朱由检问到王在晋对辽事的看法时,王在晋没有大谈孙承宗的堡垒战术,反而建议辽西军退守山海关,竖壁清野,派遣小股部队袭扰后金,跟后金打游击战,以大明庞大国力拖垮后金云云。 这让朱由检大感震惊【受金庸和当年明月影响,朱尤简一直以为王在晋就是一无能废物】,王在晋的辽事军略简直就跟红朝太祖抗战中的“持久战”、“游击战”一毛一样啊! 王在晋的突出表现倒是让朱由检犯难了,原本他是想让孙承宗担任兵部尚书并入阁的,但王在晋于军略方面比孙承宗还要更胜一筹,王在晋怎么看才是担任兵部尚书的最合适人选啊! 思来想去,朱由检灵光乍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何不将满清的军机处山寨到大明来! 如此,孙承宗入阁担任军机大臣,王在晋担任兵部尚书,可不就能解决他的难题了嘛! 想到这里,朱由检再无犹豫,在增补内阁辅臣的质疑上写下了三个名字:孙承宗、郭允厚、钱谦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二章 内阁排名 是的,在孙承宗和徐光启的二选一中,朱由检最终还是选择了孙承宗入阁,放弃了让徐光启入阁的打算。 但实际上徐光启并非是朱由检放弃的,而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放弃的。 和其他候选人恨不得如孔雀开屏般极力展现自己才能不同,徐光启觐见朱由检第一句话便说自己入阁不合适。 徐光启认为,他现在正在做的是触动士绅阶级根基的事儿,如果他进入内阁的话,那就太招人耳目了,很容易令他成为众矢之的。 他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不要紧,只是他正在推行的大学教育改革便有半途而废的危险,所以他宁愿自己不入阁,只安安静静地做个教育家,不入朝堂争权夺利。 徐光启韬光养晦的策略用后世话来概括便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朱由检想了想,觉得徐光启考虑的比自己成熟多了,自己之所以想要徐光启入阁,无非是为改革立一块招牌罢了。 但徐光启一旦成为改革派的招牌,就会成为东林党人攻击的标靶,以徐光启的党争能力,铁定会被东林党人挤兑得毫无招架之功。 而且现任内阁辅臣都已经投靠了朱由检,朱由检对内阁的掌控力度是大明立朝以来极为罕见的,基本上朱由检想要推行什么政策,只要不太过离谱,百分百都会通过。 所以徐光启入不入阁,并非朱由检一开始想的那般重要,朱由检之前犹豫不定,其实是钻入现代思维的牛角尖了,以为徐光启坐的位子越高,改革才越顺利。 却没想过徐光启的位子越高,阻力也就越大,如今徐光启主动放弃入阁,倒是让一直困扰朱由检的二选一难题迎刃而解了。 孙承宗入阁,那入阁面试中表现最为出色的王在晋怎么办? 朱由检的算盘是孙承宗入阁后组建军机处,孙承宗为军机处的军机大臣,而王在晋则迁任中央朝廷的兵部尚书之职,孙承宗主要负责军令,王在晋负责军政。 按照现代说法,那便是王在晋担任国务院辖下的国防部长之职,孙承宗则担任军委排名第一的副主席。 …… 下午,朱由检有了决断之后便召集内阁辅臣到文华殿议事。 一套陛见礼仪完成后,黄立极便迫不及待的问:“陛下,经过上午的入阁面试,不知道陛下圈定入阁人选了没有?” 朱由检点点头道:“朕意已决,属意孙承宗入阁担任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师;户部尚书郭允厚兼领文渊阁大学士,加太子太傅;钱谦益入阁担任东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 内阁之中,首辅黄立极为建极殿大学士,排位第一;次辅施凤来为中极殿大学士,排位第二;张瑞图为文华殿大学士,排名第三;李国普为华盖殿大学士,排名第四。 至于孙承宗、郭允厚、钱谦益三位新阁臣,按照朱由检册封的殿、阁排名以及所加虚衔,内阁排名第五的无疑是孙承宗,第六为郭允厚,钱谦益则排名老末。 听到朱由检的决定,黄立极等人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朱由检强推徐光启、孙承宗入阁的决心是人尽皆知的,但最后只有一个孙承宗入阁,而被士林斥为离经叛道的徐光启并未入阁。 徐光启没有入阁让阁臣们都起了如释重负之感,如果徐光启、孙承宗双双入阁的话,肯定会遭致满朝文臣反对的,届时他们作为内阁辅臣肯定要为崇祯皇帝背锅,如潮的弹劾会将他们淹没。 好在崇祯皇帝并非是那种强硬起来完全不懂妥协之人,他选择了大臣们相对比较容易接受的孙承宗入阁,放弃了为文官们所不喜的徐光启。 然而令他们感到郁闷和警惕的是,孙承宗加上钱谦益,东林党的内阁成员一下就从零增加到了两名,虽然孙承宗和那些愤世嫉俗的东林党人不是一路人,但他怎么说也是上了《东林点将录》名单的,东林党的标签明晃晃贴在脑门上。 这就好比李国普、郭允厚一样,他们其实并不是阉党,但他们若是向东林党人辩解说“我不是阉党”,东林党人的反应绝对跟《无间道》的梁朝伟一样,面无表情的道:“去跟法官说吧,对不起,我是警察!” 消化完这份名单,黄立极终于注意到,崇祯皇帝还没说让谁来担任兵部尚书呢,想到自己推荐的王在晋,黄立极不由问道:“陛下,兵部尚书由谁来担任?” 朱由检道:“由南京吏部尚书王在晋迁任,至于南京吏部尚书之职,便由韩爌接任吧。” 虽然南京六部和北京六部级别相等,但南京六部向来被朝堂大臣们视为流放发配之地,只有要熬资历时才算有用,如今皇帝陛下把黄立极等人最为忌惮的韩爌打发到南京,这可真是随了他们的意了,他们恨不得弹冠相庆。 至于王在晋担任兵部尚书,这也是阁臣们想要看到的,毕竟王在晋参与修撰《三朝要典》,阉党的标签想撕都撕不掉,这是他们的同道啊! 所谓《三朝要典》,便是阉党为了打击陷害东林党,全盘推翻东林党主持下的“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的结论。 可以说,但凡是参与修撰《三朝要典》的官员,那铁定就是阉党的中坚分子,历史上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为了摧毁魏忠贤集团,便下旨捣毁《三朝要典》,凡是修撰《三朝要典》的大臣,全都被罢黜免职。 朱由检也许是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问了一句:“内阁各个辅臣有具体分管的工作吗?” 黄立极等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显然朱由检的问题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内阁虽然有排名,但具体分管工作及权责并不明晰。 黄立极摇摇头道:“内阁并没有明确各自分管的具体工作,不过有些内阁辅臣还兼任着六部尚书的职务,这也算是一种分管吧。” 朱由检想了想道:“朕认为内阁辅臣中如今有七人之多,以后也将引为惯例,最好把各个辅臣的分管工作明确一下,这样也好提高行政效率,你们觉得呢?”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三章 敲打内阁 黄立极等人面面相觑,皇帝要求内阁要明晰权责,每位阁臣都要有自己明确的分管工作,这还是大明内阁制度实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脑袋不免有些懵。 黄立极道:“恕臣等愚笨,请陛下明示。” 朱由检笑道:“其实这非常好理解嘛!黄首辅你作为内阁第一人,负责内阁全面工作;施次辅作为黄首辅的副手,负责内阁常务工作。 至于其他阁臣,分管户部的,可为财政大臣;分管礼部的,可为教育大臣;分管兵部的,可为军机大臣;分管刑部的,可为政法大臣,以此类推。 新入阁的三人中,新入阁的郭允厚,还兼任户部尚书的职务,负责朝廷的财务工作,可为财政大臣;孙承宗则善于军务,可为军机大臣。 说到军机大臣,朕打算在武英殿成立一个总掌全国军事的衙门,名曰军机处,衙门首脑由内阁中的军机大臣孙承宗兼任,新任兵部尚书王在晋担任军机中丞,为军机大臣的副手。 兵部侍郎,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以及九边的督抚大臣,自动成为军机处成员,名曰军机行走大臣。 军机处职能与宋朝枢密院大抵相同,主要负责辅佐朕参赞全国军机大事,统领九边防务及地方平叛军务。” 一听到崇祯皇帝说起宋朝的枢密院,四位阁臣下意识变得警惕起来,无论黄立极等人怎样卖身投靠崇祯皇帝都好,身为文官的天然秉性,都是要压制武官的。 遥想明朝立国之初,五军都督府和六部平起平坐、分庭抗礼,直到正统年间,文官们好不容易借着一场土木堡之变,把五军都督府肢解瓜分,使其成为兵部下属的一个机构部门,乃至最后沦为勋贵萌荫子孙的遮羞布。 由此,明朝彻底成为了文官士大夫们的乐园,武将地位甚至还不如宋朝,毕竟宋朝还有个枢密院,名将狄青好歹还担任过枢密使。 可明朝呢,最能打的大将戚继光连爵位都没有,面对内阁首辅张居正,只能自称“门下走狗”,何其卑微也! 黄立极道:“陛下,军机大事不是向来由兵部掌管吗?兵部一直管得好好的,臣以为无需多此一举,再专门成立一个新衙门来管理军机事务。” 施凤来亦附和道:“是啊陛下,如今我大明财政枯竭,朝廷正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岂能劳民伤财随便建立新衙门?” 张瑞图和李国普虽然没有表态,但看他们的模样,想必也是对黄立极、施凤来的说法深以为然的。 阁臣们的反对让朱由检看得既欣慰又愤怒,欣慰的是他们身为卖身投靠自己的帝党,居然还保有着一点节操,还有勇气反对皇帝。 愤怒的是他们的短视,明朝这艘大船都快沉没了,他们还深深警惕武官的崛起,非要将武官集团压制得永世不得翻身为止。 朱由检总算明白为何元清之中,为消灭宋明出力最多的总是汉将了,宋明文官们根本就没把武官当人看,就算宋明是汉人的朝廷,那也是文官们的朝廷,跟武官们是没多大关系的。 宋明文官把武官当作“贼配军”、“门下走狗”,在文官们的以身作则下,宋明皇室、百姓也是这样看待武官的,“好男不当兵”的思想成为宋明时代主流。 武官被如此歧视,焉知他们不会这样想:这样的朝廷,我还保他做什么?反不如将它灭了,换个对武将好一点的朝廷,自己还可以当开国功臣加官进爵不是? 于是,消灭宋朝的罪魁祸首是宋人张弘范,消灭明朝的罪魁祸首则是明朝每年花费五百万辽饷豢养起来的关宁铁骑。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宋明王朝被自己人消灭,真的不冤。 “兵部管得好好的?”朱由检看着殿内的内阁辅臣们,不由哂笑道:“就是在兵部的瞎几把搞之下,小小的一个生番女真,从一个野人部落席卷了我大明整个辽东,进而威逼京畿重地,成为我大明挥之不去的梦魇! 还有四川、贵州的奢安之乱,从天启元年绵延至今,已经七年有余了,仍然还没有彻底平定下来的迹象,令得我朝最能打的部队之一白杆兵一直无法走出西南参加辽东兵事,且每年耗费二三百万军饷。 现在你们还告诉朕说兵部掌管军事一直管理的好好的,难道你们都是睁眼瞎吗?看不到大明已经坐在火山口上,只要一点星火,便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朱由检的突然发飙令得阁臣们无比汗颜,但以文制武是大明的基本国策,文官们是绝对不愿意为文武分治开口子的,哪怕这个口子很小也不行。 黄立极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陛下此言,未免言过其实,后金边患和奢安之乱绵延日久是不假,但陛下将责任全部堆到兵部身上,似乎对兵部不太公平吧?” 朱由检毫不客气的道:“后金自从崛起辽东以来,辽东汉民从四百万人锐减至一百万人,近三百万人被杀或失踪。 奢安之乱,发生于天启二年的贵阳保卫战,虽然最终以我朝的胜利而告终,但因为贵阳缺粮,以致兵民相食,贵阳四十万人最后存活的仅仅只有两万人。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辽东、西南发生的惨事难道不是兵部领导无能而导致的么? 倘若兵部统管全国军政高效、有力,想必辽东、西南才刚一生乱便被镇压了,倘如王守仁平定宁王之乱这般高效,又岂会发生辽东、西南如此惨事?!” 黄立极等人被崇祯皇帝一番训斥,心中不免惴惴起来,他只不过是想保持明朝以文制武的传统,怎奈朱由检大翻旧账,把辽东、西南的战乱之责都推脱到兵部身上。 如果再和皇帝争论下去,恐怕兵部从上到下都得自杀谢罪了,黄立极只好和施、张、李三位阁臣一起跪下,向皇帝请罪。 朱由检见状,心中块垒才稍稍渐去,脸色松弛下来,道:“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朕提起辽东、西南旧事非为翻旧账尔,而是提醒诸位阁臣,今时今日的兵部,已经不足以领导全国的军机大事,朝廷必须成立一个强力、高效的衙门,以彻底平定辽东、西南战乱,还天下一个太平!”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四章 抵达福建 朱由检的一番严厉敲打总算让阁臣们明白了,军机处的成立已经势不可挡。 既然无法阻挡,那就另辟蹊径,阻止武将担任军机大臣,黄立极道:“既然陛下决心成立军机处,臣等亦无可奈何。只是唯一可虑者,万不可让武将权柄太盛,以免重演唐末藩镇故事,请陛下明鉴之。” 朱由检道:“黄首辅多虑了,军机处只是在武英殿办公,其职责是辅佐朕处理军机大事,入围军机处的成员,也只是兼领而已,他们的主职仍然是他们所在的岗位。 也罢,反正这军机处为朕首创,朕便定下永例:军机大臣,非内阁辅臣不可担任。如此,军机大臣、军机中丞皆为文官担任,诸位爱卿也无虞武将专权,以武乱政了。” 朱由检也不想过分刺激文官集团,便定下军机大臣非阁臣不可担任的规矩,以打消文官们的顾虑。 黄立极等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如果军机处的主副首脑皆为文官担任的话,那么大明以文制武的定律非但没有被打破,反而更加牢固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齐齐拜倒叩首道:“圣明无过陛下,臣等附议。” …… 十月二十五日,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劳碌奔波,张朝忠、魏良卿一行通过陆路、大运河、海路三种交通方式,终于抵达了福建福州。 甫一走下海船,张朝忠和李文忠两位从未出过海的太监便吐得七晕八素,令得前来迎接的福建巡抚朱一冯、总兵俞咨皋很是尴尬。 上前迎接吧,张朝忠和李文忠吐出来的呕吐物臭不可闻,实在令人作呕;不上前去吧,就怕会得罪从来心胸就甚不宽广的死太监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着把总武官服的大汉迎上前来,向呕吐不已的张朝忠道:“两位公公,小的有治晕船的药,只要放到鼻端闻一闻就好了,还清公公笑纳。” 说罢,大汉从衣袖里掏出一瓶鼻烟壶,双手呈了上去。 “大胆!公公何等尊贵人物,岂是你这小小的把总能接近的?识相的赶紧滚!”张朝忠还未发话,保卫张朝忠南下的锦衣校尉便站了出来,一脸警惕的看着大汉,呵斥他赶紧滚开。 “等等!把晕船药拿过来给咱家试试。”张朝忠心肝脾胃肾都快吐出来了,听到有治晕船的药,哪里还管得着是谁送来的?先拿来救命再说! 锦衣校尉可不敢违抗张朝忠的命令,要知道张朝忠年龄还不到二十岁,便已成为崇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前途远大。 而且张朝忠离京之前还被崇祯皇帝提拔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是天下十万太监中权势最为隆重的几人之一。【有读者反映明朝太监没有十万,其实还真有,主要分布在两京皇宫、凤阳皇陵以及全国各地的藩王王府中。】 “窸窸……” 张朝忠接过鼻烟壶,放到鼻端深吸了几口,立即闻到一股好闻的甘草味道钻入鼻孔,经鼻孔扩散至头脑,竟然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之前的恶心感仿佛从未有过,消失一空。 “咦?还真有效,文忠你试试。”张朝忠恢复之后,见李文忠仍在呕吐,便把鼻烟壶递给李文,李文忠闻过之后,也很快就好了。 “多谢这位把总赠药,还未请教把总是哪里人?姓甚名谁?”张朝忠问道。 “回禀公公,小的名叫许心素,是泉州府同安人。”许心素恭敬的道。 “你叫许心素啊,名字倒起得不错……嗯,你说你叫许心素?”张朝忠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许心素一脸诧异道:“是的,小人就叫许心素,莫非公公听过小的姓名?” 张朝忠想起来了,离京前,天子曾叮嘱他一定要把几个人给拉拢住了,其中一位便是叫许心素的海盗兼海商。 没想到许心素如今已经受了招安投入大明的怀抱,拉拢起来就更容易了。 张朝忠笑道:“不错,咱家听过你的名字,传闻你是福建沿海有名的大海商,没想到还是我大明的水师把总。” 许心素陪笑道:“区区贱名也能入得公公之耳,倒是小的荣幸……” “可是张朝忠张公公吗?” 就在这时,朱一冯和俞咨皋见到张朝忠已经恢复了健康,连忙迎了过来。 张朝忠向许心素打了个“稍待”的眼神,便跟朱一冯、俞咨皋等福建高官寒暄起来。 说实话,今天朱一冯、俞咨皋等福建高官前来迎接张朝忠之前,心情是颇为忐忑的。 近些年来,福建沿海海盗肆虐,以郑芝龙为首的十八芝海盗日益扩张强盛,引起福建官府上上下下的恐惧,多次派兵追剿,但均告失败。 福建总兵俞咨皋虽然是名将俞大猷之子,但却是虎父犬子,本事稀疏平常得很,几次围剿郑芝龙都大败,最近一次差点连命都丢掉。 福建官府既然无力剿灭郑芝龙,在福建乡绅的压力下只好对郑芝龙施行绥抚,可惜任用了泉州知府蔡善继负责招抚郑芝龙。 郑芝龙率众到了泉州,见到了蔡善继,蔡善继待郑芝龙一行十分高冷傲慢,郑芝龙之弟郑芝虎、郑芝豹在会见后,认为朝廷没有诚意,于是鼓动郑芝龙等马上离开泉州,重新过起海上称雄的生活,于是第一次招抚郑芝龙以失败告终。 围剿郑芝龙失利,招抚郑芝龙又告失败,而今听闻天使从京城南下来到福建,不明其意的福建官僚自然一片惶恐,担心朝廷怪罪下来把他们押解上京。 好在张朝忠没卖什么关子,安顿下来后便告知众人,此次他们南下福建是为了继续招抚郑芝龙,这才让福建官僚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连战连败的俞咨皋,听到不用继续跟郑芝龙打仗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只是福建巡抚朱一冯有些不忿。 他一直认为像郑芝龙这等桀骜不驯的大贼,必须战胜之后才能对他进行招抚,否则很容易降而复叛。 只是张朝忠已经奉旨南下招降,他再大的雄心壮志也只能服从命令,派人送张朝忠等人南下泉州,与郑芝龙展开谈判。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五章 淳淳利诱 福州前往泉州的马车上,张朝忠特地把许心素叫了上来,展开招揽工作。 别看许心素仅仅只是个水师把总,他还是大海盗头子李旦的结拜兄弟,且垄断了大陆与荷兰的生丝生意。 须知道,李旦可不是开《吐槽大会》的那个李诞,而是东南海盗中的扛把子,大名鼎鼎的郑芝龙便是李旦的义子,其庞大的海上势力便是从李旦之子李国助手里夺来的。 而许心素则是李旦的结拜兄弟和重要盟友,当李旦在日本打拼时,许心素就在泉州府厦门等大陆地区构建货源网络,而后将李旦所需的丝绸等商品运到台湾,再转于李旦之手,许心素也因此成为当时台海贸易的大海商。 只是天启五年发生了一件对许心素极大不利的事儿,他的结拜兄弟李旦七月病逝,旗下的海盗力量为了争权夺利展开大火拼,海上秩序就此失衡,许心素为了自保便买通福建总兵俞咨皋,受了官府招安,成为一名水师把总。 虽然投靠了大明,但许心素并未安枕无忧,李旦死后,郑芝龙窃取了李旦留下的海上力量,而许心素作为李旦海盗集团的重要人物,亦继承了李旦留下的厦门势力。 一山不容二虎,郑芝龙和许心素同在福建,且做的都是海盗兼海商的勾当,双方自然产生了严重的利益冲突。 许心素投靠了官府,这些年便借助官府的力量围剿郑芝龙,可惜福建总兵俞咨皋是个草包,历次围剿均告失败,反倒成就了郑芝龙的名声,东南沿海各方势力均自带干粮争相来投,组成了势力庞大的“十八芝”海盗集团。 对于张朝忠一行南下福建招揽郑芝龙的目的,许心素喜忧参半。 喜的是倘若成功招揽郑芝龙,自己和郑芝龙同朝为官,郑芝龙估计不好意思再对自己下手,侵夺自己的势力了吧。 可他又担忧郑芝龙贪心不足,受了招揽后反而借助官府的力量排斥打击自己,自己的势力难免成为郑芝龙的盘中餐。 坐在张朝忠的马车上,许心素心中之纠结可想而知。 看着许心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朝忠笑道:“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许把总和郑一官同在福建,想必日日夜夜所思所念的便是如何剿灭郑一官吧?” 许心素闻言眼前一亮,莫非朝廷派人南下招揽郑芝龙只是个幌子,实则是引他回大陆,借机将他铲除? 许心素惊疑不定问道:“莫非公公招抚郑芝龙是假,诱杀郑芝龙才是真?” 张朝忠摇摇头道:“郑一官只是沿海海盗头子罢了,又怎值得陛下赌上朝廷信用,以阴谋手段杀害之?此例一开,谁还信得过朝廷,愿意投降朝廷呢? 咱家倒要先问问许把总,倘若朝廷不拉偏架,放任把总和郑一官火拼,把总有多大的把握战胜郑一官?” 许心素闻言宛如一盘冷水当头浇下,心中一下凉了半截,喃喃的道:“虽然不想承认,但郑一官已经坐大,小人对上郑一官,并无半分胜算。” 许心素倒是有自知之明,如果没有朱尤简乱入大明横插一脚,历史上明年许心素就会被郑芝龙斩杀,其势力也被郑芝龙全盘收编,郑芝龙由此垄断大明沿海各路航线,成为中土有史以来最大的海盗头子。 张朝忠盯着许心素,一字一顿道:“那许把总有没有想过,树挪死,人挪活。” 许心素闻言大惊,心想朝廷莫非是让我避开郑芝龙,把厦门基业拱手让给郑芝龙? 想到这里,许心素不由满脸苦涩,悲凄的道:“原来朝廷是嫌小人的阻了郑一官的路啊!” 张朝忠摇头笑道:“许把总误会了,当今圣天子在位,心怀天下,胸藏四海,并不像大明历代先帝那般对大海充满畏惧,反而有志于效仿成祖,欲组建史无前例之庞大海军,纵横四海,扬大明之威于寰宇。 不瞒许把总,咱家此次南下,身负陛下重托,并不仅仅只有招抚郑一官这个任务,还有更为重大的任务,便是招揽海上豪杰,为陛下开辟疆海,成就千古功业。 而许把总,亦在陛下欲招揽的海上豪杰之列,陛下对咱家千叮万嘱,无论咱家错过了谁,都万万不可错过许把总啊!” 许心素浑身大震,顾不得失礼,激动的道:“竟不想吾之区区贱名,竟也能上达天听,入了圣天子耳中,此乃侥天之幸也!” 说罢,许心素顾不得身在马车上,当即面朝北方跪下,遥遥叩首,神态虔诚之极。 不怪许心素如此激动失态,你可以试想一下,某天中办的大人物突然来到你家,说习大认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才,要招揽你进入官场,为国家效力,你能不激动吗? 张朝忠颔首笑道:“陛下不仅仅听过你的名字,还认为你是难得的海军人才,陛下已经准备在天津建立一支海军,名曰北洋水师。 见过那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有,别看他一副老实巴交的老农模样,实际上他便是北洋水师的提督大人,当朝超品的肃宁伯,魏良卿!” “魏良卿?”许心素恍然问道:“莫非是那位的大侄子?” 张朝忠点点头道:“陛下对魏公公网开一面,贬谪了魏公公之后,便钦点肃宁伯为北洋水师提督,组建我大明第一支海军。 如今北洋水师方兴未艾,倘若许把总能北上投靠陛下,陛下必许以参将、游击将军的高位厚赏之。 倘若把总能立下开疆拓土之功,莫说是陛下下旨刚刚恢复的子爵、男爵,即使是超品的公侯伯爵亦不是奢望,当今陛下身怀雄心壮志,把总无需忧虑没有建功立业之机。” 许心素听得心潮澎湃,这可是超品的公侯伯爵位呀,天子竟也舍得拿出来厚赏,倘若他能立下开疆拓土的大功,受封超品的爵爷,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连祖坟都要为之冒青烟了。 可许心素家大业大,他又如何舍弃得下厦门的偌大基业? 一时间,许心素无比纠结,一个头两个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六章 风光无限 看到许心素无比纠结的样子,张朝忠便知道许心素肯定是舍不得家里的瓶瓶罐罐。 也罢,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彻底拉拢住许心素,看来还得下点猛料。 张朝忠道:“许把总怕是舍不得厦门的偌大基业吧,可一山不容二虎,倘若许把总败在郑一官之手,再大的基业也只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况且,许把总把基业从厦门转移到天津,焉知不是一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大好事。” 许心素惊疑不定问道:“此话怎讲?” 张朝忠低声说道:“实不相瞒,陛下有意扩大海贸,除了已经开海的月港之外,还将开放全国最优的五大港口,建立市舶司,解禁东西二洋的海外贸易。 这五大港口从南到北分别是广州港,泉州港,松江府的上海港,山东半岛的青岛口,以及离京城最近的天津港。” 许心素这下可淡定不能了,倘若朝廷放开五大港口的海禁,那他还想继续垄断与荷兰的生丝贸易可就泡汤了,而且泉州也在朝廷开海之列,郑芝龙一旦投靠朝廷,实力必定大涨,自己和郑芝龙的实力差距便拉得更大了。 而北洋水师的总部天津,却有望成为开海的五大港口之一,且离京师极近,自己的船队大可以通过海运为京师输送物资,想必也是一桩获利极大的买卖。 倘若在天津打开局面,自己还能卖个人情给郑芝龙,无需在福建和郑芝龙争个你死我活,这岂不正应了树挪死人挪活的老话吗! 思来想去,许心素北上天津投靠朝廷的想法渐渐占了上风,不过这等大事当然不是自己个儿一拍脑门便能草率下决定的,跟张朝忠道别之后,许心素便急急忙忙赶往漳州,与宗族长老及账下幕僚商议北迁之事。 …… 且不说张朝忠的南下之旅,让我们把视线转移到京城。 十月二十六日,朱由检于早朝之上当廷宣旨,任命孙承宗为武英殿大学士,军机处军机大臣,加太子太师;任命郭允厚为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加太子太傅;任命钱谦益为东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 任命王在晋为兵部尚书,军机处军机中丞;任命韩爌为南京吏部尚书;任命刘宗周为礼部左侍郎;任命范景文为兵部右侍郎…… 随着这道圣旨颁发下去,满朝文武自然是有人欣喜有人忧,孙承宗、郭允厚、钱谦益三位成功入阁的大臣自然是欣喜万分,王在晋从南京吏部尚书迁任为中央兵部尚书亦喜不自胜。 反观那些错过入阁机会的大臣们则满怀不甘和沮丧,尤其是已经担任六部尚书并入选了内阁候补名单的大臣们,他们离入阁仅有一步之遥,却始终迈不过去,心中遗憾委实不足为人道也。 要知道,此次朝廷大封利是,一次性增补三位内阁辅臣,简直就是千载难逢万年也没有的大好时机,错过今次,对于一些年纪较大的大臣来说,许是今生入阁无望了,这不能不说是人生之一大憾事。 孙承宗、郭允厚、钱谦益三位新扎阁臣才刚下朝,消息灵通的官员们便络绎不绝地往他们家赶,很快三位阁老家宅便门庭若市,前来恭贺升迁之喜的官员从大门口一直排到街巷尾巴。 对于官员们的不请自来,向来就淡泊名利的孙承宗自然感觉不胜其扰,恨不得关门闭户,把这些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全都轰出去。 但是人在江湖飘,孙承宗不为自己着想也必须为自己的门生故吏着想,只能耐着性子强颜欢笑接待四方来宾。 郭允厚身为户部尚书,自然不缺长袖挥舞的本事,在他的热情款待下,阉党一系的官员几乎全员到齐,整座郭府,成了阉党大本营,在东林君子眼中,自然是一片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若是在平常,看到阉党大批聚齐,东林君子们少不得弹劾阉党一个结党营私之罪,但此时他们却无暇搭理了。 皆因他们此时亦群英荟萃于钱府之中,恭贺钱谦益进入内阁,庆祝这东林党的一大胜利。 虽然阁臣之中排位最低,且没有分配到具体分管部门,但耐不住钱谦益名气最大,士林名声最响啊! 年轻的官员皆视他为偶像,连倪元璐、黄道周的东林骨干也视他为东林党的最大希望。 当晚钱家高朋满座,钱谦益大摆宴席,并请来了八大胡同里的顶级花魁前来捧场,尤其是京城头牌花魁,来自红袖楼的明月姑娘,更是为钱谦益的入阁高升吹箫助兴,引来满堂喝彩。 这位明月姑娘同样姓柳,来头可不简单,乃是京城近两年里风头最盛的花魁。 据传柳明月两年前,在八大胡同举行的花魁大比中,吹箫一曲引得池塘里的鱼儿纷纷浮上水面,鸟儿也降下屋檐,似乎都来聆听她的箫音,从而名震京师,誉为京师第一花魁。 近两年来,京师无数达官贵人都想喝柳明月的头啖汤,可惜柳明月眼高于顶,再加上背后有极硬的后台撑腰,至今还无人可以一亲芳泽。 然而就在今夜,令无数达官贵人魂牵梦萦的明月姑娘,目光始终不离钱谦益半步,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京城第一花魁明月姑娘,今晚怕是要向钱阁老自荐枕席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钱谦益可是年到六十仍能迷倒柳如是的牛人,可见他是个风度翩翩的老帅哥。 更不要说如今的钱谦益才只有四十六岁呢,向来保养得极好的他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而且更重要的是,钱谦益家资巨万,肥田千顷,不仅是正儿八经的大才子,还是当今士林的文宗领袖。 钱谦益如今在士林中的地位,就好比苏东坡在北宋中的文坛地位,换作北宋的花魁名妓,若是能让她们可以和苏东坡春风一度,谁又会嫌弃苏东坡太老呢? 果然,当宾客散尽,留在钱府过夜的柳明月单独为钱谦益吹了另一管箫,钱谦益则回以刺刀见红,各得其所。 进入贤者时间,钱谦益回想起今天的风光无限,心中不免得意洋洋:“当最大的官儿,上最美的女人,大丈夫当如是哉!”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七章 群英荟萃 武英殿,大殿中央此时已经摆上了一张长达十多米宽达两米的巨大桌子,桌子边则摆上了十多张红皮椅子。 一番大臣陛见天子的礼仪完成后,孙承宗、王在晋等一众军机处官员们皆齐齐看着巨大的长方形桌子一脸的懵逼。 朱由检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坐下来吧!” 群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孙承宗站出来,迟疑的道:“陛下,我等身为臣子,岂能与陛下平起平坐,这与礼不合。” 朱由检摆摆手道:“今天我们在武英殿开的是军机大会,大家都可以算是军人了,于军中还讲究什么君臣之礼?桌子上已经放置了职务、姓名标识牌,大家各归其位,都给朕坐下吧。” 群臣向桌面看去,果然看到桌面上放置着一个等边三角形标识牌,标识牌两边都书写着与会官员的职务、姓名,一目了然。 虽然于礼不合,但在皇帝的强硬要求下,众人还是依照标识牌指示的位置坐下了。 今天是军机处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军机大臣孙承宗、军机顾问徐光启、军机中丞王在晋,军机行走大臣袁崇焕、范景文、李邦华,军机处参谋长鹿善继、副参谋长茅元仪,军机处兵备郎中孙元化,军机参谋杨嗣昌、孙传庭、卢象升。 这些人中,孙承宗、王在晋作为军机处的一二把手,分别坐在天子左右,徐光启则是全能超人,在礼部【历法】,工部【治水】,户部【农业生产】,兵部【练兵、兵器制造】方面都有卓越的才能,因此被朱由检请来担当军机顾问。 袁崇焕则得益于孙承宗的推荐,早在七月时,袁崇焕就因为阉党的排挤打压愤而辞官,经孙承宗推荐后,朱由检召回起复,任命他为军机行走大臣,挂兵部侍郎衔,从二品。 对于袁崇焕这个人,朱由检感觉十分复杂,历史上他的争议非常大,可谓是明朝最受争议的人物。 袁蜜认为,如果袁崇焕不死这么早,明朝也许不会灭亡,崇祯皇帝杀掉袁崇焕和赵构杀掉岳飞没什么区别,如果崇祯不杀袁崇焕继续重用他,让他尽情发挥才干,或许大明还有得救。 袁黑则认为大明覆灭完全是因为袁崇焕,袁崇焕私自杀掉毛文龙,以致于后金可以后顾无忧尽情南下,袁崇焕私底下还和敌人议和,有出卖大明、欺君罔上的嫌疑,是因为袁崇焕才导致大明王朝灭亡,所以崇祯杀他一点也不冤枉。 对于袁崇焕,朱由检却有自己的一点判断,首先毋庸置疑,袁崇焕的能力是有的,但没有袁蜜吹得那般强,也没有袁黑贬的那般低。 在努尔哈赤起兵之后,努尔哈赤简直是铁木真转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明几十万军队都被他消灭,大明王朝岌岌可危。 可是一物降一物,大明众多名将都无可奈何的努尔哈赤偏偏栽在了初出茅庐的袁崇焕手上,袁崇焕的能力可见一斑。 不过袁崇焕之所以能战胜努尔哈赤完全是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瞎几把打都能打赢,甚至还气运逆天地把努尔哈赤给一炮轰死了。 但新继位的皇太极和努尔哈赤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袁崇焕对于这个全新的对手是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瞎几把打失灵了。 袁崇焕一看形势不妙,提出议和,这一下可不得了,大明王朝可是以刚硬著称的,明粉们把“不称臣、不割地、不纳贡”喊得震天响,可见大明风格确实远迈汉唐。 可你袁崇焕居然敢跟后金私自议和,那就是投敌叛国,最终让人拿了把柄凌迟处死。 朱由检对于自己的这点判断并没有百分百信心,毕竟后世穿明末的主角大都认为袁崇焕是汉奸卖国贼,对袁崇焕的处理都是杀之而后快,朱由检也摸不准袁崇焕到底有没有出卖大明。 但朱由检倾向于袁崇焕此时还没有投敌,毕竟他放着大明好好的高官厚禄不要,反而去投靠一穷二白的后金,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是以,朱由检对袁崇焕并没有一闻其名便杀之而后快,而是将他调入朝中,不给他掌握军权的机会,以观后效吧。 至于孙承宗推荐的另外两人鹿善继和茅元仪,都是孙承宗经略辽东时为其出谋划策的赞画,茅元仪甚至还出过一本兵书,名为《武备志》,对后世影响颇为深远。 鹿善继则是抗清英雄,晚年辞职回乡之后,后金攻打他的家乡,他自告奋勇去守城,六日后城破殉国,仗义死节。 这两人都没有带兵打仗的经历,从鹿善继守城身死的经历来看,带兵能力应不算强,不过他们都善于出谋划策,正是上好的参谋人选。 至于范景文和李邦华,虽然两人均出身朱由检不喜的东林党,但却是东林党少有的实干家,范景文最突出的表现是在己巳之变中。 崇祯二年己巳之变爆发,时任河南巡抚的范景文率部下八千人前来勤王,兵饷都是自理。抵达涿州时,四方的援兵多数都抢掠地方,只有范景文的部队对百姓秋毫无犯,他移兵驻守京都大门,又移兵驻防昌平,远近之人都依靠他而不惊恐,深为崇祯看重。 李邦华最突出的表现是革新京营,他向崇祯提出改变操练方法、慎重选择将吏、改造战车、精制火药、集中武器、责成防官、节约金钱、酌情兑马、演习大炮等九件事,对京营大胆革新,使得原本不堪一用的京营得到极大改善。 然而在京营革新中利益受损的勋戚权贵对李邦华恨之入骨,不停在崇祯面前中伤他、诋毁他,最终导致他被罢官去职。 范景文和李邦华都是东林党中难得的大丈夫、真君子,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崇祯自杀殉国,这两人也跟随崇祯自杀殉国去了。 他们在历史上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了他们对大明王朝、对崇祯的忠贞,朱由检很看重他们,希望通过重用他们来达成分裂东林党的目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八章 废除跪礼 在座众人中,有三张非常陌生和年轻的面孔,他们分别是杨嗣昌、卢象升、孙传庭。 他们之所以能进入军机处,自然是朱由检开了金手指,特地将他们召来的。 历史上,这三人是明末镇压农民军最得力的文官将领,尤其是卢象升的天雄军,孙传庭的秦军,更是与关宁军齐名,名列明末三大军之一,是扶保大明江山的希望。 正是有鉴于此,朱由检便提前将他们调入军机处,打算亲自培养他们。 看着满殿的将才,朱由检有些得意的同时亦不由老脸一红,其实论将才多寡,明朝绝对是遥遥领先于后金和农民军的。 比如杨嗣昌在镇压农民军的战役中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战术,这和小鬼子冈村宁次提出的铁壁合围“囚笼”政策几乎一毛一样,面对小鬼子的“囚笼”剿杀,强如八路都吃尽了苦头,杨嗣昌拿这套战术对付农民军,可谓是对症下药、无往不利。 在这套战术的围剿下,农民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张献忠被迫接受招安,李自成被追剿得仅剩十八骑,其他各支农民军也相继投降,风雨飘摇的明王朝一度有回光返照之象。 但后金抓机会的能力实在太出色了,当农民军弹尽粮绝的时候他们再次南下入关,挽救了农民军的命运。 崇祯被后金一攻,急忙把围剿农民军的洪承畴、孙传庭等调入京师勤王,导致杨嗣昌功亏一篑,农民军死里逃生。 从杨嗣昌“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战术来看,他分明是一个难得的帅才,可惜他摊上了崇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猪领导,再大的才干都发挥不出来。 卢象升和孙传庭也被崇祯这位猪领导坑的不要不要的,其实在对付农民军方面,孙传庭、卢象升乃至洪承畴都可以说是完胜,但农民军就算经历无数次失败,哪怕部队只有几个人,他们总能在庞大的流民队伍中拉起一大帮人。 反观明朝这边,崇祯跟常凯申的毛病几乎一毛一样,能力都不咋地,还总喜欢遥控指挥,不管将领之前立过多少功打过多少次胜仗,一旦战败崇祯便把他们锁拿入京,严重者甚至还落得个枭首示众的下场。 言归正传,众人各归其位落座后,朱由检道:“不瞒诸位,朕之所以设立军机处,最根本目的便是为了对大明军队进行彻底的革新,以改变大明军队战斗不力的现状。 当今大明军队,以辽西军战力最强,但强如辽西军,面对咄咄逼人的后金,亦只能龟缩于城池之内,靠着高墙大炮方能挡住后金进攻,待后金自退便可称之为大捷了。” 朱由检此话一出,座下袁崇焕不禁脸色通红,皆因他所取得的两场大捷,便和朱由检说的一毛一样,都是用死守的方式熬走了后金,出城野战那是万万不敢的。 朱由检注意到袁崇焕的脸色,安抚道:“当然了,朕并非是否定辽西军官兵艰苦作战的功劳,在后金大兵压境的情况下,他们能保住城池不失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在这里,朕要表扬一下袁卿家,若非袁卿家身先士卒,每次战斗都奋战在第一线,以大无畏的勇气激起辽镇将士的敢战之心,想必后金早就打到山海关去了。” 袁崇焕不论功过,其作战勇猛是肯定的,那句著名的“掉哪妈,顶硬上”口头禅,还雕刻于袁崇焕雕塑基座上呢。 袁崇焕连忙站起来拱手拜道:“微臣区区微末小功,如何担得起陛下如此厚赞?微臣之所以能守住关宁,皆因三军用心、将士效命之故,微臣万不敢居功。” 朱由检摆摆手道:“在宁远防线岌岌可危之际,袁卿家能以文官之身站出来收拾残局,稳定辽镇局势,袁卿家绝对功不可没。” 袁崇焕激动得热泪盈眶,突然推金山倒玉柱,伏首叩拜道:“臣能得陛下此句评语,虽九死而无憾矣。” 朱由检抬手道:“袁卿家莫如此小儿态,快快平身。不仅仅是袁卿家,诸位卿家的功劳朕通通牢记在心。 朕在这里向诸位卿家保证,有朝一日大明复辽灭金功成,在座诸位无论是斩首之功还是赞画之功,亦或是制器之功,朕皆不吝以名爵厚赏之。” 此话一出,群臣皆如袁崇焕一般,推金山倒玉柱,大礼参拜道:“陛下隆恩浩荡,臣敢不效死力耶!” 看到大臣们又跪下了,朱由检不由深恨这套君臣礼仪,大臣们动不动就向他叩拜,一开始他还感觉爽,但现在只感觉不厌其烦。 待群臣平身落座后,朱由检道:“以后军机处召开会议,亦或是行武之间,无论君臣还是上下级,皆以军礼相待,严禁军人行跪拜大礼。” 众大臣连忙劝阻,但在皇帝的坚持下,亦只能无奈接受。 说实话,其实他们也很不喜跪拜大礼,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谁又愿意动不动就下跪呢? 但在大明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他们身在军机处这个充满争议的衙门,如果还不遵守君臣礼仪的话,绝对会被言官喷出翔来的。 如今可好,由皇帝自己发话来废除军中跪拜大礼,倒是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 朱由检对军队行跪拜大礼早就深恶痛绝了,他认为大明军人就是跪的太多太久,军人的地位、气节才日益下降,没有军人的骨头。 更何况大明军人对皇帝跪拜也就罢了,对文臣居然也要跪拜,这实在不能忍! 而今他废除军中的跪拜大礼,便是希望借此能重塑大明的军魂,振奋军人的军心士气,让大明军人挺起腰杆来。 当然了,朱由检并不认为废除跪礼就能让大明军人立马变身高达,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他一点一滴不断地改变大明军队,相信总有一天大明军队会从量变导致质变,成为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恢复汉唐荣光,扬大明之威于四海八荒。 接下来,朱由检吩咐王承恩拿来一副《辽东形势图》,挂于墙壁之上,环视群臣,朗声说道:“众所周知,我大明如今最大的隐患便在辽东后金之患,目前后金已经占领辽东全境,对我大明形成了生死攸关的致命威胁,严重点说,我大明甚至面临着亡国之祸。” 群臣闻言眉头均微微蹙了起来,显然他们认为皇帝太过危言耸听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夸夸其谈 朱由检道:“也许你们会认为朕是危言耸听,但你们可以试想一下,倘若后金攻破蓟辽防线,我大明的京畿重地便全部暴露于后金的铁蹄之下,后金长驱直入攻打京城并非幻想,而是很有可能实现的现实!” 响鼓必须要用重锤,朱由检此话一下让群臣冷汗淋漓。 是啊! 倘若后金一旦撕开蓟辽防线,那么毫无防备的京畿重地就彻底暴露在后金的铁蹄之下,以明朝军队不敢跟后金野战的鸟性,偌大的河北平原岂不是任由后金为所欲为? 想到这个可能性,群臣便不由浑身发颤,脑门生汗。 朱由检道:“前辽东经略熊廷弼曾总结我大明和后金的军事实力对比,评论我明军是‘大而弱’,后金军则是‘小而强’,当时所有人都认为熊廷弼此言大谬,可如今看来,熊廷弼是对的。 说到熊廷弼,此人倒是可惜了,先帝对其何其严苛也。王承恩,拟旨:熊廷弼虽有战败之责,但也守土有功,先帝赐其死,其罪已消,然其功劳却不能不赏。 朕念其功,特许其子收其首级,入土为安,恢复其妻诰命,许其子萌荫入职,并返还家宅田产,朕再赐予抚恤一千两白银。 另:熊廷弼辽东巡抚任期间督造军器,修缮城堡,调兵遣将扼守各冲要地点,互为应援,守备大固,于国有功,朕特诏赠兵部尚书,谥襄愍。” 熊廷弼为人孤高自傲,群臣虽然跟熊廷弼没什么交情,但同为文官将领,听到陛下为其平反,亦激动不已,下意识就想向皇帝跪下。 但他们又想起皇帝刚刚废除了军中跪拜之礼,便改跪为拜,站立起身,拱手拜道:“陛下仁慈!” 朱由检摆摆手,又对王承恩道:“熊廷弼之前还有个辽东经略杨镐,虽有萨尔浒之大败,但也有抗日援朝之功,既然他已经被关押近十年了,便将他放了吧,朕赦免其罪,许其归家。” 虽然群臣对皇帝宽恕杨镐有些不大同意,毕竟萨尔浒之大败杨镐难辞其咎,但皇帝对杨镐的赦免还是让群臣心中压力为之减轻了不少,并未出言反对。 试想想看,皇帝连导致萨尔浒大败的罪将都能赦免,说明皇帝绝对是个大大的仁君,如此,将来他们带兵打仗的时候便不必担心因为一次战败就掉脑袋了,这对于他们这些文官将领来说,绝对是一大幸事。 朱由检道:“诸位爱卿大多在辽东有过任职履历,想必对辽东局势有自己的一番理解,不知哪位卿家敢自告奋勇,先来说一说?” 茅元仪年纪轻轻就著书立说,辅佐孙承宗经略辽东时也多有赞画之功,忍不住站立起来,抢先说道:“臣以为平辽之事易尔,后金战力虽强,然军少民寡,我大明却富有四海,生民亿兆,军队两百万。 后金如今战略态势极其恶劣,陛下请看,后金东有蒙古,西有东江镇,南有辽东镇,北有朝鲜,正处于四面合围之中。 辽东镇有坚固的宁远防线,后金欲正面南下而不得;东江镇有大海阻隔,后金数剿而无功;朝鲜乃我大明最为忠心之海外藩国,陛下令其出兵征剿必积极响应。 唯一可虑者便是一盘散沙却人多势众的蒙古,蒙古与我大明有灭国之仇,几百年仇恨绵延至今,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蒙古与我大明有仇却不是生死仇敌,我大明地处中土,地大物博,对蒙古草原并无觊觎之心;可蒙古与后金却势不两立,后金若是坐大,又岂有蒙古立足之地耶? 陛下欲复辽,只需遣臣为使节足矣,臣愿效法班定远,出使蒙古,说服林丹汗联明抗金,约定时间,四方合力,后金反手可灭也!” 茅元仪来到墙壁下,手里握着指挥棒,对着墙壁上的地图指指点点,一番夸夸其谈说的众人频频颔首,仿佛他的一番运筹帷幄,便能决胜千里之外。 孙承宗神色一动,似乎是想附和茅元仪的意见,不过想到自己的堡垒战术曾被皇帝批得一文不值,生性谨慎的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相比孙承宗,袁崇焕无疑有着强烈的功利之心,喜欢用吹牛逼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机会,天启二年,广宁被后金军攻陷,于是朝廷商议,应该派人镇守山海关。 袁崇焕得知后,随即一个人往关外查阅地形,回朝之后,袁崇焕上书:“只要能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镇守山海关。” 朝中大臣们都是文弱之辈,被后金的凶残吓得缩卵了,猛然听到袁崇焕此等大丈夫之言,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终于有了依靠,于是便破格拔袁崇焕为兵备佥事,督关外军,拨给帑金二十万,并让其招兵买马。 恰好这个时候的袁崇焕气运逆天,心想事成,无往不利,只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瞎几把打居然打赢了努尔哈赤,结果自然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想他不过是万历四十七年己未科三榜进士,如果按照三榜进士的官场轨迹,即使熬上二三十年都未必能成为朝廷高官。 但袁崇焕仅仅凭着一通吹牛逼和瞎几把乱打的本事,居然仅仅过了七年便当上从二品的辽东巡抚,成为大明最为耀眼的政治新星。 只可惜袁崇焕老师孙承宗脑门上贴了“东林党”的标签,即使袁崇焕上书给魏忠贤修生祠欲讨好阉党却不得,愤而辞官。 然而就在袁崇焕以为自己仕途转为暗淡的时候,年纪轻轻的天启居然挂了,新皇上位伊始便驱逐了魏忠贤,大肆启用东林党,自己反而因祸得福,进入起复名单之列。 更让他惊喜的是新皇成立了军机处,自己老师不仅入了阁还成为军机大臣,这让他找到了自己仕途前进的方向。 只要他亦步亦趋,紧紧跟随老师的脚步,他就能继承老师的衣钵,入阁担任军机大臣,如果任上完成收复辽东的伟业,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也不是不能做一做的。 所以今天的军机处会议,袁崇焕早就憋足了劲,就想着如天启二年故事一般,先吹一个大大的牛逼以震惊新皇,然后得到新皇重用青云直上。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憋了半天,反倒被年轻气盛的茅元仪抢了台词,把自己要吹的牛逼给吹爆了,这叫他感觉就像是憋足了劲要拉一次爽的,结果却憋出来一个闷屁,情何以堪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章 诘问连连 袁崇焕斟酌着语言,虽然心中想要说的豪言壮语都被茅元仪说完了,但他不甘心和天子的第一次见面便平平无奇的度过,他一定要让天子认识到自己的能耐,不得不重用他。 不料朱由检此时却开口说话了,他向茅元仪问道:“茅卿家著有兵书《武备志》,也算是个兵法大家了,朕听说《孙子兵法》第三篇《谋攻》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么朕倒要问问茅卿,可知后金有多少人口?青壮有多少?后金主力八旗军编制若何?战力若何?和我明军可以一当几?” 朱由检有些后悔,本次军机会议他应该调遣一些前线将领前来参加的,环视军机处在座群臣,竟然全都是文官将领,没有一个武官出身的将领,说起战略来自然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仿佛凭着他们一张嘴,后金就能手到擒来似的。 历史上崇祯便是被袁崇焕“五年平辽”的豪言壮语给忽悠了,袁崇焕要啥他就给啥,辽饷从每年五百万飙升到九百万,他也咬牙给了。 不过是收刮老百姓收刮狠一些罢了,我大明什么时候在意过老百姓死活了? 可结果换来什么? 是己巳之变,袁崇焕吹完牛逼仅仅过了一年,后金便突破蓟州镇打到北京城下了。 不用将心比己,是个人都能体会到当时崇祯听到后金打到北京城下的心情,那就是充满了受欺骗的羞辱以及对袁崇焕的切骨痛恨。 袁崇焕如此,眼前的这个茅元仪也是如此,瞧瞧茅元仪说了什么:“平辽之事易尔”,“陛下欲复辽,只需遣臣为使节足矣”,“只要说服林丹汗联明抗金,约定时间,四方合力,后金反手可灭也!” 这就是文官将领们的通病,他们不知彼,也不知己,仿佛只要他坐在大帐之内,运筹帷幄,临战之前跟兵士掉掉书袋,说几句豪言壮语,然后激得士兵们嗷嗷叫唤,一鼓而下,樯橹灰飞烟灭…… 然而等他们真正到了战场之上,看着敌人狰狞的面孔,听到敌骑轰隆的马蹄声,这些所谓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文官将领们,则恨不得他们离战场已有千里之外,不用面对如此残酷的战场。 当然了,武英殿在座的文官将领倒算是比较能打的一批,否则朱由检也不会将他们调入军机处,尤其是卢象升,此人手臂有一节骨头特别大,天生神力,他带领天雄军作战时,常身先士卒冲杀在第一线,倒是文官将领里的异数。 茅元仪能写出《武备志》,倒也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草包,听到朱由检的问题后,他顿了一顿,道:“后金大约有人口六十万,青壮二十万,主力八旗兵五万人。 八旗建立于万历四十三年,初设之四旗为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增设之四旗为镶黄、镶白、镶红、镶蓝,每旗设都统一人,副都统二人,下辖五甲,每甲辖五牛录,每牛录辖三百人。 至于八旗兵的战斗力,可以说远胜大明,后金以女真一族为主,女真人生活在长白山、松花江一带,以渔猎为生。 因为生活环境恶劣,女真人练就了一副强壮的身体,而且好勇斗狠,民风彪悍。 而我大明兵丁普遍身体孱弱,与后金比较单兵战斗力,大概我大明五个兵丁才能打赢一个后金兵丁吧。” 茅元仪的回答倒是让朱由检有些意外,虽然不爽茅元仪的大吹法螺,但他确实对敌我双方做了比较深入的调查,毕竟这些数据可不是一拍脑门就能随口道出的。 不过朱由检可不能助长茅元仪的气焰,晒笑道:“既然你自请为使,前往蒙古说服林丹汗联明抗金,那你以什么理由来说服林丹汗?” 茅元仪感到有些压力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天子可不好糊弄啊! 他想历史上的那些君主,不都是在军师一番豪言壮语后,便对军师心悦诚服,要人给人,要钱粮给钱粮吗?怎么崇祯皇帝还要盘根问底,实在太难侍候了! 茅元仪想了想,谨慎的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中原王朝如此,北方草原亦概莫能外,草原上只能存活一个王者,林丹汗和皇太极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只要我将这个关系向林丹汗挑明了,林丹汗必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答应和我朝联手的提议,把后金扼杀于襁褓之中。” 朱由检又问了:“你口口声声说可以说服林丹汗,可你对林丹汗这个人有几分了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说服他?” 茅元仪脑门上流淌出汗水来,显然皇帝的问话越来越难以招架,他不由有些紧张了。 看到茅元仪的难堪,袁崇焕一颗炙热的功名之心也不禁冷却下来,好在他要吹的牛逼被茅元仪抢先了,否则面对天子诘问的人可就是他了。 茅元仪支支吾吾的道:“臣记得林丹汗是孛儿只斤氏,是铁木真的嫡系后裔,延达汗的七世孙,此人自诩为蒙古黄金家族之继承者,胸怀统一蒙古之大志。” 朱由检并没有苛责茅元仪,只是淡淡的道:“看来茅卿做的功课还未到家呀,你对林丹汗的了解是非常浅显片面的,又如何能说服林丹汗为我大明火中取栗,去跟后金火拼? 朕来告诉你吧,林丹汗十三岁继位,当时蒙古汗权不振已经很久了,漠南的科尔沁、内喀尔喀、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各自为政,蒙古大汗只能支配辽河套的察哈尔部,仅被漠南诸部奉为名义上的共主。 漠北的外喀尔喀更不承认蒙古大汗为共主,漠西卫拉特仍然与蒙古帝国为敌,科尔沁部不仅跟林丹汗离心,还和后金眉来眼去。 东北的后金在努尔哈赤的领导下逐渐走上统一与强盛之路,皇太极继位后更是咄咄逼人,欲征服蒙古,林丹汗的处境可以说非常的艰难。 面对东北后金政权,林丹汗采取的是‘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他一直极力避免和后金发生冲突,反而对内谋求统一蒙古各部。 对于林丹汗来说,最符合他切身利益的情况是我大明和后金鹬蚌相争,林丹汗则趁机腾出手来收拾蒙古各部,和实现他统一蒙古的目的,做个得利的渔翁。”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一章 毛遂自荐 朱由检话音落下,殿内群臣面面相觑,皆一脸的震惊。 朱由检还仅仅只是个未满十七岁的少年天子而已,想不到他对蒙古的认识就已经超越了所有人。 茅元仪向朱由检拱手一拜,道:“臣之前过于狂妄了,高估了四面合围的战略,低估了形势的复杂,如果不是陛下当头棒喝,臣‘四面合围’的战略很容易就会被后金各个击破,从而为我朝酿成滔天大祸。” 朱由检道摆摆手:“茅卿不必心灰失望,从战略上来说,茅卿提出的‘四面合围、绞杀后金’的策略是正确的,也是符合我大明利益的。 但从实际出发,四面围剿的战略实施起来难度非常大,不说林丹汗的反复无常,朝鲜的战力孱弱,单说我朝的辽东镇、东江镇,两镇之间就已矛盾重重,很难做到互相之间密切配合。” 这个时候袁崇焕突然站出来了,他自告奋勇道:“陛下,臣愿毛遂自荐,经略辽东,只要陛下许我尚方宝剑和专断之权,臣必让辽东镇与东江镇俱为一体,合作无间。” “不准!” 想都没想,朱由检“不准”两字便脱口而出。 朱由检可以确定,袁崇焕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投敌叛国,但他这个人功名利禄之心太重了,为了博取功名,他可以不择手段,任何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如果自己当真如历史上的崇祯一样,答应给袁崇焕尚方宝剑和专断之权,朱由检敢保证,即使他已经封了毛文龙为超品的侯爷,袁崇焕依然敢擅杀毛文龙,让局面失控,令得整个东江镇就此糜烂。 袁崇焕没有想到天子连半点考虑都欠奉,便否决了他自荐辽东经略的提议,脸色不由一怔。 孙承宗、王在晋等人也有些莫名其妙,天子貌似颇为不喜袁崇焕啊,可袁崇焕才刚刚复起,应该还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吧。 孙承宗毕竟是袁崇焕的老师,更视其为自己的衣钵传人,自然要为袁崇焕说话,他站出来道:“陛下,袁自如在辽镇任职多年,曾取得宁远、宁锦两场大捷,奴酋努尔哈赤更是被袁自如发炮轰杀,如陛下准许袁自如重返辽镇,不仅辽镇上下团结一心三军用命,后金也必定会忌惮袁自如的名声而不敢擅攻,恳请陛下允准袁自如经略辽镇,许以专断之权。” 朱由检倒是没想到孙承宗会跳出来为袁崇焕说话,不过此时的袁崇焕在军中声望确实非常高,上上下下都将他视为军中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人选,辽东将门集团也对他非常服气。 不过无论如何朱由检也不会让袁崇焕有机会重掌军权的,正当朱由检斟酌字句,如何委婉拒绝袁崇焕的时候,王在晋却突然站出来,道:“陛下,我大明虽拥万里江山,但却如陛下所形容的那般:大而弱;后金虽仅占东北一隅,但其全民皆兵,男女老少皆可骑马射箭,亦如陛下所言:小而强。 国家大小不论,也不说大明与后金的战略态势,仅以战力而言,我大明和后金应是敌强我弱之局。 在敌强我弱的态势下,采取速战速决战略对后金是有利的,对我大明却是不利的。 是以臣以为,我大明应收缩兵力,竖壁清野,以紧守边关为第一要务,然后派小股部队疲惫、消耗后金,不给后金休养生息之机。 在和后金旷日持久的相持中,我大明应以庞大的国力来消耗对手,在此消彼长中,待到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利于我大明之时,再一战而下,将后金彻底消灭。 陛下,臣愿意毛遂自荐,奔赴山海关,总督蓟辽防线,稳固防守,绝不给后金以任何可乘之机。” “啪啪……” 朱由检听到王在晋的这番“持久战”的高论,情不自禁为他鼓掌叫好。 历史上王在晋便是大明与后金“持久战”的坚定推行者,他在天启二年担任辽东经略时,就分析当时关外形势:“东事离披,一坏于清、抚,再坏于开、铁,三坏于辽、沈,四坏于广宁。初坏为危局,再坏为败局,三坏为残局,至于四坏--捐弃全辽,则无局之可布矣!逐步退缩之于山海,此后再无一步可退。” 可以说王在晋的战略分析是十分精准的,辽事果然如他预测那般,局面一再崩坏,最后坏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王在晋正是预测到这种局面,才上书提出退守山海关,与后金打持久战的战略。 可惜大明实在太刚了,没有人敢担当弃守辽土的责任,王在晋上书非但无功,反而被大臣弹劾,认为王在晋无法坚守辽土,故而被孙承宗取代。 在现代不学无术的朱尤简自然是不知道这段历史的,所以他甫一听到王在晋这番跟红太祖“持久战”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高论,便情不自禁鼓起掌来,暗暗叫好。 朱由检当机立断道:“王爱卿此番高论入情入理,对敌我分析得相当正确,深得朕心。朕便任命爱卿为兵部尚书兼蓟辽总督,节制辽东、蓟州二镇。” 王在晋历经宦海沉浮数十载,其沉稳老练不下于孙承宗,即使面对天子的格外重用,亦保持着相对从容的态度,俯首拜道:“臣王在晋,愿为陛下效死。” 王在晋此次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显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并非脑袋一热匆忙做出的抉定。 虽然他从南京吏部尚书迁任北京兵部尚书可算作升迁,但天子新设的军机处却对他极为不利,可以说将他这个新任兵部尚书架空了大半。 王在晋还是想有一番作为的,眼看自己快要被架空,所以他才毛遂自荐蓟辽总督,以兵部尚书之尊节制辽东、蓟州二镇。 袁崇焕却几乎气炸了,恨不能生吃了王在晋,在他想来,若不是王在晋横插一脚,这个蓟辽总督十有八九就是他的。 蓟辽总督可是正二品高官,如果皇帝能任命他为蓟辽总督,那他便可以从从二品升到正二品,妥妥的朝廷重臣,何其风光! 可如今这个正二品高官没了,反落在了王在晋的手中,袁崇焕岂能不恨!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二章 兵乱之忧 见袁崇焕一脸的黯然,朱由检也知道不能对其打压太过,毕竟袁崇焕无论如何都是取得“宁远”、“宁锦”两场“大捷”的功臣,如果自己在大臣面前对袁崇焕露出“恶意”,难免令人心寒,认为自己苛待功臣。 于是朱由检安抚道:“袁卿也不必沮丧,朕十分看重正在筹备的军校和新军,是以朕才特别授予孙卿家军校和新军筹备工作,然孙卿家毕竟年事已高,你身为孙卿家门生,正好有事服其劳,辅佐孙爱卿完成筹建工作。” 袁崇焕听到这话心中总算有了安慰,俯首道:“请陛下放心,臣必定殚精竭虑,辅佐老师完成军校和新军筹备工作。” 朱由检点点头,接着说道:“孙子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刚才茅卿也说了,以士兵个体战力而言,一个女真兵卒可和五个大明士兵相当。 这是莫大的耻辱啊! 遥想汉唐时代,素有一汉当五胡的说法,可如今却完全反转了过来,变成了一胡当五汉。 开国之初,我大明太祖、成祖亦曾追亡逐北,将元蒙赶出中原,恢复我汉家江山;隆万时期,戚少保所率领的戚家军更是常常打出一比几十,甚至上百的伤亡比。 可到了如今,我大明军人需以五倍军队才能和后金旗鼓相当,和蒙古亦至少需要三倍之数才能击退敌人。 所谓知耻而后勇,现实虽然残酷,但我们必须面对和接受,如今我大明能战的部队,首推驻守宁锦防线的辽西军,其次便是在皮岛牵制后金的东江军,最后便是仍在西南平叛的白杆兵。 这三支部队,是勉强在野战中,可以和后金有一战之力的部队,但面对全民皆兵的后金,这三支部队加在一起仍然不是后金的对手。 是以,朕提拔了素有知兵知名的孙卿家入阁,辅佐朕军机大事,并筹备组建新军及军校,朕对新军的看重是高于任何军队之上的,因为朕想要的新军,是能在野战之中,堂堂正正战胜后金的部队,它将成为国家第一等的主力部队,外抗敌国,内平不服。” 朱由检说了一大通,所有人都明白了,皇帝是想以倾国之力打造一支实力强大,而又完全效忠于他的部队。 这样的部队,无论是前途和待遇上,都是第一等的,和这支部队相比,即使是目前帝国头等主力辽西军,都得靠边站。 袁崇焕也终于兴奋起来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自己失去蓟辽总督的位置未必是件坏事,倘若自己能成为新军的统帅,那么自己继承老师内阁辅臣及军机大臣的位置,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再次自告奋勇道:“陛下,臣自认为在练兵一项上还是有些长处的,请陛下将编练新军的重任交给臣,臣必不会让陛下失望,将新军练成天下第一等的军队,为陛下平灭后金,收复辽东失地。” 朱由检下意识又想说“不准”,不过他还是强行将到了嘴边的拒绝收了回来,还是那句话,虽然心中对袁崇焕的忠诚深有怀疑,但袁崇焕恶迹未现之前,万不可对他太过苛刻,以免寒大臣们的心。 他斟酌了下语句,缓缓的道:“袁卿家的能力自然是所有人都信之不疑的,朕也不例外。但新军于朕心中,乃头等重要之事,关系到我大明的生死存亡,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朕决意还是由孙卿家来亲自负责组建新军。 至于袁卿家么,朕当然是一定要重用的,所以朕决定袁卿和茅卿、鹿卿一起,共同辅佐孙阁老,一同筹建新军。 与新军一起筹建的,还有西山军校,朕已经下旨九边督抚,令他们选拔最优秀的基层军官进京,这些军官一进京,就自动成为西山军校的学生。 三个月后,朕之新军便以这批军官为基干,扩充为一万人的部队,两年之后,新军要扩充为三万。” 虽然朱尤简乱入大明之后,历史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朱由检相信,历史惯性仍然存在,两年之后,后金南下寇关的可能依然很大。 所以,朱由检极力打造的这支新军,必须在两年之内成军,如此,他才方有面对后金战而胜之的信心。 反之,那又是一场土木堡之变了,他朱由检一旦失陷敌手,皇位肯定不保,拯救大明就成了一句笑话,而他也将和王莽并列,成为穿越者之耻,为后世键盘侠所耻笑。 孙承宗道:“陛下,新军两年之内成军,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些?而且陛下重视新军,却也不能忽视了九边边军,比如陛下削减辽饷,就很有可能会酿成兵变之祸。” 孙承宗的担忧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历史上崇祯元年七月二十五日,宁远就发生过一次兵变,几万士兵闹饷,辽东巡抚毕志肃被迫自杀。 关于此次闹饷,东林党编撰的史书自然是大肆抨击崇祯皇帝,说他尽把钱往自己内帑搬,辽西军四个月不发粮饷,以致于闹出兵变事故。 天可怜见,当时崇祯皇帝为了实现复辽大业,已经把辽饷从五百万升到七百万了,可辽西将门集团仍然不满意,便策划了此次兵乱闹饷事故。 他们先是不给士兵发粮饷,时间长达四个月,把士兵们饿得肚子咕咕叫,接着又大肆造谣,说皇帝爱财,不给咱们辽镇发饷,于是几万士兵大闹了起来,辽东巡抚毕志肃成了出气筒,被士兵们扇了几十个耳光。 最后此次兵乱事故被袁崇焕用计平定了,细思极恐的是此次兵变袁崇焕和辽西将门成了最后的大赢家,袁崇焕大权独揽,辽饷更是直接攀升到了九百万。 为了加辽饷,朝廷搜刮百姓更加严重,再加上天灾连连,天下百姓民不聊生,野心之辈揭竿而起,大明从此陷入严重的内忧外患之中,在内外敌人的夹攻之下,留尽了最后一滴血。 孙承宗作为辽西军的主要奠基者,当然明白辽西将门集团是何等贪婪,朱由检一旦下旨削减辽饷,想必兵乱就会立即发生。 所以孙承宗即使冒着被朱由检厌恶的危险,也要劝说皇帝:辽饷只能增,不能减!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三章 尾大不掉 大明军队之所以沦落成今天这副样子,和朱元璋定下的户籍制度不无关系,建立明朝后,朱元璋便以“辩贵贱、正名分”为宗旨,按照职业分为:宗室户、官绅户、民户、军户、匠户、灶户、商户、儒户、驿户等。 尤其是民籍和军籍有严格的区分,军籍又称为军户。全国军户,均由五军都督府直接管辖,而不受地方行政长官的约束。 军户身份是世袭的,子子孙孙都要当兵,不允许从事商业、手工业,甚至连科举考试也不允许参加。 明朝军户需要自己种地,所以高级军官常常兼并奴役低级兵丁的屯田,以贪污缺额月粮,兵为将有、军队私有、吃空饷、喝兵血等不良恶习便由此而来。 大明的军户制度,令得大明各地军队形成了一个个军头集团,军头们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纷纷招募私兵作为自己的家丁。 家丁相比于普通兵丁,从待遇和训练上均远胜之,战斗力自然比普通军队强大许多,因此成为了明朝中后期军事的中坚力量,对巩固边防起着重要作用,如在抗倭援朝战争、打击东南沿海倭寇中,家丁功不可破。 但家丁归根结底是高级将领的私人武装,是受将领而非朝廷控制,大多数将领均利用家丁囤积力量,为己私用,成为地方割据势力,如今的辽西将门集团就是典型代表。 为什么孙承宗和袁崇焕的堡垒战术能在辽西大行其道,而王在晋提出弃守辽西固守山海关的正确战略却被弃之不用? 皆因堡垒战术每年都将消耗五百万粮饷,这么大的粮饷支出,自然方便朝廷高官、辽西军头们上下其手,大发其财。 事实上就连孙承宗自己也隐约感觉到,这套看上去很好很强大的堡垒战术,已经变成了祸国殃民的败笔。 只是木已成舟,辽西军现已成为抵抗后金的最重要一道防线,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敢改变这种现状,以免辽西军闹兵变,甚至不排除他们故意放后金军入关的可能。 朱由检道:“孙阁老的顾虑很有道理,但是堡垒战术耗费巨大,朝廷财政实在难以为继,削减辽镇军饷势在必行。 而且朕要说明的是,朕不会强人所难,要求辽西军五年之内就收复辽东,鉴于敌强我弱的态势,朕以为如今大明并没有收复辽东的实力,在五年之内,我大明对后金采取的战略都将以防守为主。” 听到朱由检这番话,群臣都不由长出了口气,连袁崇焕也不例外。 须知道,袁崇焕本想重演天启二年故事,大吹牛逼,扬言五年平辽,以此来获取朱由检的重用。 但如今看来,朱由检分明是个聪明绝顶的君主,如果他继续用五年平辽的大话来忽悠朱由检,非但不能得到重用,反而会被对方打上一个“轻浮”的标签,官场前程转为黯淡。 这时,兵部尚书、军机中丞王在晋站立起来,道:“陛下,如今大明和后金敌强我弱的态势一时间难以改变,臣建议陛下放弃辽西走廊,固守长城防线。” 孙承宗立即反对:“荒唐!臣反对弃守辽西的提议,理由有三:第一,收复失地有大义名分,如若朝廷弃守辽西,辽地汉民必大失所望,以为朝廷彻底放弃辽东; 第二,防线推得越远,京畿重地就越安全,弃守辽西,山海关就成了抵御后金的第一线,一旦山海关被后金突破,则河北危矣!京师危矣!大明危矣! 第三,辽西走廊是收复辽东的桥头堡,一旦弃守辽西走廊,则收复辽东彻底无望,后金将毫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攻打东江镇,彻底占据整个辽东。” 可以说,于辽西走廊建立的宁远防线,是孙承宗一生之中最大的功绩,也是他一生之心血所在,放弃了辽西走廊,无异于否定他的一生,是孙承宗万万不能接受的。 王在晋反驳道:“放弃辽西走廊并不意味着全盘放弃辽东,而是基于现实的暂时性战略后撤,就如同打拳一样,只有先把拳头收回来,打出去的力量才更强。 而且放弃辽西走廊之后,朝廷财政就可以每年节省出几百万两军饷来,只要我大明牢记这个耻辱,知耻而后勇,练出可以在野战中战胜后金的精兵,焉知未来不能收复辽东,平灭后金?” 孙承宗针锋相对:“放弃了辽西走廊,于辽地汉人而言,不啻于放弃了他们的家乡故土,对于辽地汉人的心理打击是无法想象的。 且辽西军多由辽地汉人组成,放弃了辽西走廊,他们还会全心全意固守山海关吗? 我看不然,一旦放弃了辽西走廊,知耻而后勇不见得,反而雪崩式崩盘倒有很大的可能。” 孙承宗和王在晋唇枪舌剑,把放弃辽西走廊的益处和弊端让朱由检及群臣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对于王在晋弃守辽西走廊的战略,朱由检也有自己的一点判断:首先,以事后诸葛亮来看,王在晋的策略是正确的,没了辽西走廊的巨大负担,明朝财政危机将得到大幅度缓解,日后北方天灾和有可能的民乱都能得到解决。 但是,王在晋的策略是不合时宜的,毕竟谁也没料到今后的十几年,大明都会处于连绵的天灾人祸之中,北方民乱席卷天下。 如今的大明局势没有那么糟,也没有人会想到未来会那么糟,弃守辽西走廊虽然可以缓解朝廷财政压力,可却是击穿了君臣及大明百姓的心理防线,毕竟大明退守山海关,曾远在天边的后金便近在咫尺了,会使得大明人人自危。 况且辽西走廊中,手中掌握辽西十几万兵丁和数十万屯民的辽西将门已经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朝廷一旦放弃辽西走廊,焉知他们不会彻底投向后金,如历史那般成为埋葬大明的急先锋。 思来想去,朱由检总结道:“现时放弃辽西走廊是不可取的,辽西走廊不仅是抵御后金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日后我朝收复辽东的桥头堡,放弃辽西走廊的说法就不要再提了,以免动摇人心。 现如今我军的战略应是固守辽西走廊、山海关,竖壁清野,不给后金任何南下的机会,而诸位则全力编练新军,为日后战胜后金打下坚固之基。” “臣,遵旨!”群臣应道。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四章 寄以厚望 本次军机会议最终达成了三项决议,一是确立了对后金以守为主的战略,放弃了短期内收复辽东这项不切实际的计划。 今后的宁远防线,堡垒最多只修到锦州一线,不再向东扩张,孙承宗欲以堡垒战术收复辽东的算盘,可谓是半途而废了。 在座君臣已经预料到,当辽饷从每年五百万两削减至四百万两,辽西将门集团必定煽动兵乱,即将督辽的兵部尚书王在晋,已经感觉到万钧重压在肩上。 二是把新军和军校提高到关系大明生死存亡的地步,在座官员们都自动成为西山军校的教员,现在就开始展开军校的筹备工作。 西山军校的组织架构是朱由检抄袭自黄埔军校的,朱由检将亲自担任西山军校校长,副校长为孙承宗,司业【教导主任】为袁崇焕,教授为鹿善继、茅元仪等。 为了筹备新军和军校,朱由检将从内帑中掏出一百万两交由孙承宗,其中四十万两将用于西山军校,六十万两则用来组建新军。 而这,仅仅是新军和军校未来一年的开支而已,想要新军形成战斗力,西山军校成为黄埔军校,朱由检还必须花费更大的代价。 三是对军机处群臣的工作安排,首先是军机大臣孙承宗,负责辅佐皇帝军机大事,主持军机处全面工作,并主要负责新军和西山军校的筹建。 军机中丞、兵部尚书王在晋的头衔上又多了个蓟辽总督的职务,会议结束之后,王在晋将带着朱由检赐予的尚方宝剑前往辽东上任,总督辽东、蓟州二镇。 袁崇焕、鹿善继、茅元仪不仅要辅佐孙承宗筹建新军和军校,还要负责组建军机处参谋司,培养参谋人才,这也是为日后朱由检组建总参谋部打基础。 范景文、李邦华两位东林党骨干则被分配到四卫营,督四卫营。 所谓四卫营,便是皇帝二十六卫亲军中的精锐,分别为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 在二十六卫中,其他卫营都是守卫皇城,俱为步兵;而四卫则是随驾护卫,属于皇帝的亲卫部队,基本皇帝走到哪里,四卫则跟到哪里,且四卫还是最精良的骑兵,这也是四卫归属御马监掌管的原因。 按照卫所编制,一卫兵马应有5600人,但如今卫所制度已经彻底败坏,一个卫所能有一千兵马都算不错了。 而四卫营多年没有征战,战力早已荒废,全部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五千而已,御马监的军马,也仅有三千之数,五千兵卒中,能骑高头大马的骑兵不足一千。 在朱由检的估算中,大概还有两年他就要领兵亲征大战后金,可作为皇帝亲卫的四卫营如此不堪,朱由检肯定是不满意的。 于是他便将四卫营交给范景文、李邦华去折腾,范景文督腾骧左右二卫,李邦华督武骧左右二卫。 朱由检命范景文、李邦华督四卫营,也有为将来改革京营打前站的打算,只是京营牵扯极大,在新军和四卫营还未形成战斗力前,朱由检不打算轻动,以免触动利益阶层,狗急跳墙煽动京营叛乱。 须知道京营一旦叛变,朱由检仅凭锦衣卫和四卫营,很难有百分百的把握平定叛乱,届时一旦被京营打进皇宫,生死存亡也只在一线之间了。 朱由检毫无疑问,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他不会对京营大动干戈的,欲动京营,新军和四卫营必须拥有镇压京营的战力才行。 徐光启、孙元华则组建军机处兵备司,这也是日后总装备部的雏形了,负责为新军研制大炮、火枪等火器。 朱由检开金手指特招来的杨嗣昌、孙传庭、卢象升三人也没闲着,朱由检知道进入崇祯年后,陕西便会爆发连年干旱,成为农民起义的中心地带。 为此,朱由检特命杨嗣昌、孙传庭、卢象升三人在西山军校学习三个月后,便奔赴陕西,要求三人各以西安府、临洮府、延安府为中心,在三地展开招兵工作,招募秦兵组建新军。 秦兵向来英勇善战,为历朝历代兵源最好之地,历史上孙传庭率领的秦军,便和关宁铁骑、天雄军齐名,号为明末三大军。 朱由检命杨、孙、卢三人到陕西招募兵丁,一可削减流民数量,二可编练精兵,可谓是一举两得。 军机会议散会之后,朱由检还特地将杨、孙、卢三人留了下来,面授机宜。 朱由检此举也是向汉武帝学习的,汉武帝刘彻发现卫青的外甥霍去病有带兵天赋,便将霍去病接到自己身边培养,霍去病的作战思想由汉武帝亲自传授,汉武帝简直把霍去病看成了自己的影子,对其恩宠无限。 结果霍去病也未让汉武帝失望,几次出征匈奴,便成就了封狼居胥的千古功业,成为历代汉家将军争相效仿的对象。 说实话,杨、孙、卢的军事天赋是远远不如霍去病的,但霍去病的天赋才情可遇不可求,千年以降亦唯此一人罢了。 朱由检只希望通过后天的培养,他们能有一人达到戚继光的水平就足矣。 三人首先拜谢朱由检的皇恩浩荡,将他们从六部冷板凳调入军机处授予重任。 朱由检道:“朕简拔尔等进入军机处,皆因从尔等身上看到了知兵天赋,杨卿家学渊源,孙卿多有谋略,卢卿天生神力,此皆为名将之资也,倘若着重培养,尔等未必不如戚少保矣。 且颇为难得的是,尔等皆为进士出身,倘若能立得军功,朕以为大可不必循入阁旧制,非要在翰林院枯坐二三十年冷板凳方可入阁。 朕所期望的阁臣,是汉唐时‘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国’的宰辅之臣,而非那些只晓得抱着四书五经治国的腐儒。” 杨嗣昌、孙传庭、卢象升三人至此方知,原来天子竟对他们寄予何等隆重厚望,这是将他们当作未来阁臣培养啊! 须知道,三人都不是一甲进士及第,唯有卢象升一人是二榜进士出身,杨嗣昌和孙传庭都是三榜同进士,按理说应该没有入阁希望的。 可如今朱由检却许以他们入阁机缘,这叫他们如何不对朱由检感恩戴德,恨不能以死相报。 三人原本想跪下对朱由检三叩九拜,但想到朱由检刚刚废除了军中跪礼,只好拱手弯腰拜道:“陛下之恩比天高,比海深,臣等唯有披肝沥胆,死而后已。”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东海生波 十一月二日,东南沿海已经稍有凉意,张朝忠、魏良卿紧扶栏杆,站立于船头之上,怔怔地看着前头还有十几只海猪【海豚古称】不时跃起海面,和海船竞逐嬉戏,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 “不想茫茫大海之中,竟还有如斯有趣之海鱼。”张朝忠有了许心素贡献的止晕药后,对大海的恐惧神奇地消失了,在风平浪静的时候,他甚至还有闲心欣赏海上美景。 魏良卿傲立船头,心中激荡不已,他第一次坐海船时还没多大感觉,毕竟是沿着海岸线行驶,跟江河差别不大。 可这次前往台湾岛,海船终于远离了海岸线,魏良卿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天高海阔,身为男人的雄性因子竟然就此激发出来,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到了这一刻,魏良卿才发现自己应该是属于海洋的,之前的三十多年华,算是白活了。 遥想未来他将率领北洋水师披波斩浪,远征四海八荒,镇压所有不臣,魏良卿胸中豪气大发,恨不能饮酒高歌,倾泻激情。 然而就在这时,海船才刚刚驶出厦门不到一个时辰,一个瞭望兵便飞快的爬下桅杆,跑到张朝忠和魏良卿跟前,禀报道:“启禀张公公、魏伯爷,前方五里处出现大量海盗船,约莫有四五十艘,正在向我方急速赶来。” 远处的福建总兵俞咨皋也闻讯赶来,对张朝忠、魏良卿拱手道:“张公公、魏伯爷,我方仅有十条海船,敌众我寡,要不现在就急速转向,返回厦门再做定夺?” 泉州知府蔡善继道:“东南沿海一带,能有实力派出四五十战船的大海盗屈指可数,且台海向来就是郑芝龙的地盘,其他大海盗可不敢在郑芝龙的地盘乱来。 以吾之见,如无意外,那四五十艘战船,便是郑芝龙麾下的战船了,不知他派出战船来拦截我们,所为何来?” “这个郑芝龙,果然桀骜不驯,咱家明明是来招抚他的,以他的耳目,他也该早有预料,可就算如此,他依然还敢给咱家来个下马威,可见跋扈!” 张朝忠何等精明,马上就判断出郑芝龙的用意,此次和郑芝龙战船相遇,绝非偶然,而是他有意为之,是要给朝廷一个下马威,以此展现郑家的实力,为接下来的招抚谈判占据主动。 张朝忠能从紫禁城两万太监中脱颖而出,又岂是懦弱无能之辈? 他淡淡的道:“无需躲避,迎上前去,咱家倒要看看,他郑芝龙到底想干什么。” “哼!”魏良卿冷冷的道:“倘若我北洋水师大成,必定叫郑芝龙为今天的嚣张跋扈付出血的代价!” 俞咨皋、蔡善继等福建官僚深知郑芝龙的海上实力,自然对魏良卿的胡吹大气嗤之以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俞咨皋担忧郑芝龙胆大妄为,不由劝道:“张公公,我们并未知晓郑芝龙的来意,不如先遣一小舟上前询问,其余海船先停下来,做好掉头之准备,以免事有不谐措手不及。” 张朝忠心中一动,离京之前,天子曾和他分析过郑芝龙的为人性格,认为其“有大才而无大志”,对朝廷存有敬畏之心。 如果天子此话不错,按理说郑芝龙应该不会那么莽撞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说不定前方的战船是十八芝的其他海盗自行其事,郑芝龙并不知晓。 想到这里,张朝忠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一丝危险预兆浮上心头。 “不好!马上掉头,前方赶来的很可能不是郑芝龙的战船,而是其他海盗前来截杀我等,试图破坏朝廷的招抚大计!”张朝忠当机立断,果断下令道。 众人闻言,皆满脸震惊的看着张朝忠,心想这京城来的公公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怎么能一惊一乍变来变去呢? 蔡善继劝阻道:“张公公,若前方海船是郑芝龙旗下战船,我们未作接触便落荒而逃,恐为他人取笑尔,将来与郑芝龙谈判,于形势上也将极为不利啊!” 张朝忠想了想,道:“所有船只先掉好头,派一艘小船迎上前去,若是前方船队属于郑芝龙账下,则给我们发绿色信号,若是其他海盗势力的船只,则发红色信号。” 俞咨皋闻言,只觉得如此做法才是最稳妥的,忙松了口气,随即开始发号施令,船队开始转掉队,另有一艘小船则鼓满风帆,向着前方迎了过去。 扁舟之上,仅有两人,一人是护卫张朝忠南下的锦衣校尉方如松,他负责传递信号;一人是福建水师的一位无名小卒,负责操舟。 他们两人都只有二十岁上下,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有多危险,倘若对方是郑芝龙旗下的海盗船,他们尚有活命之机;倘若对方是其他势力的海盗,为免他们通风报信,对方肯定会第一时间杀死他们。 但有些事总是需要人去做的,他们别无选择。 “兄弟,贵姓?”方如松心情很紧张,为了减压,他主动开口,和操舟水手攀谈起来。 “大人,小人叫齐德隆,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齐东强。”水手回道。 “齐德隆,齐东强,都是好名字啊,谁给你们取得?”方如松好奇的道。 “是村里的老秀才给取得,听我爹说,为了求取姓名,还送给老秀才两只大公鸡呢!”齐德隆笑道。 “齐兄弟,你不害怕吗?如果对方是前来截杀我们的海盗船,我俩都得死。”方如松心情颇有些沉重的道。 他才十九岁,并不想死,可他方家世守国恩,为效忠陛下而死,死得其所,他也无怨无悔。 “死就死罢,总兵大人跟我说了,若是我死,他将给予我家三十两银子抚恤,我弟弟东强就能娶得起媳妇了。如此,我死也甘心。”齐德隆一脸平静的道。 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就能买一石粮食【相当于120斤】,三十两银子,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好比上世纪八十年代里的万元户。 说话之间,扁舟已来到距离海盗船五百米之内,方如松放眼眺望,看见屹立于船头上的水手一脸狰狞,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弥漫。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六章 幕后黑手! “大哥,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倘若当真杀了朝廷钦差,我们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当然。”面对堂弟刘武的劝告,刘香的眉间依旧坚毅,执意要一意孤行,截杀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 刘香道:“古往今来,接受朝廷招揽的贼寇能有几个好下场的?想想梁山一百零八将,平日里在梁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何其快哉! 可偏偏宋公明这贼厮鸟非要投靠赵宋朝廷,结果赵宋把必死的仗都让梁山去打,短短几年,梁山一百零八将就死的七七八八了,连宋公明也被毒杀,朝廷是可以信任的吗?” 刘武仍然心有不甘的道:“可如今是朱明朝廷前来招安,而且还带着给咱们封官的旨意,想必不会跟赵宋朝廷一样无耻吧。” “哼!”刘香冷哼一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朱明朝廷和赵宋朝廷都一个鸟样,全是文官作威作福武官低声下气,就算我们受招安当了官儿,还不照样在文官面前卑躬屈膝! 哪里像现在,老子不爽文官了,就把他抓来一刀砍了,只要有人有船有炮有枪,老子就是海贼王,没钱了就去劫掠海商,还能抓高贵漂亮的女人来睡一睡,何其痛快!” 刘武疑惑的道:“大哥不愿受招安也就罢了,何苦还要坑害郑芝龙?好歹郑芝龙跟大哥还是结拜兄弟,可如今大哥却专程赶来福建海截杀朝廷钦差嫁祸给郑芝龙,倘若此事被郑芝龙知道了,不仅兄弟没得做,他铁定要跟我们不死不休啊!” 刘香道:“呵呵,我们十八芝名为兄弟,可实际上谁不是打着吞并对方的算盘?如今十八芝就以郑芝龙实力最强,倘若他又得到朝廷的帮助,我们广东海盗不接受郑芝龙的吞并,只有死无葬身之地这么一个下场。 哈哈,幸好福州有我们的人,给我们通风报信,否则真要让郑芝龙投靠了朱明朝廷,我们连南洋的立足之地都不会有。 所以,唯有抢在郑芝龙和朝廷钦差接触之前,截杀朝廷钦差,嫁祸给郑芝龙,让郑芝龙继续跟朝廷火拼,我们广东海盗才能坐山观虎斗,继续积蓄实力。” 刘武闻言沉默了,诚如刘香所说,只有截杀朝廷招抚使并嫁祸给郑芝龙,这才符合刘香势力的最大利益。 刘武被刘香说服,积极建议道:“大哥说的是,只是此次截杀朝廷钦差关系重大,我们必须不留一个活口,如此才能成功嫁祸给郑芝龙。” 刘香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此次朝廷的船队,务必所有人都要杀个干净,不能放过一人。” 这时,眺望台的一位船员下来禀报道:“首领,前方大约五百米处有一艘小船正向我们驶来,小的猜测应该是朝廷船队派来试探我们的。” 刘武心中一动,道:“大哥,要灭口吗?” 刘香点点头道:“当然,既然要做这件大事,就必须一个敌人都不放过,叫快船掩杀过去,不要给他们发放信号的机会。” 刘武应道:“是,大哥,我这就去安排。” …… “大人,有艘快船向我们驶来了!”齐德隆突然叫道。 “离我们多远?”方如松面色骤紧,问道。 “就在前方四百米处,船速非常快,他们没打旗号,有种来势汹汹的感觉。”齐德隆视力非常好,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得到此次任务的最大原因。 来势汹汹?没打旗号? 听到齐德隆的话,方如松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不由取出红色烟花信号弹,做好随时发射的准备。 “哈哈!看到他们了!”一位海盗头目站在船头,指着前方一艘小帆船叫道:“兄弟们!他们就在前方,只是一艘小帆船,船速很慢,冲过去,碾碎他们!” 海盗头目兴奋的喊声就像是冲锋的号角,一下就让所有海盗都兴奋了起来,口哨声、骂娘声,鬼叫声,连成一片。 “不好,对方来者不善,方大人,快发放信号吧,我这就调转船头。”齐德隆耳目极佳,一听到对面传来的鬼哭狼嚎声,就确定对方绝对不是善茬,自己要倒大霉了。 “好勒!”方如松也听到了对方的鬼叫,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拿出火折子点燃引信。 “嘭”的一声,一抹光线急速窜上天空,随即绽放出红色的花朵。 “是红色信号!”瞭望塔上的哨兵指着远处天空的红色烟花,惊恐大叫道。 “来者不善!快逃!”俞咨皋一听到哨兵的喊声,当即指挥船队,向厦门方向逃窜。 张朝忠虽然流浪了好几年,却从未遇到过如此险情,心脏不由骤紧,脸色苍白至极。 “咔嚓!” 方如松发完信号没多久,他们的一叶扁舟便被庞大的海盗船碾压而过,小船在大船的碾压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呻吟,便化为齑粉。 方如松和齐德隆早在海盗船碾压过来之前便跳海逃生了,只是茫茫大海之中,逃生希望非常渺茫,估计两人已是凶多吉少。 “看到他们了!哈哈!他们的船只是最普通的福船而已,又小又慢,根本就跑不过我们的西洋船,看他们往哪里跑!”刘香看着前方狼奔豕突的朝廷船队,哈哈大笑道。 福建水师近些年接连跟荷兰人和十八芝开战,比较好的海船早就在历次战斗站消耗光了,朝廷又不给水师补充,就今天的十条福船,还是福建水师七凑八凑拼凑来的。 反观刘香一方,因为刘香老早就投靠了西班牙、葡萄牙,所以刘香一方的船只大都是从西班牙、葡萄牙买来的船只,性能自然远在福船之上。 “俞大人,他们追上来了!” 看着对方密密麻麻追来的船只,瞭望哨兵禀告的声音都在颤抖。 后面全是船,又大,又快,还有船上那疯狂叫嚣的海盗,令人毛骨悚然! “加到最大速度,全速前进!” 俞咨皋虽然接连败在郑芝龙手下,但他早年也有战胜荷兰人的辉煌,是以他仍然保持着镇静,屹立在旗舰船头上,指挥船队加速,但却被海盗船渐渐追了上来。 “大人,福船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旗舰船长尖叫道。 “轰!” 一枚炮弹落在旗舰左侧五米的大海上,掀起冲天浪花。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七章 阉人也有大丈夫! “轰!”“轰!”“轰!”…… 大炮在轰鸣,令得朝廷一方的船员们心惊肉跳,从未上过战场的张朝忠只能窝在船舱内,瑟瑟发抖。 反倒是魏良卿被激发出了血性,从俞咨皋那儿要了把砍刀,披了副铁甲,说要手刃贼寇,即使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张朝忠看在眼里,倒是对魏良卿有了一丝刮目相看的味道,原本他以为天子任命魏良卿为北洋水师提督只是胡闹来着,而今却不这么想了。 在魏良卿的激励下,没了卵子的张朝忠也拿出皇帝赐予他的短火枪,腰缠尚方宝剑,冲出船舱,准备和海盗拼命。 虽然刘香一方的大炮不断发射,但这个时代海战中的大炮命中率是非常低的,一百发炮弹能打中一发都算走狗屎运了。 大炮在海战中,更多的作用还是对敌人的震慑,想要战而胜之,还得看跳帮作战。 “嘭!” 两艘海船相撞,张朝忠只感觉天摇地动。 海盗们通过跳板、荡锁等登船方式,纷纷登上俞咨皋、张朝忠、魏良卿等大人物所在的旗舰。 一登上船,海盗们的眼睛瞬间泛红了,俞咨皋虽屡战屡败,但海战经验极为丰富,他身先士卒,提腿一踢,一个冲得最前海盗便被他踢倒在地。 这一刻,俞咨皋犹如父亲俞大猷灵魂附体,一个手起刀落,将海盗头颅斩了下来,高喊道:“跟我杀贼!赶他们下去!” “杀贼!” 一群官兵受到鼓舞,冲着刚刚登船立足未稳的海盗们大步冲杀过去。 “杀了他!” 一个海盗头目爬上了这边的船舷,带着喽啰朝着俞咨皋一起扑了过来。 海盗头目挥舞着手中的斧头照着俞咨皋的脑门砍了下去,另一个喽啰则朝着俞咨皋肩膀斩去,两人一左一右,配合十分默契。 “杀!” 俞咨皋暴喝一声,头颅一缩,先是避过海盗头目斧头的砍击,接着横刀一拦,挡住了另一名喽啰的砍刀。 俞咨皋毕竟是俞大猷的儿子,家学渊源,小喽啰的力气远不及俞咨皋。 俞咨皋握刀的手一使劲,小喽啰便连退了好几步,俞咨皋追上去,一刀砍下,小喽啰从上至下,劈成两半。 “杀!” 忽然间,俞咨皋脑后生风,却是海盗头目的大斧已经向着俞咨皋的脑袋劈去。 俞咨皋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眼看着脑袋就要被海盗头目砸成两瓣。 “砰!” 就在这时,枪响了,海盗头目怒目圆睁,手中斧头“当啷”一声落了地,接着身体缓缓往下倒去。 俞咨皋回头一看,嘿!好家伙,这海盗头目脑门上开了一个血洞,却是被张朝忠一枪爆头。 “砰!” 张朝忠又是一枪,然后一颗铅弹从他脸庞左侧飞过,击中了一名正准备偷袭俞咨皋的海盗喽啰。 “别愣着了,杀贼!”张朝忠大喝道。 “杀!” 连一向只会耕田种地的魏良卿也冲杀了过来,在俞咨皋、张朝忠、魏良卿三位大人物的身先士卒鼓舞下,原本如羔羊般懦弱的官兵们勇不可当,竟凭着一腔血勇占据了上风。 渐渐地,那些海盗们脸上的凶狠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悚和恐惧。 “啊!” 船上最后一名海盗腹部中剑,他双手握住长剑,绝望的喊了一声。 张朝忠冷冷的看着他,双手用力一绞,接着一脚将他踹入大海。 “别以为老子没了卵蛋就不是大丈夫了!” 张朝忠手握皇帝赐予的尚方宝剑,大喝声中充满着畅快,以往家破人亡的仇恨和痛苦,似乎在这场战斗中宣泄得淋漓尽致。 在这一刻,张朝忠的形象无比高大,官兵们见状,无不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叫道:“杀!杀!杀!” …… 然而旗舰上的胜利只是孤例,福建水师的其他船只都陷入了围攻之中,冲天的火焰不断从船帆上点燃。 有三艘海船正在缓缓沉入大海,无助的官兵们在大海里扑腾着,期望能抓住什么可以救命,然而迎接他们的往往是海盗们的长枪。 很快,鲜血染红了一片片海面,并引来十多头鲨鱼,许多官兵、海盗葬身鱼腹,尸骨无存。 俞咨皋手握长刀眼睁睁地看着,他看到了一艘艘福船在海盗船的围殴下渐渐沉没;他看到了一个个官兵在海盗的追逐下狼奔豕突,求生无门。 “轰轰轰……” 大炮声又轰鸣了起来,如此之近的距离,水师福船纷纷命中,有的官兵甚至被炮弹撕成碎片,惨不忍睹。 “砰砰砰砰……” 海盗们不止有大炮,还有火枪,一个个官兵被火枪打倒在地,形势危急到了极点。 “嘭!” 又有两艘海盗船撞了过来,成群的海带施展他们最拿手的跳帮作战,欲和旗舰上的官兵展开生死肉搏。 俞咨皋没时间呆愣着了,带领官兵们杀向立足未稳的海盗 …… “大哥!官兵只剩最后一艘旗舰,我们赢定了!”刘武兴奋的道。 “当然,这是预料中事,福建水师海船和水手早就在和荷兰及郑一官的战斗中消耗大半了,我们不赢天理难容!”刘香点点头道。 官兵旗舰上,连绵不绝的海盗纷纷登上船去,官兵们虽然英勇,但寡不敌众,已渐渐落入下风。 福建水师其他海船已经全部沉没,仅仅只剩下形单影只的旗舰,陷入群狼包围中。 三四艘海盗船围了过来,通过跳板、游锁纷纷跃上官兵旗舰。 “当当当当……” “锵锵锵锵……” 官兵和海盗的刀剑不断交击,发出阵阵金属相撞的声音。 “杀贼!” 刀光剑影中,魏良卿左冲右突,癫狂无比,然而他身体已经被砍了好几刀,身上若不是穿着铁甲,早已被海盗砍死。 砰!” 一名海盗正在围攻俞咨皋,没想到一颗铅弹从后射来,脑袋如烂西瓜般被生生打爆。 可这并不能改变局势,很快战船的甲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海盗,官兵一个个倒了下去,连俞咨皋也挂了彩,鲜血铺满甲板。 “要败了!” 官兵们似乎已经山穷水尽,在劫难逃。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八章 郑芝龙来了! 台海之上,杀声震天,海盗们仿佛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登上官兵旗舰,绞杀船上残存的官兵。 “砰!” 张朝忠一直躲在暗处放冷枪,被短火枪击杀的海盗已经超过两位数了,如此战果,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位海盗头目的注意。 趁着张朝忠打完一颗铅弹,装填弹药的时机,海盗头目狞笑着挥动长枪,向张朝忠的胸前要害捅刺过来。 “噗嗤!” 长枪贯穿身体的声音响起来了,却是李文忠挡在张朝忠的身前,被长枪贯穿。 “你松手!”海盗头目惊惶大叫。 李文忠狞笑着,双手紧紧抓住长枪,不让海盗头目把长枪抽回去。 “砰!” 张朝忠终于将铅弹装填完毕,将海盗头目一枪爆头。 “文忠!”击杀了海盗头目,张朝忠扶住李文忠的身躯,凄厉大喊,两行血泪已是流淌下来。 “两年的债,清了!” 这是李文忠最后的声音,原来他一直是个明白人,知道张朝忠被他欺负整整两年,逆袭后不但没有报复反而提拔他,并不存什么好心。 “不!是我欠你一条命,如有余生,我将用一生来还!”张朝忠哽咽的道。 …… “大人,怎么办?我们要败了!”忠诚的亲兵护着俞咨皋,充满悲壮的道。 俞咨皋甲衣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犹自在大呼酣战,可惜敌众我寡,他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敌人却越来越多。 “还能怎么办?国朝待我恩重如山,我俞咨皋仗义死节便在今日。” 俞咨皋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他爹俞大猷是国朝响当当的民族英雄,和戚继光并称为“俞龙戚虎”,为国家扫平了东南为患多年的倭寇以及趁机作乱的伪倭寇。 虽然和父亲俞大猷相比,俞咨皋充其量也就是个“虎父犬子”,但俞咨皋在几年前,也曾在澎湖战胜过荷兰人,保住了大明水师外战不败的金字招牌。 “爹!孩儿虽然打仗远不如你,但终究没给俞家丢人!” …… “伯爷,这下我们都要完蛋了,对方摆明了要把我们全都杀掉灭口,根本不让我们投降啊!”两名魏家家丁护着魏良卿,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魏良卿若不是甲衣在身,早就被人剁成肉酱了,今天所受的伤,受的苦,皆是他一生之中从未经历过的。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反而只感觉大丈夫死于战场之上,倒也死得其所。 “跟他们拼了吧,反正我们早就杀够本了,今天就算是死,亦死而无憾!”魏良卿大义凛然道,心中却在想:皇帝,今天我为国战死,总算对得起国家给予的爵位了吧? …… “没想到俞咨皋对郑一官屡战屡败,倒也是个不怕死的好汉。很好,老子成全他忠君报国之心,亲自去送他一程。” 刘香、刘武在一帮海盗的簇拥下,登上了官兵旗舰,旗舰上的官兵,如今只剩下张朝忠、魏良卿、俞咨皋三人。 此时三人背靠背,呈三角战斗阵型,警惕地盯着层层包围他们的海盗。 随着刘香、刘武的到来,海盗们自动分开一道前进的路线,张朝忠、魏良卿、俞咨皋三人这才看清兴师动众前来截杀他们的幕后黑手。 “是你?”俞咨皋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没想到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布下截杀钦差阴谋的人,竟然是郑芝龙的结拜兄弟,十八芝之一,广东大海盗——刘香佬。 俞咨皋对十八芝无疑是非常熟悉的,毕竟这两年他们已经是老对手了,他惊疑不定问道:“你兴师动众前来截杀我等,郑芝龙知道吗?” 刘香不以为意道:“我虽和郑一官结拜,却不是他的手下,我要做什么,郑一官管不着。” 张朝忠喝斥道:“贼子,你胆敢截杀朝廷钦差,陛下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朝廷大军碾压之下,尔等皆为齑粉,九族不存!” “呵呵。”刘香嗤笑道:“杀了你们之后,我将尔等之死嫁祸于郑一官头上,届时,你口里的朝廷大军也只会找郑一官报仇,与我何干?” 魏良卿勃然大怒道:“贼子,你不得好死!” 刘香哂笑道:“我能不能得好死且还是未知之数,尔等不得好死却是一定的。嘿嘿,一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一个国朝超品伯爷,一个一省水师总兵,三位朝廷高官不明不白死在福建海上,郑一官不是屎也是屎,足够他吃一壶的。” 俞咨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喝斥道:“郑一官怎么说也是你的八拜之交,你如此嫁祸自己的结拜兄弟,不怕上天报应吗?” “呵呵。”刘香嗤笑连连,道:“老子在海上杀人无算,从来只信奉一个道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儿郎们,将他们乱刀分尸,掉下海去喂鲨鱼!” “是!” 一群海盗狞笑着扑了过来。 “杀贼!” 俞咨皋奋力砍翻了一个海盗,然而四周的海盗很快就围拢了上来,很快他的胸前、腰腹两度挂彩,陷入困兽之斗中。 张朝忠的短火枪已经没有铅弹了,他只能拿着尚方宝剑用力挥舞着,但他的剑法没什么章法,一看就是个沙场菜鸟,海盗们围着他只嘿嘿冷笑却不动手,如猫戏老鼠一般。 魏良卿种田种了二十多年,倒是有一把死力气,只是此时的他气力已尽,低着头剧烈的喘息着,等待最后的亡命时刻。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三人身上的甲衣变得越来越沉重,手中的刀剑越挥越有气无力。 他们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死亡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俞咨皋又陷入了缠斗之中,他的腹部中了一刀,鲜血直流,大幅动作之间,甚至可以看见肠子的蠕动。 一杆长枪捅来,俞咨皋奋力格挡,不料有人缠住他的手脚,俞咨皋顿时动弹不得,身后一海盗高举钢刀,正要一刀枭首。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咆哮漂洋过海,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那是……” 刘香、刘武眉头蹙了起来,回头一望,顿时呆住了。 所有人都凝滞下来,呆呆的看着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的上百条战船,其中最大一条战船上,高高挂着一个“郑”字! 显然,威震中国海的大海盗,令人闻风丧胆的十八芝大首领,郑芝龙,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七十九章 决裂! “噼里啪啦……” 这一刻,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了,也没有任何人吭声,偌大的海面上,只有火焰熊熊燃烧,以及海风吹着船帆、旗帜的声音不断作响。 一位高大俊朗的年轻人,身披甲衣,背系披风,缓缓走上船头,遥遥望着水师旗舰上的刘香,神情复杂至极。 郑芝龙心情复杂,刘香心情又何尝不复杂,截杀朝廷钦差并嫁祸给郑芝龙的行动最终功亏一篑,最坏的场面突然出现,这叫他扼腕叹息至极。 作为十八芝的老大,还是郑芝龙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朗声说道:“刘香兄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见面。只是我怎么都想不通,我们总算是八拜之交的结拜兄弟,你又于心何忍,非要陷我于不义?” 刘香抬头仰望着郑芝龙,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妒色,想他刘香在广东沿海作威作福的时候,郑芝龙还只是跟在西洋人屁股后面的一个小小通译,可在短短几年间,郑芝龙便风生水起,成为中国海上名声最盛的大海盗,连西洋人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刘香高声道:“一官兄弟,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我知道你一向都有投靠朝廷的志向,可之前由于朝廷诚意不足所以你才一直没有接受。 但这次不一样,朝廷为了招抚你,特地派来内廷大人物担任钦差,还有当朝超品伯爷,一齐漂洋过海到北港找你谈判,说明此次招抚朝廷是诚意十足的。” 郑芝龙怒道:“既然朝廷诚意十足,刘香兄弟为何不与我一齐投入朝廷怀抱共享荣华富贵,反而冒险前来截杀钦差,并嫁祸给我,你就是这样做兄弟的么?” 刘香激动的道:“一官兄弟,我正是不想你一意孤行投入朝廷怀抱,才故意把截杀钦差之事栽赃在你头上的,你是我们十八芝的老大,我们所有势力加起来都不如你,一旦你加入朝廷,和官府一齐围剿我们,我们谁能相抗? 况且我们十八芝在南洋和东南沿海抢劫商船做大买卖,金钱美女应有尽有,连洋人都要看我们的脸色,何必低声下气去舔皇帝老儿的腚眼?” 刘香真不明白,郑芝龙为何总是心向朝廷,朝廷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郑芝龙放弃土皇帝的快活日子,去做憋屈隐忍的臣子,这不是犯贱吗? 刘香此话一出,不仅其手下海盗深以为然,连郑芝龙账下的海盗也难免心中嘀咕起来:是呀,我们做海盗这种没本钱的买卖,痛痛快快逍遥自在,岂不比做个被人看不起的武官快活多了,何必用热脸去贴文官们的冷屁股? 郑芝龙沉声道,“刘香兄弟,我带领兄弟们投靠朝廷并非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兄弟们着想。没错,做海盗固然逍遥快活,可人都是会老的,难道等兄弟们七老八十了,还要他们跟着你提刀砍人么?他们还提得动刀么?” 刘香哼了一声,道:“郑一官你倒是会妖言惑众,兄弟们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跟着你能吃香的喝辣的,可若是投靠朝廷,梁山一百零八将就是兄弟们的下场。 朱明朝廷跟赵宋朝廷都是一丘之貉,视武官为贼配军,倘若我们跟着你投靠朝廷,还不是照样给文官们视为军贼!” 郑芝龙道:“刘香兄弟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吧。你非要跟朝廷作对,那你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便都是贼子,一生都没有安定日子过。 倘若投靠了朝廷,就算地位不比文官,须对文官伏低做小,但子孙后代却有了科举的资格,你又焉知后代子孙不会出来一个读书种子,从而带领家族走上士绅之路!” 郑芝龙的话还是很有煽动性的,毕竟中国人向来把家族传承放在第一位,视子孙后代为自己生命的延续,郑芝龙把子孙后代的前途搬出来,就算说服不了刘香,也足以说服大多数海盗们了。 刘香论口才哪里是郑芝龙的对手,不由恼羞成怒道:“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非要去投靠朝廷博取荣华富贵,那我无话可说,只是兄弟受不了朝廷的腌臜气,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兄弟就此一刀两断!” 郑芝龙心中有些痛,如今的他只有二十四岁,为人还比较重情义,对失去刘香这个兄弟还是颇为痛惜的。 郑芝虎劝道,“刘香兄弟不用这样吧,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何必闹到连兄弟都没得做的地步?” 刘香硬声道:“郑芝龙,如果你还当我刘香是兄弟的话,就让我杀了这三位官儿,只要你敢应承,无论是官是贼兄弟都跟定你了。” 郑芝虎闻言心中一动,对郑芝龙做了个切割的手势,低声道:“大哥,要不就答应刘香兄弟了吧,只是杀了区区三个官儿就能挽回刘香兄弟,这笔买卖值得做。” 郑芝龙勃然大怒,呵斥道:“刘香,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我棒槌,只要钦差大人死在这里,不论是不是我杀的,朝廷还会放过我吗? 我警告你,刘香,倘若钦差大人在这里有什么冬瓜豆腐,我就要你给他们陪葬,将你们通通消灭!” 刘香气急败坏道:“好你个郑一官,终于露出你假仁假义的真面目了吧!我早就知道,你从来没把我们当兄弟,心心念念的只是想吞并我们壮大自己罢了。 既然话都说清了,郑一官,从此咱们就一刀两断,再见之日,是敌非友!兄弟们,咱们走!” 郑芝龙冷冷的道:“把三位大人留下,你们才能走!” “哼!”刘香冷哼一声,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张朝忠三人一眼,转身就走。 刘武看了看郑芝龙,又看了看张朝忠三人,恨恨地蹬了蹬甲板,气冲冲就跟着刘香走了,海盗们则不明其意,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刘香回头大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等郑一官留你们吃饭啊!” 被刘香一呵斥,后知后觉的海盗们才跟在刘香屁股后面,纷纷离开。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章 十八芝 硝烟散尽,郑芝龙登上水师旗舰,旗舰上的惨状连郑芝龙这等见惯了生死之人,都不由为之侧目。 刘香实在太狠了啊,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名官兵,抱着杀人灭口的心思,一心一意要把截杀钦差的黑锅嫁祸到他头上。 “哼!郑一官你倒是来得巧啊!”俞咨皋见到自己的老仇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反而怪郑芝龙来的太晚,令得他福建水师损失惨重。 郑芝龙有心投靠朝廷,自然不想得罪俞咨皋,拱手歉意道:“是草民来晚了,总兵大人原谅则个。” 幸存者中,张朝忠一直在背后放冷枪,倒是没怎么受伤,虽然他也很心痛官兵们的牺牲,但他始终牢记自己身负重任,不想双方闹得太僵。 他站出来打圆场道:“你便是一官兄弟吧,陛下经常跟咱家提起你,夸你是海上难得一见的英雄豪杰,身负大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名不虚传。” 见到钦差大人,郑芝龙的态度更加恭敬了,拱手拜道道:“草民参见钦差大人,不想草民之区区贱名也能上达天听,此乃草民之大幸也。以往草民不识天威,对朝廷多有冒犯,还清钦差大人代为美言。” 张朝忠连忙扶起郑芝龙,道:“一官兄弟言重了,很快咱们就要同朝为官,且互相帮衬吧。只是此时不适合深入细谈,还清一官兄弟吩咐手足帮忙救治官兵,还有打捞官兵遗骸。” 郑芝龙连忙应道:“是草民疏忽了,草民这就去安排。” 经过一番打捞救治之后,此行福建水师的损失可谓十分惨重,出发前多达五百多人的水师船队,侥幸存活下来的仅有区区十三人。 值得一提的是水师旗舰上还躲着一条大鱼,原来泉州知府蔡善继在水师和海盗交战之初便第一时间躲入船舱,是以即使外面官兵伤亡惨重,连俞咨皋、魏良卿、张朝忠都挂了彩,而蔡善继却毫发无损。 苟且偷生的蔡善继自然被众人暗暗鄙视,但明朝文官们的尿性众人已是见惯不怪了,倒没怎么出言讽刺。 令人大感意外的是,十三个幸存者中,居然还有方如松这位释放信号的锦衣卫,只是当他清醒过来后,发现把救命船板让给他的齐德隆已经溺水身亡,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本次海战福建水师伤亡惨重,幸存者们人人都憋着一肚子火,不过他们并未要求郑芝龙为他们报仇,他们只想这笔债,由他们自己讨回来。 尤其是魏良卿,恨不得马上飞到天津去,立即组建北洋水师,好率领水师南下围剿刘香,为此次大败报仇雪恨。 …… 有了郑芝龙的一路护送,张朝忠等人自然一路顺风,很快就来到了郑芝龙的大本营,台湾北港。 安顿好朝廷钦差之后,郑芝龙立马召集十八芝首领及心腹幕僚,前来议事大厅开会,商讨如何应对朝廷的招抚。 此时郑氏家族成年男子只有郑芝龙、郑芝虎两兄弟,后世大名鼎鼎的郑成功还是个四岁孩童,跟随母亲住在平户,仍未回国。 至于在后世留有声名的郑之凤【郑鸿逵】、郑芝豹、郑芝莞等人,虽然十八芝结拜时他们亦名列其中,但也只是沾了大哥郑芝龙的光而已,此时的他们仅仅是十多岁的少年人,还没有资格登上大雅之堂,前来参加议事会议。 反倒是小了他们一辈的族侄郑彩,虽然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岁,但早在两年前便出来跟随郑芝龙做事,凭着精明强干很快就成为郑芝龙所信重的心腹,已经能登堂入室,参加议事会议了。 除了郑芝虎、郑彩之外,有资格参加议事会议的有同为十八芝弟兄的李魁奇、钟斌、施大宣、洪旭、杨天生等十多人。 众人才刚刚坐下,对朝廷向来就没什么好感的郑芝虎便嚷嚷道:“这还没投靠朝廷呢,我们十八芝兄弟就已经反出了一个刘香,这鸟朝廷有什么好的,值得咱们去投靠?朝廷治下民不聊生,官逼民反,我看这老朱家能不能坐稳皇帝位都难说得紧……” 郑芝龙再也忍不住了,喝斥道:“二弟,你马尿喝多了吗?休得妄言,不然就滚出去!” 郑芝龙听到郑芝虎肆无忌惮的言论,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须知道在座诸人虽名为兄弟,但实际上都各有各的小算盘。 倘若日后众人同归朝廷,却和郑芝龙产生龌龊,那么郑芝虎此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就很有可能为敌人利用,成为招灾惹祸之源。 郑芝虎虽然无法无天惯了,但在郑芝龙面前犹如小猫一般,被大哥这么一呵斥,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胡言乱语。 郑芝龙环视众人,道:“此次朝廷招抚非同以往,诚意摆得足足的,为了招抚咱们,连皇帝最为信重的太监也派出来了,而且听福州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此次招抚不仅授予咱们高官厚禄,连名爵也拿了出来,不吝赏赐。大家伙对此怎么看?” 对于朝廷的招抚,其实十八芝兄弟中,大部分人还是颇为心动的,须知道十八芝并非是一个完整势力,而是一个松散的联盟,郑芝龙虽名为十八芝首领,却也不能对他们生杀予夺。 十八芝中,尤以郑芝龙实力最为强大,他继承了李旦的大部分海上势力,拥有船只两百余艘,部众七八千。 郑芝龙之下,李魁奇、杨天生以及叛出的刘香实力也颇为不俗,他们拥有船只一百多艘,部众三四千。 至于十八芝的其他首领,多为船只几十艘,部众一千、几百的小股海盗,只是为了抱团求生,才聚集于十八芝旗下。 面对越发强势的郑芝龙,十八芝的其他首领们,心中没有忌惮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们没有刘香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截杀钦差嫁祸郑芝龙。 他们也担心郑芝龙吞并他们呀,所以投靠朝廷倒不失为一个上好的选择,毕竟投靠朝廷之后,大家都同朝为官,朝廷一切自有法度,那就不用担心郑芝龙的吞并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一章 招抚谈判 众人之中,李魁奇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不瞒诸位弟兄,我李魁奇还是倾向于投靠朝廷的。一官兄弟说得对,我们不能只顾自己快活,而不为子孙后代着想啊!” 李魁奇开了这个头,其他十八芝首领很快也反应过来了,是啊,如果十八芝全都投靠了朝廷,那大家就同朝为官了,谁又比谁大呢?说不定自己个儿侥幸得了皇帝老儿的青眼,爬到郑一官头上呢! “我同意朝廷的招抚!”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谁也不是傻瓜,算出投靠朝廷利大于弊后,众人纷纷发表意见,称自己倾向于接受朝廷招抚云云。 为了反对自己投靠朝廷,十八芝首领已经反出了一个刘香,郑芝龙本以为其余首领应该都不怎么赞成投靠朝廷的。 但事实是没人是傻子,投靠朝廷绝对比继续跟朝廷作对有利多了,也就是刘香这等穷凶极恶之徒才难以接受朝廷的管束,非要跟朝廷作对。 原本郑芝龙还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说服其余首领的,可如今一看,得,白费劲了,其余首领面对朝廷的招抚,倒是比自己还要积极呢。 如此一来,郑芝龙就不得不思考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接受朝廷招抚,受了朝廷招安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许是出身低微的关系,郑芝龙年少颇为落魄,从小喜好海事,性情逸荡,不喜读书,有膂力,好拳棒,跅弛放纵,渐流荡逸,因为后妈之故,为父亲郑士表所不喜。 十七岁时,家计越发困难,后妈污蔑郑芝龙欲对她行不轨,郑士表便趁机将郑芝龙、郑芝虎、郑芝豹三兄弟赶出家门。 无家可归的郑芝龙携弟弟到澳门投奔舅父黄程,心里自然对父亲、后妈存着一番“从前你对我爱搭不理,将来我要你高攀不起”的逆袭想法。 而这,也就是郑芝龙为什么心心念念总想着受朝廷招安的根本性原因了,郑芝龙并非心底里对大明有多么忠诚,而是因为大海盗的身份,无论他实力多强,钱财再多,那也是贼寇而已,回乡之后,只能令人害怕,根本无法光宗耀祖,又如何去打父亲和后妈的脸呢? 唯有接受朝廷的招安,成为大明的官员,才能让他光宗耀祖,让父亲和后妈低下他们自以为高贵的头颅。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郑芝龙还想着受了朝廷招安之后,今后开展海贸生意更加便利,继续壮大自己的实力。 虽然郑芝龙也倾向于投靠朝廷,但发现十八芝首领也想投靠朝廷之后,他反倒不急了。 郑芝龙道:“上杆子不是买卖,诸位先不要急于投靠朝廷,我们还是等钦差大人开出条件,看朝廷开出的条件是否符合我们的利益,再来决定要不要投靠朝廷。” 十八芝首领们商议了半天,因为还没有和张朝忠展开深入的谈判,会议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十八芝达成了共同进退的口头协议,好为十八芝争取更大的利益。 …… 休息了一天之后,张朝忠、蔡善继两人终于恢复了精神,今日就要跟郑芝龙等人展开招抚谈判。 至于魏良卿和俞咨皋等人,因为受伤太重,还在养伤之中。 谈判还是在原来的会议大厅展开,郑芝龙仿照西方人的会议方式,双方分坐长桌两边,面对面展开谈判。 由于朝廷这边参加会议的仅有张朝忠、蔡善继以及两个书吏,倒是显得朝廷势单力薄了。 张朝忠和蔡善继对视一眼,皆认为郑芝龙如此安排是故意之举,这说明郑芝龙并非莽夫,反倒是一位心有沟壑的枭雄之辈,当真不可小觑。 果然,双方落座寒暄了一小会儿后,郑芝龙便开门见山道:“张公公,陛下有意招抚我等十八芝兄弟,不知开出了何等条件?公公勿怪草民说话太直,我等皆是刀口舔血的草莽之辈,如果朝廷还是以之前的条件来糊弄我等,那今天就不必谈了。” “没错!上次朝廷就是派这贼厮鸟来招抚我们,却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把我们当下人看待。如果今天你们还是这种态度的话,两位走好,不送!”郑芝虎大大咧咧的道。 在这种时候,十八芝自然是同气连枝的,李魁奇、杨天生、钟斌等人亦纷纷鼓噪起来,大肆羞辱蔡善继,给张朝忠施加了强大的压力。 蔡善继非常尴尬,皆因上次招抚就是因为他太高冷才搅黄了的,此时被郑芝虎当面骂作“贼厮鸟”,又被这些腌臜不堪的海贼羞辱,真想掀桌子不干了,爱咋咋地吧! 只是他不敢啊,朝廷特地派出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朝忠担任钦差大人、招抚大使,可见当今陛下十分重视对郑芝龙的招抚工作,如果再被他搅黄的话,估计身家性命难保全也! 不过十八芝首领们皆对他怒目相向,尤其是郑芝虎那择人而噬的目光,还是令得蔡善继胆怯不已,不得不借以“尿遁”大法,走也。 蔡善继脸皮薄,被郑芝虎羞走,朝廷一边的谈判代表只剩下张朝忠。 张朝忠人虽年轻,但却经历了内廷公务员考试和东海海战两大考验,又有天子的面授机宜、谆谆教诲,是以他面对十八芝的施压,心中并无惊慌。 他斟酌了一番字句,缓缓说道:“当今陛下心怀天下,胸藏四海,此次招安并非仅仅是一件‘杀人放火受招安’的寻常事,而是陛下欲展开怀抱,向海洋开拓的雄图伟业。 招安事成之后,陛下将会以发明旨的形势向天下广而告之,并马上开放海禁,将广州、泉州、上海、青岛、天津作为下一批展开海贸的港口城市。 而这仅仅是第一批开海城市而已,等五大港口海贸条件越发成熟,并培养出足够多的海贸人才之后,陛下会立即批准下一批港口城市开海,其中福建的福州、厦门就是第二批开海城市的热门候选。” 张朝忠话音落下,会议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今天子开海决心居然如此之大,而开海一旦成真的话,那么他们作为靠海吃海的海商兼海盗们,无疑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巨大优势。 一时间,十八芝首领包括郑芝龙在内,全都打起了小算盘,都在计算朝廷开海之后,自己将得益几何。 反而到底要不要受朝廷招安这项议题,倒是没有人再去讨论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二章 南安县男 首领们都在计较利益得失,但会议大厅还有郑芝虎这种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对于利益得失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招安之后兄长担任何职。 郑芝虎道:“你这人说了这么多,却还没说授予我大哥何等官职呢?我警告你,你休想打马虎眼啊!” 此话一出,众人终于清醒过来了,甭管开海之后对他们多有利,那也是日后之事了,反倒是朝廷授予他们何种官职,才是他们目前最应关心之事。 张朝忠依旧不慌不忙,缓缓说道:“陛下不仅会授予你们官职,倘若你们谁能建立开疆拓土之功,陛下还不吝以名爵厚赏之。 当然了,至于诸位首领的官职高低,自然是看诸位首领的实力有多强了,咱家离京之前,陛下有言在先:拥有1到3艘海船者,可为小旗;拥有3到5艘海船者,可为总旗;拥有5到10艘海船者,可为百户; 拥有30到50艘海船者,可为副千户;拥有50到100艘海船者,可为千户;拥有100到200艘海船者,可为游击将军;拥有200到500海船者,可为参将;拥有500艘海船者,可为总兵;拥有1000艘海船者,可为水师提督!” 朝廷开出的封官条件,绝对是为十八芝量身定做的,对于十八芝各家首领的海上实力,福建水师和锦衣卫都早有奏报,因此朱由检才能有的放矢,按照十八芝的实力来拟定官衔。 郑芝龙拥有两百多艘海船,正好可以担任参将;杨天生、李魁奇、刘香佬拥有一百多艘海船,刚好可以做个游击将军,可惜刘香佬反出十八芝截杀钦差,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听到张朝忠开出的条件,十八芝首领纷纷对号入座,估量以自己拥有的船只,到底能做个多大的官儿。 如郑芝龙、杨天生、李魁奇三位拥有较多船只的,脸色都不由浮上了喜色,杨天生、李魁奇均有一百多艘海船,一个游击将军的官儿那是没跑的了,那可是从三品高官啊! 在明朝,一到三品的官员就可称高官了,杨天生、李魁奇可没想到,他们身为官府恨不得灭之而后快的大海贼,有朝一日居然也能成为朝廷高官,脸上喜色溢于言表。 郑芝龙也非常满意,说到底他也只是二十四岁的青年,一旦投靠朝廷就能成为正三品的参将,莫说打脸亲爹后娘了,光宗耀祖也绰绰有余啊! 不过郑芝龙还有更大的追求,他问道:“草民听公公说,倘若有开疆拓土之功,圣天子还有名爵授予,不知这所谓的开疆拓土之功,又是怎样的章程?” 其他首领听到郑芝龙的询问,也不由屏息静气,静待张朝忠的回答。 须知道,身为草莽匪类,若想一跃成为帝国贵族,一般需得等到改朝换代的天下大乱时期才有机会。 而今,当今天子却说只要立下开疆拓土之功,便可授予名爵,这对十八芝首领的吸引力可比官职还要大得多啊! 张朝忠见到十八芝首领翘首以盼的模样,倒也不急,反而故意慢吞吞地品了一口香茗,缓缓的道:“世人皆知,我朝外姓功臣只有公侯伯三等爵位,故我朝外姓功臣封爵条件极为严苛,连战功显赫的戚少保至死也未能受封爵位。 但如今圣天子即位,志存高远,欲效仿秦皇汉武开疆拓土,立下千古功业。如此,大明严苛的公侯伯子三等爵制度已经不能适应陛下的需求。 故此,陛下特发明旨晓瑜天下,恢复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只要立下开疆拓土之功,或为我朝做出杰出贡献者,皆可受封爵位,成为我朝之新贵。 譬如一官兄弟开拓的北港基业,倘若一官兄弟能深明大义,将北港献于朝廷,陛下必不吝封赏,许于男爵爵位; 倘若一官兄弟能率领部众攻下热兰遮城,将荷兰人赶出台湾,将整个台湾岛献于朝廷,陛下则不吝以子爵爵位许之。” 郑芝龙听到如此丰厚的条件,年轻气盛的他还怎能按捺得住,他当即站立起来,面朝北方,当头跪下,道:“陛下如此厚赏,草民当真是感激涕零,草民愿意将北港基业献于朝廷!” “好好好!”张朝忠抚掌笑道:“一官兄弟深明大义,陛下又岂能不厚赏之?郑芝龙上前听封!” 张朝忠之前说话一直和声和气的,陡然间音量拔高了八度,所有人都不由吓了一跳,郑芝龙更是下意识就当场跪了下来。 张朝忠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张圣旨,高声宣道:“圣谕:兹有福建泉州南安县人郑氏芝龙,向朝廷进献东番岛北港,有开疆拓土之功,特封为奉天翊卫推诚南安县男,食禄两百石,钦此!”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朝廷钦差居然在招抚谈判中当场宣读圣旨,并册封十八芝的大首领郑芝龙为南安县男。 这可是国朝爵位啊! 竟如此轻易就授予了郑芝龙!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张朝忠微笑的看着郑芝龙,和气的道:“南安县男,还不领旨谢恩?” 南安县男?他叫的是我么? 郑芝龙彻底懵逼了,他才二十四岁呀! 一生之中最渴望的爵位如此轻易落在头上,郑芝龙神思难属,几有飘飘欲仙之感。 郑芝虎看到兄长迟迟未动,急的他抓耳挠腮,忍不住吼道:“兄长,你还愣着作甚?赶紧接旨啊!” “哦哦……”郑芝龙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毕恭毕敬双手高举,准备领旨谢恩。 “慢着!” “不可!” 郑芝龙懵逼许久才反应过来,十八芝的其他首领自然比他更早反应过来,你郑芝龙何德何能啊,竟然也能被授予南安县男爵位,老子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 大家原来都只不过是腌臜不堪的海贼而已,而且你郑一官还是个后起之秀,几年前还在给我们溜须拍马呢,结果现在却爬到我们头上,成为国朝有品级、有食禄的贵族,这如何能忍?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三章 裂痕 众海盗首领中,尤以杨天生最为不忿,想当年郑芝龙还是他引荐给大海盗李旦的,李旦去世之后,郑芝龙之所以能顺利接手李旦的台湾基业,也是杨天生一力扶持之故。 而且杨天生在开拓台湾的过程中,那也是出了大力的,当年颜思齐在台开拓,而他则率领船队往返福建、台湾,为台湾运输移民,郑芝龙的台湾基业,至少有他的三分功劳啊! 杨天生不忿叫道:“朝廷不公!台湾基业又岂是郑芝龙一己之力创下的?当年颜思齐大哥带领大家伙筚路蓝缕开拓东番岛,这才有了今日北港的繁荣气象,如今朝廷却把开拓台湾的功劳一股脑儿全算在郑芝龙头上,我杨天生万万不能服气。” 李魁奇对郑芝龙同样不服不忿:“我也不服,台湾基业是兄弟们一手一脚开拓来的,尤其是杨天生兄弟,岛上的居民多为他运输而来,他郑芝龙何德何能?只是顺手捡了颜思齐大哥的便宜而已,就成为朝廷县男,怎能让我等心服口服?” “没错!郑一官何德何能?” “台湾基业是我等打下来的,怎能尽归于郑一官?” 郑芝龙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县男爵位而已,便引得和他曾经亲如手足的结拜兄弟视他为仇寇,对他千夫所指。 看着郑芝龙被众人讨伐,张朝忠面上慌张,实则心里住着的小人儿快要乐疯了,朝廷招抚十八芝,自然不能再让他们形成铁板一块,分化是必然的。 张朝忠没想到,小小一个县男而已,便令得十八芝首领们矛盾丛生,形如仇寇,这分化效果也为免太强了吧! 其实之所以如此,皆因朱由检太高估这些海盗们了,包括郑芝龙在内,这些个海盗全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就没有一个目光长远的。 郑芝龙如果真有什么深谋远虑,就不会在拥有台湾、日本、南洋多条退路的情况下,自投罗网投降满清了。 以我们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卧槽!郑芝龙有船有人还有个后勤基地,这分明是成就霸业之基,进可跟明顺清争夺天下,退可远走台湾日本南洋永享荣华富贵。 可郑芝龙脑袋偏偏短路了,竟然一股脑儿就投了满清,还差点把儿子郑成功给坑了,其坑儿子的程度,还远甚于苏大强,令人发指! 郑芝龙如此,那其他海盗首领当然更为不堪,因为妒忌郑芝龙受封县男,几乎所有海盗首领都石乐志,早前达成的共同进退口头协议全都抛诸脑后,大骂起郑芝龙来。 “都给我闭嘴!我大哥受封南安县男关你们鸟事啊?说一千道一万,如今北港是我大哥的基业,我大哥用北港基业换取开疆拓土之功,哪个反对?谁敢反对?” 郑芝虎看到这么多人围攻兄长,看模样似是非要把兄长爵位搅黄不可,生性暴躁的他哪里忍得住? 若不是议事大厅不能带刀入内,郑芝虎非将这些人给砍成肉酱不可。 还真别说,郑芝虎发起飙来,真有砍杀所有十八芝首领的能力,历史上郑芝龙大战刘香,郑芝虎一个人杀到刘香的旗舰上,几乎将一整船的人杀个精光,若不是被渔网给网住了,郑芝虎以一当百完全不在话下。 郑芝龙见郑芝虎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便呵斥道:“阿虎,不得无礼!万大事由钦差大人做主,你聒噪什么?” 郑芝龙二十四岁就能开创出这么大的局面,还是他第一个清醒了过来,他已经感觉到,朝廷给他册封南安县男的爵位是有毒的蜜桃,没安什么好心眼,可为了打脸亲爹后妈,这个爵位又是他万万不能失去的。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个爵位还会飞走,毕竟这是当今天子下旨册封的爵位,即使有误,小小一个钦差难道还敢推翻天子圣旨不成? “咳咳……”张朝忠故意咳嗽了两声,鼓噪不已的十八芝首领们安静下来,看张朝忠到底有什么说法。 “诸位首领且稍安勿躁。”张朝忠朗声说道:“诸位的意见咱家都听清楚了,只是咱家倒要问问诸位,诸位之所以反对郑一官受封南安县男,是因为大家觉得北港基业乃颜思齐打下来的,郑一官只不过是继承了北港基业而已,没资格进献北港基业给朝廷对不对?” “对!”众位首领齐声应道。 张朝忠却笑道:“可我听说颜思齐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仅留下一名独女,而此女又嫁给了郑一官,郑一官以女婿身份继承岳父基业,又何尝不可呢?” 此言一出,众首领不由一怔,竟有些哑口无言。 郑芝龙却眼前一亮,趁热打铁道:“张公公明鉴,北港基业确实是草民继承自岳父大人的,当时诸位兄弟公推草民为十八芝首领之时,也是对草民投过赞成票的。” 听到郑芝龙这句话,杨天生更恨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原本他以为郑芝龙人年轻,比较好控制,便一力支持他继承李旦和颜思齐的基业,自己在幕后遥控郑芝龙,好把基业渐渐转移到自己名下。 不意郑芝龙当真是海中蛟龙,他继承了李旦跟颜思齐的基业后,竟隐隐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接连挫败朝廷大军的围剿,坐稳了十八芝大首领的位子,连自己都不得不屈居其下。 如果早知道郑芝龙有今天,当初刚认识他时就该将他无声无息搞死的,自己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张朝忠笑道:“既然如此,那南安县男接旨吧。” 郑芝龙大喜道:“臣,叩谢皇恩!” 经过一番波折,张朝忠手上的圣旨终于交给了郑芝龙,郑芝龙如获至宝,喜不自胜,其弟郑芝虎比自己兄长还要高兴,乐得手舞足蹈,憨态毕露。 “哎!” 见到郑芝龙最终还是成为南安县男,众首领忍不住唉声叹气,一副错亿了的扼腕叹息模样。 尤其是杨天生,原本李旦和颜思齐病逝之后,他和许心素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基业的两位大佬,但是他为了对抗许心素,特地把郑芝龙推上前台,导致郑芝龙最终坐大,如今更是以进献北港基业而册封男爵,这怎不叫他追悔莫及,乃至痛彻心扉。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四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见众首领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张朝忠安抚道:“诸位首领不必灰心丧气,咱家不是说了么,当今陛下为了鼓舞武人开疆拓土之雄心,特地重启公侯伯子男爵位,如今郑一官受封的爵位仅仅是最低等的男爵而已,其上还有公侯伯子爵。 而且诸位首领都是见识过世界之大的海洋先行者,绝非内地那些以为大明就是整个天下的土包子。 咱家就为大家伙一句:郑一官向朝廷进献的台湾大吗?比南洋若何?比昆仑洲若何?比黄金洲若何?” 李魁奇若有所思道:“三个台湾都没有一个福建大,而福建在大明,却向来是以土地狭小而著称的。 南洋大约有大明一半有多,而昆仑洲、黄金洲据西洋人说,那可是比大明还要大好几倍的大洲呢,台湾如何能跟南洋、昆仑洲、黄金洲相提并论?” “着呀!”张朝忠抚掌笑道:“世界之大,无主之地那么多,你们大可以去抢啊!郑一官仅仅进献小小的北港就能获封男爵,难道你们抢来比台湾岛更大的土地还不能获封更高的爵位么? 想想南洋土地,天气虽热,可庄稼却能一年三熟,当地土人随便撒把种子就能收获吃不完的粮食。 反观我大明百姓,花费千百倍的苦心去伺候庄稼,可百姓们还总是吃不饱,一遇到天灾,更是只有等死的份儿,天道何其不公也! 我大明百姓比土人勤劳百倍,却总是挣扎于死亡线上,你们身为大明人,如今更是成为了大明的官儿,难道你们不想为自己的乡亲父老做点什么吗? 抢他娘去啊!” 从一向温文尔雅的钦差大人嘴里听到这等粗鲁不堪的字眼,十八芝首领全都一脸的懵逼,以为张朝忠才是海盗头子,而他们是被忽悠当海盗的良民。 可不知为何,众首领听到这番赤果果鼓励他们去抢劫的妖言,竟感觉颇为心动,海盗骨子里无法无天的野性再次萌发。 原本他们以为,受了朝廷招安之后,恐怕就要告别那种抢钱抢娘们的快活日子了,没想到钦差大人根本没想要求他们做顺民,反而鼓励他们重操旧业。 张朝忠的忽悠大业仍然在进行中,天知道他为了背熟天子给他的演讲稿死了多少脑细胞。 须知道,张朝忠也是受过儒家教育的,当接到这份和儒家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不共戴天的演讲稿时,对张朝忠形成的三观冲击可比海盗们强烈多了。 张朝忠道:“南洋有一年三熟的土地,有价比黄金的香料,可生活在南洋土地上的土著又懒又蠢又坏,他们凭什么拥有这样肥沃的土地? 反观我大明百姓,勤劳智慧善良这些美好的品质从来就不缺乏,可是贫瘠的土地却让大明百姓总是挣扎在死亡线上,一场天灾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诸位常年纵横于海洋之间,想必对西洋人颇为了解吧,他们为了财富,能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来到东方,占据南洋奴役土著,我们大明和南洋更近,为什么就不可以这样做呢? 南洋肥沃的土地、香料,昆仑洲层出不穷的矿产,黄金洲源源不断的金银,凭什么只有西洋人才能独占? 我们大明作为天朝上国,百姓反倒只能在死亡线上挣扎,每年冻死饿毙的人不计其数,这合理吗? 咱家离京之前,陛下叮嘱咱家一定要跟大家带句话,那便是‘寇可往,吾亦可往’【这句话出自电视剧《汉武大帝》,汉武帝没说过】,既然西洋人能不远万里前来掠夺南洋,我们大明也该礼尚往来,到南洋走一走,看一看!” 十八芝的首领包括郑芝龙在内,全都听懵了,原来鼓励大家伙去抢钱抢娘们的,并非是这位吐沫横飞的太监自行其是,而是来自皇帝陛下的亲自授意啊! 虽然如此一来,皇帝陛下仁厚天子的形象在崩塌,但皇帝陛下雄才伟略、霸气侧漏的形象却建立起来了。 对于十八芝首领们来说,雄才伟略的皇帝是要远胜于仁厚天子的,毕竟他们受招安之后就是武官了,皇帝越是雄才伟略野心勃勃,就越是用得着武将。 比如以雄才伟略著称的秦皇汉武两位大帝,在他们在位期间,王翦、王贲、李信、蒙恬、卫青、霍去病、李广等千古名将层出不穷。 反观历史上以仁厚著称的宋仁宗在位期间,即使千古名将狄青也被懦弱的君臣生生逼死,武将在当时只得到一个“贼配军”之名。 从崇祯皇帝鼓励大家伙去抢钱抢娘们的粗俗之语中,十八芝首领们已经可以确认,崇祯皇帝是雄主而非仁君,这让每个人的热血都为之沸腾了起来。 尤其是鲁莽好战的郑芝虎,听到崇祯皇帝那句“寇可往,吾亦可往”,当真觉得真特么带劲,恨不得驾驭无数海船,奉天子令抢钱抢娘们,杀蛮夷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不过与会众人中,还有郑彩这种读过书的幕僚,他迟疑的道:“陛下之雄心壮志确实振奋人心,但大明不是还有有十五个‘不征之国’吗? 在太祖爷颁布的十五个‘不征之国’中,南洋国家就有十一个之多,而今陛下却令我们到南洋抢钱抢娘们,岂不是和太祖祖制互相矛盾?” 不得不说朱元璋在坑子孙后代方面,还真是不比苏大强差多少呀,他自以为定下了那么多祖制,大明就可以按部就班的顺利发展。 殊不知他定下的大部分祖制,反而捆绑了后代子孙的手脚,成为后世明皇的桎梏,让他们泥足深陷,难以挽救大明这座将倾的大厦。 不过这点仍然难不倒张朝忠,他阴测测的道:“诸位莫非是忘记了自己的老本行吗?在大明,诸位自然是守法之良民,可到了南洋,那里又没有大明官府,谁还管得着诸位啊!” “哈哈哈哈!” 众位首领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钦差大人说的不错啊,在大明他们是官场中人,自然是大大的良民。 可到了南洋,没了大明官府管束,他们自然可以干起最为拿手的老本行,抢钱抢娘们去也! 在这一刻,这帮无法无天的海盗首领们,还真觉得投靠朝廷并非坏事,跟着这样流氓的皇帝,真特么的带劲呀!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五章 合法劫掠 忽悠十八芝到南洋劫掠这一招,无疑是朱由检山寨自16世纪英国伊丽莎白女王一世的手段,当时西班牙才是世界上的第一个日不落帝国,英国和西班牙比只是小弟弟而已。 西班牙征服了美洲,将美洲的金银财宝等各色财富,源源不断地通过海路运输到西班牙本土。 看着西班牙富得流油,英国人自然是眼红得垂涎三尺啊,可那时候的英国,国力孱弱,打不过西班牙老大哥啊,怎么办呢? 去抢啊! 为了与西班牙争夺海上贸易和霸权,打不过西班牙的伊丽莎白一世想出了一系列卑劣却非常见效的办法,那就是跟海盗相互勾结、攻击抢掠西班牙的商船,并且将海盗行为合法化,向船只颁发“私掠许可证”,以政府行为支持、鼓励大家都去当海盗、都去抢掠西班牙人。 朱由检穿到这个时代,明朝离亡国仅有十七年,节操什么的自然顾不了那么多了,所以他便想到这个极为阴损却有效的毒计,忽悠十八芝去南洋抢地盘,抢粮食,抢财富,以此来缓解国内庞大的财政压力及人口压力。 只要十八芝披着海盗的身份去南洋抢地盘,那么海盗干的龌龊事自然跟大明无关,倘若海盗们把那些所谓的“不征之国”给祸害得亡国了,那正好,你自己“不征之国”亡了,我大明再去占领其地可就不算违背太祖祖制了吧? 当然了,海盗们是想不到那么遥远的,他们在张朝忠的忽悠下,彻底沉浸在“合法抢劫”的快活中,乐不思蜀。 张朝忠继续用那充满蛊惑性的语调说道:“诸位,南洋、昆仑洲、黄金洲何其之大也,南洋的西边,还有富饶不下于中土的天竺。 倘若诸位能在这些地方抢下一块地盘,并站稳脚跟,一旦进献给朝廷,由朝廷设立府县,那就是妥妥的开疆扩土之功,受封男爵、子爵又岂非探囊取物般容易。 如果诸位打下的地盘足够大,比如和福建相当,甚至比福建还要大好几倍,那么朝廷超品的公侯伯爵,也不是不可以奢望的啊!” 听到张朝忠这番话,所有海盗首领都不由为之热血沸腾起来,那可是公侯伯爵呀,绝非天子重新启用的子爵、男爵所能相提并论的。 毕竟子爵、男爵在中土已经消失了好几百年了,元朝、明朝都未再启用子爵、男爵,子爵、男爵的含金量已经大大降低。 倘若能以开疆拓土之功受封公侯伯爵,那便是军功受爵,爵位是世袭的,那当真是光宗耀祖……不!光宗耀祖都不足以形容,开宗做祖才恰如其分。 海盗首领们美滋滋地畅想着自己立功受爵之后,家乡父老无限敬仰,宗族子弟喜大普奔的场面,不由醉了。 但唯有郑芝龙还保持着清醒,虽然此时的郑芝龙还不算枭雄,但在十八芝的海盗首领中,郑芝龙可以算是唯一拥有枭雄之姿的强人。 郑芝龙并未沉湎于幻想之中,反而颇为现实的道:“陛下为我等规划的前景自然是无比美妙的,但我等都是凡人,都要吃五谷杂粮的,陛下许给我等官职,总不能叫我等坐吃山空做个空头将军吧? 我们十八芝一共有一千多条海船,船员大好几万,这么多的人吃马嚼,陛下打算怎么安排?粮饷又如何发放?” 听了郑芝龙的诘问,众海盗首领纷纷反应过来,李魁奇道:“对呀!朝廷给我等封官,我等自然感激涕零,但总不能叫我等做个光棍将军吧,如果不把手下几万人马安排妥当,我等宁可不当这个官!” 众海盗首领都是聪明人,虽然一时间被张朝忠忽悠得找不着北,但郑芝龙发声之后,所有人都醒悟过来了。 这年头,说什么都是虚的,有人有船才是草头王,没了这些,朝廷凭什么招安他们?又凭什么招安之后不卸磨杀驴,反而要继续重用他们? 张朝忠听到众人的诘问,并未露出慌张,依然稳如老狗,缓缓说道:“对于诸位手底下的人员安排,自然不能一刀切全部纳入军伍中,朝廷将秉承着自愿的原则来安排。 愿意接受招安加入水师队伍的船员们,只要身体负符合条件,就录入水师队伍中,继续跟随诸位大人奋战在第一线。 愿意回乡务农或从事其他行业的,朝廷发放十两遣散费,并由当地官府办理入户手续。 此外,若是诸位手底下有经商才能的人才,或是识文断字、计数核算等等专才,可加入朝廷的市舶司或陛下组建的海外贸易公司中。 至于军饷发放,就由朝廷的市舶司和陛下的海外贸易公司分摊,总之绝对不会亏待兄弟们的。” 听到张朝忠的保证,众海盗首领纷纷松了一口气,既然朝廷愿意给手下的兄弟们一条出路,他们受招安当官也就心安理得了。 不过在座众人中,负责会议记录的郑彩却敏感地听出了一个新词,那就是海外贸易公司。 郑彩突然站起来道:“草民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张朝忠道:“既然你们愿受招安,那就没什么当问不当问的,有什么疑问最好当面说清。” 郑彩问道:“那好,敢问张公公,这个海外贸易公司,是个什么物事儿?” 张朝忠道:“这个海外贸易公司全名叫大明皇家海外贸易公司,公司的主要业务便是负责大明的进出口贸易,比如官办的陶瓷、丝绸、茶叶等商品出口海外,海外的粮食、香料、矿产等资源输入大明,都将由该公司负责。 对了,如果诸位有什么不方便出手的金银珠宝,或是从南洋劫掠到有益大明的战略物资,均可出手给海外贸易公司。” 听到这话,其他海盗首领都没有太大的反应,郑芝龙反倒琢磨开了,这个海外贸易公司垄断了大明的海外贸易,那自己的商船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不行,要跟张朝忠好好谈谈,不能让海外贸易公司垄断大明的进出口业务。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六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朝廷招抚十八芝这么大的事儿,当然不可能是一两次谈判就能敲定下来的,所以张朝忠邀请十八芝首领年底北上觐见皇上,再来敲定招抚最终细则。 此时已是十一月初,京城天气渐渐转寒,朱由检携周皇后来到昌平汤山皇庄,游玩之余,还打算泡一泡汤山温泉。 登基已有两个多月了,本次汤山之行还是朱由检第一次走出皇宫,和周皇后都有走出牢笼放飞自我的感觉,心情相当不错。 明朝皇帝出宫并无多大限制,像正德皇帝朱厚照便经常出宫,为此还给艺术工作者留下不少素材,正德皇帝和李凤姐的故事就被编成京剧经典剧目《游龙戏凤》。 至于和正德有关的电视剧那就更多了,有《江山美人》、《凤临阁》、《机灵小不懂》、《大内群英》、《金装四大才子》等等,这些电视剧都讲述了正德皇帝和李凤姐的爱恨情仇。 其实后世的影视工作者如果能拍个《正德微服私访记》【必须叫上他的好基友方继藩,再弄个和珅似的反派组成铁三角】,想必不会比《康熙微服私访记》差到哪里去,不就是一边扮猪吃虎惩治贪官一边泡妞装逼吗,都是套路而已,跟起点网文套路一毛一样的。 说实话,朱由检对微服私访是有一定向往的,来到这个时代,对所谓的秦淮八艳更有着难以言喻的觊觎之心。 如果在闲暇之余,南下金陵和秦淮八艳发生一点什么,朱由检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这厮在后世不学无术,不知道马湘兰1604年就已经挂了,其余七艳年纪最大的柳如是如今才九岁。】 不过朱由检也只是想想而已,前世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让他不敢稍有懈怠,生怕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最后还是被历史惯性碾压,成为亡国之君。 也就是如今大明开始稍稍走上了正轨,内帑经过一番骚操作之后有了大几百万两白银,新军、军校、大学初步完成了布局,东江镇军心安稳,内廷太监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朝堂上阉党和东林党虽有争执但都在可控范围内,徐光启、孙承宗、孙元化等历史上的牛人纷纷前来辅佐…… 虽然才登基两个月,但朱由检做成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这才让他感觉可以稍稍喘息一下下,偷得浮生半日闲,携皇后来到汤山泡温泉。 …… 明朝礼教森严,皇后又是个颇为守礼之人,来到汤山温泉后,朱由检并没有达成和皇后一起洗鸳鸯浴的愿望,这让他颇为失落。 在宫女的服侍下,朱由检褪去了衣裳,露出精壮的身躯。 虽然一直忙于国事,但朱由检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以他从未放松过对身体的锻炼,登基之初,便叫司设监的工匠打造了杠铃哑铃之类的健身器材,一有闲暇便撸铁健身。 如今朱由检的身材虽然没有六块腹肌那么夸张,但四块腹肌总是有的,对比他在现代大腹便便长着一坨啤酒肚的模样,朱由检表示很满意。 踩着温暖的泉水来到温泉中,朱由检靠着光滑的石壁慢慢闭上了眼睛,在温泉水的滋润包围下,朱由检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轻松。 “陛下,需要按摩筋骨么?” 这时,从朱由检身后来了两位只身着大红肚兜的美女,美女不仅年轻,还非常的漂亮,是当年陪周皇后一起嫁入信王府的丫鬟,最近才被周皇后充入后宫,是后宫中位份较低的选侍。 周皇后不是不善妒,她跟得宠的田妃就非常不对付,但和朱由检成亲已经一年多了,后宫仍然一无所出,这让她感到压力山大,再加上后宫之中仅有区区三人,于是她便让服侍自己的心腹丫鬟充入后宫,希望皇帝能广收薄种,早日有龙儿诞下。 对于后宫之事朱由检是一律交由皇后打理的,对于皇后为他扩充后宫,朱由检并没有说什么,笑纳便是。 来到这个时代成为大明皇帝,朱由检可没有打算一生为国事操劳至死,皇帝该有的享受他并不拒绝。 想想历史上的崇祯皇帝,节操方面绝对符合文臣们对于明主的完美想象,登基以来就两套龙袍穿到底,从未举行过奢侈的宫宴,也未修缮过什么宫殿,吃的用的穿的连地主老财都不如,但结果还不是亡了国! 事实证明,皇帝奢侈与否对国家并无多大影响,人人都说隋炀帝穷奢极欲导致亡国,可事实上谁都清楚,隋朝之亡亡于尾大不掉的世家望族。 所以朱由检穿越之后,并未如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一般,把生活过的抠抠缩缩,皇帝该有的享受他享受的心安理得,只要不奢靡浪费就好。 两位选侍正值青春年华,自然如花一般艳丽,年纪较大的选侍名叫张婉如,样貌跟后世顶流大蜜蜜倒有几分相像,颇有些御姐风范,即使朱由检阅尽繁花,也不得不承认张婉如是绝对符合他审美标准的大美人。 年纪较小的叫李玲玉,样貌比较像换头之后的杨天宝,五官精致,颜色比张婉如还要稍胜一筹,只是身材跟张婉如那对吓人的车头灯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好比B跟F的差距。 “给朕按一下肩膀。”朱由检不客气的吩咐道。 “是,陛下。”张婉如、李玲玉柔声应道 “哗啦啦!” 听到朱由检的吩咐,两女四只绵软的手掌抚上朱由检的肩膀,一轻一重地按着。 在按摩的过程中,朱由检身躯自然少不了跟两位美女的娇躯发生磕磕碰碰,很快,朱由检丑陋昂扬的男人象征抬头挺胸,对张婉如、李玲玉耀武扬威。 不过朱由检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并非处男,穿越之后跟周皇后、田妃、袁妃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张婉如、李玲玉两位选侍也未逃脱他的魔掌。 但是朱由检知道,周皇后也在泡温泉,距离他这边不到五十米远,一旦他跟张婉如、李玲玉展开盘缠大战,想必周皇后一定会发现,这会让她感到难堪的。 在人前,朱由检无论如何也会给予皇后最大的尊重,毕竟这是他前世欠她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七章 剥削太狠 “陛下,妾身过来这里的时候,发现每处温泉都是相通的,如果陛下实在忍得难受,可以游过去找皇后娘娘嘛。” 也许是看到朱由检憋得得颇为难受,张婉如忍不住调笑道。 “你怎么不找说?朕这就去也!” 说罢,朱由检往水里一潜,向着皇后泡温泉的地方游了过去。 “啊……” 周皇后正靠在石壁上泡温泉,不料突然看到一个人头浮在水面上向她飘移过来,第一反应当然是吓得尖声惊叫,不过想到自己还赤着身子,生怕引来太监侍卫,又急忙闭上嘴巴。 “哗啦啦!” 朱由检也怕引来别人害得自己老婆暴露身子,不敢再捉弄周皇后了,连忙站立起来,道:“嘘……凤儿别叫,是我。” 朱由检在别人面前一向自称“朕”的,唯有在皇后面前才会自称“我”,可见他对周皇后确实与众不同。 “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光天化日之下和朱由检坦诚相对,对于周皇后这么古板守礼的人来说,自然是一种很大的冲击,忍不住娇声斥责朱由检。 “凤儿,你这个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真美!”朱由检看着周皇后在水蒸气弥漫下如同白玉一般的娇躯,不由露出了猪哥相。 周皇后肌肤之白可是有正史记载的,当然不是虚假,就如同刘备的甘夫人一样,是个白玉般的美人。 “哎呀!”周皇后看到朱由检的损塞,娇羞不已,连忙把娇躯藏入水中。 朱由检暗叫可惜,嘴巴却调笑道:“凤儿身材可是越来越丰满了,当然这离不开我的滋润之功。” 听到这么无耻的话,周皇后恨不得把头都藏到水里。 那一低头的娇羞看得朱由检欲心打动,再也按捺不住,要把周皇后就地正法了。 “天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这可是大白天,你要做个白日宣银的昏君么?” “一直做明君太累了,偶尔做做昏君倒也不错,难道你不觉得白日宣银更有情趣吗!” “哗啦啦……”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两刻钟后,朱由检一泄千里,只感到身心都得到了升华,整个人几有飘飘欲仙之感。 “阴阳大道不愧为三千大道中排名前十的大道,朕修炼成阴阳大道后,连功力都暴涨了好几倍,梦入神机果不欺我也!” 朱由检进入贤者时间中,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 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仅仅只能偷得半日而已,皇太极一日不死,后金一日不灭,朱由检都不能真正放松下来。 汤山温泉其实是昌平的一处皇庄,占地十万亩,雇佣了两千多佃农耕种,换而言之,此处皇庄便养活了两千多个家庭。 提到皇庄,就不能提到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明朝自中叶后,土地越来越高度集中,明朝皇帝并没有意识到土地兼并对国家的危害,带头掠夺地产,大量设置皇庄。 皇庄始于永乐时期,此后日益增多,明朝皇庄之多,仅次于清朝的铁杆庄稼,是为历代汉族王朝之冠。 明初一开始并没有皇庄,明中叶以后皇庄的出现,说明了国家经济形势已经潜伏着某种危机。 皇室也随着宫廷日益庞大的支出而感到难以为继,于是建立皇庄,收取租税,剥削民力,这既反映出封建皇室的贪婪本性,又透视出封建统治集团争夺地租分割的激烈斗争。 从皇庄的不断扩充还可以看出,明代皇庄的实质就是利用皇权占夺土地,蚕食国家的税粮。 土地本为衣食之源,土地分配不均,是造成封建社会农民与封建地主阶级矛盾冲突的根本原因。 皇庄创立之初,多利用空闲之地,招民耕种,而后多数系占夺民业,遂成民害。 如此,则皇庄越建越多,交纳税粮的民田必然越来越少,国家的税粮收入亦一年不如一年,王朝根基为之动摇,统治基础也就越来越危险了。 可以说,明朝的灭亡完全是咎由自取,从皇帝到皇室藩王,勋戚贵族,官僚士大夫,这些食肉者们不断蚕食平民的生存之基——土地,而他们又是根本不用缴税的,只享受权利不用尽义务,这样的王朝不灭亡才怪呢。 然而虽然明朝灭亡乃历史的必然,可它千不该万不该落入满清之手,满清比起大明来,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朱由检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此时已是秋冬之际,冬小麦早在九、十月份就已经种上了,远远望去,随风摇曳的青色麦浪一望无际,煞是好看。 汤山皇庄的管庄太监是从二十四衙门退下来的老太监王德高,自从他退下来后还是头一次有皇帝前来巡视,是以表现得分外殷勤。 “王德高,皇庄佃农交多少成的租子,他们的日子过得下去吗?”朱由检问道。 王德高谄媚的道:“回陛下,皇庄大都是上好的水浇地,泥腿子们能耕种到皇庄土地算是烧高香了,所以皇庄收六成的租子,泥腿子们也能活的很好,日日夜夜都烧香供奉陛下,祈愿陛下万寿无疆呢。” “六成租子?”朱由检眉头不由蹙了起来,问道:“这六成地租是汤山皇庄独有还是所有皇庄都如此?” 朱由检知道,明朝地主与佃农的分成比例一般为五成,这已经是历朝历代中剥削比较严重的情况了,可这皇庄却收了六成地租,佃农们还能活下去吗? 王德高道:“别处小的不知道,小的只知道顺天府皇庄的地租都是六成比例,没有例外。” 听到这个回答,朱由检的心情陡然变得沉重起来,明朝统治者对平民百姓剥削到如此残酷的地步,他不亡谁亡? 皇帝带头收佃农六成地租,藩王勋戚、官僚士大夫们肯定是有样学样,六成地租是少不了的,甚至收七成都有可能! 怪不得明末农民起义一点星火就成燎原之势,实在是统治阶层太无良,对老百姓盘削太狠了。 须知道,这里还是顺天府的京畿之地呢,京畿之地都如此盘剥百姓,边远地区岂不更甚!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八章 微服私访 挥退了王德高,朱由检身边只跟着卢九德和两位穿着布衣的武士,向着前方一处名叫下阳村的村庄走去。 只有调查才有发言权,朱由检打算深入到大明农村去,近距离接触大明的老百姓,看看他们的生活到底如何。 此时正值明末,民不聊生,乡村环境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进入下阳村,映入朱由检眼帘的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甚至他还看到有好几处仅仅只是用茅草搭建的房子,碰到的村民们俱不管男女老少,都是瘦骨嶙峋,脸色呈不健康的蜡黄色,一个个都像病入膏肓的样子。 他们的眼睛看不到一丝色彩,全都麻木不仁,即使看着朱由检几个陌生人进村,也表现得漠不关心。 朱由检身边的两名武士则一前一后地走着,面色冷然,内心却无比警惕,如临大敌一般,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只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间简陋至极的茅草屋门前聚集了不少人,让刚刚还在感叹大明乡村荒芜破败的朱由检诧异不已,怎么村里一下涌来这么多人。 好奇的朱由检立刻立刻往前面走去,有着两名武士开路,又有卢九德护驾,朱由检很轻松就挤到前面,勇当围观党。 茅草屋前,一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勇敢地护在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前面,和对面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十几个人僵持着。 “莫非是村霸强抢花姑娘?”朱由检不由想道。 “王世仁,我警告你,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杨铁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抢走我妹妹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就你这模样也想我妹妹当你的小妾,想错你的心了!” 杨铁牛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一副誓与对方鱼死网破的模样。 “王世仁,我告诉你,我杨静香就是饿死,死外面,从悬崖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入你王家的门,你死了这条心吧!” 杨静香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刀锋对准自己的喉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哟嗬!还挺烈性的,看来是匹小野马,我王世仁骑术不错,就喜欢骑你这样的小烈马!只要你答应做我王世仁的小妾,令尊的汤药费我王世仁出了,直到将他治好为止! 不仅如此,你那只有一把死力气的哥哥前途同样包在我身上,我叔叔是皇家农庄的管庄太监,安排你哥哥做个收粮税的小旗只是小意思。 可如果你们不识抬举的话,呵呵,不仅令尊很快就会病死,你哥哥更是会被抓到衙门里吃牢饭。 至于你嘛,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啦?幼稚,你生是我王家的人,死是我王家的鬼,只要你敢死,我就敢剥光了你的衣服,把你吊到大村口去,让大家伙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你细皮嫩肉的娇躯啊,哈哈哈!” 一位长相酷似香港演员八两金的恶少阴阳怪气地叫嚣着,身边的伴当也跟着恶少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伴当更是恬不知耻的叫道:“大少爷,这小娘皮长得真俊,就算是死了也不能浪费不是?不如赏给小的过过瘾,小的还不知道女人的滋味呢!” “哈哈哈!”王世仁露出大黄牙哈哈大笑道:“小娘皮,你听到了吧,就算是你死了免不了被糟蹋的命运,还是乖乖从了小爷,活着跟小爷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这群主仆的下限远远超出了村民们的想象,围观村民不禁发出一阵嘘声,有些胆子大的更是低声“啐”了一口,但却没人敢站出来抱打不平,显然王世仁的背景非同小可,村民们都心有顾忌。 朱由检不由暗叹好巧,他今天上午还想着后世影视工作者为什么不拍《正德微服私访记》呢,结果《康熙微服私访记》里常见的恶少强抢民女桥段便发生在他眼前! 正当朱由检心中暗暗感慨的时候,恶少强抢民女的冲突升级了。 “王世仁,你敢乱来,我可对你不客气了。”杨铁牛看上去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可老实人一旦发起火来,还是颇为凶狠的。 “怎么个不客气法?来来来,杨铁牛,你若是不顾忌你妹妹的性命你就往我脑袋上砸,我若是闭眼就是你孙贼儿!”王世仁把脖子伸到杨铁牛面前,叫嚣着让杨铁牛砸他脑袋。 “王世仁,这里可是天子名下的皇庄,你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杨静香看着杨铁牛投鼠忌器,被王世仁逼得连连后退,忍不住出言呵斥道。 朱由检看多了后世影视剧里欺男霸女的套路,不用猜就知道王世仁的下一句台词: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果然,王世仁叫嚣道:“王法?我呸!在这汤山皇庄,我王世仁就是王法,我叔叔王德高是这里的管庄太监,那可是连皇帝都见得着的人物,弄死几个泥腿子算个屁事啊! 再说了,你杨家欠我家的租子到现在都没还清呢,如果不是小爷网开一面,你们兄妹俩早就饿死了! 总而言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皇帝老儿站在小爷面前,也是这个理。 小的们,给我上,把这小娘皮抓回府去!” 随着王世仁的一声招呼,身后的恶奴便一拥而上,要把杨静香抓走。 杨铁牛肯定不愿意自己的亲妹妹被强抢,便和十多个恶奴搏斗起来。 杨铁牛不负铁牛之名,很有把死力气,猛冲猛打之下竟然好几个恶奴都挡不住他,当杨铁牛冲到王世仁面前的时候,王世仁大惊失色,连躲避都忘了,被杨铁牛一拳砸到脸上,半张脸肿胀起来,肥如猪头。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王世仁跌坐在地上,怒不可遏,叫嚣着要杀了杨铁牛。 虽然杨铁牛力大无穷,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十多人的围殴之下,很快便被对方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朱由检见状,淡淡的道:“高全,高强,戏也看的差不多了,出手吧!” “陛……少爷,区区土鸡瓦狗而已,何需我兄弟二人出手,只我一人足矣,阿强,你保护好少爷,我去去就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八十九章 狗血桥段 杨铁牛被制服,王世仁从地上爬了起来破口大骂:“小的们,给我剁了这王八蛋喂狗,哎哟,痛死爷爷了!” 恶奴们应了一声,却不敢真正杀了杨铁牛,只敢不断地用拳头和大脚招呼他,饶是杨铁牛体质天生强悍,但毕竟只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少年人,没几下便被恶奴们打得浑身挂彩,满脸是血。 眼看杨铁牛被踢打得厉害,出气的多进气的少,杨静香彻底被击垮了,跪倒在王世仁面前,磕头道:“王少爷,你饶我哥一条命,我愿意嫁入王家为你做牛做马还不成吗!” “日你娘!现在才来求饶?晚了!”杨铁牛打的一拳彻底激发了王世仁的戾气,他毫无怜香惜玉之心,飞起一脚,就向杨静香这个弱女子踢去。 就在这个时候,高全跃入场中,高喊一声:“住手!” 眼看杨静香就要被王世仁一脚踢中,他来不及施救,便干脆来个围魏救赵,“啪”的一巴掌,将王世仁整个人都扇飞了,踢向王世仁的那一脚也自然落到空处。 杨家兄妹及围观群众见到有人抱打不平,眼里不禁露出亮光,只是看到来人只有高全一个,瞬间又暗淡下去。 “哎哟!日你娘哎!是哪个王八蛋的裤裆没系好,把你这玩意给露出来了?”王世仁第二次被打倒在地,恼羞成怒,出言恶毒之极。 高全走到王世仁跟前,将他拉了起来,抱拳道:“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那位杨兄弟已经被你打成这样了,你就高抬贵手,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吧。” 众人闻言皆大感失望,原本看高全出手干净利落,还以为他能扭转局势,没想到这么快就向王世仁低声下气求饶了。 只是王世仁人若疯狗,无论得不得理都从来不饶人,高全打了他一巴掌,还希望王世仁能息事宁人,这实在是太天真了! 王世仁一怔,他还没有说话,之前说杨静香死了也要给他爽一下的伴当己是阴阳怪气的道:“就凭你这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叫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 高全转头看向他,轻蔑的道:“我自与你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狗杂种插嘴了?” 此话一出,在场中人又是一惊,本以为高全缩卵了,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刚,说话半点不留情面,竟怒斥王世仁的跟班打手是狗杂种。 伴当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叫道:“好你个乌龟王八蛋,胆敢这样与我说话,我杀了你!” 话音一落,伴当上前就是一拳砸向高全的脑袋,但他的拳头才刚刚伸出,耳边便传来“呼”的一声,高全沙钵一样大的拳头已后发先至,重重地砸在恶奴的鼻梁上,打得鲜血迸流,鼻梁骨当场断裂,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这个伴当之前说杨静香若死了尸体便给他爽一下,可见这家伙是个极度变态的畜生,鼻子上传来的巨痛使他更加癫狂,他连血都顾不得擦,怪叫道:“好你个腌臜不堪的狗东西,竟敢打爷爷,爷爷跟你拼了!” 他奋不顾身冲上前去,然而却见眼前一只大脚遮天蔽日,很快就覆盖了他的头顶,高全一脚正中他的面门,伴当的鼻子彻底没了,整个凹陷了下去,如同无面人一般,丑陋极了。 王世仁见高全如此威猛,高声大叫道:“小的们,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看到十多个恶奴冲向高全,村民们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之前杨铁牛一开始也是势不可挡,但被对方纠缠住之后很快便被对方打得奄奄一息,他们认为高全也不会例外。 然而高全可是专职保护皇帝的大内侍卫,又岂能跟杨铁牛这种野路子混为一谈? “砰砰砰砰……” “咔嚓咔嚓……” 乍一看去,高全的拳脚功夫并不华丽,但他出的每一拳每一脚又准又快,总能后发先至,令得朱由检看得大呼过瘾。 他就好像看到《精武门》里李连杰怒闯虹口道场一样,那种拳拳到肉的爽感看的令人肾上腺素飙升,恨不得以身替代高全,爽上一把。 “哎哟!” “要死要死!” “打死人了哎!” 大概就是十五个呼吸的时间,王世仁手下十多个恶仆全都被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高全再次来到王世仁跟前,斜眼瞧向王世仁,淡淡道:“朋友,大家息事宁人,你觉得如何?” 刚才的场面王世仁看得呆住了,高全这一问,他才回醒过来,他惊怒的道:“你……你……你别过来!” 说罢,他抛下跟班,猛地转身就跑,直到跑开了十多米远,才敢向高全撂狠话:“王八蛋,你死定了,我叔是这里的管庄太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咱们没完!” 然而王世仁的脚步一下定了下来,却见高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侧,一把钢刀已经架在王世仁的脖子上,钢刀传来的冰冷触感令得王世仁浑身都僵硬,牙齿上下打颤。 高强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若是胆敢回来报复,不仅你自己要死,你全家都要死,滚吧!” 王世仁这次可不敢哔哔了,连忙撒腿就跑,可由于之前身体僵硬,双脚没活动开,只跑了几步就摔了一跤,但他不敢回头看,连滚带爬起来继续亡命奔逃。 看着主子跑了,十多个恶仆不敢再叫唤了,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狼狈而逃。 围观群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杨铁牛更是张大嘴巴痴痴呆呆的看着高全,眼里绽放出精光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杨铁牛有龙阳之好呢。 “姑娘,怎么我们救了你们兄妹俩,你们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这个时候,朱由检就站出来领功了,他可不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 而且他还未忘记他微服私访的目的是来了解汤山皇庄情况来的,有了对杨家的救命之恩,想打探什么情况还不是手到擒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章 刻不容缓 “原来是公子救了我们兄妹么?如果不嫌弃寒舍简陋,还请公子入内说话!” 看到高全、高强均对朱由检无比尊敬的模样,杨静香这时才发现救了他们兄妹俩的竟是眼前这位长相颇为清秀的少年人,便请朱由检进屋做客。 “不忙。”朱由检顿了一顿,对卢九德道:“小德子,我记得皇庄里应该还有退休荣养的御医吧,请御医过来给这位铁牛兄弟看病。对了,听说这位姑娘的父亲也得病了,一并看看。” 杨静香感激的道:“公子,小女子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朱由检深怕她下一句说出“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之类的话,连忙摆摆手,淡淡的道:“无妨,举手之劳尔,不用放在心上。” 在杨静香的热情招呼下,朱由检低着头,钻进光线极为昏暗的茅草屋里,杨家兄妹的父亲躺在简陋的床榻上,虽然被褥已经洗的很干净了,但密密麻麻的补丁还是印证了这床被褥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历史。 而杨父露在被子外的一条手臂犹如纤细的干柴一般,朱由检怀疑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轻易将其折断,他的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像话,像是已经病入膏肓的模样。 屋里简陋得令朱由检难以想象,东侧角落的地上仅仅挖了一个小坑充作灶房,一个砂锅架在小坑之上,坑里烧着一堆柴火,似乎是在烧开水。 屋子中央有一张瘸了一条腿的四方桌子,瘸掉的桌腿用砖头垫着,倒是勉强将桌子固定住了。 除此之外,屋内就仅有几件简陋的农具,农具虽然磨得发亮,但开刃之处已经崩了好几个缺口,显然已经不堪使用了。 朱由检打量了下整个屋子,发现只有一张床,已经被杨家兄妹的父亲占据,在屋子的东侧,有堆干涩的稻草铺在地上,没有被褥,仅仅有几件打满补丁的烂衣裳铺在上面,那便是杨铁牛的床榻了。 西侧的屋里则摆着一部快要散架的纺车,纺车后面则用几块大石头支起的一张床板,床上铺着干稻草,这应该便是杨静香的香闺了。 朱由检看了一眼屋内的米缸,发现米缸内大约只剩下一勺米,朱由检实在难以想象,人竟可以贫穷到这等地步! 这就是明末! 这就是他的子民! 这一刻,朱由检只感觉心灵沉甸甸的,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充盈在心间。 他知道大明其实很有钱,即使是明末天下即将大乱的岁月,官僚士绅地下室内储藏的白银仍然车载斗量,米仓内的粮食仍然堆积如山。 在这个年代,官僚士绅的穷奢极欲和杨家的赤贫如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士绅阶级吃的一顿饭便贵比杨家一个月的口粮,士绅阶级只要省下一顿饭钱就能拯救无数像杨家一样赤贫的百姓。 然而士绅阶级的代言人东林党常常把“为国为民”喊得震天响,可若要他们拔一毛以利天下时却从来不屑为之,直到老百姓揭竿而起将他们尸骨踏破,他们在九泉地下也只会抱怨老百姓“何不做安安饿殍?” 因为穿越的缘故,熟知历史的朱由检一直以为凡是可以慢慢来,只要一点一滴地改变大明,大明终将会强盛起来。 但是看到杨家的赤贫,得悉了大明底层百姓时时刻刻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现状,朱由检知道大明的变革已经刻不容缓了,如果他再不出台惠民政策,不去为民争利,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 御医很快就被卢九德请来了,不来不行啊,一看卢九德递来的腰牌,御医当场就跪下了。 来到杨家,御医看到坐在屋里和杨静香交谈的少年天子,差点又跪下了,好在卢九德之前已经提点过他,不得泄露天子的身份,他才强行镇定下来,给病榻中的杨父治病。 其实杨父并没有病,只是饿的太狠所导致的营养不良罢了,如果不尽快进补一些食物的话,很快就要活活饿死了。 好在朱由检来杨家做客不是来吃白食的,他吩咐高强从集市里买了些粮食、猪肉、油盐等生活物品,便叫杨静香熬肉粥,为杨父进补。 杨父进补肉粥之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了,身体才刚刚有了点力气,便要下床跪谢朱由检的救命之恩。 杨父跪下叩首道:“小的杨振刚叩谢贵人的救命大恩,如无恩公相救,我杨家比死无葬身之地。此恩此德,即使小的粉身碎骨也难以相报,还请恩公留下姓名,好叫小的在家立下恩公牌位,日日夜夜为恩公祈福。” “快快请起。”朱由检将杨振刚扶到床上,道:“大叔不必客气,此乃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 “还请恩公留下姓名。”杨振刚执拗的道。 朱由检自然不会留下真实姓名,便随口报了个假名字:“我叫朱佑明,立牌位就算了吧,我年纪还小,承受不起啊!” 杨振刚道:“恩公的大恩大德小的无论如何都要报答的,不然小的良心可过意不去,这样吧,小的大儿铁牛还有把死力气,恩公若是用得上,尽管使唤。” 虽然穷的快要饿死了,但杨振刚并不缺乏小农民式的狡狯,所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杨家之所以穷得揭不开锅,一大原因便是杨铁牛太能吃了,饭量是普通人的三倍。 如今杨振刚以报答朱由检为名,将杨铁牛加塞到朱由检账下,不仅甩掉了杨铁牛这个大饭桶,还给杨铁牛谋了个好前程,当真是一举两得啊! 高全亦看中了杨铁牛的死力气,为其求情道:“少爷,铁牛小兄弟天生神力,倘若跟随小人习武的话,说不定还是个大将之材呢,您就收了他吧!” 杨铁牛听到投靠朱由检还可以习武,连养伤都顾不得了,连忙从茅草垫里滚了下来,跪地请求道:“朱少爷,你就收了我吧,我杨铁牛别的本事没有,唯一可取的便是忠诚老实,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朱由检想起之前杨铁牛冲向十多个恶仆锐不可当的场面,确实是天赋异禀,如果让高全等大内高手调教一番,也许武力不比那号称满清第一勇士的鳌拜差多少。 于是朱由检便点点头道:“也罢,以后你就跟随高全、高强兄弟吧,至于前途你们大可以放心,包吃包住米饭管够,我老朱家还是养得起铁牛小兄弟的。” 杨铁牛听了朱由检的话,大喜过望,不顾身上的疼痛便对朱由检大礼参拜起来。 朱由检并未阻止他,毕竟这个时代就是要行如此大礼才算完成认主仪式。 但是谁也注意不到,少女杨静香看向朱由检的眼瞳这一刻却是闪闪发亮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一章 欺君死罪 时值中午,王德高给皇庄内的旗校、庄头、家人和伴当等小头目都打了招呼,叫他们这两日务必循规蹈矩,千万别给微服前来游玩的陛下抓住把柄。 将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之后,王德高自觉应付皇上已是十拿九稳,因此午睡睡得特别香甜。 “开门呐开门呐,贤弟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家,你别不出声,千万千万要给阿仁做主啊……” 正当王德高做着小叽叽重新长出来美梦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颇为急切的敲门声,王德高兄长王德方的声音显得是那么怒不可遏,似乎连对他都不客气起来。 王德高正梦到他重振雄风,就要上了张皇后的时候,却被吵醒打断,起床气大至无边,简直鼻孔都要冒火了。 他面露怒色,粗鲁地打开了门,不耐的道:“兄长慌什么慌,天塌不下来!” 王德方这些年之所以暴富起来,全因这个弟弟,对弟弟一点不敢怠慢,连忙将王世仁被人揍了一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王德高猛的双眼大睁,脑门上青筋直跳,脸色狰狞之极,连下巴黏贴的假胡须都翘了起来,整个人呈现怒发冲冠之势。 须知道,王德高父母老早就病死了,王德高便是从小由兄长王德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长大之后,为了博取荣华富贵,王德高瞒着兄长自宫割了小叽叽,谁知宫中这个吃人的地方并不好混,王德高在宫中熬了几十年才混出头来。 王德高好不容易才熬到管庄太监的肥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而兄长王德方成家立业后也有了王世仁这么一根独苗,王德高自然将王世仁视为王家传承香火的希望,怎容他受一点点伤害? 王德方看到弟弟怒发冲冠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急道:“贤弟,你怎么了?” 王德高怒容满面,咬牙切齿的道:“说!到底是谁伤了阿仁?咱家要将他碎尸万段!” 王德方道:“贤弟,打伤阿仁的是两个外乡人,你一定要为阿仁报仇啊!” “外乡人?” 听到是外乡人打伤了王世仁,王德高当即想到这两天前来皇庄微服私访的少年天子,少年天子身边不是还有个少年太监卢九德吗,莫非是他们? 他心中顿时不由咯噔了一声,急忙问道:“那两个外乡人是不是面白无须的少年?” 王德高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是两个长得牛高马大的青壮,他们身手特别厉害,以一当十都能打赢,其中一个还藏着把钢刀。” 得知那两个外乡人并非天子和卢九德,王德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道:“身手高强,身上还藏着刀,一定是边军流窜到昌平的逃兵。” 王德方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阿仁带着十多个人都打不过他们,而且他们还有刀。” “怕个卵子!”王德高轻蔑的道:“他们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汤山皇庄,皇帝陛下的私产,为了镇压那些穷疯了的泥腿子,光是旗校就有一百多号人。 兄长,你现在就拿我的手令,去找总旗姚德彪,叫他聚齐一百旗校,捉拿边军逃犯,重重有赏!” 旗校是皇庄内部管理皇庄的武装暴力人员,平日工作便是收缴佃农的佃租,穷凶极恶得很。 “好嘞!”王德高兴奋的道:“贤弟,手令赶紧给我,我这就去找姚德彪!” …… 杨振刚对朱由检等人颇有些好奇,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姓朱,手底下又有高全高强这样的大高手保护,心想他该不会是宗室子弟吧? 如果是,那就真的太好了,铁牛未来前途就有着落了。 儿子有了着落,再给女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那他也算对得起已经去世的糟糠之妻了。 然而当他无意中看到女儿杨静香一直在目光闪闪地盯着朱由检时,心中不由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天啊!香香该不会是看上这个朱佑明吧?他有很大概率是大明的宗室子弟啊!” 不过,香香如果能嫁给对方,哪怕是做个小妾,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杨振刚到底是穷怕了,不想儿女也活得如自己般艰苦,很快就转换观念,心中竟打起了让女儿嫁入豪门的主意。 杨振刚试探问道:“敢问恩公,你们来到汤山这等偏僻之地,所为何事?” 朱由检敷衍说道:“我等是外地来的行商,无意中经过这里,看到铁牛兄弟为了保护妹妹和恶霸对峙,这才出手相助。对了,杨家是怎么跟那恶霸起冲突的?” “哎!”杨振刚长叹一声道:“原本我们日子虽然艰苦,但还能撑下去的,可这几年老天爷不知怎么了,雨下的越来越少,干旱时日越来越长,导致庄稼连年欠收。 更加令人绝望的是粮食收成越来越少,佃租却不降反升,去年庄头还只收六成的佃租,今年却要收七成,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小老百姓嘛!” 朱由检下意识的问:“七成?怎么突然就增加到七成了?” 杨振刚子愁眉苦脸,连朱由检这个恩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没好气的道:“这还不是王德高这个死阉狗的主意!他说什么今年新天子登基,要给新皇多交些粮食,以获得新皇的青睐,所以就强行把佃租抬高到七成,好些佃农都被他给生生逼死了,我妻子半年前也……唉!” 好个狗贼!上午还骗朕说收佃租六成,结果却收了七成,多出的一成绝逼被王德高中饱私囊了,完了还要朕来背黑锅,其心可诛! 朱由检面色铁青,眼睛闪过一抹厉色,心中已是给王德高判了死罪,其罪非中饱私囊,也非盘剥百姓,而是胆敢欺君! 就在这个时候,高强来报:“少爷,村口正有一群人正往这里赶来,这群人应该是王世仁搬来的救兵。” 杨家三口闻言一下就急了,杨振刚道:“恩公,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来势汹汹,你们暂且避一避吧!还有铁牛、静香,你俩跟恩公一起逃,我留在这儿,相信他们不会对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样的。” 杨铁牛撑着受伤的身子,急道:“不,爹,你跟妹妹先走。恩公,铁牛求你给我把刀,我留在这里挡住他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二章 刀是什么样的刀 突然,外头一位好心的村民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不妙了,不妙了,村口来了许多杀千刀的旗校,你们赶紧逃吧!” 听到村民报信,杨家三口更是着急,如无头苍蝇般,慌慌张张。 然而朱由检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并无一分大难临头的自觉,心想这群祸乱百姓还把锅甩给朕的硕鼠蛀虫们,总算是打上门来了。 也好,正适合朕将他们一网成擒,免得费时费力。 杨振刚吓了一跳,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村民道:“我正好在村口看见好似是皇庄的管事太监王德高打头,总旗姚德彪带着一百旗校气势汹汹杀来了!你们快逃命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先不说了,得赶紧离开这儿……” “大事不妙了。” 杨振刚听到王德高的名字,顿时打了个寒颤,道:“王德高可是皇庄里的管庄太监,传言他可是皇上的心腹,权势极大,恩公你还是赶紧躲一躲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看着朱由检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杨静香脸色化作一片坚毅,突然一咬牙,抓住朱由检的手就往后门跑。 高强见状便想阻止,但高全见惯了人心,知道杨静香对朱由检并没有加害之意,便拦住了高强,道:“没事的,卢公公已经发了信号,大队人马很快就到,少爷不会有任何危险。” 杨振刚、杨铁牛皆一脸的茫然,高全说他们的人已经增援到位,可人在哪里?他们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杨静香牵着朱由检的手来到一间小茅房,茅房里放着一大堆的干柴,杨静香小小的个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怪力,双手一揽便将一大堆干柴搬动开,然后将朱由检推到干柴后面。 杨静香惶急的道:“哎呀,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啦!好在王世仁应该没注意到你,你躲在干柴堆里,他们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朱由检被杨静香一系列的骚操作搞得一头雾水,不过听杨静香说完他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杨静香打算把自己藏到柴房里,好让自己躲过王家的报复。 看到杨静香一副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模样,朱由检心头微微有些感动,问道:“我躲在这里,那你呢?” 杨静香一脸决绝的神情,坚毅的道:“反正我绝不会让王世仁得了我的身子的,大不了我找机会投井自尽。” 说罢,杨静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柴房,显然她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只可惜情窦才初开,就要告别这个稍有起色的世界了。 …… 杨静香回到屋子,远处不到百米外已是人影幢幢,很快,数不清的旗校带刀冲了过来,人人杀气腾腾,片刻之间,涌入的军士,就已经包围了整座屋子。 杨振刚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大阵仗,看到这些杀气腾腾的旗校,本就虚弱之极的他被这么一吓,身体便倒了下来。 “爹!”杨铁牛见状,手里的柴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慌忙扶住杨振刚。 “爹,你可别吓孩儿!”杨静香也连忙扑了过来,和杨铁牛一起把杨振刚扶回床上。 高全、高强看着这一切,仍然巍然不动,面无表情。 片刻之后,王德高、王德方及旗校总旗姚德彪等人应接不暇的来到大门外。 而王世仁则被担架抬着,竟是落在了最后头。 王德高指着屋内众人,义愤填膺的道:“到底是谁?打伤了咱家的侄儿,给咱家滚出来!” 杨振刚、杨铁牛均未见过此等阵仗,吓得浑身哆嗦,杨静香倒有些巾帼之气,竟迈步向门外走去,可高全、高强已经先她一步,走出了屋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看到高全、高强,原本病病歪歪的王世仁一下就好了大半,竟跳下担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高全、高强面前,手指两人,以及身两人身后的杨静香,怒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两个打的孩儿。还有这个贱人,一定要把她抓回府去,孩儿要将她折磨至死!” 王世仁话音才刚落下,却听“哗啦”一声,一柄明晃晃的绣春刀,便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世仁瞬间犹如触电了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地。 “大胆!”王德高厉声道:“你不知道咱家的身份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姚德彪抽出钢刀,恶狠狠地看着高全、高强,厉声道:“好大的狗胆,死到临头,还敢负隅顽抗。” “来人啊!冲进屋去,把杨家人全都给我抓起来!” 姚德彪看似莽撞,其实颇有心机,王世仁既然落入对方之手,唯有将杨家人抓起来,才能令对方投鼠忌器,不敢伤害王世仁。 “谁敢乱动,老子宰了他!”高强阴狠一笑,绣春刀刀锋划入王世仁颈脖,一缕鲜血从脖子上流淌下来。 “别动,都别动!老子要死要死,要死了啊!” 王世仁被吓尿了,双腿之间一片湿意,传出一阵阵尿骚味,令人作呕。 他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惹到两个如此凶狠的恶人,被一百多旗校团团包围,依然敢出手伤人。 “大家不要动啊!千万不能伤了我的孩儿!”王德方见状惊惶大叫道,要知道,王世仁可是他老王家的独苗,千万不能有事啊! “姚总旗,你先带着你的人后退,一切以保住阿仁性命为第一要务。”王德高冷静的道。 “退后!”姚德彪无奈的很,遇到王世仁这么位猪队友,再大的能耐也发挥不出来。 王德高向高全、高强拱手道:“两位壮士,人已经退了,只要你放过咱家侄儿,咱家便保证放你们出村,绝不追究!” 高全晒笑道:“王公公倒是威风,只是我这把刀,你当真认不出来吗?” 话音落下,高全“哗啦”一声,抽出系在腰间的绣春刀,扔到王德高面前。 “你要做什么?”王德高如临大敌。 高全却不以为意,冷笑道:“王公公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刀?” 王德高怎么说也是在皇宫大内混迹几十年的老太监,一看到这把刀的样式,心头顿时咯噔一下,颤声道:“这……这是绣春刀?”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一个不留! 高全哂笑道:“既然知道绣春刀,那就该知道你们王家犯事了吧?” 骤然看到一把绣春刀,王德高不免有些心慌意乱,身为皇庄的管庄太监,这些年来王德高自然没少贪赃枉法,中饱私囊。 如今皇庄内出现了绣春刀,也就是说锦衣卫已经来到这里调查,这自然让他感到大为紧张。 “犯什么事儿?”王德高打量了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一咬牙,恶向胆边生,狠狠的道:“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别走了!来人啊,将他们给咱家拿下!” “是!”姚德彪和一众旗校轰然应诺,气势汹汹。 “哎呀,贤弟,你别忘了仁儿还在他们手里呢!”王德方着急的道。 王德高被绣春刀的突然出现搅得心神大乱,哪里还顾得上王世仁,他豁出去了一般,叫道:“仁儿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大不了咱家给你找十个八个女人,咱家就不信你以后生不出一个带把的!” 姚德彪见王德高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顾及王世仁这个二世祖,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高声叫道:“兄弟们,给我上,砍死他们!” “不要啊!”王世仁凄厉尖叫道。 “杀!”旗校们根本懒得理睬王世仁,一个仗势欺人的二世祖而已,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是以他们抽刀杀向高全、高强二人,对王世仁视若无睹。。 “够了,王德高,你的威风耍够了,朕也看够了。” 然而正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道饱含威严的声音。 姚德彪大怒:“谁?是谁在说话,给老子站出来!” “是朕!”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啊! 骤然听到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王德高心头狂跳,嘴唇哆嗦着,不断地祈祷:千万千万,千万别是那个人啊! 然而世事往往是你越怕什么,它便来什么! 却见外面走来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王德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两人自然便是朱由检和卢九德。 王德高到了这个时候,仍然抱有侥幸心理,向四周不断打量,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到此。 如果此地只有皇帝区区几个人,这弑君大事,也不是不可以做一做的,毕竟他知道自己犯了死罪,横竖都是死,不如行险一搏。 卢九德见状,顿时明白王德高的恶意,勃然大怒,指着王德高大骂道:“狗一样的东西,陛下圣驾在此,还不快快跪下请罪?” ……陛下? ……圣驾在此? 所有人都懵了,开什么玩笑啊,这个面红齿白的少年人居然是当今陛下,太叫人难以置信了。 姚德彪及一众旗校看看王德高,又看看朱由检,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到底还要不要杀死这些外地佬呀?王公公你倒是给句话啊! 杨静香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原来自己芳心暗许的人竟是当今陛下,可陛下也太傻了吧,为什么不调兵遣将才过来,如今势单力薄的,万一王德高等人铤而走险,那陛下可就危险了啊! 王德高发现四周并无人,村民们畏惧于自己的淫威,也都关门闭户,不敢出来围观,倘若自己一不做二不休,让当今陛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这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王德高恶向胆边生,面色陡然变得狰狞,怒斥道:“好大的狗胆!竟敢冒充当今陛下,来人啊,将他们乱刀分尸,剁碎了喂狗!” 姚德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他和王德高关系太深了,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最终还是咬咬牙,道:“杀了他们!” “是!”一百多旗校同生应诺,气势非凡,当即向朱由检、卢九德两人挥刀相向。 朱由检面色铁青,他当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非但没让王德高偃旗息鼓,反而令他狗急跳墙,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决然弑君! 这可是十恶不赦,满门诛绝的大罪啊! “一个不留!”朱由检的眼睛没有一丝暖意,面对向他挥刀相向的旗校,他只是冷漠地挥手下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天空之中,骤然出现密密麻麻犹如雨点一般的弩箭。 众旗校只感觉天色骤然变得黑暗起来,心中直打嘀咕:这天刚才还大亮着呢,怎么突然就变暗了? 哎呀我草! 这不是天色变暗了,这特么是箭雨啊!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声音不断传来,犹如杀戮风暴一般,一百旗校一排排地倒下。 须知道,这一百旗校只是用来镇压平民的武装力量而已,今天他们杀到这儿来,也只以为是镇压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佬,身上根本没有着甲,如何抵御这漫天箭雨?! “快逃啊!” 眼见此地已经成为修罗场,只懂得欺压良善的旗校们哪里还敢向前冲杀,发一声喊,丢掉手中的钢刀,便向四面八方奔逃。 然而…… 他们此时才想逃却是晚了,从他们向崇祯皇帝挥刀相向的刹那开始,就已经注定他们唯有一个结局——死! “嗖嗖嗖嗖……” “噗嗤噗嗤……” 漫天箭矢犹如死神的镰刀,没有半点感情,肆意地收刮着性命。 朱由检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骤然逝去,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虽然他在现代已经习惯了和平,对尸山血海的场景有些犯恶心,但他并没有当众表现出来。 而且他知道,汤山皇庄的佃户们活得那么凄惨,这一百旗校没少为虎作伥,充当王德高等人的打手走狗,欺压良善。 他们活着,老百姓们就不能好好活;他们死了,老百姓只会拍手称快,觉得天终于亮了。 “饶命啊!” “我愿意投降!”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残存的旗校们开始跪地求饶,然而回应他们的仍然是连绵不绝的箭雨。 须知道,下令屠戮他们的乃是当今皇上,没有皇上发号施令,谁敢停下弓箭,饶恕这些跪地求饶的旗校们? 旗校们一切求活的努力都是徒劳的,直到所有旗校身上都插满了箭矢,犹如刺猬一般,连绵箭雨才停歇下来。 幸存的王德高、王德方、王世仁、姚德彪及杨家三口目瞪口呆,到了此时他们才发现,皇帝身后,数不清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已经带刀闯了进来,人人面色冷然,杀气腾腾。 须臾之间,人数多达数百的锦衣卫,就已经包围了茅屋周围。 “臣等前来救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四章 雷霆震怒 完了! 看着乌泱泱一大帮的锦衣卫向着那个少年天子叩头而拜,王德高、王德方、姚德彪还有王世仁,全都面无血色,嘴唇发白。 刚升迁为锦衣卫指挥同知没多久的许显纯来到朱由检面前,不顾地上血水纵横,纳头便拜,朗声道:“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朱由检抬抬手,道:“起吧,许卿家来的正是时候,何罪之有?” 声音落下之后,全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杨振刚、杨铁牛、杨静香一家三口怔怔地看着那位少年天子,不知所措。 吾皇万万岁…… 救驾来迟…… 请陛下降罪…… 何罪之有…… 听到这些声音,见到如斯场景,三人只觉得做梦一般,太不真实了! 那位彬彬有礼的少年人,那位笑起来如邻家男孩一般的少年人,那位眉宇间有着悲天悯人的少年人,竟然是当今天子,坐拥万里河山的大明皇帝! 杨振刚虚弱的身体再一次头晕目眩,此时的他真的好想回屋里去,再喝一碗肉粥……压压惊。 杨铁牛虽然不明白为何前来做客的人突然成了皇上,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大好事,因为他已经被高全收为徒弟,那他岂不是大内侍卫的徒弟了,而且还能为皇帝效力,这是一步登天啊! 杨静香则有些患得患失,喜忧参半,欣喜的是自己所担心的心上人竟是当今陛下,安全肯定无虞了。 可忧的是对方既然是皇帝陛下,那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岂不是天堑一般遥远?! 人生之中第一次生出的情愫,竟然以有缘无分收场,这叫杨静香如何不怅然若失! 相比杨家人既欣喜又复杂的心情,王家人及姚德彪则可谓是心灰若死,他们竟然狗胆包天,向皇帝挥刀相向,这是满门抄斩都不够,甚至要诛杀九族才能让皇帝消除心头之恨的大罪啊! “陛下啊!”王德高尖叫一声,泪流满面的道:“小人死罪!只是小人老眼昏花,这才没有认出陛下来的,陛下千万千万饶小人一命啊!还有小人兄长王德方,侄儿王世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陛下宽宏,不知者无罪,请陛下千万千万饶恕他们!” 王德高呜呼哀哉,一句一叩首,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幻想着皇帝能宽宏大量,饶恕自己,饶恕王家。 只能说王德高太天真了,从朱由检眉头都没皱一下,冷酷下令射杀一百旗校,就可知他绝对是个心如铁石的君王。 王德高竟然妄想得到他的饶恕?做梦! 不过在别人眼里,朱由检可是个大大的仁君,不得不说朱由检人设立得不错,魏忠贤权倾朝野,朱由检打倒他后也只是将他赶走了事;杨镐打了败仗,一场萨尔浒大败祸国殃民,朱由检居然赦免了他。 此外,朱由检一登基便放归了一千多已经年老色衰的宫女,并赐予她们遣散费,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表明崇祯皇帝就是大大的仁君啊。 朝臣们甚至上书夸赞皇帝,称赞崇祯有宋仁宗之风,心胸宽广,待人仁厚,此诚士林、百姓之大幸也。 是以,王德高即使做下弑君大逆之事,仍然对活命寄以希望,至于被射杀的一百旗校则被他们华丽丽地无视了,毕竟只是一群地痞无赖纠集而成的武夫而已,死则死矣,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人都看着朱由检,就连之前因恐惧王德高而关门闭户的村民们,也纷纷打开门窗,想要看看崇祯皇帝如何处置王德高一家。 皇帝到底是降下雷霆,还是施以雨露? 所有人均翘首以待。 “饶你一命?”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德高,冷冷的道:“朕若是饶了你,怎么对得住,在你王家压迫下,一贫如洗、饥寒交迫的佃户?又怎么对得住,被你坑害了子民,还要为你背黑锅的朕?” 王德高无言以对,纳闷不已,心说朝廷上上下下不是称赞你朱由检是仁厚之主么?怎么你跟他们说的不一样? 其他人也有些懵,他们原以为崇祯皇帝身为仁君,王德高哭求卖惨之后,崇祯皇帝便会顺势放他一马,只打发他出京回乡度此残生的。 但看崇祯皇帝这副雷霆震怒模样,估计王德高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果然,朱由检龙颜大怒道:“尔身为内臣,朕和先帝皆信重于尔,内帑俸禄未曾少尔半分,委尔看顾汤山皇庄重任。 尔若但念君恩,当上为君分忧,下为君安民,然尔吃朕的,用朕的,又是怎样报答朕的?” 在朱由检大义凛然的怒斥之下,王德高浑身发抖,颤如筛糠,即使是十一月的寒天,仍然汗出入浆。 想到自己现身之后,王德高不但不跪下请罪,反而装作不认识自己,命令旗校行弑君之举,朱由检更是怒不可遏,生撕王德高的心都有了。 朱由检冷视王德高,厉声道:“尔非但没有顾念君恩,反而在皇庄之内大肆行残民之举,以致于皇庄佃户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皆以为朕之恶也,败坏朕之根基、名声。 朕微服私访,见尔侄王世仁光天化日之下,行强抢民女之恶举,朕教训尔侄,尔非但不静思己过,惩处王世仁,反倒为其出头,前来杨家捕杀打抱不平的高全、高强,及杨家三口。 朕现身阻尔之恶行,尔不磕头请罪,更心怀大逆,令旗校行弑君之举,此罪罪大恶极,此恶十恶不赦!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 卢九德,拟旨:汤山皇庄管事太监王德高深负朕恩,上欺于朕,下虐于民,其罪罄竹难书也! 着锦衣卫即将王德高一家擒拿,王德高凌迟处死,王家满门抄斩,明正典刑,家产充公。 姚德彪为虎作伥,向朕举刀相向,罪大恶极,姚德彪凌迟处死,姚家与王家一齐,满门皆斩,家产充公。 汤山皇庄上下吏员一体缉拿,交付有司查处论罪,王德高、姚德彪传首所有皇庄,张榜公布,细数其罪,以儆效尤!” 雷霆落下,全场鸦雀无声,唯有王德高、姚德彪等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五章 民心所向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 随着锦衣卫如拖死狗一般将王德高、王德方、王世仁、姚德彪拖走,不知何时,整个下阳村的村民已经从房屋、庭院中走出,向着杨家汇聚而来。 这些村民,有步履蹒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头老太太,有瘦骨嶙峋,身无半两肉的青壮年,有本该无忧无虑,却如小萝卜头般瘦弱的男童、女童…… 朱由检在进村的时候曾见过这些村民,这些村民给他留下最大的印象便是麻木不仁,眼神跟死人一样,毫无半分色彩。 可如今这些村民,虽然仍然瘦骨嶙峋,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眼睛里却多了一抹色彩,那抹色彩名为“希望”! “陛下,村民太多,且意向不明,为陛下安危计,要不暂避片刻?”许显纯不无担忧的道。 许显纯以前乃阉党大名鼎鼎的“五彪”之一,战斗力超强,对镇压民愤之类的事儿很有经验。 他看着下阳村的村民全都围拢过来,还以为这些人是想要为王家抱打不平,有意闹事,故而建议皇帝暂避,他好腾出手来镇压民乱。 “不用了。”朱由检摆摆手道:“朕乃君父,下阳村村民皆为朕之子民也,哪有子民来看望君父,君父需要暂避的道理?” 许显纯闻言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腹诽道:你就作吧,如果村民之中有王家余孽要行荆轲之事,还不是要老子来擦屁股? 腹诽归腹诽,许显纯还是尽职尽责地安排锦衣卫做好防卫工作,一旦事有不谐,弓弩手可先斩后奏,射杀一切可疑人等。 大约几十个呼吸的功夫,成百上千的下阳村村民已经步履蹒跚地来到朱由检的面前,然后所有人齐齐向朱由检跪下,大礼参拜,山呼:“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所有村民向朱由检跪下山呼万岁的时候,朱由检不由怔住了,虽然村民们赶来这里之前,他已经认定,村民们是来感谢他的,毕竟他刚刚除掉了王家,总算是为民除一大害。 但当所有村民全都向他跪下的时候,朱由检还是被震撼到了,就如同他登基之时,成千上万的大臣、侍卫向他跪拜一样,他的灵魂颤栗了起来。 不过两者虽然同样震撼,但感觉却大有区别的,成千上万的大臣、侍卫向他跪拜效忠之时,他感觉到自己手中掌握的巨大权力,产生了一种凌驾众生的快感。 而成百上千的村民们向他跪拜山呼万岁时,朱由检的感觉是欣慰开怀,认为自己除暴安良之举得到了老百姓的爱戴,心中充满了欣慰。 “大家快快平身,都起来!” “老人家,请起来!” 朱由检在现代混迹几十年,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些《康熙微服私访记》、《铁齿铜牙纪晓岚》里皇帝的亲民作秀桥段,朱由检早就见惯不怪了,如今正好拿来用一用。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朱由检亲自拉起了好几个颤颤巍巍的老头老太太,也不嫌脏,抱起了一个正在流鼻涕泡的小屁孩,捏了捏他的小脸,令得村民们对朱由检大起亲切感,丝毫不在意之前一百旗校被射杀时皇帝表现出来的冷酷。 说起来,村民们对一百旗校的憎恨丝毫不在王家之下,毕竟王家人高高在上,和村民们少有接触,反倒是专门负责收租及镇压百姓的旗校们,跟老百姓可是有着切身之恨,自然被老百姓恨之入骨、视若仇寇。 皇帝悍然下令射杀一百旗校的举动,也许在外人看来未免太过冷酷,但在村民们看来,这分明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之举,对皇帝反而更加爱戴了。 亲民秀完成,朱由检又来到了杨家,和杨家人告别,只是刚一踏入杨家,喝了两碗肉粥补充完体力的杨振刚“啪嗒”一下跪倒在地,杨铁牛和杨静香也慌忙跪下。 杨振刚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陛下亲临,请陛下降罪。” 朱由检将杨振刚扶了起来,微笑道:“何罪之有?朕微服私访,来杨家做客本就是为了了解治下生民情况来的,你们让朕看到了大明百姓最真实的一面,朕该感谢你们才对。” 杨振刚又跪下了,道:“草民何德何能,能担得起陛下的感谢?反而是草民要感谢陛下的救命之恩,以及为下阳村村民除暴安良。” 朱由检只得再次将他扶起,歉意的道:“说起来,你们日子过的这般苦,是朕这个皇帝没做好,所托非人,这才让王德高、姚德彪等禽兽败类大肆行残民之举,败坏朕的江山、名声。 朕如今将他们绳之以法,也只是亡羊补牢,弥补朕之前的过失而已。朕还听说,汤山皇庄的租子高达七成,许多佃户交不起租子,可对?” 杨振刚闻言脸色大变,第三次跪下,哭丧着脸道:“陛下是想要草民补交租子吗?可这些年收成实在太差,草民确实交不起租子了,陛下开恩啊!” 朱由检实在懒得去扶他了,摆摆手道:“你误会了,朕以为七成的租子实在太高,佃户交不起租子是正常的,王德高强行收七成租,却是要逼死朕之子民啊! 所以朕决定,从今年开始,皇庄内的所有租子全都降为四成,今年已经交满租子或交了高于四成租子的佃户,朕将下旨令内帑退回来,至于连四成租子都交不起的,可延后到明年补交。” 杨振刚闻言当即“嗖”的一声站立起来,激动问道:“陛下此言当真?” 朱由检认真的道:“君无戏言!” 朱由检原本想降为三成的,但一下降得太多,以后再想对佃户施恩可就没有余地了,所以最后还是觉得慢慢来,先降为四成,让老百姓缓口气先。 杨振刚四度跪地,痛哭流涕道:“陛下实乃千古未有之圣君啊!草民只恨自家婆娘走的太早,未能沐浴圣恩,可惜可叹。” 杨振刚妻子是今年夏天饿死的,如果她能撑到现在,也许就不用死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六章 朕的根据地在哪儿? 和杨振刚话别,朱由检又勉励了杨铁牛几句,直喜的杨铁牛手舞足蹈,恨不得现在就学来武艺,好为皇帝征战沙场。 最后和杨静香告别时,朱由检不免有些尴尬,他何等精明,岂能看不出少女一抹情愫已系在己身。 只是朱由检不是康熙、乾隆那两个大猪蹄子,不想每一次微服私访故事落下帷幕,都要带走一枚美女。 但是杨静香已经和他有了接触,外面肯定少不了风言风语,将来她的婚姻嫁娶可就难了,毕竟杨静香背上了疑似皇帝红颜知己的名声,谁还敢娶她啊! 看着杨静香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还是朱由检打破了沉默,问道:“朕在屋子里看到一架破败的纺车,小娘子可会纺纱织布?” 对于皇帝不提接她入宫,也没说从此一刀两断,杨静香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答道:“回陛下,是的,民女自小随娘亲纺纱织布,手艺不说十里八乡,至少在下阳村,那也是头一分儿!” 杨静香语气中还掺杂着一丝骄傲,显然纺纱织布是她的长项,是以她整个人在这一刻都显得自信起来,倒有别有一番令人心动的娇俏,无怪王世仁非要强抢她了。 朱由检想了想,道:“既然小娘子有此手艺,朕便打算安排小娘子进入内廷刚刚开办的顺天织造局,不知小娘子可愿否?” 明朝内廷本是没有织造局的,不过外朝却有朝廷官局和地方官局,只是无论是朝廷官局还是地方官局,皆被士绅集团所垄断,皇帝派去监管的织造太监也被他们收买,朝廷获利甚少。 所以朱由检打算在内廷中组建一个顺天织造局,如今正在招兵买马,大量招募织女进入织造局。 虽然不是直接入宫,但先进入内廷也算离朱由检更近了,杨静香又怎会不愿意呢,她欣然笑道:“民女愿意,民女谢陛下恩典!” …… 从杨家出来,朱由检发现杨家已经被接踵而来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汤山皇庄其他村子的村民们得知御驾亲临,并为百姓们铲除了王家这一大祸害,纷纷自发来到下阳村,叩见天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朱由检从杨家走出来,成千上万的村民纷纷向朱由检叩首参拜,山呼万岁,这声音形成一阵阵波浪,传出十几里远。 朱由检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就是大明的百姓,这就是汉家的百姓,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们总是向他们索取很多很多,而他们却要的很少很少。 但凡统治者稍微发一下慈悲,为他们做一丁点事儿,他们就能把统治者当成神一样拜,这是多么朴素的百姓啊! “上一世的朱由检负了你们,令你们及子孙后代沦为满清的奴隶,这一世,朕发誓,绝不相负!” 看着向他大礼参拜、山呼万岁的百姓们,朱由检心中发誓,绝不重蹈覆辙,还天下以太平,让大明勤劳朴素的百姓们,真真正正做一次天下的主人。 …… 即使朱由检很想跟他的子民们亲近亲近,但毕竟明朝不是现代,为了保持天子的神秘及威严,皇帝是不能和老百姓太过亲近的。 在卢九德、许显纯等厂卫的劝谏下,朱由检最终还是听取了他们的意见,和老百姓挥手致意后,便秘密离开了汤山皇庄,返回皇宫大内。 回到乾清宫,朱由检回想起汤山皇庄内那高达七成的租子,一贫如洗的百姓,以及活活饿死的惨剧,越想越是心烦意乱,茶饭不思。 汤山皇庄还在顺天府辖下啊,老百姓便已赤贫如斯,那么边远地区的老百姓,他们的生活岂不是更加凄惨? 原本朱由检因为穿越者的先知优势,还打算按部就班慢慢地改变大明,可如今他见到大明百姓的惨状,知道有些事情再也拖不得了,必须加快改革步伐。 展开全国的大变革既不可能也不现实,朱由检脑子抽了才会在无权无势的情况下,鲁莽地展开全国改革,但局部改革却是可以做到的。 尤其是京城,作为天子脚下,天然就对大明有向心力,一直是大明统治根基最稳固之地。 就从今天的微服私访来看,即使皇庄内的佃户一贫如洗,甚至出现活活饿死人的情况,但朱由检除掉民愤极大的王家之后,老百姓仍然表现出对皇家的极大支持,民心仍然站在朱家朝廷一边。 遥想历史上大顺军兵临城下时,崇祯皇帝号召百官捐款筹集军饷,结果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们一毛不拔,集体哭穷。 反倒是京城百姓更懂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崇祯发出捐款号召后,一名60多岁的老头,眼里满含泪水,把自己养老的400两银子捐出来了,这是他毕生的积蓄。 在崇祯的号召下,京城百姓纷纷慷慨解囊,甚至不乏青楼伎女把自己赎身的银子全部捐出来,给崇祯皇帝筹集军饷的情况。 虽然到最后,京城还是没有守住,崇祯皇帝还是无法避免自挂东南枝的悲剧结局,但京城百姓对大明的忠心,还是显而易见的。 说实话,朱明皇室对京城百姓并不友好,相比汉唐皇室不断对关中百姓加恩的举措,朱明皇室却不断兼并京城百姓的土地,朱家皇帝还首开皇庄先例,带头与民争利,令得京城百姓越来越难以生存下去。 即使这样,京城百姓还对老朱家恋恋不舍,对老朱家真够可以的了。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结合历史上汉唐不断加恩关中百姓和后世红朝建立根据地进而夺取天下的情况,朱由检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建立自己稳固的根据地、基本盘。 朱由检身为大明皇帝,顺天府无疑就是他的根据地、基本盘,要取得顺天府的民心,朱由检可以仿效汉唐皇帝不断加恩关中百姓的举措,让顺天府百姓生活越来越好,让他们成为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 取得顺天府的民心后,朱由检便可以将改革进而推广到北直隶,加恩施惠于北直隶百姓,扩大自己的基本盘。 倘若整个北直隶都能为自己所用,如臂指使,再来进行全国性的改革便容易多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七章 彻查皇庄 按照明制,皇庄事务由御马监衙门管辖,卢九德身为御马监掌印太监,这几天又跟随皇帝到汤山皇庄微服私访,对皇庄已有一定的了解。 朱由检问道:“小德子,朕问你,迄今为止,朕之皇庄一共有多少亩田地?多少口佃农?” 卢九德答道:“回陛下,陛下一共有三十八处皇庄,十四处宫庄,二十三处官地,合计田地有四百万亩。皇庄、宫庄、官地多分布在北直隶八府,佃农大约有十万人。” 饶是朱由检已经尽量高估朱明皇帝的道德底线,听到卢九德所报出的皇庄田亩数量后,还是被惊呆了。 说实话,大明皇庄跟大清的铁杆庄稼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可是跟历代汉家王朝相比,大明皇室对百姓的剥削却是极为残酷的。 对于大明首开汉家王朝先例所创立的皇庄,朱由检在后世也是有所耳闻的,一说始于永乐年间﹐另说始于天顺八年,到了明武宗时期发展到巅峰,正德九年所设皇庄,占地达三万七千五百余顷,即三百七十五万亩。 嘉靖时期,土地兼并越发严重,嘉靖帝也意识到皇庄越发壮大会危及朝廷统治,便将一部分皇庄改称官地,同时还撤回自行管业的皇庄管庄人员,由户部派州县官取代,即“有司代管”。 但实际上皇庄子粒或皇庄子粒银仍然由太监征收,官地仍然是属于朱明皇室的,只是改了个名而已。 而皇庄除了专属皇帝的庄田外,还有皇太后庄田、皇太子庄田,皇太后庄田在明代史籍中大多称为仁寿﹑清宁﹑未央三宫庄田,每年所收子粒银称三宫子粒银,所占土地数量亦相当多。 皇太子庄田即东宫庄田,天顺三年,英宗将昌平县汤山庄﹑三河县白塔庄﹑朝阳门外四号厂官庄赐给东宫。宪宗时也赐太子东宫庄田,计五庄。 到了敛财能手万历在位,皇庄兼并土地再次死灰复燃,史书称万历帝自己的皇庄占地210万亩,赐给他弟弟潞王朱翊镠田400万亩,赐给他儿子福王朱常洵田200万亩。 没有田了,就将周围郡县的土地划过来。他们父子、兄弟三家占地810万亩,而万历六年,全国的田地是5.1亿亩,他们三家占全国总田地数的6.3%。 如今,到了朱由检手里,皇庄、宫庄加官地一共四百万亩,怪不得朱由检即位之初询问内帑收入,魏忠贤会得意洋洋地宣称内帑田亩收入有两百多万两,这都是剥削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啊! “唉!” 朱由检心中不由深深叹息,即使大明铁骨铮铮,明粉把“明朝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喊得震天响,但也无法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朱明王朝对老百姓的剥削,是历朝历代中仅次于元清两个异族王朝,高居汉家王朝之冠的。 从这点来说,咱大明还真是远迈汉唐啊! 历代汉家王朝中,从未有过像大明这样的王朝,从皇帝、藩王、勋戚、贵族、官僚、士绅、豪强、地主等方方面面的统治阶级,全都变着法儿剥削老百姓,老百姓可谓是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样的明朝,活该它灭亡,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接盘明朝的却是比它还要更烂的清朝,汉儿何辜,百姓何辜啊! 当然了,感慨归感慨,如今要朱由检把已经兼并的皇庄土地归还给失地农民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因为他非常清楚,失地农民在这个时代是很难保全自己土地的,一场天灾就可以让他们的土地得而复失,最终还是便宜了勋戚贵族和官僚士绅。 所以,与其失地农民被勋戚贵族、官僚士绅盘剥,还不如继续由自己来盘剥,毕竟自己是要挽救大明的,自己盘剥出来的民脂民膏,终归还会用到他们身上,这就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而且这么庞大的皇庄,仅仅养活十万佃农实在太少了,在朱由检眼中,这皇庄还有缓解西北人口压力的妙用。 遥想汉朝元丰四年,因为关东大灾,上百万灾民聚集在函谷关外,天下皆以为汉家王朝的统治根基要被动摇了。 但是面积仅仅为五十一万亩的皇家宫苑上林苑,便消化了四十万人口,使得汉朝化险为夷,平安度过此劫。 大家可以算一算,四十万灾民加上上林苑原有的十万人口,上林苑就消化了汉朝五十万人口,而它的总面积,只不过是五十一万亩而已。 而大明皇庄却有四百万亩,是上林苑的近八倍之多,也许大明皇庄的土地没有上林苑那么肥美,但明朝相比汉朝,耕种技术肯定是远远超出的,养活三四百万人口不敢说,至少能养活个一两百万吧。 陕西那边充其量也就四五百万人口而已,如果皇庄能消化掉陕西灾民一两百万,那民乱也就不足为惧了。 皇庄既然有此妙用,那就不能放任它继续糜烂下去了,朱由检当即宣王承恩、曹化淳、王德化、徐应元等各衙门总管太监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锦衣卫同知许显纯入宫见驾。 打铁还需自身硬,朱由检进行任何改革都是从内廷开始的,皇庄事务正属于内廷管辖范围内,并不需要上朝会与大臣们商量,所以朱由检并未召见外臣,只需向厂卫下达旨意就行了。 众厂卫到齐,礼毕,朱由检当即下旨:“朕召见诸卿,一是晓瑜诸卿,朕决定将各处皇庄、宫庄、官地佃租降为四成,让佃农们缓口气; 二是从即日起,内官监、都知监、御马监、东厂、锦衣卫组成联合调查组,对各地皇庄、宫庄、官地进行彻底清查。 如发现各地皇庄、宫庄、官地有贪赃枉法事,调查组可当即法办,拿下枉法官吏; 如调查组展开调查之前枉法官吏能主动自首,交出脏银、赎罪银,只要不涉及人命和奸污重罪,可从轻发落; 如涉及草菅人命、奸污妇女等重罪,以及冥顽不灵对罪行拒不交代的,须给予重重处置!”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八章 令人发指 各衙门掌印太监和厂卫首脑接到朱由检的减租令和皇庄彻查令,虽然打心底里并不情愿,但君命难违,只得恭声应诺:“臣等,遵旨!” 随着朱由检的一声令下,内官监、都知监、御马监三大衙门都行动了起来,而厂卫更是缇骑四出,向北直隶各大皇庄进发。 …… 保定府马桥皇庄管庄太监白毅刚回到家中,正要去西厢房找枚幼女来取乐一番。 虽然他下面那玩意儿早没了几十年,但奇怪的是欲望却不比正常的男人少半分,相反因为没了下面的玩意儿,他折磨起女人来,比变态还要变态。 白毅尤其喜欢幼女,下面的儿郎们知道白毅的嗜好,便投其所好,专门从保定及附近州府坑蒙拐骗弄来一批又一批的幼女供其玩乐。 之所以用一批又一批的词语来形容幼女的数量,皆因白毅实在太变态了,落在他手里的幼女少有能活着走出去的,这些年来,死在白毅手里的幼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如此之多的幼女失踪,自然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只是当官府查到幼女失踪与马桥皇庄的管庄太监白毅有关时,便纷纷装聋作哑,对白毅的恶行视而不见。 当受害幼女家属打算进京告状时,官府甚至助纣为虐,帮助白毅设卡堵人,将受害者家属抓回保定,关入大牢。 白毅吩咐小厮从厨房中找来一根粗大的黄瓜,看着黄瓜皮上纵沟及棱的硬糙毛,不由幻想起用它来折磨幼女时的变态趣味,脚步都轻快几分。 终于来到西厢房,看着床上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幼女,白毅不由发出猥琐的吟笑,手里拿着粗大的黄瓜,在幼女惊恐万状的目光中越来越靠近。 然而就在白毅准备辣手摧花的时候,却听到庭院外传来一阵吵杂以及来势汹汹的脚步声。 “哪个混蛋敢来搅扰咱家的雅兴?” 白毅刚刚喝斥出声,书房的木门便“咔嚓”一声,被人一脚暴力踹开,进来的却是五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一个校尉二话不说,便将锦衣卫专门用来拿人的锁链往白毅脖子上一套,领头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厉声道:“白毅公公是吧,你的事情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落下,许显纯便看到了在床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幼女,嘿嘿笑道:“正好,人赃并获,连审都不用审了。丁明,去给她松绑。” 白毅被搅黄了雅兴,本有一肚子火要发,但见对方一身飞鱼服,领头的更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这才忍住火气皮笑肉不笑的道:“许大人,这是为何?此女是咱家的侄孙女,犯了点错误,咱家准备施行家法教育一下,这也有错?” “呜呜……”幼女解脱束缚之后,当即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叔叔,快去救小兰小眉,她们还被关押在柴房里呢!” 许显纯低头仔细一看,发现幼女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即使许显纯同样是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大坏蛋,也忍不住大骂白毅一声:“禽兽!竟然连这么小的幼女都不放过,简直十恶不赦!赵伟,你带人搜索白家,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白毅闻言脸色变了变,遂又恢复了平静,腆着脸道:“许大人,不知咱家所犯何事,竟劳烦许大人亲来?” 许显纯闻言却是笑了笑,对白毅道:“白公公,你是明白人,就别心怀侥幸了,以你这些年所犯的罪过,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带走!” 出了厢房,却见白家一族都已经被锦衣卫控制了起来,即使是白毅已经年过八十的老母亲,年仅四五岁的侄孙,都被锁链套住,无一漏网。 见家族所有人都被拿住,白毅古井无波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虽然他是个太监,但颇为重视亲情,家中老母、兄弟、侄子侄孙等亲族都因他而暴富,没想到此时却被一锅端了。 白毅对许显纯道:“许大人未免太过了吧?纵然咱家有违法乱纪之处,但家人何辜?许大人连咱家家人都不放过,就不怕咱家将来脱出牢笼,报复许大人吗?须知道,现在可没有魏阉替许大人撑腰了。” “呵呵。”许显纯哂笑一声,道:“白公公,别怪许某心狠手辣。陛下令我等前来清查皇庄,言明但有草菅人命、奸污妇女重罪者,可先斩后奏,重重处置,白公公你怕是没有将来了。 至于白公公的家人,哼!既然他们因你而享受了不该有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因你而承受不该有的罪孽。” “呜呜……” 这时,从远处里传出一阵阵女童的哭声。 稍顷,赵伟带着七个女童前来复命,道:“启禀大人,柴房里关押了十个女童,尚有七人存活,其余三人皆不堪折磨,已经夭折了。 此外,卑职还从柴房后面的枯井内,搜出大量人体尸骨,看其形状,应为八九岁上下的女童,数目难以估量。” 听完赵伟的禀报,饶是许显纯这等冷血无情之辈,亦不由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白毅这个老杂毛,骂他人渣都是轻的,这厮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而原本一直在哭哭啼啼的白家族人也停止了抽泣,虽然他们也知道白毅有不良的嗜好,经常从外面弄来一群女童供其吟乐,但他们委实想不到,白毅所造的罪孽这般深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许显纯恶狠狠地瞪了白毅一眼,对着众校尉一声喊:“全部带走!” 赵伟这时却问道:“许大人,这些女童怎么办?” 看着这些可怜的女童,连一向雷厉风行的许显纯也不由作难了,若论杀人放火拷打犯人许显纯倒是在行,可要他照料女童,不如杀了他吧! 许显纯不耐的挥了挥手,道:“先带回衙门去,令官府协助寻找她们的家属,让她们家属前来领人!” 说罢,便带领锦衣卫押着白家满门老小上路,只是刚一出门,却发现有无数百姓围观,把白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九十九章 心狠手辣 锦衣卫押着白家人出到门口,白毅见有百姓围观,灵机一动,便以眼神示意老母带头痛哭。 “呜呜……冤枉啊!” 白毅老母能生出白毅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当然不是善茬,接收到白毅眼神示意,眼珠子一转,当即嚎啕痛哭起来。 “千古奇冤啊!” “比窦娥还冤啊!” “众所周知,我白家并没有造什么孽,对待乡亲、佃农向来亲厚,宽以待人,怎么就祸从天降了啊!” “锦衣卫横行霸道,硬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儿头上,这,还有王法吗?” “呜呜呜……” 随着白毅老母带头痛哭,白家的妇孺老幼皆痛哭起来,引得百姓们纷纷侧目,大起同情之心,忍不住对锦衣卫怒目相向。 拜官僚士绅的大力宣传所赐,锦衣卫在民间的形象极为不堪,在老百姓眼里,锦衣卫全都是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大坏蛋。 眼见围观百姓几乎就要被白家煽动起来,许显纯当即大喝道:“锦衣卫奉旨办事,闲者退散!马桥皇庄管庄太监白毅草菅人命,拐骗上百幼女供其吟乐,摧残折磨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令人发指,今日终于事发,本官奉旨拿人!” 因为锦衣卫的恶劣名声,围观百姓原本对白家心生恻隐,但一听许显纯高声宣扬白毅做下的恶事,当即“哄”的一声炸了,指着白家人议论纷纷起来。 人群之中,一位丢失了女儿的妇女眼尖,竟然从锦衣卫携带的一群幼女中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妇女当即尖叫了一声:“哎呀!那不是小眉吗?俺的亲亲闺女呀,为娘找你找的好苦啊!” 名叫小眉的女孩儿亦看到了娘亲,一边冲向妇女一边高声叫道:“娘亲!娘亲!” “小眉!” “娘亲!” 妇女和小眉紧紧相拥在一起,围观百姓看着母女团聚的画面,对之前许显纯所说的话再无疑虑。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白毅拐骗幼女供其摧残吟乐的恶行无疑激起了所有人的怒意,一位七老八十的老秀才颤颤巍巍走到白毅面前,对着他那保养得光滑油腻的脸蛋就是一口浓痰吐了过去。 老秀才大骂道:“父母生养儿女何其不易也,你个老阉贼竟致人骨肉分离,枉造杀孽,老夫恨不能生食尔肉,寝尔之皮!” 一位生有儿女的中年妇女看到如斯场面不由对白毅生出同仇敌忾之心,也顾不得心疼,从菜篮子里抓起一个鸡蛋便向白毅扔去:“阉贼!你仗势欺人,拆人骨肉,必不得好死!” 白毅的鼻梁被一鸡蛋砸个正着,可能因为中年妇女含怒出手的缘故,力气贼大,白毅的鼻梁骨竟意外地被一枚生鸡蛋砸断,鼻涕鼻血横流,再跟鸡蛋的蛋黄蛋清以及老秀才吐出的浓痰搅浑在一起,白毅只感觉脸庞被糊住一般,简直快要窒息了。 白毅不明白,这个天下到底怎么了?泥腿子们不是一听到锦衣卫就破口大骂的吗?自己明明已经煽动人心,让锦衣卫寸步难行了,没想到竟被对方轻易就反转过来。 老秀才和中年妇女的出气之举很快就蔓延开来,虽然大多数百姓舍不得扔自己家的鸡蛋,但是地上的牛粪、烂泥巴都是现成的,都被百姓们捡起来往白毅身上扔,尤其是白毅的头脸,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都快被砸成猪头了。 锦衣卫担心还没将白毅押回诏狱,白毅便被义愤填膺的百姓生生砸死,连忙阻止百姓,维持好现场秩序,这才得以顺利通过。 许显纯见状不由暗叹民心这个东西当真令人畏惧,以前自己身为阉党五彪之一大肆陷害忠良时,常常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即使自己占尽优势也感觉色厉内荏,心中没有底气。 但当民心在自己一方时,许显纯只感觉做什么事情都理直气壮,心中全无负担,大义凛然。 …… 保定府衙门。 保定知府赵乔伟低声交代司狱苗刚道:“最近风声有些紧,保定府来了好多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为了万无一失,你须将这些人尽快做掉,万不能泄露一点风声。” 苗刚闻言顿时咯噔了一下,须知道,那些丢失了女儿扬言要上京告状的刁民,可是抓了足足有上百人之多啊,如果要将他们通通做掉的话,心理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苗刚迟疑的道:“大人,这些要上京告状的刁民可有一百零四人之多,如果将他们通通做掉,会不会反而把事情闹得更大呢?” 赵乔伟眼中乍现一缕寒芒,阴冷的道:“大不了将牢房里的犯人全部杀掉,就说是牢房发生了瘟疫,犯人通通都死光了。当然了,为了把瘟疫制造得像模像样一些,狱卒也可以死上几个的嘛,你安排妥当便好。” 话音落下,苗刚心中一片毛骨悚然,饶是自己身为司狱,常常和十恶不赦的犯人打交道,可那些十恶不赦的犯人和伟光正的知府大人一比,完全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啊! 由于时值明末,社会乱象越来越多,以前大猫小猫仅有三两只的保定府大牢,而今关押的犯人可是有好几百人之多啊! 可听赵乔伟的意思,为了把那一百零四名扬言要上京告御状的刁民杀掉,分明是要把保定府大牢的几百犯人一并杀死,而且还要赔上几名狱卒,什么叫心狠手辣?这就是心狠手辣! 看着苗刚犹豫不决的模样,赵乔伟大为不爽,阴测测的道:“怎么?这件事你不愿意做?” 看着赵乔伟阴冷的眼神,苗刚不由大为畏惧,他深知,只要自己但凡敢说个“不”字,那么自己很可能和那些犯人、狱卒一样,死于“瘟疫”之中。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苗刚只能违心的道:“为了大人,我苗刚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做掉区区几百犯人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乔伟这才露出笑容,道:“如此,此事就交给你了,事情做得漂亮些。” 苗刚正要点头称是,可就在这时,衙门大门口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百章 拿下! 很快,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闯入衙门,来到目瞪口呆的赵乔伟和苗刚面前。 此次带领锦衣卫实施抓捕行动的是锦衣卫千户方如海,听名字和护送张朝忠南下的锦衣卫方如松很相像吧,没错,他就是方如松的大哥。 和骆家一样,方家也是锦衣卫世家,只是相比骆家的显赫,方家并没有任何一人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高位。 但方家作为老牌世家,其在锦衣卫的势力也算是根深蒂固,是仅次于骆家的几个锦衣卫世家之一。 赵乔伟见到闯进来的人乃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仍然面无惧色,高声斥道:“尔等身为锦衣卫难道就能无视王法了么?此地乃保定府衙门,岂由尔等随便闯入!” 方如海却二话不说,将锁链直接套在赵乔伟的脖子上,然后才道:“保定知府赵乔伟是吧,你的事儿发了,跟我们到诏狱里走一趟吧!” 赵乔伟突然被锁链拿住,不由勃然大怒。 虽然,赵乔伟知道自己犯得事情乃十恶不赦之罪,尤其是接下来他还要实行以瘟疫之名杀掉几百犯人的计划,但他身为东林党的一员,仍然表现得有恃无恐,并未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赵乔伟冷笑道:“本官乃朝廷命官,即使朝廷要拿本官,那也得由刑部有司正式行文才能逮捕缉拿,你们区区几个朝廷鹰犬,就想要拿下本官,未免太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 方如海却是晒笑道:“赵知府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的事儿已经犯了,据马桥皇庄管庄太监白毅交代,一共向你行贿十万两白银,委托你阻止失踪幼女家属上京告御状,如今这些受害者家属想必还在通保定府大牢里关着吧?” 赵乔伟闻言顿时心里就恐惧了起来,道:“这是万万没有的事儿!本官素来与阉党不共戴天,又岂会与白毅这老阉狗有所来往?污蔑!一定是白毅那老阉狗污蔑本官!” 赵乔伟还在狡辩,可苗刚心下却琢磨开了,刚刚赵乔伟命自己假瘟疫之名做掉满牢的犯人,此事风险极大,一旦暴露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如今锦衣卫找上门来了,白毅又招供向赵乔伟行贿,赵乔伟十有八九要完蛋,自己可不能和他同坐一艘破船,得及早上岸才行。 想到这里,苗刚再无犹豫,当机立断道:“启禀大人,小人要举报保定知府赵乔伟,自从他接受白毅贿赂之后,便派遣我等设卡抓捕上京告状的受害者家属,甚至命令我等,倘若受害者家属反抗激烈,可不经审讯,处决杀害之。 而今,保定府大牢里就关押着一百零四位受害者家属,赵知府刚才还命令小人假‘瘟疫’之名,将受害者家属连同大牢里的几百犯人一并除掉,以绝后患。” “你……你……好你个贼子,竟敢出卖本官!”赵乔伟咬牙切齿,颤抖地指着苗刚,一副恨不得生食其肉的模样,可见苗刚的突然背叛是多么的令他措手不及。 “啪”的一声,苗刚毫不客气地打掉了赵乔伟快要戳到他脸色的手指,大义凛然的道:“以往小人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狗官威胁,以致于做下了许多错事,如今在锦衣卫大人的感召之下,小人已经幡然醒悟,定与你这狗官势不两立!” “你……你……噗!”赵乔伟气急攻心之下,竟然一口老血都喷将出来。 “带走!”方如海冷冷地看着赵乔伟和苗刚的表演,一声令下,锦衣卫校尉便将两人连拉带拽,向着衙门外走去。 苗刚在拉拽之下大惊失色,惊呼道:“锦衣卫大人,小人可是举证的证人啊,怎么连小人也要抓?” 方如海冷笑道:“尔身为司狱,难道那一百多个受害者家属全是赵乔伟亲自动手抓的不成?若想减轻自己罪责,到了诏狱之后老老实实交代罪行吧,带走!” 看着知府大人斯文落地,被锦衣卫校尉拖死狗一般带走,保定府衙门上上下下所有官吏皆傻了眼。 这可是堂堂的保定知府啊,朝廷正四品的命官,就这么轻易被地抓走了? 然而即使如此,却没人敢阻止锦衣卫,也没人能质疑他们,虽然锦衣卫臭名昭著,但谁都清楚,锦衣卫是为皇帝做事的,锦衣卫出动,往往就代表着天子的意志。 天子意志谁能反抗,难道还想逆天不成? 赵乔伟此时坐在囚车里已是心冷如冰,没想到自己二十年寒窗苦读,十余年宦海生涯,好不容易做到正四品文官,一府之尊,如今却要沦为阶下囚,他不甘心啊! “诸位大人,赵某身为一府之尊,收受一些孝敬本就是平常之事,犯不着对赵某如此严酷吧!再说赵某为官十余年向来不畏权贵,得罪了马桥皇庄的管庄太监,这是他赤果果的报复,要拉赵某下水呀!” 然而锦衣卫们并没有搭理赵乔伟的诉苦,对于这种人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了,被逮捕时义正言辞,表现得好似海瑞一般清廉。 可当他们以关入诏狱,这些人就会露出懦弱不堪的真面目,三木之下,连小时候偷看妇女洗澡的事儿都要招供出来。 “诸位大人,赵某恳请你们在陛下面前说说情,赵某出身东南士族,家有良田千倾,只要你们肯帮赵某脱此大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绝对让你们满意!” 赵乔伟家族出自苏州府,乃天下第一等豪富的地方,虽然朱元璋开国之后对苏州索以三倍重税,但赵家身为士绅大族,自然是从来不用缴税的,家中豪富可见一斑。 锦衣卫们也是凡人,对金银财宝自然不能免疫,赵乔伟的重金行贿很是心动,只是他们出发之前已经受到告诫,倘若他们在办案过程中徇私枉法,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金钱诚可贵,性命价更高,没了性命,一切所有通通都是假的,为了小命着想,锦衣卫只能强行按捺自己的欲望,不管赵乔伟如何诱惑,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尽职尽责地将赵乔伟押入北镇抚司的诏狱大牢。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一章 抢人! 将赵乔伟打入诏狱之后,方如海并没有第一时间提审赵乔伟。 方如海深知,和处置皇庄里的管庄太监、庄头、旗校这些皇帝家奴不同,要把赵乔伟这样的朝廷命官拉下马来,必须掌握实锤铁证,让文官们无话可说才行。 而且,赵乔伟出身苏州府世家大族,乃东林骨干,以东林党官官相护的鸟性,如果自己没有实证的话,那么非但不能将赵乔伟拉下马,就连自己也要遭遇东林党的反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来到诏狱,一名狱官赶紧上前向方如海行礼问道:“千户大人,可是要提审什么人犯吗?” 方如海虽然急于获取证据,但他依然表现得很冷静,面无表情吩咐道:“把刚才抓进来的犯人苗刚带到审讯室来,本官要问他一些事情。” …… 苗刚真是万万没想到,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背叛赵乔伟,主动站出来举证,却依然被锦衣卫投入诏狱之中,这令得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深怕锦衣卫在文官阶层的庞大压力下,给他来一个畏罪自杀。 他现在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如果不小心应对,一不留神小命就如风中之烛一般,随时都会熄灭。 “苗刚,出来!” 狱官一声招呼,苗刚身不由己,只能拖着沉重的脚镣亦步亦趋地跟着。 来到一间阴森昏暗的审讯室,苗刚见到了把自己和赵乔伟一起抓来的方如海,彷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苗刚急忙叫道:“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道白毅向赵乔伟行贿的证据!此外,赵乔伟还吩咐我们做掉一些告御状比较坚决的受害者家属,小人知道他们尸骨埋在哪里!” 方如海终于确定了,面前这个曾经助赵乔伟为虐地方的司狱官,确实是决心要投明弃暗,要背叛赵乔伟,转为污点证人,这才淡笑道:“苗刚,你想加入锦衣卫吗?” “啊……什么?大人您刚才说的是什么?请原谅小人刚才没听清楚。”苗刚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你想加入锦衣卫吗?” 苗刚闻言喜不自胜,纳头便拜:“倘若能跟在大人身边办事,大人便不啻于小人的再生父母,无论大人吩咐小人做什么,小人都会一一照做,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话下!” “上刀山下火海什么的就不必了,只要你替我坐实了赵乔伟的罪名,你便可戴罪立功,加入锦衣卫,授予七品总旗武官,为陛下效力!” 苗刚何等精明,立即指天发誓道:“小人愿意为大人效力,为陛下效力!”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见审讯室的门“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了,方如海勃然大怒,怒斥道:“刑狱官,我不是说别让任何人打搅我吗?” “哟呵,方千户好大的官威啊,咱家好害怕哦!”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进来,来人却是东厂的掌刑千户吴应元。 方如海怔怔地看着吴应元,自从魏忠贤的阉党集团垮台之后,东厂和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双方之间甚少瓜葛,不知吴应元突然来到锦衣卫,到底所为何事。 虽然同为千户官,但厂卫厂卫,厂在卫前,说明东厂锦衣卫同级官员中,还是东厂官高过锦衣卫一头,方如海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吴千户到了,真是稀客。” 吴应元冷笑道:“咱家不跟你客套,开门见山说吧,这个犯人,咱家要了!” 方如海闻言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东厂居然在这个时候来锦衣卫抢人,是为了抢功,还是为了保护赵乔伟,杀苗刚灭口? 抢功还好说,毕竟厂卫都是为陛下效命,可若是为了保赵乔伟,那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方如海知道,赵乔伟是东林党骨干,以东林党人官官相护的尿性,是绝对不会对赵乔伟见死不救的。 苗刚见状,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如果方如海把自己交给东厂,不但即将到手的锦衣卫总旗泡汤,连自己的小命也要鸡飞蛋打了啊! 看看方如海始终不吭声,吴应元明显不耐烦了,阴沉着脸说道:“怎么,方千户你不愿意?” 方如海对吴应元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吴千户,苗刚是锦衣卫抓获的重犯,这等犯人自有我锦衣卫来审查,东厂事务繁忙,诸位大人也都日理万机,就没必要劳驾诸位大人了。” 吴应元闻言一窒,似是没有想到方如海胆敢拒绝他的要求,不过他很快又冷笑道:“方千户,咱家是给你面子才问你一声,若是你识趣,就该主动将苗刚交给咱家。可偏偏你冥顽不灵,不仅袒护重犯苗刚,反而出言讥讽东厂的诸位大人,你是不想活了吗?” 方如海笑道:“吴千户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某只是说东厂诸位大人日理万机,不好劳烦大人们,何时出言讽刺东厂的诸位大人了?” 吴应元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吴应元趾高气扬地将一张腰牌亮给方如海看,方如海仔细一打量,却见腰牌上雕刻着“都知监曹”四个大字。 方如海惊疑不定道:“这是……都知监掌印太监曹公公的腰牌?” 吴应元得意的道:“既然知道是曹公公的意思,还不将苗刚交给东厂?来人啊,将此人带走!” 说罢,吴应元便不再搭理方如海,手指苗刚,吩咐东厂番子带走苗刚。 “是,大人!” 两名东厂番子当即应诺,便向苗刚抓了过去。 苗刚大惊失色,连忙尖叫道:“方大人,救命啊!” 方如海心有不甘,出言阻止道:“等等!曹公公固然位高权重,但他只是都知监的掌印太监,和东厂没什么关系吧?” 吴应元冷色如冰,阴测测的道:“怎么,你还怀疑这腰牌是伪造的不成?实话告诉你,曹公公和东厂提督王公公可是师徒一般的关系,曹公公请王公公提个犯人又算得了什么?不要浪费时间了,带走!” 然而就在东厂番子押着苗刚走出诏狱的时候,又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有本官在,休想从锦衣卫带走任何人!”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二章 你算老几? “是谁在大放厥词?” 眼看就能顺利提走苗刚,不料又节外生枝,吴应元颇有些恼羞成怒的道。 “是某,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 随着声音落下,许显纯那高大威猛的身躯出现在众人眼前。 方如海看到顶头上司终于出现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见过许大人,这位是东厂掌刑千户吴应元。” 吴应元见到许显纯,面色不由一僵,人的名树的影,许显纯在阉党中名列五彪之一,向来就以心狠手辣著称,吴应元作为和东林党交好的东厂宦官,不可能没有听过许显纯的名声。 许显纯点方如海点了点头,这才转头看向吴应元,眼神中带着不屑,阴测测的道:“就是你,要从咱们锦衣卫中提人吗?冒昧问一句,你算老几?” 听到许显纯这句毫不客气的话,吴应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个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许显纯会忌惮曹化淳,给曹化淳几分薄面了。 “下官自然不值一提,但下官却是在为都知监的曹公公奔走办事。”吴应元皮笑肉不笑,指着苗刚道:“此人乃曹公公点名要走的人,还请许大人看在曹公公的份上,不要为难下官,让下官将此人带走。” 然而许显纯却未给曹化淳面子,强硬的道:“某早已说过,有本官在此,无论是谁,都休想带走任何人!” “你……”吴应元手指许显纯,怒不可遏,可不论官职还是品级,他都在许显纯之下,如果许显纯当真不给曹化淳面子,他还真是无可奈何。 “哗啦”一声,许显纯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呵斥道:“你再敢手指点点,莫非以为某的绣春刀不利乎?” “许同知,花无百日红,有朝一日,你可别落在咱家手上!”吴应元只得悻悻地收回手指,放下一句场面话,气冲冲的带着两个番子离开北镇抚司。 “呼……终于走了!”苗刚几乎都被吓尿了,好在许显纯及时出现,否则他必定会被吴应元带走,杀人灭口。 许显纯冷冷地看了苗刚一眼,道:“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苗刚连忙叩首拜道:“小人多谢许大人的救命之恩,一切听凭许大人差遣。” 许显纯打量了苗刚一圈,瞧得苗刚浑身毛骨悚然,好似被恶鬼盯住一般。 稍顷,许显纯面色才多云转晴,笑道:“很好,某喜欢跟识时务之人打交道,以后你就跟着方如海吧。不过在此之前,你需得将赵乔伟给咬死了,否则不仅本官会摊上大麻烦,你也将性命不保。” 苗刚毫不犹豫的道:“小人明白,小人和赵乔伟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 不日,精明强干的许显纯便将赵乔伟贪污受贿及迫害失踪幼女双亲的证据搜集齐全,然后立马找到王承恩,一番通传之后,进入乾清宫觐见崇祯皇帝。 朱由检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许显纯,问道:“你入宫见朕,所为何事?” 许显纯朗声道:“回禀陛下,微臣下到保定府经过一番明察暗访,查到马桥皇庄管庄太监白毅通过坑蒙拐骗种种手段,一共掳掠了一百六十八名幼女供其吟乐,其中一百六十一名幼女被他玩弄至死,仅有七名幼女被解救了出来。” “什么!”听到如此令人发指的恶事,朱由检“藤”的一声站立起来,接着眉头微微蹙起,不解问道:“白毅不是太监吗?哪儿来的作案工具?莫非他六根不净?” 许显纯道:“回陛下,白毅是非根虽已阉割干净,但他的欲望来自心里,可称之为心理变态,此僚秘密打造了一百零八套璀璨妇女的刑具,把刑具用在年幼的女童身上,女童们身体还未长成,哪里经得起这些变态刑具的摧残,是以死亡者众,短短两三年间,便有一百六十一名幼女是在此僚手里!” “砰!砰!砰……” 朱由检怒不可遏,手掌用力地拍打着龙案,连手掌都拍肿了都浑然不觉。 好半响,朱由检这才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许显纯,你一定要保护好白毅,可千万别让他找着自杀的机会,朕要将他凌迟处死! 他不是凌虐致死了一百六十一名幼女吗!那就让刽子手在他身上割足一千六百一十刀才能让他死去,少一刀都不行!” 朱尤简在现代混迹了几十年,虽然一生无所出,但他最见不惯孩童受到伤害,尤其是天使一般的女童,他但凡在电视上、网络上看到女童受害的新闻,心中都会非常难过愤怒。 可如今白毅这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生生凌虐致死了一百六十一名幼女,朱由检在心疼的同时,更是将他恨到了骨子里,要对他施以古代刑罚中最残酷、最残忍的凌迟! 许显纯应道:“是,陛下。一切将如陛下所愿,微臣绝不会让白毅临刑前出事,一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让受害家属狠狠出一口恶气。” 饶是许显纯为人心狠手辣,也曾干过许多令人发指的恶事,可当他查到白毅的恶行时,也不免感到毛骨悚然,白毅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朱由检想起那些被白毅凌虐致死的幼女,仍然觉得不解恨,恨声说道:“白毅虐杀如此之多的幼女,想必他的家人一定是非常清楚的,可却无人制止他这一恶行,白毅一家满门抄斩,为这无辜死去的一百六十一名幼女陪葬吧!” 许显纯应道:“是,陛下。微臣已将白毅满门四十八口人打入诏狱之中,无一漏网。对了陛下,微臣在查处白毅残害一百六十一名幼女的同时,还查到保定知府赵乔伟收受白毅十万两贿赂,为他遮掩罪行。 为了帮助白毅掩盖罪行,赵乔伟派人在保定通往京城的道路上设立关卡,阻截欲前往京城告状的受害者家属。 家属反抗比较激烈的,赵乔伟甚至命人将他们杀害,至今已有十八名家属死在赵乔伟之手。 白毅案爆发前,赵乔伟害怕真相暴露,还打算假借‘瘟疫’之名,将关押在大牢里的一百零四名幼女家属,连同保定大牢里的两百五十六名牢犯一同杀害。”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三章 被洗脑的曹化淳 “其罪可诛!其罪可诛!” 听了许显纯的禀告,朱由检怒不可遏,想要生撕了赵乔伟的心都有。 身为本地父母官,查出幼女失踪真相之后,非但不为治下百姓做主,反而和白毅同流合污,大肆迫害受害者家属。 为了掩盖自己和白毅的罪行,更是丧心病狂到打算以“瘟疫”之名,杀害一百零四名受害者家属以及无辜的两百五十六名牢犯,赵乔伟之恶,根本不比白毅少多少,两人可谓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不过事涉朝廷命官,朱由检也不能不谨慎处置,问道:“赵乔伟贪污受贿及杀害受害者家属的罪证确凿吗?” 许显纯自信的道:“陛下,证据非常确凿,人证物证皆有,此案铁证如山,无可辩驳。只是在查证赵乔伟一案中,有个颇令人感到蹊跷的情况,微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朱由检愠怒道:“难道此案还涉及到更大的官儿?说!到底是谁?” 许显纯道:“回陛下,微臣下属锦衣卫千户方如海在提审关键证人苗刚的过程中,曾被东厂掌刑千户吴应元强抢证人苗刚,吴应元声称,他受都知监掌印太监曹公公之命,要提走证人苗刚至东厂审讯,幸亏微臣及时赶到,这才未让他得逞。” “混蛋!”朱由检勃然大怒,道:“小德子,传王承恩、曹化淳这两个狗东西见朕!” 卢九德见崇祯皇帝是真生气了,而且是少见的大发雷霆,哪里敢怠慢,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去传召。 不料朱由检又道:“等等!把那东厂掌刑千户吴应元一并叫来,朕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何居心!” …… 王承恩和曹化淳在宫里当值,吴应元虽然在东厂任职,但却是出身内廷的宦官,是以崇祯一传召,他们很快就来到乾清宫。 进来之前,卢九德已经向他们示意皇帝如今龙颜大怒,叫他们小心为妙,所以他们一见到皇帝,人人都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见到三人跪在地上,朱由检便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王承恩,你们东厂到锦衣卫诏狱大牢里抢人,好大的威风啊!” 面对崇祯前所未有的严厉诘问,王承恩慌忙以头抢地,“咚咚”连声,叩首不止,惶恐的道:“陛下,此事完全是吴应元自行其是,臣并不清楚啊!” 吴应元万万没想到,王承恩居然把黑锅全甩给了他,须知道,他前往北镇抚司抢人之前,王承恩可是心知肚明并点头默许了的。 虽然替领导背锅是做下属的本分,但这锅太大他背不动啊! 吴应元慌忙以头抢地,叩头辩解道:“回陛下,小人前往北镇抚司提审犯人苗刚,此诚为都知监曹化淳公公的授意,小人只是执行曹公公之命令而已,望陛下明鉴!” 曹化淳脸色难看至极,他之所以派吴应元到北镇抚司抢人,皆因他受到了友人张慧敏的请托,将苗刚这个背主之徒杀掉,拯救东林党人赵乔伟的性命。 在曹化淳想来,苗刚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九品司狱官而已,蝼蚁一般,将他从诏狱大牢里提出来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眼里的区区小事,竟然那么快就上达天听,看崇祯皇帝的怒意,好似这件事捅破了天一般。 不管怎样,面对龙颜大怒的崇祯皇帝,乖乖请罪总是没有错的,曹化淳一边叩首一边辩解道:“臣死罪!启禀陛下,臣之所以派遣吴应元到北镇抚司提审苗刚,皆因臣受教导过陛下学业的松江秀才张慧敏请托,诛杀苗刚! 张慧敏言保定府司狱苗刚乃背主小人,保定知府赵乔伟为人刚正不阿,于地方上素有清正廉明官声,然锦衣卫彻查白毅一案时,小人苗刚因私怨趁机落井下石,编织罪名,诬陷赵乔伟收受白毅贿赂。 锦衣卫为博取功劳,对苗刚污蔑之言信之不疑,将赵乔伟打入诏狱之中,臣为免锦衣卫陷害忠良,便私自做主,欲从锦衣卫中抢走苗刚,将这背主小人杀之后快。 陛下,松江秀才张慧敏与陛下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且为人正直,他是万万不会蒙骗于臣的。 至于保定知府赵乔伟实为陛下股肱之臣也,于地方上亦素有廉名,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许显纯所进谗言,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朱由检没想到,曹化淳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赵乔伟说话,而在背后大肆污蔑自己不学无术的张慧敏,在他嘴里居然成了正直君子。 听完曹化淳的自辩,朱由检彻底出离了愤怒,随手便抓起了许显纯呈上的奏折,扔到曹化淳的头脸上,连声怒道:“瞎了眼的狗东西!你自己看看,这就是在你眼里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赵乔伟所干的好事!” 曹化淳战战兢兢的捡起奏折,带着质疑,浏览起这份详细记述了赵乔伟所犯之罪的奏折,只是才刚刚看了个开头,曹化淳便被赵乔伟的胆大妄为给震惊了。 仅仅只是为了掩盖真相而已,赵乔伟竟预谋假借“瘟疫”之名,杀害一百零四名受害者家属以及无辜的两百五十六名牢犯,赵乔伟为了让“瘟疫”更真实一些,还打算杀掉一些狱卒,这是丧心病狂啊! 除此之外,奏折里还详细记述了赵乔伟收受白毅十万两贿赂,设卡抓捕失踪幼女受害者家属的罪行。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刷新了曹化淳对东林党人的认识,在此之前,曹化淳一直认为东林党人皆是一心为国为民的真儒士,真君子,令他心向往之,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看完这份奏折,赵乔伟分明就是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伪君子、大坏蛋啊! 看到曹化淳双手无力地放下奏折,朱由检问道:“奏折看完没有?你作何感想?” 曹化淳三观似是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正处于急剧崩塌之中,不过他嘴里还是喃喃的道:“这……这份奏折皆是许显纯的一家之言,不足为信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四章 龙颜大怒 谁也没想到,到了如斯境地,曹化淳仍在狡辩,可见东林党人对其洗脑有多深。 许显纯跪倒在地,朗声说道:“启奏陛下,此份奏折所言之事,皆经过微臣的实证调查,这赵乔伟所犯之罪行,一桩桩,一件件,人证物证俱在,不容狡辩,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曹化淳仍自强辩道:“陛下常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奏折上仅仅是许显纯的一家之言,除非陛下令臣加入此案的侦查,查出实锤证据,微臣才会心服口服。” “冥顽不灵!” 曹化淳的倔强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出离愤怒的朱由检拿起龙案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这茶水是卢九德才刚刚端上来的,极为烫手。 朱由检含怒出手,那杯盛满着热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向曹化淳的额头。 “咔嚓!” 茶杯狠狠击中曹化淳的额头,杯中热茶冒着滚滚热气淋了曹化淳一个兜头兜脸。 “啊!” 如果是茶杯砸中额头的痛苦,曹化淳尚能忍受得住,可这热茶的温度将近七八十度,一接触到曹化淳的头脸,顿时如烫死猪一般,发出“滋滋”的声响,剧痛让曹化淳再也无法忍耐,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相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痛的是他的心。 曹化淳不是笨人,自从他被崇祯皇帝从南京召回来后,他发现相比王承恩、王德化、卢九德这些后辈,自己所受到的宠信是大大不如的。 甚至曹化淳依稀能感觉到,崇祯皇帝对他似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恶意,对他并不怎么信任。 而今当着王承恩、卢九德等后辈的面,崇祯皇帝悍然将一杯盛满热茶的茶杯砸向自己,曹化淳终于证实了,他的感觉没有错,皇帝对他确实冷眼相待,毫无尊重和信任。 “陛下,臣……有罪!” 曹化淳请罪的声音充满着幽怨和委屈,须知道,相比王承恩、王德化、卢九德这些后辈,他曹化淳才是信王府的大总管。 当年初入信王府的时候,也唯有他曹化淳才是以内书堂优秀毕业生身份分配到信王府的,王承恩、王德化等人在内书堂都是学渣,要不然他们怎么都没留在皇宫,分配到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信王府呢! 而他曹化淳,虽然也一样分配到信王府,可他却是以信王府未来大总管的身份进来的,他才是朱由检最可信重的大伴! 然而因为对东林党的同情,曹化淳为魏忠贤所恶,被魏忠贤一脚踹到了南京,远离信王府好几年。 当重返北京之时,曹化淳这才发现一切已物是人非,曾经最为倚重他的信王,如今对他毫无半点亲热,反倒对王承恩、王德化、卢九德等后起之秀宠信有加。 “陛下息怒!”王承恩、卢九德皆震惊不已,不过在震惊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喜悦,尤其是王承恩,嘴角笑意都快掩饰不住了。 须知道,虽然大家同为信王府潜邸出身的宦官,但竞争仍然是非常激烈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已经六十多岁了,且又非信王府潜邸出身,掌印太监的位置做不了几年了。 王体乾一去,那么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谁能接任象征着十万太监之首的位子? 以资历而言,曹化淳最有希望;可若论谁更受陛下的宠信,王承恩当仁不让。 曹化淳不知道,朱由检之所以对他恶意深藏,不仅是因为曹化淳与东林党人交好,更是因为曹化淳在历史上最后投了满清。 若论能力,曹化淳这个学霸确实比王承恩这个学渣强多了,只看他能和东林党人互相唱和就可知他文化水平不低。 可若论忠心,王承恩甩他九条街不止。 由于和东林党交好,后来投降满清的东林党人纷纷给曹化淳洗白,说他之所以投降满清是为了给思宗帝后收尸骨。 可事实上打进京城的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多尔衮,都将思宗帝后的尸骨妥善安置了的,须知道,多尔衮攻打李自成时,可是打出了“为思宗报仇”的口号,又怎会不给思宗帝后收尸呢!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还未发生之事,就像对王德化一样,朱由检并不想拿曹化淳历史上还未出现的污点来惩罚他。 不管怎么说,曹化淳在内廷诸位太监中,能力还是首屈一指的;王承恩、卢九德忠则忠矣,可能力平平;王德化能力不错,但论忠心还不如曹化淳呢;至于忠心、能力兼而有之的,仅有一个张朝忠而已,只可惜他太年轻,威望不足,经验尚浅。 看到曹化淳头脸红肿如猪头的模样,朱由检终究还是不免心软了几分,吩咐道:“小德子,传太医,给曹伴伴看伤。还有,切记要叮嘱太医一声,不要让曹伴伴留下破相的后遗症。” 须知道在古代,一副好相貌也是官员的一大资本,如果一个人相貌丑陋,那无论是朝廷命官还是内廷宦官,是决计当不了的。 比如传说中的钟馗,本有状元之才,可却因为貌丑而被皇帝所轻,愤然撞柱而死。 反之,如果官员相貌极佳,往往会官运亨通,无往不利。 比如张居正就是一位大帅哥,嘉靖帝、隆庆帝以及扳倒严嵩的大佬徐阶,皆对他另眼相待,摄政的李太后更是被张居正迷得不要不要的。 卢九德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去传太医了。 “陛下还是爱我的!”曹化淳没想到山回路转,崇祯皇帝突然又对他心软起来,心想崇祯皇帝对自己应是爱之深责之切,之前自己感觉到的恶意全是错觉,泪水一下没忍住,哗啦啦流淌下来。 “陛下,臣有罪,臣不该顶撞陛下!”曹化淳老泪纵横的道。 “唉!”朱由检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道:“曹伴伴此事不怪你,你是被张慧敏这小人给蒙蔽了。 朕与张慧敏相处三四年,深知此人是酷爱追逐名利的伪君子、真小人,这才疏远了他。 只因他确实曾教授过朕的学业,是以即使他在外面大肆中伤朕,诋毁朕,朕也不屑与他分辨。 可如今张慧敏非要作死,朕想不计较也是不成了,小小一个秀才而已,居然敢搅和朝廷大事,不杀不足以平朕愤。 吴应元,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给朕拿下张慧敏,好好地审一审,看看到底是谁在他背后撑腰,朕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吴应元接到朱由检的旨意大喜过望,匆忙领命前去捉拿张慧敏。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五章 密室谋划 看着曹化淳被热茶烫成猪头却仍然动也不敢动,朱由检语气温和了一些,道:“大伴与东林党人过于靠近了。 朕承认,东林党人也有真君子、伟丈夫,但东林党人也并非全是真君子、伟丈夫,你以偏概全,心中自我美化东林党当然是不对的。 这些年来,为何大明财政危机越发严重?实际上这跟地方上以东林党为首的士绅阶层分不开的。 如果东林党人当真是为国为民大公无私的真君子,那么他们就不应该屡屡发起抗税行动,让国家财政陷入危机之中。 罢了,跟你说这些只是对牛弹琴。 朕以为只有调查才有发言权,你脸上的伤治好之后,就和许显纯一起复审赵乔伟案吧,不要带着主观情绪去审案,尔身为都知监首脑,必须牢记,时时刻刻都必须保持客观。” 曹化淳叩首应道:“臣,遵旨。” “陛下,太医来了。”卢九德这时带着太医赶到乾清宫。 朱由检手指着曹化淳,对太医道:“给曹伴伴看看烫伤。” 太医忙道:“是,陛下。” …… 吴应元匆忙地领命而去。 崇祯皇帝实在太可怕了,吴应元当真被崇祯皇帝刚才的雷霆震怒给吓坏了,在为曹化淳做事时,他本以为曹化淳乃下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最热门人选,又是皇帝还在信王府潜邸出身的大伴,皇帝对曹化淳必然是另眼相待的。 他的猜测没有错,崇祯皇帝确实对曹化淳另眼相待,可这个“另眼”却是相对于王承恩、卢九德这些宠臣而言。 相比王承恩、卢九德所受到的宠信,曹化淳和皇帝没有一丝半点的温情,反倒如最古板的上下级一般,充满着冷漠。 今天他更是亲眼目睹崇祯皇帝暴戾的一面,竟然在盛怒之下,不假思索便将一杯盛满热茶的茶杯砸向曹化淳。 在崇祯皇帝出手的瞬间,旁观者清的吴应元分明从崇祯皇帝的眼中,看到一丝恨意。 崇祯皇帝怎么会对曹化淳产生恨意呢?这令吴应元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吴应元也并未钻牛角尖一心钻研这个问题,反正他知道,崇祯皇帝对曹化淳并无信任这便对了。 如此,吴应元只能选择和曹化淳割裂,抛开一切关系,彻底投向他的顶头上司东厂提督王承恩。 回到东厂后吴应元立即点齐人马,按照锦衣卫提供的张慧敏居住地址直扑过去。 张慧敏在信王府教书的时候,自然是住在信王府的,但信王登基他就失业了,京城居大不易,张慧敏只能住在客栈里。 但最近一个月里,张慧敏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大笔钱银,居然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买了一所两进的大宅,还在人市买来十多个仆役、婢女服侍。 不过当吴应元率领东厂番子撞开张慧敏家大门,却发现张家大宅只剩下张慧敏一人,家眷仆役婢女全都不见了踪影。 见东厂番子闯入大门,坐于张家大宅正堂主位的张慧敏却全无惊慌之色,好似早就料到东厂番子会找上门来似的。 吴应元不管其他,反正只要抓到张慧敏这个正主就算完成任务了,吴应元看了张慧敏一眼,确认张慧敏便是此人,当即说道:“张慧敏,你的事发了,跟咱家走一趟吧!” 张慧敏惨然笑道:“这位公公,劳驾跟陛下说一声,请求陛下看在某曾经教授过陛下学业的份上,放某家人一条生路。还有曹公公,劳烦说一声,这一次是某对不住他了,今生欠他的,且容某来世再报。 说罢,张慧敏的嘴角就流出了一丝丝黑色的血液,显然他自知必死,老早就服下了毒药。 吴应元大惊失色,手指慌忙往张慧敏的鼻端一探,却是来晚了一步,张慧敏已经没了呼吸。 “草特么的!咱家来晚了!” 吴应元暗骂一声晦气,只得吩咐众东厂番子:“来两个人,把他尸体抬回去。其余人等,侦查这些日子张慧敏究竟跟谁有过来往,还有这座大宅的来源也查一查。” “是,大人!”众东厂番子轰然应诺,忙开了起来。 只是吴应元亦心知肚明,以对手杀人灭口的高效决绝,是绝对不会露出把柄给他们抓到的,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 京城一座豪华大宅的密室内,一位老者、两位中年人及一位青年人一边喝着热茶,一边低声地说着什么,在茶雾弥漫中,四人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 一位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洞庭碧螺春推到对面一名白发老者的面前道:“象云公,张慧敏算是彻底完蛋了,咱们丢卒保车之后,接下来要如何做?” 被年纪较轻的中年人唤作公象云公的老人举起茶杯,吹散热气,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气定神闲的道:“看来咱们都看错了当今陛下啊! 虽然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先是驱逐了魏阉,后又起复了大批吾党中人,并让吾党的孙承宗、钱谦益得以入阁。 但实际上,主持朝政大局的仍然是以黄立极、施凤来为首的阉党贼臣,吾党中人不受重用的现状并未得到多大改善。 依老夫看,相比行事暴烈的先帝,看似行事温温吞吞的当今陛下,反倒更难对付! 先帝看似激进,对吾党人大行暴虐之举,但他的所作所为,咱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也能抓住他的弱点,将其一击毙命! 反观当今陛下,看似温温吞吞,但所作所为却没有半点错处,甫一登基,便在自家内廷扎紧了篱笆,令得咱们想要探视内宫事倍功半。 当今陛下年纪虽轻,可对付吾党,用的却是分化和温水煮青蛙的手段,此乃堂皇阳谋,令得孙承宗和钱谦益与吾党渐行渐远。 若非如此,老夫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南京吏部尚书不做,反而以年老体迈为由辞官归隐。老夫便是看透了当今陛下与先帝实乃一丘之貉,他一日在位,老夫便无入阁之机呀!” 原来此老者乃东林党元老韩爌韩象云,他推拒了南京吏部尚书之职,再次辞官归隐。 但令朱由检和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韩爌辞官之后并未归乡,反而不知为何滞留在了京城,似是在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六章 大逆不道 年纪较轻的中年人及青年人听着韩爌者的分析,均频频颔首点头,显然他们被韩爌细致精准的分析给征服了。 然而另一位年纪较大的中年人却冷笑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皇帝篱笆扎得再紧又如何,难道他还能防住自己人不成?”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皆露出意味难明的笑容,但稍稍过了一会儿,韩爌却又摇摇头,道:“此举非万不得已不可为之,须知当今陛下如今仍一无所出,倘若出了什么‘意外’,按照皇室亲疏远近,岂不是要召福王世子上京即位?而福王跟吾党,可是有着大仇在身的。” 福王朱常洵乃万历帝宠妃郑贵妃所生,为第三子,因万历帝宠爱郑贵妃,想废长立幼,被众大臣、孝定李太后极力反对,史称“国本之争”。 围绕国本,以东林党为首的大臣们与皇帝斗了15年,期间共逼退首辅四人,部级官员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斗争之激烈可见一斑。 万历帝为了对抗东林党,甚至故意不上朝以示抗议,不过到最后还是东林党人获得最终胜利,长子朱常洛顺利立为太子,朱常洵被封为福王。 但东林党人也因此惨遭重创,共有一百多名大臣被罢官、解职、发配充军,大部分为东林党人。 那名年纪较大的中年人微微一愣,接着缓缓点头道:“象云公所言甚是,下官却是操之过急了,即使要行逆天之举,也得等到皇帝有后才行,否则只会便宜了福王一家!” 年纪较轻的中年人点点头道:“不错,还是等皇帝有后再来动手不迟。一旦皇帝宾天,皇子还未成人,那么先帝张皇后和周皇后将会临朝摄政,而众所周知,张皇后向来跟吾党亲近,周皇后亦颇为守礼,那可就轮到吾党大展拳脚了。 届时吾党众正盈朝,剪除阉逆,拔乱反正,必能还天下一个太平,令得大明再次中兴,功业远迈汉唐!” 年纪较轻的中年人说着说着,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美好的将来在向他们招手。 可韩爌听了此话眉头反而微微蹙了起来,须知道,韩爌的年纪已经六十有二了,等再过几年再行逆天大事的话,他也将年近古稀,还有重新起复再次入阁之机么? 答案是否定的,他韩爌最后还是不免为他人作嫁衣裳,这叫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人察言观色一番后,突然说道:“其实福王世子即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大位面前,曾经的恩恩怨怨又算得了什么? 在下只担心当今皇帝得知张慧敏被灭口后,会察觉到我等的存在,毕竟赵乔伟还在诏狱里关着呢,皇帝察觉到灭口之事乃吾党所为并不困难。 如此,皇帝很可能会一改之前行事温吞的毛病,对吾党的打击变得狂暴起来,这么一来,我等未免有暴露的风险,有些事情,还得早做准备才行啊!” 三人闻言,俱都一怔,显然青年提到的状况都是他们所没想到的,而且这种情况有很大的发生概率。 韩爌点头称许道:“天如年仅二十余岁,就能成为吾党在士林中的青年领袖,这审时度势的能力果然出类拔萃,就连老夫也望尘莫及啊!” 很显然,经过一番形势分析后,韩爌已经发现,自己若还想重入内阁的话,必须要将崇祯皇帝这块拦路石搬掉,且因为他的年纪,这事儿还得在这两年实行才好,否则等过了几年,他韩爌年近古稀,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他非常赞同青年提出的跟福王和解,速行大逆的建议,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为了助儿子夺得大位,想必福王不会拒绝跟东林党和解的。 而且福王世子因为得位不正,为了巩固皇位,他只能倚重东林党,届时他韩爌就能携东林元老之资,重入内阁成为内阁首辅了。 青年得到韩爌的赞许鼓励,强自镇定的道:“如此,在下便前往河南交好福王,为将来行大事埋下一个伏笔。” 年纪较大的中年人亦道:“也罢,下官便继续跟内廷细作保持联络,为将来行大事早做准备。” 韩爌抚须含笑,道:“如此甚好!察其言观其行,倘若皇帝仍然不重用吾党,有些事情咱们得预先准备起来,未雨绸缪。” 年纪较小的中年人也没什么意见,他年仅三十五岁而已,无论是福王世子登基还是两宫皇后临朝摄政,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对于这个东林党,他也毫无忠心,他加入东林党,只想攀附东林党好平步青云罢了。 他唯一忠心的,仅仅只他自己个儿,其余皆不足为道。 …… 乾清宫,朱由检听着吴应元的奏报,脸色铁青,难看之极。 他没有想到,自己反应已经可称之为神速了,仍然慢了一步,令得张慧敏被对方先杀人灭口。 朱由检马上便意识到,自己于朝廷内外,并非全无对手,一股掌握着极强实力的势力,对他深怀恶意,甚至就连自己,也非百分百安全。 自己前脚才下令吴应元前去抓捕张慧敏,后脚张慧敏就被迫自杀了,要说内廷之中没有对方的眼线,打死他都不相信! 崇祯向卢九德问道:“你掌管御马监,御马监之人,可对朕忠心?” 卢九德忙道:“回陛下,臣接掌御马监之后,便将御马监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臣敢保证,如今御马监剩下的人,都对陛下忠心耿耿。” 朱由检闻言点点头,接着又对王承恩、王德化、曹化淳逐一询问,众人皆向朱由检保证,他们的部下全都对皇帝忠心耿耿,绝无吃里扒外的贼子。 朱由检不置可否,半晌之后,他断然下令道:“查!让内官监、都知监以及东厂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朕倒要看看,这宫中到底还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不管是宦官、宫女、侍卫还是太医,不管他是谁的人,有一个是一个,全都给我查出来,朕的皇宫决不允许还有魑魅魍魉存在!”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七章 视察工坊 众太监领命而去后,朱由检身心感到一阵疲累,他本以为内廷经过几番清洗之后,留下的应该都是忠于自己的人。 但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乐观了,这内廷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拯救大明的难度实在是地狱级别的,穿越之初,朱由检还以为大明的问题是财政方面的,由于东林党人的阻挠,导致大明收不上税,最终导致财政崩溃,大明灭亡。 可随着他对大明的了解越深,这才发现,大明的危机是全方位的,并不仅仅是单一方面的问题。 但凡统治者,面对内忧外患时,所实施的政策必是“攘外必先安内”,朱由检也不例外,他一上台就鼓捣出一个内廷公务员考试,接着又借魏忠贤集团倒台之机换上大批自己提拔的人。 然而正当朱由检以为内廷已经尽在掌握中时,张慧敏自杀事件如同一道耳光,终于把朱由检给打醒了。 虽然经过自己几番清洗,但内廷还是如同筛子一般,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自己前脚下令逮捕张慧敏,后脚张慧敏便自杀身亡了,这背后的意义不由令他细思极恐。 朱由检联想到历史上疑点重重的正德、天启落水事件,仅仅大明一朝,竟有两位天子因落水得病而驾崩,并且都是正当壮年身体强健的时候。 一个喜欢带兵打仗并且亲手斩杀一名敌人,一个爱做木匠干的也算是体力活,这样的人身体素质应该很好啊,怎么仅仅因为落水就得病驾崩了? 也许有人说那是因为古代医疗条件不好的缘故,现代寻常至极的落水只要救上岸来就不会有什么毛病,反之古代但凡落水即使能救回来身体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但正德、天启可是堂堂的大明天子,享受的医疗条件是全天下独一份的,就这还不足以保证他们落水后身体恢复健康么? 呵呵……,恐怕是有人不想让他俩继续活下去吧! 虽然正德、天启向来都是重用宦官,和文官斗争非常激烈的君主,但列宁有句话总结的非常好:堡垒往往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 正德重用宦官,刘瑾恶贯满盈,八虎恶名远扬;天启同样重用阉党,魏忠贤权倾朝野,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充当爪牙。 在所有人看来,正德、天启如此重用阉党,阉党人人都该对这两位君主忠心耿耿才是。 可敌人恰恰是利用了人们这一心理误区,很可能最后将两位帝王置于死地的,便是他们信之不疑的阉党们。 朱由检不断回忆后世网友们对天启之世疑点的各种猜测,其中一个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史料记载:天启自从落水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折磨得他苦不堪言,时任兵部侍郎的霍维华进献一种“仙药”,名叫灵露饮,说服用后就能立竿见影,健身长寿。 霍维华乃阉党核心之一,深受魏忠贤重用,天启自然对其信之不疑,依言饮用,果然清甜可口,便日日服用。 可饮用几个月后,天启竟得了臌胀病,逐渐浑身水肿,长期卧床不起。 朱由检回想起八月十一日自己入宫时,天启腹部果然高高隆起,当时他只以为是被子垫的太高之故,可如今想来,这分明是肚子过于膨胀,不得不垫高被子以做掩饰。 “这个霍维华,名为阉党,可干的却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动机很值得怀疑啊!” 朱由检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霍维华,不过他并没有立即下令厂卫缉拿霍维华,而是令许显纯派人先盯住他,以免打草惊蛇。 …… 翌日,朱由检在徐应元、宋应星、孙元化等人的陪同下,来到西山工坊视察。 朱由检来工坊视察,自然是为了掌握更先进的印刷术,为他日后开办报社与东林党争夺舆论做好准备。 其实活字印刷术早在宋朝便由毕昇发明出来了,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活字印刷术自然是要比雕版印刷术先进的,明朝经厂本应该用的是活字印刷术才对。 但朱由检来到明朝后却发现,由于水墨对活字的吸附力不足,活字印刷出来的字体往往有模糊不清、保存时间短等各种缺点。 所以明朝的经厂本反倒大开历史倒车,仍然以雕版印刷术为主流,活字印刷术只是一种非主流的印刷术。 朱由检对技术上开历史倒车的情况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于是他便找来宋应星,和他商量怎么提高活字印刷术的技术含量,解决活字印刷术水墨吸力不足的问题。 对这个问题宋应星提出两个解决方法,一是研究一种新墨,二是研发新活字字模。 从难易程度来讲,自然是换一种水墨更容易一些,但朱由检不学无术,对化学一窍不通,自然不懂新墨使用什么材料为佳。 反倒是对于研发新活字模,拜他经常在起点网看历史文所赐,他倒是知道一点水力冲压钢字模的概念。 将水力冲压钢字模的概念和宋应星一说,宋应星如醍醐灌顶一般,立即带着工匠大上快干起来。 不过虽然有朱由检提供的现代冲压概念,以及宋应星这个比徐光启还要牛逼的明末科学家相助,水力冲压钢字模的制造过程依然进行得非常艰难。 宋应星和工匠们足足摸索了两个月的时间,又集合了徐光启、孙元化等科学大拿之力,这才在近日传来大功告成的消息。 朱由检对此消息自然是大为振奋,他之所以急于提高印刷术,自然是因为他最近的做法已经引起了东林党人的不满,“仁君”的光环正渐渐消退。 在这个时代,舆论阵地已经彻底被东林党所占领,东林党说朱由检是明君,那他自然就是明君;东林党说朱由检是昏君,那他就是昏君。 所以朱由检刚上台的时候,也不得不向东林党人妥协,先是驱逐了魏忠贤,后又大批起复东林党人。 但朱由检对东林党人的容忍是有限的,在清查皇庄的过程中,保定知府赵乔伟贪赃枉法,朱由检顶着压力也要重重处置他,这令得许多东林党人大为不满,有人趁机大造舆论,攻讦朱由检对大臣过于苛刻暴虐。 被舆论如此攻讦,朱由检自不会坐以待毙,开办报社与东林党争夺舆论阵地之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八章 招供 叶轮在水下转动,带动了水面上的绞盘,绞盘带动锤头升起,绞盘上面有个缺口,锤头升到最高处后正好能让绳索滑脱,然后锤头就砸了下来。 朱由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由惊叹于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不懂现代科技,却能制造出一台质量非常不错的水力冲压机,令他大开眼界! “这浇铸出来的字模有样品没有?”朱由检问道。 “陛下请看。” 稍顷,宋应星从一名工匠手里接过一个长方形的钢条,呈递给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来一看,钢条上面的活字类似于楷书,字体圆润饱满,令人赏心悦目。 “不错不错,只是这些字笔画未免太多了些,不仅费墨,老百姓习字也不方便,如若能创造出一种简体字来就更好了。”朱由检沉吟道。 “陛下,贸然改变字体势必会遭致士林反对,还请陛下三思啊!”宋应星连忙劝道。 宋应星当然知道字体越简单就越容易提高老百姓的识字率,但士林儒生大都是顽固守旧的,贸然更改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字,宋应星光是想想便不寒而栗,仿佛已经看到汹涌的舆论狂潮向自己扑来。 朱由检斟酌了一番,也觉得如今自己实力不足,在没有军队支撑的情况下贸然和士林开战,只会让时局更加动荡,朝堂不稳。 于是他纳谏如流,点点头道:“此事先记下来,往后再议吧,如今时机确实尚未成熟。” 孙元化看着冲锤周而复始不断落下,眼里的光彩越发橙亮起来,忍不住向朱由检建议道:“陛下,微臣看那水力冲压之术,不仅可以用来浇铸字模,倘若用来铸造甲胄兵器,或是火炮炮管、火铳枪管,其品质必定远胜如今兵部匠户所制武器!” 朱由检颇为赞许地向孙元化点了点头,孙元化能从水力冲压联想到兵器铸造,不愧为这个时代大明首屈一指的军火专家。 接着,朱由检向众人警告道:“今日众卿所看到的一切,万万不能向外人传扬出去,孙兵备使说的没错,这水力冲压之术乃大明军国重器,是大明第一等的军事机密。” 皇帝把水力冲压技术抬高到军国重器的地步,众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应道:“臣等,遵旨!” …… 北镇抚司诏狱大牢,赵乔伟的眼睛已经两天两夜没有阖上了。 虽然锦衣卫将赵乔伟抓进大牢之后,并没有对他施以严刑拷打,但不知哪个杀千刀出的馊主意,专门在幽暗的审讯室内点上一盏长明灯,然后用黏力极强的胶布将他的眼皮分开,使其不能闭眼。 长时间的睁眼令得赵乔伟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受到极大的摧残,身心俱疲。 此时的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能闭上眼睛睡上一个大觉,竟是一件可望不可求之事。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杀人?苗刚已经招认,在你的唆使下,他们一共杀害了十八位受害者家属,当日动手杀人的凶手亦已招供,杀人皆为你之指使也!”许显纯大义凛然地指责道。 “我……我只是下了命令设卡堵截他们,将他们抓回保定府。可是,我真的没有下令杀人啊!许是……是他们见财起意,贪图受害者家属身上携带的钱财,这才将他们杀害的吧。” 赵乔伟很聪明,虽然大明开国之初对收受贿赂处置极其严格,但到了这个时代,官员们收受贿赂及好处几乎已经从潜规则上升到明规则的地步,就算他收受十万两贿赂数额特别巨大,但充其量也就判个流放边疆罢了,还能拿他咋地! 至于杀害受害者家属的罪名他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毕竟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如果坐实了他杀害十八名受害者家属的罪名,皇帝要判他一个斩首示众,谁也无话可说。 “那你承认收受白毅十万两白银的贿赂了吗?”许显纯道。 赵乔伟很想说你们锦衣卫收受贿赂也很普遍的好不好? 如今的大明,收受贿赂、好处无论在哪个衙门都是极为常见之事,反而不收贿赂的官员在官场上早已绝迹,即使还有少数几个冥顽不灵的清官,那绝对是被官场排挤迫害的存在,是无法在官场上生存下来的。 赵乔伟被灯光照了两天两夜,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而且他并不觉得收受贿赂有多大罪,于是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道:“没错,我承认确实是收受了马桥皇庄管庄太监白毅十万两白银的贿赂,所以才派人在保定通往京城的道路上设卡,好把进京告状的受害者家属抓回来。 可我绝对没有下命令杀害受害者家属,这都是司狱苗刚诬陷于我,我虽然收受贿赂,但我真的没有指使杀人啊!” 许显纯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既然你承认收受贿赂,那就签字画押吧。之后,此案交给三法司论罪。” 说罢,许显纯和曹化淳就离开了审讯室,留下一脸懵逼的赵乔伟。 “这……这就走了?不就是收受十万两贿赂吗?至于折磨老子两天两夜?如果是这样老子早就招供了啊!何必受这两天两夜的折磨?” 赵乔伟致郁了。 …… “曹公公,现在你知道错了吧,赵乔伟就是个大贪官,你想保他保错了。”许显纯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笑道。 “唉!”曹化淳长叹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赵乔伟身为一个东林党人,居然也会收受贿赂。 可咱家想不明白,赵乔伟真不缺钱啊,他出身天下第一等豪富之地苏州,家有良田千倾,大大小小商铺上百家,何必贪图白毅的十万两贿赂?!” 许显纯道:“曹公公你年纪虽然比某大,可你对人性的了解并不如某深。某在锦衣卫审过数以百计的东林党人,其中确实有不畏生死的真君子、伟丈夫,比如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即使某与他们为敌,亦不得不赞一声好汉。 但他们只是少数而已,更多的是在三木之下暴露人性的丑陋,就以某审讯过的东林党人而言,赵乔伟所做下的恶事并不算最令人发指的,还有好多人所造的孽远在他之上。” “不可能吧。”曹化淳摇摇头道:“咱家还是相信东林党好人多,坏人只是极小的一小撮。” “呵呵。”许显纯哂笑道:“那某跟曹公公就拭目以待了,让时间来证明谁对谁错?”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零九章 朝堂风云 赵乔伟以为自己收受贿赂没什么大不了的,贪污受贿几乎已经是大明的明规则了,大家都这样干,皇帝还能以此来斩我头不成? 然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大出赵乔伟意料之外,三司会审中,刑部尚书苏茂相按照崇祯皇帝的授意,居然以贪污受贿罪直接判处赵乔伟斩首示众。 不但如此,赵乔伟还连累苏州赵家满门流放琼州,家产全部充公。 如此判罚,自然引得朝野汹汹,反对之声四起,背锅的刑部尚书苏茂相一日之间被御史上了十三张弹章。 官员们当然知道重判赵乔伟是皇帝的旨意,但为尊者讳,他们不敢直言皇帝太过分,便纷纷弹劾起苏茂相来,誓要将苏茂相拉下马,给皇帝一个警告。 “陛下,法理不外乎人情,赵乔伟虽说收受巨额贿赂,但判罚他斩首示众,全家流放,家产充公,这样处置未免太重,还请陛下法外施恩,从轻判决。” 朝会上,刑部尚书苏茂相在庞大的舆论压力下,不得不站出来表明心迹,期望皇帝能法外施恩,同僚们也能明白自己的苦衷,以缓解身上的万钧压力。 朱由检道:“朕问苏卿,‘官吏受贿枉法者,赃一贯以下杖刑七十,每五贯加一等,至八十绞;监守自盗仓库钱粮等物者,赃一贯以下杖刑八十,至四十贯斩;官吏贪污至六十两银子以上者枭首示众,并处以剥皮之刑。’这段话,出自哪里?” 苏茂相身为刑部尚书,这点问题岂能难倒他,他不假思索道:“回陛下,这段话出自《大明律》。” 朱由检点点头道:“既然《大明律》早有此规定,那么赵乔伟之罪按律处置便是了。何况当真严格按照《大明律》处置,将赵乔伟斩首之后还要施以剥皮之刑,朕已经免除了他的剥皮之刑,这就是法外施恩了,苏卿不可得寸进尺。” 苏茂相万万没想到,朱由检居然在这个时候搬出《大明律》来处置赵乔伟,明代自建国始,应该说是把反腐搞到极致的朝代。 朱元璋接受了元朝腐败亡国的教训,因此他制定了对贪污零容忍的《大明律》,整肃贪官污吏法令严峻、牵涉面广、手段酷烈,前所未有。 而且朱元璋身为开国之君,实力、魄力、威望样样具备,他说到做到,严格按照《大明律》处置贪官,导致许多衙门门口挂着塞满稻草的人皮。 那些人皮都出自因贪污受贿而被剥了皮的该衙门前任官员,令得继任者触目惊心,引以为戒! 据野史记载,犯了贪污罪的官员剁成肉酱,分给各地官员吃下——意思当然很明显:你们可得小心了,谁要是贪污,可就是这味道啦!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靠严刑峻法“反腐倡廉”的朝代,到了现在却闹到贪污成风不可收拾的地步,贪污受贿甚至从潜规则渐渐演变为明规则,官员们光明正大地收受好处,连遮掩都懒得做了。 在这个官官皆贪的时代,倘若皇帝非要以《大明律》来惩治贪官的话,那么朝堂上有一个算一个,都特么别想活了,全都要被处以斩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 内阁首辅黄立极再也坐不住了,须知道他从前身为阉党核心,如今身为内阁首辅,所收受的贿赂只会比赵乔伟更多,绝不比赵乔伟少,若不然他黄家的万亩良田是凭空生出来的不成! 黄立极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大明律》实在太过严苛,已经不能适应当今形势,臣建议陛下更改重修《大明律》,废除针对官员贪污的严刑峻法。” 施凤来附和道:“明初之时,国家一贫如洗,几十两银子都算是巨款了。可大明开国两百余载,国家越发繁荣富强,几十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倘若收受几十两银子都要处死的话,大明还能留下几多官员?臣请陛下三思!” 钱谦益身为东林党魁,内阁辅臣,他所收受的贿赂及好处自然也非常之多,是以他摒弃了党派之别,亦站出来附和道:“臣附议,请陛下重修《大明律》,更改不合时宜的严苛制度。” 事关文官的切身利益,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党,此时都万众一心,纷纷站出来道:“臣等附议……” 见到文官们的无耻表演,朱由检简直被气乐了,这帮官员,简直是双标狗! 当皇帝想要开海或是增收商税时,狗官们就会纷纷进谏:“祖制不可易尔,陛下万万不能违背祖制,与民争利!” 而当祖制对他们不利,就好比现在,狗官们就说:“《大明律》太严苛,请陛下重修《大明律》。” 虽然朱由检恨不得提三尺剑杀光这帮狗官,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国家还需要他们治理,自己需要的人才还未培养出来,只得心平气和的道:“诸卿所言在理,时移世易,我大明开国两百余载,开国之初制定的律法、制度确实有很多已经不能适应当今的时局,很有更新重修的必要。 但更改祖制绝不是一件简单之事,需得酝酿时日,征集广泛意见方能更改之,故在更改之前,赵乔伟还是先按照《大明律》处置吧,谁赞成?谁反对?” 听到皇帝此言,官员们不由面面相觑,我们只是想改动一下《大明律》里对文官不利的严刑峻法而已,谁说要更改祖制了? 皇帝这是混淆视听,妄想更改祖制啊! 决不能让皇帝得逞! 察觉到皇帝的小心思,文官们纷纷偃旗息鼓,不再反对皇帝处置赵乔伟了,因为他们害怕皇帝会趁机提出更改祖制的要求,与他们争利。 相比赵乔伟的一条狗命,皇帝更改祖制与他们争利才是心腹大患,所以他们选择了牺牲赵乔伟,决不给皇帝任何更改祖制的机会。 朱由检环视众臣,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了,退朝!” 说罢,朱由检不给狗官们提出反悔的机会,当即离开奉天殿,赵乔伟被判斩首示众,就此成为定局。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零章 抄家暴富 “陛下,其实东厂和锦衣卫已经掌握赵乔伟捕杀受害者家属的证据,相比以贪污受贿处置赵乔伟,以杀人罪来判罚赵乔伟斩首示众应该更容易让文官们接受吧?”王承恩不解的道。 “唉!”朱由检长叹一声,道:“朕又何尝不知呢!可如今大明吏治败坏到这等地步,皆是文官们以为贪污受贿乃官场常态,是以朕才特意以贪污受贿来判罚赵乔伟死罪,便是想杀一杀这官场歪风。” 王承恩虽然只是中人之姿,但也不是蠢蛋,很快就想明白了,原来皇帝斩杀赵乔伟只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想整顿吏治啊! “陛下英明!”王承恩心悦诚服道。 “英明个屁!”朱由检忿忿的道:“仅仅只是斩杀一个赵乔伟而已,文官们便满朝非议,历朝历代,还有比朕更憋屈的皇帝么?” “臣死罪!”见皇帝大怒,王承恩慌忙跪下叩首请罪。 “罢了,不是你的错,朕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朱由检虽为帝王,这一刻也露出无奈的一面。 …… 自从十一月初开始,由朱由检下令内官监、都知监、御马监、东厂、锦衣卫五大衙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彻底清查皇庄之后,时间已是过去了大半个月。 在这大半个月里,每一天都会爆出许多贪腐案件,搞得朱由检烦不胜烦,他料到明末吏治会很烂,但他万万没料到会烂到这种地步。 一开始,朱由检还对这些爆发出来的贪腐案件大发雷霆,但如今他已经麻木了,只是要求联合调查组查出贪污犯之余,追赃一定要彻底,万万不能让这些蛀虫收刮来的民脂民膏白白流失掉。 皇庄爆发的大规模贪腐,让朱由检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人之初,性本恶”! 伴随着贪腐现象,更让朱由检感到触目惊心的是,宦官及官吏们对生民百姓的剥削迫害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马桥皇庄管庄太监白毅拐走幼女多达一百六十八名,锦衣卫救出来的仅仅只有七名,其余一百六十一名幼女皆已成为枯井内触目惊心的皑皑白骨。 对于地方上幼女们的不断失踪,保定官府一开始还算尽职,查出罪魁祸首是马桥皇庄的管庄太监白毅,但是当白毅给保定知府赵乔伟送上十万两白银贿赂之后,性质却又大变了。 赵乔伟身为保定府的父母官,不但没有为治下百姓做主,反而和白毅同流合污,一起掩盖这桩骇人听闻的幼女失踪大案,使得白毅这人间恶魔继续逍遥法外,迫害了更多无辜的幼女。 而赵乔伟为了掩盖真相,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不仅将失踪幼女的双亲投入大牢,甚至策划假借“瘟疫”为名,意图杀人灭口,将失踪幼女的双亲和其他几百名牢犯一齐杀害。 虽然赵乔伟阴谋未遂,但也能看出赵乔伟之恶,已经到了无法无天,践踏人性的地步。 官吏们之所以如此拼命盘剥百姓,主要原因除了人性本贪之外,还有朝廷监督力量缺失的原因。 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他们总是千方百计找到机会收刮民脂民膏,顺天府百姓苦皇庄太监、地方官吏久矣。 他们手握绝对权力,这种权力只要稍微利用一二,就能够为他们带来大量的财富。 因此他们每一个都极为富有,好比白毅贿赂赵乔伟十万两白银,这在明朝的贪污史上可是算是特别巨大的贿赂了,但是清查完白毅的家产后,才发现十万两只是白毅家产的十分之一而已。 当然了,白毅的豪富还只是特例,皆因白毅所管辖的马桥皇庄竟然发现了大量铁矿,而白毅这个狗东西居然隐瞒不报,并私自偷挖铁矿铸造铁器运至大同卖给蒙古人,这才积攒了百万家资。 而今白家被抄家问斩之后,不仅百万家财落入朱由检的内帑,马桥皇庄的铁矿也纳入内廷管辖之中。 经过汇总,联合调查组清查的三十八处皇庄,十四处宫庄,二十三处官地,一共查出贪污案件二百三十五起,拿下三十三名管庄太监,至于其他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官吏,则有三百五十六人之多。 联合调查组追回的脏银和赎罪银,则高达六百六十七万两,如果再加上抄没自贪官们的土地、商铺等不动产,此次内帑总进账至少有上千万两。 想到这个天文数字,朱由检恨不得马上对京城所有官员开刀,如李自成一般,从这帮官员身上榨出七千万两来。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朱由检手上掌握的军队仅仅只有四卫营,如今正在李邦华、范景文的统领下进行大整编,还未形成战斗力。 其实历史上的四卫营也是一只非常牛逼的部队,在崇祯皇帝上台之后,四卫营整编为勇卫营,以曹化淳为掌军太监,提拔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为将领,对阵清军、流民军皆取得过大胜。 只可惜当时明朝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勇卫营这么一支仅有6500人的部队,还是无力挽救明朝败亡的结局,勇卫营三任统领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亦力战而亡,为国尽忠。 此时的四卫营还未完成整编,朱由检也只敢那内廷辖下的皇庄开刀,处置的贪官也多为内廷宦官,如果朱由检贸然拿官僚士绅开刀的话,在没有强力军队撑腰的情况下,只能是自取灭亡。 内帑有了千万资产的进账后,朱由检空前变得财大气粗起来,遥想朱由检登基之初,内帑只有两百万两白银,五万两黄金,但摧毁魏忠贤集团后,内帑进账五百万两,总资产达到七百五十万两。 不过之后朱由检的花销有些大手大脚,先是犒军东江镇花费五十万两,之后又为建军校、组新军拿出了一百万两,再加上登基几个月里皇宫数万人的吃穿用度,一下用去两百万两。 原本内帑只剩下五百多万两了,好在经过清查皇庄之后,内帑再次得到进补,现银赫然达到空前的一千一百六十七万两。 这笔银两,足以支撑朱由检两年的开销了,在两年之内,朱由检可不用为缺钱花而发愁,许多改革计划也可加快速度,大刀阔斧地进行。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一章 烹! 清查皇庄进账千万资财,令得朱由检暂时摆脱了财政危机,但是摆在他面前的吏治危机却不能不引起重视。 仅仅是顺天府的皇庄太监而已,便收刮了上千万两的民脂民膏,那么放大到全国,朱由检完全可以想象大明吏治败坏到何种地步,大明百姓又是生活在何等水深火热之中。 可对于官员们的贪污受贿,莫说是朱由检了,即使在科学昌明的后世,那也是摆在政府面前的头等难题,想要根绝是万万不可能的。 甚至朱由检连想要贪污受贿的贪官们受到处置,此时的他也做不到。 不得不说,明朝的皇帝做得实在太窝囊了,和满清皇帝为所欲为的权力差得太远。 细数汉家历代王朝,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这三项善政都是改革家们孜孜以求的梦想,王安石、张居正都曾为此努力过,而且皇帝对他们也颇为支持。 但是在利益阶层的庞大压力下,这三大改革善政全都失败了,王安石和张居正这两位伟大的改革家还遭到保守势力的清算,下场凄凉。 然而在清朝,在雍正帝野蛮不讲理的强势镇压下,这三项历代汉家王朝都无法达成的改革善政居然都完成了,可见清朝皇权委实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虽然对清朝百般看不顺眼,但朱由检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羡慕清朝的皇权。 同时,朱由检也深恨文官们的犯贱,无论宋明,两朝对文官阶层都优待有加,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并非虚言,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但文官们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为了一己私欲,拼命挖两朝的根基,造成异族入主中原荼毒天下的结局。 等到了元清之时,文官们再也没有了偌大的特权,在满蒙贵族的铁蹄下卑躬屈膝自称奴才。 在宋明两朝,和天子共治天下的士大夫可谓是天下之主,可士大夫们好好的天下之主不做,非要做异族的狗奴才,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 朝会结束翌日,内阁首辅黄立极、文渊阁大学生、户部尚书郭允厚以及东阁大学士钱谦益三人正要联袂入宫觐见皇上,好告知皇上户部存银已经空空如也,打算从皇帝内帑中要些钱银来补充国库,以度过即将到来的年关。 三人这个时候来向皇帝讨要钱饷,也是算准了皇帝刚从皇庄里搜刮了一大笔,正是皇帝最有钱的时候,此时不向皇帝要钱,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可当他们路过承天门广场时,却发现广场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约有几万人之多,宫中除了贵人及值守侍卫之外,全员到齐。 王承恩、曹化淳、王德化、卢九德、徐应元等太监首领亦全都来了,站立在人群前面,各个身着官服,背系披风,打扮倒是跟《龙门客栈》里的甄子弹有的一比,充满着铁血的味道。 虽然对太监们的穿着打扮感到不舒服,但太监们毕竟是皇帝的宠臣,还是要交好一番的,三人过去和太监们打了声招呼,好奇的钱谦益问道:“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诸位公公还有宫里的宦官、宫女、太医、侍卫都集合在此处?” 王承恩敷衍笑道:“只是处理一批吃里扒外的家奴而已,三位阁老无须在意。” 三人何等精明,一下就听明白了王承恩的敷衍之意,好似想要三人不要多管闲事,赶紧离开此地一样。 可越是如此,三人反倒起了逆反心理,偏偏立在原地,不走了。 钱谦益抚着梳理得极为精致的胡须,笑道:“黄首辅,既然此地如此热闹,不妨咱们就留在这里看看吧。” 黄立极颔首而笑:“本官亦有此意。” 王德化闻言,突然阴测测的笑道:“三位阁老接下来可不要后悔哦!” 钱谦益听到此言,好奇心反而更盛了,笑道:“本官绝不后悔!” …… 稍顷,几十位太监抱着一捆捆柴薪、煤炭,在广场上摆放的十几只大瓮下面点起火来。 这些大瓮,本是宫中用来防火的,平时瓮中都盛满了清水。 太监们架起大瓮,在大瓮底下点燃薪火,平日里很少用到的瓮盖也拿了出来,盖住大瓮,显然是要给清水加热。 黄立极、郭允厚、钱谦益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心想难道太监们要在承天门广场煮肉吃么? 这未免太过放肆了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在熊熊火焰燃烧下,大瓮中的清水终于沸腾了起来,瓮盖甚至被水蒸汽喷的摇摇晃晃,作为东厂提督的王承恩站了出来,高声喊道:“今天把大家伙集中叫过来,乃是遵循陛下旨意,让大家伙好好看看,背叛陛下的狗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说罢,王承恩便对东厂番子大喝一声:“带人犯!” 接着,上百名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便押着五十多人走了过来,这些人中,有宦官,有宫女,有侍卫,有马夫,甚至还有太医。 看着这些人,王承恩没有丝毫怜悯,阴冷的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陛下自登基以来,是真真正正把大家伙当成自家人一样看待的。 陛下何其仁也,见底层宦官、宫女看病困难,陛下便专门设立内医院给大家伙看病;见有才宦官有志难伸,陛下举办公务员考试使得人才脱颖而出;见宦官、宫女年老之后衣食无着,陛下专门给大家伙设立荣养金,解除大家伙的后顾之忧。 按理说陛下为大家伙做得那么多,可谓恩同再造,即使大家伙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恩德之万一啊! 可偏偏却有一帮恩将仇报的狗东西,仅仅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做下了勾结外官,出卖陛下的勾当,孰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啊!将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投入大瓮中去!” 东厂番子们齐声应了,便押着犯人往热气腾腾的大瓮里走去。 黄立极、郭允厚、钱谦益三位文官见状脸色都白了,天啊!皇帝竟然要对拿下吃里扒外的太监宫女施以烹杀之刑!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二章 恐惧,仇恨 “饶命啊!” “放开我!” “杀了我吧!” 人犯们这时终于得知自己所要面临的命运,竟是残酷至极的烹杀之刑,哪里还能站得住,皆拼命挣扎起来。 只是押他们上刑场之前,东厂番子已经给他们喂了少许的麻醉药,此时的他们皆四肢发软浑身乏力,即使拼了老命地挣扎,仍然徒劳无功。 “这……这是要将他们活活烹杀么?” 钱谦益快被吓尿了,他只是个喜爱风花雪月的文官而已,平常接触的都是诗词文章,花魁美人,何曾见过恐怖如斯的酷刑啊! 黄立极、郭允厚虽然见多识广,但此时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均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以免目睹活人被烹杀的酷刑,可偏偏这个时候双腿很不争气,竟发麻了起来,移动不得。 王承恩冷酷的道:“尔等既然有勇气背叛陛下,那就应该有胆接受背叛陛下的下场,行刑!” 随着王承恩一声令下,番子们打开瓮盖,露出瓮内沸腾的滚滚开水。 人犯们还没看到滚烫的开水,光是看到那升腾而起的热气,几乎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不要啊!” “我好悔啊!” 不管人犯们怎么挣扎,怎么忏悔,都无法改变他们的悲惨命运。 番子们两人一组,举起人犯的手脚,高过头顶,便将人犯投入热气腾腾的大瓮之中。 “噗嗤!”“噗嗤!”“噗嗤!”…… 一个个人犯被投入大瓮中,任凭他们如何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啊……” “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全场数万人听着着令人直作噩梦的惨叫声,均瑟瑟发抖,心惊胆战。 这些惨叫声,相信穷尽他们一生,也休想有片刻忘怀!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不久之后,瓮内传来阵阵香气。 以往他们闻到这些香气,均会食指大动,非要饱餐一顿不可。 可如今,他们只觉得恶心作呕。 从来没有见过如斯恐怖场面的钱谦益,再也顾不得被人耻笑,扶着阶梯上的一根白玉柱,便拼命干呕起来。 黄立极、郭允厚面色难看以极,显然是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身体极度不适。 “这就是大臣们赞不绝口的仁君?分明是桀纣之君啊!”两位阁臣心中泛起了层层阴影,第一次对皇帝产生了恐惧之情。 …… 罗允禟睁睁地看着他的玉檀被投入大瓮之中,相比其他犯人拼命挣扎嘶吼的不堪模样,玉檀一直表现得很宁静,直到被烹煮至死,也一声不吭。 “玉檀!玉檀!你且等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发誓,终有一天,我将斩下狗皇帝的头颅,为你祭奠!”罗允禟咬着牙,倔着骨,忍着辱,发下心头大誓。 玉檀其实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宫女,因为罗允禟曾经在她被人欺辱的时候解救过她,从此一颗芳心便系在罗允禟身上。 罗允禟名为太医院的医官,实则是东林党安排在太医院的卧底,为了和内廷同僚取得联系,罗允禟便将天真无邪的玉檀发展为下线,为他传递消息。 可罗允禟万万没想到,狗皇帝突然发起的一次内部清查行动,导致玉檀被和她单线联系的宦官出卖,落得个烹杀的下场。 而罗允禟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赫然发现,他的心中也是挂念着玉檀的,但一切为时已晚。 更令罗允禟感动和心痛的是,玉檀即使明知必死,也未通过出卖他来获得生存之机。 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即使被东厂番子施以羞辱性的刑罚,也未出卖他。 “狗皇帝!和天启果然是一丘之貉,一样的宠信厂卫,一样的残暴不仁!居然以烹杀的刑罚来对待底层的宦官宫女,此必为桀纣之君!我罗允禟发誓:终有一日,必为民请命,除此暴君,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罗允禟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模样狰狞可怕,令人望之毛骨悚然。 “罗太医,你怎么了?” 他的异状终被旁人发现,身边的同僚胡太医看到罗允禟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不禁起疑,试探问道。 “呕……”罗允禟眼珠子一转,当即干呕起来。 胡太医见状,不再有疑,释然笑道:“没想到罗太医你平时连尸体都不怕,却被这烹杀的场面给吓倒了。” 罗允禟强笑道:“这个月恐怕我都不敢吃肉了。” “呃……”胡太医一怔,喃喃的道:“被你这么一说,这个月我也不敢吃肉了,呕……” …… 确认所有人犯均烹杀至死,王承恩环视全场被吓得战战兢兢的众太监宫女们,扬声道:“大家伙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吃里扒外的下场。以后再有人敢吃里扒外,他们就是榜样!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有气无力。 不过王承恩也并未在意,如军训一般说什么“大声一点,你们没吃饱饭”之类的话。 须知道这些太监宫女都被这烹杀的场面吓得魂不守舍了,哪里还有力气答复王承恩。 王承恩只是挥了挥手,道:“既然都清楚了,那就散了吧!” 随着王承恩的一声“散了吧”,数万太监、宫女、侍卫方如释重负一般,忙不迭逃离承天门广场。 想必他们将来路过这里,也会下意识想到烹杀人犯的一幕,心理不断提醒自己,绝不可重蹈这些人犯的覆辙,落得个烹杀至死的下场。 王承恩此时才有闲暇顾及到三位阁臣,他看了一眼三位稍显狼狈的阁臣,歉意的道:“对不住了,今天的场面有些残酷,倒是冲撞三位大人了,咱家罪过。” 黄立极三人还能说什么? 之前王承恩已经提示过让他们最好及早离开,可是三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偏要强留在这儿,都是咎由自取啊! 黄立极强颜笑道:“没事没事,这些犯人吃里扒外,陛下处置他们也是为了惩前毖后,理所应当。只是我等有事欲见陛下,烦请公公通传一声。” “好说,好说,咱家就去禀报陛下。”王承恩笑道。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三章 讨薪 王承恩前去通传皇帝,只是待三人稍微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后,钱谦益这狗东西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皇宫,黄立极和郭允厚只好结伴来到乾清宫,面见皇上。 黄立极和郭允厚虽然也被皇帝酷烈的刑罚给吓到了,不过他们仔细一想,皇帝如此严厉处置吃里扒外的太监宫女们,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在民间,就算仆役奴婢没犯什么错误,主人家一个心情不好就能发落他们,将他们活活打死喂狗,或是充作花肥,亦是极为常见之事。 而皇帝处置的那些太监宫女们,全都是吃里扒外的背主之徒,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烹杀他们,也是为了以儆效尤,让后来者心生戒惧,不敢重蹈覆辙,说白了就是为了惩前毖后,此举并不失仁义。 如此一想,他们心中块垒便渐渐消去,觐见皇帝也坦然了许多。 …… 乾清宫,东暖阁。 “黄卿家,郭卿家,都坐下说话。”见礼之后,朱由检给两位阁臣赐座。 郭允厚开门见山道:“陛下,国库没钱了,官员们上个月的薪水都还没发,而且年关将至,户部还要向官员们发放大笔的福利,可如今国库没钱,臣听闻陛下内帑刚刚获得大笔进账,能不能支援一下国库?” 一听到郭允厚要钱,原本心情还不错的朱由检脸色当即就黑了,装傻道:“国库没钱了么?哎呀,朕也爱莫能助啊,朕刚刚给皇宫的数万宦官、宫女发了月薪,朕的内帑也没钱了啊!” 郭允厚听皇帝耍起了赖皮,脸色也黑了:你特么蒙谁呢?谁不知道你刚刚从贪污腐败的皇庄太监手里狠狠收刮了一笔,从顺天府各地皇庄运往京城的解银车可是有好几百辆之多呢! 为了押运几百车脏银、赎罪银子入京,你还动用了四卫营六千兵马,现在却跟老子说内帑没钱,你特么当老子是瞎子么? 虽然心中不断对皇帝吐槽腹诽,但面子上自然不能让皇帝太过不去,郭允厚只好委婉提醒道:“陛下,昨天四卫营出动兵马押运几百车银两的浩大声势早已人尽皆知。以臣想来,无论皇宫花销如何巨大,也不会在一天之内就把几百车银两花光吧?” 黄立极也道:“陛下,臣可以证明,国库里确实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如果陛下不支援些银两给户部,朝廷可就要破产了。” “好吧。”虽然谎言被人当面拆穿有点尴尬,但朱由检也没有脸红发窘,反而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道:“朕确实从贪腐宦官家中抄没了一笔银子,可这笔银子却是可一而不可再的,即使能救急一时,可却不能解决我大明的财政危机。对于这一点,想必郭尚书应心中有数才是。” 郭允厚闻言一震,是啊,身为大明的户部尚书,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明的财政危机了。 自从履任户部尚书以来,郭允厚便殚精竭虑,苦思富民强国之法,为此他不惜被东林党泼上污水,与阉党合作,就仅仅为了阉党主政可以收上一些税来,不会如东林党一般,只顾一己私欲,不顾大明的财政危机。 也许在东林党人看来,天下无税才是他们最高的理想吧,如果真能实现,他们一定会拼命鼓吹这就是尧舜之治,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盛世。 但是他们也不想想,如果国家收不上税,那么谁来给官吏发薪俸?谁来给军队发粮饷? 官吏没了俸禄,朝廷就得破产;军队没有粮饷,士兵就得哗变。 没有官府治理地方,没有军队保家卫国,整个国家就会陷入严重的内忧外患中,大明不是亡于揭竿而起的流民军,就是亡于异族的铁蹄之下,届时东林党人还能保持如此优渥的地位吗? 不可能的,唐诗有云: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历史上的每一次改朝换代,对于曾经高高在上的阶级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即使他们见风使舵投靠新朝,也很少有人能继续保有原来的地位。 没错,历史上一批东林党人投降满清之后,依然享受着荣华富贵,但他们的身份却是从大明的主人沦落到满清的奴才,这地位高低,不啻于天差地别啊! 如果他们早知如此,一定会分外想念明朝吧,无怪乎满清一朝,反清复明的声音从未断绝了。 对于大明如今的危机,郭允厚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他没有张居正敢为天下先的魄力,也没有张居正玩弄士绅阶层于鼓掌之中的能力。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恪守户部尚书的职责,勉力维持大明的财政局面。 郭允厚道:“陛下,臣向陛下请求内帑钱银支援国库,确实不能改变大明财政枯竭的局面,但好歹能让朝廷继续维持下去。 可如果陛下对国库见死不救,那么臣这个户部尚书,也只能承担罪责,自请下台了。” “呵呵。”朱由检笑道:“郭尚书怕是误会朕意了,郭尚书的请求朕允了,朕稍后就下旨内帑押解五十万两白银到国库。 但是这笔银子是内帑借给国库的,郭尚书要代表户部写下欠条,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郭允厚道:“陛下,朝廷和君王乃是一体的,有必要区分得这么细呢!” 朱由检斩钉截铁道:“很有必要!这样吧,如今国家财政困难,利息朕就不要了,但是欠条一定要签,小德子,起草欠条吧。” 见皇帝一意孤行,郭允厚也没有办法,国库确实连一文钱都没有了,这个时候饮鸩止渴他也得干。 好在皇帝还算仁义,免去了内帑借款的利息,郭允厚也是个果决之人,便痛痛快快地在欠条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并盖上了户部尚书的大印。 而内阁首辅黄立极也被朱由检拉上,并成为了借款见证人,并盖上了内阁首辅的大印。 如此,即使郭允厚辞官归隐,下一任户部尚书也赖不掉账了。 盖上大印后,郭允厚不免有些委屈,郁闷的道:“这下陛下可满意了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四章 作大死! 朱由检并未追究郭允厚的不敬,只道:“朕虽然登基时日尚短,但也知道郭尚书为了支撑朝廷财政危局,已经到了殚精竭虑的地步。 只是朕观郭尚书解决财政危机的法子,都是在财政收入有数的情况下,拆了东墙补西墙,治标不治本而已。 倘若大明尚在开国之初,那么郭尚书提倡节俭的法子当为治国良药,能最大限度保证平民百姓休养生息,于国于民皆有大用。 可如今大明已经开国有两百余载了,赋税还是这么多的赋税,但开支却比明初增长了几十倍,仅仅是节流,是无法彻底解决大明财政危机的。” 郭允厚无奈的道:“陛下之英明果然远超微臣想象,但如此困局,微臣自认是无能为力的,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朱由检不答反问道:“自古以来,我中土王朝的理财思想便是开源节流,朕观郭尚书任职以来一直采取的财政政策便是节流,可为何就没有想到开源呢?” 听到朱由检的这句反问,黄立极和郭允厚皆相顾无言,唯有苦笑连连。 他们一个身为国朝首辅,一个身为户部尚书,都是当国主政的朝廷大员,自然深知大明这艘破船有多烂,也尝试过积极寻找办法解决大明财政危机。 开源他们早就想到了,也都付诸了行动,比如与阉党合作,支持阉党对地方收税。 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东林党人的大肆污蔑,是东林党人的暴力抗税。 明末文学家张溥的代表作《五人墓碑记》想必高中的同学们都背诵过,这是一篇怎样的文章呢? 官方论断是此文记述和颂扬了苏州人民敢于向恶势力进行斗争的英勇事迹,热情歌颂了五位烈士至死不屈的英勇行为。 对于他们“激于义而死”的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肯定了斗争的重大意义和不朽功绩,进而揭示了“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的主题思想。 文章议论随叙事而入,感慨淋漓,激昂尽致,题外有情,题外有旨,开人心胸。 呵呵…… 也许在官方眼中,《五人墓碑记》不失为千古雄文,苏州人民的行动是正义之举,也是后世莘莘学子的榜样。 然而在真正热爱、喜欢明朝的明粉心中,《五人墓碑记》堪称臭名昭著,没有一个明粉不恨这篇文章的。 文章所歌颂的哪里是和恶势力作斗争啊,这分明就是在东林党人的领导和组织下,苏州人民掀起的一场旨在反抗朝廷的暴力抗税行动。 在这场抗税行动中,被苏州人民打死的收税太监成为大反派,被钉上耻辱柱遗臭万年;而抗税的暴民赫然成为英雄、烈士,并在几百年后堂而皇之地登上了高中语文课本,名垂青史。 可笑乎,可悲乎! 作为当朝大员,黄立极和郭允厚也想解决大明的财政危机,也想挽狂澜于既倒,成为名垂青史的千古名相。 但是他们既没有张居正的魄力,也没有张居正的能力,甚至他们还不如魏忠贤,至少魏忠贤敢不惜谤满天下,也要向东林党人收税! 魏忠贤在时,后金只是割据一方的地方军阀;魏忠贤死后,号称远迈汉唐的大明却亡了,这正是历史给予魏忠贤的最大褒奖。 郭允厚其实比谁都明白开源比节流更有效的道理,只是开源就必须挖既得利益阶层的命根子,他郭允厚也只是个凡人而已,能力有限,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郭允厚还是问道:“敢问陛下,这开源是个什么章程?” 朱由检道:“国朝开国两百余载,该开辟的财源早已所剩无几,不过就在昨天,南下福建的张朝忠传来消息,曾危害东南沿海的海枭大寇十八芝心向朝廷,已经和张朝忠初步达成了招抚协议,东南沿海从此无忧也。 东南一旦海波平靖,对海贸来说无疑是一大利好,我大明的瓷器、丝绸、茶叶等广受海外人民喜爱的商品便可通过海运,源源不断输出海外,为大明换来海量的金银。 所以朕打算扩大海贸,新增广州、泉州、上海、青岛、天津五个海贸港口,设立市舶司,并放开对商船下海的限制。 倘若海贸兴盛起来,我朝就可如赵宋一般,商业越发繁荣兴盛,百业发达,老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如此一来,朕增收商税也就顺理成章了。 实话实说,朕以为洪武年定下的三十稅一商税实在太低了,国朝对商人太过优待。 朕打算把商税增加到十稅一,如此,国库必充盈无数倍,我大明再无国库空虚之虞也。” “咔嚓!” 皇帝的一番话落入黄立极、郭允厚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霎时将他们给打蒙了。 扩大海贸,增收商税,这两项决策无论是哪一条,都是在挖东南士商集团的命根子,皇帝一旦强行推行这两项政策,黄立极、郭允厚完全可以预见到,必是满朝汹涌,东林党人掀起滔天反对浪潮的局面。 而负责执行这两项政策的大臣,无疑将成为皇帝的背锅侠,必将沦为群臣的众矢之的,轻则丢官去职,连子孙后代也将惨遭连累,仕途艰难;重则抄家灭族,连身后名都难以保全,必被东林党人打为逆臣贼子,遗臭万年。 不但大臣遭殃,皇帝的安全也将受到严重威胁,毕竟历史无数事例早就证明了:既然没法解决麻烦,那就解决制造这个麻烦的人! 所以正德落水了,天启落水了,那崇祯为什么不可以落一落水呢? 崇祯毕竟不是玄幻小说里那些拥有不死之身的主角,只要一场微不足道的小病,就可以要了崇祯的小命。 而且相比正德和天启,崇祯登基不足半年,主少国疑,手底下真正忠于崇祯的人才少之又少,想要取崇祯的性命更为容易。 只要解决了崇祯,扩大海贸,增收商税,最终也只能无疾而终,东南士商集团依然可以愉快地大挖特挖大明的根基,美滋滋! 黄立极老奸巨猾,如何不知道崇祯向东南士商集团开刀乃作大死一般的行为,连忙阻止道:“陛下万万不可!”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五章 死亡威胁 然而朱由检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斩钉截铁道:“首辅不必劝谏,朕主意已定,不扩大海贸,不增收商税,我大明迟早完蛋,为了挽救大明,虽千万人,朕往矣!” 听到朱由检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黄立极只能熄灭劝谏的心思。 既然皇帝非要在一条道路上走到黑,黄立极自认已经尽了身为臣子的责任,接下来也该到了为自己谋身的时候了。 黄立极从来就不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从来不是! 他只是深谚生存哲学的封建官僚,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那便是“老王八”。 当初他之所以那么卖力地拥护崇祯登基,便是他原本以为朱由检这么一个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娃娃,于国家大事而言只是个雏儿,必定不得不依仗他这位内阁首辅的。 在他看来,乳臭未干的少年天子至少得多读几年书,才能拥有对政事发表意见的资格。 然而黄立极看走眼了,朱由检虽然年幼,但处事非常老道,面对权倾朝野的魏忠贤,朱由检四两拨千斤,仅仅是略施小计,便把魏忠贤赶到凤阳去养老。 摧毁了魏忠贤集团后,按照年轻人性格操切的特点,黄立极本以为自己和其他阉党文官会灰溜溜下台,甚至和魏忠贤牵扯极深的阉党成员还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黄立极再一次看走眼了,朱由检对于帝王平衡之道简直是无师自通,虽然他打倒了魏忠贤集团,却依然任用阉党文官把持朝政,并未让嘴炮无敌的东林党人坐大。 连续两次看错了崇祯,黄立极本以为自己已经吸取了足够多的教训,认为深谚帝王平衡之道的崇祯必然会大搞平衡之术,尽量弥合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的裂痕,让朝堂平静下来,他好从容接手整个国家的巨大权力。 然而黄立极第三次还是看走眼了,朱由检看似不声不吭,可一旦作妖却要吓死所有人,他竟然想要挖东南士商集团的命根子,向海贸和商税下手。 须知道,扩大海贸和增收商税,这可是杀得东林党人头滚滚的天启帝也不敢涉足的领域啊! 天启帝、魏忠贤谤满天下,而他们所做的不过是收矿监税而已,这就触动了东林党之逆鳞,闹得天下对魏忠贤一片喊打喊杀之声,天启帝也作为麻烦的源头,直接被肉身消灭。 皇帝做作大死,那么作为“老王八”的黄立极会跟随皇帝吗? 想都不要想! 黄立极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陛下想要解决大明财政危机的心思是极好的,微臣也非常愿意支持陛下,但微臣年老体迈,实在无力再为陛下效劳了。” 打死朱由检都没有想到,他才刚开始跟黄立极、郭允厚说要扩大海贸,增收商税之事,作为内阁首辅的黄立极便被东林党吓得撂担子不干了。 看到皇帝铁青的脸色,黄立极解释道:“陛下,微臣不是不明白,倘若朝廷的财政危机一直得不到解决,那么大明总归难以避免倾颓覆亡的结局。 而唯一能解决大明财政危机的办法便是与东南士绅集团争利,实施增收商税,扩大海贸的政策。 但如此一来,陛下势必跟庞大的东南士商集团直接对上,微臣光是想想,便觉得万钧压力压得微臣喘息不过来,请恕微臣年老体衰,实在力不从心,无法为陛下效力啦!” 黄立极宦海沉浮几十年,不算是老狐狸,却可以称得上是老王八,深谚生存之道,一看皇帝要跟东南士商集团硬刚,马上就吓得缩卵了。 无怪黄立极退缩,纵观大明开国两百余载,敢跟士绅阶级火中取栗的大臣唯有张居正一人而已。 但即使强如张居正,死后仍然不免遭到士绅阶级的反攻倒算,家人蒙难,儿子被逼自杀,几乎所有改革成果也付诸东流,仅有一个白银缴纳赋税的政策因为有利于士绅阶级,这才得以保留下来。 黄立极自己虽为阉党,但也是士绅阶级的一员,如果他有张居正心怀天下的伟大情操,也许他可以为皇帝冲锋陷阵,和东林党掰掰手腕子。 但黄立极绝非大公无私之人,他在大明历任内阁首辅中,只是中人之资,仅仅靠着混资历才当上了内阁首辅。 要他摆明车马为皇帝冲锋陷阵,和东林党硬刚,只是光想想便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都快六十的人了,只想干完几年内阁首辅便回乡养老,哪里还肯趟这趟浑水? 朱由检打算让黄立极充当改革先锋,可谓是找错人了,黄立极之所以在天启朝时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当上首辅,皆因他够“苟且”而已。 面对权倾朝野的魏忠贤,深得“王八”真传的黄立极隐忍成性,对阉党疯狂镇压东林党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正是他“老王八”一般的行止,令他在狂风骤雨般的天启朝中,始终屹立不倒,很有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风范。 朱由检脸色略带一丝愠怒,愤然指责道:“你们向来以士大夫自居,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结果到了需要你们挺身而出的时候,却只想着撂担子逃跑。 世人皆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朕本以为这话有失偏颇,可如今看来,可谓一语中的,恰如其分得很!” “臣有罪,臣无能,臣乞骸骨,望陛下允之!” 身为内阁首辅,却被皇帝指着鼻子骂“百无一用”,黄立极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脱下乌纱帽,跪伏在地,自请辞官。 听到这话,朱由检“藤”的一声站立起来,脸色更加愤怒,声音也变得越发冷酷:“黄首辅以为辞官就能一了百了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须知道,你黄家屁股底下未必比赵乔伟干净多少!” 黄立极闻言大震,冷汗“唰”的一下布满全身,心慌意乱的问:“陛下此言何意?” 朱由检冷视黄立极,声音犹如从地狱飘来:“朕能斩得赵乔伟,亦能斩尔!尔勿谓朕之刀剑未尝不利乎?”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六章 郭允厚的支持 “陛下……” 黄立极万万没有想到,身为皇帝的朱由检居然撕下“明君”的虚假面具,露出“暴君”的真面目,竟赤果果地以死亡威胁起他这个内阁首辅来! 这分明就是耍无赖啊! 你这狗皇帝还能不能有点为君风度啦? 如果朱由检听到黄立极的心声,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屁的风度!老子再不扩海贸、增商税,大明就要死球了,老子也得上煤山自挂东南枝去了,老子还能管你去死? 眼见皇帝和黄立极陷入僵局,皇帝甚至还拿死亡来威胁黄立极,郭允厚再也坐不住了,慌忙跪伏下来,以头抢地道:“臣无能为陛下分忧,臣有罪,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朱由检转头看向郭允厚,仍然余怒未消说道:“郭尚书,难道你也想乞骸骨,自请辞官吗?” 郭允厚可谓是惨遭无妄之灾了,但郭允厚和黄立极不同,他是一个有良心的大臣,也曾了解过民间疾苦,也曾为民奔走疾呼,可以说他是一位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上的士大夫,是明末文臣里的“异类”。 无论是为国,还是为民,亦或是为了君王,郭允厚认为他很有必要站出来支持皇帝的政策,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可以解决大明财政危机的救世良方。 虽然郭允厚没有张居正的魄力,更没有张居正的能力,但是朝中有人牵头欲行张居正之举时,郭允厚还是可以做到不惜己身,为这样的人送上自己的一份支持,更何况挑头这个人还是当今天子呢,未必没有成功希望。 所以郭允厚朗声说道:“陛下误会臣也,臣十分支持陛下扩大海贸、增收商税的政策,也愿意为执行这两大政策而奔走努力。 然则臣亦需要陛下给出一个承诺,无论是海贸之利还是商税收入,皆有国库的一份,万不可全部纳入内帑之中。” 郭允厚也是受够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工作,纵观大明历代户部尚书,从未有人像他这般疲于奔命的,大明的财政窟窿实在是太大太严重。 每年大明的财政收入尚不到支出的一半,是实实在在的入不敷出,倘若不是国库空虚之时皇帝每每从内帑中拿出一部分钱银支持,大明早就崩溃了! 当然了,大明财政之所以败坏到这等地步,皇帝也有很大的责任,比如万历帝这个敛财专家,特么的他太会与民争利了。 原本大明的财政收入是国库归国库,内帑归内帑,两者之间泾渭分明的。 但万历帝把矿监税、商业税和海贸收入全都纳入内帑之中,连根毛都不分给国库,这才造成国库总是入不敷出的悲剧,累得天启、崇祯两帝不得不经常从内帑中取出一部分钱银来支援国库。 所以郭允厚在对崇祯皇帝表达支持态度的同时,还要求皇帝重新厘定国库和内帑的进项,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也。 郭允厚站出来对朱由检表示支持,这让朱由检的火气一下消失了大半,心想相比自私自利的黄立极,终究还是有臣子愿意为国效力不惜身的。 至于郭允厚提出的海贸之利和商税分国库一杯羹的条件,朱由检觉得答应下来也没有什么。 在朱由检看来,将来连他这个皇帝也是需要向国家缴税的,他打算日后将商税全部纳入国库中去,让纳税和死亡并列,成为明人一生中无法避免的两件事。 当然了,朱由检现在可不会把内帑应得的商税全让给国库,毕竟此时大明的吏治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国库当真有了大量盈余,估计硕鼠们便会蜂拥而至,把国库吃得干干净净。 至于海贸之利,原本就是属于内帑的进项,如果国库要分一杯羹,那就分国库十分之一的利润便是了,毕竟朱由检还打算用海贸之利来养海军,不可能分润太多给国库。 朱由检脸色好看了许多,对郭允厚赞许的道:“郭尚书深明大义,一片丹心,确实比某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好太多了,值得赞赏。 至于海贸之利和商税收入,内帑独吞确实显得皇家太过与民争利了。朕答应郭尚书,待这两项政策实施后,便重新商榷这两大收入的归处,必有国库的一杯羹。” 郭允厚闻言大振,喜道:“如此,微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戮力效死!” 朱由检笑道:“郭卿平身,坐下说话。” 郭允厚欣然答应,君臣二人一副相得无间,其乐融融的模样。 这番模样,自然是朱由检和郭允厚故意做给黄立极看的,虽然黄立极能力平庸,但因为阉党自从魏忠贤倒台后群龙无首,实际上黄立极已经成为阉党唯一的核心,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是郭允厚远远不能比拟的。 倘若朱由检扩大海贸、增收商税的政策得到黄立极的全力支持,那么就能在朝堂上和东林党形成分庭抗礼之势,那么朱由检的压力无疑将会大大减轻,改革成功的可能性也将大大增加。 皇帝和内阁首辅一旦合流,其威力无疑是非常大的,任何政策都可以不经朝会顺利通过,大臣们反对也只能在执行这一环节上故意刁难而已。 黄立极此时陷入了天人交战中,倘若他执意要乞骸骨辞官归隐,那么皇帝血淋淋的威胁他不能不顾忌。 毕竟在满朝文臣的反对下,皇帝还是执意判决了赵乔伟斩首示众,这说明皇帝眼里不容沙子,黄立极想全身而退,很难。 但倘若他答应和皇帝合流,全力推行改革政策,那么庞大的东南士商集团也非泛泛之辈,他将面临空前的压力,一个不慎,身死族灭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 黄立极从未如此纠结,这两项抉择在他看来,无论是哪一个,风险都极为巨大。 但偏偏皇帝并未给他第三个选项,这就把黄立极这个极为懂得趋吉避祸的“老王八”给逼急了。 见到黄立极一副无比纠结的模样,朱由检也知道自己太过强人所难,但朱由检没有办法,黄立极目前是阉党魁首,魏忠贤倒下后尚还在朝堂上的阉党成员全都以黄立极唯马首是瞻,朱由检是绝无可能放任黄立极逍遥归隐的, 不过对黄立极一昧的强硬也非为君之道,想要手下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关键还得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大棒之后,朱由检打算给黄立极一根胡萝卜。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七章 晓之以理 朱由检道:“朕知道,朕扩大海贸,增收商税的决定无异于挖东南士绅的命根子,此时就叫黄首辅做出抉择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东南士商集团实力强大,大明超过一半的官员都出自东南。 但朕不得不这么做,也许你们会以为朕在危言耸听,但我大明确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国朝初开之时,大明约有生民四五千万,然则历经两百余载休养生息后,大明人口早已逾亿,当在1.5亿到2亿之间。 两百年来,大明人口暴涨近四倍,可土地却未有相应之增长,按照洪武年和万历年的土地统计数据,我大明土地仅仅由洪武年八百多万倾增至万历一千两百万倾,仅增长了二分之一不到。 黄首辅也是读过历史的士大夫,应该明白土地跟不上人口的增长速度到底意味着什么,倘若咱们这些当过主政之人再不扭转这种形势,黄巾之乱、黄巢之乱,这些足以摧毁大明的大祸就在眼前了。” 黄立极、郭允厚闻言,心中均掀起了无边波澜,他们既惊讶于大明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也惊讶于皇帝远超常人的危机意识。 朱由检接着说道:“如果仅仅是人口增长远大于土地增长这一危机的话,我大明凭借着两百余载的底蕴,也许还能再撑几十年。幸运的话,也许我们这一生都看不到大明的衰亡。 但大明危机何其多也,在外,关外建奴虎视眈眈,就等着我大明一旦生乱,它好引兵南下,重演蒙元故事,灭我汉家朝食。 在内,无须讳言,包括我朱家王室在内,统治阶级无耻程度前所未有,王室、勋戚、贵族、官僚、士绅等等食肉者们,对百姓的盘剥为历朝历代所仅见,堪称空前。 最令朕痛心疾首的便是,土地仅仅占据大明不到两成的平民百姓,却要负担整个大明近九成的赋税。 而那些土地动则成千上万亩的勋戚贵族、地主士绅们,却完全不用承担赋税,他们只享受权力,却不用承担一丝半点义务,朕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是啊!到底凭什么?凭什么老百姓每日累死累活地干活,却依然挣扎在死亡线上;而统治阶级们啥活都不用干,却能三餐饱食,大鱼大肉,住大宅,穿绸缎,拥美眷…… 黄立极和郭允厚皆无言以对,他们虽然都是士绅阶级中人,也是朱由检口中无耻的食肉者们,但他们也知道这样下去是不对的,长此以往,大明是要亡国的。 他们都是读过历史的人,黄巾之乱,黄巢之乱意味着什么他们非常清楚。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一旦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再和关外的建奴形成内外呼应之势,黄立极和郭允厚光是想想都感到不寒而栗,对大明未来的前途充满悲观。 朱由检朗声道:“大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大明必须变,也只能变! 朕已经看到了大明的危机,朕绝不会坐以待毙! 食肉阶层必须停止对生民百姓的剥削,必须拿出一部分利益分给老百姓,好让老百姓能存活下去,不至于走到揭竿而起的地步。 纵观历朝历代,老百姓对统治者的要求从来都是极低的,只要有一口饭吃,能让他们生存下去,老百姓怎么都不会走上造反的道路。 但你若是不能让他们吃上一口饭,不给老百姓生存的权利,难道你还能要求百姓何不做安安饿殍不成?!” 朱由检的话振聋发聩,郭允厚当即跪倒在地,发自肺腑的道:“陛下,臣愿唯陛下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黄立极同样大为色变,深为皇帝之言所震动,深为一国宰辅,大明的危机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碍于能力魄力,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力挽狂澜,挽救危局。 可如今皇帝的决心却触动了他,让他看到了拯救大明的一丝希望。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黄立极,一定会牢牢抱住皇帝的大腿,为他鞍前马后,即使身死也在所不惜。 可黄立极已经年近六十了,在官场这个大染缸早已成为不谈理想只谈利益的现实官僚,皇帝仅凭大义就想说动他?还不够! 朱由检此时也知道必须给黄立极看些干货的时候了,对黄立极和郭允厚道:“两位爱卿且随朕来,朕给你们看些新奇的玩意儿。” 黄立极和郭允厚对视一眼,皆有些诧异,不知道皇帝到底要给他们看些什么,不过好奇心还是趋使着他们,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身后。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君臣一行来到一个巨大的仓库外面,司设监掌印太监徐应元已经接到传召,在仓库门外等着。 “见过陛下。”徐应元连忙跪下行礼。 “起吧,打开仓库,朕带两位阁老开开眼。”朱由检抬手说道。 “是,陛下。”徐应元起身,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串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仓库大门,现出里面一条长长的甬道。 此时已近黄昏,冬天的黑夜来的特别快,几位内侍在徐应元的指挥下,点燃了甬道内的油灯。 徐应元头前带路,朱由检一行沿着长长的甬道来到一座面积较为宽敞的地库面前。 内侍手里举着火把,打开地库的大门,透明的玻璃镜在火光的映衬下,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朱由检早有预料,他双眼微眯了起来,很快就适应了库内耀眼的亮光。 黄立极和郭允厚却是猝不及防,差点就被这耀眼光芒闪瞎了眼,直到眼睛适应了亮光后,他们才看清楚库内储藏的东西是为何物。 只见库内竖立着一面面大块镜子,一眼望不到边,竟有大好几百块之多,一开始黄立极和郭允厚还以为是琉璃铜镜,可就近一看,却发现是晶莹剔透,可以把人照的纤毫毕现的西洋镜。 “陛下,这……这可是西洋镜?”黄立极震惊以极,说话都不利索了。 须知道,在这个时候,西洋商人已经把玻璃镜子卖到了明朝,且还是以奢侈品的形式出售的,价格极其昂贵。 小小的一块西洋梳妆镜,就能卖到上百两银子,可如今地库里却有成百上千块比成人还要高大的西洋镜,那又价值几何?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八章 诱之以利 西洋人以天价把玻璃镜卖到中国,中国的大匠们自然也想仿制一二,只是中国的大匠根本不明白化学为何物,全凭他们烧制琉璃的经验去烧制玻璃,只能以失败告终。 而朱由检自后世而来,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先是召集了大明烧制琉璃最为顶级的大匠,而后将烧制玻璃的几种材料如石灰石、长石、硼酸、碱石等告知大匠,由大匠们根据这些材料试验配方比例,最终于上个月就烧制出了比较满意的玻璃。 玻璃烧制出来后,朱由检早早预备好的琉璃厂立即以流水线生产方式进行生产,仅仅过了一个月,玻璃工坊便烧制出了七百多块玻璃镜。 这七百多块玻璃镜就是摆放在地库里的西洋镜了,甫一亮相,就差点亮瞎了黄立极和郭允厚的双眼。 朱由检笑道:“没错,这些镜子就是玻璃镜,只是这些玻璃镜不是从西洋商人那里买来的,而是朕的司设监工匠掌握了烧制玻璃镜的方法,由司设监辖下的琉璃厂生产出来的。” “嘶……” 听到这些镜子居然是司设监工坊烧制来的,黄立极和郭允厚都不由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镜子,比成年人还要高一些,镜子为实木包边,下面还有固定的底座,镜子便是镶嵌于底座之上,不用人扶,也能竖立起来。 黄立极和郭允厚忍不住走到镜子面前,定睛一看,当即吓了一大跳。 “这就是臣?” “原来臣长成这样?” 两人都是头一次从镜中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忍不住收拾起自己的衣冠来。 “镜中映照,臣之体貌纤毫毕现,此镜堪称人间至宝也!” 黄立极抚着一块镜子,连连惊叹道。 “陛下刚才说司设监已经掌握了宝镜的烧制之法,岂不是说这些宝镜可以源源不断烧制出来?” 郭允厚身为户部尚书,很快就从这大量的宝镜中琢磨出它的经济价值来。 “然也!”朱由检笑道:“经过数个月的研究、烧制,我大明工匠已经彻底掌握了这种镜子的配方,这镜子相比西洋镜,不仅更加晶莹剔透,而且还更为大块。 两位卿家可以想象一下,西洋人运来的玻璃镜仅仅是巴掌大小,市面上就能卖二三十两银子,人头大小的梳妆镜更是高达上百两。 而我司设监工坊烧制的镜子,却比成年人还要高大,如果投入市场上架销售,又该价值几何?” 黄立极当即喊道:“这是无价之宝!” 郭允厚倒是先想了想,才道:“倘若宝镜是独一份的,当成稀世之宝来售卖,即使卖上万两银子也不过分;若是当作奢侈品,每个月售卖十块,每块也能卖上千两银子;可若是当成商品来卖,每个月销售几百几千块,也就和西洋镜一个价,估计每块能卖个一二百两吧。” “啪啪!”朱由检抚掌赞道:“郭卿家不愧是户部尚书,经济之道果然出众。朕打算先建立一座鉴宝阁,拿出一块最大块最完美的镜子当作稀世之宝来拍卖。 然后隔一两个月便拿出几块成人高的镜子到鉴宝阁拍卖,等过上一两年,玻璃镜越发普遍之时,再成千上万块地发卖。” 郭允厚眼睛一亮,道:“如此一来,陛下就能充分压榨出玻璃镜的最大价值,并以此为暴利,而且这暴利还是细水长流,长做长有之暴利。 有此暴利,陛下之内帑便永无短缺之虞也,那陛下是否可以多支援一些国库呢,毕竟国库空虚的可以跑马啦!” “哈哈!”朱由检大笑道:“郭卿家担当户部尚书还是很合格的嘛,始终都能为国库着想,善哉! 不过郭尚书想错朕了,朕并不想独吞此暴利,而是以此宝镜为引,打造一个利益共同体。 东林党在地方上何以如此强大?皆因他们以东南士绅为根本,以利益为纽带,为东南士绅的利益代言人罢了。 东林党人借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他们虽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等好听口号,然而实质上却沦为了东南大地主,大商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 因为东林党人始终在为东南大地主、大商人牟利,所以他们自成一派,对异己分子不断清除打压,使得东林党日益坐大。 皇兄在位时,虽然借助魏忠贤之手捣毁了东林书院,并残酷镇压了成百上千的东林党人,使得东林党势力受到极大的挫折。 但这仅仅是表面现象,经过皇兄的镇压,东林党虽然被逐出了朝堂,可在地方上,他们早已大势已成,形成了以东南士商集团为核心的大明第一大地方势力。 在东林党人的扶持下,徽商、苏商、浙商迅速崛起,把持盐利,辅以丝绸、茶叶之利,早已富可敌国。 当今东南,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王国,朝廷旨意于东南而言,有利于东南则听之,不利于东南则无视之,朝廷权威已然丧尽矣。” 黄立极和郭允厚闻言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皇帝对东林党的认识如此深刻,比他们两个阁老重臣还要更胜一筹。 可他们也更加想不明白了,既然皇帝对东林党的强大有如此深刻的了解,为何还要贸然推行扩大海贸,增收商税的政策呢? 这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朱由检自然看到了他们的疑惑,笑道:“朕欲扩海贸、增商税,并非逆天下大势的螳臂当车之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东林党之所以能成地方上的最大势力,皆因他们以利益为纽带,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 朕之改革,自然也要向东林党学习,以利益为纽带,组成一个比东南士商集团还要庞大的利益集团。 既然东林党辖下可以有徽商、苏商、浙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以顺天府为中心,辐射整个北直隶,乃至整个北方,形成一个庞大的京商呢! 所以朕愿意将烧制玻璃的利润与众卿分享,黄首辅不是出身北直隶元诚吗,朕可许大名府玻璃专卖权给黄卿家族;郭尚书出身山东曹州,朕便许兖州府专卖权予郭卿家族。”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一九章 黄立极的决断 朱由检欲打造京商财团,也是受到了常凯申的启发,虽然常凯申逐鹿天下失败了,但庞大的浙商财团始终坚定地站在常凯申身后,成为常凯申最坚实的后盾。 在浙商财团的支持下,常凯申北伐功成,并在名义上统一了全国,倘若不是小日本发动了侵华战争,也许天下早就给常凯申坐稳了。 朱由检认为,京商财团一旦成功建立起来,再加上他的皇帝名分和手中军队,便是大义、武力、财力三相结合,碾压东林党根本不成问题。 言归正传,听到皇帝这话,即使向来稳如老狗的黄立极,心中也不免变得滚烫起来,大名府属京畿要地之一,府中富豪无数,倘若他老黄家能垄断大名府的玻璃专卖权,老黄家肯定能赚得盘满钵满。 玻璃产业暴利莫说是黄立极心痒难耐,就连深明大义的郭允厚也不免动心起来。 郭允厚虽然清明,但并非不谋私利的圣人,如果能取得玻璃在家乡兖州府的专卖权,这对于他老郭家来说同样是一次巨大的飞跃。 看到两人的表情,朱由检不由心中大乐,暗道马云果然说得对,只要给够利益,属下自然会对老板忠贞不二。 朱由检身为君主,他当然可以以君主权威强迫黄立极服从自己,但如此一来,黄立极做事必心不甘情不愿,改革效果便可想而知了。 唯有以利益为纽带,将黄立极整个家族牢牢绑在改革战车上,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黄立极才会心甘情愿,全力以赴为他办事。 响鼓需用重锤,朱由检接着说道:“另外,朕成立了一个琉璃厂,专司玻璃烧制业务,倘若黄首辅、郭尚书有兴趣的话,也可入股琉璃厂,成为琉璃厂的主人之一。 届时咱们可以把玻璃卖到苏州、杭州、扬州等江南繁华之地;开海之后,还可以通过海运,卖到朝鲜、日本、南洋、天竺等地,甚至反其道而行,卖到西洋去。” 黄立极当真心动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皇帝邀请他入股琉璃厂,从琉璃暴利中分一杯羹,这才是细水长流,可令黄家绵延辉煌数百年的上好买卖啊! 朱由检道:“其实北方人口一点都不比南方来得少,就拿顺天府来说吧,光是京城一地人口就超过上百万人,普天之下,也就南京、苏州可以跟京城相提并论。 况且京城还是首善之地,达官贵人无数,天下人才荟萃,这么多人口的吃穿用度,无疑是一个极为巨大的市场。 只要朝廷善加引导,培养出一些商贾巨富,再加强下人文教育,多开设大学、中学、小学高中低等学校,焉知京商会不如所谓的徽商、苏商、浙商? 待京商可和徽商、苏商、浙商分庭抗礼,朝廷推行扩海贸、增商税的决策便有了广泛的民意基础,中央面对东林党就再也不是孤军奋战了。 如此,黄首辅还担忧东林党的反噬么?” 黄立极闻言陷入了沉默,显然皇帝决议扩海贸、增商税的决策并非是一拍脑子就想出来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决定。 倘若皇帝以玻璃产业为利益纽带,把北直隶甚至是整个北方士绅阶级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再加上皇帝和内阁合流,那么改革取得的成功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朱由检又道:“朕也知道扩海贸、增商税这两大政策将面临极大的阻力,所以朕打算这两大政策分开时间来一一实施。 首先是扩海贸,下个月,盘踞在东番岛北港的郑芝龙将率领十八芝首领入京受抚,倘若一切顺利,为祸东南沿海多年的十八芝将尽归朝廷水师,海寇之患将化为乌有。 东南海波平靖,便为朝廷扩大海贸的政策打下了厚实的根基,届时十八芝海盗非但不再劫掠商船,反以大明水师之名为商船护航,使我大明海商横行四海,畅通无阻。 所以,朕决定自明年一月起,便开始施行扩大海贸的政策,至于政策细节,朕将召开海商大会邀请利益各方前来商议,届时郭尚书也可派出精干人员,代表户部参会。 最好户部从即日起,就培训好精与计算的海贸商务员,为即将组建的广州、泉州、上海、青岛、天津市舶司做好准备。” 郭允厚欣然应道:“微臣遵旨。” 黄立极问道:“那陛下何时下达增收商税的旨意?” 朱由检道:“朕知道,增收商税无异于挖东林党人的命根子,难度比扩大海贸还要难十倍。 毕竟隆庆帝已经在海贸政策上开了一个口子,朕决意扩大海贸只是在隆庆帝的开海政策上扩充而已,并不算违背祖制。 但增收商税却是实实在在地与太祖爷定下的商税三十税一背道而驰,朕面临的压力将是空前的,所在朕决定在两年之后再来实施增收商税的政策。” 两年之后,朱由检想必已经打完了第一次亲征建奴的战争,和皇太极交过手了。 倘若战败,那就一切再也休提,朱由检还是老老实实准备迁都南京,先保下南方半壁江山再谈其他,北方就让给农民军和建奴去祸害吧。 倘若大胜,那便可挟大胜余威,以强势之兵镇压四方,强行推行增收商税的政策,东林党人若敢哔哔,他不介意仿效皇兄天启,关门放魏忠贤,杀他一个人头滚滚。 听到皇帝的这番表态,黄立极内心中已经倾向于支持皇帝,毕竟无论是从他老黄家的利益还是他身为内阁首辅的身后名来说,只要支持皇帝改革成功,都将获利多多。 至于东林党的反噬,在黄立极看来,不管他在不在内阁首辅的职位上,他和东林党的矛盾都是不可调和的,如果能和皇帝合作一起干掉东林党,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没有谁是不想赢得生前身后名的,黄立极能做到内阁首辅的位置,当然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和野心。 倘若他能辅佐崇祯皇帝完成扩大海贸、增收商税的改革政策,那么就能解决掉困扰大明多年的财政危机,大明中兴指日可待也。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虽然黄立极在作出决定前总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但心中一旦有了决断,其魄力还是对得起他四朝元老之名的。 计算完利益得失后,黄立极当即跪伏在地,发自肺腑的道:“微臣收回乞骸骨的请求,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力,即使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哈哈哈!”朱由检拍手大笑道:“朕有黄首辅、郭尚书相助,如汉高得萧何、张良也,何愁大事不定呢!”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零章 法场生乱 受后世影视剧所误,朱由检以为官员被判罚斩首示众是在午门行刑,但来到这个时代后,朱由检才发现大错特错。 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位于紫禁城南北轴线,其重要性与端门、天安门、大明门、太和门不相上下。 各门之内,两侧排列整齐的廊庑,这种以门庑围成广场、层层递进的布局形式是受中国古代“五门三朝”制度的影响,更加突出皇宫的建筑威严肃穆,不可冒犯。 如此庄严重地,自然不是专门用来处决犯人的地方,只因在明朝时期,有一些大臣触怒了皇帝,被皇帝处于廷杖之刑,在午门外当众执行刑罚,也就是被打屁股。 但官员们身体素质参差不齐,触怒皇帝的程度有轻有重,一些官员受不了廷杖,便被活活打死了,于是便有了“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这句谣言。 而不学无术的影视工作者们信以为真,皆以为皇帝处死大臣的地方便是午门,所以影视剧里“推出午门斩首示众”的台词便泛滥成灾。 既然午门不是处决大臣的行刑之地,究竟哪里才是呢? 答案是街市,此时京城西市的菜市口中,围观行刑的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皆跑来看恶魔太监白毅,以及和白毅狼狈为奸的赵乔伟被明正典刑。 以往西市菜市口上也有犯人被处斩的戏码,但斩首示众的多是作奸犯科的平民,百姓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自然无多大兴趣。 可如今被处死的却是保定知府赵乔伟和皇庄太监白毅,这两位都是身份贵重之人,自然引起全城轰动,数万百姓蜂拥挤到京城西市菜市口,前来观刑。 …… “赵乔伟,吃饭了!” 刑部大狱内,狱卒给赵乔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今日饭菜为何如此丰盛?”赵乔伟从草席上爬了起来,看到狱卒端着一桌好菜上来,惊疑不定的道。 “呵呵,这是你最后一餐饭了,快点吃吧,做个饱死鬼可比饿死鬼强多了!”牢头笑嘻嘻的道。 “什么?”赵乔伟闻言面无血色,一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我只是收受贿赂而已,凭什么判我死罪?我不服!” “别嚷嚷了!这可是你人生之中最后一次享受美食之乐了,还是留点力气饱肚吧!”牢头看在赵乔伟快要死的份上,劝道。 “哐啷”一声,赵乔伟将满桌酒菜打翻,叫嚣道:“我不服!大明官场谁人不收受好处?谁人不贪污受贿?凭什么独独斩我一人?!” “妈蛋!”牢头脸色多云转阴,气冲冲喊道:“既然不吃,那你就做个饿死鬼好了!来人啊,将人犯验明正身,押到西市菜市口去!” 听到牢头的命令,很快就走进来两个狱卒,拿着画像比对一番后,便在一张文书上画押,以证明此犯人正是赵乔伟无误,最后便将手中的枷锁往赵乔伟身上一套,拖着他往外走。 赵乔伟被拖拽了出去,来到庭院上,一辆囚车早已等在门口,顿时大惊,喊道:“我哪儿都不去!我哪儿都不去!” 一个差役头目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时辰已到,带走!” 说罢,两个差役便连拖带拽,欲将赵乔伟弄上囚车。 赵乔伟知道自己上了囚车就是走上死路了,求生欲爆棚的他拼命挣扎,死死抓住囚车的木架不撒手,一时间,两名差役竟然奈何他不得。 “搞什么?你们是娘们么?连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都奈何不得?”差役头目不耐烦了,对两名差役吼道。 “你们放开我!我绝不走!”赵乔伟挣扎着大喊。 “少特么废话!”差役被上司吼了一声,心情恶劣之极,拿着刀柄对准赵乔伟的臀部就是一捅。 “嗷呜!” 赵乔伟骤然被暴菊花,身体自然反应下,便松开了木架,双手护菊,惨烈哀嚎。 两个狱卒便趁机打开囚车之门,一脚将赵乔伟踹进囚车,关门落枷,赵乔伟便再也动弹不得。 …… 从刑部大牢一直到西市菜市口的路上,赵乔伟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即将要被枭首示众,大声疾呼道:“我不服!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官场上,人人都收受贿赂,为何独独斩我一个!” 听到赵乔伟的呼喊,街道两旁霎时间围满了百姓,他们虽然不认识赵乔伟,也不知道赵乔伟犯了什么罪,但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竟一路跟随着囚车来到西市的菜市口。 看到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赵乔伟的大声疾呼越卖力气:“我不服!天下贪官千千万,为什么唯独我一人受死?我不服!” 因为同情弱者的缘故,围观群众一开始听到赵乔伟的大声疾呼,对赵乔伟还产生一丝怜悯之心,毕竟明朝官员贪污受贿已是天下皆知,百姓们认为赵乔伟单凭一个收受贿赂的罪名就被判斩首示众,确实有些冤枉。 尤其是那些儒生们,心中更是忿忿不平,认为朝廷对赵乔伟处罚太过严苛,不合仁义之道,纷纷为赵乔伟抱打不平。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处斩赵乔伟大人?赵大人只不过是收受一点好处而已,朝廷就这么容不下他么?” 突然间,人群中传来了嘶吼声,在一些人的故意引导下,百姓渐渐的开始群情激昂起来,整个菜市口都沸腾了。 一位书生站上不知从哪里搬来的桌子,整个人变得鹤立鸡群,他大声疾呼:“朝廷不公,赵大人冤呐! 赵大人自三年前上任保定知府以来,爱民如子,两袖清风,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深得保定府上下官吏及百姓爱戴。 去年,在六年一次的例行京察大计之中,赵大人更是得了个‘称职’的评价,士绅百姓,无不齐声欢颂。 这样为民做主的好官,清官,却被锦衣卫栽赃构陷,以‘莫须有’的罪名判处枭首示众,天理何存?” 百姓都是盲从的,锦衣卫在百姓眼里臭名昭著,儒生们在百姓眼里却是正义化身,在儒生们的忽悠下,百姓们居然信以为真。 “赵大人那么好的官,为何要杀赵大人?” “敲登闻鼓!为赵大人伸冤!” “同去!同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一章 铁血镇压 当负责监斩的刑部尚书苏茂相反应过来时,法场围观的百姓们都渐渐鼓噪起来了,看向苏茂相的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愤怒。 一位儒生站了出来,朝苏茂相喊道:“苏大人,赵大人那么好的官,为何要遭此横祸?” 随着儒生的质问,顿时就引发了大家的愤怒,尤其是有望进入官场的儒生们,更是分外不能容忍赵乔伟被斩首示众的下场。 他们以人度己,心想赵乔伟正四品的大官贪点小钱钱都要被开刀问斩,倘若自己进入官场为国效力【贪污腐败】,岂不是同样难逃一刀?! 为了日后能心安理得地为国效力【贪污腐败】,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搅乱法场,逼迫朝廷取消赵乔伟枭首示众的刑罚。 “对!赵大人那么好的官,却被锦衣卫栽赃陷害,朝廷不公!” “朝廷不公,我们不服!若是不能赦免赵大人,咱们就去敲登闻鼓,由天子来圣裁!” “同去!同去!” 声音越来越大,不单单是儒生在叫嚣,被鼓动起来的百姓也纷纷加入儒生行列,为赵乔伟打抱不平。 苏茂相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说话了,否则真让百姓们敲响了登闻鼓,非但皇帝面上不好看,自己也很可能名声尽毁,再难以在官场上混迹下去了。 事关自己的官场前途,苏茂相必须站出来说明情况。 双手连连下压,围观的士林百姓也算给苏茂相面子,刑场渐渐安静下来。 原本苏茂相对安静下来的场面感到满意,可他突然间一下面对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压力山大。 “尔等且稍安勿躁,赵乔伟虽有不错之官声,但收受贿赂一事证据确凿,不容辩驳。” 听到苏茂相这番说辞,围观群众不满的情绪并未缓解,反而越发炙热,苏茂相心中凛然,接着说道:“赵乔伟收了十万两贿赂,他自己也认罪了的,按《大明律》他非但要被斩首示众,还得处以剥皮之刑。陛下仁慈,免去了他的剥皮之刑,这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然而苏茂相的这番说明并没有卵用,下面越发骚动起来,竟向着刑场靠近,苏茂相见状声音不由提高了八度:“赵乔伟是被陛下钦定的斩刑,尔等还敢违旨抗命不成?!” 突然听到赵乔伟是被皇帝钦定判处斩刑的要犯,围观百姓的脚步突然顿住。 在这个年代,皇帝的权威还是很深入人心的,百姓们敢质疑官员,却不敢质疑皇帝,毕竟皇帝是真的可以灭人九族的。 百姓们虽然盲目从众,但也不是傻子,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下激于义愤,跟着你嚷嚷两嗓子当然没问题,但若要他们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违逆皇帝旨意,呵呵,谁还真当百姓是傻子啊! 囚车上的赵乔伟见状急了,当即大喊道:“本官是被锦衣卫屈打成招的,本官要见皇上,当面向皇上说明冤情,本官绝对没有收受贿赂,都是锦衣卫陷害本官!” 儒生们趁机嚷嚷:“赵大人是冤枉的,咱们去敲登闻鼓,让赵大人的冤情上达天听,为赵大人洗清冤情!” “对!大家一起去敲登闻鼓,当今皇上乃士林百姓皆交口称赞的仁义之君,绝对不会为难我等的,我等要为正义发声!” “没错!陛下仁义千古罕见,名声直追赵宋仁宗,不但不会问罪尔等,反而会嘉奖我等见义勇为!” 在赵乔伟和书生们的鼓动之下,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再次躁动起来,苏茂相可是没辙了,只翻来覆去的大喊:“你们切莫自误!这是威逼圣上,是要杀头头!” 然而苏茂相的警告并没有什么卵用,围观百姓已经鼓噪起来了,没人听清苏茂相在说什么。 “这可怎么办啊?”苏茂相急得直跺脚。 “苏大人,此事就交给下官处置吧!”这个时候,许显纯站了出来,淡淡的道。 “交给你?出事了怎么办?”苏茂相惊疑不定的道。 “自有下官一力承担!”许显纯斩钉截铁道。 “那……行吧,此事就交给你处置了。”苏茂相叹息一声,让开了位置,黯然退去。 苏茂相好久没做亲民官了,面对群情激奋的民众,他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去平息众怒,只能让给如狼似虎的许显纯处置。 如果许显纯能平息骚乱,那便是他苏茂相领导有方;如果应对不利,搞出了大头佛,他也好把锅甩给许显纯,让许显纯背去。 许显纯可不是文官们黏黏糊糊的性子,他心如猛虎,从不细嗅蔷薇,只会拔刀杀人。 “儿郎们,全都给我动起来!” 许显纯认为苏茂相太黏糊了,儒生们胆敢冲撞刑场,那便与赵乔伟同罪,杀之何妨。 于是他一接过苏茂相手中的处置权,第一时间便命令兵丁们行动起来。 “是,大人!” 看守法场的军士们被闹事的儒生百姓连连冲撞,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于是许显纯一声令下,军士们如同活过来一般,人人精神抖擞,恢复了军人生猛本性。 “退后!退后!谁敢越黄线一步,杀无赦!”许显纯挥舞着绣春刀,高声叫嚣道。 为将者强势,军士们自然也不怂,他们仿效许显纯,纷纷拔出长刀,气势汹汹,直压得儒生和百姓喘不过气,连连后退。 许显纯带着军士压迫过来,喝道:“退后,全都给我退后,冲撞法场者,与钦犯同罪……杀无赦!” 在桌子上站着的一位书生,跳下桌子,命令道:“李刚,去,给我拦住他们!” 名叫李刚的家丁张开双臂,挡在许显纯面前,喊道:“你们这些武夫好大的胆子,我家老爷乃堂堂……” 许显纯本就是虎狼之辈,看到有人居然挡在他面前哔哔,眼中霎时间杀机密布,毫不犹豫挥下手中的绣春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至鲜血如泉涌,一颗大好头颅飞上天空又落在地上,心惊胆战的人群才尖叫起来。 “啊……” “杀人啦!”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二章 嘴炮无敌 围观群众看到许显纯当真敢杀人,立即被吓得一哄而散,反倒是把之前那位刚从桌子跳下的书生给凸显了出来。 斩杀一人之后,许显纯被血腥气一熏眼中杀气更盛,目光转动间,就盯上了那位书生,持刀向着书生走去,气势汹汹,杀气逼人。 “大人饶命……”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之前站在桌子上慷慨激昂大声疾呼的书生,仅仅在许显纯刚刚迈出一步后,那书生竟然直接跪了,开口求饶。 那书生迅速连贯的动作连许显纯也不由为之一怔,他记得自己严刑拷打过无数犯人,但没有一个犯人如书生那般没骨气的。 其实许显纯也不想想,就天启朝以来兴起的无数腥风血雨,有骨气的东林党人早就被杀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大多是苟且之辈罢了。 许显纯愣怔之间,忽然一股令人尴尬的气味飘到鼻端,定睛一看,那书生跪倒的地面上,一滩水迹在蔓延流淌。 “哈哈哈哈!百无一用是书生,古人诚不欺我也!”许显纯仰天大笑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一届的书生根本没有上届书生的骨气,对付这届书生,可比以前容易多了。 大笑声中,许显纯大步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书生,冷冷的道:“杀汝还嫌脏了本官之刀,滚吧!”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 说罢,那书生也不嫌丢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打起滚来,当真是“滚”着离开此地。 这一幕落在混杂在人群中的户部郎中王守履眼里,当真是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所托非人,李启生这个狗娘养的说起来就天下无敌,做起来却有气无力,居然被许显纯一吓就尿了,还滚着离开刑场,此诚为士林一大笑柄也。 恨的是许显纯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拔刀杀人,他眼里还有王法么? 没有错,今天书生儒士们之所以在法场上闹事,正是王守履在背后布下的局。 原本一切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负责监斩的刑部尚书苏茂相面对书生儒士们卷起的骚乱束手无策。 眼看着法场就要发生暴动,赵乔伟或许就能趁乱逃出生天,可偏偏就在这时,许显纯这狗东西居然跳出来搅局,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怎么敢当众杀人?他怎么敢!” “本官一定要狠狠弹劾他,非要治他一个杀人罪,为无辜百姓偿命不可!” 王守履出离愤怒,竟然把自言自语当众大声说了出来。 身边的伴当连忙提醒道:“老爷噤声,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只可惜伴当的提醒晚了,围拢在王守履周围的百姓听到他的暴怒之语,当即吓得一哄而散,以免被王守履牵连。 许显纯的目光也盯了过来,眼睛一凝,周围气氛瞬间都凝固了下来,一片森寒。 只是当他看到大放厥词的人居然是户部郎中王守履,不由笑了:“哟呵,我说为什么居然有人胆敢冲撞法场,原来是王大人在背后撑腰啊!”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虽然许显纯杀性极盛,但王守履并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王守履当然不怕许显纯,须知道,他可是东林党的先锋大将,每每东林党向政敌发起弹劾攻势时,往往都是王守履第一个上去冲锋陷阵。 所以王守履虽然官职品级不高,但在东林党的地位却很高,深得东林党上上下下看重,甚至有许多大佬视他为东林党下一代的扛鼎人物。 “一派胡言!”王守履义正言辞地怒斥道:“是你,是你许显纯蛊惑了陛下,害得赵大人蒙上不白之冤。 赵大人为官何其清正廉明也,你却背着陛下栽赃陷害于他,令他被陛下所误会,判了个斩首示众。 众所周知,赵大人爱民如子,两袖清风,为官期间不知道默默为老百姓做了多少的好事,保定百姓之所以能安居乐业,路不拾遗,此诚为赵大人多年努力之功也。 而你为了邀宠卖名,竟诬陷这样的好官贪污受贿,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今日你能诬陷赵大人,导致他被陛下误解,落得个开刀问斩的下场,但陛下何其英明也,总有一天会幡然醒悟,到时候,陛下总会为士林,为百姓出一口恶气,将你这恶徒处死! 然则本官虽然知道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却不忍赵大人蒙冤惨死,也不忍陛下犯下令亲者痛仇者快之大错,这才特地来阻止赵大人受刑。 本官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行得正站得直,以一片丹心侍奉君王,仗义执言,乃理所应当也。 就算你这恶贼要杀本官,本官也不怕你,因为本官相信,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洞悉忠奸,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还士林百姓一个公道!” 东林党嘴炮无敌的名声果然不是吹的,王守履一番大义凛然的豪言壮语说下来,不但场中的书生儒士大声叫好,连围观群众也喝彩连连。 “好!说得太好了!” “王大人俯仰无愧天地,不愧是我辈楷模啊!” “我等仰慕王大人久矣,倘若恶贼要杀王大人,需得从我等尸体上踏过!” 鼓噪声中,一群书生儒士站了出来,扬言要与王守履同生共死。 “好!不愧是读书人,一身正气!” “读书人不怕死,我们百姓也不怕死,贼子要杀读书人,先问问我们老百姓答不答应!” 受到王守履正义之声感召,三十多名书生站了出来,挡在许显纯和王守履之间,人人脸上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而一些盲从的百姓在某些人故意带节奏下,也加入了书生的行列,竟有五六十人也挡在许显纯前面。 在近百人的簇拥下,王守履瘦弱的身子在所有人眼中,一下变得高大起来。 王守履微微抬头,以一副视死如归的眼神盯着许显纯,眼里透着轻蔑。 面对群情激奋的书生和百姓,许显纯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如果面前一个人挡着,他大可以一刀枭首,但是面对一群人,许显纯迟疑了。 “放屁!” 正当许显纯进退维谷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暴喝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三章 血泪控诉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却见一百多位身穿白衣素服,手里捧着令牌的男男女女冲了过来,他们双眼一片血红,似乎眼里的每一道血丝,都充满着悲愤,充满着仇恨,充满着控诉。 “放你娘的臭狗屁!”一位穿着白色丧服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泪流满面,指着王守履骂道:“你这狗官,知道赵乔伟做下的恶事吗? 什么清正廉明,什么爱民如子,什么两袖清风,什么安居乐业,什么路不拾遗,放你娘的臭狗屁! 我等今日为何身着白衣,手捧灵牌?皆因这两年来,恶魔太监白毅掳掠一百六十八名女童,其中一百六十一名女童被其凌虐至死,仅有七名女童逃出生天,我们正是这一百六十一位女童的家属。 而赵乔伟这狗官明明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发现白毅的恶行,那时候的白毅因为畏惧官府力量,掳掠女童还未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如果他能及时制止白毅,至少可以挽救一百多名女童的性命。 可这狗官身为保定父母,不但不去解救女童惩治白毅,反而在收受白毅贿赂之后包庇其罪,大肆捕杀受害女童家属。 近一年来,赵乔伟和白毅坑壑一气,一共杀害了十八名受害者家属,并将我们一百零四名家属关在保定大牢里。 在案发之前,为了杀人灭口,赵乔伟这狗官更是丧心病狂到假‘瘟疫’之名,欲将我们一百零四名受害人家属,连同大牢里的两百五十六名犯人,一齐杀害! 好在老天长眼啊!正当赵乔伟欲杀我们灭口时,锦衣卫大人从天而降,将赵乔伟抓了起来,我们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陛下更是英明神武,钦定白毅凌迟处死,赵乔伟枭首示众,真真切切为我们老百姓出一口恶气。 可你这狗官,却官官相护,为赵乔伟张目,指黑为白,竟把这人人得而诛之的大贪官吹成清正廉明的好官,你的双眼……都瞎了吗!” 在中年汉子的血泪控诉下,本该大义凛然的王守履懵了,本该一腔正气的书生们沉默了,本该义愤填膺抱打不平的老百姓退缩了。 一百多位身穿白衣丧服的人双眼通红地瞪着他们,眼中射出的仇恨光芒令人不寒而栗,触目惊心。 王守履非常不适应这种气氛,作为东林党最牛逼的嘴炮之一,向来都是他仗义执言,占据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的。 可如今却反转过来,道德制高点被一群苦大仇深之人占据,而他这个向来自诩为正义君子的东林党人,却被人当面骂为“狗官”,这当真是一次新鲜而又极度不愉快的经历。 像中年汉子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人,在官员面前,本该是卑微到地底里的,可人逼急了,谁还管你是什么狗屁官员? 中年汉子朝着王守履冷笑,目中透出的是无尽的仇恨:“赵乔伟不仅收受贿赂,大肆捕杀失踪幼童的受害者家属,主政保定期间,更是苛捐杂税无数,老百姓都被逼的活不下去了。 可到了你这狗官嘴里,赵乔伟却成为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的好官。 你怎么可以明目张胆地颠倒黑白?怎么可以把黑的描成白的? 皇上任命你为官员,百姓纳税供养你,可你不但不为陛下尽忠,不为百姓发声,反而袒护贪官,与贪官坑壑一气,你扪心自问,你对皇上有忠吗?你对百姓有义吗?” “我……我……”王守履无言以对,他向来无往不利的嘴炮头一次失灵了,面对他从来不屑一顾的泥腿子,向来就雄辩滔滔,逮谁喷谁的嘴巴哆嗦了起来。 看着这一百多位本该卑微到地底里的泥腿子,王守履心中迷茫了。 他王守履是谁呀? 他可是为老百姓仗义执言的正义之士,老百姓对他,不是应该带着崇拜、尊敬的眼光仰望他的吗?怎么可以站出来指着他呢? 真是一群令人厌恶而又无可救药的……刁民! 中年汉子上前走了几步,挡在王守履面前的百姓沉默散去,书生们在中年汉子的仇恨目光下退避三舍,连王守履都手心生汗,没来由的突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中年汉子的手指尖几乎触碰到王守履的脑门,他高声斥道:“你这不忠不义的狗贼,你之所以能当上大官,想必也是读过很多圣贤书,应该很明白事理才对。 可为什么,你不以古之圣贤为榜样,反而官官相护,为赵乔伟这样残民害民的狗官说话? 你知不知道,赵乔伟这样的狗官多活在世上一天,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便多难过一分! 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们小老百姓才甘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凭你也敢叫嚣俯仰无愧天地,这句话用在海青天身上恰如其分,就凭你也配? 我呸!你个垃圾!” 中年汉子一口浓痰吐到王守履脸上,那浓痰的腥臭之气是他一生之中从未体验过的,向来就有洁癖的王守履,只感到一股天凉气直冲脑门,接着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挺挺地晕倒了。 一口浓痰击倒一个人,这样怪异的事谁敢说出去谁就是脑残,可这样的事儿却发生在数万人的目光下,由不得人不相信。 但与其说王守履是被一口浓痰击倒的,倒不如说他是被中年汉子的正义之气击倒的。 面对中年汉子大义凛然的指责,连向来嘴炮无敌的王守履,也被骂得哑口无言,这才是真正的正义力量,绝非王守履那种名为正义,实则却为自己谋私的冠冕堂皇虚言。 “哈哈哈!骂得好,骂得好啊!大快人心!” 看到王守履被中年汉子一口浓痰吐晕在地,之前曾被王守履的嘴炮逼得手足无措的许显纯只感觉痛快之极,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许显纯在士林百姓眼中与杀人恶魔是划上等号的,但在一百多位受害者家属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救命恩人。 “草民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哗啦”一声,一百多名受害者家属齐刷刷就向许显纯跪下了。 这副场面,莫说是围观群众都震惊,连许显纯都震惊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四章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一百多人齐齐向许显纯跪下,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这还是许显纯有生之年的头一遭啊! 要说他许显纯,有人说他是杀人狂的,有人说他是刽子手的,可偏偏没人说他是救命恩人啊! 这样的场面许显纯头一次遇到,他实在没有应付的经验,只是通红着脸,将领头的中年汉子扶起,赧颜道:“诸位请起,诸位请起,诸位如此大礼,当真是折煞本官了。” 中年汉子诚恳的道:“许大人,当日若不是您侦破白毅案,并派属下把我们从保定大牢里解救出来,想必我们这些人早已成为冢中枯骨了。您的救命大恩我等无以为报,请容我等行此跪拜大礼。” 说罢,中年汉子便要带着一百多号人对许显纯叩拜起来,以感谢许显纯的救命之恩。 许显纯连忙推拒道:“诸位如果真要感谢救命之恩,那就谢皇上吧。须知道,我等之所以能查出白毅这个恶魔太监,也是受了皇上旨意清查皇庄才有此结果的。” 中年汉子从谏如流,接着便领着一百多号人对着紫禁城的方向,遥拜起来,心中充满着对皇帝的浓浓感激。 …… “午时三刻到!” 许显纯平息法场骚乱不久,时间便来到了午时三刻,亲自负责监斩的刑部尚书苏茂相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人犯,抓起桌面上圈着“斩”字的令牌往地下一扔,朗声喊道:“行刑!” “饶命啊!” “冤枉……” 菜市口那么大的场面,自然不仅仅只斩杀赵乔伟一人,还有以前犯下重罪的二十多位死刑犯,也一并处斩。 “我不服!天下贪官千千万,为何独斩我一人!”赵乔伟仍然在奋力挣扎呐喊,期盼着奇迹出现。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随着苏茂相丢下的“斩”字令牌落地,站在人犯身后的刽子手们高举鬼头刀,手起刀落,一道道血色喷泉飞起,二十多位犯人顿时尸首分离,刑场霎时间犹如鬼蜮一般。 刀光闪过,血柱如泉涌,二十多位犯人身首分离,菜市口刑场成为修罗杀场,喧嚣的围观群众前一刻还兴奋的大嚷大叫,可当他们目睹了如此血腥场面之后,顿时寂静下来。 “好!” “杀得好!” “苍天有眼啊!” 围观百姓沉默下来,可却不包括那一百多位受害者家属,他们亲眼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赵乔伟人头落地,只感觉胸中一口恶气重重地吐了出来,当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相比赵乔伟等人的斩首之刑,今天真正的戏肉还是白毅这恶魔太监的凌迟之刑,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也都是冲着恶魔太监来的。 皆因白毅所作之恶实在太过令人发指,他凌辱残杀了一百六十一名名幼女,在老百姓添油加醋下,白毅被吹成了食人恶魔,传言他生吃了一千六百一十名女童,因此皇帝下了特旨,要凌迟他一千六百一十刀才能让他咽气。 群众们的公愤在恶魔太监白毅到来之后达到了最高潮,尤其是那一百多位受害者家属们,更是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白毅的恶行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凡是得知他罪行的人不论官僚士绅还是平民百姓,皆对其一片喊打喊杀声,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这不是什么阶级内部斗争,而是人类物伤其类、人同此心的朴素情感,尤其是他凌虐致死的对象还是人畜无害的女童,这更叫人同仇敌忾。 相比赵乔伟,白毅被凌迟处死可没有什么人为他打抱不平,毕竟太监这个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官僚士绅们素来对太监厌恶有加,小老百姓在官僚士绅的宣传下,同样不喜太监。 在全场数万人的喊打喊杀声,护送白毅上刑场的差役简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们深怕百姓们失去理智,在还没用刑之时便将白毅生撕成碎片。 白毅也被吓惨了,他大半辈子呆在皇宫大内,何尝见到过如今天这般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场面啊! 当刑场上的尸首及鲜血草草收拾了之后,恶贯满盈的白毅终于被押上了刑场,执行中国古代刑罚中最为残酷,最为惨烈的凌迟之刑。 凌迟也称陵迟,即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凌迟最早出现在五代时期,正式定为刑名是在辽,此后,金、元、明都规定为法定刑,是最残忍的一种死刑。 按照凌迟规定,刽子手共需要在犯人身上割3357刀,并且要在最后一刀,也就是第3357刀,要将罪犯刺死,才算凌迟成功。 不过这个规定即使是刀工最为出众的刽子手也很难做到,毕竟刽子手行刑全凭经验,对现代医学并不了解,人的血液总量是有数的,往往刽子手在人犯身上割几百刀,人犯就很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嗝屁了。 传言刘瑾执行凌迟之刑时一共割了四千多刀,且时长超过三天,第一天凌迟过后,刘瑾还回牢里喝了碗粥,这就有点厉害了,人的生命力居然可以顽强到这等地步。 白毅执行凌迟死刑前,官方早已将白毅的罪名宣扬得街知巷闻,在加上老百姓添油加醋造谣白毅生吃幼女的传闻,所以京城这一天当真是万人空巷,前来西市菜市口观刑的百姓至少有大几万人。 在这大几万人中,最醒目的便是有一百多位穿着白衣的受害者家属了,他们手捧着自家女儿的牌位,对着刑场上的白毅咬牙切齿,不断咒骂。 倘若不是维持执行的军士孔武有力,受害者家属们早就冲破阻挠,要亲手挖下白毅一块肉来,生吞落肚了。 白毅看到如斯场面,心脏几乎都要吓得炸裂了,尤其是当刽子手将他身上衣裳全都脱光,并将一张渔网套在他身上的时候,白毅拼了老命挣扎起来。 但白毅的挣扎却是徒劳无力的,因为早在出发之前,差役便给白毅喂了麻药,以免白毅挣扎太烈给刽子手凌迟增添难度,无法完成皇帝交代的要在白毅身上割一千六百一十刀的旨意。 须知道,这是皇帝金口许下的旨意,倘若刽子手无法完成这一千六百一十刀便让白毅死了,那么刽子手就要代替白毅,承受剩余的凌迟之刑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五章 冯铨复出 今日执刀给白毅行刑的刽子手叫张永刚,绰号“张千刀”,出身刽子手世家,平时以屠宰牲口为生,遇到官府执行死刑时就充当刽子手。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给刘瑾动刀的刽子手正是他的祖先。 虽然外号“张千刀”,且在肥猪身上已经演习过数十次,但张永刚给犯人执行凌迟之刑还是头一遭。 为了万无一失,张永刚把自家老祖给刘瑾执行凌迟之刑的传家宝典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所有施刑步骤都背得滚瓜烂熟,张有贵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 白毅恶贯满盈,监斩官苏茂相对白毅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行刑时辰一到,苏茂相当即高声喝道:“行刑!” 张永刚当即取出薄如蝉翼的小刀片,极为谨慎地从白毅身上割下一小片肉,张永刚的大徒弟报一个数,张永刚便把肉扔到大盆子里。 这些肉可不能随便丢弃,可都是小钱钱啊,张永刚祖上给刘瑾施刑完毕后,便以一文钱一块肉的价格卖给苦刘瑾久矣的京城百姓,足足卖了四千多文铜钱,换成银子也有四两多了,小小发了一笔。 张永刚从传家宝典上看到老祖卖肉故事,自然也想要效仿一二,只可惜皇帝只让他割一千六百一十刀,卖肉的钱即使涨到两文钱一块,也只能卖个三两多银子,跟老祖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开头几刀顺利割下去后,张永刚的动作越来越娴熟,平时杀猪锻炼出来的刀工此时终于发挥了大用场。 张永刚运刀如飞,一块块肉扔到大盆之中,大弟子高声唱喏的声音也越来越快:“15刀、16刀、17刀……” 随着台上的高声唱诺,台下围观的百姓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百姓们比过大年还要热闹。 不过随着场面越来越血腥,老百姓的喝彩声渐渐低沉下去,一些妇女拉拽着熊孩子的手,想要把他们拉回家去。 熊孩子们又是恐惧又是好奇,终究还是好奇占了上风,死皮赖脸地拖着不肯走,直到娘亲发了狠,在他们屁股上“啪啪”留下几个大手印,熊孩子们才“哇哇”着大哭被拽回家。 至于那些苦大仇深的受害者家属们,则咬牙切齿地站在台下一动不动,就等着刽子手执行凌迟完毕,他们好出钱买下肉来喂狗,就当是为死去的女儿报仇了。 白毅被一刀刀割肉自然是大嚷大叫惨嚎不已,但其实他肉体根本没有多少痛楚,只是心中无比恐惧才大吼发泄而已。 皆因张永刚施刀之前,如现代护士给病人打针一般,会先用酒精棉球对注射处进行消毒麻痹,张永刚则用自家老祖所炼制的秘药涂抹到落刀处,此药不仅有麻醉的效果,还能止血之能,这也是刘瑾被割了四千多刀还活着的最大秘诀了。 从午时到黄昏,张永刚足足割了白毅一千六百零九刀,白毅都还在喘着粗气,监斩官和记录官都对张永刚的刀法颔首赞许不已。 在苏茂相的点头示意下,张永刚最后才一刀将白毅的人头割了下来,终于完成了皇帝下达的凌迟一千六百一十刀的旨意。 凌迟之刑刚结束,张永刚的弟子已经把价格标示牌竖立起来,上书:两文一块,不二价! 这个价钱算是比较贵了,但率先冲上来的受害者家属并没有议价,直接扔下一把银子,抓起几块肉就走。 白毅之恶,恶贯满盈,老百姓都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是以白毅之肉非常好卖,不到半个时辰,整整装满三大盆子的肉便售罄了,张永刚可谓赚得盘满钵满。 一百多位受害者家属买到白毅身上的肉同样感觉大快人心,将白毅之肉切碎喂狗之后,他们总算是为死去的女儿狠狠出一口恶气了。 …… 红太祖说过:舆论阵地,我们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会去占领。 放到朱由检身上,便是:舆论阵地不去占领,就会被东林党占领。 朱由检作为穿越者,对于舆论宣传的重大作用是有很深刻认识的,所以他登基之后首次视察工坊,第一个看的便是印刷工坊,为的便是给开办报社发行报纸打好基础。 好在经过宋应星、徐光启、孙元化等科学家们孜孜不倦的努力,水力冲压钢字模总算研制出来了,制约办报的最大难题得以解决,朱由检便马上召见了冯铨,准备赋予他办报重任。 时隔一年半,冯铨再次踏入庄严隆重的紫禁城,心情之激动唯有他自己个儿才能细细体会。 遥想一年半前,冯铨锋芒毕露,成为魏忠贤手里一把锋锐无比的尖刀,那时的他才年仅三十一岁,便已经是内阁武英殿大学士,兼领权势极重的户部尚书,当真是意气风发之极。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是因为冯铨太过锋芒毕露,引起了另一阉党核心兵部尚书崔呈秀的嫉恨,在魏忠贤面前大进谗言,害得他丢官罢职,从云层跌落谷底。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早已品尝过权势美味的冯铨哪肯甘于平庸,年纪轻轻便落得个碌碌无为的结局啊! 自从丢官罢职以来,冯铨没有一日不想复出的,即使在丢官期间,冯铨仍在极力讨好魏忠贤,并为其书百韵祝寿诗。 只是没过多久天启便驾崩了,魏忠贤失去靠山被新君崇祯赶去凤阳守陵,一开始冯铨还担心阉党会不会被新君定为逆党从而连累到他。 好在新君深谚平衡之道,赶走魏忠贤后仍然重用阉党,这才令得冯铨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放心之余,冯铨的一颗功名利禄心又忍不住蠢蠢欲动了,为此他还花了三万两白银走通了内阁首辅黄立极的门路,黄立极也依照承诺在新君面前举荐了冯铨。 可令冯铨感到灰心丧气的是,新君登基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仍未想起他冯铨来。 京城居大不易,冯铨为了走通门路已经花光了积蓄,眼见宫中迟迟没有音讯,心灰意冷的冯铨已经打算离开京城回乡过年。 然而就在他即将离京之时,新君终于想起他冯铨来了,传召他入宫觐见,这岂能不叫冯铨喜出望外?!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六章 《大明旬报》 乾清宫,东暖阁。 朱由检仔细打量着这张由经厂本刚刚印刷出来的报纸样板,纸张的质量跟后世自然没法比较,印刷在报纸上的字体一遇潮还很容易模糊。 但闻着报纸上水墨的味道,朱由检不由想起八十年代他经常买的《足球报》,陷入深深的回忆。 朱尤简在后世是一个非常狂热的足球迷,自从一九八六年世界杯【暴露年龄了】看了马拉多纳犹如天神般的惊人表演,就深深爱上了足球这项运动。 当时朱尤简在广州读技校,经常把父母给的生活费节省下来买《足球报》,每次一拿到《足球报》,对于朱尤简来说就是一次莫大的精神享受,浏览着《足球报》,就好像看到绿荫英雄们在足球场上驰骋纵横的英姿。 那时候,其他同学张贴的海报总是邓丽君、张国荣、谭咏麟等港台巨星,而朱尤简在墙壁上、衣柜上张贴的海报却是马拉多纳、普拉蒂尼等足坛巨星。 “陛下,冯铨来了。”王承恩一声禀报,打断了朱由检的回忆。 “宣他进来吧。”朱由检淡淡的道。 …… 冯铨来到东暖阁后,不由被东暖阁极其简约低调的布置而感到震惊,不过他毕竟已经不是天启朝的宠臣了,虽然心有疑惑,却不敢逾矩,毕恭毕敬地完成了拜见皇帝的礼仪。 “冯卿,赐座。”朱由检和气的道。 “陛下,微臣站着就行了,天子当面,岂有微臣坐着的道理?”冯铨看到了复出的希望,言行比起以前谨慎了许多。 “冯卿无需客气,坐下吧,朕不喜欢仰着头说话。”朱由检温和却又不容拒绝的道。 “谢陛下。”冯铨无奈,只敢在沙发上坐半个屁股,诚惶诚恐。 朱由检开门见山道:“朕此次召冯卿入宫,便是要重用冯卿,不知冯卿意下如何?” 冯铨感激涕零道:“陛下能重用微臣,对微臣而言不啻于恩同再造,微臣即使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恩德之万一也!” 朱由检点点头,道:“冯卿年纪轻轻,就曾做到内阁大学士的位置,想必也是有真本领的。恰好通政使调任地方有了出缺,冯卿便接任通政使之职吧。” “微臣叩谢天恩,敢不从命!”冯铨大喜过望,连忙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叩谢皇恩。 虽然罢官免职之前冯铨已经是内阁大学士,从一品的高官,但冯铨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的内阁大学士之职完全是凭借幸进得来的,根本经不起推敲。 冯铨原本以为,即使他这次能够复出,最多也就捞个六部的郎官、主事,能有个四五品官当当就心满意足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帝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竟直接任命他为通政使。 须知道,通政使可是正三品的高官啊,且为通政司的一把手,掌受理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是不折不扣的近臣,非得皇帝信重不可担任。 朱由检看着冯铨感激涕零的样子,颇为满意冯铨的这番表现,便接着说道:“朕之所以着你接任通政使之职,皆因通政司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是朝廷向四方臣民宣告政策的喉舌。 然则当今天下,通政司的喉舌作用早已名存实亡,国朝舆论实际上完全掌于东林党人之手,东林党人曰朕为明君,朕便是明君;东林党人曰朕为昏君,朕便为昏君。 于朝廷大政上,即使朝廷有善政欲广布于四方臣民,但只要不符合东林党人利益,此善政便被群起攻讦,沦为废纸一张,甚至连朕之旨意都出不了紫禁城。” 冯铨又一次万万没想到,皇帝和他才第一次见面,便和自己推心置腹,把他深恶东林党的真实意图透露给自己。 冯铨对此非但没有交浅言深之惊惶,反而大喜过望,因为天启朝魏忠贤镇压东林党人的行动中,冯铨可是冲锋陷阵的急先锋,他和东林党人之间,早已不共戴天,完全没有和好的可能。 而今皇帝却向他透露,皇帝同样苦东林党久矣,这说明他和皇帝之间,是处于同一阵线的战友啊! 冯铨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大作义愤填膺之色,怒不可遏道:“东林党欺君太甚,人人皆可杀之!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除此逆党!” 不料朱由检却摇摇头道:“大明如今风雨飘摇,再也经不起如天启朝一般的腥风血雨了。 大势如此,朕也无法逆转,不可能如皇兄一般大兴诏狱,杀东林党一个人头滚滚。 不过武斗不行,咱们还能来文斗,东林党之所以在士林百姓中名声卓著,皆因他们掌握了喉舌,舆论一边倒地倒向东林党,连朕都不得不向他们妥协,以求个明君名声。 但朕认为,舆论阵地,非东林党所独有也,朝廷没有去占领,这才落在东林党手里。 倘若朝廷占领了舆论阵地,那么东林党人的最大优势反而成为劣势,朝廷大义在手,东林党也就不足为患了。” 听到皇帝一番话,冯铨不由刮目相看,心中暗自凛然:皇帝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少有的明白人,不可欺也! 冯铨心悦诚服道:“陛下英明,深谋远虑果然非微臣所能及也。” 朱由检道:“占领舆论阵地,首先是要掌握喉舌,是以朕委任冯卿为通政使,便是要利用通政司现有资源为朕办一份类似朝廷邸报的刊物,每十日发行一次。 报上记载朕之言行,向四方臣民传扬忠君爱国的道理,宣讲朝廷的政策,政策落实后对民众的种种好处,都要一一述清。” 冯铨何等精明,一听就明白了,皇帝这是要跟东林党抢夺朝廷政策的解释权,让东林党无法再如以前一般,对朝廷大政肆意攻讦,当即点头道:“微臣明白了,敢问陛下,此报何名?” 朱由检道:“既然此报十日一发,便命名为《大明旬报》吧,如朝廷邸报一般,发往各地,刊行天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七章 章程,暗流【求首订】 《大明旬报》乃新鲜事物,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冯铨不敢怠慢,细细问道:“是把《大明旬报》如邸报一般发给全国各地官员么?” “非也非也。”朱由检摇摇头道:“《大明旬报》和邸报不同,邸报只面向官僚士绅,而《大明旬报》却是面向大明士农工商所有阶层,只要两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即使是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也可买来一睹为快。” 冯铨疑惑道:“陛下,目不识丁的老百姓又看不懂《大明旬报》,买来何用?且依臣看来,《大明旬报》上刊登的内容大抵与邸报相同,除了官僚士绅有兴趣外,其他百姓未必会有多大兴趣吧。” “非也非也。”朱由检道:“如果《大明旬报》刊登内容与邸报大同小异,朕改组邸报便是了,又岂会对冯卿委以重任,大费周章去搞什么《大明旬报》? 至于如何吸引百姓购买《大明旬报》,朕以为报纸除了刊登一些朝廷大事外,还可以添加一些奇闻异事或是小说家言。 卿可招揽屡试不第的读书人充当记者,在全国各地成立记者站,派遣记者到各地采风,记录全国各地有趣的奇闻异事。 还可邀请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说家作为《大明旬报》的驻站作家,分润其少许稿费,令他们的小说作品得以流传天下。 至于大部分百姓目不识丁看不懂《大明旬报》的问题,这也很好解决。 冯卿可大肆招募报纸宣讲员,在人多聚集的地方,比如酒楼、行市、城门口等地,宣读报纸。” 冯铨对皇帝层出不穷的脑洞也深感佩服,只是招揽记者、驻站作者以及报读宣讲员,无疑又要花费一大笔钱银,这资金问题可不好解决啊! “陛下圣明,可建立记者站,招揽记者和报纸宣讲员,还要给驻站作者发放稿费,以通政司的资金库,恐怕难以支撑《大明旬报》的消耗用度啊!” 朱由检依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道:“这个更好解决,所谓‘酒香也怕巷子深’,于商家而言,最苦恼的便是自己手上明明有非常不错的商品,却苦于无人得知,再好的商品也只能砸在手里,亏了大本。 为了解决商家这一苦恼,《大明旬报》可独开一版,名为广告版,取其广而告之之意,只要商家交足广告费,记者调查过商品并非言过其实后,便可在广告版中刊登商家所生产商品之广告。 如此一来,商家解决了‘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难题,而我们《大明旬报》也解决了资金短缺之虞,可谓一举两得也!” 听到朱由检叙述这种前所未有的广告方式,即使精明能干的冯铨一时间也是震惊得三观崩塌,心中不由深为皇帝的神奇脑洞而拍案叫绝。 待情绪渐渐平复后,冯铨最后问道:“陛下,《大明旬报》内容上可有什么禁忌避讳?” 朱由检想了想,道:“这样,通政司下,可成立一个《大明旬报》报社,由冯卿亲自担任报社总编,旗下再设两个主编,一为采风主编,主要负责征集报纸内容,二为审核主编,主要负责审核报纸内容,一旦发现有违禁之处,可将文章和谐处理。 至于报纸上的文章,必须遵循以下几个原则:一、朕的言行永远都是正确的,如果有误,那是因为官员理解不到位,执行不到位。 二、需正确引导四方臣民理解和支持朝廷颁布的各项政策,令得四方臣民明白忠君爱国的道理,勿要阻止或对抗朝廷政策。 三、朕尤其不喜士子非议朝廷大臣及朝廷政策,文章中决不可刊登士子的反动言论,尤其是攻击国家收税政策的,朕对此深恶痛绝!” 冯铨何等精明,心中很快就明白了皇帝之意,便叩首行礼道:“微臣领命,必效死力为陛下办差。” …… 最近东林党内部流传着一个不妙的言论,即新君崇祯和先帝天启乃一丘之貉,对东林党人同样深怀恶意。 只是天启帝的恶意在明,是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实,在天启的血腥镇压下,所有东林党人为了抱团求生,只能联合起来一致反对天启帝。 可崇祯帝的恶意在暗,虽然崇祯驱逐了魏忠贤、崔呈秀等阉党首脑,起复了大量东林党人,但朝堂上阉党主政的格局并没有改变,崇祯越来越多的行为表明,他对东林党不怀好意。 尤其是昨天赵乔伟被枭首示众,王守履掀起的法场动乱无疾而终,更是令王守履、陆澄源等东林党激进派对崇祯提高了警惕。 在如此微妙的形势下,在士林有好大声名的复社领袖张溥大发邀请函,请来了黄道周、倪元璐、陆澄源、王守履、姚希孟、袁崇焕、范景文、李邦华等东林骨干于雅聚楼中相聚。 关门闭户后,昨天法场上丢尽脸面的王守履恨声道:“陛下无视我等文官之尊严,将保定知府赵乔伟枭首示众,实在令士林为之震怖也,此举绝非仁君所为。 而更令正义之士尤为痛心疾首的是,陛下和先帝一样,并不重用本党中人,仍然启用大量阉党余孽,令得彼辈小人高居庙堂之上,而我东林君子却始终枯坐冷板凳。” 陆澄源看了一眼王守履,问道:“我听闻昨日赵乔伟开刀问斩时,许显纯曾手刃一名无辜百姓,不知此事可为真否?” 想起昨天之事,王守履仍然余怒未消,恨声道:“此事千真万确!那李刚何其无辜也,只因在武夫恐吓之下手脚慢了一些,便被许显纯认为是冲撞法场,一刀枭首。 呜呼哀哉,李刚尸首迄今还未入土为安,留下一堆孤儿寡母衣食无着,委实可悲可怜可叹啊!” “砰!” 姚希孟闻言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后天的朝会上,我们一起上奏,弹劾许显纯目无王法,草菅人命,非叫他给李刚偿命不可!”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八章 分裂的东林党 “对!大家一齐上疏,决不能让许显纯这个刽子手逍遥法外!” “等散席了之后,大家分头联络正义之士,非叫许显纯给李刚偿命不可!” “唯一可虑者,李刚的身份仅仅是扬州举子李启生的伴读书童,以李刚之死来弹劾许显纯,显然分量不够。” “无妨!许显纯这刽子手曾大肆屠戮我东林前辈,树敌无数,也该到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候了。 只要我等振臂一呼,必有无数正义之士景从跟随,陛下为了平息众怒,也只能斩了许显纯给我们一个交代。” 东林党人一个个叫嚣起来,扬言要联络同党,一起上奏弹劾许显纯,叫许显纯为李刚偿命。 不过就在众人的一片叫嚣声中,却有三人始终不为所动,一声不吭,这无疑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和不满。 王守履皱着眉头,拱手问道:“自如兄,孟暗兄,梦章兄,三位兄台不发一言,似乎有不同的意见,还请不吝指教!” 自从进入这个酒楼,袁崇焕就很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东林党人把他引为同党,可事实上,袁崇焕根本就无所谓东林党还是阉党。 在他担任辽东巡抚期间,为了获得朝廷兵源物资上的支持,他也曾竭力巴结过魏忠贤,只可惜魏忠贤没有接纳,袁崇焕这才被东林党引为同道。 然而实际上,袁崇焕就是个现实主义者,谁能在官途上给他最大帮助,谁能在他打仗期间给他最大支持,他就靠向哪一党,有奶便是娘。 作为一个以军功起家的文官将领,老实讲,袁崇焕对于东林党长于嘴炮短于实干的做派很是不以为然。 以行动力而言,阉党比东林党强多了,就拿支前来说,当辽西军粮饷不足时,魏忠贤可以拿出自己的家产充作军饷支援前线。 但换作东林党人,想都不要想,他们坐拥万顷良田,商铺无数,地下室堆满了金山银山,粮仓里的粮食更是多到发霉的地步,可朝廷若敢向他们收一点点税,东林党人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如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 所以,今天的雅聚楼密会,袁崇焕感觉跟这群夸夸其谈的东林党人坐在一起,当真是浑身不得劲,觉得很没意思。 不过东林党势大,袁崇焕又被阉党所排斥,他不能把两党都得罪光了,所以面对东林党人的邀请,他无法推脱,只好老老实实前来参会。 听到王守履点到自己的名字,袁崇焕故作大义凛然道:“不好意思,在下刚才激于义愤一时走神了,不过联名上奏弹劾许显纯之事怎能少得了在下,为国除贼在下可是向来不甘人后的。” 王守履听到这话非常满意,接着目光又投向范景文、李邦华,道:“孟暗兄、梦章兄的意见呢?” 看到范景文和李邦华一直保持沉默,眼看着昔日同僚纷纷高升,而自己仍然是工部主事的陆澄源不免有些酸溜溜的道:“那还用问吗?如今孟暗兄和梦章兄可是深得陛下信重,加左右兵部侍郎衔,又是堂堂的军机行走大臣,手掌四卫营六千铁骑,怎么会跟着咱们这些区区小官,一起弹劾陛下的得力鹰犬呢?” 范景文没有理会陆澄源酸溜溜的言论,反而对众人直言道:“新君登基未久,就驱逐了为祸江山的魏忠贤、崔呈秀等人,正是我等大展拳脚之际。 吾党同仁正该辅佐新君,清除积弊,为我大明百姓多做点实事,好减轻他们的负担,不可一味纠缠于党争。 诸位同道也是读过史的,纵观我中土历代王朝,从未有见过党争而有益于国家兴盛的,反倒因党争而亡国的却比比皆是。 有如汉末党人和宦官的激烈党争,使得四百年汉家江山一朝倾覆;又如西晋末年的八王之乱,使我汉家百姓沦为两脚羊,胡人腥臭遍布中原;再如北宋的新党旧党之争,竟令得富庶前所未有的北宋灭于金人之手。” 李邦华和范景文同为四卫营督抚,既有竞争更有惺惺相惜,他颔首赞同的道:“梦章兄所言极是,天启朝本党和阉党的激烈党争,已然不下于北宋的新党旧党之争。 倘若党争一直激烈进行下去,在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人祸的背景下,我大明一朝倾覆并非遥不可及。 然幸赖当今陛下圣明,甫一登基就驱逐了大肆屠戮本党前辈的魏忠贤、崔呈秀,并大量起复了本党中人,令得朝廷形势渐渐趋于平和。 当今圣天子在位,施政看似润物细无声,却有力地弥合了两党分歧,令得大臣们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朝政上。 依在下之见,诸位何不放下门户之见,效仿蔺相如、廉颇故事,相忍为国,一切以大明利益为要,共同辅佐新君,中兴大明呢?” 范景文和李邦华的这一番肺腑良言,落在王守履、陆澄源这等极端自私自利的伪君子耳中,当真是分外刺耳,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落在黄道周、倪元璐这等对大明,对君王较为忠诚的真君子耳中,虽然刺耳,但也让他们一颗冲动暴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反思在朝堂渐渐趋于平静的情况下掀起党争是否有必要。 张溥闻言微微一愣,苦笑的道:“孟暗兄和孟章兄之言不可谓不发人深省,以史为鉴,党争对我大明而言确实有害无益。 然而时至今日,党争非是陛下或我等叫停便能停止下来的,天启朝的激烈党争,早已令得吾党和阉党之间积怨已深,势不两立。 我等今日固然可以在这里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可谁又记得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等惨死在阉党手中的衮衮诸公? 我等不是杨涟、左光斗等烈士的家属,没资格对阉党说原谅,倘若不能铲除阉党,为衮衮诸公报仇雪恨,我等日后又有何面目见诸公于九泉之下? 而今孟暗兄、梦章兄深得天子信重,正该仗义执言,劝谏天子,并领导我等除恶务尽,一扫阉党妖氛才是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二九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范景文、李邦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发现一抹失望,他们本以为本党同僚和他们一样,都心怀中兴大明之志。 可如今一见,却发现本党同僚虽然嘴里一直嚷嚷着“为国为民”,实际上干得却是为了一己私欲党同伐异之事,这让他们倍感失望。 对于王守履、陆澄源等人的想法,范景文和李邦华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因为他们刚刚复出时,跟他们没什么两样。 一开始他们都认为新君登基没多久就驱逐了魏忠贤、崔呈秀等阉党首脑,想必新君对阉党是极为不喜的,东林党人应该抓住时机,一举奠定朝堂上的主导地位,把阉党彻底打落尘埃。 可是新君虽然年轻,但帝王心术却是无师自通,居然在朝堂上大搞平衡,虽然魏忠贤、崔呈秀被驱逐出京城,但阉党很快便以黄立极为核心,形成了新的阉党势力。 且这个阉党势力因为有皇帝的通力支持,对朝堂的掌握并不比魏忠贤、崔呈秀等人在位期间差多少,他们东林党虽然召回了大量骨干,但却被皇帝和以占据了内阁大多数的阉党排挤,大多都被安排坐冷板凳,只能苦熬资历。 但范景文、李邦华却不在此列,也不知道天子到底看中了他们什么,相比韩爌、刘宗周、文震孟等东林元老,他们的资历是远远不如的,可他们甫一入京便得到了天子的重用。 如今范景文和李邦华皆加兵部侍郎头衔,入军机处担任军机行走大臣,督抚四卫营,掌握六千铁骑,可以说是天子身边最为信任的重臣之一,权势极为隆重。 因为掌握权势,且和天子接触多了,范景文和李邦华分外明白国事之艰难,也分外理解皇帝身上背负的万钧重担。 范景文和李邦华都是对大明,对君主极为忠诚的士大夫,对天子背负的压力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都恨不得自己能多承担一些责任,好为天子减轻一些压力。 今天他们之所以应邀前来参加东林党人的聚会,也是抱着为天子拉拢更多人才,好为陛下效力的目的。 但很显然,今天他们要大失所望了,这些和他们同为东林党人的同僚们,虽然嘴里都嚷嚷着“为国为民”,但实则他们对国事之艰、百姓之苦毫不关心,他们一直滋滋在念的,仍然是争权夺利,只想把阉党彻底铲除,好取代阉党在朝堂上的位置。 李邦华并不想和本党同僚发生任何争执,此时他已经有了去意,正想找个合理的借口,好离开雅聚楼。 但范景文却不一样,也许他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与武夫为伍,沾染了武夫比较直接没有弯弯绕的性格,竟愤而指责起众人来。 范景文直言不讳道:“诸位同僚天天把中兴大明挂在嘴边,然则在大明深陷危机,内忧外患的之际,尔等滋滋在念的却是与阉党争权夺利,党同伐异,毫无相忍为国的大局感,老实说在下对尔等很是失望,今天在下本不该来的,告辞!” 说罢,范景文赫然起身,离席而去,只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东林党人。 有了范景文领头,李邦华也懒得再找什么离席借口了,霍然站立,向众人拱手道:“梦章之言,在下深以为然,还请诸位引以为戒,告辞!” 说罢,李邦华同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范景文和李邦华一走,剩下的东林党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姚希孟、王守履、陆澄源等几位力主弹劾许显纯之辈,脸色更是铁青之极。 他们处心积虑,原本想趁着此次东林党密会团结广大党人,向许显纯发起如潮般的弹劾攻势,即使许显纯得天子力保毫发无损,也要叫天子见识到他们东林党的力量,给天子一个警告。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原本和他们一样本为东林骨干的范景文、李邦华,却早已被天子牢牢联络住了,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难堪的气氛约莫维持了半晌,王守履这才打破了沉默:“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看以后本党同仁的聚会,没必要再邀请范梦章和李孟暗了,来了也是扫大家的兴致!” 陆澄源亦不悦的道:“不错,范梦章、李孟暗太不识抬举!张乾度,以后但有聚会,倘若还邀请他们来,那请恕在下不奉陪了,他们留,我就走!” 张溥闻言连忙站起来,赔礼道:“是在下思虑不周了,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范梦章、李孟暗,竟是名不副实之辈。在下发誓,以后但有聚会,绝不邀请这二人了,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虽然张溥在东南有偌大的声名,半年前写就的雄文《五人墓碑记》更把他推上了复社领袖的地位,但张溥还未参加科举,相比黄道周、王守履、陆澄源等人,还只是个小字辈。 所以面对众怒,张溥不得不站出来致歉,并向众人保证绝不再邀请范景文、李邦华参加东林党的聚会。 然则张溥虽然面上伏低做小连连向众人赔礼道歉,实则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在举办本次聚会之前,张溥已经南下洛阳,和福王父子朱常洵、朱由崧取得了联系。 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复社提供给他的庞大财力,张溥迅速取得福王父子的信任,成为福王府的座上宾。 面对张溥代表东林党递来的橄榄枝,福王父子欣然笑纳,福王朱常洵暗自任命张溥为王府首席幕僚,并让世子朱由崧拜其为师。 如此一来,张溥私底下便和福王父子结为了亲密盟友的关系,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成为福王世子的老师之后,张溥的心思大起变化,认为自己与其一步步在官场上努力打拼以获得朱由检的青睐,还不如为福王父子谋划,直接将福王世子扶上帝位。 倘若功成,以他和福王世子的师生关系,以及扶保福王世子登基的不世大功,张溥认为,自己将来进入内阁成为内阁首辅绝对是板上钉钉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零章 许显纯又杀人了! 正是因为张溥已经在私底下投靠了福王府,所以他这次宴请东林骨干并未安什么好心。 关于东林党内部流传的当今陛下对东林党不满的谣言【事实】,就是张溥派人传扬开去的。 也正因这些谣言,所以才有了今天东林党的内部聚会。 受谣言所惑,东林党人人自危,大家都担心崇祯朝会重演天启朝故事,崇祯帝仿效天启帝,杀东林党一个人头滚滚。 虽然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先烈的故事可歌可泣,但东林党人实在是不想再经历天启朝那般恐怖的腥风血雨了。 当然了,这也跟东林党骨头较硬的前辈已经被魏忠贤杀得七七八八,幸存的大多是苟且之辈有关。 正因为人人自危,他们才更要报团取暖,以此来抵御崇祯皇帝对他们的敌意。 张溥从这次东林聚会中,已经看清楚了谁是他的朋友,谁是他的敌人。 范景文、李邦华作为崇祯皇帝的死忠,毋庸置疑是张溥欲除之后快的敌人;王守履、陆澄源、姚希孟三人,对崇祯皇帝不满久矣,这是张溥可以拉拢的朋友。 至于黄道周、倪元璐、袁崇焕等人,虽然和阉党势不两立,但要他们全面投向福王的阵营,还有待观察。 一场聚会就让张溥看清楚了这么多东林党人的立场,这波不亏了。 “砰砰砰!” 就在众人因为范李二人的离席而愤愤不平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溥扬声道:“谁啊?” 门外之人道:“郎君,是我,王小六。” 王守履开口道:“是我家的家生子,应该是来找我的。” 张溥点点头,立即有一仆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不知道无事不得来打扰我等吗?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主动找秦管事,领二十棍。”王守履看着王小六,面无表情的道。 王小六是王家的家生子,王守履自然能对他生杀予夺。 “郎君,出事了!”王小六连忙道。 “何事?”王守履问道。 “这……”王小六看了一眼其他人,显然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值得信任,事情当说不当说。 “此地皆为某之同道,你不必顾虑,大可分说。”王守履故作大气道,引得众人颔首连连,显然颇为受用。 王小六紧张的道:“郎君,昨天您不是叫我盯紧锦衣卫的许显纯么,今天一大早,我亲眼见到,许显纯打死人了!” 王守履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他打死谁了?” 王小六答道:“昨天许显纯不是在法场上斩杀了李刚吗,今天一大早,李刚的主人李启生便叫下人抬着李刚的尸首,带着李刚家的遗孀去许府堵门。 大清早的,李刚家的遗孀便在许府门口号丧,许府中人自然受不了,便把许显纯给逼了出来。 许显纯一出门,李启生大义凛然、言辞激烈地斥责许显纯,许显纯大怒,当头朝李启生打去,不料一拳便将李启生给打死了。” 王守履及东林党众人齐齐“唰”的一声站了起来,王守履眼冒金光,颇为激动的问道:“许显纯当真打死人了?死的还是扬州举子李启生?” 王小六斩钉截铁道:“然也,小人亲眼所见,许府门外还有很多人可以作证,许显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把李启生给打死了。” “死得好……惨啊!”王守履差点把心声“死得好”给当众说了出来,不过他很快想到李启生也是东林党人,自己这样说委实太不仗义,连忙把话强行掰了过来。 其余东林党人的心情大抵和王守履差不多,一些表情管理不到位的东林党人,甚至把嘴角微微翘起的一抹笑意都暴露了出来。 “砰!”的一声响起,姚希孟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道:“岂有此理!他许显纯眼里还有王法吗!昨天他才刚刚斩杀了一位无辜百姓,今天他就打死了一位有功名在身的举子,明天他岂不是要杀死一名大臣才善罢甘休!” “弹劾!必须狠狠弹劾!”陆澄源义愤填膺叫嚣道:“许显纯必须死,阉党的嚣张气焰必须狠狠打压下去,不然本党中人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许显纯他越线了,无论如何,绝不可再让此人逍遥法外!”这时,作为此地主人的张溥也站出来说话了,“李启生乃扬州举子,此次入京,本是为了考取明年崇祯朝的首次春闱。 为了专心备考,本为扬州巨室的李家,仅仅派了李刚一家人入京服侍,没想到李刚先是被许显纯斩首,今天李启生本人又被许显纯打杀。 作为本党同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为李启生讨回一个公道,否则于公于私,我们都没法向李家交代。” 扬州李家也是东林党背后的金主之一,李家嫡系子孙李启生死在京城,无论如何东林党也是要为其负责的。 此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黄道周道:“李启生之事,非是扬州李家一家之事,而是事关本党人心向背的大事,倘若我们不能为李启生讨回公道,本党还拿什么来凝聚人心?还有何面目自诩为正人君子?” 倪元璐一字一顿道:“从今日起,许显纯便是我东林党所有人之共敌,至死方休。在京的东林党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必须上疏弹劾许显纯,如果谁敢置身事外,那东林党这座小庙,可就容不下他了。” 在场众人都是东林党的核心骨干,如果他们联起手来排斥某个东林党人,那个东林党人是绝对不能在东林党混下去了。 范景文、李邦华今天的离席,可以算作是自绝于东林党,他们从离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东林党给开除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王守履拍板道:“散席之后,大家各自行动,把许显纯杀害扬州举子李启生的事情宣扬出去,联络本党正义同盟,于后日的朝会上发起如潮攻势,非叫许显纯人头落地不可!” 酒席散后,义愤填膺的东林党人一个个激动地告别离去,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雅聚楼,张溥才露出了意味难明的笑容。 这笑容阴测测的,倘若有人看见了绝对会不寒而栗,太特么邪气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东林党人都行动起来了,他们都心知肚明,诛杀许显纯尚在其次,最主要目的是给天子一个教训,让天子看到东林党人的力量,明白东林党人绝不是泥涅的。 皇帝最近的动作越来越表明,他不老实安分了啊,尤其是以贪污受贿罪斩杀东林党人赵乔伟,这在东林党人看来,是要重走天启帝的老路,这,绝对不允许! 从大明朝建立之日始,文官集团便孜孜不倦地在限制皇权,想把皇权关在笼子里,好让他们士大夫成为天下唯一的主人。 太过锋芒毕露的皇帝在文官集团眼中绝对是不可取的,所以正德、天启落水死了,不杀一名功臣的永乐帝成为暴君,嘉靖帝成了一心修仙的神经病,万历帝成了几十年不上朝的宅男。 在他们的极力抹黑下,大明皇帝大多荒淫暴虐,胡作非为,只有重用文官的仁宗、宣宗、孝宗,才能获得比较不错的名声。 而今崇祯皇帝要重走正德、天启的老路,重用阉党,厂卫横行,公然斩杀文官,这绝对是在挑衅东林党的底线,东林党绝对不允许皇帝这样胡作非为! 也许有人就说了,朝堂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朝臣们各安其份,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朝政上,这对大明来说不是更有益吗? 可东林党人大都知道,所谓的为国为民纯属扯淡,只有东林党执掌朝政,才能大谈什么为国为民。 只要阉党还在把持朝政,就休想东林党人停下党同伐异的脚步,说什么相忍为国,谈什么大局感,这都是狗屁,不是咱东林党人应该考虑的事儿。 在大多数东林党人眼里,国家利益连自己身上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他们认为,大明无论如何都不会垮的,国库空虚又怎样,反正找我收税绝对没门,连窗都没有! 朝廷没钱了就让内帑掏钱呗,反正大明两百多年的底蕴,历届皇帝都是敛财能手,内帑钱银是取之不尽的。 看吧,这就是大多数东林党人的真实想法,他们看不到大明的危机,或者是看到了装作看不见。 他们认为大明即使垮了也波及不到他们身上,所以他们都无所不用其极地挖大明的根基,还只恨自己挖的太少,吃的没有别人饱。 枉他们自命为读书人,连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都不懂得,这圣贤书,算是白读了。 …… 山雨欲来风满楼,阉党们沉默了,于是京中是东林党人的声音,还没到第二天,如雪花般的弹章纷纷飞进宫中,主题只有一个:请诛许显纯! 粗略一算,弹劾许显纯的奏章大概有三四百之多,许显纯倘若得知这弹章的数量,也该欣慰了,因为“请诛许显纯”的奏章,竟然比上一次声势显赫的“请诛魏忠贤”还要多得多。 许显纯何德何能啊,他只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而已,也许在大多数官员看来,这已是朝廷高官,位高权重。 可若是跟魏忠贤比,许显纯只能算是打酱油的。 “这是冲着朕来的吧。唉,朕只是斩杀了一个罪大恶极的赵乔伟罢了,朕又没刨东林党人的祖坟,何至于此?” 乾清宫内,朱由检随手翻看了一下弹劾许显纯的奏折,慨然叹道。 王承恩气冲冲的道:“这是胁迫陛下啊,东林贼子好大的狗胆!” 王承恩也不是蠢人,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当然懂得,倘若真叫东林党人杀了许显纯,那么将来他若是得罪了东林党人,那王承恩岂不是也要被东林党诛杀了吗? 朱由检无奈的道:“他们连皇兄都敢下手,还怕朕乎?” 天启之死始终是扎在朱由检心中的一根刺,一日真相未明,朱由检便一日睡不了安稳觉。 只是任凭朱由检几番清洗,或是暗中遣人追查,始终没有查明天启之死的真相,叫朱由检寝食难安。 王承恩道:“陛下,许显纯决不能死,倘若真让东林党人杀了许显纯,以后谁还敢为陛下下死力办差?” 朱由检淡淡的道:“东林党貌似得寸进尺忘乎所以,而以黄立极为首的阉党却始终保持沉默,可沉默却不代表着他们没力量,他们都是从天启朝的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战斗力绝不可小觑! 朕登基三个多月了,朕也给了他们三个多月的时间,如果在这三个多月里,牢牢把持朝政的他们还无法应付东林党的攻势,朕要这帮废物何用?” 王承恩点点头道:“是了,东林党人看似是拿许显纯开刀,可实际上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所滋滋在念的,还是要把黄立极、施凤来这些阉党文官拉下马来,他们好取而代之。 所以许显纯死不死的倒在其次,关键是阉党在这场党争中不能输,一输他们心气就没了,东林党就会骑在他们头上。” 朱由检忿忿的道:“国家如此艰难,东林党还只顾着党争,朕真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 东林党爱党争真是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莫说现在还是看不出什么灭亡之象的崇祯朝了,即使是大清即将南下,南明小朝廷即将覆灭的关口,东林党人仍然只顾着党争,对即将到来的灭亡危机视而不见。 结果争来争去,连南明小朝廷都祸害没了,东林党人要么死于清军乱刀之下,要么留起金钱鼠尾辫投了清廷做了奴才,争个屁呀! 见朱由检发怒,王承恩连忙跪倒在地,劝谏道:“陛下且暂歇雷霆之怒,陛下自登基以来所有布局谋划都在稳步推进中。假以时日,陛下必能大权独揽,届时东林党还不是任由陛下生杀予夺。” 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之人,王承恩自然对皇帝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 在王承恩看来,皇帝的布局谋划一环套一环,完美的无懈可击,令他叹为观止,五体投地。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东林党必是冢中枯骨,吃枣药丸。 然而王承恩只看出皇帝的深谋远虑,却看不出东林党如同深海一般的潜势力,不知道未来朱由检和东林党及其余孽的缠斗,贯穿了整个崇祯朝,都未有停歇之象。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二章 激烈对峙 十二月二日,离逢三六九召开的大朝会还有一天,整座京城都已经沸腾起来了。 无数东林党人在奔走串联,无数仗义执言的文人站了出来,大力抨击许显纯,叫嚣许显纯必须死! 至于文人经常出没的酒肆、青楼,书生与妓女们坑壑一气,都在讨伐许显纯这个杀人魔王,并进而对厂卫大肆批评。 甚至有不少官员打算以许显纯为引线,把火烧到厂卫身上,上疏废除东厂和锦衣卫。 对于这些上疏,朱由检简直气乐了,废除了厂卫,那皇帝岂不是自废耳目跟手脚吗?脑残才这样干呢! 一把火,朱由检把这些离谱的奏折通通付诸一炬,连纸灰都踏了好几脚,可见他有多么愤怒。 …… 中午时分,大理寺少卿胡九德带着一队差役驾临北镇抚司,欲逮捕许显纯,将其打入天牢。 大理寺在古代,就好比后世的最高人民法院,掌刑狱案件审理,长官名为大理寺卿,位九卿之列。 明朝时期,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并称为“三法司”,影视剧、小说里常见的台词“三司会审”,便是由这三个衙门的首脑联合审讯。 当然了,能达到“三司会审”条件的案件必为朝廷大案要案,如许显纯打死举人李启生一案,无疑便是符合“三司会审”条件的大案要案,大理寺前来锦衣卫拿人倒也算符合程序。 只是以往向来是锦衣卫捉拿朝廷命官打入诏狱的,可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之,竟是朝廷命官前来锦衣卫拿人,如此奇事自然引得整个锦衣卫上上下下都鼓噪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抓许大人?” “许大人忠心为陛下办差,何罪之有?” “放了许大人!放了许大人!” 大理寺一行押着许显纯还未走出北镇抚司大门,闻讯而来的锦衣卫上下官吏、校尉便将他们围了起来,群情激愤,不准大理寺带走许显纯。 胡九德见状脸色颇为难看,便对许显纯道:“许大人,你也是从三品的高官,想必思想觉悟还是有的,请你劝劝锦衣卫的下属们,别让下官难做。” 大理寺少卿为正四品官,胡九德对许显纯自称“下官”倒也没错,可如果许显纯没记错的话,刚才胡九德逮捕他时,可是自称“本官”的。 想到这里,许显纯轻蔑一笑,道:“胡大人,请恕在下爱莫能助,如今在下是戴罪之身,可没有资格命令锦衣卫的官吏、校尉们。” 胡九德闻言气的脸色都青了,阴测测的道:“许显纯,你要知道,虽然人人都说锦衣卫诏狱犹如森罗地狱,恐怖之至。 可我大理寺天牢可怕程度未必在诏狱之下,你要好自为之,否则天牢的同行们可要好好招待你了,勿怪本官言之不预也!” 许显纯嗤之以鼻,笑道:“那在下倒要看看,天牢的同行们到底有什么像样的手段?” “你……”胡九德气急而笑道:“好,好极了,既然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在天牢受了什么苦楚,也是自己个儿找的!” “哈哈!”许显纯毫无惧色,大笑道:“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吵吵嚷嚷的,都不用干活了吗?” 就在锦衣卫和大理寺激烈对峙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终于赶来了。 锦衣卫千户方如海道:“回禀大人,大理寺的人要抓走许大人,兄弟们不答应。” 锦衣卫的人纷纷鼓噪道:“对!兄弟们绝不答应!” 胡九德则阴阳怪气的道:“骆大人,许显纯当街杀人,这可是有目共睹铁一般的事实,您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会徇私吧?” 听到胡九德夹枪带棒的威胁之语,看着手下群情激奋的场面,骆养性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妈蛋!瞧你能的,老老实实待在衙门里不出面就得了,你趟什么浑水啊? 得!如今可好,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坐蜡了吧。 说实话,骆养性对于许显纯这个锋芒毕露,在陛下面前比自己还要得宠的下属,早就看不顺眼了。 如果东林党当真能把许显纯给收拾了,这对骆养性来说不啻于去掉一大威胁,他该心里偷着乐才是。 不过现在锦衣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看着骆养性,他不得不站出来为许显纯说话,倘若他胳膊肘往外拐不帮自己人,那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咳咳……” 骆养性咳嗽了两声,高声道:“诸位兄弟还请稍安勿躁,本官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会一直跟进此案的。 关于此案,本官就说一句:咱们锦衣卫不惹事其他衙门就该念阿尼陀佛了,难道还有谁敢骑到咱们锦衣卫头上不成?” “好!” “说得好!” “骆大人这话敞亮!” “谁敢欺负咱们锦衣卫的人,我们誓不与他善罢甘休!” 对着锦衣卫的当家人,胡九德可不敢如对许显纯一般颐指气使,他强打笑颜,为难的道:“骆大人,许显纯毕竟是当街打死人了,陈大人可是指名道姓一定要把他抓起来的,还请骆大人不要让下官难做。” 为了令骆养性投鼠忌器,胡九德不得不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陈扬美给搬出来。 骆养性知道东林党人正憋足了劲要干死许显纯,骆养性可不敢和东林党对着干,只得对下属们道:“许大人毕竟打死了人,具体因由还有待朝廷查清,按律令许大人是要到大理寺走一遭的……” “不行!从来只有咱们锦衣卫抓人的道理,谁敢抓我们锦衣卫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下面的人可管不了那么多,身为锦衣卫本就嚣张跋扈惯了,在他们看来,许显纯只是打死个举子罢了,算个屁呀! 骆养性叹息一声,道:“这是钦定命案,即使陛下也不能徇私,还请诸位多多理解下吧。我向诸位兄弟保证,本官一定跟进此案,并入宫向陛下求情,绝不会让咱们的人被人欺负了去!” 骆养性提到皇帝陛下,锦衣卫的鼓噪声终于平静下来了。 身为锦衣卫,他们可以不敬畏朝廷命官,可以不敬畏朝廷律法,但皇帝陛下却是他们不能不敬畏的,因为锦衣卫的靠山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陛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三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骆养性把皇帝搬出来,果然镇住了桀骜不驯的属下们,令胡九德得以顺利逮捕许显纯,将其押入大理寺的天牢之中。 许显纯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传出去后,东林党人奔走相告,弹劾攻势更加猛烈,整个京城犹如烈火烹油一般,“请诛许显纯”之声,高唱入云,甚嚣尘上。 大理寺天牢之内,胡九德没让许显纯失望,关于许显纯的判罚还未有定论,胡九德便开始公报私仇,吩咐狱卒对许显纯动刑。 许显纯无疑是个硬汉,无论狱卒对其施加什么刑罚,他都冷笑着硬扛过去,不吭一声,那副冷冽决然的模样不仅狱卒发毛,连胡九德看了也暗自心颤。 想到许显纯杀人魔王的名声,胡九德不禁有些后悔,陈扬美只是叫他把许显纯逮捕罢了,并未叫他对许显纯用刑,倘若许显纯这一次能逃出生天,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一刻胡九德无比虔诚地祈祷,东林党人一定要给力些啊,万不能让许显纯生还。 …… 十二月三日很快到来,已是隆冬时节的京城下起了寒意凛然的凄风冷雨,皇极殿外宽敞的广场上,文武百官分作两列,正等着十二月的首次朝会开始。 由于天气下着冷雨,宫禁网开一面,允许大臣们的伴当进入紫禁城,为大臣们撑伞。 在伴当面前,大臣威严总是要保持住的,是以在等待开朝的时间里,场上的气氛颇为肃穆,大臣们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和相熟的大臣三三两两地闲聊。 隆冬时节的天色自然还未大亮,此时整个京城一片漆黑,唯有皇极殿内灯火通明,在灯火映衬下,紫禁城天空上的乌云黑压压一片,很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氛围,这似乎预示着今天的朝会绝不会风平浪静。 “呱吱……” 皇极殿厚重的殿门缓缓拉开,仿佛一场惊涛骇浪般的战斗在缓缓拉开帷幕;那沉闷的开门声犹如吹响战斗号角,大臣们抖擞精神,目光射出坚毅,犹如即将登上战场的战士。 气氛越发凝重,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大臣们按照顺序开始入殿,为大臣撑伞的伴当在侍卫的押送下,小心翼翼地离开紫禁城,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仅仅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曾满满当当到处都是人的广场已经一片冷清,空无一人,而那灯火通明的皇极殿内,开始传来阵阵慷慨激昂的声音。 …… 在这样的大冷天,还未到五更便要起床,这对于朱由检这个在后世习惯了晚睡晚起的穿越者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尤其是每个月逢三六九必开的大朝会越来越流于形式,大臣们经常对跟自己无关的政事发表意见,搞得本该庄严肃穆的大朝会犹如菜市场一般,吵得让人心烦。 相比大朝会,反倒是皇帝和内阁辅臣召开的小范围议事会议行政效率更高,只要皇帝和内阁首辅达成共识,便能顺畅地通过朝政。 朱由检已经起意把大朝会的例行召开时间由每月九次改为两次,逢初一、十五开朝,但此决定想必会遭致大臣们的激烈反对吧,尤其是那些低级官员们。 他们好不容易享受到了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乐趣,正是兴致上头的时候,倘若把每月九次朝会改为每月两次,他们肯定会叫苦不迭,抨击皇帝堵塞言路什么的。 不过朱由检已经打定主意了,待崇祯元年便开始更改朝会召开时间。 至于大臣们的反对他懒得再去顾忌了,毕竟有嘉靖帝四十多年不上朝,万历帝三十多年不上朝的榜样在先,朱由检每月两朝已经够对得住大臣们了。 ……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随着王承恩的一声唱喏,十二月的首次朝会就此拉开大幕。 王承恩声音才刚落下,向来就是东林党急先锋的户部郎中王守履当即喊道:“臣有事启奏,请陛下恩准。” 朱由检当然知道王守履想干什么,但他总不能不让王守履说话吧,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准!” 王守履从朝班出列,慢条斯理走到御前,对崇祯躬身一拜,道:“臣要弹劾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十一月三十日许显纯于西市菜市口当众斩杀无辜百姓李刚;十二月一日,许显纯变本加厉,当街打死欲为李刚讨还公道的扬州举子李启生。 臣还听说,许显纯公然恐吓地方官员,许显纯清查皇庄期间,凡是不肯给他好处的地方官员和士绅百姓,都遭到许显纯的勒索,其中不甘受其勒索的前保定知府赵乔伟被他罗织罪名,斩首于西市菜市口中。 另外,对于其他不愿意接受许显纯收刮勒索的官僚士绅,许显纯便以违法乱纪的名义收押入监,屈打成招,荼毒地方,可谓酷烈之至,人神共愤!” 王守履打响头炮,一干东林党官员也纷纷出班,向朱由检控诉许显纯横行无忌,滥杀无辜,贪赃枉法等种种罪行。 东林党人的弹劾攻势依然保持着他们的传统特点,堆砌辞藻,空洞无物,除了许显纯斩杀李刚,打死李启生这两桩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实外,其他罪名都是东林党人为了加强弹劾效果,道听途说加上去的。 可在朱由检看来,这些罪名犹如狗尾续貂,他们只需要牢牢抓住许显纯杀害李启生、李刚这两桩实锤便足矣,何必节外生枝,授人以柄?! 不过数十位东林党官员一起弹劾,还是令得整个皇极殿都沸返盈天了起来,看到这个场面,不少保持中立的官员也开始支援起东林党来了。 东林党在朝堂上屹立几十年,官员们对东林党的政治理念和政治诉求也算比较了解了,说白了东林党就是东南士绅阶级的利益代言人。 倘若东林党和其他地方势力争夺利益,那是属于士绅阶级的内部矛盾,其他官员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此次东林党弹劾许显纯,无疑是士绅阶级对皇权的一种对抗,原先保持中立的官员们出于本身立场,自然是支持东林党的。 于是朝堂上对许显纯的弹劾越发声势越发浩大,竟比上次弹劾魏忠贤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重重压力向着朱由检压迫过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四章 唇枪舌剑 东林党人出招了,朱由检顿感压力重重,但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应东林党的弹劾,毕竟他已经将阉党收入账下,若是事事都需他亲力亲为,那还要阉党何用?杀了祭天么? 黄立极、施凤来等大臣名为阉党,实则为帝党,原本他们出身士绅阶级,本该和东林党站在同一阵营。 可如今阉党和皇帝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东林党人铲除了许显纯,焉知他们不会乘胜追击,把战火烧到阉党所有人身上?! 所以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己,阉党都不能让东林党得逞,必须做出反击了。 “陛下,臣有奏!” 就在东林党咄咄逼人的时候,黄立极出班,直接抓住王守履的话柄,质问道:“王主事雄辩滔滔,貌似是在为朝廷仗义执言,除一大贼,然则王主事弹劾许显纯勒索地方,诬陷官员,监禁士绅,贪赃枉法多项罪名,可有实证否?” 王守履面无表情,只冷冷的道:“风闻奏事尔,臣只知道为国除贼,乃义不容辞之事,至于许显纯违法证据,自有三司衙门彻查。” “胡说八道!”黄立极斥道:“尔非科道言官,有何资格风闻奏事? 再者说了,前保定知府赵乔伟已自认其罪,承认收受皇庄太监白毅十万两贿赂,为其遮掩罪行,此乃陛下钦定铁案,岂容尔来推翻? 以臣看来,尔分明是居心叵测,无事生非,诬告大臣,并有故意污陛下声名之嫌。” 说罢,黄立极对皇帝躬身一拜,道:“陛下,王守履越权弹劾,生造谣言,扰乱圣听,臣请陛下治他一个诬告、欺君之罪,枭首示众,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王守履一听急了,狡辩道:“就算许显纯栽赃陷害,勒索地方,贪赃枉法之罪有牵强附会之嫌,但许显纯当街斩杀李刚,打死举人李启生皆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两桩杀人案总归是证据确凿的吧,怎能说臣是诬告呢?” “陛下,臣有本奏。”刑部尚书苏茂相出列,朗声道:“当日处斩前保定知府赵乔伟时,有书生煽动民众,以致法场生乱,许显纯之所以斩杀李刚,皆因李刚冥顽不灵冲撞法场之故。 按明律,冲撞法场者与犯人同罪,许显纯当日作为法场秩序维护者,当街斩杀李刚一事,乃责无旁贷尔,并不为罪。” 东林党造出好大声势,自然不会坐看王守履被阉党围攻,黄道周出班奏道:“李刚不提,可扬州举子李启生何辜,竟被许显纯当众生殴至死?! 苏尚书领有刑部,想必对《大明律》是倒背如流的,臣请问苏尚书,当街殴人致死,该当何罪?” 苏茂相身为刑部尚书,面对此问,不能不答,只能无奈说道:“依照明律,凡斗殴杀人者,不问手足、他物、金刃,并绞。故杀者,斩。” “然也!”黄道周道:“陛下向来推崇依法治国,对殴人致死深恶痛绝,那许显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扬州举子殴打致死,人证物证俱在,乃铁一般的事实,不容狡辩,臣请陛下以律法治其死罪,以正国法,以正朝纲!” 黄道周声音落下,倪元璐、王守履、姚希孟、陆澄源等东林党人纷纷附和,躬身启奏道:“陛下圣明,臣等请陛下诛杀许贼,以正国法,以正朝纲!” 东林党人这次终于学乖了,他们不再计较许显纯那些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罪名,反而只抓住许显纯殴死李启生这一实锤不放,欲以杀人罪置其死地。 若以此来弹劾许显纯,即使阉党百般狡辩,也无法否认许显纯殴人致死的事实,且他打死的还是拥有举人功名的李启生,倘若这都让许显纯脱罪,那把国法置于何地? 皇帝常常挂在嘴边的依法治国,岂不是成了空话,笑话? 东林党这一下子,可谓是打蛇打在七寸上,就好比之前赵乔伟收受白毅十万两贿赂,这是连赵乔伟都承认的罪行。 按照惯例,此等罪行皇帝最多判赵乔伟一个贬职流放就差不多了,但皇帝偏偏要按照《大明律》来治罪,判了赵乔伟一个枭首示众,让东林党人也无话可说。 如今朱由检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以《大明律》治了赵乔伟一个死罪,东林党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搬出《大明律》来治许显纯的死罪,让阉党哑口无言,让皇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被东林党人如此逼迫,穿越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朱由检心中憋着一股子火气,然则身为九五之尊,他却不能让自己的喜怒形于色外,但那双锋锐冷冽的双眼,还是将他暴怒的心情出卖了。 他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目光从东林党人身上一一掠过。 东林党人都是人精,又岂能感受不到朱由检目光当中所蕴含着的森冷杀意,但是他们可不管朱由检心中如何杀意滔天,反而一个个毫无惧色抬起头来和朱由检目光对视,以昭显他们必诛许显纯的决心。 气氛凝滞了约莫十多个呼吸的时间,朱由检突然笑了笑,说道:“尔等这是向朕控诉陈情?还是欲威逼胁迫于朕?” 朱由检虽然带着笑容,语气淡然温和,但越是如此,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冷意,让殿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黄道周毫无惧色地与朱由检对视,大义凛然道:“臣等弹劾许显纯并无私心,纯为仗义执言,还望陛下以天下生民为重,诛杀许贼,以安天下悠悠之口,以全陛下明君之名!” 朱由检的目光同面露坚毅的黄道周对视了半晌,但黄道周乃刚正不阿的真君子,这种人宁折不弯,九死不悔,坚刚不可夺其志,根本无惧与皇帝对视。 看着黄道周坚毅的目光,朱由检想起历史上他抗清死节的结局,目光还是缓和了下来。 然而就在朱由检苦思任何为许显纯脱身之策时,负责守卫宫禁的郎官启奏道:“启禀皇上,锦衣卫千户方如海求见陛下,言许显纯打死李启生一案有重大内情,需急报陛下。” 朱由检浑身一振,朗声道:“快,宣他进殿!”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五章 细思极恐 听到皇帝宣锦衣卫千户方如海入殿觐见,东林党人“唰”的一声齐齐变了脸色,心想许显纯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打死李启生的铁案还能翻盘不成? 王守履眼睛狂跳,心中不免嘀咕:莫非李启生被许显纯打死当真有什么隐情? 王守履和李启生并非陌生人,李启生那天搅乱法场,便是出自王守履的授意。 李启生的授业恩师和王守履是同乡死党,李启生在京期间,王守履还教过李启生几堂功课,向李启生传授一些科举经验。 对于李启生的为人王守履是非常了解的,李启生看似慷慨激昂,实则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那日在法场上,面对着斩杀李刚后满脸煞气的许显纯,李启生直接被吓尿了,许显纯大喝一声“滚”,结果李启生还当真不要脸地滚着离开法场。 说实话,对李启生之死王守履不是没有怀疑,毕竟李启生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在被许显纯当众吓尿之后,第二天却敢大义凛然地带着李刚的妻儿老小,到许府抬棺堵门,怎么看都充满着诡异。 李启生在王守履这等智深如海的人看来,不像是为李刚讨公道,反倒更像是主动到许显纯面前——求死! …… 方如海还是第一次来到紫禁城,而且一到紫禁城便来到皇宫中最恢弘雄伟的皇极殿,心情当然不可能没有一点波动。 不过他心里记挂着许显纯的冤情,在文武百官的集体注视下,方如海还能勉强把持住心情,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走入皇极殿内。 殿外还下着凄风冷雨,方如海匆匆忙忙从外赶来,自然没有携带什么雨具,是以他身上全都湿透了,迈步走动间,身后留下两行淌水的脚印。 方如海见到高居龙座的皇帝,心情不免有些激动,来到御前,大礼参拜道:“微臣锦衣卫千户方如海,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朱由检微微抬手,温和的道:“方卿家言许显纯打死李启生有内情,仔细说说,到底有什么内情?” 方如海在朱由检的温言之下,渐渐放下紧张情绪,条理分明的道:“陛下,李启生身亡前一天,曾经在斩杀赵乔伟的法场上和许显纯大人有过照面。 那日李启生受人指使带人扰乱法场,意图为赵乔伟翻案,许大人负责法场秩序,便和李启生等人发生冲突。 其中出身李启生家族的家生子李刚,受李启生指使冲撞法场,被许大人一刀枭首,这才镇住了法场上的乱局。 在许大人的震慑下,李启生当场被吓尿了,许大人命其滚蛋,李启生还当真打着滚离开法场,丢尽了读书人颜面,但李启生并不以为耻。 微臣分析,从许大人和李启生的第一次照面来看,李启生分明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耻小人。 然则第二天李启生却大义凛然地带着李刚的妻儿老小,抬着装着李刚尸首的棺材到许府堵门,为李刚讨公道,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在这里微臣必须先向陛下请罪,因为怀疑许显纯的死因,微臣便收买了刑部几个看守李启生尸首的差役,带着仵作检验李启生之尸首,结果仵作发现,李启生口唇、喉咙均为黑色,这分明是中毒而死的征兆,并非是许大人打死的。 李启生之死,分明是一个布局颇深的圈套,目的便是以李启生的死,来陷害许大人,让许大人背负杀人大罪,从而令得许大人被律法处死。” 这是一个针对许显纯的圈套? 群臣都懵了,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跟许显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竟然布下这么一大巨大的阴谋来陷害许显纯。 而且这个阴谋还把皇帝和文武百官都利用了起来,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当真是令人细思极恐啊! 不对! 幕后之人对付的不是许显纯,而是许显纯身后的皇帝! 朱由检心中警铃大作,从对方苦心布局针对许显纯的圈套,到之后东林党掀起激烈党争,这一桩桩,一件件,显然都是冲着他来的。 朱由检自从登基以来,一直在为弥合东林党和阉党的矛盾而努力,无论是驱逐魏忠贤、崔呈秀,还是大量复起东林党人,都是为了平息党争这一个目的。 从效果来看,朱由检前期做的非常不错,虽然东林党和阉党仍然矛盾重重,但双方至少勉强能做到相忍为国,把注意力放在朝政上,朝廷运转顺利,朝廷政策在阉党和东林党的配合下,辐射到越来越广泛的地区。 但是自从崇祯下令以贪污受贿罪处死赵乔伟之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拨弄一般,原本一直比较平静的朝堂开始出现了波澜,到了今天,以许显纯打死李启生案为引,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激烈党争。 崇祯、东林党以及阉党,这些号令众生,掌握着大明帝国的巨头们,就在这双大手的拨弄下,陷入党争的泥潭,以致于君臣离心,东林党和阉党的矛盾陡然激化起来。 想到这里,“唰”的一下,朱由检浑身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儿,悚然大惊。 “谁?”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在处心积虑地对付朕?” 朱由检“噔”的一声从龙椅上站立了起来,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断在文武百官身上扫射。 面对皇帝惊疑不定的目光,东林党人这一次可就没有坦然对视的勇气了。 他们能从帝国将近两亿人中爬到朝堂之上,当然也不是傻子,如果当真如方如海所言,李启生是被毒杀而非许显纯打杀的,那么李启生一案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今天东林党人在朝堂之上掀起的激烈党争,无疑被对方当成枪使,所有人都沦为对方利用的工具。 东林党人向来自视甚高,认为大明之所以江河日下,是因为皇帝一直没有重用他们的原因。 倘若皇帝能重用他们,他们一定会把大明治理的蒸蒸日上,大明中兴,乃至直追三代之治,都易如反掌。 可今天他们却发现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沦为别人利用的工具,这酸爽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六章 怒斥! 朱由检的目光转向刑部尚书苏茂相,喝问道:“李启生的死因你们刑部是怎么下定论的?李启生到底是死于毒杀还是殴杀?” 苏茂相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他乃堂堂刑部尚书,正二品高官,站在国朝权力金字塔顶尖的少数十几人之一,又怎会去关注一个小小举子的死因。 但皇帝点到他的名字,苏茂相不得不站出来,回道:“陛下,是臣疏忽了,许显纯殴杀李启生一案臣并未亲自主审,此案由刑部左侍郎惠世扬负责。” 领导甩锅给下属的事儿朱由检在后世早就见惯不怪了,并不以为意,接着问道:“惠世扬到了吗?出来回话。” 朝堂上,皇帝直接喊出大臣的名字是一种很不尊重大臣的行为,除非皇帝怒极,否则皇帝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儿。 由此可见,皇帝的怒火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就看哪个倒霉蛋会出来承受皇帝的怒火了。 惠世扬五十岁上下,万历甲辰进士,虽然籍贯是陕西清涧县小岔则人,但他却是著名的东林党士人。 此君最为后世所知的是天启五年,阉党左副都御史王绍徽仿照《水浒传》的方式,将东林党士人编成《东林点将录》,惠世扬被冠以“天猛星霹雳火大理寺少卿惠世扬”,和著名的杨涟、左光斗、周朝瑞、袁化中同为东林五虎将。 在明末动荡年代,惠世扬曾贵为大明高官,也曾投降于大顺,更曾投降过满清。 虽然在晚年期间,此君曾经加入绥德副总兵王永强的队伍,高举义旗起兵反清,但他先投降大顺后投降满清的黑历史表明,此君节操不太高啊! 今天的朝会,惠世扬原本只是想跟在东林党庞大的弹劾队伍后面打打酱油,孰料好大一只黑锅从天而降,砸得惠世扬晕晕乎乎的。 面对皇帝的诘问,惠世扬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回禀陛下,那日李启生身亡之后,刑部仵作秦明及其弟子刘仨当场就勘验过了,他俩均信誓旦旦,称李启生被许显纯当头打了一拳,导致李启生头骨骨折,大脑出血,当场死亡。 臣对秦明的勘验结果不疑有他,以为李启生当真是被许显纯打死的,便向大理寺发了公函,由大理寺接手审理此案。” 事关朝廷官员的案子,一般是由大理寺审理的,惠世扬这么处理也没什么错。 兜兜转转,惠世扬又把锅甩给大理寺,大理寺卿陈扬美连忙辩解道:“此案微臣已经交代大理寺少卿胡九德审理,具体案情臣并不清楚。” “胡九德,出来回话。”朱由检冷冷的道。 此时胡九德吓得尿都快飙出来了,他以为许显纯必死无疑,便公报私仇,吩咐狱卒对许显纯动了大刑,可如今案情出现反复,许显纯竟有逃出生天的可能,这怎不叫他肝胆俱裂? “胡九德!”朱由检又喊了一声。 “扑通!”胡九德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当场就跪下了,哭丧着脸道:“陛下,臣有罪,臣将许显纯押入天牢之后,马上就提审了许显纯,可许显纯冥顽不灵,拒不交代罪行,臣便叫狱卒对其动了大刑……” “你好大的狗胆!” 朱由检的声音中带着暴怒,再怎么说许显纯也是他的人,即使他当真犯了杀人罪,被处于极刑,也不该狱中受辱。 “砰砰砰……” 胡九德忙不迭地以头抢地,痛哭流涕道:“臣有罪,陈请陛下发落。” “很好!”朱由检冷冷的道:“既然你要朕发落,那便乞骸骨去吧!” 胡九德五十岁不到,他当然不想乞什么骸骨,但此时能逃得一命就已经算不错了,毕竟明朝皇帝脾气一向火爆得很,一怒诛杀大臣也是常有的事儿。 胡九德战战兢兢地脱下乌纱帽,流泪说道:“臣,遵旨!” 罢免了胡九德,朱由检仍然余怒未消,斥道:“事关一位从三品官员的人命案,你们就是这么敷衍做事的么?朕要你们何用?” 苏茂相、惠世扬、陈扬美连忙跪下请罪:“臣等有罪!” 虽然朱由检很想如处置胡九德一般,将三人全都罢免了去,但三人权势地位明显比胡九德强多了,在一众大臣的求情下,朱由检也只能怒斥几句了事。 …… 许显纯打死李启生一案案情有了反复,一旦翻案,东林党人弹劾许显纯的法律依据便不存在了,黄立极出班奏道:“陛下,此案真相未明,还请陛下定夺。” 东林党人则感觉落差太大了,他们原本以为许显纯打死李启生一案,乃硬的不能再硬的实锤,只要咬死了许显纯杀害李启生,他们便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逼迫皇帝以《大明律》诛杀许显纯,以报皇帝以贪污受贿罪斩杀赵乔伟的一箭之仇。 没想到许显纯这么硬的实锤居然还能出现反转,倘若李启生不是被许显纯殴打致死而是被人毒死,那么许显纯非但可以逃出生天,他们东林党反而还要背上毒杀李启生栽赃陷害许显纯的嫌疑。 但事已至此,他们又能如何呢?只能听天由命,祈祷李启生是被打死而非毒杀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反转,东林党人全都沉默了,和刚才的雄辩滔滔、咄咄逼人相比,此时的沉默显得分外诡异。 黄道周和倪元璐显然没有预料到许显纯打死李启生一案还能出现反转,所以他们的表情分外复杂。 而王守履、陆澄源、姚希孟等人,面上神色则是深深的不甘,他们还在抱着期望,期望方如海的奏报是虚假的。 朱由检看着殿下一位位大臣的脸,并没有匆匆忙忙就做出决断,他知道自己以冲龄即位,主少国疑是正常的。 所以他无论说话还是做事,总比常人慢半拍,宁愿不表态也不愿轻易做决定,以免出了错被大臣们看轻了去。 待将众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朱由检才缓缓的道:“大臣们弹劾许显纯当街打死扬州举子李启生,要求朕按律处置,然则案情突然出现了反复,弹劾暂且搁置不论。 着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共同审理此案,务必以证据说话,不偏私,不徇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再把结果报于朕知,由朕亲自裁决此案。” 刑部尚书苏茂相,督察院左都御史房壮丽,大理寺卿陈扬美出列应道:“臣等,遵旨!” 朱由检点点头,道:“如果无事,诸卿那就散了吧,退朝!” 尽管这次朝争谁都没能取得胜利,但许显纯殴杀李启生一案结果未出,无论东林党和阉党在朝堂上打出狗脑子来也无济于事,双方只能偃旗息鼓,泾渭分明地退出朝堂。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七章 暂告段落 文武百官走出朝堂,此时凄风冷雨已经停歇,阉党们脚步生风,走在前面;东林党人似是心有不甘,磨磨蹭蹭走在后面。 钱谦益身为阁部重臣,本该和黄立极、施凤来为伍的,但他又是目前朝堂上职位品级最高的东林党人,应该与东林党人同行才对。 钱谦益本来就有选择困难症,为人黏黏糊糊,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和谁一起走了。 “钱阁老,您是本党魁首,士林领袖,应该主持大局,振臂高呼,带领本党士人扫除阉党,为国除贼才是啊!”王守履叫住钱谦益,颇有些不客气的道。 “这……这……”被王守履一通抢白,钱谦益倒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哆嗦半晌,最后只喃喃的道:“陛下对党争深恶痛绝,你何不以大局为重,暂息争锋之心呢?” 王守履故作无奈的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党争向来是只有一方消亡才能划上休止符,又岂是我等想停就停的?” 钱谦益没什么担当,根本不想掺和什么党争之事,回身道:“王大人,本官向来只喜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对于党争无甚兴趣,你不要找本官说这些。” 说罢,钱谦益如避瘟神一般,赶忙加快脚步,远离王守履。 王守履气得直跳脚,叫骂道:“我等所托非人,怎么选了这个东西充任党魁?” …… “崇祯运气不错,本已板上钉钉的铁案,竟也能出现反转。” 张溥密会韩爌,两人在一座酒楼的包厢里喝着小酒。 韩爌问道:“仵作秦明及其弟子刘仨处理干净了吧?” 张溥喝了口酒,点点头道:“当然,朝会还没散我就叫人处理干净了,宫里有我们的人传递消息。” 韩爌闻言放松了下来,倒了杯黄酒慢慢喝着,悠悠的道:“手尾处理干净就好,此案乾度大可不必沮丧,此次虽然叫许显纯逃出生天,崇祯貌似分毫无损。 然则此次朝会,已经使得崇祯君臣离心,本党士人已经抛弃了对崇祯不切实际的幻想,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们。” 张溥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听着远处酒楼外面传来动听的琵琶,自信的道:“我从未沮丧过,如今崇祯面临各种内忧外患,我不相信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能有什么厉害手腕来扭转局面。 而且从御马监传来消息,貌似崇祯整编完四卫营后,还想对京营动手,呵呵,此举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京营勋戚无数,崇祯胆敢动他们的利益必定生乱,只要京城出现什么骚动,我们就能发动舆论,请福王入京主持大局,届时福王迅速平定京营之乱,福王世子登基即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韩爌却道:“如果福王顺利入京,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福王今年也才刚四十出头而已,正当壮年,会不会按捺不住野心,自己登基为帝呢?” 张溥闻言一怔,显然他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旦深思后,不禁有些懵。 须知道,天子这个九五之尊的位子是从来不讲什么亲情人伦的,古往今来,多少父子兄弟为了这个位子反目成仇,互相残杀,福王父子难道还能免俗? …… “臣等有罪。” 三司会审后,刑部尚书苏茂相、大理寺卿陈扬美、督察院左都御史房壮丽跪在朱由检面前,磕头请罪。 苏茂相道:“许显纯一案中,刑部调查太过疏忽大意,以致于做出了错误的结论,致使朝堂掀起了惊涛骇浪。” 朱由检反问道:“这么说,案件已经查明了?” 苏茂相道:“是的,三法司为了公平公正地审理此案,各自指派仵作分别勘验李启生的尸体,结果三方仵作一致裁定,李启生死于毒杀,和许显纯并无多大关系! 许显纯在殴打李启生之前,李启生显然已经吞服了毒药,无药可救,必死无疑。 而李启生明知必死,依然带人抬棺到许府门口堵门,显然是抱着必死之心,临死也要拉上许显纯垫背。” 朱由检又问:“李启生尸体最早是由刑部仵作秦明及其弟子刘仨勘验的,他们却睁眼说瞎话,称李启生被人殴打致死,这两人大有问题,你们抓住他们没有?” “这……”苏茂相为难的道:“臣万死,臣等一回到衙门,便派遣差役前往秦家、刘家去捉拿秦明、刘仨,结果却发现秦明、刘仨皆已满门灭绝,贼人凶残至极,连刚断奶的幼小稚子都不放过,两家一共十六口人死于非命。” “唉!苏尚书无需自责,此事朕早有所料。许显纯殴杀李启生一案分明就是针对朕,针对整个朝堂的阴谋,以幕后主使者的老辣凶残,是绝对不会留下破绽的。” 朱由检这次倒是没有怪罪苏茂相他们,毕竟对方胆敢布下针对自己乃至整个朝堂的的阴谋,显然是一个组织极其严密的庞大势力,杀人灭口是最普遍、最有效的常规操作,他们自然会选择这样做。 陈扬美壮着胆子问道:“陛下,此案大致已经查明,该如何了结?” 朱由检想了想,道:“刑部继续追查李启生被人毒杀一案,只要真凶一日没有抓获,刑部便永不结案。 大理寺马上释放许显纯,为许显纯治伤;仵作秦明、刘仨既已满门灭绝,人死万事休,不必再追究; 大理寺卿胡九德公报私仇,朕亦已经处置了;天牢狱卒对许显纯使用了什么刑罚,便领受同样的刑罚。 此事到此暂且作罢,诸卿回去做事吧。” 尽管还有遗憾,毒杀李启生的真凶尚且逍遥法外,但朱由检也只能如此处置了。 秦明、刘仨死了,还连累得家人满门灭绝,各方势力想必对幕后主使的凶残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那幕后主使虽然成功在朝堂上掀起了党争,但也打草惊蛇,引起各方势力的警惕,幕后主使只要不笨,近段时间内必然会偃旗息鼓,不敢再出来作妖。 看着苏茂相等人远远离去,朱由检心情复杂之极,突然感到心好累。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精神,他是皇帝,身上肩负着万里江山,在任何时候都不能露出一丝软弱,他只能坚强。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八章 变革中的燕大 燕京大学的大门前,徐光启、宋应星、孙元化等学校高层正带领着全校师生恭迎皇帝的大驾光临。 自从朱由检改北京国子监为燕京大学后,燕京大学的组织结构就发生了巨大的变革。 原来的北京国子监,领导层有祭酒一人,从三品;司业二人,从四品下;监丞一人,从六品下;主薄一人,从七品下。 而负责讲学的教师,和官员一样,全都有品级在身,分为博士、助教、直讲,按照字面意思,博士应大于助教,助教大于直讲,但其实不是,国子监老师的品级高低,是看教师分在哪一科的。 国子监一共有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四门馆、律学、书学、算学七大学科,其中国子学科主要教的是科举考试中的内容,这关系到莘莘学子们的科考前程,所以国子学科品级最高,博士为正五品上,助教从六品上,连直讲都有从七品上。 至于其他学科的博士、助教,品级就低的多了,比如最不为人所重视的算学,博士仅为从九品下,助教连品级都没有。 更名为燕京大学后,首先燕京大学的领导层名称全都改变了,祭酒改名为校长,司业改为副校长,监丞改为校丞,主薄为图书馆馆长。 教师则按照由朱由检提出的大学教师职称,分为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四个级别,取代国子监的博士、助教、直讲。 名称改变了,品级自然也要改变,按照教师职称高低,教授一律为正五品上,副教授为正六品上,讲师正七品上,助教正八品上,教师职称品级不会因为学科不同而分出高低。 此项变更对于不受重视的律学、书学、算学等学科的教师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原本仅为七八九品的博士、助教,一下就上升到五六品的教授、副教授,自然是人人大喜过望。 但国子学、太学原来的博士、助教们则一片反对之声,看着原本品级比他们低很多的人,借着职称改革一下就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爬到他们头上,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徐光启有皇帝的支持,无视了所有的反对声音,强行将大学改革推行了下去。 那些激烈反对的顽固派们,徐光启只给他们准备了两条路,一是老老实实接受学校的安排;二是离开燕京大学,另谋高就。 待在国子监的官员们,大多是在政治上没有多大诉求,只想着在国子监混吃等死的,是以他们面对徐光启给出的两条出路,大多数都选择了第一条,继续留在燕京大学教学。 至于小部分在国子监熬资历,对仕途仍然有较大野望的官员们,则纷纷跑部【吏部】,另谋他任。 燕京大学如此巨变,对于学生们自然不会没有一点影响,自从国子监改名燕京大学以来,重四书五经轻实务之学的学术氛围得到了很大的转变,喜欢律学、书学、算学的学生们可谓是迎来了春天。 但对于那些一心只想考取功名的学生来说,无异于一种严重的倒退,不少原来国子监的监生们直接选择了退学,以此来反抗燕京大学的改革。 经过一系列的动荡之后,原来有三千多监生的国子监,如今只剩下了两千人,走了三分之一有多。 朱由检对燕京大学学生的大量流失也有所耳闻,然而他却无动于衷,根本不把它当成一回事。 这些学生不过是读四书五经读傻了的腐儒罢了,百无一用说的就是他们,走了也好,可以空出更多的学生名额来招生。 比如在明末争霸中大放异彩的牛金星、李岩等人,他们本是天启年间的举人,可后来却从了流贼李自成,成为灭亡大明王朝的主要助力,这无疑是大明人才选拔制度的一大失败。 身为穿越者的朱由检自然不会对这等大才视而不见,他已经派人调查了牛金星、李岩的情况,打算乾纲独断,钦点他们进入燕京大学读书。 此外,还有几社的夏允彝、杜徵、周立勋、徐孚远、彭宾、陈子龙等人也进入了朱由检的视线,朱由检准备将这些人全都特招进入燕京大学读书,为将来的改革储备后备人才。 几社是明末的著名文社之一,曾经短暂并入复社,可后来却因为政治理念不合而分道扬镳,这在朱由检看来,几社是可以争取利用的。 朱由检认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影响,在燕京大学内拉拢一批效忠自己的脑残粉,仿效常凯申的“蓝衣社”组建一个青年学社,作为日后党同伐异的主力军。 倘若当真成立了一个类似于“蓝衣社”的青年学社,那么牛金星、李岩、夏允彝、陈子龙等人完全可以充当青年学社的首脑,就看谁能够在燕京大学脱颖而出了。 …… 得知京城有股庞大势力在针对自己,朱由检出宫自然做足了保卫措施,在禁卫的簇拥下,御驾停在燕京大学门前,徐光启率领两千多师生“唰”的一声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原本对国子监改为燕京大学大为不满的师生们,人生中头一次得以目睹天颜,所有的不满均不翼而飞,只剩下了激动和颤栗。 尤其是皇帝平易近人地扶起一些须发皆白的老教授,并与之亲切交谈、嘘寒问暖,师生们对皇帝的拥戴瞬间达到了最高潮。 须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国子监早就没落了,历任皇帝至少有几十年没有莅临过国子监。 明初时,由于天下初定,读书人少之又少,是以太祖、成祖两帝对国子监都寄以厚望,当时的南京国子监,更是成为亚洲的文化中心,聚集了大量从朝鲜、日本、南洋等远道而来的留学生,监生多达上万人。 但随着朝廷的科举制度渐渐走上正轨,官僚制度开始转向科举制,国子监就慢慢的失去了原来特殊地位,以至于形成了科举日重,而监生日轻的局面。 而今皇帝亲临燕京大学,无异于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皇帝对燕京大学是非常重视的,这自然令得全校师生士气大振,对燕京大学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三九章 西方传教士 燕京大学建筑坐北朝南,中轴线依序为集贤门、太学门、琉璃牌坊、辟雍、彝伦堂、敬一亭。 主体建筑两侧有“二厅六堂”、御碑亭、钟鼓楼等,形成传统的对称格局。前院东侧有敬持门与孔庙相通,构成“左庙右学”。 在徐光启、宋应星等学校领导的簇拥下,朱由检畅游燕京大学。 在燕京大学充满文化气息的风景熏陶下,朱由检显然心情非常不错,兴致盎然。 天子心情好,陪伴的官员、教师在天子的感染下,神情也终于放松下来,有说有笑地向天子介绍每个景点的典故。 大概游览了半个时辰,徐光启便想请天子对学生们说几句话,好鼓舞莘莘学子们努力进学,将来好报效朝廷。 朱由检却摆摆手,拒绝了徐光启的提议,“徐先生无需着急,朕今天才第一次来燕京大学,对学生们也不熟悉,能对学生说些什么呢? 倘若朕对学生们老调重弹,大谈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那朕就没有必要特地改北京国子监为燕京大学了。 诸卿且放心,朕对燕京大学始终是重视的,燕京大学在朕的心目中,始终是培养后备人才的第一摇篮,只要燕京大学做出成绩,朕还会到燕京大学来视察,并嘉奖大家的。” 官员们对皇帝不愿意跟学生讲话有些失望,不过听闻皇帝对燕京大学如此重视,众人还是比较振奋的。 其实朱由检不是不愿意跟学生们说些什么,实则是师生们在迎接他入校的过程中,朱由检分明看到一大批年纪已经有三四十岁的学生,有些学生甚至已经两鬓斑白,连站都站不稳了。 看到这些年纪足以做他父亲的学生,朱由检心里背诵好的“少年中国说”,“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你们是点钟的太阳,未来是属于你们的”等等演讲稿,只能一一吞回肚子里,再也没有丝毫在学生们面前装逼的任何兴趣。 不过看到许多学生毕恭毕敬地站在学校的大操场里,就只为了看他一眼,朱由检还是出现在大操场,对学生们挥手致意。 即使朱由检什么话都没说,仅仅只是挥了下手臂,学生们就已经激动得不得了,有的学生甚至激动到泪流满面,当场晕厥的地步。 这场景倒是让朱由检明白了,皇帝在古代,就是最受欢迎的天王巨星,只要心里还向着大明的,无一不对皇帝充满着拥戴之情。 虽然穿越之初,朱尤简还对穿越成崇祯心不甘情不愿,认为在这个年头穿成崇祯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再加上他在后世仅仅掌握了半桶水的历史知识,又没有无所不能的系统相助,心中愈发悲观了。 但如今却发现老天真的对自己不薄,首先建奴还有两年才会入寇大明,他还有两年时间来准备与建奴的大战。 其次大明流寇之乱要到明年才会爆发,他还有一年时间去消除隐患,把流贼之乱扼杀在萌芽之中。 最后他发现,就算大明对老百姓的盘剥达到历代汉家王朝之最,但心向大明的老百姓还是占据了大多数。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离人”,是这个时代人尽皆知的大道理。 如今朱由检身为皇帝,无疑掌握着世界上最庞大的资源,只要他不像历史上的崇祯那样作死,挽救大明的希望是非常大的。 历史上崇祯自杀前喊出的“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让后世人对崇祯充满了同情,认为都是天启、魏忠贤、东林党太作,才令得崇祯无力回天。 实则以崇祯历史上的所作所为来看,他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亡国之君”,自他登基以来,他几乎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正确的抉择,与建奴的皇太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崇祯是个懒惰的昏君,也许大明还能再绵延几十年,可他非要做个明君,勤勉程度连朱元璋都望尘莫及,结果做多错多,生生把大明给带入了绝境。 朱尤简想要挽救大明其实并不困难,他只要把历史上崇祯的施政举措反着来就行了。 历史上崇祯做的每一项决策几乎都是错误的,那朱尤简只要反其道而行,基本就能把大明江山延续下去了。 但朱由检心很大,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完成挽救大明这一个任务了,因为这个时代乃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西方世界已经走出了愚昧,开启了伟大的大航海时代,正在全世界不断跑马圈地。 而这个时代,也正是西方世界后来居上,从此奠定西强东弱格局的大时代。 来到这个时代,责任感爆棚的朱由检认为自己不但要为现在的明人负责,还要为后世的国人负责,决不能让大明在这个大变局中落后于西方,他要带领大明雄起。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是连满清都能明白的道理,朱由检当然不介意效仿一二。 吃完了午饭后,朱由检在燕京大学的大堂里会见了远道而来的西方传教士金尼阁、汤若望、邓玉函、龙华民、罗雅谷等人。 金尼阁等人对皇帝的接见非常重视,他们越是深入了解大明这个东方国家,就越是明白皇帝在大明中的地位。 他们知道,在东方世界,大明皇帝的地位几乎等同于西方上帝,是和神明一样强大的人,倘若他们想在大明传教,那么皇帝支持与否,就决定着他们的传教行动是成功还是失败。 这批西方传教士以金尼阁为首,为了能在中国传教成功,金尼阁积极学习东方文化,还为自己取了个字,曰四表。 这已经是金尼阁第二次来华传教了,此次来华他还带来大量外文书籍。 这不仅因为他个人热爱书籍,遵循利玛窦开创的学术传教之路,而是因为金尼阁在返回西欧前接受了在华传教会让其在欧洲广泛募集图书,从而在北京等地建立教会图书馆的任务。 金尼阁这次前来,不只带来了这些西学人才,他还为中国带来了整整一个图书馆的书籍。据说,这些书都是精装本,无一重复,囊括欧洲古典名著和文艺复兴运动以后的神学、哲学、科学、文学艺术等方面的最新成就。 为了募集新书和仪器,金尼阁漫游意大利、法国、德国、比利时、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终于收集了精装图书7000余部。 金尼阁估计所收书籍和仪器在离欧时价值1万金币。为此,金尼阁拟定了一个庞大的翻译计划,联络了艾儒略、徐光启、杨廷筠、李之藻、王徵、李天经等中外人士共同翻译出版这些书籍。 当然了,虽然金尼阁等人虽然给中国带来了西方庞大的文化财富,但他们不是白求恩,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将大明这个庞大的国家纳入上帝的怀抱中,摆明了就是和朱由检争夺子民。 但朱由检可是看过太祖红宝书的穿越者,面对糖衣炮弹,他选择吃掉糖衣,炮弹打回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零章 《崇祯历书》 金尼阁来华多年,其他传教士也在澳门生活多年,和朱由检交流时,倒是勉强可以使用中文或粤语。 但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是,一生之中从未离开过京城的朱由检,不仅能使用粤语,连英语也时不时地能蹦跶出来几句。 看着和金尼阁、邓玉函、汤若望等人愉快交流的朱由检,徐光启、宋应星等人只能感叹天子就是天子,才华自有天授也。 也许是朱尤简在后世接受的现代教育,今天和金尼阁、邓玉函、汤若望等传教士的交流反倒要比他和臣子们交流更加愉悦。 在欧洲,王权要在神权之下,所以金尼阁、邓玉函等人面对崇祯皇帝,并没有徐光启、宋应星等人面对崇祯皇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态,双方的交流平等而愉快。 看着金尼阁、邓玉函等一个个西方科学家们,朱由检的双眼有着一丝无人察觉的贪婪之光,尤其是听闻金尼阁带着足以充满一个图书馆的图书来华时,眼里光芒更是炙热。 朱由检道:“朕打算在京城兴建一座国家图书馆,图书馆除了中土儒家的经典书籍外,还打算征集有关天文、历法、自然、律法、等各种书籍。 如果金尼阁先生愿意把带来的西学书籍捐献给大明国家图书馆,那么朕可以允许金尼阁先生在大明传教,并在大明指定的几个港口城市传教。” 崇祯皇帝开出的条件,远远超过金尼阁等人的预想,西方传教士们均感到大喜过望。 金尼阁之所以带这么多西学书籍来到大明,便是想以学术来征服明人,令得明人愿意接纳他们,为他们传教打开方便之门。 而今大明皇帝金口一开,无疑比他们原先预想的前景还要好太多。 当然,如果大明皇帝能入教洗礼,那就更加美妙了。 只是金尼阁等人在惊喜之余,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并没有脑袋一热便开口邀请皇帝入教。 金尼阁喜道:“尊敬的皇帝陛下,在京期间承蒙贵国款待,实在无以为报,我们愿意将从西方带来的7000多部精装图书翻译成中文,无偿捐献给大明国家图书馆。” 朱由检笑道:“我们中国人历来就有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说法,诸位先生虽然才高智深,但也只有十七人而已,想要把这7000多部精装图书全部翻译成中文,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哩。 依朕看,徐先生不如先在燕京大学新开设一个西学科,招聘诸位先生为西学教师,然后挑选燕京大学一批对西学有兴趣的学子进来,传授西方的语言和文字。 所谓有事弟子服其老,待西学学生们掌握了你们的语言文字后,由他们来完成书籍的翻译工作,你们只要在幕后指导就行了,这样不是又轻松又节省时间吗!” 金尼阁点点头道:“陛下的想法真是发人深省,如果徐先生愿意聘用我们,我们很愿意加入燕京大学,成为燕京大学的西学教师。” 徐光启对金尼阁等人的西学才华早就垂涎已久了,能将这批人才招入燕京大学,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朱由检笑道:“朕听闻诸位先生还是天的佼佼者,朕欲设立新历局,以徐先生为督导,结合东西方天之优点,邀请诸位先生和徐校长一起重修历书,不知诸位先生是否愿意?” 是的,朱由检打算让历史上的崇祯历书重见天日了。 明朝开国以来一直行用的历法大统历,实质上是元代授时历的沿袭,行用已久,已经有很大的误差。 崇祯皇帝便于崇祯二年命徐光启重修历法,李之藻、李天经等人协助,聘请了耶稣会士龙华民、庞迪峨、熊三拨、阳玛诺、艾儒略、邓玉函、汤若望等西洋人参加编译工作。 崇祯历书历时五年编成,却因反对派的阻挠和明末的战乱,终明之世未能正式颁行。 直到满清统治中国后,汤若望对崇祯历书进行删改,压缩成103卷,更名西洋新法历书,进呈清朝廷,清朝廷予以采用,并把据此编制而成的历法命名为时宪历,予以颁行。 这部时宪历,就是后世沿用的阴历,也叫农历、夏历,这本该是崇祯这个亡国之君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功绩,可惜天不假年,因为明朝覆灭而便宜了满清。 “重修历法?不知陛下对重修之历法有什么要求呢?”徐光启本来就对天兴致勃勃,一听皇帝要重修历法,马上来了兴趣,问道。 朱由检想了想道:“从历法的发展史来看,我们中土一直以来都是用阴历的。因为相比阳历,月亮的盈亏朔望周期非常明显,所以把29天或30天称为一个月,把12个月称为一年。 但是阴历一月之长,即月亮绕我们所在的星球地球周期约为29天半而太阳年一年之长,即地球绕日的周期约为365天又四分之一日。 阴历如以12个月为一年,就只有354天或者355天,与太阳年相差几乎11天。每过10多年,就有6月降霜下雪、腊月挥扇出汗、冬夏倒置的毛病。 朕发现纯粹用阴历历法、月份和春、夏、秋、冬四季,农业节候配合不上,为了解决这阴、阳历的矛盾,朕以为当阴阳历合用,创出一种阴阳历相辅而行的新历法。” 徐光启和金尼阁等人听闻崇祯提出的新历法要求后,无不对崇祯的深厚学识大感震惊。 金尼阁诧异的道:“陛下认为我们所在之地为地球,难道陛下看过波兰天家哥白尼所撰写的天体运行论么?” 朱由检当然没看过天体运行论,他对历法的一些观点只是后世一些浅薄的常识罢了。 朱由检搪塞道:“朕并未看过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只是看过一些皇家遗留下来的残书古籍罢了,具体是哪一本古书有过记载,朕早就记不得了。” 当西方传教士们欣然答应加入徐光启的新历局,协助徐光启重修历法后,朱由检便以日理万机为由,匆忙结束了和西方传教士的交流。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穷根究底的科学家们给问倒了。6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一章 民乱已生,启用洪承畴 文华殿内,朱由检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在这隆冬季节里,老天爷却仍然没有一丝要下雪的征兆,这令得他心头微微有些沉重起来。 看了圆桌边上战战兢兢地坐着的阁臣们,朱由检不由开口问道:“诸位卿家有谁知道,陕西王二到底何时方能覆灭?” 此言一出,内阁辅臣们无不脸上发烧,纷纷低下头颅,如鸵鸟一般。 朱由检之所以有此问,也是因为受其半桶水的历史知识所致,他在后世一直以为明末民变的始作俑者是老闯王高迎祥,而高迎祥是在崇祯元年才揭竿而起的,是以朱由检一直认为,明末陕西的民乱是从崇祯元年才开始的。 然而他今天翻看内阁呈上来的奏折,忽然发现一条由陕西三边总督杨鹤发来的奏折,称反贼王二聚众造反,造成陕西澄县、韩城、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糜烂,恳请朝廷派发粮饷,以助官军早日完成剿贼大业,还地方一个太平云云。 看到这条奏折,朱由检当真是一身冷汗流下来,亏他一直以为陕西要到明年才会爆发民乱,没想到早在今年年初,陕西民乱就已经拉开序幕了,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朱由检不知道,明末陕西民乱是从今年就已经拉开帷幕了的,天启七年七月,陕西饥荒愈加严重,加之疫疾肆流,死民甚多,“草木尽、人相食”的现象屡见不鲜。 在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官吏搜刮、催征更甚。时白水农民王二、种光道等,聚集灾民数百,揭竿而起于白水县。 农民军首战于灾荒严重的澄城。至澄城县城下,王二疾呼:“谁敢杀知县?” 众齐声应道:“我敢杀”连呼三次,众皆同厉声。 王二知军众齐心,即率众攻入县城,诛杀了知县张斗耀。开仓济民后,恐官军合围,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在洛河北,随军饥民渐多,声势日壮。 时任陕西三边总督的杨鹤惊恐万状,匆忙派官兵围剿,却被流民军轻松击败。 不久,越来越多的饥民和明朝边镇上的一些逃兵,也纷纷加入起义队伍,起义军扩充到数千人,活动于韩城、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 黄立极见内阁中没有一个大臣愿意站出来回答皇帝的问题,作为内阁首辅的他只能起身回道:“回陛下,陕西三边总督杨鹤虽正直清明,但依臣看,杨鹤并无知兵之能,且麾下亦无得力悍将。 以臣之见,不如撤下杨鹤另往他用,亦或派遣得力悍将辅佐杨鹤剿贼,如此方能迅速平定民乱,还地方以太平。” 朱由检闻言,开始衡量起这两个建议孰优孰劣来,对于杨鹤,朱由检知道此人的最后结局是围剿李自成不力,被历史上的崇祯下狱处死。 说老实话,杨鹤在太平时期,绝对爱民如子的好官,面对愈演愈烈的陕西民乱,他曾上疏指出盗贼之起,总因饥荒之极,民不聊生。 于是在总督陕西期间,杨鹤提出了“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战略。 在杨鹤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招抚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陕西的各部起义军包括李自成、张献忠在内都曾接受过杨鹤的招安。 但由于杨鹤小看了流贼的顽固不化,李自成、张献忠多次降而复叛,杨鹤的绥靖政策反而成了纵虎归山之举,导致流贼实力越发壮大起来,于是杨鹤被朝廷拿办,由洪承畴接任其职。 按照杨鹤历史上的败绩,朱由检应该连考虑都不用,直接任命洪承畴为陕西三边总督,由他来完成剿贼大业的。 但洪承畴现如今只担任陕西督粮参政一职,在毫无根基和功绩的情况下,贸贸然将他拔苗助长,连升三级取代杨鹤之职,势必遭致群臣反对,陕西方面亦难以服众。 而且往更深层次考虑,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平定陕西民乱,那么现在就启用洪承畴固然能更快起效。 但洪承畴此人杀伐太烈,动不动就将陕西流民军不分头目还是兵卒一律坑杀,虽然一时间可以起到震慑人心的效果,但长此以往,只会使陕西百姓与朝廷越发离心。 而杨鹤固然有不知兵的缺陷,但于治民方面,心怀百姓的他无疑更能弥合朝廷与陕西百姓的矛盾,且他清正的名声也能遏制一部分趁着赈灾大发国难财的硕鼠们。 想到这里,朱由检心中已是有了决定,当机立断道:“目前朝廷并没有合适的人选取代杨鹤,且由杨鹤继续留用陕西三边总督一职。但杨鹤剿贼不利,着内阁下文申斥,以示警告。 延绥巡抚方明德抚民、剿贼皆不利,免去其延绥巡抚之职,吏部述其功过,再来讨论是议罪还是另往他用。 至于延绥巡抚一职,朕以为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此人深具大才,足以胜任延绥巡抚一职,可简拔洪承畴为延绥巡抚,专司陕西剿贼大业。” 听到皇帝要提拔洪承畴,所有内阁辅臣的眉头不由微微蹙了起来,须知道陕西督粮参政仅仅是个从三品官,而延绥巡抚却是从二品。 倘若洪承畴仅仅凭借皇帝的宠信,便从从三品的陕西督粮参政跨越正三品,直接提拔到从二品的延绥巡抚,于官场上恐怕会落得个幸进之名,这对于洪承畴而言,未必是件好事啊! 而且洪承畴自从进入官场以来,一直担任文官之职,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知兵的名声,崇祯皇帝却乾纲独断,直接指定由洪承畴来负责剿贼大业,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黄立极委婉劝道:“陛下,洪承畴固然才具不俗,但他从未有过兵事履历,如今陛下骤然命他负责剿灭陕西流贼,恐其有负圣望啊!” 对于洪承畴的军事才华朱由检早就心知肚明,甚至夸张一点说,满清的大半江山便是他和吴三桂等汉奸联手打下的。 是以朱由检无视了黄立极的劝谏,面无表情的道:“黄首辅无须再说,朕意已决,内阁拟旨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二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朱由检乾纲独断一定要重用洪承畴,黄立极和施凤来等人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可他们却又不敢违逆天子之意,只能乖乖草拟提拔洪承畴为延绥巡抚的旨意。 他们已经卖身投靠帝党了,只有牢牢抱住皇帝的金大腿,才能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东林党,才能保住自家的荣华富贵。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朱由检又道:“剿贼大事,历来宜速不宜缓,如新建伯王守仁平定反王朱宸濠之乱,朱宸濠六月十四日兴兵作乱,王守仁于七月二十六日便大败朱宸濠,宸濠与其世子、郡王,及李士实、刘养正、王纶等一干反贼皆束手就擒。 实事求是的说,国朝仅仅只封赏王守仁一个新建伯是有负于他的,倘若不是王守仁迅速平定宁王之乱,宁王之乱很有可能会重演西汉七国之乱故事,动摇到大明的统治根基。 但王守仁仅仅只用了一个半月不到就迅速平定了宁王之乱,令得天下基本没有受到战乱影响,老百姓依然安居乐业,从这点来看,王守仁可谓居功至伟。 然陕西王二七月份起兵作乱,迄今已近半年,官军仍然剿贼无功,反令得逆贼日益壮大。 更令朕担忧的是,陕西已经连续好几年大旱,藩王宗室、官僚士绅却不体朕心,不恤百姓,对百姓只知盘剥不知安抚。 陕西民乱一旦旷日持久,势必会导致陕西全省糜烂,甚至不排除会蔓延至山西、河南等中原腹地之可能。 国难思良将,洪承畴临危受命,朕希望他能成为朕的新建伯,尽快平定王二之乱,好让陕西早日平靖。 然陕西贫困日久,老百姓始终挣扎在死亡线上,即使洪承畴这次不负朕望,能迅速平定王二之乱,可谁又能保证,陕西不会再出个王三、王四之乱? 是以朕认为,剿贼大事当剿抚并用,剿贼要如雷霆万钧一般迅速、有力,抚民要如春风化雨一般和煦、温暖,能让民众百姓切切实实得到朝廷给予的好处,保证老百姓最基本的生存权力。 关于剿抚并用,诸卿有什么好的建议么?不妨说说看。” 施凤来不无担忧的道:“陕西虽然有强大的边军,但边军是用来防御蒙古、建奴南下叩边的,绝不可轻动。 如此一来,陕西欲平定王二之乱,最后还是得依靠当地的官军。 然官军承平已久,战力不继,想要迅速平定王二之乱,难度颇大。” 张瑞图同样眉头高高蹙起,似乎对洪承畴迅速平定王二之乱不怎么乐观,他起身说道:“以陕西官军实力,平定王二之乱应该没什么悬念。 然则陕西大旱已经绵延数年有余,许多老百姓已经活不下去,倘若有野心之辈效仿王二,陕西必定是烽烟四起的局面。 届时新反贼和王二形成遥相呼应之势,那么陕西危矣,西北危矣,北方危矣,大明危矣!” 张瑞图看似低调,但他能做到内阁辅臣的位子,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他一连用四个危矣来形容陕西危如累卵的局势,一下就让所有内阁辅臣把心提起来了,深刻意识到陕西民乱绝不可等闲视之,否则会酿成足以动摇大明根基的滔天祸事。 事实上历史已经证明了一切,虽然明末最终以满清大获全胜而告终,但大明却是亡于陕西流贼之手,而非最后取得天下的满清。 在李闯打进京城之前,建奴和历朝历代的北方异族没什么两样,都是入关掳掠一番就返回关外过个肥年,并未意识到入主中原的时机已经出现。 直到李闯打入京城,即将取大明而代之,建奴才反应过来:我草!连实力最弱的陕西流贼都可以入主中原,坐上神州天子的位子,凭什么我大清实力最强,还得在关外吃土啊? 于是建奴终于生出改朝换代的野心,多尔衮率举国之兵南下中原,再加上吴三桂的神助攻,轻而易举便击破了李自成大军,成为新的神州之主。 反观大明,如果崇祯皇帝能效仿常凯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不要建奴一入寇就吓得把所有军队都撤回来勤王救驾,而是彻底将流贼彻底歼灭再来解京城之围,说不定大明就有救了呢。 言归正传,作为军方大佬,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于西山军校事务的孙承宗提供了一个比较妥当的建言:“陛下,两个月前九镇边军按照陛下旨意已经选拔了一批优秀基层将领到西山军校就学,如今这批学员已经在军校学习了新战术一个多月,效果斐然。 不过臣以为军人最好的学校始终是在战场上,如今国家有难,也该到了他们学以致用,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臣建议,此次陕西剿贼,朝廷可以这批学员为基干,再从京营中择优录取三千兵马组成援军,辅佐洪承畴入陕平贼。” 朱由检闻言浑身一震,孙承宗说的对啊,军队最好的学校始终是在战场之上,自己怕是走入误区啦! 他一直在为两年后与皇太极的首战做准备,以为只要组建起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新军,以他身为穿越者的优势,就能轻易击败皇太极。 可他却从未想过,建奴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且从未经历过失败,士气高昂。 如果他贸贸然带着一支从未经历过战火的部队和建奴战斗,这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须知道,现实不是网络小说,即使他有领先当世几百年的军事思想,甚至还在网路上发表过军事抗战小说,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毕竟后世跟现在相隔了几百年,他以为将后世的先进军事思想套用到现在的新军上就能轻易击败建奴,未免太盲目乐观了吧。 细思极恐,倘若新军没有经过任何实战锻炼就贸然走上战场,对阵武装到牙齿的建奴军,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而孙承宗的建言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令朱由检瞬间意识到,一支强大的军队,除了粮饷充足、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外,还必须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否则即使军事思想再先进,也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三章 国事,人事 孙承宗提出以战代训的建议,朱由检不由联想到后世的老山轮战,或许他可以仿效一二,以糜烂陕西为代价,换来一支身经百战的天下劲旅。 而且陕西之所以会爆发民乱,当地的藩王宗室、官僚勋戚可谓居功至伟,如果他暗中示意洪承畴故意放水,引流民军打破陕西藩王宗室、官僚勋戚的堡垒,行借刀杀人事,事后陕西糜烂局面收拾起来才更加顺利吧。 不过朱由检很快又否决了这个令人心动的主意,原因有二:一,陕西不是老山,老山位于中越边境,即使打破砸烂也无所谓;而陕西却是大明腹心之地,战乱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陕西百姓。 二,朝廷新军固然可以在陕西轮战中得到充分锻炼,成长为一支不弱于建奴的天下劲旅,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倘如流民军屡屡打破藩王宗室、官僚勋戚的堡垒,获得大量物资补充,他们的实力无疑会越来越强,说不定也会成长为不弱于建奴的恐怖新军呢。 对于这一点,朱由检不能不顾虑到,须知历史上李自成的大顺军、张献忠的大西军便是历经百战而来的。 流民军刚刚揭竿而起时,面对官军的围剿,好几次全军覆没不得不向官军投降,他们无论是面对天雄军、秦军、关宁铁骑还是四卫营改编而来的勇卫营,全都一战即溃,溃不成军。 但流民军和各支官军反复拉锯了近十年后,战斗力终于锻炼出来了,进入崇祯十年之后,流民军的战绩渐渐从屡战屡败转变成屡战屡胜,并最终于崇祯十七年一举打破京城,成为埋葬大明王朝的刽子手。 朱由检颔首赞许道:“孙先生之言可谓老成谋国之言,对于军人来说,再好的军校也比不过在战场上走一遭。 也罢,朕便依孙先生之言,以西山军校三百学员为基干,从精英中选拔三千精兵组成新军,入陕作战。 此外,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流民军最大的作战特点是流窜作战,他们流窜一地便糜烂一地,对地方破坏性非常大。 朕以为要彻底歼灭流民军,还需要一支机动性强的骑兵部队助阵,朕便从四卫营中选拔出两千骑兵,由李邦华率领,入陕协助洪承畴彻底平定流民之乱。” 黄立极赞叹道:“圣明无过陛下,有了新军和四卫营铁骑的援助,区区王二逆贼必反手可灭。” 朱由检摆摆手道:“朝廷以一国敌一隅,剿灭流贼是必然的。但剿灭流贼之后,还得安抚好百姓,让当地百姓安居乐业,勿要重蹈覆辙。 所谓流贼,其实大多数是由活不下去的百姓组成的,如果他们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利都没有,只有揭竿而起才有活路,难道我们这些食肉者还能叫他们安安饿殍不成?” 李国普深以为然的道:“陛下所言极是,相比剿贼,抚民才是重中之重,只要陕西百姓人人都有饭吃,傻子才会跟着野心之辈造反呢!” 郭允厚却蹙着眉头说道:“陛下,倘若要解决陕西百姓的吃饭问题,那么朝廷至少要向陕西拨款五十万两以购买粮食。” “又是五十万两?”朱由检不悦的道:“前段时间朕不是从内帑中拨款五十万两借给户部了吗?怎么那么快就花完了?” 郭允厚苦着脸道:“陛下,五十万两对于朝廷庞大的开支只是杯水车薪罢了,这批银子在国库还没焐热呢,便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朱由检想了想,道:“内帑只能借出三十万两,不能再多了。还有郭尚书,朕之前提过的开海事宜你得早做准备了,郑芝龙等人大概还有几天就要到京城了,届时利益相关各方将召开海贸协商大会,户部就代表朝廷加入谈判吧。” 郭允厚并没有和崇祯讨价还价,显然三十万两银子已经达到他的心理预期,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说完了陕西之事,朱由检拿起一份奏折,道:“今年你们交给我的官员任免名单朕已经看了,朕认为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只是还有几个人选朕并不是很满意。” 黄立极身为内阁首辅,兼管部门当然是六部排名第一的吏部,听到皇帝对内阁草拟的任免名单不满,连忙问道:“恕臣愚钝,还请陛下明言。” 朱由检不客气的道:“比如吏部尚书周应秋,朕就对他非常不满意!朕知道,周应秋和你们同为一党,你们自然是要护着他的,可他在吏部到底做出什么功绩? 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堂堂吏部尚书,六部排名第一的官儿,却和文选郎中李夔龙行卖官分贿之举,简直是自甘堕落! 如今我大明吏治之所以败坏到这等地步,便是周应秋这样的官场蛀虫太多了。 这样的人,对于我们中兴大明的事业是不会有半点作用的,必须将他清理出朝堂!” 听到皇帝如此评价周应秋,黄立极等人已经非常清楚,周应秋的官场之路走到头了,虽然和周应秋有同党之谊,但也犯不着为他恶了皇帝,黄立极等人连忙点头称是,不敢为周应秋说情。 接下来,朱由检还一连点了七八个人的名字,这些人,有阉党、东林党、中立派的人,看上去没什么规律。 可仔细分析,却能发现这些人的共同特点便是无能,都是没什么功绩,只凭着资历在朝堂上滥竽充数之辈,徒费朝廷粮饷而已。 将这些滥竽充数的人清理出朝堂之后,大臣们的目光很快就盯住了他们去后留下的位置。 黄立极道:“陛下,吏部尚书排名六部第一,且管理着天下官员的升迁任免,极为重要,不知道陛下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吏部尚书何其重要,当然要找一个刚正不阿的大臣才能担此重任,纵观明末时期,刚正不阿而又威望隆重的大臣朱由检只想到一个。 朱由检道:“朕以为袁可立就非常不错,如果诸卿没什么意见就点袁可立为吏部尚书吧。” 听到“袁可立”这个名字,黄立极等人即使有再多的小心思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 须知道,袁可立可是个大牛人啊,内阁在座的大部分还是他的后辈,谁敢说他的不是?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四章 勾结倭寇 基本谈妥了十八芝归顺朝廷的条件后,张朝忠并没有和郑芝龙一起坐海船北上,此时他正在太湖坐着官船驶向苏州。 太湖横跨江、浙,北临无锡,南濒湖州,西依宜兴,东近苏州,水系极为发达,且周围都是江南最为富庶之地,自然备受水盗青睐,水盗出没极为频繁。 不过张朝忠乘坐的乃是官船,只要水盗不是瞎了眼睛,就不会主动去找官船的麻烦,以免抢劫官船搞出大头佛,叫朝廷水师给剿了。 越来越靠近家乡苏州,张朝忠本该为之高兴的,不过他想起被唐富贵害死的爹娘,还有下落不明的妹妹,心头不由伤感起来,毫无衣锦还乡的快感。 而且经过两年的宫廷历练,尤其是在朱由检身边呆了一个多月后,张朝忠已经深刻意识到,当初他老张家的悲剧,并非仅仅只是个例,而是整个天下越来越普遍的状况。 当今天下田地有十,藩王宗室、勋戚贵族、官僚士绅等食肉阶层占据了近九成,像老张家那样的平头百姓仅占据一成多,且还要缴纳沉重的赋税。 即使这样,食肉阶层仍然不满意,认为田地分给泥腿子一成多都嫌多,于是他们的土地兼并行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张朝忠怎么说也是读过史的人,又在朝廷中枢待过,当然明白这种土地兼并情况再不去制止,那么中土王朝三百年一遇的治乱轮回便会发生在大明身上。 既然食肉阶层连老百姓一个仅仅活着的愿望都不能满足,那就别指望老百姓做安安饿殍,揭竿而起才是老百姓唯一的选择。 届时天下烽烟四起,大明王朝被新朝覆灭,那么张朝忠作为前明皇帝的亲信太监,别人都可以投靠新朝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而他却是万万不能的。 对于张朝忠来说,大明王朝一旦覆灭,他的下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如此还能在青史中留下一个忠义之名。 但蝼蚁尚且偷生,张朝忠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他呢,他又岂甘坐以待毙?! “为爹娘报仇雪恨及找回妹妹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我需尽快完成这两件心腹大事,如此方能一心一意辅佐陛下,以报陛下之再造为人之恩。” …… 上了岸后,张朝忠并没有前往苏州府的驿站歇息,而是来到锦衣卫的一处秘密据点,在这里,曾护送张朝忠一路南下的锦衣卫百户方如松已经等候多时了。 “张公公,您吩咐卑职调查的唐家,如今已有眉目了。以唐家犯下的累累罪过,足以令唐家满门抄斩,九族不存。”方如松笑道。 张朝忠闻言一振,急忙追问道:“唐家除了草菅人命外,还犯下什么罪过?” 方如松兴奋的道:“唐家虽然看上去只是苏州城北的一家土豪,但内里却并不简单,如果能查实唐家铁证,此案足以成为震惊朝野的大案要案。 这些年来,唐家不但暗中资助太湖水贼,和水贼互相勾结,打劫太湖过往商船、客船,为祸太湖周边数百里方圆。 唐家还和闽浙一带的倭寇有很大的关系,是盘踞在苏州的最大窝主之一,专司为倭寇销赃分赃,甚至还为倭寇提供消息,帮助倭寇打劫东南沿海海船。” 张朝忠一听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对唐家的目无王法早有预料,却没料到唐家居然目无王法到这等地步。 勾结太湖水贼为祸江南,这已经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了;唐家居然还更上一层楼与倭寇狼狈为奸,这是赤果果的叛国大罪啊! 终明一朝,倭寇始终是袭扰大明沿海的心腹大患,从洪武年到崇祯年,倭寇之患贯穿了整个大明朝。 明初,由于国力强盛,皇帝重视海军、海运建设,因此倭寇未能酿成大患。 可仁宗继位后,听信文官谗言,下令禁海,曾经七下西洋的无敌海军渐渐消失了,明朝在海洋上失去了武力优势。 伴随着明朝政治,海军松弛,倭寇气焰便日益嚣张,他们在东南沿海地区大肆掳掠,杀人放火,强歼妇女,无恶不作。 倭寇的恶行,给东南沿海地区的人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嘉靖朝以来,倭寇越发猖獗,他们不仅为祸沿海地区,甚至还深入内陆,苏州、徽州、杭州等地也受到倭寇的侵袭。 不过倭寇的报应终于来了,嘉靖末年,明朝出了两个英勇善战的将军,一为戚继光,二为俞大猷,经过两位抗倭名将前赴后继的征剿,为祸大明多年的倭寇几乎被消灭一空。 然而随着戚继光、俞大猷的相继离世,日本武士出身的真倭虽然已经星散凋零,但名为倭寇实为中国海盗的假倭又扛起了倭寇大旗,继续为祸东南。 是以大明王朝对倭寇的打击始终是一如既往的,勾结倭寇是无可饶恕的死罪。 张朝忠“噔”的一声站立起来,急切问道:“唐家勾结倭寇,证据确凿吗?” 方如松道:“我们锦衣卫只是抓住了唐家为倭寇销赃分赃的蛛丝马迹,证据还没有拿到。不过唐家主持销赃分赃事宜的唐宝仁已经被我们盯上了,他在苏州郊外的庄园里养了一房外室,只要我们打破庄园抓住唐宝仁,不愁抓不到证据。” “天助我也。”张朝忠眼前一亮,又问:“唐宝仁庄园防御如何,有多少人?” 方如松道:“公公,卑职遣人陪唐家庄园的一个门子一同寻花问柳套话,得知庄园里有上百家丁,刀枪弓箭齐备,甚至还有十多人着甲。” 张朝忠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对方实力不弱呀,看来咱家得向郑芝龙借人才行啊!” 郑家在江南也有很大势力的,如今郑芝龙受了招安,以张朝忠招抚郑家的面子,倒是能跟郑家借些兵来的。 方如松不解的道:“我们锦衣卫在苏州也有一支兵马,公公为何不用?” 张朝忠斥道:“幼稚!愚蠢!苏州锦衣卫我们从未接触过,谁能保证他们跟对方没有勾结?万一消息泄露,我们非但抓不住唐宝仁,反倒有性命之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一章 民乱已生,启用洪承畴 文华殿内,朱由检望着一眼外面的天色,在这隆冬季节里,老天爷却仍然没有一丝要下雪的征兆,这令得他心头微微有些不安起来。 看了圆桌周围战战兢兢地坐着的阁臣们,朱由检不由开口问道“诸位卿家有谁知道,陕西王二到底何时方能覆灭?” 此言一出,内阁辅臣们无不脸上发烧,纷纷低下头颅,如鸵鸟一般。 朱由检之所以有此问,也是因为受其半桶水的历史知识所致,他在后世一直以为明末民变的始作俑者是老闯王高迎祥,而高迎祥是在崇祯元年才揭竿而起的,是以朱由检一直认为,明末陕西的民乱是从崇祯元年才开始的。 然而他今天翻看内阁呈上来的奏折,忽然发现一条由陕西三边总督杨鹤发来的奏折,称反贼王二聚众造反,造成陕西澄县、韩城、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糜烂,恳请朝廷派发粮饷,以助官军早日完成剿贼大业,还地方一个太平云云。 看到这条奏折,朱由检当真是一身冷汗流下来,亏他一直以为陕西要到明年才会爆发民乱,没想到早在今年年初,陕西民乱就已经拉开序幕了,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朱由检不知道,明末陕西民乱是从今年就已经拉开帷幕了的,天启七年七月,陕西饥荒愈加严重,加之疫疾肆流,死民甚多,“草木尽、人相食”的现象屡见不鲜。 在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官吏搜刮、催征更甚。时白水农民王二、种光道等,聚集灾民数百,揭竿而起于白水县。 农民军首战于灾荒严重的澄城。至澄城县城下,王二疾呼“谁敢杀知县?” 众齐声应道“我敢杀!”连呼三次,众皆同厉声。 王二知军众齐心,即率众攻入县城,诛杀了知县张斗耀。开仓济民后,恐官军合围,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在洛河北,随军饥民渐多,声势日壮。 时任陕西三边总督的杨鹤惊恐万状,匆忙派官兵围剿,却被流民军轻松击败。 不久,越来越多的饥民和明朝边镇上的一些逃兵,也纷纷加入起义队伍,起义军扩充到数千人,活动于韩城、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 黄立极见内阁中没有一个大臣愿意站出来回答皇帝的问题,作为内阁首辅的他只能起身回道“回陛下,陕西三边总督杨鹤虽正直清明,但依臣看,杨鹤并无知兵之能,且麾下亦无得力悍将。 以臣之见,不如撤下杨鹤另往他用,亦或派遣得力悍将辅佐杨鹤剿贼,如此方能迅速平定民乱,还地方以太平。” 朱由检闻言,开始衡量起这两个建议孰优孰劣来,对于杨鹤,朱由检知道此人的最后结局是围剿李自成不力,被历史上的崇祯下狱处死。 说老实话,杨鹤在太平时期,绝对爱民如子的好官,面对愈演愈烈的陕西民乱,他曾上疏指出盗贼之起,总因饥荒之极,民不聊生。 于是在总督陕西期间,杨鹤提出了“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战略。 在杨鹤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招抚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陕西的各部起义军包括李自成、张献忠在内都曾接受过杨鹤的招安。 但由于杨鹤小看了流贼的顽固不化,李自成、张献忠多次降而复叛,杨鹤的绥靖政策反而成了纵虎归山之举,导致流贼实力越发壮大起来,于是杨鹤被朝廷拿办,由洪承畴接任其职。 按照杨鹤历史上的败绩,朱由检应该连考虑都不用,直接任命洪承畴为陕西三边总督,由他来完成剿贼大业的。 但洪承畴现如今只担任陕西督粮参政一职,在毫无根基和功绩的情况下,贸贸然将他拔苗助长,连升三级取代杨鹤之职,势必遭致群臣反对,陕西方面亦难以服众。 而且往更深层次考虑,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平定陕西民乱,那么现在就启用洪承畴固然能更快起效。 但洪承畴此人杀伐太烈,动不动就将陕西流民军不分头目还是兵卒一律坑杀,虽然一时间可以起到震慑人心的效果,但长此以往,只会使陕西百姓与朝廷越发离心。 而杨鹤固然有不知兵的缺陷,但于治民方面,心怀百姓的他无疑更能弥合朝廷与陕西百姓的矛盾,且他清正的名声也能遏制一部分趁着赈灾大发国难财的硕鼠们。 想到这里,朱由检心中已是有了决定,当机立断道“目前朝廷并没有合适的人选取代杨鹤,且由杨鹤继续留用陕西三边总督一职。但杨鹤剿贼不利,着内阁下文申斥,以示警告。 延绥巡抚方明德抚民、剿贼皆不利,免去其延绥巡抚之职,吏部述其功过,再来讨论是议罪还是另往他用。 至于延绥巡抚一职,朕以为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此人深具大才,足以胜任延绥巡抚一职,可简拔洪承畴为延绥巡抚,专司陕西剿贼大业。” 听到皇帝要提拔洪承畴,所有内阁辅臣的眉头不由微微蹙了起来,须知道陕西督粮参政仅仅是个从三品官,而延绥巡抚却是从二品。 倘若洪承畴仅仅凭借皇帝的宠信,便从从三品的陕西督粮参政跨越正三品,直接提拔到从二品的延绥巡抚,于官场上恐怕会落得个幸进之名,这对于洪承畴而言,未必是件好事啊! 而且洪承畴自从进入官场以来,一直担任文官之职,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知兵的名声,崇祯皇帝却乾纲独断,直接指定由洪承畴来负责剿贼大业,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黄立极委婉劝道“陛下,洪承畴固然才具不俗,但他从未有过兵事履历,如今陛下骤然命他负责剿灭陕西流贼,恐其有负圣望啊!” 对于洪承畴的军事才华朱由检早就心知肚明,甚至夸张一点说,满清的大半江山便是他和吴三桂等汉奸联手打下的。 是以朱由检无视了黄立极的劝谏,面无表情的道“黄首辅无须再说,朕意已决,内阁拟旨吧。”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二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朱由检乾纲独断一定要重用洪承畴,黄立极和施凤来等人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可他们却又不敢违逆天子之意,只能乖乖草拟提拔洪承畴为延绥巡抚的旨意。 他们已经卖身投靠帝党了,只有牢牢抱住皇帝的金大腿,才能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东林党,才能保住自家的荣华富贵。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朱由检又道:“剿贼大事,历来宜速不宜缓,如新建伯王守仁平定反王朱宸濠之乱,朱宸濠六月十四日兴兵作乱,王守仁于七月二十六日便大败朱宸濠,宸濠与其世子、郡王,及李士实、刘养正、王纶等一干反贼皆束手就擒。 实事求是的说,国朝仅仅只封赏王守仁一个新建伯是有负于他的,倘若不是王守仁迅速平定宁王之乱,宁王之乱很有可能会重演西汉七国之乱故事,动摇到大明的统治根基。 但王守仁仅仅只用了一个半月不到就迅速平定了宁王之乱,令得天下基本没有受到战乱影响,老百姓依然安居乐业,从这点来看,王守仁可谓居功至伟。 然陕西王二七月份起兵作乱,迄今已近半年,官军仍然剿贼无功,反令得逆贼日益壮大。 更令朕担忧的是,陕西已经连续好几年大旱,藩王宗室、官僚士绅却不体朕心,不恤百姓,对百姓只知盘剥不知安抚。 陕西民乱一旦旷日持久,势必会导致陕西全省糜烂,甚至不排除会蔓延至山西、河南等中原腹地之可能。 国难思良将,洪承畴临危受命,朕希望他能成为朕的新建伯,尽快平定王二之乱,好让陕西早日平靖。 然陕西贫困日久,老百姓始终挣扎在死亡线上,即使洪承畴这次不负朕望,能迅速平定王二之乱,可谁又能保证,陕西不会再出个王三、王四之乱? 是以朕认为,剿贼大事当剿抚并用,剿贼要如雷霆万钧一般迅速、有力,抚民要如春风化雨一般和煦、温暖,能让民众百姓切切实实得到朝廷给予的好处,保证老百姓最基本的生存权力。 关于剿抚并用,诸卿有什么好的建议么?不妨说说看。” 施凤来不无担忧的道:“陕西虽然有强大的边军,但边军是用来防御蒙古、建奴南下叩边的,绝不可轻动。 如此一来,陕西欲平定王二之乱,最后还是得依靠当地的官军。 然官军承平已久,战力不继,想要迅速平定王二之乱,难度颇大。” 张瑞图同样眉头高高蹙起,似乎对洪承畴迅速平定王二之乱不怎么乐观,他起身说道:“以陕西官军实力,平定王二之乱应该没什么悬念。 然则陕西大旱已经绵延数年有余,许多老百姓已经活不下去,倘若有野心之辈效仿王二,陕西必定是烽烟四起的局面。 届时新反贼和王二形成遥相呼应之势,那么陕西危矣,西北危矣,北方危矣,大明危矣!” 张瑞图看似低调,但他能做到内阁辅臣的位子,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他一连用四个危矣来形容陕西危如累卵的局势,一下就让所有内阁辅臣把心提起来了,深刻意识到陕西民乱绝不可等闲视之,否则会酿成足以动摇大明根基的滔天祸事。 事实上历史已经证明了一切,虽然明末最终以满清大获全胜而告终,但大明却是亡于陕西流贼之手,而非最后取得天下的满清。 在李闯打进京城之前,建奴和历朝历代的北方异族没什么两样,都是入关掳掠一番就返回关外过个肥年,并未意识到入主中原的时机已经出现。 直到李闯打入京城,即将取大明而代之,建奴才反应过来:我草!连实力最弱的陕西流贼都可以入主中原,坐上神州天子的位子,凭什么我大清实力最强,还得在关外吃土啊? 于是建奴终于生出改朝换代的野心,多尔衮率举国之兵南下中原,再加上吴三桂的神助攻,轻而易举便击破了李自成大军,成为新的神州之主。 反观大明,如果崇祯皇帝能效仿常凯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不要建奴一入寇就吓得把所有军队都撤回来勤王救驾,而是彻底将流贼彻底歼灭再来解京城之围,说不定大明就有救了呢。 言归正传,作为军方大佬,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于西山军校事务的孙承宗提供了一个比较妥当的建言:“陛下,两个月前九镇边军按照陛下旨意已经选拔了一批优秀基层将领到西山军校就学,如今这批学员已经在军校学习了新战术一个多月,效果斐然。 不过臣以为军人最好的学校始终是在战场上,如今国家有难,也该到了他们学以致用,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臣建议,此次陕西剿贼,朝廷可以这批学员为基干,再从京营中择优录取三千兵马组成援军,辅佐洪承畴入陕平贼。” 朱由检闻言浑身一震,孙承宗说的对啊,军队最好的学校始终是在战场之上,自己怕是走入误区啦! 他一直在为两年后与皇太极的首战做准备,以为只要组建起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新军,以他身为穿越者的优势,就能轻易击败皇太极。 可他却从未想过,建奴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且从未经历过失败,士气高昂。 如果他贸贸然带着一支从未经历过战火的部队和建奴战斗,这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须知道,现实不是网络小说,即使他有领先当世几百年的军事思想,甚至还在网路上发表过军事抗战小说,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毕竟后世跟现在相隔了几百年,他以为将后世的先进军事思想套用到现在的新军上就能轻易击败建奴,未免太盲目乐观了吧。 细思极恐,倘若新军没有经过任何实战锻炼就贸然走上战场,对阵武装到牙齿的建奴军,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而孙承宗的建言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令朱由检瞬间意识到,一支强大的军队,除了粮饷充足、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外,还必须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否则即使军事思想再先进,也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三章 国事,人事 孙承宗提出以战代训的建议,朱由检不由联想到后世的老山轮战,或许他可以仿效一二,以糜烂陕西为代价,换来一支身经百战的天下劲旅。 而且陕西之所以会爆发民乱,当地的藩王宗室、官僚勋戚可谓居功至伟,如果他暗中示意洪承畴故意放水,引流民军打破陕西藩王宗室、官僚勋戚的堡垒,行借刀杀人事,事后陕西糜烂局面收拾起来才更加顺利吧。 不过朱由检很快又否决了这个令人心动的主意,原因有二:一,陕西不是老山,老山位于中越边境,即使打破砸烂也无所谓;而陕西却是大明腹心之地,战乱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陕西百姓。 二,朝廷新军固然可以在陕西轮战中得到充分锻炼,成长为一支不弱于建奴的天下劲旅,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倘如流民军屡屡打破藩王宗室、官僚勋戚的堡垒,获得大量物资补充,他们的实力无疑会越来越强,说不定也会成长为不弱于建奴的恐怖新军呢。 对于这一点,朱由检不能不顾虑到,须知历史上李自成的大顺军、张献忠的大西军便是历经百战而来的。 流民军刚刚揭竿而起时,面对官军的围剿,好几次全军覆没不得不向官军投降,他们无论是面对天雄军、秦军、关宁铁骑还是四卫营改编而来的勇卫营,全都一战即溃,溃不成军。 但流民军和各支官军反复拉锯了近十年后,战斗力终于锻炼出来了,进入崇祯十年之后,流民军的战绩渐渐从屡战屡败转变成屡战屡胜,并最终于崇祯十七年一举打破京城,成为埋葬大明王朝的刽子手。 朱由检颔首赞许道:“孙先生之言可谓老成谋国之言,对于军人来说,再好的军校也比不过在战场上走一遭。 也罢,朕便依孙先生之言,以西山军校三百学员为基干,从精英中选拔三千精兵组成新军,入陕作战。 此外,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流民军最大的作战特点是流窜作战,他们流窜一地便糜烂一地,对地方破坏性非常大。 朕以为要彻底歼灭流民军,还需要一支机动性强的骑兵部队助阵,朕便从四卫营中选拔出两千骑兵,由李邦华率领,入陕协助洪承畴彻底平定流民之乱。” 黄立极赞叹道:“圣明无过陛下,有了新军和四卫营铁骑的援助,区区王二逆贼必反手可灭。” 朱由检摆摆手道:“朝廷以一国敌一隅,剿灭流贼是必然的。但剿灭流贼之后,还得安抚好百姓,让当地百姓安居乐业,勿要重蹈覆辙。 所谓流贼,其实大多数是由活不下去的百姓组成的,如果他们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利都没有,只有揭竿而起才有活路,难道我们这些食肉者还能叫他们安安饿殍不成?” 李国普深以为然的道:“陛下所言极是,相比剿贼,抚民才是重中之重,只要陕西百姓人人都有饭吃,傻子才会跟着野心之辈造反呢!” 郭允厚却蹙着眉头说道:“陛下,倘若要解决陕西百姓的吃饭问题,那么朝廷至少要向陕西拨款五十万两以购买粮食。” “又是五十万两?”朱由检不悦的道:“前段时间朕不是从内帑中拨款五十万两借给户部了吗?怎么那么快就花完了?” 郭允厚苦着脸道:“陛下,五十万两对于朝廷庞大的开支只是杯水车薪罢了,这批银子在国库还没焐热呢,便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朱由检想了想,道:“内帑只能借出三十万两,不能再多了。还有郭尚书,朕之前提过的开海事宜你得早做准备了,郑芝龙等人大概还有几天就要到京城了,届时利益相关各方将召开海贸协商大会,户部就代表朝廷加入谈判吧。” 郭允厚并没有和崇祯讨价还价,显然三十万两银子已经达到他的心理预期,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说完了陕西之事,朱由检拿起一份奏折,道:“今年你们交给我的官员任免名单朕已经看了,朕认为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只是还有几个人选朕并不是很满意。” 黄立极身为内阁首辅,兼管部门当然是六部排名第一的吏部,听到皇帝对内阁草拟的任免名单不满,连忙问道:“恕臣愚钝,还请陛下明言。” 朱由检不客气的道:“比如吏部尚书周应秋,朕就对他非常不满意!朕知道,周应秋和你们同为一党,你们自然是要护着他的,可他在吏部到底做出什么功绩? 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堂堂吏部尚书,六部排名第一的官儿,却和文选郎中李夔龙行卖官分贿之举,简直是自甘堕落! 如今我大明吏治之所以败坏到这等地步,便是周应秋这样的官场蛀虫太多了。 这样的人,对于我们中兴大明的事业是不会有半点作用的,必须将他清理出朝堂!” 听到皇帝如此评价周应秋,黄立极等人已经非常清楚,周应秋的官场之路走到头了,虽然和周应秋有同党之谊,但也犯不着为他恶了皇帝,黄立极等人连忙点头称是,不敢为周应秋说情。 接下来,朱由检还一连点了七八个人的名字,这些人,有阉党、东林党、中立派的人,看上去没什么规律。 可仔细分析,却能发现这些人的共同特点便是无能,都是没什么功绩,只凭着资历在朝堂上滥竽充数之辈,徒费朝廷粮饷而已。 将这些滥竽充数的人清理出朝堂之后,大臣们的目光很快就盯住了他们去后留下的位置。 黄立极道:“陛下,吏部尚书排名六部第一,且管理着天下官员的升迁任免,极为重要,不知道陛下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吏部尚书何其重要,当然要找一个刚正不阿的大臣才能担此重任,纵观明末时期,刚正不阿而又威望隆重的大臣朱由检只想到一个。 朱由检道:“朕以为袁可立就非常不错,如果诸卿没什么意见就点袁可立为吏部尚书吧。” 听到“袁可立”这个名字,黄立极等人即使有再多的小心思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去。 须知道,袁可立可是个大牛人啊,内阁在座的大部分还是他的后辈,谁敢说他的不是?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四章 勾结倭寇 基本谈妥了十八芝归顺朝廷的条件后,张朝忠并没有和郑芝龙一起坐海船北上,此时他正在太湖坐着官船驶向苏州。 太湖横跨江、浙,北临无锡,南濒湖州,西依宜兴,东近苏州,水系极为发达,且周围都是江南最为富庶之地,自然备受水盗青睐,水盗出没极为频繁。 不过张朝忠乘坐的乃是官船,只要水盗不是瞎了眼睛,就不会主动去找官船的麻烦,以免抢劫官船搞出大头佛,叫朝廷水师给剿了。 越来越靠近家乡苏州,张朝忠本该为之高兴的,不过他想起被唐富贵害死的爹娘,还有下落不明的妹妹,心头不由伤感起来,毫无衣锦还乡的快感。 而且经过两年的宫廷历练,尤其是在朱由检身边呆了一个多月后,张朝忠已经深刻意识到,当初他老张家的悲剧,并非仅仅只是个例,而是整个天下越来越普遍的状况。 当今天下田地有十,藩王宗室、勋戚贵族、官僚士绅等食肉阶层占据了近九成,像老张家那样的平头百姓仅占据一成多,且还要缴纳沉重的赋税。 即使这样,食肉阶层仍然不满意,认为田地分给泥腿子一成多都嫌多,于是他们的土地兼并行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张朝忠怎么说也是读过史的人,又在朝廷中枢待过,当然明白这种土地兼并情况再不去制止,那么中土王朝三百年一遇的治乱轮回便会发生在大明身上。 既然食肉阶层连老百姓一个仅仅活着的愿望都不能满足,那就别指望老百姓做安安饿殍,揭竿而起才是老百姓唯一的选择。 届时天下烽烟四起,大明王朝被新朝覆灭,那么张朝忠作为前明皇帝的亲信太监,别人都可以投靠新朝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而他却是万万不能的。 对于张朝忠来说,大明王朝一旦覆灭,他的下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如此还能在青史中留下一个忠义之名。 但蝼蚁尚且偷生,张朝忠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他呢,他又岂甘坐以待毙?! “为爹娘报仇雪恨及找回妹妹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我需尽快完成这两件心头大事,如此方能一心一意辅佐陛下,以报陛下再造之恩。” …… 上了岸后,张朝忠并没有前往苏州府的驿站歇息,而是来到锦衣卫的一处秘密据点,在这里,曾护送张朝忠一路南下的锦衣卫百户方如松已经等候多时了。 “张公公,您吩咐卑职调查的唐家,如今已有眉目了。以唐家犯下的累累罪过,足以令唐家满门抄斩,九族不存。”方如松笑道。 张朝忠闻言一振,急忙追问道:“唐家除了草菅人命外,还犯下什么罪过?” 方如松兴奋的道:“唐家虽然看上去只是苏州城北的一家土豪,但内里却并不简单,如果能查实唐家铁证,此案足以成为震惊朝野的大案要案。 这些年来,唐家不但暗中资助太湖水贼,和水贼互相勾结,打劫太湖过往商船、客船,为祸太湖周边数百里方圆。 唐家还和闽浙一带的倭寇有很大的关系,是盘踞在苏州的最大窝主之一,专司为倭寇销赃分赃,甚至还为倭寇提供消息,帮助倭寇打劫东南沿海海船。” 张朝忠一听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对唐家的无法无天早有预料,却没料到唐家居然无法无天到这等地步。 勾结太湖水贼为祸江南,这已经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了;唐家居然还更上一层楼与倭寇狼狈为奸,这是赤果果的叛国大罪啊! 终明一朝,倭寇始终是袭扰大明沿海的心腹大患,从洪武年到崇祯年,倭寇之患贯穿了整个大明朝。 明初,由于国力强盛,皇帝重视海军、海运建设,因此倭寇未能酿成大患。 可仁宗继位后,听信文官谗言,下令禁海,曾经七下西洋的无敌海军渐渐消失了,明朝在海洋上失去了武力优势。 伴随着明朝政治腐败,海军松弛,倭寇气焰便日益嚣张,他们在东南沿海地区大肆掳掠,杀人放火,强歼妇女,无恶不作。 倭寇的恶行,给东南沿海地区的人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嘉靖朝以来,倭寇越发猖獗,他们不仅为祸沿海地区,甚至还深入内陆,苏州、徽州、杭州等地也受到倭寇的侵袭。 不过倭寇的报应终于来了,嘉靖末年,明朝出了两个英勇善战的将军,一为戚继光,二为俞大猷,经过两位抗倭名将前赴后继的征剿,为祸大明多年的倭寇几乎被消灭一空。 然而随着戚继光、俞大猷的相继离世,日本武士出身的真倭虽然已经星散凋零,但名为倭寇实为中国海盗的假倭又扛起了倭寇大旗,继续为祸东南。 是以大明王朝对倭寇的打击始终是一如既往的,勾结倭寇是无可饶恕的死罪。 张朝忠“噔”的一声站立起来,急切问道:“唐家勾结倭寇,证据确凿吗?” 方如松道:“我们锦衣卫只是抓住了唐家为倭寇销赃分赃的蛛丝马迹,证据还没有拿到。不过唐家主持销赃分赃事宜的唐宝仁已经被我们盯上了,他在苏州郊外的庄园里养了一房外室,只要我们打破庄园抓住唐宝仁,不愁抓不到证据。” “天助我也。”张朝忠眼前一亮,又问:“唐宝仁庄园防御如何,有多少人?” 方如松道:“公公,卑职遣人陪唐家庄园的一个门子一同寻花问柳套话,得知庄园里有上百家丁,刀枪弓箭齐备,甚至还有十多人着甲。” 张朝忠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对方实力不弱呀,看来咱家得向郑芝龙借人才行啊!” 郑家在江南也有很大势力的,如今郑芝龙受了招安,以张朝忠招抚郑家的面子,倒是能跟郑家借些兵来的。 方如松不解的道:“我们锦衣卫在苏州也有一支兵马,公公为何不用?” 张朝忠斥道:“幼稚!愚蠢!苏州锦衣卫我们从未接触过,谁能保证他们跟对方没有勾结?万一消息泄露,我们非但抓不住唐宝仁,反倒有性命之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五章 破庄抓人 虽然对张朝忠怀疑苏州同僚感到不爽,但方如松可不敢违逆张朝忠之意,马上拿着张朝忠的手信到南京去找郑家借兵去了。 郑家得知张朝忠欲借兵,正求之不得呢,毕竟张朝忠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刚好郑芝龙的亲弟弟郑芝虎也在南京,正手痒得紧的他便亲临苏州,到张朝忠账下听命。 然则郑芝虎只带着三十多家兵来到张朝忠身边,张朝忠大吃一惊,不爽的道:“才三十多人?” 郑芝虎以为张朝忠看不起他,瓮声瓮气的道:“你信不信,某一人就能把他们杀个精光。” 看着郑芝虎铁塔一般的雄壮身材,再看到那三十多位家兵若隐若现散发出缕缕杀气,张朝忠倒是安下心来了,道:“既然郑兄弟有信心,那咱家的身家性命就交给郑兄弟了。” 郑芝虎这才转怒为喜,笑道:“算你识相,说吧,啥时候动手?” 张朝忠此时却不急于报仇雪恨了,安抚道:“不急,再等等。” 郑芝虎正要发怒,可就在这时,出外探听消息的方如松赶回来了,气喘吁吁的他喝了一大口凉水,才道:“公公,机会至矣,今晚唐宝仁去了城外庄园会他的老相好,咱们干不干?” “干特娘的!”张朝忠笑道:“郑兄弟,不用等了,今晚就动手!” 郑芝虎正是天生的暴力分子,唯恐天下不乱就是他的本性,听到今晚就动手的消息,当即笑道:“那感情好,老子早就手痒了,哈哈!” …… 唐宝仁兴致勃勃的从家里出来,上了车后,马车约莫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偌大的庄园。 他知道唐家与倭寇勾结干得是掉脑袋的大事,是以行事向来谨慎。 只是唐宝仁连自己都没想到,三年前他临老发骚,都年过五十了,却没来由地对苏州丽春院的头牌张丽娘动了心。 接着唐宝仁鬼使神差一般,非但将她的初夜高价拿下,还为其赎身,于苏州城外买了一个约莫两亩大的庄园,来了个金屋藏娇。 到了庄前,马夫下车四处张望一番,发现没有异样后,唐宝仁一行才走入庄园。 只是来到一处房前,唐宝仁就如换了个人一般,变得轻佻许多。 将下人打发出去,唐宝仁蹑手蹑脚地溜入房内,突然一把抱住正在梳妆台前的一位妇人。 “啊……” 妇人骤然被人抱住,第一反应自然是失声尖叫啦。 “嘘……”唐宝仁虽然觉得很是刺激,但也不希望被家丁们当作采花贼打死,连忙掩住妇人的樱桃小嘴,小声说道:“丽娘,别叫,是我,宝仁。” 这句“是我,宝仁”肉麻到了极处,如果叫朱由检听到了,他一定会联想起电视剧《都挺好》中苏大强那句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我的蔡根花宝贝”,呃,不说了,鸡皮已经掉了一地。 妇人闻言立即转怒为喜,笑吟吟的转过身来,手指用力地点了一下唐宝仁的脑门,娇嗔道:“你这死鬼,尽作弄奴家。” “嘿嘿……”唐宝仁一脸猥琐的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 当锦衣卫密探绘声绘色地说起唐宝仁和张丽娘正在庄园内做那男女之事时,并未注意到张朝忠的一张脸已经黑如煤炭。 不过此时正值黑夜,即使张朝忠脸色变黑应该也没人注意到吧,大家都被锦衣卫描绘的春景给吸引住了。 “咳咳……”张朝忠咳嗽一声,打断了听得正刺激的众人,道:“是时候了,行动吧!” …… 苏州的城外自然远没有城内繁华,入夜之后,整片天地除了星光闪烁,再无亮色。 郑芝虎带来的家兵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老手,轻而易举解决了门子后,眨眼间便已全部潜入庄园之内。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场悄无声息的杀戮正在进行中。 虽然手痒已久,但郑芝虎拧断了几个庄丁的脖子之后,便对这场毫无难度的杀戮失去兴趣。 张朝忠看了眼郑芝虎,心想郑芝虎这样的人倒是适合做战场上的猛将,也许可以推荐给皇上,让他去战场上为皇上杀敌。 在锦衣卫密探的引领下,张朝忠一行顺利摸到唐宝仁房门外。 房门里面,刚刚打完一炮的唐宝仁正和张丽娘搂在一起,虽然唐宝仁还想再战一回,但无奈宝刀已老,只能大手在张丽娘身上四处游走,纯过手瘾罢了。 “咔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唐宝仁虽然进入男人的贤者时间中,但他多年来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谨慎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唐宝仁如同炸毛的刺猬一般,整个人都站立起来。 “宝爷……” 张丽娘正被唐宝仁撩的面若桃花,唐宝仁的骤然起身令她有些空虚。 “闭嘴!” 虽然爱极了张丽娘,但唐宝仁更爱自己的性命,此时他的心已经完全提了起来,容不得任何人。 门外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可越是安静,唐宝仁的第六感越是告诉他:危险! 唐宝仁蹑手蹑脚地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用匕首捅破一层窗花,眼睛凑上前去,想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咔嚓!” 可就在这时,突然就看到一只大手快如闪电,从他身体下方抓了过来。 “呃……”唐宝仁脖子被紧紧扼住,连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抓住你了!” 窗外传来一声大汉的笑声,就在唐宝仁奋力挣扎的时候,一股巨力攥着他的脖子,撞破窗花,直接将他拎了出去。 “啊……”张丽娘惊声尖道:“有贼!快来人啊!” 虽然张丽娘尖叫声音不下于后世最顶尖的女高音歌唱家,但外面并没有家丁赶来拯救他们。 “砰!” “闭嘴!臭娘们,老子什么世面没见过,却差点没被你的鬼叫声吓破胆子!” 房门被踹破了,一个身如铁塔的壮汉拎着唐宝仁,郁闷的道。 “好汉饶命……” 唐宝仁的脖子已经解脱出来了,但他整个人如破布袋一般被壮汉悬空拎着,不适以极。 “唐宝仁,还认得咱家吗?”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六章 “好汉您是哪位?我记得从未见过您老人家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唐宝仁看到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出现在他面前,还问唐宝仁是否认得他,显然此人是来复仇的,可唐宝仁发誓,他这辈子肯定没见过这号人。 张朝忠闻言一怔,却是反应过来了,他从苏州狼狈而逃的时候还是七年前,当时他只有十二岁,别说是仅仅照过几次面的唐宝仁了,怕是连他的大仇人唐富贵也不认得他了吧。 张朝忠走入房中,看到身无寸缕的张丽娘,不禁赞道:“好一棵大白菜啊!可惜被猪给拱了。” 听到这话,唐宝仁还以为张朝忠对张丽娘起了心思,跪着膝行过来,腆着脸笑道:“好汉如果喜欢她,只管拿去享用,小人只求活命……” “砰”的一声,张朝忠猛地一脚踹开唐宝仁,然后说道:“狗一样的东西,咱家可不是劫匪,要你女人何用。不过……郑兄弟,如果你喜欢这女人就归你了。” “好汉饶命啊……” 张丽娘还真以为对方是山大王,被张朝忠这话吓得魂不附体,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臭娘们,闭嘴!你能跟着老子算是占大便宜了,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摆给谁看?!” 郑芝虎这些年跟着他哥郑芝龙在海上征战,生理需求自然是很强烈的,白捡了这么一位美娇娘,他可不会玩什么推三阻四的把戏,而是欣然笑纳之。 不过郑芝虎这话也没错,他大哥郑芝龙受了招安便是朝廷的南安县男了,换而言之他郑芝虎也即将成为朝廷勋戚。 再加上他武艺高强,能以一敌百,朝廷一旦得知他的本领肯定会重用他的,如果张丽娘能老老实实跟着郑芝虎,得到他的宠爱,前途自然是比跟着唐宝仁这糟老头子强得多。 “呜呜……”张丽娘被郑芝虎一喝,只能低声抽泣着,不敢再大声哭嚎。 待郑芝虎将哭哭啼啼的张丽娘扛走,张朝忠才看着唐宝仁,冷冷的道:“唐宝仁,你想怎么死?” 唐宝仁是死定了的,无论是自己为爹娘报仇,还是唐家和倭寇勾结,任何一条都容不得唐宝仁继续苟活! 唐宝仁当然不想死,他连连磕头,痛哭流涕道:“好汉饶命啊!只要好汉愿留小人一条狗命,小人愿意奉好汉为主人,主人叫小人上刀山下火海都行,绝无怨言。” “实话告诉你,咱家非是索财害命的山贼,而是朝廷中人。”张朝忠缓缓的道:“以唐家勾结倭寇的罪过,就算咱家想饶你一命,也做不到啊!” “啊……可小人真不想死呀!”得知对方竟然是朝廷中人,唐宝仁一时间万念俱灰。 “你唐宝仁是负责跟倭寇联络的直接经手人,死是一定要死的,但怎么死法,死多少人,那都是可以商榷的。”张朝忠想要唐宝仁乖乖就范,自然不会一下打破他的所有希望。 唐宝仁问道:“大人何意?” 张朝忠叹道:“死到临头,又何必自作聪明呢?非要咱家直言么?苏州东城三号胡同李家织布行……” “不!”唐宝仁哀嚎道:“李家织布行跟唐家勾结倭寇之事没有丁点儿关系,大人千万要饶他们母子一命啊!” 张朝忠笑道:“咱家当然知道他们跟倭寇没有半点儿关系,可他们却跟你大有关联呢! 实话告诉你,勾结倭寇是族诛大罪,但凡身为唐家之人统统都要死,谁都不能例外。 可你若能识趣一点,把唐家这些年来勾结倭寇的证据交给咱家,咱家以性命担保,李织娘和李大宝皆可活。” 李织娘是唐宝仁的另外一家外室,而且李织娘还给唐宝仁生下了一个私生子李大宝。 倘若唐家被朝廷族诛,那么唐宝仁原本毫不在意的李大宝便是唐家唯一一根独苗了。 唐宝仁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李大宝这根独苗,否则九泉之下他再无面目去见先人。 “事到如今,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唐宝仁哭丧着脸道。 “别无选择。”张朝忠笃定的道。 “还请大人一定要信守誓言,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大人的!”唐宝仁通红着眼道。 “咱家既然以性命担保,自然会信守承诺。”张朝忠淡淡的道。 锦衣卫已经查明,李大宝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唐宝仁,唐家族诛之后,李织娘更加不会告诉他的身世了。 如此,张朝忠确实没有必要骗唐宝仁,放过李织娘、李大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账本就在……” …… 翌日中午,苏州唐府。 “二老爷还没回来么?”吃完午饭后,唐家家主唐宝生面无表情的问道。 “回老爷,二老爷还没回来。不过小人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一位管家恭敬答道。 “爹,我看二叔是去城外庄园会他那位丽春院的花魁了,估计会鬼混到晚上才回来。”唐富贵舔舔嘴唇,一脸猥琐的道。 话说二叔包养的那位丽春院花魁叫做张丽娘的,他已经觊觎很久了,什么时候等他接过唐家掌家大权,把张丽娘抢过来爽一爽,那滋味肯定美妙得不得了,嘿嘿。 唐宝生对自家儿子的秉性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一看到他那副色中饿鬼的模样当即气不打一处,斥道:“没大没小!我警告你,少打你二叔女人的主意,你二叔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为家族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对他敬着点儿!” “是是是,爹我都听您的。”唐富贵对他老爹的话半点都没放在心上,敷衍的道。 唐宝生看到他这幅二皮脸的样子更加生气了,骂道:“你这兔崽子……” “老爷,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被派到外面寻找唐宝仁的下人回来,人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似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唐宝生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吧,发生了何事?” 下人忙道:“二老爷家城外的庄园被烧成白地了,全庄上下无一活人,二老爷下落不明!”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七章 捅破天了! 张朝忠取得唐宝仁手中的账本,仅仅翻了几页,他就意识到自己捅破天了。 张朝忠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难道他是衰神降世不成? 他到了哪里,就给哪里带来死亡和战争。 遥想他两个月前坐海船到台湾招抚郑芝龙时,就曾被刘香佬阻击,连累福建水师五百多官兵葬身大海。 此次他回到老家苏州,真的只是为父母报报私仇而已,哪里会想到又搞出一个大头佛来。 原来唐宝仁手中的账本不但详细记载了唐家勾结倭寇、太湖水贼的证据,还记载了唐家和苏州、杭州、金陵、福州等十几个世家大族暗中扶持倭寇,勾结太湖水贼,为倭寇、太湖水贼窝主的诸多证据。 更让张朝忠吃惊的是,在这份账本中,他还看到了几位名声斐然的海内大儒之名,这些大儒虽然已经退出了朝堂,可他们在地方上的影响力,连皇帝都要为之忌惮。 倘若这份证据上交给皇帝,这就是一桩足以牵连整个东南,甚至会震动天下的大案要案啊! 在这场滔天大案中,至少要有成千上万人在这场大案中人头落地,一些世家大族将满门灭绝,一些大儒则将颠覆世人三观,不但名声扫地,连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 当张朝忠意识到这一点,他哪里还敢在苏州待下去呀,当即在郑芝虎的保护下,登上郑家水师的舟船,沿着大运河北上逃窜。 张朝忠不是没有想过跑马走陆路,毕竟他还有钦差大人的身份,联系当地官府会很有用。 但张朝忠历经磨练,早就知道东南这一块儿已经不属于朝廷,当地官府对朝廷之命听调不听宣,倘若张朝忠联系官府的话,说不定是自投罗网呢。 在这种极度危急的时刻,张朝忠宁愿相信郑家这货海盗出身的粗人,也不敢相信官府。 只是郑家在海上是条龙,在河上可就没那么强了。 张朝忠担心对方会封锁松江入海口,而且急切间郑家只有内河船没有海船,便没有走海路,而是坐着郑家的河船,走京杭大运河这条路。 张朝忠相信,只要郑家船队顺利到达北方,东南世家的影响力便鞭长莫及,届时他们就安全了。 只是船队从苏州出发,沿途要经过镇江、扬州两地,这两地都是东南腹心之地,无疑是对方势力最为强盛的地区,肯定是一道极为凶险的大坎。 然而令张朝忠等人大为意外的是,全神戒备的船队一直行出扬州,已经度过长江流域的时候,这一路竟极为顺利,并没有任何势力出手阻击。 但张朝忠面上并无任何放松之色,一颗心反而更加提了起来。 事有反常即为妖,对方既然没有在己方船队全力戒备的时候动手,那么当己方船队放松警惕的时候,便是最危险的时候了。 须知道京杭大运河乃是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以东南十多个大世家的影响力,焉知他们在运河北方不会藏着一招杀手锏? 苏州城外的唐家庄园被烧成了白地,唐家肯定已经知道账本落入他人手里,以唐家在苏州偌大的影响力,查出钦差大臣张朝忠曾经到过苏州一点都不难。 唐家知道账本落入张朝忠之手,定然会倾尽全力以找回账本,为此发动东南十多个大世家之力定是在所不惜的。 因为唐家和这十多个大家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无论哪一家都不会放任张朝忠顺利返回北京。 张朝忠若生,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张朝忠可不信他们在镇江、扬州没动手是疏忽大意,他猜测可能是因为事态太急准备不足,这才放郑家船队顺利度过扬州。 他们应该还在集结势力,组成一个足以碾压郑家船队的庞大势力,集中在某一点,对郑家船队实行雷霆万钧的打击。 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解释目前这种局面,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张朝忠知道,更大的危险还在等着他。 若对方是一个地一个地的拦截阻击,以郑家船队的实力以及郑芝虎的勇武,张朝忠还真的怡然不惧,但是如果对方是集合了庞大势力攻其一点的话,那郑家船队可要万分小心了。 郑家船队旗舰船舱,张朝忠面色凝重的看着郑芝虎、方如松等人,缓缓的道:“诸位均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了,目下形势之危急,想必诸位比我更看的分明才是。” 方如松恭声道:“公公,依卑职来看,不如遣人秘密上岸,带着公公的尚方宝剑去调派地方卫所军队,以大军沿途保护,卑职不相信对方还敢冲击军队不成。” 方如松这个建议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如果对方完成集结,在关键一点上阻截他们的话,必定是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而至,那么郑家船队实在是太被动了,肯定是一个凶多吉少的局面。 张朝忠看了一眼郑芝虎,郑芝虎如铁塔般站在门口,看到张朝忠的目光向着他看过来,瓮声瓮气的道:“若是对方人多势众的话,某只能保证自己多半能活,其他人可要自求多福了。” “唉!” 张朝忠长叹一声,对方实力太庞大了,影响力更是足以撬动整个大明士林。 因为在这份账本中,张朝忠分明看到其中一位大儒出身福建延平府尤溪县,正是圣人朱熹所在的家族。 也许在后世人看来,朱熹该是臭名昭著的小人,是祸害整个中华民族的罪人。 可在明朝,朱熹所倡导的理学乃朝廷科举必考的正宗,其影响力仅次于孔子,称其为圣人亦不为过。 朱元璋建国之后,为了让老朱家的统治更加深入人心,还曾想攀朱熹的亲戚呢。 不过好在他没有这样干,否则福建朱家可就摇身一变,成为皇族了。 言归正传,张朝忠打量了所有人一眼,最后才道:“大家且下去歇息吧,待咱家考虑考虑再做决断。方如松,你留下来。” 待众人走后,张朝忠取出尚方宝剑,郑重地交给方如松,道:“方如松兄弟,咱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便交给你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八章 朱由检的后宫 十二月的京城,天气越发冷了,朱由检前世是个南方人,性子比较畏寒,这些天他老老实实猫在紫禁城当宅男,不是批阅奏折便是到后宫造人玩。 至于每逢三六九召开的大朝会,朱由检以天气严寒为由,称皇上体恤大臣早起不易,朝会召开时间由每旬三次改为每旬一次,逢一才召开朝会。 大臣们对于隆冬时节还要三更起参加大朝会自然是心有抵触的,皇帝缩减朝会次数的决定无疑受到了大臣们的广泛欢迎,纷纷上书赞扬圣天子体恤大臣,有宋仁宗之风云云。 殊不知这是朱由检削减朝会次数的前兆,待进入崇祯元年,朱由检便会下诏将朝会召开时间更改为初一、十五。 …… 寒冬时节,住在偌大的宫殿里,如果没有炭火供应,人是会被活活冻死的。 怪不得后世那些宫斗剧中,常常看到失宠妃嫔被削减炭火供应的剧情,这一招确实是后宫中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好在朱由检的后宫还算比较和谐,他登基已近半年,但后宫中却仅仅只有五人,关系非常简单。 后宫之中,周皇后宠冠六宫地位最高,这是无可置疑的。 朱由检认为前世他对周皇后亏欠良多,今世便尽量补偿她,对她又宠又敬。 宫人捧高踩低是生存本能,她们见皇帝对皇后如此恩宠敬重,自然无人敢挑战皇后的权威。 至于在历史上本该宠冠六宫的田妃,朱由检并未溺爱于她,但也对她非常宠爱。 田妃精通诗词歌赋,尤喜音律。 在平日与后妃的相处中,朱由检有时会不小心哼出后世几首流行歌曲,比如《青花瓷》、《发如雪》、《千里之外》等中国风歌曲,田妃听了一遍后,竟能有模有样地谱出词曲来。 尤其是朱由检将西洋音律中的“哆来咪发嗖拉西”教给田妃后,田妃对创作音乐起了非常浓厚的兴趣,常常缠着朱由检,叫他多哼一些后世的流行音乐,启发她的灵感。 田妃身体瘦弱,看上去就跟87版《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般,前世也是因病而亡的。 朱由检颇为怜惜她,把她当成女儿来养,见其对西洋音律如此着迷,便特地请金尼阁、邓玉函等西洋教士,为其打造了一具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钢琴。 可朱由检万万没想到,田妃有了钢琴忘了郎,她对钢琴的喜爱简直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反倒是朱由检这个大男人,则被她冷落了。 朱由检有些心酸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的后宫并非仅有田妃一人,无需在田妃这棵树上吊死。 比如温柔恬静的袁妃,袁妃在后宫中虽然没有受到朱由检特别的宠爱,但她不争不抢与世无争的性子却使她成为后宫中最受欢迎的人。 如果袁妃不是生在崇祯朝的后宫,而是我大清的宫斗剧中,恐怕她才是大智若愚,能活到大结局的妃子吧。 因为性子平和,骄傲自矜的周皇后,不甘人后的田妃,都和袁妃交好,朱由检心情烦躁的时候,也喜欢待在袁妃身边,享受一番宁静的滋味。 至于长相酷似大蜜蜜、杨天宝的张婉如、李玲玉,朱由检对她们纯粹就是欲望作祟了。 前世朱由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男吊丝,对大蜜蜜、杨天宝这类大明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这一世却身份反转,朱由检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大明皇帝,而张婉如、李玲玉只是朱由检后宫中小小的选侍,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因为前世执念作祟,在后宫中向来保持着绅士形象的朱由检,在张婉如、李玲玉面前才会露出他大尾巴狼的真面目来,对她们毫无怜香惜玉,总是用最凶猛的进攻去征服她们,蹂躏她们。 但她们并不知道朱由检的变态执念,只以为朱由检对她们与众不同是因为喜爱,反倒对朱由检的蹂躏更加逢迎起来。 这美妙误会让朱由检在她们身上总能得到最大的享受,倒是令得朱由检对她们生出几分感情,对男女之乐有些乐不思蜀了。 不过建奴一日不灭,朱由检心中便不敢真正放松,在后宫放纵了几日后,朱由检又回归正途,又开始了勤勤恳恳日理万机的日子。 …… 紫禁城,东阁。 最近一段时间,朱由检嫌乾清宫太大保暖不易,便把寝宫搬到东阁来了,处理奏折也多在东阁。 明朝的内阁票拟制度相确实比前朝宰相制度先进许多,奏折都经过内阁辅臣票拟好了,朱由检批阅奏折速度很快,没怎么费力。 不过朱由检对于大臣们的节操不怎么信任,内阁呈上来的每一道奏折他都认认真真的批阅,仔细揣摩奏折中所隐含的大臣们的真实意图,以免一不小心就被大臣给坑了。 王承恩见朱由检就快要把奏折批阅完了,便悄然出现在朱由检身后,低声道:“陛下,李邦华来了。” 朱由检刚刚批阅完最后一道奏折,便道:“快宣。” 李邦华身穿一身官服,步伐沉稳走入东阁,向朱由检大礼参拜道:“臣李邦华,叩见皇上!” “平身!赐座!”朱由检难掩欣赏的看着李邦华,温和的道。 “谢陛下。”李邦华一脸从容的道。 不得不说东林党培养出来的士大夫在言行方面确实是无可指摘,目前为止李邦华的一举一动都分外得体,朱由检看着他的眼神难掩欣赏之色。 在能力方面,李邦华、范景文都极为出众,虽然他们以前从未接触过兵事,但皇帝命他们督抚四卫营,对四卫营进行大整编,他们都做的非常不错,四卫营的战斗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当然了,为了四卫营能跟历史上的勇卫营一样英勇善战,朱由检对四卫营可没少花力气。 首先是将领方面,历史上曾经担任过勇卫营统领的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全都被他一股脑儿找来了。 在己巳之变中大放异彩的曹文诏,也被朱由检塞入四卫营,和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并列,四人一人各领一营。 不仅如此,朱由检还把下阳村招揽来的大力士杨铁牛塞入四卫营中,如今的四卫营,可谓猛将如云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四九章 兵强马壮四卫营 曹文诏、黄得功、孙应元、周遇吉,这四人在历史上能脱颖而出,能力自然无可置疑。 杨铁牛,则是朱由检微服私访时带回来的壮士,跟着高全高强习武一段时间后,已颇有猛将之风。 倘若让杨铁牛再次遭遇王世仁手下那十多位狗腿子,绝不会再寡不敌众被对方所制,而是摧枯拉朽一般,眨眼睛就能打死那十多人。 除了这五人外,曹文诏还有个侄子曹变蛟,同样是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猛将,如今十八岁的他也跟着叔父来到四卫营中,据说勇力和杨铁牛不相上下。 如今的四卫营,在将领这一块堪称全明星阵容,朱由检对四卫营寄以厚望,将四卫营视为自己的王牌嫡系。 李邦华并未坐下,而是起身向朱由检求战,“皇上,臣和四卫营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开赴陕西,镇压王二。” 朱由检满意一笑,虽然他还没有看过四卫营的军容,但李邦华的求战之心表明:四卫营士气高昂,军心可用。 不过朱由检还是摆摆手道:“朕对将士们急于杀敌立功的心情非常理解,但此时正值隆冬季节,并不适合大军开拔。 这样吧,二月二龙抬头这个日子非常好意头,朕便于崇祯元年二月初二举行一次阅兵式,届时四卫营和援陕新军都来参加,朕亲自为将士们践行。” 李邦华闻言眼前一亮,大起争竞之心。 作为崇祯皇帝的亲信重臣,李邦华当然知道皇上对新军的重视程度不在四卫营之下,他也想看看,这皇上同样寄以厚望的两支军队,到底谁强谁弱。 对于四卫营的战斗力,李邦华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在皇上的亲切关怀下,四卫营的待遇是所有在京部队最高的,训练、装备亦远远超出其他在京部队。 首先是伙食方面,四卫营上至将领下至士兵全都一日三餐,且餐餐有肉,原来几个月前还面黄肌瘦的四卫营将士,如今已变得非常雄壮。 至于少数一部分虚不受补天生体质差的将士,则转为后勤,负责为四卫营养马。 其次在训练方面,由原来每个月难得一次训练改为一日一小练三日一大练,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训练强度将士们早就怨声载道了。 但四卫营的伙食营养提上来后,将士们的精力正多的没处发发泄呢,训练强度越高,将士们反倒越兴奋。 战术方面,朱由检为四卫营拟定的骑兵战术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骑兵奔袭战术。 西汉军神霍去病率领的汉军铁骑早已给后世指明了骑兵的发展方向,那便是骑兵奔袭。 铁木真效仿霍去病骑兵奔袭战术征服了大半个世界,朱由检将这一套战术应用到四卫营身上,以他想来,打败八旗铁骑应该不成问题吧。 最后是装备方面。 不得不承认,经过儒家近千年的腐蚀后,一汉当五胡已经成为遥远的传说,面对体魄、力量、凶狠都要远超明军的建奴,明军唯一可以称道的优势便是在装备上,朱由检自然要把这一优势发挥到极限,如此方有战胜八旗铁骑之机。 朱由检把御马监原本蓄养的六千匹马全都拔给四卫营使用,他还派人远赴蒙古,花了几十万两白银,从蒙古人那里买了一万五千匹好马回来。 而四卫营的将士也不过六千五百人而已,却拥有马匹两万一千头,兵马比率超过一人三骑了。 至于骑兵们的主要装备,朱由检并未像其他穿越者那样,给骑兵装备火铳短枪之类的火器。 历史上,骑马砍杀这一套直到二战才被淘汰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机关枪还没有发明出来之前,骑马砍杀流始终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关键。 朱由检骨子里还是个骑马砍杀党,所以他给四卫营骑兵装备的主要攻击兵器还是颇具重量的马刀。 只要有充足的训练,雄健的体魄,精湛的骑术,精良的装备,用沉重的马刀来跟八旗铁骑较量,朱由检并不认为四卫营会差到哪里去。 当然了,马刀作为四卫营主要的进攻武器,其余武器也不能放下。 比如洪武年间威力颇为不俗的三眼火统,可以在一小部分骑兵部队装备。 此外,马匹和骑兵身上的重甲、软甲,也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马匹全部皮甲有难度,但骑兵们每人着甲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战争说白了就是一种保存自己杀死敌人的游戏,谁的保命能力更强,谁就赢得战争的一半胜利了。 在如此庞大资源的倾斜下,李邦华对四卫营的信心已经达到爆棚的程度,即使是八旗铁骑现在就杀到北京城下,他也有信心率领四卫营和八旗铁骑一战。 不过即使李邦华战意滔天,回答皇上的仍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臣遵旨!” 朱由检看着李邦华,目光带着期望,郑重的道:“今年你主要负责带领四卫营前往陕西剿贼,陕西剿贼主要注意减少无谓伤亡,万不可以巨大伤亡去换取胜利。 朕对四卫营抱有很大的期望,每一个四卫营将士都是朕的心头肉,朕希望两千将士前往陕西征战,回来时仍然是完好无损的两千将士。” 李邦华心头颇为感动,但他不是一个能说会道之人,他只是重重的道:“臣领旨!” 接下来,朱由检又与李邦华交代了很久才放他离去,直到看着李邦华的身影消失在宫门,朱由检沉吟许久,向王承恩问道:“朕的内帑还剩多少银子?” 王承恩上前一步,道“回陛下,内帑尚有存银一千万两。” 朱由检微微颌首,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一千万两银子足够他做好多事了。 站在寒风中思索好一会儿,朱由检道:“给秦良玉的白杆军拨银两百万两,令秦良玉加紧进剿。 如果奢安两部有意归降的话,可以招抚奢安两部,我大明陷入奢安之乱泥潭太久了,能早日结束便早日结束。 我大明能跟建奴硬碰硬的部队不多,白杆军就是一支。 可白杆军这些年却一直被拖在西南一隅,委实太过浪费,朕需要白杆军早日奔赴山海关,和建奴一较高低。” 王承恩应道:“臣遵旨。”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零章 攻打祝家庄 徐州守备府上,几个衣着华丽之人共聚一堂。 这些人中,本该作为主人高居上座的徐州守备赵崇文却忝陪末座,对几个身着绫罗绸缎的贵人恭敬以极。 其中一人赫然身穿着四品的官服,此人便是徐州知府钱德嘉,然而钱德嘉即使高居四品官,却仍未有资格坐上首位。 “荆蚬先生,果然不出您之所料,张朝忠那阉贼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将抵达徐州,若是他们没有任何防备便一头冲进徐州码头的话,必定会撞个头破血流。” 坐在主位上的贵人乃海内大儒汤斌,此人后来投降满清,其后人自封“三代帝王师、天下文官祖”,后被清廷追谥为文正公,史称汤文正。 汤斌捋着胡须,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笑道:“此番除阉行动多谢诸位大人配合了,诸位大人的善意,老夫一定会传达给东南诸世家。” 钱德嘉谦恭的道:“哪里哪里,此番行动之所以如此顺利,全因荆蚬先生运筹帷幄之功,阉贼的一切行动都落入先生之算计,即便是诸葛武侯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一片马屁声中,徐州守备赵崇文却还有一丝顾虑,毕竟他们正准备截杀之人,乃朝廷钦差,如此行径一旦暴露开来,可就与造反无异了呀! 他扫兴的道:“阉贼为祸天下陷害忠良,自然是死有余辜,可张朝忠却是皇帝钦封的招抚钦差大使,倘若他死在徐州,咱们也难脱关系吧?” 钱德嘉却摆摆手,不以为然道:“赵守备此言差矣,常言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倘若朝廷钦差张朝忠公公回京途中遇上龙卷风,不幸坠江而亡,难道还能怪到我们身上不成?” 徐州同知笑道:“若是陛下不信,非要派人来调查,我们就说徐州河段有鳄鱼为患,张朝忠大人落水后叫鳄鱼给吃了,尸骨无存,呵呵。” “妙哉妙招。”汤斌抚须笑道:“如此理由,包叫陛下哑口无言,便如此这般吧。” …… “启禀……大人,前方徐州码头已被封锁了,所有船只都无法通行。”郑家船队旗舰上,一位气喘吁吁的斥候向郑芝虎报告道。 “终于要动手了么?我们顺利度过了镇江、扬州、淮安,对方果然按捺不住了。”张朝忠感慨的道。 “若是过了徐州,那可就是北方了,对方再大的势力都鞭长莫及,对方只能在徐州动手。”一位郑家幕僚分析道。 “说来说去,不就是干他娘么,咱们直接冲过去便是。”郑芝虎抽出虎头刀,豪气的道。 “不成!”张朝忠摇头道:“他们选在徐州码头那边动手,想必那里已经集结了大量兵力,我们冲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前面被他们堵住了去路,难道咱们还能退回去不成?”郑芝虎不满叫道。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而今天时人和皆被对方占据,我们决不能再失去地利。我们现在弃船上岸,由我们自己来选择战场,绝不可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张朝忠当机立断道。 张朝忠乃朝廷钦差,郑家船队虽以郑芝虎为首,但郑芝虎只知冲锋陷阵,对军略一窍不通,是以郑家船队还是听从张朝忠号令,在离徐州码头还有二十里的地方上岸。 上岸之后,张朝忠统计一番郑芝虎船队的人马,发现郑家船队一共有三百多号人,且人人携带火铳,战斗力看上去颇为可观。 “张公公,咱们所有人都已上岸了,下一步该怎么办?”郑芝虎问道。 张朝忠不慌不忙的道:“郑大人,咱家记得此地向西不到三里处有一座占地将近两亩的庄园,四周都有高大的围墙圈着。 咱们大可向庄园主人借贵地一用,如此咱们便有了可以依托的防御阵地,只要咱们能坚守一两日,援军必至。” 大概是在六年前,张朝忠流浪到了徐州,记得他某天快要饿死了,便壮着胆子到徐州城外一处名为祝家庄的庄园上门乞讨,可那庄园的门子狗眼看人低,不施舍便罢了,反而还拿出木棍来驱赶张朝忠。 张朝忠当时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被那门子打了几棍,差点没被打死,好在当地一位大娘路过此地,把张朝忠给救回家,不然张朝忠早就死了。 此事他印象极为深刻,没想到山水有相逢,今天他可要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了。 郑家幕僚道:“倘若那庄园有两亩之大,且又有高墙围着,恐怕不易攻打下来吧。” 张朝忠灵机一动,道:“船上不是有几门虎蹲炮吗?能否拆卸下来?” 幕僚闻言眼睛一亮,当即风风火火说道:“我这就去叫人拆炮。” “有了虎蹲炮,不但十分有利于攻打庄园,接下来防御敌人的进攻也可大派用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幕僚一边跑一边兴冲冲的想道。 …… 郑家本就海盗出身,几百人气势汹汹地向祝家庄扑来,自然是穷凶极恶,气势非凡。 沿途看到的人见到如斯场面,不管郑家家兵是官还是贼,皆如避蛇蝎,拔腿就跑。 此时正值明末,乱世将起,不管是官兵还是贼寇,在老百姓眼里皆是一丘之貉,全特么不是好东西。 在当时老百姓有句话,叫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意思是贼寇掠民如同用梳一子梳过,过后或许还有幸存;官兵掠民如同用竹篦篦过,过后抢劫一空,官兵害民比盗贼还要更甚。 郑芝虎率领郑家家兵浩浩荡荡向着祝家庄冲了过来,住在祝家庄周围的佃户们以为来了大贼,纷纷惊慌失措的朝着祝家庄的庄门奔逃而去,不多时祝家庄就响起了颇为急促的钟声。 稍顷,祝家庄的围墙上便密密麻麻布满了人头,一百多张惊慌失措的面孔紧紧盯着郑家家兵这群不速之客。 郑芝虎站了出来,高声喝道:“祝家庄的老少爷们都给我听着,识相的赶紧把庄子让出来,借我们一用,三两天后我们就还回来。 不识相的话我们就打破祝家庄,活捉祝家人,刀口可要见一见血咯,勿谓言之不预也!” PS:玩抖音的朋友应该听过这句话:攻打祝家庄,灌翻老丈人,活捉丈母娘,迎娶祝晓晗。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一章 围攻钦差! 郑芝虎的喊话令得祝家庄内之人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对方果然是大贼,祝家庄遭贼惦记了。 张朝忠定睛朝庄门上面墙寨上望去,看到墙寨上顿时一顿混乱,不多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爬上了围墙,畏首畏尾露出半个脑袋,对着外面叫道:“好汉们还请见谅,咱们祝家庄还有妇孺居住生活,不便把庄子借给诸位好汉。 不过祝某亦知道好汉们不能白来一趟,只要好汉们放过祝家庄,祝某愿意无偿捐献一千两白银,一百担粮食,以孝敬诸位好汉!” 祝家庄倒也大方,若是郑家家兵当真是山贼,仅仅一次武装游行就能白得千两银子百担粮食,说不定还真愿意答应放过祝家庄了。 可如今郑家家兵正需要祝家庄来抵御敌人呢,祝家庄是非取不可的,只能拒绝祝家庄的好意了。 郑芝虎凶神恶煞的道:“别给老子整有的没的,老子数十声,若开门投降就一切好说;若数到十还不投降,那可就别怪老子不客气啦!一、二、三……” 徐州敌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围剿过来了,郑芝虎可没时间跟祝家庄的人谈判,当即下了最后通牒。 墙寨上的人见对方如此凶神恶煞,哪里敢开门投降啊? 中年人对众人鼓劲道:“咱们有高墙抵挡,对方绝对攻不进来的! 大家无需担心,只要大家齐心合力,必定能打败贼寇,说不定还能砍下几颗贼寇脑袋,跟官府领功呢!” 在中年人的鼓舞下,祝家庄内的人们稍稍安定下来,鼓起勇气,准备迎击贼寇的进攻。 “……七、八、九、十!开炮!”郑芝虎没多哔哔,一数到十见对方根本没有投降的念头,立即下令开炮射击。 “轰!轰!轰……” 虎蹲炮在明朝算是一种应用比较成熟的火炮了,其作用跟后世的迫击炮比较相似,在机动作战中有非常大的用途。当年戚家军就曾大量装备虎蹲炮,在抗击倭寇的战斗中大放异彩。 郑家家兵拆卸下来的虎蹲炮一共有八门之多,也许在后世人看来,八门虎蹲炮就跟鞭炮一样,听个响就不错了。 可在当代明人看来,八门虎蹲炮一齐开炮,其威力无异于地动山摇,祝家庄墙寨上站着的人,几乎都吓尿了。 只见半空之中,带着火焰的炮弹朝着祝家庄的墙寨轰然砸去。 紧接着,八枚炮弹相继落下。 这年头,所谓的大炮很难追求准星,八枚炮弹一枚都没打中,但墙寨上站着的家丁何曾见过如斯场面啊,虽然敌人一炮都未打中他们,可还是引起了墙寨上一阵混乱。 中年人声嘶力竭地大吼道:“都别慌!都别慌!对方打不中我们的!” 轰隆隆…… 虎蹲炮依旧在轰鸣。 这次不知哪个炮手走了狗屎运,一枚炮弹在人群中炸裂,当场有两人被炮弹拦腰砸断,死状奇惨。 “娘啊!” “逃吧!” 祝家庄的家丁只是用来镇压卑微的佃民用的,他们哪里经过如此惨烈的战斗啊。 看到两个平时朝夕相处的同僚骤然惨死在自己面前,一群家丁轰然大叫,跳下墙寨,拔腿就跑。 “别跑!给我回来啊!”中年人奋力阻止,但奈何逃跑家丁越来越多,他再也挡不住了。 “冲呀!” 海盗们作战经验何其丰富,看到对方已经生乱,郑家家兵当即向祝家庄发起进攻,声势惊人。 接下来的战斗没什么好说的,有虎蹲炮助阵,有郑芝虎这样的猛将带头冲锋,郑家家兵又战力强盛,祝家庄很快便一鼓而下,被郑家家兵完全占领。 …… “好狡猾的阉贼,居然提前上岸了,还打下祝家庄作为防御阵地,可这改变不了什么,他们还是难逃一死!”徐州知府听到斥候的禀告,冷冷笑道。 徐州守备赵崇文如今已经上了东南世家的贼船,这种时候是决计不能首鼠两端的,他咬咬牙,当即向将领们下令:“尔等立即点齐兵马,随我攻打祝家庄,剿灭贼寇!” “是,大人!”众将轰然应诺。 其实众将领早就知道,如今占据祝家庄的那伙人绝逼不是什么贼寇,而是朝廷钦差。 但大庭广众之下,遮羞布还是要用一用的,他们只能自己欺骗自己,徐州军围剿的那伙人,就是一伙打家劫舍的贼寇。 而且对方好死不死的还打下了祝家庄,在士兵们看来,这可不就是不折不扣的贼寇嘛! 如此一来,赵崇文等将领根本不用动员,士兵们身为徐州本地人,为了保卫家园,他们必定会三军用命,倾力围剿的。 汤斌抚须而笑,朗声说道:“赵守备,祝你此去旗开得胜,老夫和钱知府就等着你捷报传来啦!” 赵崇文拱拱手道:“借先生吉言,末将去去便回!” …… 半个时辰后,赵崇文便带领三千徐州军包围了祝家庄。 原本按照明制,一卫兵马应有六千五百人的,但是此时正值明末,吃空饷情况在明军中非常普遍。 徐州一卫卫兵马能有三千人,这已经算是赵崇文比较有良心了,明军的卫所兵,大部分情况是一卫仅有一千多兵马。 虽然仅有三千兵马,但已经足够徐州兵将祝家庄围得水泄不通,张朝忠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站上墙寨,对着下面的徐州兵喊道:“徐州守备赵崇文前来回话,咱家乃司礼监秉笔太监,皇上御笔亲封的钦差大臣,尔竟然率领大军围攻朝廷钦差,可知罪否?” 张朝忠声音尖利,在如此近距离下很快传遍四方,几乎所有徐州兵卒都听得清清楚楚。 士兵们一直以为他们此次行动是剿匪,可如今却骤然听闻他们这是在围攻朝廷钦差,不禁神色大变,面露惊惶之色。 此时建奴还未打入关内,陕西流贼亦未荼毒天下,大明皇权威严还是很能唬得住人的。 赵崇文见状顿时一惊,连忙高声道:“一派胡言,尔等打破祝家庄本已是死罪,如今又冒充朝廷钦差,更是满门皆斩的大罪!众将士听令:给本官杀光贼寇,保卫乡里,本官必上奏朝廷,给将士们请功!”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二章 鏖战! 大明的士兵们,不像后世的PLA自入伍以来便接受爱国主义的教育,他们只知道有奶便是娘,吃谁的饭,就为谁卖命。 这种情况简单概括起来便是兵为将有,士兵们只知道听从将领的命令,什么朝廷大义,什么忠君爱国,在士兵眼里就是个屁! 士兵们不知有君,也不知报国,他们只知道吃了军头们的饭,就要为军头们效命。 他们不会想到,自己领到的军饷是由朝廷国库或皇帝内帑发出的;更不会想到,他们所领到的军饷已经被军头们克扣了大半,最终落到自己手里的仅仅是一小半。 在军头们的有意误导下,他们以为自己之所以领那么少的军饷,完全是因为朝廷克扣之故。 他们每次闹饷,矛头也只会针对朝廷,而不会找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军头们。 好比徐州军的士兵们,他们全军出动大费周章地围剿面前这仅仅只有三百多号人的贼寇,这是怎么看都不合理的一件事。 所以张朝忠站出来,表示自己是朝廷钦差,徐州军围攻的是朝廷钦差的队伍时,他们当即迟疑下来,因为他们认为张朝忠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他们十有八九围攻的是朝廷钦差。 然而在赵崇文发号施令后,徐州军的迟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当即向着祝家庄冲杀过去。 “杀啊!” 三千大军冲杀而来,而祝家庄墙寨上的郑家家兵才三百多号人而已,敌我比例一比十,真真正正的敌众我寡。 郑家家兵在这个时代的东亚军队中,可以算是比较先进的军队了,在郑芝龙不差钱的投入下,郑家家兵已经组建了不下于三千人的火枪队,其中有一支火枪队还是全部由黑人组成的,战斗力极其强劲。 而郑芝虎所带领的这支家兵队伍,虽然不是郑家家兵中最精锐的火枪队,但训练非常有素,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三百多郑家家兵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惶之色,他们在家兵头目的指挥下,整整齐齐排列成三排队伍,有条不紊的完成火绳枪射击前的准备工作。 是的,没错,郑家家兵装备的武器便是火绳枪,火绳枪并非明朝制造,而是郑芝龙从荷兰人手里交易来的。 “举枪!” 在家兵头目的口号声中,家兵们端起火绳枪,开始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因为火药残渣易阻塞引火孔,这是火绳枪经常出现的毛病,有经验的枪手在开枪之前都会这样干。 “装弹!” 听到口号,家兵们不慌不忙将引药倒入引药锅,并合上引药锅盖。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瓶,拧开装发射药的小瓶,将发射药从枪口倒入。 这还没完,家兵们接着将预先含在嘴中的弹丸从枪口装入,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弹丸和发射药。 从这些火绳枪的标准操作步骤中,可见火枪兵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兵种,耐心、勇气缺一不可。 因为在他们装填弹药完毕后,徐州军离祝家庄仅有一百五十步距离了,只要二十多个呼吸时间,就能冲到祝家庄墙寨之下。 …… 赵崇文身骑白马,身上披着银白色的铁甲,身背系着白色披风,在寒风的吹拂下,白色披风高高荡起,将赵崇文映衬得格外高大,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一般。 看到徐州军已经快要冲上墙寨,郑家家兵依然毫无动作,一位徐州将领乐观的道:“看来对方已经被我们雄壮的徐州军给吓傻了,祝家庄当可一鼓而下。” 赵崇文闻言颔首赞许,接着便耀武扬威一般,拔出了腰中战剑,高声嘶吼:“将士们冲呀!先登祝家庄墙寨者,赏纹银百两!” “杀!”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赵崇文开出的高额赏格,三千士兵,争先恐后,迅猛冲锋。 寒风呼啸,大地颤抖…… 看着徐州军展示出前所未有的高昂士气,赵崇文眼里露出满意之色,胸中充满着“三千越甲可破吴”的豪情壮志。 …… “郑兄弟!该动手了,他们快攻过来了!” 张朝忠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海战,但他毕竟还不了解郑家家兵的战斗力,是以当他看到三千徐州军气势汹汹猛冲过来,便急匆匆来到郑芝虎面前,要求郑芝虎赶快动手。 郑芝虎虽然平日里一副暴躁莽夫的模样,但临战之前,却颇有静气,右手比划了一下敌人的距离后,便点点头道:“那么就开始射击吧!” 听到郑芝虎这句话,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司号兵当即吹响了手中的唢呐。 那唢呐声尖锐刺耳,很快便传遍四方,听到唢呐声,郑家家兵队伍之中,立即便传出了头目的吼叫声。 “第一排火枪下肩,放平,瞄准,点火!” 听到头目声嘶力竭的吼声,家兵们纷纷依令将火从肩膀上放了下来,平端在手,那黑幽幽的枪口瞄准着正奋勇争先的徐州兵们,点燃火绳。 “射击!”当第一排的士兵们完成所有射击前的动作后,头目们几乎同时大吼。 第一排一百多个火枪手在头目们的命令声中,几乎是同时扣下了扳机,火绳咔嚓一声落下,点燃火药,弹丸发射。 为了避免火药灼伤眼睛以及火光耀眼,在射击最后关头,火枪手都闭上眼睛。 “砰砰砰……” 只听得一连串的爆豆声音响起,一阵光芒闪烁,股股硝烟从一百多杆火枪的枪口喷了出来,弹丸在火药的爆燃助推下,如飞梭一般,直奔人群而去。 面对徐州军密密麻麻的集团冲锋,其实瞄准这个动作完全可以省略,那些被重赏所激,冲在最前面的勇士们,突然身体一顿,身上飚出一串串耀眼的血花。 仅仅是刹那之间,便有一百多将士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身体传来一股陌生而又强烈的剧痛,轰然倒下。 “第二排,射击!” 然而徐州军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第二轮射出的弹丸已经轰然杀至,在密集的弹丸射击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徐州军犹如一头撞上了南墙,中弹者一个个被弹丸强大的后坐力轰飞,死伤狼藉,惨如炼狱。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三章 虎蹲炮发威,援军至! 翌日早上。 张朝忠猫在一个城垛之下,听着头顶之上“咻咻咻咻”不断射来的箭矢呼啸而过。 他有些累了,身上还沾过血,因为他亲自动手,斩杀了三个敌人。 原本张朝忠身怀短火铳,是无须亲自近身搏杀的,但短火铳的弹药早在上次海战时便打完了,而郑家家兵火绳枪的弹药跟短火铳弹药并不一致,无法补充,所以张朝忠只能抄刀子上。 在昨天的战斗中,由于徐州军不知郑家家兵装备了火绳枪,所以他们第一次进攻吃了大苦头,将近有四百人被火绳枪打死打伤,失去了战斗力。 第二轮进攻,徐州军终于学乖了,他们派出五百弓箭手掩护进攻,和墙寨上的郑家家兵玩起了对射。 诚然,火绳枪相比弓箭,自然是火绳枪更占优势,但徐州军不仅有弓箭手,还有两千多在弓箭掩护下的进攻部队。 虽然郑家家兵的火枪压制了徐州军的弓箭,但人多势众的徐州军还是冲上了墙寨,双方展开了近身肉搏。 在这个时候,身为猛将的郑芝虎终于大派用场,他手持一把鬼头刀,大开大合,舞起来就跟龙卷风一样,敌人挨着碰着,那就是一个死字。 郑芝虎的个人武勇在这个时代无疑是相当恐怖的,野史记载,在郑芝龙和刘香佬的生死火拼中,郑芝虎一个人登上了刘香佬的旗舰,从船尾杀透船头,以一敌百,勇不可当,刀下未有一合之敌。 然而英雄总是气短,任凭郑芝虎武勇盖世,还是着了刘香佬的算计,叫人用渔网兜住,然后掷入海中溺毙,一代豪杰,就此陨命。 在强手如云的海贼火拼中,郑芝虎的个人武勇就已无人可挡,那么面对久疏战阵的徐州军,郑芝虎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挡者披靡。 在郑芝虎无敌光环的照耀下,本已摇摇欲坠的防线,居然始终屹立不倒,并熬过了对方第一天的强攻。 看着远处正在为伤兵们包扎伤口的郑芝虎,张朝忠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敬佩,郑芝虎这样的人才,无疑是天生属于战场的,如果能顺利渡过此劫,将其推荐给皇上,国朝当可收获一枚无敌猛将。 不过想到接连被卷入战场的自己,张朝忠不由暗骂自己当真是倒霉催的,他明明家学渊源,如果不是家逢巨变,铁铁是个文弱书生,可造化弄人,命运总安排他与战场结下不解之缘,真不知该找谁说理去。 …… “郑兄弟,那八门虎蹲炮也该使出来了吧,如果现在不用,恐怕以后没机会再用了。” 时间已经来到中午,上午郑家家兵又凭着郑芝虎的武勇打退了徐州军两波攻势,但也付出了将近一百人的伤亡,还能继续战斗的家兵,不到两百人了。 至于郑家家兵的秘密武器,昨天攻打祝家庄时大派用场的八门虎蹲炮,郑芝虎一直按捺着不用,他非常明白,在这种敌众我寡形势极度不利的攻防战中,作为防守一方,绝对不能一次性便将所有底牌打出去。 如果早早就把所有底牌打出去,即使初期能大获全胜,但当对方摸透了你的底牌,有了相对应的策略后,那么形势很快就会急转直下,被对方轻易击败。 郑芝虎看了一眼墙寨上哀鸿遍野的家兵们,他知道家兵们的潜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形势不能发生一点转变,徐州军的下一次进攻,很可能便一鼓而下,再难以抵挡。 郑芝虎不接张朝忠的茬,反而回头问道:“郑方行,炮兵阵地搭建好了没有?” 郑方行面带兴奋地应道:“二爷,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八门虎蹲炮已经饥渴难耐,正等着饱饮敌血呢!” 郑芝虎点点头,道:“很好,等敌人进攻时听我号令,随时做好发炮的准备。” 郑方行激动的道:“是,二爷!” …… 赵崇文万万没想到,以三千人围剿区区三百人,战斗竟然打的这般艰难。 经过一天半的战斗,徐州军减员八百,还能战的将士只剩下两千。 不过徐州军毕竟是主场作战,兵力补给均不成问题,在徐州知府钱德嘉不计人力物力的支援下,徐州军很快又恢复了三千兵力。 然而赵崇文并未感到轻松,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半,如果再这样无谓地纠缠下去,总会引起周边势力的注意,徐州军围攻朝廷钦差之事就很可能会暴露出去。 所以徐州军饱餐完午饭之后,赵崇文彻底发狠了,这一次他一定要打下祝家庄,诛杀张朝忠,将祝家庄内的所有人全都消灭,一个不留。 赵崇文高举战剑,高声吼道:“将士们冲呀!打下祝家庄,每人赏银十两!” “杀啊!” 在重赏刺激下,久攻不下本已有了懈战之心的徐州将士,再次打起鸡血,嗷嗷叫着向祝家庄冲去。 “咻咻咻咻……” 为了掩护徐州军冲锋,残存的三百弓箭手张弓搭箭,不断向着祝家庄上的墙寨射去。 “开炮!” 然而祝家庄的墙寨之上,却突然响起了郑芝虎如雷般的吼声。 “轰轰轰……” 包括郑方行在内,八名炮手点燃了引线,随即虎蹲炮便剧烈的抖动起来,接着炮口猛然喷出一团烈焰,八枚炮弹如同天火流星一般轰向了已经近在眼前的敌人。 只见密密麻麻的徐州军中顿时便升腾起了一阵阵血雾,霎时间便又有五六十人被爆发开的弹丸击中。 甚至有一颗弹丸直接命中一名徐州军将领,巨大的冲击力将那名将领的头颅直接轰爆,无头的尸体在强大惯性下,一连冲出了五六米远,这才轰然倒下。 就在虎蹲炮的炮声中,郑家家兵的火绳枪也开始发威了,在枪炮的联合轰击下,猝不及防的徐州军们终于乱套了,一些胆小的士兵发出惊恐万状的叫声,扔下武器便疯狂向四周逃窜。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情形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徐州军进退失据人心惶惶的时候,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大明,万胜”的吼声。 那是方如松搬来的救兵,终于赶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四章 斩尽杀绝,片甲不留 “轰轰轰……” “砰砰砰……” 祝家庄阵地上八门虎蹲炮齐声轰鸣,墙寨上的两百郑家家兵也冒着火绳枪炸膛的危险,不断扣动扳机,如此循环开火,一遍又一遍,炮弹、子弹象狂风暴雨一样,将一排排冲在最前面的徐州军打倒在地。 这幅画面,就好比后世刑场上的排队枪毙,徐州军进也不能进,退也退不得,将士们彻底被吓傻了,如同联合收割机割稻谷一般,排山倒海不断倒下。 一些反应较快的士兵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想要向两边逃窜,但徐州军进攻阵型太密集了,还没逃出两步,就会被后面冲锋的士兵裹挟着前进,直到前面的人轰然倒下,轮到自己顶在最前面,最终也难逃一死。 冲锋在后的徐州军将士看到敌人枪炮犀利,吓得四散逃蹿。 不过他们逃也逃不掉,前来支援的援军马蹄滚滚,从四面八方围剿了过来,逃窜的徐州军一头撞个正着,当即被撞个粉身碎骨。 方如松不顾连日疲累,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长刀喊道:“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援军有五千多人,其中骑兵有五百,也许他们平常的战斗力还不如徐州军,毕竟徐州是个大城市,驻军肯定是比较精锐的。 可他们在祝家庄攻防战最为胶着的时候加入战斗,是妥妥的生力军,是以他们面对着已经溃不成军的徐州军时,人人如同出闸猛虎一般,势不可挡。 …… “完蛋了呀!特么的完蛋了呀!” 赵崇文身骑白马呆若木鸡,看着那些被追杀的狼奔豕突的徐州兵,心冷如冰。 卧槽尼玛! 这是兵败如山倒啊! 他明明是以三千大军围攻三百人,只要挨过对方的三板斧,就算前面牺牲再大,最终胜利还是属于他的。 可如今对方多出一支生力军,且兵力比徐州军还多,在徐州军和郑家家兵最为胶着的时候加入战斗,这仗特么的还能打么? 不能! 他根本不用看,只需感受着那生力军轰鸣而来的喊杀声,就知道今日这场战斗已经无可挽回,败局定矣! 这个时候还是赶紧逃命吧! 赵崇文厉喝道:“赵方,去,带领一百家丁挡住那些援军,其余家丁跟着我撤退!” 前文已经介绍过,明军最精锐的部队就是只忠于各个将领的家丁,家丁就是赵崇文最后的保命手段,也是他震慑徐州军上上下下的最大依仗! 赵崇文账下家丁人数仅有三百,可无一不是以一当十之辈! 把一百家丁派上去,赵崇文有信心能拖住敌人一时半刻,他就能在两百家丁的保护下,顺利逃离战场了。 …… 张朝忠在墙寨上看到方如松带着援军赶到战场,兴奋得一蹦三尺高,颤声大叫:“援军至矣!援军至矣!” 郑芝虎点点头,高举战刀,朗声喊道:“弟兄们,随我下去冲杀,将敌人斩尽杀绝,片甲不留!” “斩尽杀绝,片甲不留!” 郑家家兵被围攻了一天半,且还死了一百多兄弟,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如今援军已至,敌军溃散,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候,怎能错过? “冲啊!” “杀啊!” 在郑家家兵直冲云霄的喊杀声中,祝家庄大门洞开,郑芝虎第一个冲了出来,郑家家兵蜂拥而出。 “杀敌!” 张朝忠目睹此情形,亦不由豪气冲云天,不顾锦衣卫的劝阻,高举着尚方宝剑,跟在郑家家兵后面冲杀起来。 “大明,万胜!” 不知跑了多久,张朝忠追上一个徐州兵,大喝声中,直接从徐州兵身后一剑刺入,顺手一搅,当即将对方的后心搅碎,一命呜呼。 “咱家杀了第十人了,总算达到十人斩成就!” 不过当他看到前方的郑芝虎手持鬼头刀一路劈砍,心中刚刚升起的骄傲情绪便烟消云散。 因为一直跟在郑芝虎身后,所以他才分外明白郑芝虎到底有多恐怖,这一路追杀,郑芝虎至少已经完成了百人斩,连鬼头刀刀刃都砍得翻卷起来了。 …… 赵崇文这辈子从未如此狼狈,已经跑了整整一个时辰了,骑马的大腿内侧早已被摩擦得鲜血淋漓,可对方的骑兵仍然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咬着他不放。 两百家丁视死如归,一波接着一波返身拦截,但如同螳臂当车一般,仅仅才挡住对方骑兵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对方骑兵碾压而过,连朵浪花都未掀起来。 自己的家丁越来越少,而今只有十余骑,可对方追来的骑兵,却始终没有减少,足有两百之数。 在距离徐州城墙不足一里之处,穷途末路的赵崇文终于被方如松追上了,赵崇文在劫难逃。 方如松同样筋疲力竭,大腿内侧亦被摩擦得鲜血淋漓,但他的心绪早已被巨大的喜悦占据,以致于他忘了身体的疼痛和疲惫。 因为他只要带赵崇文回去,生死不论,就可立下此次大战的第一大功,再加上他及时带兵增援的功劳,一旦回京叙功,至少能升个千户官当当吧。 须知道,他一向崇拜有加的大哥方如海也仅仅是锦衣卫千户而已,倘若他能升上千户,那他就可以跟大哥平起平坐了。 “这位小兄弟,何必咄咄逼人?只要你能放赵某一马,赵某愿意奉上家财三十万两白银,就买赵某一条性命。”赵崇文已经山穷水尽,只能使出最好的绝招,用三十万家产来买命。 “三十万两白银?”方如松笑吟吟地道:“赵守备好大的手笔,可方某只怕有命拿钱没命享啊!” “三十万两不够是吧?我给你五十万两!”赵崇文急道:“这已经是赵某的全部家产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事到如今,赵崇文还以为对方是在讨价还价。 方如松不屑笑道:“哈哈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只要留下你,功名利禄皆唾手可得,我何必冒险贪你脏银?来人啊,将他拿下!” 说罢,方如松猛地一挥手,身后两百骑兵立刻便向赵崇文扑了上去。 强弱如此悬殊,战斗自然没有半点悬念,值得一提的是赵崇文倒不负武将之名,眼看在劫难逃,便横剑自刎了,方如松只能割下他的首级,等待大军合围徐州。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五章 攻入徐州 张朝忠杀得兴起,追着徐州军屁股后面猛冲猛砍,徐州军在两面合围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人人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得不够快。 不过正当张朝忠尽情享受杀戮之乐的时候,一道尖利而又颇有些熟悉的声音惊醒了他,“张公公,别来无恙否?林义率军来迟,还请公公恕罪!”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淮安的镇守太监林义,此人和张朝忠同为内廷公务员考试的佼佼者,只是相比张朝忠的一步登天,林义仅仅排在考试第七名,前程也差了不少,上个月才被朱由检外放淮安,当个监军罢了。 不过林义的权势地位虽然要比身在中央的张朝忠低不少,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淮安同样是京杭大运河的重要节点,重要性不比徐州差多少,林义身为淮安的镇守太监,权势如同封疆大吏一般,是以林义能压服淮安守军,尽起淮安军支援张朝忠也就不奇怪了。 张朝忠见是熟人,大喜过望,上前冲着林义施了一礼,感激的道“林兄弟,你来得正好,一点都不晚。若非林兄率军及时驰援,想必咱家此时已经身首分离了。” 林义摆摆手,谦虚的道“公公太过抬举咱家了,就算咱家没来支援,公公率领数百虎贲便已杀得贼人狼奔豕突,咱家率军来援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饶命啊!” “我等愿降!” “我等愿降,饶命!” 正当张朝忠和林义沉浸在商业互吹之际,徐州军兵败如山倒,在淮安援军和郑家家兵的两面合围下,纷纷跪地请降。 随着喊杀声越来越稀疏,战斗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郑芝虎杀足了瘾,便打马而回,向张朝忠询问道“张公公,徐州军已被我军杀得只剩下一千人马,皆跪地请降矣。请问公公,此辈该如何处置?” 张朝忠此次南下招抚郑芝龙,接连两次被卷入战争之中,且都是九死一生险之又险的战斗,无数熟悉的同僚下属死于战斗之中。 且他早年家破人亡,本想衣锦还乡回苏州了结仇怨,孰料旧仇未平新恨又起,被唐家联络东南世家追杀千里,胸中早已憋足了火。 看着周围跪倒在地,似乎有些可怜兮兮的徐州军将士,张朝忠眼里并无一丝怜悯之色,若此刻战败的是他,想必他早已身首分离了吧。 想到这里,张朝忠眼中厉色一现,寒声说道“此辈围攻朝廷钦差,形同大逆,不可赦也,皆可杀之!” 郑芝虎虽然对张朝忠的凶残有些意外,但他本就是杀性滔天之辈,张朝忠的杀降令无疑很合他的胃口,于是他二话不说,当即大手一挥。 “噗嗤!” “噗嗤!” 接到命令后,郑家家兵和淮安援军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朝着跪倒在地的徐州军大杀特杀起来。 “你们……你们……竟然杀降!” “卑鄙!” “你们会有报应的!” 已经跪地请降的徐州军根本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下令杀降,猝不及防下,眨眼间就已经被杀了好一百多人。 剩下的九百多人见状连忙要站起来反抗,但他们早已丢掉了兵器,面对杀得兴起的淮安援军和郑家家兵,再多的挣扎也只是徒劳而已。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战场上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还未散尽的硝烟,天空上盘旋的兀鹫,以及地面上肆意流淌的血水,皆提醒着人们,刚才发生了一场多么血腥的战争。 …… 徐州城内,海内大儒汤斌及徐州知府钱德嘉等一众官吏,仍然在焦急地等待着赵崇文的捷报。 似是心生感应一般,钱德嘉右眼皮跳了跳,仿佛一股不祥的预兆笼罩着他,令他更加不安起来,在堂前不断踱步。 汤斌则保持着名士风流,抚着须道“钱大人稍安勿躁,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不过张朝忠等人已经被尽数包围在祝家庄内,想必过不了多久,赵将军便可传回捷报。” 汤斌作为海内大儒,他的安抚还是很有效果的,不过想到赵崇文率领三千兵马迟迟打不下祝家庄,钱德嘉便气不打一处,不满的道“赵崇文这废物不知是怎么带兵的?三千大军围攻三百多人,居然打了两天都没打下来。” 徐州同知笑道“知府大人放心,对方坚守两天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赵将军的包围下肯定插翅难逃。张朝忠等阉贼,只是早死晚死的分别罢了。” 在众人的安抚劝慰下,钱德嘉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忘掉了之前右眼皮直跳的一幕。 …… 张朝忠、林义、郑芝虎很快率大军与方如松汇合,方如松将赵崇文首级取出,道“两位公公,郑将军,徐州贼首赵崇文已经伏法自毙,此为赵崇文之首级。” 张朝忠颔首赞道“方百户立此大功,当真是可喜可贺,待咱家回京之后,一定向陛下禀明,为方百户请功。” 方如松大喜“谢公公提携!” 林义眼望徐州城,问道“张公公,赵崇文不过是区区徐州守备而已,围攻公公必定是受人差遣,说不定幕后主谋尚在徐州城内,可要将徐州城拿下?” 张朝忠咬牙切齿,阴测测的道“此贼连朝廷钦差都敢追杀,完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罪无可赦,即使血洗徐州,咱家也要将此贼拿下。郑大人,咱家命你现在就率军打下徐州,能办到否?” 郑芝虎没有多废话,立刻应道“卑职领命!” …… 徐州是座大城市,即便赵崇文已经带走了大部分兵马,但城内还是留下了一千兵马,如果一千守军据城死守,即使来敌有一万兵马,也休想轻易拿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赵崇文率领三千兵马围攻祝家庄,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而今却军覆没,反被对方打上门来。 “徐州军,威武!” 看到外面数千大军扬起的烟尘,城墙上的守军还以为赵崇文已经剿匪大胜,均高声欢呼起来。 可当他们看着郑芝虎率领大军气势汹汹杀入城门,徐州守军方才如梦初醒,敲响警钟,点燃烽火。 可这时候已经晚了!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六章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当郑芝虎率领大军攻入徐州的时候,这场战争便已彻底失去了悬念,一千徐州军只是象征式抵抗了一下,便被郑芝虎率军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瞬间击溃。 在伤亡了两三百将士后,其余徐州军全都吓破了胆,纷纷跪地投降。 这一次张朝忠倒是不再杀降了,毕竟这些徐州军并未参与围攻他,再拿他们泄愤就有些过了。 但徐州军士可以放过,阴谋布局追杀于他的汤斌及徐州官员绝不可放过! …… 徐州知府衙门前,郑芝虎率领数百将士一拥而入,原本正在等待赵崇文捷报的汤斌、钱德嘉等徐州官员,万万没想到等来了刀兵加身,顿时惊呆了。 “快!快去挡住他们!”钱德嘉颤声大叫着,急忙吩咐徐州知府衙门的衙役上前阻击郑芝虎等人。 衙役们并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是贼寇攻打知府衙门呢,听到钱德嘉发号施令,下意识便听令上前阻击郑芝虎。 “找死!” 郑芝虎见状大吼一声,随后如虎入羊群一般,手中钢刀卷起一片刀光,凡是被刀光所笼罩者,皆死无全尸。 有着郑芝虎在前面开路,后面追随而来的将士们势不可挡,眨眼之间,徐州知府衙门上百衙役便陷入腥风血雨之中,伤亡殆尽。 钱德嘉之前眼皮狂跳便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如今见势不妙,便当机立断,对汤斌等人道:“汤先生,诸位,贼人势大,我们快从后门离开,暂避锋芒!” 汤斌毫无心理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懵了,直到听到钱德嘉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附和道:“对对对,咱们快走,暂且放过阉贼一马,他猖狂不了多久……” 妈的比! 这个时候你还要说废话,对方都快杀上来了,钱德嘉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等汤斌瞎几把唠叨完毕,拉着汤斌的衣袖便疯狂向着后门逃窜。 然而郑芝虎已经手持钢刀卷起漫天锋芒而来,保护汤斌、钱德嘉的十多位家丁上前阻挡,眨眼之间便成了刀下亡魂。 “卧槽!这人是神还是鬼啊!” “此人不可力敌,各自逃命去吧!” 余下的家丁见状,当即亡魂大冒,纷纷甩下汤斌、钱德嘉等官员,一哄而散,混入乱糟糟的人群之中,向四周疯狂逃窜。 “混蛋啊!” “该死!你们……” 汤斌、钱德嘉等徐州官员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忠义不离口的家丁们,竟然会在关键时刻丢下他们逃命,没人保护的他们,眨眼之间就成了待宰羔羊,被郑芝虎带领士兵迅速追上,全都被绑了起来。 至于疯狂逃窜的家丁们也没有好下场,随着张朝忠率领五千大军全部进入徐州城,他们最后也在大军的围剿下被杀被擒,无一漏网。 …… 入夜之后,张朝忠下达宵禁令,徐州城家家户户全都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不得外出。 而一支支打着火把的淮安将士则不断按图索骥,闯入一家家豪门大户,将卷入围攻钦差案的官吏及其家属如同野狗一样拖出家门,抓进大牢看管起来。 徐州百姓均呆在家里瑟瑟发抖,他们不知道打进徐州城的到底是什么人,被外面接连破家灭门的动静给吓坏了,深怕对方效仿曹孟德,下令屠城徐州。 只是他们虽然都在担惊受怕,却也不敢违抗对方下达的宵禁令,走出家门去看个究竟,只能封锁家门,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他们能得以逃过此难。 …… 徐州知府衙门,下午厮杀的血腥之气仍未散尽,郑芝虎一手提着汤斌、钱德嘉往地下一摔,“噗通”一声,汤斌和钱德嘉如同滚葫芦一般,滚到了张朝忠的脚下。 张朝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笑道:“海内大儒汤斌先生,徐州知府钱德嘉钱大人,没想到我们的初次会面是如斯情形吧? 在尔等想来,此时此刻,尔等见到的应该是赵崇文呈上的咱家首级才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咱家还活的好好的,赵崇文已经身首分离,尔等亦成了咱家的阶下之囚。” 此时的张朝忠难掩得意,想他获得唐宝仁的账本后,便立马杀了唐宝仁,随着郑家船队狼狈逃窜。 在京杭大运河上,他一路战战兢兢,深怕在某个节点码头,便会遭遇东南世家的绞杀,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好在他得天庇佑,经过一番谋算之后,终于逃出生天,一直追杀他的势力反被他击溃,仇人变作阶下囚,任由他生杀予夺,人生之乐,莫过于此啊! 汤斌倒是口硬得紧,到了如斯境地,他还骂骂咧咧道:“阉贼,有种就杀了老夫,想要老夫向你这阉贼求饶,那是妄想。” “砰砰砰……” 汤斌视死如归,可钱德嘉却连连磕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公公饶命啊!下官之所以围攻钦差,都是受人指使之故,如若下官不从,下官便是满门灭绝的下场,下官都是不得已啊!” 汤斌没想到钱德嘉这么无节操,眼睛一瞪,破口大骂:“钱德嘉,你这无胆匪类,即使阉贼饶你狗命,你以为就能苟活下来吗? 你们根本不知道,阉贼得罪的到底是何等庞大的势力。 就算阉贼杀了老夫,阉贼也活不了多久的,连皇帝也保不住他!” 连皇上都保不住我? 张朝忠心中凛然,自从他得到唐宝仁的账本,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一个不好,说不定陛下都不得不拿自己的性命,以平息东南有可能的动乱。 虽然张朝忠仅仅跟皇帝相处了一个多月,但皇帝对魏忠贤的“不杀”,以及对东林党的处处忍让,已经让张朝忠看出了皇帝身上最大的弱点,那就是过分仁慈。 皇帝的这份仁慈,也许在大明盛世之时,足以让他名留青史,成为天下臣民交口称赞的仁君。 但如今算什么狗屁盛世啊!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大明分明已经病入膏肓,再不施以猛药,等待大明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一刻,张朝忠对魏忠贤倒是有几分理解了,时至今日,大明决不能少了魏忠贤这样的人。 “魏忠贤已经贬谪凤阳,陛下手中再无可用之刀,如此,便由我来为陛下执刀吧!” “天下汹汹,自有我张某一力担之。”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七章 抄家灭族!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待之。 张朝忠虽已残身,但他始终是深受儒家教育的士人,儒家之腐朽他弃之如敝履,儒家之忠义他铭记于心。 曾经是自耕农一员的张家,被唐家勾结官府兼并田地,张朝忠爹娘皆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妹妹下落不明,张朝忠流浪天涯。 是以张朝忠对大明的痼疾极为了解,因为他本身就是真正有切肤之痛的受害者。 大明若想活,皇帝就必须与天下食肉阶层虎口夺食,分出一部分利益给升斗小民,否则大明就完了。 可皇帝本身就是食肉阶层的一员,倘若皇帝和食肉阶层翻脸,赤果果展开对决的话,大明很有可能会在一场巨大的动荡中轰然倒下,皇帝和食肉阶层同归于尽,中土王朝迎来新一轮的治乱轮回。 这绝不是张朝忠想要看到的局面,所以他们阉党就很有存在的必要了,有了阉党挡在皇帝前面,为尊者讳,食肉阶层大多会把矛头放在阉党身上,而不是直接针对皇帝。 上一个为皇帝挡刀的是天启朝的魏忠贤,可惜魏忠贤只顾着和东林党斗争,却忘记了保护自己的主子,以致于被东林党钻了空子,对天启直接进行肉身消灭。 如今的张朝忠亦有了为皇帝挡刀的觉悟,而且他不但要为皇帝挡刀,还更进一步,要为皇帝执刀。 皇帝不敢杀的人,我来杀之! 皇帝不敢得罪的阶层,我来清洗! 即使天下汹汹,最后我张朝忠落得个奸臣权阉的名声,我也不在乎! 张朝忠知道,为皇帝执刀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的,商鞅、张汤、周兴、来君臣…… 他们为了君王大业不惜得罪守旧的利益阶层,最后还被君王处死以平息天下悠悠之口。 但张朝忠本就家破人亡孑然一身,如果不是皇上简拔于他,恐怕他的一生都在腌臜不堪的角落度过,皇上于他,有再造之恩。 为了皇上的千秋大业,就算叫他去死,他也甘之若饴。 …… 在淮安军的滚滚铁蹄之下,徐州全城百姓皆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翌日早上,带着两千兵马完成抄家任务的方如松前来回禀张朝忠:“启禀公公,卑职按图索骥,一共抄了卷入围攻钦差案的官员十八家,与犯官同族及沾亲带故者合共一千六百八十七口无一漏网,已经全被投入大牢看管起来。 另,此次抄家,一共抄没白银一百七十五万两,田亩八万倾,店铺七百余家,珠宝首饰一千余斤。” 徐州是个大城市,再加上徐州位于天下之中,是沟通南北的枢纽,城中官员的豪富自然远胜其他地方。 张朝忠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没料到徐州官吏的豪富竟然达到这等地步! 方如松又道:“公公,此次抓捕的犯人实在太多,徐州府狱大牢已经人满为患,该如何处置这些犯人?” 张朝忠闻言,露出森寒的冷笑,沉声说道:“围攻袭击朝廷钦差,此乃十恶不赦之罪,还需问咱家该如何处置吗?” 方如松心中一跳,忙问道:“公公之意是……” 张朝忠右手化作刀状,狠狠往下一劈,阴测测的道:“自然是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嘶……” 此言一出,满堂上下,包括郑芝虎这等杀才在内,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须知道,方如松刚刚已经禀报,十八个大家族足足有一千六百八十七口之多啊! 这些人中,有垂垂老矣的老朽,亦有牙牙学语的稚子,可张朝忠却要不论男女老少,满门皆斩,一个不留,这是何等狠决的心性,怎不叫人不寒而栗? 即使和张朝忠同为太监的林义亦不由提醒道:“公公,这犯人可是将近有一千七百人呢,倘若全部都杀了,未免太有伤天和……” “无需多言!”张朝忠毫不客气地打断林义的劝说,决然说道:“他们犯得是袭击钦差的大罪,在他们如此作为之前,可曾想过,袭击钦差形同谋逆,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他们眼里,心里,可还有陛下的存在?可还有朝廷的体面?可还有皇权的威严? 没有!通通没有!他们根本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即使咱家不是陛下亲口御封的钦差,仅仅是陛下一条狗,那也不是他们可以袭杀的! 既然他们有胆子袭杀钦差,那就必须承受为此付出的代价,否则陛下脸面何存?” 林义道:“可毕竟是将近一千七百条人命,公公是不是先禀报陛下,由陛下裁决?不是咱家非要阻止公公,倘若天下为此物议纷纷,公公恐怕自身难保啊!” 张朝忠猛地一挥手,大义凛然的道:“陛下亲赐咱家于尚方宝剑,便是给予咱家临机处断之权,何需再让陛下为难? 林兄好意咱家心领了,倘若天下物议汹汹,自有咱家一力承担,陛下对咱家有再造之恩,咱家就算为此殒身,也无怨无悔!” …… 张朝忠打定主意,非要血洗徐州官场,郑芝虎自然欣然领命。 临近中午,张朝忠解了戒严令,淮安军士敲着锣打着鼓,向百姓广而告之徐州官员的罪行,“昨日有海内大儒汤斌,徐州知府钱德嘉,徐州守备赵崇文等文武官员率大军袭杀钦差,意图谋反,今朝廷钦差大臣张朝忠按大明律处人犯抄家灭族,午时三刻,所有罪人斩首示众,宜宣示四方百姓,以儆效尤!” 随着淮安将士将消息传遍徐州城,整个徐州都沸腾了起来,早就在家里憋得无比难受的百姓们纷纷赶往菜市口,想要看看是不是真要处斩袭杀钦差的徐州官员。 然而当午时到来,看到法场上源源不断的犯人一一被押上法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天啊!看这阵仗,至少有一千多人吧,难道要把他们全部斩首吗?” “太残忍了吧,这一千多人,既有垂垂老矣的老人,亦有牙牙学语的稚子,还有漂亮的小娘,可惜了……” 可监斩的官吏可不会和老百姓一样同情心泛滥。 午时三刻一到,因为刽子手不够,临时充当刽子手的淮安将士高高举起钢刀,悍然落下。 徐州城,血流成河!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八章 余波,毒计 看着家人亲族一个个人头落地,汤斌、钱德嘉等人一个个奋力挣扎起来,高声唾骂:“阉贼,你不得好死!” 张朝忠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咱家能不能好死尔等是看不到了,不过尔等人头落地的场面咱家却是能看到的。斩!” “阉贼,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阉贼,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噗嗤!”“噗嗤!”“噗嗤!”…… 在徐州官员的咒骂声中,一颗颗人头凌空飞起,一道道血泉从脖子喷子,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甚至有几道血泉映衬出彩虹之色,颇有几分妖艳恐怖之美。 看着汤斌、钱德嘉等人皆人头落地,张朝忠心怀大畅,浑身毛孔都舒爽了起来。 这一日,徐州城一片血色,将近一千七百人被斩首示众的画面长久地留在当地人的记忆中,终其一生,也休想有片刻忘怀。 此次徐州大军围攻袭杀朝廷钦差大案,整个徐州官场参与进来的文武官员超过百人之多,这上百官员无一得到赦免,皆被张朝忠屠个干净,一时间,整个徐州官僚系统陷入了瘫痪之中。 张朝忠始终是要离开徐州的,是以他很快便以朝廷钦差的身份暂时任命一批官声比较不错的官员主持徐州政务,并让淮安军留下两千兵马维持秩序。 将徐州事务草草料理一番后,张朝忠才带着抄没徐州官员的庞大家财,装船运走,继续走京杭大运河,北上京城。 张朝忠、郑芝虎率军离开之后,徐州全城上至官僚下至百姓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张朝忠血屠徐州的名声已经深入人心,张朝忠屠夫之名可令小儿止啼。 …… 徐州乃天下之中,交通南北,且位于京杭大运河的关键节点上,随着张朝忠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京城,张朝忠血屠徐州的消息便迅速传扬开来。 苏州,唐府书房中,唐宝生和几位大腹便便身着锦衣的中年人品着香茶,人人一派轻松怡然之色。 这些中年人,无疑便是和唐家同气连枝,一起勾结倭寇,并为倭寇销赃分赃的东南世家中人了。 一位中年人道:“算算时间,徐州那边也该传来消息了吧?想必那阉贼的首级已经被割下,正快马加鞭送来。” 唐宝生笑道:“眉山先生不必着急,徐州卫所已经尽起大军,料那阉贼区区数百人插翅也难飞。” 一位中年人不满的道:“唐家主,此次事端,皆由令弟记录的账本而起,你可要吸取这个深刻教训啊!” 唐宝生闻言心中虽然大为不满,但还是站立起来,向众人致歉道:“此事却是唐某疏忽大意了,以致于横生事端,令诸世家心生不安,此皆为唐某管教不严之过也。 为了向诸位先生赔罪,唐某愿把今年唐家海贸利润的一半分润出来,还请诸位先生莫要对唐家心生芥蒂,大家该一起向前看,继续合作共赢才是。” 众人闻言,严肃的脸上如同川剧变脸一般,又换上了一层喜色,暗想唐宝生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矣。 这些世家之所以扶持倭寇打劫出海海商,无非是为了垄断大明的海贸罢了。 大略估算,这些世家垄断大明海贸后,每个世家每年海贸利润至少有数十万两。 唐宝生愿意拿出海贸利润的一半分润给各大世家赔罪,也算是出了血本了,因为一本唐宝仁的账本,唐家至少损失了三十万两白银,再加上动用徐州官场的人情,损失绝对超过五十万两了。 不过唐家也算是苏州城的百年世家,勾结倭寇、太湖水贼早已长达数十年之久,积累的财富少说也有数百万两之多,损失五十万两并不算伤筋动骨。 只要能抹平唐宝仁账本事件的影响,将张朝忠杀人灭口,这五十万两的损失都是值得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身着管家服装的中年汉子突然闯入书房内,他面带一丝惊惶,弯腰拱手禀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汤斌、钱德嘉、赵崇文等人率军围剿张朝忠的行动失败了!” “不可能!”唐宝仁闻言“噔”的一声豁然站立起来,声音又尖又利,质问道:“徐州卫至少有三千大军,以三千对三百,怎么可能失败?你仔细道来!” 管家连忙将郑家家兵攻打祝家庄当防御阵地,赵崇文率大军围剿郑家家兵久攻不下,阉贼联系淮安镇守太监率军来援,徐州军面临两面夹击迅速溃败,以及淮安军攻入徐州并血屠徐州官场,最后汤斌、钱德嘉、赵崇文等徐州官员抄家灭族,总共一千七百人被张朝忠斩首示众之事娓娓道来。 听完管家的汇报,唐宝生及众人皆一片沉默,整个书房犹如坟场一般,落针可闻。 “哐啷!” 过了好半响,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的唐宝生终于反应过来,气愤得抄起茶几上的茶杯便往地面奋力扔去,景德镇出产的名贵茶杯顿时四分五裂,地上一片狼藉。 唐宝生气得心脏都快炸裂了,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恨恨的道:“汤斌、钱德嘉、赵崇文此辈皆为废物也!彼其娘之,这些废物以三千大军围攻祝家庄,居然围攻了两日都未拿下,以致于被淮安援军击溃,当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名为眉山先生的中年人已经从巨大的噩耗中恢复过来,眼珠飞速转动,一条又一条毒计在脑海闪现。 稍顷,眉山先生便向众人建议道:“为今之计,便是以张朝忠血屠徐州官场为契机,煽动天下士林百姓,极力渲染张朝忠血屠徐州官场的暴戾、凶残,将其描绘成比魏忠贤还要毒辣的权奸巨阉,号召天下共击之。 如此一来,天下物议必汹涌澎湃,即使皇帝想保张朝忠,也保之不住,只能老老实实地将张朝忠明正典刑,以平息天下悠悠众怒。” “妙啊!”唐宝生拍手笑道:“我们养了东林党几十年,给他们几辈子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也该到了他们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五九章 日进斗金 进入十二月以来,朱由检的日子并不轻松,他连续好几天接见了一波又一波的各路大臣,敲打的敲打,说服的说服,勉励的勉励,忙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好在朱由检以天冷为由,把每月九次的朝会削减为三次,免去了不少被朝中大臣事无巨细的纷纷扰扰,倒也不怎么辛苦。 此时已是十二月的下旬,郑芝龙等人已经来到京城,皇帝欲扩大海贸的消息不胫而走,朝中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不少大臣开始在串联,暗流涌动。 为了达成统一共识,朱由检这些天接连接见好几个帝党核心,并拜访了几位掌握京营兵权的贵族勋戚,以安定人心、军心。 不过就在临近年关的日子里,京城发生了一件奇事,引起了极大轰动。 原来不知何时起,城东达官贵人聚集之地突然起了一座三层高的阁楼,该楼修建的金碧辉煌,名曰“万宝楼”。 万宝楼开张之日,以一块两人多高大的西洋巨镜竖立在阁楼之上,很是引起了京城百姓们的注意。 到了晚上,万宝楼更是广邀城中显贵巨富,召开了令城瞩目的卖宝大会。 卖宝大会中,那块两米多高的西洋镜成了众多显贵巨富追逐的目标,最终以一万一千两白银的高价,为山西一巨富拍得,震动城。 除了西洋镜这等大宝贝外,由玻璃镜制成的水晶十二生肖也拍得八千两高价;具有减震功能,并由四匹高头大马拉拽的超级豪华马车拍得三千两。 除了这些拍卖高达千两以上的豪华奢侈品外,万宝楼还出现了卫生纸、香水、香皂、肥皂、抽水马桶、真皮沙发、鳄鱼皮包等深受广大消费者喜爱的商品,甚至后世女人穿在身上的贴身小内内,也以胸托之名,出现了万宝楼中。 这些商品,令得京城所有贵妇小姐都为之疯狂了起来,无数达官贵人在妇人们的无理取闹下,不得不跟后世的男人一样,为了女人爆肝,开启疯狂的买买买买买模式。 当然了,万宝楼日进斗金,不可能没有达官贵人去打它的主意,只是这些达官贵人才刚刚派出手下去敲诈勒索,这些手下便出现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被锦衣卫狠狠折磨了一番,这才被放出来。 这下子,所有达官贵人都明白了,万宝楼如无意外,应是皇家的产业,轻易动不得啊! 不过还是有不信邪的,比如周皇后的父亲周奎,田贵妃的父亲田宏遇,这两位国丈仗着自家女儿得宠,也来敲诈万宝楼,为此还搬出周皇后、田贵妃的名头来。 万宝楼掌柜王之心无奈,只得向朱由检报告,朱由检对这两位国丈也有些挠头,熟知历史的他当然知道这两位国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绝对大快人心。 就拿周奎来说吧,历史上李闯围攻北京城的时候,崇祯号召群臣募捐,便叫不差钱的周奎带头响应。 可周奎这铁公鸡却到周皇后身边哭穷,周皇后无奈从宫中偷偷变卖自己的金银首饰之后换来5000两白银给父亲周奎,让周奎按照自己的名义捐款不能让其他大臣笑话。 周奎收到女儿周皇后的白银之后却在里面扣掉2000两之后才勉强将剩下的3000两白银上交国库。 可悲的是因崇祯没钱发军饷,北京城很快便被李自成攻破了,周奎家都被李闯账下大将刘宗敏捉拿,在妻子、媳妇被迫自缢,长子被打死,自己和次子、侄子被严刑拷打几乎丧命的时候,周奎不得不交出三百万白银巨款和部家产,最后气愤交加吐血而亡。 周奎的下场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纯属活该。 田国丈和周奎同样是一丘之貉,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拼命敛财,田妃病逝之后,田宏遇为了保住地位向崇祯进献陈圆圆,最终闹出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悲剧,令得汉家江山旁落。 如果可以,朱由检真恨不得将这两位坑女儿、坑女婿的老东西杀了得了,只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周皇后和田妃,朱由检不得不咬落牙齿和血吞,善待这两个为老不尊的玩意儿。 …… 将周奎、田宏遇这两个为老不尊的玩意儿带到工坊里考察了一番,两位国丈当真是惊呆了。 周奎一连吞了好几口唾沫道“原来那些价比千金的西洋镜、减震马车、十二生肖水晶等宝贝都可以源源不断生产出来啊,皇上可要大发啦!” 田宏遇也留着口水道“是啊是啊,那两米高的西洋镜,一块就卖了上万两银子呢,这里有几百块,岂不是价值几百万?!” 朱由检摇摇头道“账不是这么算的,物以稀为贵,两米高的西洋镜如果只有独一份儿,那它自然是价值万两的大宝贝,可这玩意儿一多了,能卖上几百两都算有赚了。” 周奎眼红的道“可就算如此,那也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啊!皇上,可不可以打个商量,这些赚钱的大买卖,能不能分润些给老丈人?” 田宏遇附和道“是啊皇上,咱们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把一些买卖分润一些给我们咯,比如那些妇人为之疯狂的香水、胸托、香皂、卫生纸……” 面对两个贪得无厌的老东西,朱由检不答反问“两位国丈出身苏扬这等天下第一富庶之地,如今又在京城定居。敢问两位国丈,是北方富人多些,还是江南富人多些?” 周奎脱口而出“当然是江南富人多!” 田宏遇也道“京城虽说也有许多达官贵人,但百万级别的巨富除了皇室贵族之外,少之又少。 但江南不同,虽然勋戚贵族比京城少,但身家百万的巨富比比皆是,甚至不乏身家千万,富可敌国的庞然巨室。” 朱由检闻言眼睛一亮,蛊惑道“如果朕与两位国丈合作,由朕之工坊负责生产西洋镜、胸托、香水等物,由两位国丈将这些物品卖到江南,两位国丈可愿否?” 周奎、田宏遇闻言,眼睛瞬间睁的大大的,连呼吸都为之沉重起来了。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零章 敲打国丈 听了皇帝女婿这话,周奎和田宏遇差点一蹦三尺高,心想皇帝女婿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这样躺着都能挣钱的好买卖居然让给自己,傻子才会拒绝啊! 周奎深怕皇帝女婿反悔,连忙追问道:“皇上,此言当真?” 朱由检肯定的道:“当然,所有商品都由朕之工坊生产,两位国丈只要负责把商品运到江南发售出去,便可以赚得盘满钵满了。” “敢问皇上,商品卖出去后,这利润分成又怎么算?” 田宏遇最关心的还是他们可以分到多少成利润,倘若皇帝只分给他们一成利,虽然以这些商品的暴利,他们也有得赚,可这跟为皇帝打工又有什么区别? “对对对!我们那么辛苦地把商品运到江南去卖,皇上给我们分润多少利润?”周奎无利不起早,如果皇帝女婿不给他满意的利润分配方案,他可要到皇后跟前闹上一闹的。 妈的比! 这两个贪得无厌的老货儿,朱由检真恨不得抽出四十米大刀将他们给砍了。 不过人生在世,总有许多无奈,朱由检强抑怒火,温和笑道:“朕与两位国丈皆一家人也,当然不会让两位国丈吃亏的,这赚取的利润嘛,朕就许你们两成吧。 不要嫌少,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处处都要用钱,朕能分给你们两成,已经算对得住你们了。 你们身为当朝国丈,凡事也要多为国家考虑一二。 只要大明在,朕在,你们就是国朝尊崇以极的国丈爷,荣华富贵当然少不了你们的。 可朕若是没钱了,发不起军饷给前线兵士,国内天灾又无法赈济,那么在外有建奴、蒙古虎视眈眈,内又有流民作乱的情况下,朕的江山多半是守不住的。 届时内库烧作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朕和皇后、田妃少不得要为国殉葬。 你们作为当朝国丈,和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明和朕亡了,你们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十有会成为阶下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妻妾女儿自缢守贞,儿子亲人皆被打死,身家财富为他人做嫁衣裳。 ……唉,这样的局面,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听到皇帝女婿这番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周奎和田宏遇不由面面相觑,从本心上讲,他们认为皇帝还是太危言耸听了。 诚然,如今大明确实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大明开国至今两百多年了,国祚早已深入人心,他们并不认为大明在短时间会有亡国之虞。 不过皇帝女婿的这番危言耸听的话,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 话糙理不糙,只要大明在,皇帝女婿在,他们就是铁铁的皇亲国戚,天潢贵胄,谁都奈何不了他们,依旧可以骑在泥腿子头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 可若是改朝换代了,皇帝女婿吹灯拔蜡,那么作为皇帝岳丈的他们,的确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轻则沦为奴隶贱人,被翻身做主的泥腿子骑在头上拉屎拉尿,重则性命不保,满门灭绝。 然人性本贪,即使他们明白跟皇帝女婿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们还是不免想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周奎苦着脸道:“皇上,两成利润真的太少了,能不能再加点?” 田宏遇难得跟周奎保持一致,亦附和道:“是啊皇上,京城离江南山长水远,两成利怕是连运输成本都赚不回来啊!” 面对这两个不要脸皮的老货儿、滚刀肉,朱由检感觉比面对叽叽歪歪的东林党还要难缠。 “哼!”朱由检冷哼一声道:“你们莫要太得寸进尺了,朕能给你们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也能让你们一夜之间沦为一无所有的烂泥!” 周奎、田宏遇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帝女婿发怒,不得不说,朱由检向来与人为善,常常让人小觑于他,可他再怎么说也当了近半年的皇帝,天子之威还是很能唬人的。 两位国丈虽然见识浅薄,但他们也是读书人,明白“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道理,见皇帝怒气勃发,说出如此“冷飕飕”的话,感觉就好像大冬天的掉进冰窟里,当场就吓得跪下了。 “皇上息怒,两成利润足矣,是老臣太贪得无厌了,还请皇上看在皇后的面上,不要跟老臣计较啊!” “皇上息怒啊,是老臣得寸进尺了,老臣知罪矣!” 皇帝的发怒,终于让周奎和田宏遇意识到,他们和皇帝之间除了是岳丈女婿的关系,还有君臣关系,连自称都由“老丈”改为“老臣”了。 “你们知罪就好,你们也是读书明理之人,当知为人最忌讳的便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朕给你们的,你们需感恩戴德,铭记于心;朕不给你们,你们切不可妄生贪念,嫉恨于朕,否则必有不忍言之事发生,勿谓朕言之不预也。 当然了,你们再怎么说也是朕的岳丈,看在皇后和田妃的份上,分成利润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这样吧,只要你们卖得商品越多,业绩越高,朕可以做主,给你们利润返点,具体返点多少,你们可以跟王之心商量着办,朕就说一句,利润返点四成封顶。” 周奎、田宏遇闻言大喜,以头抢地道:“臣等叩谢皇恩!” “嗯。”朱由检点点头,随即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斥责道:“近来总有大臣向朕奏报,言朕登基以来,两位国丈族人便日益骄纵,兼并土地、欺男霸女等不法事屡有发生,你们可要好自为之。” “污蔑!” “这是赤果果的污蔑!” 周奎、田宏遇连忙喊冤道。 “哼!”朱由检怒哼一声,警告道:“之前发生之事朕可不予深究,但若再让朕听到两位国丈族人之不法事,朕不但要削减两位国丈的利润分成,还要依法惩治违法之人,勿谓朕言之不预也。” 周奎、田宏遇连忙叩头谢恩,称一定约束族人云云。 朱由检点点头,道:“该交代的朕都交代清楚了,皇后、田妃颇为惦记你们,你们便去见见皇后、田妃,共叙天伦之乐吧。” “臣等谢皇上恩典。” 对着喜怒无常的皇帝,周奎和田宏遇还真产生了几分恐惧之心,巴不得早点远离皇帝,谢恩之后,便忙不迭去见女儿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二章 召见郑芝龙 郑芝龙之所以愿意接受招安,并冒险亲身北上京师面见皇帝,其一便是存着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的念头。 郑芝龙自小就被生父不喜,亲娘去世父亲娶了后娘之后,郑芝龙更是自小就尝尽了人间疾苦,十七岁时甚至被后娘污蔑对其不轨,以致于被生父赶出家门,小小年纪不得不投奔舅父黄程,干上了海盗买卖。 虽然在海盗事业上,郑芝龙已经干到了南部湾,但在郑芝龙的内心中,海盗始终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行业,无法实现他打脸亲爹后娘,衣锦还乡的夙愿。 唯有接受朝廷的招抚,成为朝廷命官,郑芝龙才有光明正大衣锦还乡的机会,曾经视他为草芥的亲爹后娘,也要在他面前乖乖低头。 其二便是郑芝龙始终觉得干海盗不是长久之计,虽然他成为十八芝首领之后,已经多次打败了朝廷的围剿,但相比朝廷的庞大实力,郑芝龙仍然深感恐惧。 他深深明白,与朝廷开战,即使朝廷输上十次八次,朝廷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可自己若是输上一次,等待他的便是性命不保,满门灭绝的命运。 所以相比其他目光短浅,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海盗首领,郑芝龙接受招抚倒是真心实意的,他当真是想在朝堂的羽翼下,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总要不枉此生才是。 进入北京城后,郑芝龙更是在心里暗叹,果然自己投靠朝廷才是正确的抉择,面对这么一个庞大的帝国,自己的实力还是太渺小了。 每次看到远处的紫禁城,郑芝龙心中总是不由生起几分畏惧的情绪。 大明能够建造起如此雄伟的建筑,说明大明的国力还是非常强盛的,自己之所以能屡次战胜福建水师的围剿,皆因大明始终都未把目光投到大海上。 倘若大明把目光投向大海,以大明随随便便就能建造起如此雄伟建筑的超强国力,肯定能制造出无数宝船巨舰,重现郑和无敌水师的风范。 郑芝龙如此想法,不得不说他真的太年轻了,他只看到了北京城的繁盛,紫禁城的宏伟,却没有意识到大明已是泥足深陷的巨人。 此时的大明看似强盛恢弘,然而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腐朽王朝回光返照而已。 正如熊廷弼所形容的那样,大明大而弱。 如果没有强势的改革家去扭转这一切,等待大明的,只有灭亡一途。 …… 郑芝龙进京之后,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见他,于是郑芝龙便发挥他财大气粗的优势,开始频频向京城各路达官贵人送礼,想以此作为进身之阶,成为勋戚贵族的一员。 然而郑芝龙很快就感受到了什么叫“阶级壁垒”,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面对送礼上门的郑芝龙,无论是官僚士绅还是勋戚贵族,都没给他什么好脸,甚至连面都见不着。 至于郑芝龙送上门的厚礼,他们却不客气地笑纳了,但拜见主人的要求,那是连窗都没有的,何况门呢? 接连的碰壁令得郑芝龙有些心灰意冷,不过前些天万宝楼的开张却让头脑活泛的郑芝龙嗅到一个巨大的商机。 只是与别人不同,郑芝龙看中的商机并非是那价值万两的玻璃镜,而是几两、十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香水、香皂、肥皂、胸托之类的小玩意。 尤其是香水、香皂,这类玩意简直就是为西洋人量身打造的,郑芝龙和西洋人打过多次交道,他对西洋人是有非常不错的印象,认为他们开明又实际,不像明人这么迂腐封闭。 可唯一让郑芝龙感到难受的是,西洋人太特么臭了,即使是西洋人的贵妇小姐,也不能免俗,天生一股狐臭味,与他们相交,太特么难受了。 而万宝楼出现的香水、香皂之类的玩意儿,无疑是解决洋人狐臭的两大利器,只要把这些商品卖给洋人,郑芝龙完全可以想象自己会暴富到何种程度,简直就是躺赚啊! 郑芝龙很快就打听明白了,万宝楼正是皇家的产业,于是郑芝龙对皇帝接下来的召见更加期待了。 …… 紫禁城,东阁。 郑芝龙在卢九德的引领下,诚惶诚恐来到了紫禁城,见到了在他心目中无比高大的大明天子朱由检。 只是朱由检当面,郑芝龙才发现所谓的大明天子有些名不副实,眼前的这位皇帝脸上无毛,看上去非常稚嫩,在他身上也没发现什么“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之类的强大气场。 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来之前已经接受过礼仪教导的郑芝龙可不敢怠慢,当即乖巧的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草民郑芝龙,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居高临下,打量着郑芝龙,发现郑芝龙还真是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身上皮肤由于常年出海的缘故,有些黝黑,但身材非常壮实,相貌极为英俊,有几分黑古的模样。 他的身材样貌就跟李现那一型差不多,都是基友圈最爱,传言郑芝龙还未发迹时,曾经做过几年杨天生的男宠,从郑芝龙的俊美模样来看,未必是空穴来风啊! 皇帝的打量令郑芝龙不由菊花一紧,心想皇帝不会是有那变态的嗜好吧? 世人常说皇宫是天底下最肮脏的地方,诚不欺我也,自己可要小心了。 朱由检虽然诧异郑芝龙的俊美,但他身为一个大直男,对郑芝龙哪有什么龌龊心思? 他抬抬手,温和的道:“起吧,赐座。郑卿不日就要正式册封男爵了,可自称臣,不必自称草民。” “草……臣叩谢皇恩!” 郑芝龙“砰砰砰”地对皇帝叩了几个响头后,才敢战战兢兢坐上内侍为他准备好的沙发。 此刻的他倒是对皇帝再没有轻视之意了,不管龙椅上坐着的皇帝有没有天子威仪也好,当他面对着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再怎么卑微也不为过。 朱由检温和问道:“朕听说郑卿去过好些地方,还会说好几种语言?” 郑芝龙老老实实回答:“回陛下,臣确实到过好多地方,比如朝鲜、日本、大琉球、安南、真腊、暹罗、占城等等。至于语言,臣会说大明官话、家乡的闽南话,广东的粤语,还会说倭国话,佛郎机话、红毛话。”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三章 天子之威 听到郑芝龙的回答,朱由检心中更是坚定了重用郑芝龙的心思。 郑芝龙到过南洋东洋,又会多国语言,即使放到后世,那也是妥妥的海归人才。 更何况如今是封建腐朽的大明,那郑芝龙便是最早一批开眼看世界的中国人。 不过在重用郑芝龙之前,还需敲打敲打才行,毕竟郑芝龙海盗干久了,早已养成无法无天的习性,倘若贸贸然便重用他的话,将来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危害也会更大。 说敲打便敲打,下一瞬间,朱由检仿佛川剧变脸一般,脸色突然由晴朗转为阴沉,突然喝道:“郑芝龙!你可知罪?” 皇帝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郑芝龙“扑通”一声,当场就给跪下了。 这个时候,郑芝龙才发现,初见皇帝时,认为皇帝没有天子威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想法何其可笑。 大冷的天,郑芝龙却浑身冒汗,汗水从额头上,脸上,脖子上一路流淌下来,他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道:“陛下饶命啊!微臣当年误入歧途,不晓得朝廷天威,屡次冒犯朝廷威严,此皆微臣年少气盛之故,而今微臣知罪矣!” 朱由检依然面若冰霜,冷声道:“朕且念你当年年少,误入歧途,这才屡次与朝廷作对。呵呵,可朕还听说,你还给红毛人做事,经常攻击我大明出海商船,可有此事?” “砰砰砰砰”,郑芝龙以头抢地,不住磕头道:“陛下,微臣读书读的少,少不更事,不知华夷之辨,才会为红毛人做事。 如今在陛下的感召下,微臣终于明白事理,再也不敢打劫大明的商船了!陛下,不知者无罪,可千万要饶微臣一命啊!” 郑芝龙以为皇帝要拿他治罪,宫门外已经安排好了一群刀斧手,就等着皇帝以摔杯为号,一拥而入将他砍成肉酱呢。 此时的他当真是后悔欲死,自己当个海大王多好啊,为什么要头脑一热便北上京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啊! 朱由检的脸犹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知何时,他的脸色已经没了冰冷严肃,反倒一片温和,笑道:“郑卿平身吧,朕虽然知道,你当年多次对抗朝廷,还杀了不少朝廷官兵,打劫了不少大明商船,不过当时你和朝廷对立,算是各为其主吧,也怪不得你。 你多次击败福建水师的围剿,还控制沿海航道打劫过往商船,反倒显示出你年纪轻轻,却颇有能力和魄力,正是朝廷所需要的人才,所以朕并未打算治你的罪,反倒要对你委以重任呢。” “呼……” 郑芝龙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时的他这才感觉到,在这短短十几个呼吸里,他身上的衣衫,包括内衣里裤,已经全部湿透了,整个人如同刚从海里捞出来一样,湿哒哒,水淋淋的。 郑芝龙稍稍平静了些,这才对皇帝大礼叩拜,道:“陛下宽宏无量,微臣叩谢皇恩!” 此时的郑芝龙对皇帝再无一丝小觑之意了,原来读书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而是很有可能的现实。 妈的比!皇帝短短两句话就差点把老子给吓得心脏爆裂,这样的人又岂是可以用相貌来揣测衡量的?自己还是太飘了啊! 朱由检道:“郑卿不必多礼,想必你上京之前,张朝忠已经跟你透过气了。 没错,时至今日,大明开国两百余载之后,中土神州之地已经越来越难以养活大明的亿兆生民了,是以朕把目光投向了海外。 郑卿是天下闻名的大海商,看法想必与那些抱残守缺的顽固之辈不同,当知海贸之富远胜内陆十倍百倍。” 郑芝龙定定神,回道:“陛下圣明,烛见万里,海贸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危险,但是一旦顺利完成交易,所获之利至少是内陆贸易的十倍,一些海外急缺的商品,甚至获百倍之利亦不鲜见。” 朱由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也,以郑卿之间,海贸当大有可为咯?” 郑芝龙点点头道:“陛下圣明,只要熟悉水文航道,又有足够强大的海上力量庇护,海贸确实大有可为。” 朱由检道:“想必张朝忠已经跟郑卿通过气了,朕有意扩大海贸,于广州、泉州、上海、青岛、天津五大港口新建市舶司,不知郑卿意下如何?” 郑芝龙想了想道:“微臣大体无异议,只是微臣认为,大明与南洋、天竺的贸易获利更加丰厚一些,为何朝廷不在南方开放更多港口,反而在青岛、天津开放港口呢?陛下恕罪,这是微臣的一点浅薄之见,还请陛下指正。” 朱由检道:“以利润而言,确实开放南方港口城市获益更多,但朝廷治国,却不能仅仅只考虑利益。 实不相瞒,当今大明已经呈现出南富北贫的格局,朕在天津、青岛开海,确实有意扶持北方富裕起来,以实现天下大同南北均富的理念。” 郑芝龙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立刻摆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心悦诚服的道:“陛下之英明果然非微臣所能及万一也,微臣拜服。” 朱由检道:“郑卿不必妄自菲薄,郑卿能支持朕扩大海贸的政策,见识就已经远胜朝堂上屹立着的衮衮诸公了。 郑卿入京亦有些时日了,当知朝堂上许多大臣并不同意朕扩大海贸的政策,甚至串联起来反对朕。 朕知道,他们之所以反对朕扩大海贸,绝非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与民争利,而是朕扩大海贸之后,断了他们海上走私贸易之途。 郑卿对此,又如何看待呢?” 郑芝龙这个时候当然要顺着朱由检之意表明立场啦,他毫不犹豫的道:“此辈为了一己私利反对皇上,当为不忠不义之辈也,皆可杀之!” “说得好!”朱由检豁然站立起身,大声赞道:“朕没有看错郑卿,郑卿果然深明大义! 朕设立市舶司后,准备向天下海商颁发海贸许可证,海商获得许可证的唯一途径,便是向市舶司上缴两成的关税,并每年向朝廷交纳三千两白银,作为行商保证金。 只要愿意缴纳三千两保证金及向市舶司缴纳两成关税,任何海商皆可下海行商,无有限制!”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四章 海军本部衙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五章 逼宫前奏 朱由检对东林党近来的串联行动自然早有察觉,所以他才要赶在和东林党爆发冲突之前搞定郑芝龙。 只要郑芝龙愿意支持他的开海政策,他完全可以利用郑芝龙的海军封锁沿海,使东南走私海商世家“片帆不入海”。 不过郑芝龙如此重要,还是必须对他有所制衡的,所以朱由检还专门搞出东南西北四海巡察使来。 他打算任命郑芝龙为东海巡察使,杨天生为南海巡察使,李魁奇为西海巡察使,许心素为北海巡察使,让他们各管一片海域,相互竞争,相互制衡。 除了抬举杨天生、李魁奇、许心素以制衡郑芝龙外,古代屡见不鲜的质子制度,朱由检也打算拿来用一用。 朱由检装作关心郑芝龙道:“听说郑卿娶了一个日本女人为妻,还生下一个长子,居住在日本?” 郑芝龙顿时感觉一盆冷水浇下来,皇帝老儿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要老子送质子入京? 不过郑芝龙乃天性凉薄之人,他认为自己还年轻得很,日后还会有很多儿子,送一个儿子入京为质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老实回道:“回陛下,臣娶的第二任妻子确实是一名日本女人,生有一名长子,取名郑森,今年已有四岁了。” 朱由检意味深长的道:“四岁大了呀,郑卿如今已是朝廷命官,再非当年颠沛流离之窘境,有没有想过把郑森接回大明抚养?毕竟郑森身为爱卿长子,于蛮夷之地长大,并不利于孩子的启蒙教育。” 郑芝龙没有多想,回道:“回陛下,臣确实有意将犬子接回大明,请海内大儒教导之。” 朱由检点头笑道:“郑卿如此作想甚好,郑森今年才四岁,如有良师教导,将来必是大明的栋梁之才。若朕之皇后将来诞下长子,郑森可为王子伴读,一起读书进学。” 郑芝龙闻言大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前程已经足够远大了,但长子郑森,貌似前程还要远胜于己呢。 皇后诞下的长子,按照大明的立嫡制度,十有八九便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天子。 倘若森儿能顺利成为太子的伴读,那便是太子最铁杆的嫡系,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日后太子一旦登基,那森儿的前程肯定是无比远大,即使入阁为相也不是奢望啊! 郑芝龙再次伏倒在地,发自内心的道:“臣代犬子,叩谢皇恩!” 朱由检也非常高兴,郑森可是民族英雄郑成功呢,虽然郑成功历史上并未达成驱逐鞑虏的理想,但他无论是海战还是陆战,均是当代最强战将之一。 最重要的是郑成功对大明忠心耿耿,即使父亲郑芝龙投降满清,郑芝龙仍然不为所动,一意抗清,使用起来可比郑芝龙放心多了。 而且朱由检还有一个想法,汉武帝不是自小便把霍去病带在身边教导,从而把霍去病培养出千古名将吗? 他也想尝尝名将养成的滋味,把郑成功培养成海战无敌的千古名将,不让汉武帝专美于前。 …… 京城,钱谦益府邸。 由韩爌率领,周延儒、黄道周、王守履、倪元璐、陆澄源等一干东林党核心联袂拜访钱谦益,其意不言而喻。 “牧斎贤弟,想必我等来意你已明白,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站出来了!”韩爌盯着钱谦益,不容钱谦益躲避,大义凛然的道。 钱谦益一如既往地胆小怕事,迷糊的道:“象云兄,尔等来意我委实不明白啊!” 到了这个时候钱谦益还要装傻充愣,众人有些傻眼,不明白这货是怎么混上东林魁首、文宗领袖地位的? 周延儒对钱谦益早就嫉恨已久了,他自认为资历、能力皆不在钱谦益之下,可却因为名气不如对方,反倒让对方先入了阁,自己仅仅担任个礼部侍郎,落后对方太多了。 是以周延儒对钱谦益毫不客气的道:“钱阁老不要再装傻充愣了,这些天阉贼张朝忠血屠徐州官场之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我可不信钱阁老从未听说此事!” 被周延儒直接揭破自己装傻充愣,钱谦益颇为尴尬的道:“原来尔等是为此事而来呀,张朝忠血屠徐州官场之事我确实有所耳闻。可据锦衣卫奏报,此事皆因徐州知府钱德嘉、守备赵崇文无法无天,私自动用卫所大军袭杀朝廷钦差而起的。” “荒谬!”韩爌吹鼻子瞪眼,义愤填膺的道:“阉党秉性天下皆知,这一定是阉贼张朝忠回京途中路过徐州,意图勒索地方,向徐州知府钱德嘉、守备赵崇文索贿不成,恼羞成怒,便以无中生有罪名故意栽赃陷害钱德嘉、赵崇文。 之后张朝忠为了杀人灭口,更是肆意牵连整个徐州官场,以致于上百名徐州文武官员无辜被杀,一千七百名族人惨遭株连,这是徐州自汉末曹操屠城以来的最大惨事啊!” “不错!”王守履斩钉截铁道:“阉党向来就贪得无厌,勒索地方从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钱德嘉何辜?赵崇文何辜?徐州官员族人何辜?竟遭致张朝忠如此丧心病狂之报复,徐州一千七百口人死不瞑目,正无时无刻盯着我们,让我们为他们平反昭雪,报仇雪恨啊!” “报仇!” “报仇!” “报仇!” 王守履大义凛然的一番言论得到众人的响应,黄道周、倪元璐、陆澄源、姚希孟等人纷纷振臂,高呼“报仇!” 面对群情激奋的东林党同僚,钱谦益这次可要坐蜡了,韩爌等人摆明了非要他出头表态不可,绝不容他再首鼠两端,模棱两可了。 钱谦益还想拖延时间,轻咳一声道:“我对此事只是有所听闻而已,具体事宜并未深入了解,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便求见皇上,问个究竟!” 周延儒喝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儿,还有什么可问的?我等已经商量好了,钱阁老你身为东阁大学士,名望地位、官职品级皆为我等之最高,我等便以钱阁老为首,联络百官,奏请陛下诛杀张朝忠,并每日召开经筵读书,朝政暂由懿安皇后垂帘听政,如此方不失为天下之表率,当朝明君也。”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六章 无君无父,雷霆震怒 钱谦益皱了皱眉头道:“力谏陛下诛杀张朝忠这我可以理解,但力谏陛下还政于懿安皇后,未免有威逼君主之嫌,此绝非人臣之道也。” 钱谦益不是傻子,跟东林党一齐上疏诛杀张朝忠倒算不得什么,即使陛下暴怒,自己最多落得个贬谪去职的下场罢了。 可若是威逼皇帝放弃权力退居幕后,让张皇后出来垂帘听政,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一旦事败,绝对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他哪里敢带头响应啊?! 韩爌看着钱谦益道:“牧斎无需太过担忧,懿安皇后向来对吾党青睐有加,对阉党深恶痛绝。 陛下退居内宫之后,懿安皇后必定会将阉党打为逆党,吾党便可迎来众正盈朝之势。 牧斎作为吾党领袖,且身为内阁中唯一清流,首辅之位舍牧斎其谁? 若然牧斎能够带领文武百官力谏陛下退居宫中,还政于懿安皇后,迎来吾党众正盈朝之势,那么中兴大明便指日可待了,牧斎亦将名留青史,为后世所仰望!” 韩爌这话纯属忽悠,他自己本来就一心想当内阁首辅,哪肯愿意钱谦益登上首辅之位? 只是他明白钱谦益就算本事平平,但也绝非蠢笨之辈,倘若毫无利益关系便叫他带头逼宫皇帝,傻子才愿意干呢。 所以韩爌便把内阁首辅的名位抬出来,希望钱谦益被名利所惑,答应带领百官逼宫皇帝。 此事若成,皇帝退居后宫,懿安皇后身为女流名不正言不顺,而钱谦益本就是一性格绵软之人,纵观朝廷上下,还有谁能阻止自己登上内阁首辅之位? 此事若败,自己隐于幕后,即使皇帝要展开报复,首当其冲的也是以钱谦益为首的现任大臣们,关自己鸟事? 在场诸人中,除了周延儒外,谁都没有意识到韩爌的险恶用心,黄道周闻言不由眼睛一亮道:“象云先生所言甚是,陛下虽然贵为天子,然则读书甚少,少不更事。 陛下毕竟年少,在这个年纪,理应跟大儒多读读书才是,如何能够年纪轻轻便管理国家大事? 我等身为清流,当谏言陛下,退居后宫,暂由懿安皇后摄政,我等辅佐懿安皇后中兴大明,如此方不负大明养士二百五十载矣!” 倪元璐亦颇为振奋,将杨慎一百年前那句在青史中如雷贯耳的名言搬了出来,“然也!国家养士二百五十载,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众人闻言皆浑身大震,这可是名留青史的大好机会啊,只要他们能够逼迫朱由检将朝政还于懿安皇后,东林党必将迎来众正盈朝之势,以他们之偌大本事,中兴大明还不易如反掌? 如此一来,那么青史之上必然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他们东林党人亦将作为敢言直谏的正义之士名动天下,流传后世。 钱谦益眼中同样闪烁着亮光,明显看得出他有些心动了,如果当真如韩爌所言,由自己率领文武百官力谏陛下退居幕后,还政于懿安皇后的话,那么到时候他的威望将无人可以比拟,朝堂上下,还有何人可与他竞争内阁首辅之位? 钱谦益自小便受儒家教导,儒家修齐治平的理念早已深入骨髓,只要他能顺利当上内阁首辅,上无皇帝制约,下有士林拥戴,不正是他一展心中抱负的绝好时机吗! 只要他能率领文武百官压下天子朱由检,逼他退居幕后,面对着懿安皇后区区一个女流之辈,还不是任他摆布? 而且皇帝年少至今无后,自己完全可以控制后宫,不给后宫诸妃怀上龙子的机会,到时从皇亲之中,择一稚子为嗣,自己至少又能把持朝政二十年了。 想到这里,钱谦益的呼吸不由沉重起来,即使他已经竭力控制,但紧握着的拳头,显示出他的内心早已波澜起伏,汹涌澎湃。 …… 紫禁城,东阁。 东厂奏报张朝忠率领三千大军押送着一百七十五万两及价值百万的财物抵达了京城,朱由检为了表示对张朝忠的赞赏和支持,特地派出王承恩率领一营内卫前去相迎,并押解金银珠宝入内库。 东阁大殿之中,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跪于御前,向皇帝奏报韩爌等东林党人齐聚钱谦益府邸的消息。 骆养性近些时日也开始勤快起来了,因为许显纯的日渐崛起,让骆养性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虽然骆家是为锦衣卫第一世家,在锦衣卫中堪称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但许显纯乃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称一声皇亲国戚亦不为过,底蕴并不比骆养性差多少。 而且随着田尔耕、崔应元出走锦衣卫,曾经攀附于魏忠贤的党羽纷纷聚集于许显纯账下,许显纯的实力已经和骆养性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更重要的是,许显纯在清查皇庄一案中大放光芒,得到皇帝的重用,宠信程度并不在骆养性之下,这让骆养性感到如芒在背,再也不敢得过且过,为皇帝效劳更加卖力了。 虽然田尔耕和崔应元的出走带走了锦衣卫相当多一部分人,但底蕴雄厚的锦衣卫还是在许多大臣府邸上埋下了眼线,韩爌等人和钱谦益的所有对话,均被锦衣卫扒了个干净,全部告知于朱由检。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朱由检一连用三个“岂有此理”,来表达他对韩爌等人意图逼宫的滔天之怒。 “朕自登基以来,除了贪污受贿巨大的赵乔伟外,一位文臣也未杀过,即使是在朝堂上顶撞于朕,朕也从未因言治罪,反以宽宏待之! 朕扪心自问,遍数大明历代先帝,朕之宽宏大量仅有孝宗方可比拟,然则朕换来的却是什么? 不是忠心耿耿,也非交口称赞,而是换来一群无君无父、狼心狗肺之辈,竟欲威压于朕,逼朕交出皇权,还离间皇嫂至亲,欺皇嫂为女流,孰可忍孰不可忍!” 大殿之上,面对着龙颜震怒的皇帝,所有太监宫女皆跪伏于地,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下一霎那,朱由检无比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次,朕是非杀人不可了,必要他们见识到,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七章 张朝忠入京 “呼……呼……呼……” 足足过了几十个呼吸,朱由检才把胸中的滔天之怒暂时压制下去。 老实说,他这一次当真被伤到了,有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委屈感。 因为历史上黄道周等人誓死抗清的表现,倪元璐甚至在崇祯皇帝自缢后随其殉国死节,朱由检对倪元璐、黄道周等东林党人始终是另眼相待的。 即使是以“水太凉”而遗臭万年的钱谦益,朱由检也因他降清后又反清复明的表现,并未如其他穿越者一般,一听到钱谦益的名字就恨不得杀之后快。 甚至还因钱谦益绵软好摆弄的性格,朱由检对他寄以厚望,希望能通过控制钱谦益,以达到他分裂东林党的目的。 但朱由检却忘记了,钱谦益性格绵软,的确容易受他摆布,但同样地,钱谦益也容易受其他人摆布啊! “烂泥就是烂泥,始终扶不上墙!”朱由检恨恨地地骂了一句,对钱谦益的失望溢于言表。 虽然皇帝仍然气愤难平,但卢九德知道皇帝的怒火已经降到了水平线以下,这才壮着胆子劝道:“陛下何必为了这等无君无父之辈伤怀,此等逆贼,臣愿率领四卫营将士为陛下平之!” 朱由检闻言面色一沉,随即心中一动,厉声喝道:“高全、高强何在?” 声音落下,高全、高强当即带领大内侍卫涌入殿内,跪倒伏地,朗声应道:“陛下,臣等在此!”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道:“将殿内除卢九德、骆养性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拿下!” “是,陛下!” 高全、高强一声应诺,当即带领十多名侍卫扑向殿内的太监、宫女。 “陛下开恩!” “陛下饶命啊!” 太监、宫女们皆以为皇帝要杀人灭口,慌忙以头抢地,哭嚎求饶不已。 不怪太监宫女如此肖想朱由检,皆因在朱由检登基之初,便接连施恩于内廷,比如放宫女出宫,开设内医院,实施太监宫女退休金制度等等。 一开始太监宫女们还认为朱由检是个大大的仁君,对朱由检不乏感恩戴德之心,却也有几分轻视。 可好景不长,朱由检登基了一段时日后,未见他对外臣如何惩治,反而板子全都落在了内廷身上。 先是以三大殿贪腐案为名,清理了一批攀附魏忠贤的太监首领,接着彻查皇庄,又清理了一批掌管皇庄的太监总管。 让太监宫女们对朱由检达到恐惧最高朝的便是烹杀事件,自古以来,太监宫女与外臣传递消息便屡见不鲜,太监宫女们对此也习以为常。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朱由检对勾结外臣的容忍度居然这么低,竟对勾结外臣的太监宫女们施以烹杀之刑,简直就是堪比桀纣的暴君啊! 所以一听到朱由检下命令将他们拿下,他们便全都吓尿了,哭哭啼啼,哀嚎不止。 “全等给朕闭嘴!”朱由检怒喝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朕又未说要诛杀你们,只是这几日要委屈你们了。 高全、高强,将他们拿下,幽禁室内,钉上木板,隔绝内外,除了日常饮食外,朕要让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是,陛下!”高全、高强应道。 “谢陛下开恩!” 听到皇帝只是将他们幽禁,而非杀人灭口,众太监宫女们方才如释重负,谢天谢地,小命终于保住了。 朱由检有些恼怒,这些太监宫女们把他想象成什么人了? 虽然他之前烹杀了一批勾结外臣的太监宫女,但他并非杀人取乐的暴君,其主要目的还是想通过烹杀酷刑,吓阻那些不守规矩的太监宫女们,以达到惩前毖后的目的,令得内廷干净起来。 但朱由检还是太天真了,实施烹杀酷刑之后,宫内消息仍然源源不断传于宫外,朱由检的酷刑非但没有起到吓阻的效果,反倒令潜伏在内廷的奸细更加隐蔽了。 将太监宫女们都带出去后,一名内侍进入殿内,禀报道:“陛下,张朝忠公公回来了。” 朱由检闻言大喜,道:“快宣!” 稍顷,张朝忠顶着满脸风霜之色进入殿内,向朱由检大礼参拜,痛哭流涕道:“陛下啊!微臣几次三番遇险,以为从此再也见不着陛下了!” 看到张朝忠真情流露的一面,朱由检也不由有些唏嘘,忙从御座走到张朝忠面前,将他扶起,拍着他的手道:“辛苦你了,你清瘦多了。” 张朝忠闻言更加感激涕零,在他想来,能得到皇上的这句关心,即使死了,也心甘情愿。 待情绪稍稍恢复平稳之后,张朝忠便将自己南下福建招抚郑芝龙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朱由检听到刘香佬竟敢带兵袭击钦差并导致福建水师五百官兵牺牲时,当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尽起大军,将刘香佬碎尸万段,九族一体灭绝。 当朱由检听到汤斌、钱德嘉、赵崇文等率领大军围攻张朝忠,却反被张朝忠连同林义、郑芝虎率军击溃,族诛时,不由心怀大畅,连呼“杀得好!” 不过张朝忠却跪下了,向朱由检请罪道:“陛下,微臣闯下大祸了,无论是臣无意中得到的走私账本,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诛杀钱德嘉、赵崇文等徐州官员九族,都大大得罪了东南世族,他们势必煽动舆论,非要杀臣而后快不可。” 朱由检摆摆手道:“此辈胆敢袭杀钦差,不将朕跟朝廷放在眼里,皆为无君无父之逆贼尔,杀之何妨?” 张朝忠不无担忧的道:“可如此一来,他们挟天下舆论逼迫陛下诛杀微臣,不就让陛下难做了吗?” 朱由检苦笑道:“呵呵,他们不但要逼朕杀你,还要逼朕退居后宫呢。骆养性,把锦衣卫刚刚得来的情报告知于他。” 当张朝忠从骆养性之口得知韩爌等人的狼子野心,不由咬牙切齿的道:“此辈无君无父,通通该杀! 陛下,此次和朕一齐回京的,还有两百郑家家兵和三千淮安军,他们皆为徐州一战中见过血的敢战之士,只要陛下一纸圣旨,臣愿提大军踏破逆贼家门,提逆贼人头于御前!”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听到张朝忠这话,朱由检不免有些心动,自穿越以来,他一直感觉束手束脚,过得非常憋屈。 面对四面漏风的大明王朝,朱由检就像是一个补锅匠,四处缝缝补补,好令大明王朝得以继续运转下去。 但补锅匠往往是不被人理解的,除了他自己外,很少有人意识到大明的深切危机,以致于所有势力都对自己不满,补锅匠竟变成了背锅侠。 日益积累的委屈,令得朱由检心里总窝着一团火,他无数次想直接掀桌子翻脸算了。 他明明是个天子,本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何必和东林党、阉党、勋戚贵族等各大势力左右周旋,为了说服大臣们接受自己的政策而憋屈隐忍,委屈自己?! 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朱由检总是幻想自己若是穿越成反贼就好了,他大可以打破大明腐朽的一切,把骑在老百姓头上吸血吃肉的朱明宗室、官僚士绅、勋戚贵族、土豪劣绅全部打倒,建立起一个由老百姓当家做主的新中国来。 可是他不能啊,他是大明皇帝,本身便是大明所有封建腐朽势力的扛把子,他想革大明的命,首先就得革掉自己的命。 而且红宝书有言:枪杆子里出政权! 虽然朱由检是大明皇帝,理论上大明所有军队都该听从他的指挥,但实际上朱由检能真正掌握在手里的军队,只有四卫营的6500人,以及刚从京营里选拔出的援陕新军3000人,即使加上张朝忠口里的3000淮安军,也不过是区区12500人而已。 向来唯君命是从的白杆军,如今还深陷在奢安之乱的泥潭里,鞭长莫及;三个月前争取到的东江军,仍然直面建奴威胁,需得全力以赴方能存活下来;排名明末三大军之首的关宁铁骑,则掌握在辽西将门手里,听调不听宣。 历史上同为明末三大军之一的陕西秦军和天雄军,是和李自成、张献忠等流贼多次战斗之后才成长起来的,如今李自成、张献忠都还未开张造反,自然是没影的事。 不过朱由检总算发挥了一次穿越者的先知优势,一个多月前便已派遣杨嗣昌、卢象升、孙传庭三人携带朱由检给予他们的百万军资,前往陕西树旗招兵买马。 想必以秦人的英勇善战,再经过剿贼历练,不出一两年,朱由检手里当可多出三支不下于陕西秦军、天雄军的部队。 在朱由检的理想计划中,面对两年后有极大可能发生的建奴南下叩京,他手里能打出去的牌有四卫营6500铁骑,近万白杆兵,三万新军,杨嗣昌、孙传庭、卢象升率领的三万秦军。 虽然己巳之变中后金号称十万大军,但在朱由检看来,南下叩关的后金军最多也就65000人,自己有各地卫所军防守城池,又有机动的野战部队76500人,打败皇太极还是有极大可能的。 不过在此之前,大明绝对不能出现大的动荡,尤其是东南赋税重地,一旦生乱,连锁反应下,后金很可能不待两年后便南下叩关。 而朱由检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如历史上的己巳之变一样,北直隶被建奴狠狠祸害一番,直到建奴掳掠了足够多的人口、财物,这才不慌不忙退回关外,留下满目苍夷。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朱由检无法接受的,所以面对卢九德、张朝忠等人动用军队大肆捕杀东林党人的建议,朱由检还是摇了摇头,只是命二人率军进入京城严阵以待,谨防生乱。 不到万不得已,朱由检还是不想那么早就动用军队的,毕竟政治斗争,肉体消灭向来是下下之策,开了这个头,以后便无法回头了。 …… 可惜朱由检有心息事宁人,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会尽如人意的。 燕京大学,张溥,张采、杨廷枢、吴昌时等数百士子,于操场上集会,大肆抨击朝政。 这些人中,有许多是复社成员,比如号称“娄东二张”的张溥、张采,他们之所以云集于燕京大学,皆因他们要全力备战明年的科举,便早早进入燕京大学做科考准备。 只是年轻人向来精力旺盛,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不可能不谈到前段时间发生的张朝忠血屠徐州官场事件。 此事引起了天下士林的极大震动,燕京大学自然不会例外。 张溥站在书桌上,望着下面一阵阵年轻的面孔,意气风发,用力地挥舞着手臂,高声道:“诸位同学,当今大明,天子年少无知屡出昏招,阉党把持朝政祸国殃民,气焰日渐嚣张。 前有天启朝东林七君子入狱枉死,后有阉贼张朝忠血屠徐州官场,正人之士式微,朝政糜烂败坏。 然便是如此黑暗不见天日之时,正是我等莘莘学子登高一呼,拨乱反正,救国图存之际! 今有东林魁首、文宗领袖、东阁大学士钱谦益,心怀大明,忧国安危,将率百官叩阙于御前,恳请陛下诛杀阉贼张朝忠,扫除阉党,众正盈朝。 此乃百年难得一见之盛事,是必将于青史留名的正义之举,我等岂能不参与其中,同去声援百官?” “同去!” “同去!” 张溥在青年学子中,乃当之无愧的领袖级人物,去年一篇《五人墓碑志》,更是将其名声推至士林皆知的地步,极受青年士子们的拥戴。 他面容英俊,一袭白衣儒服,站在高台上犹如谪仙人一般,再加上他手势、语言充满了煽动性,很容易让人热血上脑。 是以张溥声音才刚落下,整个操场数百学子纷纷响应,声入云霄。 待张溥从书桌跃下,与他并为娄东二张的张采也踏上书桌,大义凛然道:“诸位同学,天下苦阉党久矣,我等身为儒林士子,理当继承孔孟之志,为正义事业奋争到底! 我等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位卑不忘国忧,我等理当勠力同心,力谏天子,铲除阉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随着张溥、张采登高一呼,燕京大学数百士子云集景从,浩浩荡荡向着紫禁城开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六九章 叩阙逼宫 来到文华殿内,朱由检准备说服内阁,让内阁尽早通过扩大海贸的章程。 只是进入殿内,朱由检打量了一眼四周,便眉头微皱道:“钱谦益呢?怎么他不在殿内?” 黄立极道:“回陛下,我等亦不知钱谦益今日何故缺陷本次内阁会议,但臣已遣人去催促钱谦益前来开会了。” 朱由检闻言心里有丝不祥的预感,但并未深思,只是摆摆手道:“先不管钱谦益了,对于朝廷扩大海贸的政策,尔等怎么看?” 黄立极斟酌了番语句,委婉劝道:“陛下,如今大明国库空虚,扩大海贸能增加国库收入,稍微缓解大明的财政危机,此举非常有必要,臣等并无异议。 只是朝廷一次性开放五大港口,且未对船只数量做出限制,恐怕一时间会生出混乱,不利于朝廷管理。 不如先以泉州港口作为试点,并限制一定船只数量,呃……不妨暂时颁发三十张船由给海商们从事海贸,如此方不失为稳妥之策,百官亦不致强烈反对。” 施凤来也赞同黄立极的意见,附和道:“首辅之见不失为老成谋国之言,如今百官们反对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皆因开海政策过于激进,如果先以泉州港作为开海试点,想必百官更容易接受一些。” 其他阁臣们也并未意识到大明改革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皆认为黄立极的缓图之策更为稳妥,纷纷赞同黄立极的意见。 然而朱由检却打断了阁臣们的一派和谐,冷冷的道:“朕召开本次内阁会议,是叫你们来通过扩大海贸章程的,不是否决朕的扩海政策。 要说试点,本次开放的广州、泉州、上海、青岛、天津五大港口便是第一批试点港口,待五大港口起效之后,朕下一批还将开放十多座港口城市,让海贸成为大明国库主要进项之一。 总而言之,大明每年海贸仅仅十多万两收益是朕绝不能接受的,朕的开海政策,只会更加开放,大刀阔斧,而不是如同迈不动步伐的小脚妇人一般,小手小脚步履蹒跚,不敢越雷池一步。 朕早就跟你们说过,如今的大明已经病入膏肓,非猛药不可拯救大明,任何有利于扭转大明局势的政策皆可大胆尝试,尔等胆子不妨再大一点,步子再大一点!” 朱由检的当头棒喝,顿时让诸位阁臣安静下来,虽然他们总是觉得皇帝未免过于危言耸听,大明的危机并没有皇帝说的这般严重。 但皇帝总是在他们耳边不断强调大明的危机,话说千遍,还是对阁臣们有所触动的。 而且通过借贷记账法的统计,阁臣们对大明入不敷出的财政危机总算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认为大明虽然还未到生死存亡之际,但也感觉大明确实已经进入王朝统治末期,再不革新求变,灭亡势必成为定局。 看到阁臣们若有所思的模样,朱由检知道自己的话他们已经听了进去,便语重心长的道:“响鼓需用重锤,重症需用猛药,也许诸位觉得大明最多只处于王朝末期,即使要亡,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诸位早已入土,与诸位何干? 然则诸位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子孙后代着想吧。以朕看来,如果大明当真要亡,拜大明以文制武的政策所赐,灭亡大明的绝非流贼军阀,而是关外崛起的建奴。 建奴一旦入主中土神州,我汉人子孙必将重演前元故事,皆为下等奴才,祖宗留下的土地白白便宜建奴,成为建奴贵族的铁杆庄稼;子孙娶来的娇妻美妾,亦必须先由建奴贵族尝尝鲜,方可嫁入家门。 如果朕的预测成真,朕与皇室固然要为大明殉国死节,尔等在九泉之下看着子孙后代成为建奴奴隶,生死皆不由己,难道还能安乐吗?” 朱由检话音落下,阁臣们全都变了色,他们身为读书人,当然熟知前元历史,前元治下汉人的凄惨境况他们亦非常清楚。 倘若真如皇帝所言,建奴取代大明王朝,那么汉家儿郎还真有可能重演前元悲剧,沦为建奴奴隶啊! 中国人对于子孙后代的看重是一脉相承的,黄立极年过六十,自然也要为后代子孙打算,他想明白了这点,当即表态道:“臣愿意支持陛下的扩海政策,责无旁贷!” 黄立极一开口,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亦相继向朱由检表态,赞同朱由检的扩海政策。 可就在君臣达成共识,一片其乐融融之际,王承恩慌慌张张闯入文华殿,惊惶不安的道:“陛下,大事不好了,钱谦益率领百官叩阙,大闹宫门,而且……” 朱由检闻言大怒:大喝道:“而且什么?一并说完!” 王承恩道:“而且还有数百士子从燕京大学赶来景从声援,越发闹大了。” “徐光启干什么吃的?朕把燕京大学交给他,他便是这般回报朕的吗?”朱由检怒火攻心,连一向尊敬有加的徐光启也顾不得了,厉声斥道。 王承恩委婉提醒道:“陛下,前些时日徐先生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已经有数日不能视事了。” “呼……” 深吸一口气,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朱由检缓了缓神,开始向众人下达旨意:“王承恩,立即通知锦衣卫,封锁宫门,如无朕之令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卢九德,你立即率领四卫营封锁京都诸门,实施戒严令,城内任何人无故不得外出,谨防生乱。 吴应元,命英国公即刻入宫,统领京营,如无旨意,任何人不得调动京营一兵一卒。” “臣等遵旨。” 众人也知道此时乃风头火势,不敢怠慢,接了旨意便立刻行动起来。 朱由检打量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内阁辅臣们,以尽量淡然的语气说道:“诸位阁老,不妨随朕出去看看,钱谦益这等无君无父之辈,到底想要做什么!” “臣等遵旨!” 黄立极等人知道事已至此,他们只能站在天子这边,否则钱谦益等人一旦逼宫得逞,他们便会被东林党人直接打为逆党,唯有身死族灭一途。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零章 反客为主 紫禁城外,一百多位气势汹汹的文武重臣昂首挺胸,人人作慷慨激昂状,胸中激荡着正义之气,充满着参与历史的自豪感。 从燕京大学赶来声援百官的数百士子门同样昂首挺胸,一脸崇敬地看着那一百多位“为民请命”的百官们,恨不得以身代之,参与其中。 崇祯虽然紧急下达了戒严令,但宫外尚有数千百姓围观,指着文武百官和数百士子议论纷纷。 在如此气氛感染下,王守履不免有些飘,在没有任何人授意的情况下,他站了出来,高声喊道:“诸君,此番我等定要力谏陛下诛杀张朝忠,并要求陛下向天下颁布《罪己诏》,然后将朝政还于懿安皇后!” 陆澄源不甘人后,站出来附和道:“王大人说得对!陛下登基前读书太少,即使登基后重开经筵,却常常以年节为由躲避读书,不敬大儒,如此少不更事,管理国家大事岂非太过儿戏尔!” 钱谦益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头,感觉王守履、陆澄源还是太激进了,还没见着皇帝,怎么就把本次叩阙的最终目的轻易道出呢? 本次东林党之所以能组织起一百多名文武重臣前来叩阙,皆因他们对外宣称本次叩阙的目的的是力谏陛下诛杀制造徐州血案的阉贼张朝忠,可并未向文武百官宣称要逼宫陛下,把朝政交给懿安皇后啊! 果然,王守履、陆澄源自以为慷慨激昂的发言起到了反效果,文武百官们顿时炸了,皆议论纷纷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让陛下还政于懿安皇后?这不是逼宫吗!” “陛下虽然重用阉党,鲜纳谏言,可毕竟年纪还小,即使有错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咱们身为臣子,多多斧正陛下便是了,可怎么一言不合就向陛下逼宫呢,这恐非臣子之道吧?” “是呀,陛下虽然有错在先,可并未失德,逼宫未免有些过分了啊!” 听到群臣议论,王守履、陆澄源恨不得自扇耳光,暗骂自己为何如此多嘴,出这个风头? 文武百官明明已经忽悠过来了,只要皇帝不肯诛杀张朝忠给百官一个交代,百官必定和皇帝爆发激烈冲突,届时他们只要稍微引导一下,就能裹挟百官一起逼宫皇帝,那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如今还未跟皇帝爆发激烈冲突,百官们就得知此次叩阙是为了逼宫皇帝,提出几乎等同于让皇帝退位的过分要求来,百官们当然要迟疑不前了。 不仅百官迟疑,士子们也开始踌躇不前,当初张溥、张采说得好好的,他们之所以前来声援百官叩阙,是为了力谏陛下铲除阉党,可如今却要把目标直接对准陛下,这显然跟他们所接受的君为臣纲的儒家教育互相冲突。 东林党人不由暗骂王守履、陆澄源真乃猪队友也,不过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出宫门,向大臣们行了一礼,道:“陛下宣诸位大人入宫觐见,请诸位大人随小的入宫吧。” 百官闻言,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皇帝此举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原本众人皆以为皇帝初闻百官叩阙,盛怒之下必急不可耐出宫与百官对峙理论的。 在宫外,百官们有数百士子声援,又有数千百姓围观支持,可谓占尽了主场之利。 可如今皇帝却宣百官们入宫见驾,无疑反将了百官们一军,把主场之利抢夺过来。 的确,朱由检原本是想出宫收拾百官们的,但他率领内阁辅臣们向宫外走了几步便渐渐冷静下来了。 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若是出宫与百官对峙,就好像后世足球比赛球队到客场参加比赛一样,只会处处落入被动之中。 倘若宫外有胆大包天之辈,意图刺王杀驾,那自己非但会落入敌人算计之中,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呢。 想到这里,朱由检便光明正大地利用起身为皇帝的权力来,当即令一小太监去宣百官们入宫觐见。 如此一来,形势立即发生反转,朱由检反客为主,抢占了主场之利。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皇帝有召,百官们也只能亦步亦趋,紧跟在小太监身后进入紫禁城内。 张溥、张采对视一眼,便带着士子们紧跟在百官身后,想要蒙混入宫,可来到宫门前,大内侍卫“唰唰”连声,纷纷拔出钢刀,指向张溥、张采等人。 一名侍卫头目警告道:“尔等非朝廷命官,无诏不可入宫!退下,否则某之宝刀可认不得尔等!” 张溥等人无奈,只得冷哼一声以示不满,怏怏退下。 虽然侍卫头目只是职责所在,但士子们却倍感羞辱,心中发誓明年科举一定要考上进士进入官场,以打脸侍卫头目。 张溥高声道:“诸位同学,虽然我等不能入宫,但也可在宫外声援百官。倘若陛下不肯诛杀阉贼,我等便长跪宫前,以示抗议!” 在张溥的率领下,士子们皆恋栈不去,留在宫外等候结果,而围观百姓见没热闹可看,再加上戒严令已经下达,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百官们跟着小太监进入紫禁城,来到了恢弘雄伟的皇极殿内,远远便看见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百官。 百官见状不免有些恼怒,他们抱着一腔热血前来叩阙,身为天子的朱由检不该诚惶诚恐,询问他们的诉求吗? 可是朱由检却在龙椅上舒舒服服地坐着,等着百官拜见,这根本就是对百官的一种蔑视啊。 不过百官们来到皇极殿这等庄严肃穆之地,总算记起了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在钱谦益的率领下,推金山倒玉柱,一齐向着朱由检大礼参拜,喊道:“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风轻云淡,微微抬手道:“众卿不必多礼,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发现殿内还站着黄立极、施凤来、孙承宗等内阁辅臣。 虽然和阉党互为党敌,但毕竟同为儒家一脉,且黄立极等人品级更高,百官们只好先向黄立极等人躬身行礼。 待黄立极等人还礼之后,原本一腔热血、慷慨激昂的百官们,在朱由检几番骚操作下,早已焉了吧唧,提不起什么劲头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一章 那便杖毙吧! 君臣沉默了半晌后,朱由检道:“今日并非常朝召开之日,诸位卿家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所为何来?” 说罢,朱由检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视而过,尤其是扫射到钱谦益、王守履、黄道周等东林党人身上,目光格外阴冷,令东林党人不寒而栗。 这道阴冷目光,无疑便是朱由检对东林党人的无声警告,倘若他们能及时悬崖勒马,偃旗息鼓,朱由检或许会网开一面。 可若是他们依然我行我素,非要跟朱由检作对到底,那可就不仅仅是警告这么简单了,非得出人命不可。 百官们在朱由检的目光扫视下,不少大臣都不自觉地把头颅低垂下来,可之后又感到一股羞怒之情油然而生。 他们今天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叩阙宫前,逼迫陛下诛杀张朝忠吗? 怎么到了现在,他们反倒更像是理亏一方呢! 王守履向来就是东林党人的急先锋,而且在入宫之前他说了错话导致百官心生裂痕,以致于被朱由检抓住机会反客为主。 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王守履虽然知道自己冲在最前面说不定有性命之危,但箭在弦上,他不能不发了。 王守履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一脸视死如归的神色,向朱由检行完大礼后,他昂首挺胸,扬声说道:“臣有本奏!” 好戏来了! “唰”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王守履,朱由检面无表情的道:“王卿家有事尽管奏来。” 王守履一脸大义凛然的道:“陛下,微臣身为朝廷命官,享受民脂民膏供养,当仿效唐代魏征直言进谏才是。 是故,臣今日要冒死向陛下进言,还请陛下诛杀祸乱朝纲,捏造冤案,屠杀徐州无辜士民一千七百人的张朝忠,将张朝忠凌迟处死,从此安居宫内,垂拱而治,做一个士民百姓皆交口称赞的仁义之君!” 朱由检道:“你控诉张朝忠祸乱朝纲,制造冤案,可有证据?” 话音落下,朱由检神色变得前所未有地严厉起来,从未在他身上显现过的天子威仪骤然绽放,向着王守履铺天盖地压迫而去。 显然,如果王守履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来指证张朝忠,那皇帝可就要发飙了。 百官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皇帝,不少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他们总算是意识到了,他们眼前的这位少年乃堂堂的大明天子,是可以对他们生杀予夺的君王。 向来懦弱胆小的钱谦益心中更是产生了丝丝悔意,心道如果他果真带领百官向皇帝逼宫,会不会被当场打死? 王守履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他自持有百官支持,又想到东南士绅遮天蔽日般的庞大势力,顿时生出无穷勇气,竟直视天子双眼,昂首说道:“徐州血案天下士民皆有公论,何需证据?!还请陛下立即诛杀张朝忠,并下罪己诏承认错误,向徐州枉死臣民道歉,给天下士民一个交代。” 朱由检心中滔天杀意沸腾,可面上却是不显,只轻描淡写的道:“哦?若是朕说不呢?” 王守履直抒胸臆,朗声说道:“倘若陛下不听臣之良言,那便是不纳忠言的昏君!” 王守履如此胆大妄言,连黄立极都忍不住了,当场喝斥道:“王守履大胆,你如此污蔑天子,眼里还有君父吗?” 朱由检怒急而笑道:“朕不听你之谏言,便成了昏君了,朕倒要问问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守履此时已经热血上头,完全豁出去了,他义无反顾的道:“臣仗义执言,犯颜直谏,青史之上必留名,让后人景仰。 至于陛下,不行孔孟之道,重用阉党奸宦,任由阉宦把持朝政,祸乱朝纲,陷害忠良,遍数大明历代帝王,陛下昏聩当为最也! 臣又闻陛下曾大兴酷刑,仅仅因为一些小错小误,便将五十六名宫人烹杀至死,这是堪比商纣王用炮烙处死臣民的酷刑啊,陛下与桀纣之君又有何异? 陛下小小年纪,便展露出昏聩、暴戾的潜质,以臣看来,此皆因陛下读书甚少,不敬大儒之故。 是故,臣冒死直谏陛下当安居宫内,日开经筵,朝政大权暂由懿安皇后摄理,直到陛下读书明理,得到诸大儒认可,方可重新理政,如此方不失为明君也!” “好好好!”朱由检心中杀机愈发旺盛,怒极而笑道:“没想到在王卿家眼中,朕竟是昏聩为历代明皇之最,暴戾堪比桀纣的昏君、暴君。那么其他卿家,也是这般认为吗?” 黄道周出班说道:“陛下,圣人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陛下能洗心革面,安居宫中苦读圣人经典,必能明晓圣人大义,洗去心中暴戾之气,届时臣等仍然愿意效忠陛下,奉陛下为主。” 陆澄源出班道:“启禀陛下,国朝向来以孝治天下,陛下之位乃传承皇兄而来,当退居宫中,将朝政大权还于懿安皇后才是啊!” 见倪元璐也要出班启奏,朱由检想到历史上他为崇祯皇帝自杀殉节,心中不免一软,便直接向钱谦益问道:“钱阁老,你率领百官叩阙宫前,想必也认为朕是桀纣之君吧?” 听到朱由检的这句询问,钱谦益不知为何,竟头皮发麻,心中生出一股死亡危机来。 钱谦益从来就不是一个敢直面生死的勇士,从来不是! 如果他能视死如归,那么历史上的钱谦益,也就不会留下“水太凉”的千古骂名了。 如同福至心灵一般,钱谦益鬼使神差的道:“陛下,臣以为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污蔑陛下为昏君、暴君,皆为无君无父之辈也,陛下虽然小有过失,但却从未失德。 此无君无父之辈竟因陛下一点点小过失,便将昏君、暴君之骂名扣到陛下头上,简直欺君太甚,皆可杀之!” “唰”的一声,包括朱由检在内,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钱谦益,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作为本次叩阙逼宫的首脑,钱谦益竟然出尔反尔,反咬同党一口。 朱由检也是微微一愣,但也很快释然了,钱谦益绰号“水太凉”,他本就是这般人嘛! 于是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钱阁老提议将他们处死,那便杖毙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二章 杖毙便宜你们了,斩首! 卧槽! 崇祯你特么好毒啊! 钱谦益简直要骂娘,他虽然称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皆可杀之,但那只是一种向崇祯表示忠诚的说辞而已,可却被崇祯故意歪曲利用,变成了钱谦益向崇祯建议说要处死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三人。 这锅特么太大了,老子真背不动啊! 钱谦益一脸吃翔的表情,想要跟百官们解释,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皆可杀之”这句话当真是出自他之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实,根本不容狡辩。 百官们同样脸色大变,眼前的形势绝对出乎他们的预料,钱谦益的反水,以及崇祯的强势,都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了。 不过百官们虽然已经阵脚大乱,可他们却知道,事情绝对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否则此次叩阙逼宫不但将以失败告终,钱谦益的反水还将引爆东林党的分裂,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原本阉党就已经占据了内阁的五个席位,孙承宗又是东林党里的异类,可以说东林党唯一根正苗红的种子就只剩下钱谦益一人了。 可若是钱谦益当真背了处死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三位东林核心的锅,那么东林党绝对会第一时间分裂掉。 如此一来,内阁七位阁臣中,东林党将全军覆没,朝廷大事将彻底和东林党绝缘,这即使是对东林党极力打压的天启朝,也未曾出现的局面啊! 倪元璐原本想加入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的阵营,一起向皇帝逼宫的,可钱谦益的反水以及崇祯要杖毙王守履三人的命令让他改变了想法。 这并非倪元璐贪生怕死,而是他想到如果连自己也要被皇帝下令杖毙,那谁来拯救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性命呢? 倪元璐当即向着朱由检跪下,求情道:“请陛下三思啊,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虽然言语无状冒犯了陛下,可他们皆对陛下忠心耿耿,仅仅只是几句妄言,陛下便要杖毙他们,岂不是寒了天下所有正直君子之心!”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朱由检登基至今,从未因言杀人,百官们当然想继续维持下去,倪元璐带头开口求情之后,大部分大臣都纷纷跪下,为王守履三人求情。 朱由检向黄立极眨了眨眼睛,黄立极立马会意,冷冷说道:“陛下何辜?竟被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污为桀纣一流的昏君、暴君,还逼宫陛下,让陛下交出朝政大权,这与造反何异? 臣赞成钱大人的意见,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目无君父,犯有欺君大罪,宜当杀之,以儆效尤!” 施凤来、张瑞图、郭允厚、李国普被东林党打为阉党,早已势不两立,此时亦纷纷落井下石,出班启奏:“臣赞同钱大人之议,请陛下诛杀三贼,以儆效尤!” 孙承宗认为自己是军方一系,对朝政发表意见并不妥当,所以他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保持缄默。 而另一位阁老钱谦益则快气得吐血了,卧槽你们玛逼的,你们要杀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那就杀吧,为什么一人一句,都要带老子节奏,把老子拖出来背锅? 朱由检顺势说道:“既然诸位阁老皆认为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罪无可赦,那就依了钱卿家所奏。来人啊,将这三个无君无父的逆贼拖出去,杖毙!” 钱谦益不想说话了,扔给朱由检一个大白眼。 几名侍卫闻言,连忙上前来,拖着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便向着殿外而去,陆澄源根本不想死,不禁高声呼道:“陛下啊,臣对大明忠心耿耿,何故要置臣于死地呀!” 朱由检闻言更是厌恶,沉声道:“快拖出去,别污了朕的眼睛!” 王守履早已破罐子破摔,临死也要诅咒朱由检,“你这暴君,肆意戮害忠良,必不得好死!” 黄道周无惧生死,他一边被侍卫拖着一边极力挣扎着喊道:“陛下,你不纳忠言,日后必有灾祸,亡大明者必是你这昏君!” “呵呵。”朱由检怒极而笑道:“国朝养士二百五十载,换来的竟是此等无君无父之辈,杖毙实在太便宜你们了,拖出午门外,斩首!” 在明朝,廷杖不仅仅是一种皇帝对大臣的惩罚,还是大臣们的一种荣誉。大臣们被杖之后,往往以敢于廷争力谏而闻名天下,并且名垂青史。 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被廷杖至死却有可能令得大臣们天下闻名、名垂青史,所以一些不畏生死的大臣往往胆大包天,敢于死谏。 对于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而言,如果他们一开始便抱着死谏想法的话,皇帝将他们杖毙反倒是一种成全,可令他们名垂青史,为后人瞻仰。 朱由检则成为反面典型,落得个昏君、暴君的污名,为后世所唾弃。 可如今朱由检暴怒之下,竟出尔反尔更改旨意,把杖毙变为斩首,大开午门斩首之先河,那对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的历史地位而言,可就大大不妙了。 毕竟杖毙是大臣们的一种荣誉,非大臣不得受用;而斩首则是对死囚的一种刑罚,只有犯了死罪的人,才会被斩首。 事关自己的历史地位,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全都急了,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崇祯!你个昏君,宠信奸臣,祸害忠良,大明二百五十载江山必亡于你手!” “崇祯!你个远迈桀纣之君的暴君,必不得善终!” “崇祯!我诅咒你,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 然而不管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如何极力挣扎,亦或是破口大骂,他们很快便拖出了皇极殿外。 半柱香后,几名大内侍卫手捧托盘回来复命,掀开托盘上的白色帆布,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怒目圆睁的人头赤果果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扑通!” “扑通!” “扑通!” 一时间,数十名大臣当场吓得瘫倒在地,包括钱谦益在内,更有几名心理素质差的大臣被吓尿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三章 百官丑态 看着黄道周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倪元璐几乎昏厥过去,他和黄道周是同科进士,意气相投,向来便是共同进退的死党、知己。 可黄道周如今却身首分离,和他阴阳相隔,怎不叫他悲痛欲绝? 对于黄道周,朱由检也有些惋惜,毕竟历史上的黄道周是抗清义士,将黄道周斩首,他心底里是有几分犹豫的。 但朱由检没办法,黄道周他犯忌讳了,竟和东林党人一齐向他逼宫,如果这都不杀,那他还有什么天子威严?又如何服众? 不得不说朱由检在后世受社会主义熏陶了几十年,心肠有些软了。 看看历史上的明君们是如何处置忠臣的吧? 晁错忠不忠?他向汉景帝献上削藩策,完全是为了汉帝国的中央集权着想,对国家、对君王皆大有裨益,可七国之乱爆发之后,汉景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晁错车裂于市以平息众怒,连眼都不带眨的。 张汤忠不忠?他助汉武帝推行盐铁专卖、告缗算缗,打击富商,剪除豪强等于国有益的政策,不惜得罪满朝权贵,可张汤招致众怒之后,汉武帝便立马处死张汤,以平息权贵们的怨恨。 毫无疑问,汉景帝、汉武帝都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明君,可他们杀起晁错、张汤这些世人公认的忠臣来,根本不管这些忠臣多么忠心耿耿,只要杀了对其有利,那便杀之。 而朱由检呢,黄道周,还有倪元璐,他们明明已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甚至和东林党一起逼他交出朝政大权,朱由检却顾及两人在历史上的忠贞表现,对黄道周、倪元璐的处置表现得优柔寡断。 不得不说,朱由检之所以在后世混迹几十年仍然一事无成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太缺乏上位者杀伐果断的品格了,即使穿上龙袍,也不像是天子。 朱由检原本是不想杀黄道周的,可黄道周太早表态了,朱由检阻止不及,只能杀了。 不过倪元璐想加入逼宫阵营的时候,朱由检便立马出言阻止了,他特地把钱谦益q了出来,没想到钱谦益临阵反水,倒起了意想不到的奇效,令得朱由检彻底掌握主动,hold住全场。 钱谦益此时仍然在后怕,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吞了几口口水,后怕不已。 妈的比!好悬啊,如果不是老子悬崖勒马,临阵反水,这托盘上的人头,怕是也有老子的一颗吧! 至于其他大臣们在经过初期的惊惶之后,也稍稍缓过来了,只是看着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那死不瞑目的人头,心底仍然冒出一丝丝凉气。 原来天子一怒,当真是可以叫人去死的啊! 在前来叩阙之前,百官们本认为崇祯年纪轻轻,且性格向来绵软,脾气温和,即使在朝堂上顶撞于他,也从未有人因言治罪。 这在百官们看来,当今天子相比杀伐果决的天启,还是比较好欺负的。 可他们高高在上太久了,却忘记了民间有句老话:老实人发起火来更加恐怖。 于是不知死活的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成为了炮灰,连廷杖的荣誉也没捞着,跟死刑犯一样,被崇祯愤而斩首。 随着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的三颗首级呈现在众人面前,大家原本还想着劝谏天子诛杀阉党,让权于懿安皇后的心思一下子熄灭了。 现在谁若是还敢去触怒天子,搞不好就跟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为伍,成为托盘上的一颗大好头颅啊! 没错,百官中确实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倪元璐就是一个,可是死亡从未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所以他们才无所畏惧。 但当死亡血淋淋地展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心中不可避免地还是产生了畏惧的情绪。 于是倪元璐退缩了,几个自认为不怕死的大臣退缩了,更不用说那些被三颗人头当场吓瘫吓尿的大臣们,心中充满了后怕情绪。 朱由检扫了三颗人头一眼,忍住心头的恶心感,淡淡的道:“朕向来宽仁厚道,本不该因言治罪。 可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实在欺君太甚,忘记了臣子的本分,竟敢逼朕让权与人,这是臣子该有的作为吗? 不!这分明是大逆不道,想要造朕的反! 虽然,王守履、黄道周、王守履与朕有同朝之缘,但朕亦不得不痛下杀手。 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今日伏法,皆因他们咎由自取。 他们诬陷忠良,欺君太甚,罪无可赦,非朕不义,而是他们自取灭亡尔!” 黄立极闻言立即拜倒在地,高呼道:“陛下仁义之心古今罕有,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大逆不道,身首分离当为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无损陛下半分英名!” 群臣见状,亦纷纷跪伏于地,高呼陛下英明。 朱由检闭上了眼睛,缓缓的道:“你们当真是这样想的么?可你们又何尝不是跟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一般,气势汹汹来到紫禁城叩阙逼宫?钱谦益你自己说说,朕说的对不对?” 钱谦益闻言,身如筛糠,瑟瑟发抖,甚至连心脏都被吓得漏跳了一拍,他连忙辩解道:“陛……陛下恕罪啊,臣只是信了王守履等人的一面之词,误以为张朝忠当真是陷害忠良血屠徐州的逆贼,便出于义愤之心,和大臣们一起前来向陛下力谏,为徐州士民讨一个公道。 可经过陛下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导后,臣才赫然发现,臣是受了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这三个无君无父之辈利用,这才酿此大错啊!” 其他大臣也以为崇祯要翻旧账,纷纷仿效钱谦益跪地请罪,把锅全甩在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这三位死人身上,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反驳的,黑锅不甩白不甩。 呵呵,朱由检心中气乐了,这就是崇祯朝的官啊,怪不得大顺一来他们便投顺,大清一来便投清,他们本就是毫无节操的一群人啊,枉自己对他们严阵以待,怕是高估他们了。 朱由检点点头道:“也罢,看在你们受人蒙蔽的份上,朕便轻饶了你们,可宫门外那因声援你们而来的数百士子,也该由你们解决。去吧,将士子们劝回去,散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承天门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 数百士子矗立在皑皑白雪之中,身体肯定不会有多舒服,一些出身贫寒的士子衣衫单薄,冷的直打哆嗦。 张溥见状,便联络其他复社成员,命跟随他们而来的仆人去买棉衣,准备送给出身贫寒的士子御寒。 这不是张溥为人善良厚道,而是他有着更大的野心,想通过送棉衣这一举动笼络住未来很有可能走入仕途的士子门,好为他将来执宰大明帝国打下根基。 不过崇祯皇帝已经下达了戒严令,京城里贩卖棉衣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了,下人们纷纷回来向复社士子们复命,称买不到棉衣。 没有棉衣怎么办? 张溥一咬牙,脱下自己厚厚的棉衣,来到一个衣衫单薄的士子面前,和颜悦色的道:“这位同学冻坏了吧,来,穿我的棉衣吧。” 贫寒士子颇为受宠若惊,感动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对张溥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张溥的赠衣之举令许多士子侧目,人人皆赞叹张溥仁义无双,不愧是复社领袖,东林党的未来之星。 张溥看到士子们的反应心中颇感得意,虽然脱去棉衣之后他身体同样冻的瑟瑟发抖,可心里却热乎乎的,只感觉这波收买人心之举值了。 “呱吱!”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关闭的承天门缓缓打开了,从宫门里走出了一大群人。 张溥向宫内极目远眺,可令他失望的是出来的人并没有崇祯皇帝的身影。 在张溥想来,他们数百士子来到承天门前声援百官叩阙,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件比较严重的政治事件,皇帝理应出来安抚数百士子才是。 只要皇帝走出皇宫前来安抚士子,那么他张溥作为士子领袖,便可在一百多文武重臣和数百士子面前,大义凛然地呵斥皇帝为何不用东林君子反倒重用阉党的昏聩之举,在文武百官和数百士子面前树立一个刚正不阿的正面形象,为自己将来进入仕途捞取一波政治声望。 而崇祯皇帝,无疑是他挣取政治声望最好的垫脚石。 当然了,张溥之所以敢摆明车马欺负崇祯皇帝,便是看准了崇祯脾气温和,从不以言治罪的绵软性格。 在张溥眼中,朱由检可以说说历代明皇里魄力最差的君王,穿上龙袍也不像天子,这种软柿子,不捏白不捏啊! 可令张溥大失所望的是,百官们都已经全部走出紫禁城了,人群中依然没有崇祯皇帝的身影,张溥不由心中暗骂:这狗皇帝未免也太宅了吧,发生如此大事,他居然还窝在宫里不出面。 事已至此,张溥也只能按下出风头的心思,快步来到钱谦益面前,弯腰行礼,恭声问道:“晚辈太仓举子张溥,冒昧打扰钱阁老了,请问钱阁老,陛下可答应文武百官和天下士子诛杀阉贼张朝忠的诉求了吗?” 张溥这个问题当真令钱谦益尴尬无比,此次叩阙逼宫之所以惨败,可以说最大的原因便是钱谦益临阵反水,并最终导致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被皇帝斩杀。 他钱谦益毫无疑问,便是东林党最大的罪人。 出于心虚理亏,他根本就不想再面对东林党人,恨不能躲着他们走。 可该死的崇祯皇帝却逼他带领百官遣散士子们,这不是为难我胖虎吗?! 但是为了求生,钱谦益也只能豁出去了,向全场士子高声喊道:“同学们,天气寒冷,你们可别冻坏了身子,都回家去吧。 明年就是春闱大考了,春闱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大事,因为这关系到你们一生的前途啊,倘若在这个时候病倒了,那春闱可就麻烦了!” 不得不说,钱谦益这一手转移话题还是耍得挺高明的,言语之间也充满了对士子们的关心。 一些身体素质较差的士子听到钱谦益的暖心之语,均颇为感激,便想顺势而为,告辞离开。 可张溥何等样人,如何听不出钱谦益的敷衍之辞? 他不肯善罢甘休,追问道:“钱阁老,您还未回答晚辈的问题呢,陛下有没有答应天下正义之士的诉求,诛杀阉贼张朝忠,为徐州士民伸冤报仇?” 听到张溥的连声追问,原本打算告辞的士子都不走了,他们也想知道答案,毕竟他们一大早就冒雪赶来承天门,不就是为了诛杀阉贼为徐州士民伸冤吗! 张采附和道:“钱阁老,咱们数百士子冒着严寒大雪来这里集会,不正是为了声援你们吗?可如今你们连一个交代也肯不给我们,未免太过了吧?”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给交代我们可就不走了!” 士子们好像从文武百官欲言又止、畏畏缩缩的行止中看出了什么,竟将百官围了起来,不让他们离开,逼问究竟。 “大胆!” “你们想干什么?” “这是以下犯上!” 百官们为了苟活,放弃尊严底线甩锅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心里本已经羞愧难当。 但在士子们的围攻质问声中,百官们似乎是破罐子破摔,竟恼羞成怒起来,厉声呵斥士子们的以下犯上之举。 “大家都不要再吵了,我来说明一切吧!” 纷纷扰扰之中,为未能拯救好友黄道周而羞愧难当的倪元璐站了出来,高声喊道:“此次叩阙,事败矣! 皇极殿上,我等向陛下力谏诛杀张朝忠,可陛下却反问我等,可有张朝忠陷害忠良,枉杀徐州士民的证据? 徐州离京城本就有千里之遥,一时间我们哪里拿的出举证张朝忠的证据啊?! 于是王守履大人便以天下自有公论为由反驳陛下,称四方臣民人尽皆知,张朝忠制造徐州血案乃是为了一己之私,凭此公论便可诛杀张朝忠。 然陛下顽固不化,根本不纳王守履之忠言,反污他信口开河诬陷忠良,王守履不服,当廷大骂陛下为昏君。 陛下恼羞成怒,呵斥王守履,又有黄道周、陆澄源两位大人声援王守履,然陛下依然不纳忠言,反下令侍卫,命他们把三位大人拖出去杖毙。 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三位大人不惧死亡,仍然极力进谏,陛下更加恼羞成怒,已将三位大人斩首啦!”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五章 愈演愈烈 毋庸置疑,虽然姚希孟所述内容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但是王守履、文震孟【黄道周是民族英雄,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主角手里,所以改为文震孟,这是身为写手无奈的求生欲,望理解】、陆澄源逼宫皇帝,并咒骂皇帝失国、不得好死、下地狱的大逆不道言论,均被他故意隐了过去。 舅父文震孟的斩首处死,令得姚希孟对崇祯皇帝彻底粉转黑,已经没了丝毫忠君之心,唯有不可遏制的滔天愤怒,胸中充满了要为舅父报仇伸冤的戾气。 “什么?” “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三位大人竟被斩首啦?” “怎么会这样?” 姚希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狠狠打在数百士子的心上、身上,让他们的身心受到了极大伤害。 作为还未踏上仕途的士子们,受儒家君为臣纲的熏陶教导,还有历朝历代“学成文武艺,货给帝王家”的先贤榜样。 士子们的脑瓜里,或多或少都对天子抱有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认为即使天子做出了不符合他们心意的决策,那也是因为天子身边围绕着一**臣,天子被奸臣所蒙蔽了。 在他们想来,只要让他们进入官场,他们便可以凭着自己的才高八斗折服天子,令得天子言听计从。 只要天子信任他们,扫除朝中的阉党奸宦,重用正直的东林君子,那么中兴大明根本就不叫事儿,当易如反掌尔。 可如今姚希孟却信誓旦旦地跟他们说,皇帝不但不采纳忠言,反而将进进言的三位忠臣斩首,这无疑令得士子们有三观崩塌的感觉,对皇帝的美好幻想如同美丽的泡沫一般,破灭了。 “不可能!陛下怎会如此昏聩、暴戾?” “是啊,陛下为天子,乃天之子也,不该明察秋毫的吗?” 虽然姚希孟信誓旦旦,但还有些士子不敢相信皇帝会如此昏聩、暴戾,竟因言治罪,斩杀三位刚正不阿的忠臣。 “驾!”“驾!”“驾!” 就在这时,从偌大的承天门里,十数名骑士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地奔驰而出。 “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些骑士还出宫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啊?” “等等,他们手里提着三个包裹是什么东西?” “是呢,包裹里还滴着水呢!” “天哪!那不是水,是血!” 十数名骑士向外疾驰,令得文武百官和数百士子无不侧目,手指点点,议论纷纷。 “啊!昏君!暴君!你竟连舅父首级也不放过,要拿去城门枭首示众,何其残忍尔!” 姚希孟看明白了,这些骑士出宫应是奉了皇帝旨意,把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的首级挂到城门上示众,以儆效尤。 虽然有些残忍和不近人情,可朱由检也没办法,按照大明律令,大臣犯了逼宫谋逆之类的大罪,按律是该枭首示众的。 为了坐实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的逼宫罪名,朱由检也只能按大明律令办事,将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三人的首级挂上城门示众。 可这一举动却彻底激怒了姚希孟,须知道,姚希孟出生十月便丧父,从小便和仅大他五岁的舅父文震孟一起读书,文震孟于他而言,不仅有舅父之亲,更是如父兄一般的角色,感情极为深厚。 在朝堂上,姚希孟看到舅父身首异处便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如今再看到皇帝竟然如此处理舅父的首级,姚希孟终于崩溃了。 “暴君,我姚希孟与你不共戴天!” 姚希孟双目充血,咆哮一声,竟向着承天门疯狂冲了过去。 “姚希孟想要干什么?” “他疯了吗?” “快阻止他!” 百官们见状全都哗然起来,倪元璐、黄道周很快就意识到姚希孟冲向承天门的目的,想第一时间去制止姚希孟,可奈何他们被士子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咚”的一声,姚希孟脑浆爆裂,竟直接撞向城墙,以极为悲壮惨烈的方式,自杀身亡。 原来,姚希孟疯狂冲向承天门,并非是为了找皇帝算账,而是径直撞向城墙,以血淋淋的死亡向皇帝发出控诉。 怪不得他撞墙之前高呼与皇帝不共戴天,这话没喊错,他死了就可以不用和皇帝同处于一片天空了。 寒风萧萧,北雪飘零。 承天门广场前除了风雪的呼啸声,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 任谁都没有想到,姚希孟竟然如此刚烈,以自杀身亡来控诉皇帝的暴戾。 这一幕倘若被史官录于青史之上,无疑会对朱由检的名声造成极大的打击,暴君之名哄传后世。 后来朱由检即使力挽狂澜拯救大明王朝,并将大明疆域开拓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但正史野史乃至民间风评关于朱由检是否为暴君的争论仍然不绝于耳。 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的处死以及姚希孟的自杀控诉,成为了朱由检一生之中最大的争议之一,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黄道周、倪元璐泪流满面,朝中东林党人本就不多了呀,姚希孟又自寻短见,他们身上背负的责任更加沉重了。 钱谦益及其他大臣们则更加羞愧了,姚希孟的壮烈自杀将他们映衬得无比渺小,但心中底线既然已经被打破,那干脆破罐子破摔吧,活着才是第一位的。 而且他们看到向来就大义凛然的黄道周、倪元璐也在苟且偷生,便更加心安理得了。 但张溥却从姚希孟之死中看到了打击崇祯声望的大好机会。 “朝中有奸佞,当诛奸佞尔!”带着无比的悲愤,张溥七情上面,高声喝道。 霎时间,文武百官及数百士子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张溥。 张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派卓尔不凡姿态,朗声说道:“大家已经知道,本次百官和士子们的叩阙力谏已经失败了,在皇极殿上出现了大明开国以来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 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三位大人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枭首示众之刑? 他们只不过是仗义执言为徐州士民请命罢了,何罪之有? 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之死,他们是为了正义而死,死的光荣,死得其所! 而他们的死,也正是阉党奸佞们的耻辱,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三位烈士倒下了,但更多的正直之士站起来了! 诸位,可敢随我一起入宫见驾,力谏天子,诛杀奸佞?”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六章 闯宫! 古往今来,年轻气盛的士子一直是最容易煽动的一群人,他们自诩为天之骄子,才高八斗,认为自己对这个天下负有责任。 正因年轻士子的这种秉性,在国破家亡的民国时代,他们可以抛头颅洒热血,走上街头,游行示威,直面帝国主义和民党反对派的枪林弹雨。 但在和平年代,士子们极容易受到野心家的利用,冲击朝廷,令得国家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此时宫门前的年轻士子们,无疑是后一种,被张溥这个大野心家利用了。 在张溥发表了一番充满煽动性的演讲之后,士子们的热血立刻沸腾起来了, “入皇宫,杀奸佞!” “入皇宫,杀奸佞!” 士子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无惧严寒,冒着大雪,高举手臂,呼喊口号,竟浩浩荡荡地向着皇宫的宫门走来,势不可挡。 守卫宫门的侍卫大惊失色,纷纷拔出钢刀,竖起枪林,严阵以待。 侍卫头目林振阳强作镇定,高声喝道:“快快停步!尔等未得圣谕,强闯宫门,死罪尔,现在退却还来得及!” 张朝忠大义凛然道:“朝中有奸佞,天子身边奸臣环视,危急矣。我等强闯皇宫,其目的非逼宫造反尔,而是欲得见天颜,向陛下当面痛陈利害,力谏陛下杀奸佞,诛阉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杀奸佞,诛阉党!” “杀奸佞,诛阉党!” 林振阳底气不足的警告根本无力阻止年轻气盛的士子们,很快士子们已经来到宫门前。 除了一小部分野心家外,大部分士子还是心怀正气的,在这股凛然正气的威慑下,守门的数十位侍卫竟渐渐向后退,连竖起的刀枪,都渐渐垂落下来。 这些侍卫,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兵中之王,如果真要和数百士子开片,他们绝对可以在十个呼吸之内,将数百士子杀个血流成河。 但是他们不能啊,大明以文制武的制度实施了两百多年,文贵武轻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即使这数百士子还未进入官场,但也不是粗鄙的武夫可以得罪的。 “给我让开!” “贼配军,你们要做阉党的走狗吗?” “赶紧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在士子们的推搡之下,数十名侍卫渐渐向后退却,都快就要退入宫门内了。 林振阳急得满头大汗,他不敢下令士兵们动手,因为一旦酿成士子流血事故,他林振阳无疑将成为官僚士绅的仇敌,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也不敢放士子们入宫,如果真让士子们闯入皇宫,那他林振阳作为宫门卫将,肯定会掉脑袋的。 危急之中,林振阳匆忙下令道:“兄弟们,收回刀枪,手挽着手,结成人墙,即使是死,也不能后退半步!” 侍卫们接到林振阳的命令后,无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他们想来,士子们全都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他们结成人墙,士子们绝对冲不过去的。 于是他们果断把刀枪收了回去,手臂挽着手臂,在宫门前结成一道人墙,以阻止士子们的冲击。 “呸!狗一样的东西,给我让开!” “不让!死也不让!” 林振阳的判断非常准确,相比牛高马大的侍卫,士子们皆手无缚鸡之力,无论他们怎么推搡,都无法动摇侍卫们结成的人墙。 “妈的!这是你们逼我的!” 情急之下,有士子斯文扫地,竟然如泼妇打架一般,使出了插眼、掏裆、挠耳等种种不堪动作。 “哎哟,疼疼疼!” “卧槽,那个龟孙子抓老子的鸟蛋?” “痛煞我也!” 还真别说,这些泼妇打架动作虽然不雅观,可却非常有效,毕竟眼睛、裆下、耳朵都是人体极为脆弱的部位,一番骚操作下来,侍卫们结成的人墙竟摇摇欲坠,快要抵挡不住了。 “林头,下令动手吧,兄弟们快抵挡不住了!” “太特么憋屈了,林头,即使是死,我也不受这种屈辱!” 侍卫们遭受这些不雅攻击后,羞怒交加,恨不得将这些士子通通杀光。 “嘚嘚嘚嘚……” 就在情况无比胶着之时,从远处传来了一连串响亮的马蹄声。 只见风雪之中,一群身披铁甲,武装到牙齿的军士浩浩荡荡向着宫门疾驰而来,大约有数百人之多! 士子们虽然热血冲动,但也知道以身躯抵挡铁骑无疑是螳臂当车之举,均纷纷向两边散去,让开中间道路。 “吁……” 到达宫门前,数百铁骑停了下来,为首之人竟长着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孔,他头戴毡帽,一袭白衣,身后黑色披风在风雪中飘荡飞舞,美丽而妖艳。 如果朱由检在此地,一定会惊呼一声:“卧槽,这不是我坤哥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容于东林党,人人恨不能得而诛之的阉贼,张朝忠! “尔等何故冲击宫门?”张朝忠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士子们,质问道。 不知何故,向来冲在最前头的张溥已经失去了踪影,士子们群龙无首,一时之间竟没人回答张朝忠的质问。 直到几个呼吸后,方才有人壮着胆子在人群中高声喊道:“朝中有奸佞,我等闯宫是为了面谏陛下,诛杀奸佞!” “诛杀奸佞!” “诛杀奸佞!” 不知何故,面对着俊美妖艳的张朝忠,士子们面上虽然强自镇定,心中却一片惊慌。 直到有人回应张朝忠,士子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大喊起来,意图通过大喊声,给自己增添信心勇气,给对方施加压力。 “奸佞是谁?”张朝忠依然面无表情,冷冷的道。 “张朝忠!” “对!奸佞便是张朝忠!” “我等闯宫,便是为了面谏陛下,请诛张朝忠!” 士子们纷纷大喊道。 看到士子们胆气有所恢复,张采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向张朝忠拱手行礼道:“太仓举子张采,见过这位大人,我见大人颇为面善,想必也是一位忠贞正直之士。 如今陛下身边有奸佞环绕,宫内并不安全,还请大人行个方便,放我等入宫,好见得天颜,向陛下示警,揪出奸佞,铲除隐患。” 不料张朝忠策马向前一步,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模样,冷冷的道:“咱家,便是张朝忠!”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七章 向前一步,格杀勿论 什么叫人的名,树的影? 这便是了! 听到这位年轻俊美的过分的年轻人自承是张朝忠,士子们竟无法掩饰心中的恐惧,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也不自知。 在数日之前,张朝忠可以说在士林之中并没有多少名声,不,应该是籍籍无名才对。 虽然一些地位较高的官员知道朱由检登基之后提拔了一批非常年轻的宦官,但张朝忠受到提拔之后,很快便南下招抚郑芝龙去了,是以张朝忠在京城之中,名声不显。 然而在张朝忠血洗徐州官场之后,一举成名天下知,竟成为继魏忠贤之后,最为士人恐惧忌惮的权阉巨宦。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籍籍无名的张朝忠,一出道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但将袭杀他的徐州军斩尽杀绝,还血洗徐州官场,将卷入袭杀钦差案的徐州官员,诛杀九族,手段可谓酷烈到了极致。 即使是对东林党展开血腥镇压的魏忠贤,也从未像张朝忠一般,动辄斩尽杀绝,灭杀九族的,张朝忠杀性之烈,古今罕见。 为什么东林党人随便串联一番,便有一百多文武百宫云集宫前? 为什么张溥随便振臂一呼,便有数百士子冒雪前来支援百官叩阙? 原因无他,唯恐惧尔! 士绅阶层在害怕,他们害怕在魏忠贤失去了权势爪牙之后,再冒出一个杀性比魏忠贤还要酷烈的权阉巨宦。 一个魏忠贤便杀得士绅阶层人头滚滚了,如果杀性比魏忠贤还要酷烈的张朝忠掌握权势,那士绅阶层岂不是会被杀得血流成河! 所以文武百官数百士子在东林党稍微一蛊惑下,便气势汹汹地赶到宫门前,叩阙天子,威逼天子诛杀张朝忠。 他们所思所想,便是要趁着张朝忠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将他扼杀于襁褓之中。 张朝忠冷冷地看着胆怯后退的士子们,冷声喝道:“尔等不是处心积虑想杀咱家吗?咱家就在尔等眼前,来杀啊!” 在张朝忠的冷喝声中,士子们犹如当头棒喝,他们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潜意识中,竟然畏惧张朝忠到如斯地步。 意识到自己的畏惧之心后,他们很快便从羞愧交加,发展到恼羞成怒。 他们可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士子啊,世人对他们无不尊崇有加,他们也自诩为才高八斗之士,只要科举成功,便能进入官场,成为中兴大明的朝廷重臣。 甚至一些自负之辈认为,以自己的才华迟早有一天会入阁执宰,即使是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之位,那也不是可以坐一坐的。 可如今他们却在张朝忠面前,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即使他们将来成为朝廷重臣,乃至内阁首辅,这个羞辱他们也休想抹去,将伴随他们一生。 “阉狗!你祸乱朝纲,陷害忠良,残杀徐州士民一千七百人,人人得而诛之!” 张溥不知所踪,张采便成为数百士子的主心骨,他向来不甘在张溥之下,以为这正是他挣取声望的大好机会,于是他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怒斥张朝忠。 “杀了他!” “杀了他!” 在张采的带领之下,数百士子竟无视张朝忠率领的数百铁骑,向着张朝忠围拢过来。 张朝忠没有任何犹豫,果断下令:“所有人听令,拔刀!” “哗啦啦……” 在风雪之中,数百把明晃晃的马刀反射出耀眼光芒,已然出鞘。 这数百军士,正是淮安军中大战徐州军的五百骑兵,都是经过战阵见过血的勇士。 张朝忠将淮安军带回京城后,便将他们编入禁军之中,成为皇帝掌握的一支机动部队。 今日由于百官叩阙,朱由检下令京城戒严,可四卫营仅有6500人,还要镇守皇宫和制约京营,兵力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朱由检便下令张朝忠率领淮安军改编的新禁军入京,增援四卫营。 只是张朝忠也没想到,正当他率领五百骑兵增援皇宫之时,会遭遇士子闯宫的重大事件。 五百骑士接令后便毫不犹豫便拔刀而出,明晃晃的马刀锋芒毕露。 士子们皆是聪敏伶俐之辈,他们从骑士们的目光中,看到的皆是冰冷之色,仿佛不含人类一丝半点的感情。 这种目光,跟之前任由他们打骂的宫门侍卫截然不同,从宫门侍卫的目光中,他们看到的是忌惮、担忧、迟疑。 所以他们无所顾忌,可以如同泼妇打架一般,使出插言、掏裆、揪耳等各种不堪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吃定了宫门侍卫,认为宫门侍卫无论如何也不敢动他们。 可面对着比风雪更冷的五百骑士,士子们的脚步开始迟疑了。 不过两百多年来文贵武轻的强大惯性,还是令得士子们蠢蠢欲动,很快,士子们又行动了起来,向着张朝忠围拢过来。 “国朝养士二百五十载,为国除贼,正在今日!”张采振臂高呼,为士子们鼓劲打气。 身为士子,他们天然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虽然皇帝名义上是大明的统治者,但大明真真正正的主人,是他们读书人。 张朝忠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阴冷地看着这群士子,向着他不断靠近。 直到士子们距离他座下的宝马仅有五米之地,张朝忠才缓缓的道:“尔等再向前一步,格杀勿论!” “……” 不知何故,在张朝忠这句并不响亮有力的声音落下后,数百士子的双脚齐齐顿住,竟再也迈不动了。 有人急道:“我等是大明士子,粗鄙的贼配军绝对不敢动手的,张采兄,向前进啊!” “唰”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采。 张溥不在,这本该是张采赚取声望出人头地的绝好机会,殊不知他大脑已经向双腿下达了无数次指令,可双腿却仿佛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动。 张朝忠居高临下,俯视张采,冷冷的道:“你们读书人不是老吹嘘舍生取义么?过来啊!” 张采闻言,即使是隆冬大雪天,脑门上依然生出无数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张采对这话从来是嗤之以鼻的,他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舍生取义。 可如今他当真直面生死,才终于意识到了这句话,还真特么的无比正确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八章 色厉内荏 草特么的! 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把老子给cue出来的?这不是要害老子嘛! 张采即使再后知后觉,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溥在张朝忠出现之后就消失无踪了,这特么不是大出风头的机会,分明是有毒的苹果,吃了有可能会死,不吃铁定会名声大坠,太特么坑爹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解张采此时此刻的纠结,士子们大多贪生怕死,却又不想被张朝忠吓住,于是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张采兄上啊,不要怕,我们那么多人,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张采兄,你是我们复社的领袖,东林党未来的核心,我们都在看着你呢!” “张采兄,他们只是吓唬人罢了,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面对同窗士子的怂恿,张采恨不得大吼一声“你们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你们能不能站到我的位置上去体会一下这种恐惧感?老子向前走一步容易,可这特么很可能会死啊!” 一时间,张采被士子们架在火上烤,进也不是,退又退不得。 打量了一眼张朝忠,张朝忠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在张朝忠冷漠的双眼中,张采分明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杀意,他相信,自己当真向前一步,张朝忠真有可能会杀了他。 百官们在远处围观,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臣道“看来士子们是一届不如一届啊,连这点舍生取义的精神头都没有,即使日后进入官场,想来也不会有大出息。” 不过其他官员并没有附和他,他微微一怔,很快就想明白了,相比士子,百官也只是百步笑五十步罢了,大家面对生死危机时,不都选择了退却吗,大哥就别笑二哥了。 就在这时,张朝忠突然“锵”的一声抽出宝剑,剑指张采,怒声喝道“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喊声未绝,早已被吓得胆战心惊的张采“噗”的一声,竟仰天喷出一口老血,轰然倒地,昏厥过去。 张朝忠这一喝,倒真有张飞当阳桥喝退曹军百万兵的架势,张采竟被张朝忠一声大喝吓晕过去,真是绝了! “张采兄,张采兄,你怎么了?” “快,快送张采兄去医馆治疗!” 张采的晕倒,引起现场的一片混乱,士子们纷纷围拢过来,而张采家的仆人赶过来时,张采却悄咪咪地捏了一下仆人的小腿。 原来被士子们架在火上烤的张采被张朝忠一声大喝吓得喷血之后,便顺势诈晕,以逃避进退维谷的窘境。 仆人能被张采带在身边,自然是聪明伶俐之辈,被张采捏了下小腿后,立即秒懂,背起张采就往外跑。 “我去看看张采兄!” “我也去,张采兄是我们复社首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是啊,明年开春就要春闱大考了,张采兄这个时候病倒可真是倒霉。” “身为同学,岂能不顾同窗之谊,咱们都去看望张采兄吧!” “同去同去!” 张采诈晕开溜,倒给了士子们一个台阶下,于是一部分士子纷纷以看望张采为由,离开了承天门广场。 “唉!张采兄病倒的可真不是时候,只能便宜阉贼了,我们不如先暂回燕京大学,待联络更多志同道合的同学,再来诛杀阉贼。” “对,多行不义必自毙,别看阉贼现在得意,将来他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是呀,如今我们正义之士力量还太单薄,暂避锋芒是对的,待来日势大,我们必定卷土重来。” “走吧,这次就算是便宜阉贼了。” 剩下的士子们难堪得紧,但越是羞愧难当,就越是要装作大义凛然模样,就好像混子被见义勇为之人教训,临走前总要放狠话来掩饰他们的无能一样,纯属口嗨罢了。 士子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承天门广场,直到发现张朝忠率领的铁骑并没有尾随跟来,他们才虚脱一般瘫倒在地,彻底暴露了他们色厉内荏的秉性。 看到大家的模样都是如此这般不堪,士子们连装模作样都懒得继续下去了,只是尴尬地向同窗拱拱手,落荒而逃。 围观了士子们的荒唐闹剧,钱谦益发现无论是百官还是士子,跟临阵反水的自己根本没啥两样,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钱谦益笑道“不管如何,陛下交代给我们的遣散士子任务总算是完成了,我家还有事情处理,就先告辞了。” “恭送钱阁老。” “钱阁老慢走。” 也许是大家难堪的模样都互相看到了,百官们竟颇为和谐,纷纷和钱谦益道别,一派和谐模样。 唯有黄道周和倪元璐少数几个东林党人,对钱谦益怒目而视,只是他们作为百官中的少数派,倒也不想把同僚关系弄得太僵,并没有出言讽刺钱谦益及百官,只是气氛难平地甩袖离去。 眼看之前还一片喧嚣的承天门广场恢复了平静,张朝忠宝剑入鞘,翻身上马,下令道“入宫,接手宫禁,守卫皇宫!” “是,大人!” 五百骑士齐声应诺,随即策马而行,浩浩荡荡开入皇宫之中。 …… 承天门城楼之上,悄咪咪全程目睹这一切的朱由检感慨万分的道“这就是朕的大臣和无数人寄以厚望的士子啊,大明若是依靠他们,吃枣药丸!” 王承恩赔笑道“陛下何必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生气,不值当啊!只是陛下,此次百官叩阙事件,明显有人在浑水摸鱼,意图祸乱朝纲,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哦?”朱由检蹙起眉头,问道“他们都是谁啊?” 王承恩道“据东厂和锦衣卫奏报,此辈之中,应以数月前推辞南京吏部尚书之位,号称要归隐田园的前内阁首辅韩爌为首。 韩爌辞官时称要回乡归隐,实则一直待在京城恋栈不去,此次百官叩阙事件,应该是韩爌的手笔。 韩爌之外,还有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太仓举子张溥也隐隐牵涉其中。 陛下,此辈目无君父,居心叵测,祸乱朝纲,是否将他们绳之以法,一网打尽?”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七九章 韩爌落网 “韩爌?周延儒?张溥?” 对这三人,朱由检当然是有所耳闻的,历史上崇祯铲除阉党之后,便召回韩爌,让他再次担任内阁首辅一职。 韩爌起复之后,很快便提拔了一大批东林党人,朝廷终于迎来了东林党人期盼已久的众正盈朝之势。 但东林党人说起来就天下无敌,做起来却有心无力,他们明明知道大明财政早已到了崩溃边缘,却始终盲目相信皇帝的内库是无限的,于是他们极力怂恿沉迷于明君之名的崇祯皇帝废除商业税、矿监税,令得国库更加窘迫,财政终于被他们搞崩溃了。 财政崩溃之后,东林党人无耻地把缴税重任摊派到农民身上,辽饷军饷通通都要农民承担,逼得农民活不下去了,只能揭竿而起,大明的流民之乱由此而起,愈演愈烈,并最终由李自成推翻了大明王朝。 后世人疯狂diss东林党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以上帝视角来看,大明灭亡的原因有千千万,但毋庸置疑,内斗内行治国外行的东林党人,要为大明王朝的覆灭负上很大一部分责任。 而在其中,崇祯初期两三年间,掌握了大明朝政的韩爌,无疑是东林党治国无能的典型代表。 在他担任内阁首辅期间,大明才真真正正堕入了无边深渊,即使有些事情跟他关系不大,但他作为内阁首辅,自然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可讽刺的是,韩爌居然在史书上得到“先后作相,老成持重。引正人,抑邪党,天下称其贤”的美誉,当真是天下第一笑话。 周延儒和张溥也是一对奇葩,张溥以他在东林党和复社中的庞大影响力,把周延儒扶上了内阁首辅之位。 可张溥意图通过控制周延儒来控制朝政时,却被老奸巨猾的周延儒给暗杀了,相比周延儒,张溥明显眼高手低,贻笑大方。 这三人在明末历史上还是搅动了偌大风云的,朱由检没想到他们会为了对付自己这一共同目的,竟早早便走到一起了。 王承恩怂恿道“陛下,此辈居心叵测,躲在角落中搅动风云,臣甚至怀疑朝堂上屡次掀起的波澜,均为他们的手笔,陛下万不可心慈手软,放过此辈啊!” 王承恩之所以怂恿崇祯捉拿韩爌、周延儒、张溥,当然有他的私心在。 自从张朝忠归来之后,王承恩真真切切从张朝忠身上感受道了巨大的压力,其受宠程度甚至快要超过他了。 而在朝外,张朝忠血洗徐州官场之后,恶名更是可令小儿止啼,令得百官震怖。 在许多人看来,张朝忠无疑是活脱脱的下一个魏忠贤,有成为权阉巨宦的潜质。 相比之下,王承恩太中规中矩了,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他之所以能坐到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督公的位置,无非是占了长久服侍朱由检的便宜罢了,能力是远远不及张朝忠的。 面对上升势头极为明显的张朝忠,王承恩无疑感到了危机感,所以他才想通过抓捕韩爌、周延儒、张溥来立下功劳,证明自己的能力。 朱由检原本还想是不是先放韩爌等人一马,看看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人,可想起朝堂上最近几次非同寻常的党争,还是断然下令道“王伴伴,立即点起人马,捉拿韩爌、周延儒、张溥。” 王承恩欣然领命,应道“是,陛下,微臣马上行动,必将逆贼捉拿归案。” …… 韩爌府邸,书房之内,正焦急等待消息的韩爌看到管家推门而入,连忙站起来,问道“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老爷,大事不妙,钱谦益率领百官叩阙逼宫事败矣!” 韩爌闻言,眼中的光彩一下就黯淡下去。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虽然韩爌也不是没有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但当他收到失败消息时,还是难掩失望之情。 韩爌颤声道“怎么会失败的?朱由检少不更事,面对百官叩阙逼宫,他有什么能力平息下去?” 通过近半年的观察,从朱由检几次优柔寡断的行为中,韩爌判断朱由检根本没什么能力、魄力,望之不似人君,他完全想不到朱由检竟有能力摆平百官逼宫。 管家回道“老爷,是钱谦益!朝堂上百官们原本众志成城,力谏陛下斩杀阉贼张朝忠,但钱谦益这贼子竟临阵反水,向皇上建议诛杀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三位大人。 此外,内阁七位阁臣中,除了向来不理朝政的孙承宗外,其他五位阁臣和钱谦益坑壑一气,向皇上力谏诛杀三位大人,于是皇上便顺势准了钱谦益的奏请,将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三位大人枭首示众。” “什么?”韩爌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晕厥过去。 “老爷,您没事吧?”管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韩爌。 韩爌定了定神,抓住管家的手臂,问道“不妨事,朱由检杀了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百官们作何反应,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朱由检杀死文臣吗?” 管家道“百官们虽然极力劝阻皇上,可不知为何,皇上态度竟前所未有地强势,当廷命侍卫将三位大人拉出去斩首。 百官们还想劝谏皇上,可侍卫将三位大人的首级呈上来后,百官们便乖乖闭嘴了,只有姚希孟无法接受舅父被杀之事实,以撞墙身死来抗议皇上的暴政。” 韩爌还想再问,可就在这时,门庭外边却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韩爌便叫管家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可不待管家出去书房,“哐啷”一声,书房的门便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进来的却是一群东厂番子。 宰相门前七品官,管家嚣张跋扈惯了,见到东厂番子也毫无惧色,怒声斥道“尔等何人,竟敢强闯韩府,不要命了吗?” 不料东厂番子冷冷的道“通通拿下!”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管家极力挣扎,但东厂番子掏出锁链,往管家脖子一套,立马老实了。 韩爌见状,强作镇定道“老夫韩爌,尔等意欲何为?” 却听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悠悠传来,“韩大人,你的事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零章 张皇后表明心迹 紫禁城,东阁。 “皇后娘娘,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娘娘欲见陛下,不如让小人先向陛下通传一声吧。” 天启遗孀张嫣皇后气势汹汹地向着东阁而来,看这模样似是想找皇帝的晦气,在门口站着的卢九德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请安。 张嫣虽然怒气勃发,但她一向知书达理,只冷冷的道“快去通禀!” “是,娘娘。”卢九德应了一声,便急忙入殿禀告皇上。 朱由检一听张皇后来了,当即想到百官叩阙逼宫,口口声声说让他把朝政交给懿安皇后,显然张嫣也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便赶来了。 将张嫣皇后迎了进来,分主宾落座,朱由检温和笑道“皇嫂,你怎么来了也不叫人跟朕通传一声,让朕出门迎接呢。” 张嫣皇后道“皇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哀家听说百官前来宫阙逼宫,还拿哀家作伐,要哀家这个未亡人出来接掌朝政?” 朱由检点点头道“确有其事。” “砰”的一声,张嫣拍案而起,气愤的道“此辈皆大逆不道尔!哀家自从先帝去后,便已不问世事,他们把哀家抬出来,分明是想离间天家,罪无可赦! 皇上,哀家可向上天日月起誓,哀家绝对没有任何染指朝政的想法,如违此誓,叫哀家天诛地灭,死后不得入住德陵,与先帝合葬!” 朱由检连忙安抚道“皇嫂先消消气,朕自幼失怙丧母,幸得皇兄皇嫂垂怜照顾,方才得以平安长大。 朕对皇嫂知之甚深,当然明白皇嫂向来温良淑德,贤名直追前唐长孙皇后,乃天下妇人之榜样也。 百官之所以叩阙逼宫,实属受了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三位逆贼的挑拨离间,朕已经将这三贼枭首示众,为皇嫂出一口恶气矣!” 张嫣皇后闻言,这才稍稍平息几分怒气,赞叹道“皇上杀得好啊!此辈无君无父,还拿哀家作伐,离间天家亲情,枭首示众乃罪有应得也。 只是陛下,他们能拿哀家作一次伐,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若皇上于先帝陵寝旁边起一家庙,准哀家搬出皇宫居于家庙,日夜为先帝念经祈福,了此残生罢了。” 张嫣国色天香,乃古代中国历史上的五大艳后之一,而今也不过是二十一岁,正是女人一生之中盛放得最为艳丽之时。 如果在后世,这个年纪恐怕还在象牙塔中学习知识,亦或是刚刚步入社会,开启人生的起点。 而张嫣皇后在这个年纪里,却说要入住家庙了此残生,这让朱由检分外唏嘘,意识到这个理教昌盛的年代,对女子的束缚是如此之大。 朱由检想了想,道“皇嫂想搬出去住倒也未尝不可,只是入住家庙未免太过委屈皇嫂了,外人也会误认为朕苛待皇嫂。 这样吧,京城西郊有湖光山色之美,夏天炎凉亦可避暑,朕便在西郊为皇嫂起座皇家园林,作为皇嫂休闲避暑之地,待朕与后妃日后有暇了,也可到园子里探望皇嫂,享受一番游山玩水之乐。” 没错,朱由检是想把圆明园复制到明朝来了,虽然明朝如今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朱由检总有一股穿越者的迷之自信,认为中兴大明乃理所应当之事,所以他已经规划好在京城西郊起座皇家园林,作为自己退休之后的荣养之地。 张嫣皇后之所以想搬离皇宫,除了避嫌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想脱离看似恢弘实则更像是牢笼的皇宫。 对张嫣皇后而言,只要能脱离皇宫这座牢笼,住家庙还是住园林区别并不大。 当然了,是人都有好逸恶劳的本性,如果能有皇家园林住,谁又想住清苦简陋的家庙呢? 只是张嫣皇后向来善解人意,迟疑的道“哀家听说朝廷财政紧张,新建一座皇家园林应该耗费颇大吧,还是起座简陋的家庙给哀家住算了。” 朱由检善意欺骗道“先帝一生勤俭,给朕留下了庞大的内帑,让朕得以坐享其成。皇嫂放宽心吧,给皇嫂起座园林耗费不了多少银两,就这么说定了。” 张嫣皇后见皇帝这么说,只好点点头道“如此,便麻烦皇上了。只是哀家还要提醒皇上一声,最近朝堂很不太平,皇上切记万事皆要小心,切勿像先帝一般,麻痹大意。” 朱由检最是惜命不过,郑重的道“多谢皇嫂关心,朕省得矣。” …… 韩府。 发出声音之人自然是东厂督公王承恩,毕竟韩爌无论如何,也是天启朝的内阁首辅,资历甚至还在黄立极之上,是东林党的元老巨头之一。 如果仅仅出动一些小喽啰便把韩爌拿下,对韩爌未免太不尊重,配不上韩爌的巨头身份。 所以,王承恩便亲自出马了。 王承恩慢条斯理进入书房之中,悠悠然道“韩大人,久违了,遥想上次相见还是朝堂之上,可这次见面,韩大人怕是要到诏狱里走一遭了。” 韩爌装傻充愣道“王公公,这是为何?老夫自问从未得罪于你,何苦为难老夫?” 王承恩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错,韩大人确实未曾得罪咱家,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得罪了皇上,实话告诉你,你的事发了,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 韩爌依旧装傻道“事发了?老夫早已辞官归隐,朝堂上的事与老夫没有任何关系,何来事发之说。” “呵呵。”王承恩讥讽笑道“咱家既然敢大张旗鼓地前来拿你,自然充分掌握了你韩爌图谋不轨的证据。 本月二十六日晚上,于钱谦益府邸之中,你带着王守履、陆澄源、姚希孟等东林党人人拜访钱谦益,在钱府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难道通通都忘了么?” 韩爌闻言脸色大变,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心灰意冷的道“原来厂卫早就在钱府安排了眼线,这次老夫栽得不冤啊!” 王承恩得意的道“监视百官本就是厂卫的分内职责,你自己撞上门来怪得了谁?带走!”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一章 天启之死,水落石出 王承恩捉拿韩爌非常顺利,拿下韩爌之后王承恩便将他带回东厂胡同监狱。 东厂千户吴应元抓捕周延儒亦同样非常顺利,周延儒很痛快就认了罪,一家老小全被东厂番子带走。 只是抓捕张溥时却出了意外,张溥看似身份最低,但这人却长了一双狗鼻子,非常机警。 自他率领士子闯宫见到张朝忠率领铁骑赶来阻止之时,张溥便意识到一场天大的危机正在向他袭来,他便偷偷溜走了。 张溥溜走之后,越想越怕,皆因他做贼心虚,早早便投靠了福王父子,在京城里为福王父子谋划造反大事,若是落入厂卫之手,向来锦衣玉食的他根本经不起厂卫的严刑拷打。 倘若他为福王父子谋划造反之事泄露出去,必是九族一体灭绝的下场。 于是张溥便第一时间逃到福王父子在京城中设立的秘密据点,再次消失无踪。 …… 东厂胡同监狱内,王承恩将韩爌和周延儒分开关押,防止两人串供。 韩爌六十有二,什么世面都见过了,可关在牢里还是头一次。 即使是东林党人灾难深重的天启朝,韩爌都没有沦落到蹲大牢。 当魏忠贤把矛头对准韩爌,要来收拾他时,韩爌见势不妙,极为害怕,便第一时间向天启辞官,回乡归隐躲灾去了。 可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韩爌最终还是落在东厂手里,沦为阶下之囚。 而今韩爌被枷锁套在头上,极为难受,看着东厂番子不断摆弄着刑房中的刑具,虽然更是怕的要死,但曾身为内阁首辅的傲气却支撑着他缄口如瓶,一言不发。 王承恩知道以韩爌的老奸巨猾,是不会轻易招供的,不过身为太监,多多少少都有摆弄人的恶趣味,尤其是他摆弄的对象还是大名鼎鼎的东林巨头韩爌,王承恩的恶趣味就更加浓厚了。 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韩爌,温和的道:“韩大人,你也老大不小了,说是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也不为过,何苦在临死之前还要遭这般罪,不如痛痛快快招供得了。” 韩爌似是闭目养神,完全不搭理王承恩。 王承恩明白,这点程度的言语打击对韩爌无异于隔靴挠痒,根本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过王承恩显得极有耐心,毕竟摆弄东林巨头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王承恩道:“韩大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就算不为自己个儿着想,也要为自己一家老小着想吧。 咱家听闻,你居住在山西蒲城的儿媳,刚刚为韩家诞下了一名男孩,这名男孩,如无意外便是你的独孙了。” 韩爌闻言浑身大震,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老命,甚至全家性命他也可以不在乎,但唯有他的独孙,是他舍弃性命也必须保住的。 历史上,韩爌被崇祯免职之后,便返回山西蒲州养老,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陷蒲州,逼迫韩爌出来相见,韩爌不从,贼兵便抓住韩爌唯一的孙子进行威胁,无奈,为救孙子,韩爌只好依从。 由此可见,韩爌独孙是他唯一的命门,李自成抓住这一命门便可令韩爌乖乖就范,而今王承恩亦抓住了韩爌这一命门,韩爌同样别无选择。 韩爌心中愤怒以极,可却不敢发泄出来得罪王承恩,深怕王承恩当真派人到山西蒲州杀他孙子。 他哀求道:“王公公,老夫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行行好,放过我孙子一命,如何?” 王承恩露出尽在掌握中的得意笑容,道:“说实话,戮害婴孩有伤阴德,非不得已咱家也不愿做此恶事,汝孙能否还有未来,就看韩大人是否识相了。” 韩爌看着王承恩,紧张地问道:“王公公,老夫招供之后,你是否可以保证老夫孙儿的性命?” 王承恩道:“实不相瞒,以韩大人阴谋逼宫的大罪,韩家男儿怕是难逃一死,妇孺也将充入教坊司沦为贱人。 可若是韩大人愿意招供的话,咱家可以做主,将汝孙抱予韩姓善良人家抚养,只要汝孙身世不暴露出去,当可一世无忧,也可继承韩家香火。” 韩爌惨然笑道:“如此,老夫便多谢王公公照拂了,老夫愿意招供,老夫之所以连同周延儒、张溥一起谋划逼宫,便是为了推翻皇上的残暴统治,令东林党得以掌握朝政,迎来众正盈朝之势,中兴大明。 可惜皇天不佑,所有谋划还未实施便让你们厂卫率先得知,以致于功败垂成,老夫认了!” 王承恩摇摇头道:“此事皇上已尽知矣,韩大人想以此事来保住汝孙之命,怕是不够。” 韩爌犹豫许久,本想招供他和周延儒、张溥联络福王父子意图谋反之事,只是福王父子是他唯一可以向崇祯复仇的机会,韩爌并不想放弃。 苦思良久,韩爌灵机一动,突然说道:“还有一事,先帝之死亦是我等阴谋陷害之故。” 妈的比! 终于抓到大鱼了! 王承恩心中振奋以极,可面上却是不显,佯作平静的道:“先帝之死,陛下老早便怀疑其中必有蹊跷,你不会是故意糊弄咱家吧?” 韩爌脸上颇有得色,显然天启之死是他一生之中最为得意的杰作之一,他道:“先帝于天启五年落水之事并非意外。 当日先帝乘龙船于湖中游玩之时,我等早有人提前识破天相,知道当日必有大风,于是我等便在龙船之上安排一名死士,于大风刮起之际,趁乱将先帝撞入湖中。 为免遭人怀疑,死士亦一同落入湖中淹死了,所以根本无人知道先帝落水乃我等苦心谋划之局,并非意外。 先帝落水之后,很快便被侍卫救起,本以先帝壮年体魄,只要好好将养身体,当可无碍尔。 可我等苦心积虑已久,又岂甘先帝龙体恢复康健? 于是卧底太医院的医官故意用错药,让陛下病体非但无法康复,反倒日益严重。 时任兵部侍郎的霍维华更嫌先帝仍然不死,便故意进献虎狼之药于先帝,先帝不疑有他,服用之后没过几日果然暴毙而亡。”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二章 主动请缨,又建新军 朱由检翻阅着张朝忠呈上来的账本,一开始脸上还比较从容,可越看下去,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一脸的凝重。 张朝忠道“陛下,这东南十多家世族皆为大明之蛀虫也,他们勾结倭寇和太湖水贼,劫掠沿海、太湖,把持海贸,垄断盐利。 以臣之估算,每个世家每年至少非法获利三十万两,福建朱家,浙江钱家,松江徐家更是每年获利在百万两以上,这些利益,本该是属于朝廷的啊,结果却被这十多家世族给瓜分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说法什么,显然心中也在衡量,若是动了这东南十多家世族,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这东南十多家世族,崛起时间较短的也有几十年,较长的福建朱家、浙江钱家、松江徐家,崛起时间更是超过三百多年,比大明的历史还有悠久。 虽然,东南世族的影响力跟隋唐时的五姓七望还相差甚远,但东南世族的财力远超五姓七望,足够引起朱由检重视和警惕了。 张朝忠又道“陛下,臣回京后调查过这十多家东南世族,发现即使是崛起时间较短的海宁陈家、苏州唐家、杭州庄家,从事海贸走私至少也有数十年之久。 而海贸走私之利,每年至少有三十万两之多,所以以臣推断,即使是实力较小的陈家、唐家、庄家,数十年积累下来,家资至少有五百万两。 至于福建朱家、浙江钱家、松江徐家这三大家族了,以三大家族数百年的积累,家资若是没有数千万臣便把人头割下来。” 朱由检闻言双眼立即变得澄亮起来,这东南十多家世族,家产少则数百万,多则数千万,甚至很有可能上亿,若是将这东南十多家世族连根拔除,那大明的财政危机不就立马解决了吗? 显然张朝忠也打着同样的主意,当然了,不排除张朝忠也有趁机铲除苏州唐家为父母报仇的私心,但忠君报国的同时又能兼顾私仇,何乐而不为? 张朝忠主动请缨道“陛下,臣恳请陛下允准臣再下东南,一为组建市舶司,为陛下的开海政策打好根基;二为铲除倭寇,臣愿意仿效戚少保,在江南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江南新军,为陛下铲除胆敢勾结倭寇,从事海贸走私的十多家东南世族,镇压一切不服。” “哦?!” 朱由检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显然朱由检也没有想到张朝忠才刚刚返回京城,便又主动请缨,再下东南。 须知道,但凡能得到皇帝信任的太监宦官,为了能令皇帝对其荣宠不断,历来把调任地方当作发配流放,视为权力斗争失败不再受皇帝重用的征兆,因此太监宦官们往往为了能留在京城,无所不用其极。 可张朝忠却反其道而行之,才刚刚返回京城,竟主动请缨调任地方,这倒是让朱由检刮目相看了。 况且,无论是建立市舶司还是铲除倭寇以及暗中扶持倭寇的东南世族,都需要一名受皇帝信重的得力大臣坐镇,张朝忠的主动请缨,可谓正中朱由检下怀。 而张朝忠不计利益得失,能主动下地方为自己分忧,更令朱由检颇为感动。 他在后世根本就是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骤然得到张朝忠的死力效忠,竟也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朱由检看着张朝忠,难得关心的道“朝忠,你才刚返回京城,何不待过完年后再下东南?再说东南世族势力强横,与东南士绅勋戚皆有千丝万缕之联系,建立市舶司以及组建新军,肯定凶险重重,理应做好万全准备再下东南吧。” 朱由检两人为人,对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自然是淡漠以极,况且他身为君王,本就不该感情用事。 他今天能对张朝忠说出这种关怀之语,可谓相当罕见了,这是王承恩也未能得到的待遇啊! 张朝忠看着朱由检那一副担心的模样,眼眶不禁红了,双膝跪地,感激涕零道“陛下对臣恩同再造,即使臣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恩德之万一也。 再者臣在京城孑然一身,过不过年对臣而言并没什么两样,不堪一提。 至于再下东南之凶险重重,陛下大可不必担心,臣敢主动请缨下东南,自然是有着几分把握的。 首先是臣有戚少保为榜样,可按照戚少保遗留下来的兵书来训练兵士,兵士亦从穷困的农民、渔民、矿工中遴选,只要陛下恩准,臣有信心,两年之内便为陛下打造出一支不逊于戚家军的江南新军来。 其次臣在东南并非势单力孤,臣和郑家虎臣郑芝虎相交莫逆,倘若陛下下旨将郑芝虎调派予臣,臣之江南新军不但可以得到一名当世无敌的虎将,更能得到郑家的全力支持,配合郑家海军联手剿贼。” 听到张朝忠有如此完善的计划,朱由检便放心了,他点点头道“既然朝忠注意已定,朕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至于朝忠需要多少财力人力,尽可与朕分说,只要不太过分,朕通通准了!” 张朝忠道“陛下,组建市舶司衙门和江南新军皆非易事,那臣便狮子大开口了。 朝廷要在泉州、广州、上海、青岛、天津新建五座市舶司衙门,臣打算任用当地人,人力这一块可以免除,臣只需要陛下能允准给予臣五十万两白银,便能将五座市舶司衙门兴建起来。 至于江南新军,兵贵精而不贵多,只要有五十万两白银,臣便能组建一支五千人的精锐,还请陛下允准。” 朱由检的内库近来得到张朝忠抄家徐州官场的补充之后,存银再次恢复到千万两规模,张朝忠只要一百万两银子而已,根本就不叫事儿。 他大手一挥道“区区一百万两罢了,朕准了,待会儿王大伴回宫,你便拿着朕的手令跟他要去,一分钱都不会少。” 张朝忠大喜道“臣,叩谢皇恩!” 正当朱由检和张朝忠君臣相得其乐融融之时,卢九德急急忙忙赶来禀报道“陛下,王公公传来紧急奏报,韩爌和周延儒均落网了,这是韩爌和周延儒的口供。”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三章 满门死绝 朱由检从卢九德手里接过奏报,打开一看,还未看完,便已脸色大变。 “逆贼敢尔!” 朱由检恨恨地将奏报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待怒到了极处,朱由检竟双眼通红,泪水忍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淌,悲声哀泣道“朕苦命的皇兄啊,你死的好惨呀!” 诚然,正因为朱由校的驾崩才有了朱由检的登基为皇,但朱由检并非单纯的魂穿,前世的朱由检及后世的朱尤简都是他自己,所以他跟兄长朱由校之间并非是全无感情的。 不,他们兄弟俩的感情甚至可以称之为深厚,犹如手足一般。 朱由检自幼失怙丧母,若是没有朱由校的照顾,在凶险重重的天家之中,毫无自保之力的他是很难存活下来的。 朱由校对他而言,既是兄长,又充当了一定的父亲角色,如兄如父。 年幼无知时,朱由检曾满脸羡慕的看着刚刚登基为皇,身穿龙袍的朱由校,天真的问“这个官儿我可当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换成刘彻、李世民之类的明君听到这句话,定然暗暗记在心头,待日后便找个机会将朱由检除掉。 可朱由校听到这句话,却摸着朱由检的小脑袋,一脸宠溺的道“待过几年,便让给你当。” 从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可知朱由校、朱由检的兄弟之情深厚到何等地步。 所以朱由检一看到韩爌阴谋弑杀兄长朱由校的口供,便怒不可遏、悲痛欲绝。 他既为兄长遭受东林党的暗算而感到愤恨,更为兄长落水后缠绵两年的病痛而怜惜伤心。 张朝忠见状,连忙从地上捡起奏报,一目十行看完,亦不禁勃然大怒“此辈胆大包天,竟干下弑君这等滔天恶事,当诛杀九族尔!” 朱由检抬起头来,目光前所未有地冰冷,一字一顿道“张朝忠,立即点齐人马,拿下霍维华满门老小;卢九德,通令许显纯,立即赶赴山西蒲州,捉拿韩爌满门,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张朝忠和卢九德同声应诺,匆忙领命而去。 显然,老奸巨猾的韩爌失策了,他以为向王承恩供出这桩弑君大案后,王承恩便会信守承诺,放他独孙一条生路。 却不知弑君之事从来都是古代封建王朝最为严重的死罪,落得个满门抄斩便算皇帝格外开恩了,九族一体灭绝才是常规操作。 当然了,这也怪不得韩爌,毕竟做下了这等弑君大事,无疑是其人生之中最为巅峰的杰作,无法按捺住得意向王承恩供述出来也是人之常情。 这就像后世那些犯下滔天大案的连环杀手一样,当他看着警察如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往往会忍不住得意主动向外透露线索,以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结果往往会被警察按照他提供的线索摸上门来,落得个自食恶果的下场。 韩爌也不例外,当他亲眼看着天启在他的阴谋之下凄惨死去,这种得意之情却又无法向外叙说,犹如在心里挠痒痒一般,很是难受啊,说出来就舒服了。 想必韩爌此时已经想通了这个关窍,正为自己的一时得意而追悔莫及吧,只是悔之晚矣,他不但要害死全家,还将害死九族。 …… 张朝忠匆匆领命,便点齐一百骑军直奔着霍维华府邸而去。 霍维华贵为兵部侍郎,且一向又以阉党自居,自然是明目张胆地贪污受贿,这才匹配他卧底阉党的身份。 是以霍维华的府邸盖得无比豪奢,堪比公侯。 霍家府邸坐落在东城一片恢弘的楼宇之间,四周皆为清贵之家,门口一对威武的石狮子,大门涂着朱漆,很有朱门酒肉臭的即视感。 “轰隆!” 张朝忠率领骑士马踏朱门,原本紧闭的大门轰然倒塌,破门闯入奢华以极的霍家府邸。 可令张朝忠等人猝手不及的是,偌大的霍家竟然一片死寂,空气中更飘荡着阵阵血腥气息,远远看去,庭院之中竟有数具尸体匍匐于地,地上全被鲜血染得通红。 张朝忠来之前预料过种种情况,甚至想到霍家自知难逃一死,会抱着临死也要拉人垫背的想法拼命抵抗,却未曾料到来到霍家会是这等局面。 一名百户带人草草搜了一遍霍家之后禀报道“公公,霍家没有见到一个活人,想必已经全部死绝了。” 张朝忠问道“霍维华呢?” 百户回道“未见其人也未见其尸,不过卑职还未曾细搜。” 张朝忠又问“霍维华书房搜过了没有?” 百户摇头道“未曾。” 张朝忠道“走,随咱家到霍维华书房看看。” 一群人簇拥着张朝忠来到霍维华书房,果然看到书房之中,霍维华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似是早已等候张朝忠多时了。 张朝忠冷冷的道“霍维华,你弑杀先帝事发了,跟咱家走一趟吧!” 霍维华惨笑道“张公公,老夫连满门老小都杀绝了,便是为了让他们不用受辱于汝等贱人之手,又何况老夫乎?” 看着霍维华嘴唇一片黑紫之色,张朝忠大惊失色道“你服毒了?” “然也。”霍维华点点头,随即又恨恨的道“老夫本以为杀了天启之后,自幼受东林书生教导的朱由检一旦登基,便会重用吾党铲除阉党,朝堂之上终将迎来众正盈朝之势。 可恨那朱由检过河拆桥,登基之后仍然重用阉党,任由阉党把持朝政,吾党大儒名臣皆报效无门,老夫此恨无极啊!” “住口!”张朝忠大义凛然道“陛下英明神武实乃天授也,岂会受汝等蛊惑,重用东林奸贼?” “哼!”霍维华显然对朱由检有着滔天愤怒,他咬牙切齿道“朱由检重用阉贼,任由阉党把持朝政,更肆意屠戮忠臣,实乃桀纣之君也,大明二百五十载王朝必亡于朱由检之手,老夫在九泉之下,便等着这亡国之君如何落入十八层地狱!” “逆贼敢尔!” 张朝忠对崇祯皇帝的忠心是任谁都无法企及的,听到霍维华口出狂言,诅咒崇祯,当即大喝道“来人啊,将此贼剁成肉酱,挫骨扬灰!” “哈哈哈!”霍维华口喷污血,仰天骂道“朱由检,你必不得好死,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说罢,脑袋一歪,便一命呜呼。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四章 皇宫杀机 “急急急,事泄矣,快快动手!” 罗允禟看了一眼刚刚从一位进宫倒夜香的塞来的纸条,纸条上还残留着夜香的臭味。 只是罗允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将纸条塞入嘴里,咀嚼几口,便把纸条吞入肚中。 收拾完手尾后,罗允禟匆匆忙忙赶回太医院的院舎,关紧房门,罗允禟的心脏“砰砰”地急剧跳跃起来。 那张纸条如无意外,应是兵部侍郎霍维华命人传给他的,其意不言自明,作为东林党地下战线的首领霍维华已经暴露了,厂卫顺藤摸瓜之下,说不定很快就会查到皇宫大内,届时宫内的卧底也会很快曝光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罗允禟这一次真的有些六神无主了。 在玉檀被崇祯烹杀至死后,罗允禟终于发现他对玉檀的深厚感情,每一天都活在对玉檀的回忆中。 他对玉檀的爱有多么深,对崇祯的恨便有多深。 这些时日,罗允禟一直在找机会,看是否能趁着崇祯染病的时机毒死他。 可令罗允禟大失所望的是,崇祯的身体素质太特么好了,自从登基以来,居然从未得病过,罗允禟根本找不到机会。 原本罗允禟还想着时日尚久,只要他一直窝在太医院里不暴露出去,迟早有一日会叫他找到机会给崇祯致命一击。 然而这个机会还未到来,自己反倒有暴露出去的风险了,这叫罗允禟惶然以极。 “玉檀,我还未为你报仇呢,不杀掉崇祯这个暴君,我就算死,也不甘心!” 一咬牙,罗允禟从床底的箱子底下找来一把匕首,然后把千辛万苦搜集而来的“见血封喉”毒药均匀地涂抹于匕首的刀刃上。 见血封喉,顾名思义,是中国古代排名第一的毒药,原材料来自一种名为“箭毒木”的植物,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种类之一。 树汁呈乳白色,含有剧毒,一旦液汁经伤口进入血液,只能束手待毙。 是以古人常把它涂在箭头上,用以射杀野兽或敌人,秒杀。 “玉檀,我就要去诛杀暴君了,保佑我吧,杀了崇祯,我很快就会到地下找你的,你等着我!” 罗允禟深吸一口气,随手便把匕首藏于袖袍之中,眼眸乍现一片杀机。 …… 天快要黑了,太监们下了工,整个紫禁城开始热闹起来。 出了院舎的罗允禟强自镇定,脸上尽量摆出一片平和之色。 在紫禁城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分钟,突然看到比较相熟的一个小太监,罗允禟暗念一声对不起,便喊道“小德子,你的身体好了吗?前几天我给你开的药有没有效果?” “罗太医!”小德子一看到给他治过病的罗允禟,惊喜地叫出声来,露出和许三多一般憨厚的笑容。 小德子屁颠屁颠地跑到罗允禟身边吗,深深鞠躬道“罗太医,俺的病好了,俺真是太感谢您了,若不是您及时施救,说不定俺早就死球了。” 罗允禟温和笑道“别这么说,如果没有我,不是还有内医院嘛!” 小德子嫌弃的道“内医院才开张几个月,他们的医术怎及得上罗太医?!” 罗允禟摆摆手道“过誉了,过誉了啊!对了小德子,你吃饭没有,我在院舎里煲了一锅香肉,过来尝尝?” 小德子局促的道“这怎么好意思,您治好了俺的病,俺还没报答你呢!” 罗允禟笑道“小德子,不知怎么地,我就对你特别合眼缘,就想跟你交个朋友。怎么,你不愿意吗?” “愿意!”小德子大喜道“俺太愿意了,像罗太医这么有本事的人要跟俺交朋友,俺欢喜都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愿意?俺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罗允禟道“眼缘这种东西真的没办法,紫禁城两万太监,我就唯独对你瞧顺眼了,跟我走吧!” 小德子欢喜的道“是……!” …… 小德子年方十五岁,虽然进入皇宫已经有两年之久了,可为人却一直憨憨傻傻的,在危机四伏的皇宫里能活到今天,到也是个异数。 只是小德子的好运气今天就要戛然而止了,当他欢欢喜喜地跟着罗允禟来到院舎,才关上房门,罗允禟便诈他去自取碗筷。 当小德子转过身子的时候,罗允禟的双眼中竟闪过一丝纠结和不忍。 说实话,罗允禟他不是个坏人,他之所以自愿卧底皇宫,说到底还是心怀天下,为这个国家日益崩坏的局面而感到忧心忡忡。 他以为铲除阉党就能拨乱反正,有东林党主持朝政,朝堂上众正盈朝,必能中兴大明,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为此罗允禟甘愿接受东林党的指派,在其安排下成为太医院的一名普通太医,卧底宫中。 但他只是一个医生而已,哪里懂什么是政治斗争,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被东林党忽悠瘸了的可怜虫罢了。 虽有不忍,但罗允禟动手的时候却凶残的很,当小德子向着橱柜走去的时候,罗允禟猛然纵身上前,一手抓住小德子的头发,另一只手握着匕首,飞快地在小德子的脖子上一割。 罗允禟从未杀过人,是以他的杀人手法还非常稚嫩,完全没有想过会被袭击的小德子剧烈挣扎起来。 在小德子的极力挣扎下,罗允禟的匕首并未割断小德子的喉咙,仅仅是在小德子的脖子上划破一层皮罢了。 小德子已经转过头来,怒目圆睁,正想质问罗允禟为何跟他这种玩笑,但“见血封喉”号称古代第一毒药绝非浪得虚名的。 小德子突然惊恐的睁圆了眼睛,双手紧紧箍住脖子,嘴里发出一连串“唔唔”的声音。 仅仅几个呼吸间,小德子白眼一翻,嘴巴吐出白色唾沫,身体痉挛了几下,两腿一直,腰一挺,静止了两个呼吸,便咽下最后一口气,身体向后倒下。 罗允禟手忙脚乱地扶住小德子的尸体,以免倒在地上发出响声,引起外人注意。 将小德子的尸体塞到床底下,罗允禟最后看了床底一眼,长长地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小德子,莫要怪我,要怪就怪崇祯这个暴君。 若是暴君不除,大明便永无宁日,正义之士不得重用,阉党祸乱朝纲,会有更多的人活不下去,若想挽救大明更多的人,我只好送你去死了,抱歉。”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五章 刺王杀驾 冬天的黑夜来得特别早。 罗允禟已经换上了小德子的太监衣服,虽然小德子因为身体尚处于发育之故,衣服穿在罗允禟身上有些不合身,看上去紧绷绷的,但借着夜色的掩护,并未有人注意到。 罗允禟一路低着脑袋,来到了御膳房,御膳房里的御厨已经做好了饭菜,太监们正紧张有序地把冒着热气的菜肴装进保温食盒里。 趁没人注意,罗允禟拎起一个食盒,随便装了两碟菜肴,便混入传膳的太监队伍中。 由于夜色太黑,太监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队伍中,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罗允禟亦步亦趋跟在传膳队伍后面,一路非常顺利,很快就来到了崇祯所在的东阁之中。 明亮的灯光下,朱由检正在认真地批阅奏折。 朱由检其实并不想如同前世的崇祯皇帝一般,整日里忙于政事,日理万机,以致于未老先衰。 但他毕竟管理着一个偌大的帝国,有些事情还真必须由他来拍板处理才行。 而且他对大明官员的尿性知之甚深,若是不盯紧政事,被官员们卖了都不知道, 卢九德看到传膳队伍来了,连忙凑上朱由检跟前,小声提醒道“陛下,膳食已经备好了,陛下先用膳吧。这种天气,膳食易凉,得趁热吃才是。” 虽然醉心于工作,但朱由检同样明白身体才是革命本钱的道理,他从善如流,点点头道“那就布膳吧。” 罗允禟已经看到了朱由检,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如同鸵鸟一般把头颅埋进脖子里,深怕有人看到他那双因为仇恨,而变得血红一片的双眼。 但即使他再三控制,身体仍然微微颤抖起来,身边一位名叫胡连善的太监看到了他的异样,关心的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罗允禟故意捏着嗓子,学着太监说话的尖利声音,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头一次见得陛下天颜,有些紧张。” 胡连善不以为意,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只是胡连善说完这话之后,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要知道,如他们一般的传膳太监,历来都会用宫里老人的。 因为膳食事关皇帝安危,谁都没有胆子贸然启用新人,只有熟面熟口的老人才能令人放心。 可是面前这个人,胡连善敢对天发誓他从未见过!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莫非这厮是要刺王杀驾? 想到这个可能,胡连善“唰”的一声,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出言试探道“这位小兄弟貌似面生得紧,是新来的吗?” 罗允禟在皇宫卧底多年,一听胡连善的试探,就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 他突然捞起两碟菜肴,向着胡连善当头砸下。 胡连善被菜肴浇了满头满脸,他终于明白,对方果然是个刺客。 顾不得被菜肴烫伤的脸庞,胡连善以无比高亢的声音尖叫道“刺客!有刺客!” 卢九德此时正在检查菜肴,全身注意力都放在菜肴是否有毒上,当他听到胡连善的尖叫声,浑身便是一紧,冷汗一下布满全身。 其他太监亦紧张地看着卢九德试菜,深怕菜肴有异惹来杀身之祸,根本未注意到罗允禟的异状。 此时的崇祯身边,竟空无一人,正是刺王杀驾的最好时机。 罗允禟甩开袖袍,一把尖利的匕首展露出来,他深知刺王杀驾的时机只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向胡连善扔去菜肴之后,便以博尔特奥运会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崇祯狂奔而去。 崇祯劳累了一天,警惕性无疑是最为松懈的时候,他刚刚下了御座,正要向膳桌走去,却骤然听到一道尖利的告警声,身体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下一霎那,却见一名青筋毕现,面容极为狰狞的太监挥舞着匕首,正急速向自己扑来。 到了此时,朱由检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遇到了刺杀?! “护驾!护驾!” 朱由检尖叫连连,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此时离他最近的太监尚在十多米远,可刺客已经近在眼前了。 “昏君,受死!” 朱由检眼看远水救不了近火,唯有自救了。 在这个时候,他每天坚持跑步锻炼的作用终于显现出来,只见他在生死危机的潜能爆发下,犹如猎豹一般,拔腿就跑。 罗允禟用尽全力,却只刺到了崇祯的残影。 他心中大恨,一边追着崇祯一边呀呀叫唤“昏君!哪里跑?” 罗允禟追逐着崇祯,崇祯见到前方有好根白玉柱子,便专门绕着柱子跑。 太监们全都被惊吓到了,由于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意料不到,以致于大家都失去了常态。 按照大明律,在殿上服侍天子的太监不能带兵器;而那些持有武器的侍卫,都在宫殿门外的台阶下面列队站好,没有天子的命令不能上殿。 如此危急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召唤阶下的侍卫,因此导致罗允禟追逐崇祯,崇祯仓促间惊惶失措,只能拼命逃跑。 这时,还是胡连善最先反应了过来,只见他搬起膳桌旁的椅子,使劲浑身的力气,向着正在拼命追逐崇祯的罗允禟当头扔去。 罗允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逃跑的崇祯身上,眼看他正要刺中崇祯的后背,却眼前一黑,一张椅子从天而降,正中罗允禟的脑袋。 “嘶……” 罗允禟眼冒金星,倒在地上,朱由检见状,连忙从腰带里取出一把软剑,当胸便向罗允禟刺去。 “噗嗤!” 罗允禟胸膛中剑,全身力气渐渐消散,唯有眼睛透出无比的怨毒,流出血泪,不禁哭骂道“昏君!你为何不死?!” 此时侍卫已经冲入殿内,将崇祯团团保护起来。 罗允禟挣扎着站起,靠在柱子上,目光依然在盯着崇祯,崇祯的目光同样冷冷的顶着他。 罗允禟发现崇祯身上竟丝毫无损,令得他匕首上涂抹的“见血封喉”,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他的心脏已经被刺破,已能明显感觉到生命力正在急剧流逝,眼看刺杀崇祯无望,他用尽余力,仰天咆哮“玉檀,我好恨啊!” 一名侍卫赶到罗允禟面前,一刀枭首。 罗允禟只见一道血泉喷射而出,最后看到一具熟悉的身体缓缓倒下,眼前一片漆黑。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六章 血滴子 崇祯遭遇刺杀,首先闻讯赶来的便是与他休戚相关的周皇后,很快,张嫣、田妃、袁妃、张婉如、李玲玉也相继赶来。 女人一多,一屋子的人自然少不了哭哭啼啼,为崇祯的遇刺而担忧后怕不已。 周皇后更是头一次发怒,扬言要狠狠发落卢九德以及今晚的传膳太监们,连御膳房的厨子也不放过,要求皇帝将他们全部杖毙。 朱由检同样后怕不已,经过大内侍卫首领高全的检测,发现罗允禟用来刺王杀驾的匕首竟然淬上了剧毒无比的“见血封喉”,倘若朱由检被罗允禟刺中,哪怕仅仅是刺破一层皮,朱由检多半都会性命不保。 好在朱由检平日里保持了跑步撸铁的习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连跟毛发都未让罗允禟刺中,否则他这次还真的要嗝屁了。 周皇后道:“皇上,卢九德疏于职守,传膳太监及御膳房的厨子更连混入刺客也不自知,此等废物要来何用,将他们都拖下去杖毙吧,眼不见心不烦。” 卢九德、胡连善等人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哀求道:“皇上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朱由检拍拍周皇后的手背,安抚道:“皇后不要过分担心,此次遇刺是朕疏于防范了,朕一定会吸取教训,不会再给贼人任何机会。 至于卢九德、胡连善等,先看厂卫的调查报告吧,若是遇刺之事与他们有关,朕便剥了他们的皮;若是与他们无关,便按照今日的表现来论功过。 朕此次遇刺,说来还多亏了胡连善的救驾之功,他先是第一个发现刺客的不妥,向朕示警,让朕得以第一时间逃过刺客的刺杀; 接着在刺客追杀于朕的时候,又是胡连善见机最快,抄起椅子将刺客砸倒,这才给了朕反戈一击的机会,将刺客一剑穿胸。” “竟有此事?”周皇后闻言,脸色不由缓和下来,甚至向胡连善投以一抹感激之色。 要知道,如今后宫诸位妃嫔还未为崇祯诞下龙子呢,倘若崇祯在这个时候被刺身亡,大臣们必定从皇家近亲中挑选一子继承大位,那么周皇后、田贵妃等人作为崇祯的遗孀,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胡连善救了崇祯的性命,对后宫诸妃来说不啻于也救了她们一命,自然是感激得很。 胡连善听到皇帝承认了他的救驾之功,喜得心脏都要炸裂开来了,好在他在皇宫中待了十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等待机会,是以他还能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激动。 胡连善谦恭的道:“陛下太看得起小人了,陛下为天子也,自有老天庇佑,即使没有小人,也能平安度过此劫的,何来小人的微末之功?!” 朱由检摆摆手道:“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朕身为天子,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此方能令四方臣民宾服,倘若朕有功不赏,那和昏君又有何异?” 就在这时,王承恩回来禀报说针对刺客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结果了。 周皇后、张嫣和嫔妃们为了避嫌,叮嘱了崇祯一番后,便离开了东阁。 朱由检向王承恩问道:“刺客乃何许人也?” 王承恩回禀道:“陛下,刺客名罗允禟,乃太医院御医,三年前经太医院院判林萧推荐考核方才入院。 今日刺驾一案中,罗允禟先是杀死一名小太监,扒了小太监的衣服冒充太监,接着混入传膳太监的队伍中,对陛下图谋不轨。 据查,被杀的小太监名为方有德,入宫两年,尸体于罗允禟所居院舎床底下发现,臣判断方有德只是受害者,应与罗允禟刺驾一案无关。” “那太医院院判林萧呢?”朱由检沉声道:“此人是否和罗允禟坑壑一气,你们厂卫调查过了没有?” 王承恩道:“臣已派遣理刑千户吴应元前去捉拿林萧,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稍顷,吴应元回宫复命,向朱由检禀报道:“启禀陛下,小人率番子前去林府捉拿林萧,可奈何来迟一步,林萧全家已经满门灭绝,没有任何活口。” 朱由检闻言脸色一沉,林萧的情况和霍维华如出一辙,都是赶在厂卫来到之前,便早早被杀人灭口,看来对方组织非常严密,霍维华、林萧、罗允禟等暴露出来的贼子,仅仅是冰山一角啊! 至此,罗允禟刺杀崇祯一案基本查明了,罗允禟、林萧和韩爌、霍维华、周延儒皆为一党,他们在暗中阴谋布局,害死了天启朱由校。 事泄之后,又狗急跳墙,策划了刺杀崇祯一案,好在罗允禟头一次充当刺客,经验不足,又有胡连善机敏过人,方才让崇祯逃出生天,没有步兄长朱由校之后尘。 案子水落石出,接下来便是赏功罚过了,首先是御膳房总管太监和太医院院正受此案牵连,均被罢免;卢九德和前来传膳的一队太监因疏于防范,全被处于杖刑,打得屁股啪啪响。 所有跟罗允禟刺王杀驾一案有关人等之中,唯有立下救驾之功的胡连善得到奖赏,朱由检大力提拔胡连善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排名在王承恩、张朝忠之后,位列第三。 明朝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之职,少则有三四名,多则有七八名,就如同后世县政府一般,掌印太监相当于县长,掌控全局;秉笔太监为副县长,各管一摊事。 是以立下救驾之功的胡连善被崇祯提拔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倒也不显得突兀,而胡连善的职责,无疑又是朱由检抄袭自清朝的一大创举。 此次罗允禟刺王杀驾险些成功,令朱由检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保全工作仍有巨大疏漏,不懂武功没资格佩戴兵器的太监们无力保护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大内侍卫非天子传唤不得入殿,这才给罗允禟钻了空子。 为此,朱由检决定命胡连善组建一个专司保卫自己及皇室成员的暴力机构,遴选一批有习武资质的小太监,令大内侍卫们向小太监传授武功。 当然了,除了保卫天家之外,这个机构还会听从皇帝授意,暗杀一些皇帝在明面上不能除之后快的敌人。 这个机构,朱由检将其命名为“血滴子”,而胡连善,就是后世令世人无不震怖的“血滴子”首任首脑。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七章 杀气腾腾 刚刚穿越之初,朱由检是带着爱与和平而来的,他认为前世的崇祯之所以失败,皆因崇祯没有掌握帝王之术,用人又没有耐心,一个不爽就杀大臣,妥妥的暴君。 是以朱由检粗浅的以为,只要行事处处与前世崇祯相反,拯救大明当易如反掌尔。 所以前世崇祯残暴,他便处处以宽仁示之;前世崇祯多疑善变,他便疑人不用疑人不用;前世崇祯面皮浅薄,放不下身段,他便放下天子威严,以收买人心。 他处处显得与前世崇祯不同,以为这样便能扭转大明每况愈下的局面,力挽狂澜于既倒,完成拯救大明的历史任务。 不得不说,朱由检的想法虽然有些道理,可在政治上显得太过小白了些。 而且他在后世受了社会主义几十年熏陶教育,所思所想均与当代明人大相径庭,以致于酿成水土不服的局面,登基还未到半年,他和东林党的矛盾就已经激化到几乎势不两立的地步了。 可在初初登基之时,朱由检还天真地想跟东林党求同存异,相忍为国,一齐为拯救大明做贡献的,如今看来,倒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究根结底,还是在于朱由检和东林党的三观不合,朱由检认为,他穿越大明是可以把大明这块蛋糕做大的,只要以东林党为代表的士绅阶级愿意配合他的改革,他可以把士绅地主转变为大资本家、大殖民者,大家一起来发财,一起来剥削海外土著。 而地主阶级转变为资产阶级,剥削对象亦转变为海外土著之后,农民可以得到他们朝思暮想的土地,困扰古代中国几千年的土地兼并问题便能得到圆满解决,多么完美的设想啊! 但东林党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中,天下利益是有数的,天子占一份,士绅阶级占一份,泥腿子们占一份。 三者之间,进行的是一场零和博弈游戏,若是天子利益增加一分,那么士绅阶级和泥腿子两者之间势必有一家会少一分。 泥腿子利益受损还好,若是天子叫他们跟泥腿子一起分摊利益损失,那是万万不能的。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增加天子利益还是泥腿子利益,都意味士绅阶级的利益受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们反对一切改革,任何改革都会得到他们最顽强的阻击,他们恨不能天下一直这样运行下去,这样他们就能骑在天子和泥腿子头上万万年了。 倘若天子一意孤行非要进行改革,呵呵,天子又如何,老子们大不了叫你去落水死一死! 想明白了这些,朱由检发现自己真的很傻很天真,他想做仁君没错,中国古代所有皇帝应该没有一个不想做仁君的,但时势逼人,东林党不会给他做仁君的机会。 朱由检甚至还想过废除太监制度,太监们从小就被阉割掉小叽叽,这在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朱由检看来,太不人道,太过残忍了。 可现在危机四伏的局面,他若废除太监制度,估计东林党人做梦都要笑醒了。 对皇帝而言,废除太监制度,便是自断臂膀,废除自己唯一能真正掌握的力量,这跟历史上的崇祯废除商业税、矿监税有何区别? 所以朱由检不但没有废除东厂、锦衣卫,反倒多了明统、军统、血滴子三大特务机构。 即使日后这些特务机关尾大不掉,他也顾不得了,罗允禟的刺王杀驾之举,令他意识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唯有一直活着,才有资格谈未来。 崇祯想要活,那么有些人就必须去死,王承恩处理完罗允禟一案后,还未来得及休息,天子便将他传召过来。 朱由检满脸阴沉,却有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王承恩一生之中都从未见过的表情。 朱由检沉声道:“王大伴,拟旨。 前内阁首辅韩爌,图谋不轨,弑杀先帝天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凌迟处死,诛杀九族! 兵部侍郎霍维华,图谋不轨,弑杀先帝天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霍维华鞭尸百响,挫骨扬灰,九族诛绝! 礼部侍郎周延儒,图谋不轨,煽动百官叩阙逼宫,形同造反,当凌迟处死,夷三族! 太医院院判林萧,图谋不轨,罪同谋反,鞭尸三十响,挫骨扬灰,夷三族! 太医院御医罗允禟,图谋不轨,刺王杀驾,鞭尸三百响,挫骨扬灰,诛杀九族! 内阁辅臣钱谦益带领百官叩阙,不敬天子,革除东阁大学士,贬为上海知县,以儆效尤! 礼部郎中文震孟、户部郎中王守履、吏部主事陆澄源无君无父,逼宫天子,枭首示众,家人俱贬为奴,流放东番岛。 另有倪元璐、黄道周等一百一十八名官员违制叩阙,对天子不敬,罚俸半年,三年内不得升迁。 太仓举子张溥图谋不轨,罪同谋反,立即革除功名,各地官府发布海捕文书,悬赏千两白银,死活不论;太仓张家全族贬为奴隶,流放海南岛。 张采、杨彝、顾梦麟、朱隗、吴昌时等十名复社生员率领士子强闯宫禁,十名生员俱革除功名,追回因科举功名而所得田禄,并一生不得参加科举; 钦定复社为违法组织,地方官府接旨后当立即捣毁复社,永生不得重建。 孟同书、张世凡等四百五十八名士子冲击宫禁,功名皆降一级,田禄亦降一级,并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 从朱由检口中,诛九族、夷三族,凌迟、鞭尸,挫骨扬灰等一个个令人闻之色变的词语不断涌现,听得王承恩心头发颤,原本他一手的好书法,也因颤抖而书写的歪歪扭扭,形同狗爬。 好不容易,才将崇祯诏令书写完毕,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王承恩战战兢兢劝道:“陛下,如此严厉处置,百官必定不会钦服,是否跟内阁通气一声,再做决断?” 朱由检冷硬的道:“不必了,明天便是崇祯元年元旦大朝会,大伴便在大朝会中当廷宣布诏令,朕要在元旦日这一天给文武百官一个深刻的教训,叫他们有生之年,也休想忘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八章 正旦大朝 明天便是元旦日,也就是古代的春节,而今天,便是除夕了。 崇祯下达的戒严令已经悄然解除,无知的老百姓总是幸福的,在戒严令解除之后,老百姓犹如解除了禁锢一般,对过大年爆发了极大的热情。 大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烟火爆竹不断响起,很有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盛世景象。 中国的老百姓总是充满着乐观精神,也许他们在过去的一年中过的十分艰辛,可毕竟过大年了,有钱没钱,不都得快快乐乐过年嘛! 但对于朝中曾参与叩阙的文武百官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从下午开始,前内阁首辅韩爌,礼部侍郎周延儒被东厂逮捕的消息便流传开来,一些不明真相的文武百官甚至以为崇祯在追究他们参与叩阙的旧账,无不人心惶惶。 到了晚上,从宫中更是传出了天子遇刺的消息,文武百官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赶到宫中求见陛下,却全被宫中侍卫挡于宫外。 一开始,一部分大臣心中还有些窃喜,以为崇祯遇刺,快要不行了,这才封锁宫禁。 但很快又有消息传来,崇祯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而已,并无大碍,明天将会照常出席正旦大朝会。 这令得那些心怀不轨的大臣空欢喜一场,竟连表情管理懒得做了,露出了怏怏之色。 朝臣散去之后,曾经参与叩阙之事的大臣们纷纷赶到钱谦益府邸,他们担心崇祯会追旧账,无不忧心忡忡。 钱谦益开门见山道:“诸位,原本叩阙之事的影响已经渐渐消退,陛下看似并无责罚我等之意,可如今又出了刺王杀驾之事杀,令得本已风平浪静的朝堂上再次掀起波澜。对此,诸位有何见解?” 黄道周和倪元璐也来到钱府参会,他们心中对钱谦益,以及贪生怕死的百官们是无比鄙夷的。 但文震孟、王守履、陆澄源、姚希孟身亡之后,他们深感东林党势单力薄,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于是他们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常与叩阙百官为伍。 叩阙百官误以为黄道周、倪元璐两个原本刚正不阿的东林党人也跟他们一样贪生怕死,自然是欣然接纳了他们,毕竟大家都一路货色了嘛,同流合污才是大势所趋。 对于崇祯处死文震孟、王守履、陆澄源三人,黄道周是有着很大怨气的,他含怒说道:“当今天子越发显露出昏聩、暴戾的本质,所作所为均与历代明君相去甚远,自然难免会有侠义之士行刺王杀驾之举。” 钱谦益闻言蹙起了眉头,不悦的道:“黄大人还请慎言,非议陛下又岂是人臣所为?” 此时钱谦益还不知道朱由检已经决定将他赶出内阁,贬为上海知县,倘若他知道自己被崇祯从堂堂的从一品内阁辅臣贬为七品芝麻官,估计骂娘的心都有了。 黄道周还想反驳,但倪元璐拉住黄道周的袖袍道:“幼玄且稍安勿躁,钱阁老所言有理,君为臣纲乃我等士人立身之本,须知雷霆雨露届时君恩,万万不可心生怨念。” “哼!”河南道御史侯恂却冷哼一声,愤愤不平道:“孟圣有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当今天子如今视我等如草芥,想杀就杀想抓就抓,难道还要我等奉此昏君、暴君为君父吗?吾深恨今日侠义之士未能将此僚弑杀矣!” “够了!”钱谦益怒斥道:“候御史是想让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吗?陛下爱用厂卫,可见如先帝一般,也是个喜欢用间的君主,焉知我等之中,没有陛下之眼线?” 侯恂身为御史,怼天怼地怼空气本是他的拿手好戏,又岂会接受钱谦益的斥责? 他指着钱谦益鼻子骂道:“若非你临阵反水,出卖盟友,文震孟、王守履、陆澄源三位大人又如何会落得个身首异处之下场!” 对于文震孟、王守履、陆澄源三人的被杀,钱谦益心中本是有一份自责的,但他突破了一次原则底线后,已经明白了如何才能充当一名合格的政客,那便是足够的无耻。 所以面对侯恂大义凛然的斥责,钱谦益非但没有一点脸红之色,反而振振有词道:“那日我见陛下雷霆震怒,如果我等仍然按照原计划向陛下逼宫,我敢肯定,城门楼上挂着的脑袋绝对不仅仅只有三颗。” 侯恂几乎被钱谦益的厚颜无耻给气炸了,他勃然大怒道:“我等身为孔孟门徒,舍生取义本就是应有之义,就算身首异处,也比此刻的苟且偷生强百倍!” 钱谦益受此指责,摆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感慨万分道:“我钱谦益上对得起天下对的起地,那日临阵转换立场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正义同盟。 即使那日能够重来一遍,即使文震孟、王守履、陆澄源三位大人因我而死,我也问心无愧,我仍然选择那样做!” 侯恂从未见过有如钱谦益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怒道:“我侯恂羞于和你这伪君子为伍,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侯恂离去后,大臣们也没有继续商议的心思了,眼看着夜色已深,明日还要早起参加正旦大朝会,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仅仅过了两个时辰,崇祯元年的元旦日便准时到来了。 这一天,是崇祯即位后的第一次元旦大朝,元旦大朝又称大朝仪或正旦大朝,是一年之中朝廷所举行的最盛大的朝会。 虽然这几日里接连发生了百官叩阙、士子闯宫、刺王杀驾等重大政治事件,但毕竟是朱由检登基后的第一次元旦大朝,礼部官员早在十二月初就已经进行了彩排和准备。 崇祯元年的第一天,三更时分,朱由检于宫中,开始任由宫女们不停摆弄,穿上了崭新而繁复的天子衣冠,配上了天子之剑,显得格外英明神武。 承天门广场上,亦已经挤满了文武大臣,到处都是一片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景象。 “当当当!” 三声钟响过后,文武大臣们开始列队准备,迎接崇祯元年正旦大朝的到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八九章 朝堂炸了! 正旦大朝,但凡是朝中京官皆要参会,文官武官加起来有数千人之多,是以三更半夜的京城各条道路上,总能看到向着紫禁城汇聚而去的马车、官娇。 除了经常上朝的文武百官外,平日里鲜少上朝的勋戚贵族及皇亲国戚们,亦纷纷起了个大早,前来参加朝会。 一些刚刚调任京城的官员看到汇聚起来的人流密密麻麻,不禁大为惊讶,原来“不到京城不知官多”并非仅仅是一句虚言啊! 五城兵马司亦全员行动起来了,虽然寒冬腊月气温低的足以冻死人,但正旦大朝会这样的高规格盛会,放到后世那便是妥妥的xx大,没人敢敷衍以待。 三更时分,皇宫大门向外敞开,皇宫内外,点燃了无数火盘、灯笼,把整座皇宫照亮得犹如白昼一般。 此时的皇宫,门禁极为森严,到处可见携带兵器的卫士。 这些卫士大多出自李邦华、范景文督训的四卫营,忠诚程度自然无须朱由检担心。 朱由检也是被罗允禟的刺王杀驾之举吓怕了,所以他把皇宫当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把四卫营6500人全都召回宫内,负责正旦大朝的安保工作。 五更时分,群臣各安其位后,朱由检在四卫营数百骑兵的簇拥下,乘坐着巨大的天子车驾来到皇极殿外。 下车之后,朱由检便在礼官和宦官的引领下,从皇极殿另一侧的殿门入殿。 待上百位卫士进入皇极殿,完成拱卫皇极殿的阵列,朱由检这才粉墨登场,在满朝文武、勋戚贵族的目光之下,缓缓登上御阶,坐上龙椅。 崇祯甫一落座,皇极殿内的文武百官、勋戚贵族随即大礼参拜,山呼:“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殿内大臣朝拜崇祯的声音传出宫外,排列在宫外,因为品级不够而无法进入皇极殿内的文武官员、侍卫将士,亦同时跪倒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山呼万岁的声音,犹如浪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整座皇宫,几乎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跟着山呼万岁。 紫禁城内,火光冲天,象征着大明的日月旗帜高高飘扬,随风鼓荡,一声声高呼“吾皇万岁”的声浪仿佛能驱散身体寒意,令得无数人热血沸腾。 “吾皇万岁!” 皇宫之外,一些靠近皇宫的民居亦想起了山呼万岁的呐喊声 皇上万岁!” 这呐喊声犹如会传染一般,从皇宫内,到皇宫外,沿着京城一条条街巷、大道蔓延而开。 “大明万岁!” 欢呼声在整个京城蔓延开来,高唱入云,直冲云霄。 孤单而又冰冷的龙椅上,朱由检仿佛听到了整座京城,整个大明都在齐声呐喊:“吾皇万岁!”、“大明万岁!” 听着这一浪接一浪的山呼呐喊,朱由检一开始心潮澎湃,为自己能掌握这偌大的帝国而沾沾自喜,心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成就感。 但听到宫外亦传来了老百姓的呐喊声后,朱由检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京城百姓自发的呐喊声,既是对大明、对皇帝,对新的一年的美好祝福,更是对他这个新皇的巨大鞭策。 如果他再不拿出有力的措施,以改变大明每况日下的颓势,大明这艘航母巨舰便会在十七年后触礁沉默,异族的铁蹄踏碎中土万里河山,从来都自强不息的汉家子孙沦为卑贱的奴隶。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江阴八十一日”、“广州大屠杀”、“湖广填四川”乃至近代的“鸦片战争”、“南京条约”、“八国联军”等等惨绝人寰、充满耻辱的历史事件一桩桩砸在中华民族身上,让一直傲立于世界民族之巅的中华民族承受了数百年的屈辱。 “即使前路有无数艰难险阻,朕亦会带领大明坚定的走下去。朕已经回不了头了,那便将所有的拦路虎全部碾碎吧! 无论是为了京城山呼万岁的百姓,还是为了天下四方臣民,即使朕最后落得个暴君之名,甚至死无葬身之地,朕亦百死不悔!” 在这一刻,朱由检完成了人格上的升华,以往的软弱、迟疑、胆怯、畏惧、顾虑等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坚刚、果决、顽强、韧性、冷硬等等正面情绪。 不知是错觉,还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满朝大臣再次看到崇祯的时候,不再有以往那种望之不似人君的负面观感,反倒隐隐觉得:当今不愧是太祖、成祖子孙,竟隐隐有坚刚不改其志的风范,这莫非便是古人常说的明君之相? 大臣们不能确定,毕竟大明自从太祖、成祖之后,便未出现值得称道的明君了,即使是文官们大吹特吹的仁宣之治,也只是阉割了大明尚武精神的虚假繁荣而已。 唯有朱厚照曾经展现出太祖、成祖的几分潜质,但因触动了文官们的利益,年纪轻轻便被文官们安排了一个落水死。 不管如何,满朝大臣完成了朝拜天子之后,接下来便是循规蹈矩的向天子献礼环节了。 也许是出了百官叩阙那档子事,再加上昨晚又有逆贼行刺王杀驾之举,大臣们所进献的贺礼都分外厚重。 朱由检并不会因为接受了大臣贺礼便更改他昨晚上做出的惩罚百官的决定,待完成了正旦大朝所有的礼节,进入正式朝会后,王承恩在崇祯示意下站了出来,向满朝大臣宣旨。 王承恩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内阁首辅韩爌,图谋不轨,弑杀先帝,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凌迟处死,诛杀九族! 孟同书、张世凡等四百五十八名士子冲击宫禁,功名皆降一级,田禄亦降一级,并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钦此!” 当王承恩宣诏完毕,朝堂上并未出现朱由检所预料的沸沸扬扬场面,反倒如同深夜坟场一般,一片死寂。 直到十数个呼吸后,满朝大臣似是已经完全接收到圣旨中的讯息,整个朝堂犹如烈火烹油一般,炸了! “臣反对陛下旨意!” “臣亦反对!” “微臣绝不接受!” “陛下若一意孤行,我等马上罢朝!”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零章 你要死谏?那便去死吧 “陛下,微臣坚决反对!” “陛下旨意未经内阁票拟便草草颁布,臣等万万不敢奉诏!” “陛下,请收回旨意,否则臣等只能罢朝以示抗议!” …… 如朱由检所料,圣旨颁布之后,整个朝堂果然一片反对之声,而平日里以帝党自居的内阁辅臣们,见到大臣反对浪潮如此凶猛,都吓得三缄其口,不敢声援崇祯。 当然了,他们之所以三缄其口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对崇祯表示不满,毕竟崇祯一连颁布了那么多条或贬或杀的旨意,却未找他们商议,这让他们感到自己并没有得到崇祯的尊重。 说起来,朱由检也是气得糊涂了,他要在朝堂上一次性处置这么多的大臣,本该先跟内阁先通气,由内阁辅臣来提出处罚建议,他顺势准奏的。 如此一来,内阁便能吸引群臣大部分火力,不至于崇祯被朝臣群起而攻之,独自去承担所有的压力。 但朱由检这些天接连遭遇百官叩阙、士子闯宫、刺王杀驾等糟心事儿,又接到东厂奏报,得知皇兄朱由校果然是被人阴谋杀害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超越了朱由检心中的底线,朱由检对文官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所有他干脆来个乾纲独断,不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朱由检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沉默地接受了大臣们将近半个时辰的口诛笔伐,直到大臣们嗓子都上火干哑了,连大气都快喘不上来,他才做出反击。 朱由检冷着脸道:“都说完了吧?尔等反对朕颁布的旨意,可朕的旨意从处置韩爌到惩罚闯宫士子,一共颁布了十二条,尔等都来说说,到底反对哪一条?” 河南道御史侯恂把头一仰,朗声说道:“陛下发布的所有旨意皆荒谬不堪,没有任何道理,微臣全部反对!” 不少大臣起哄道:“没错,陛下所颁圣旨无理之至,臣等万万不能奉诏,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呵呵。”朱由检气笑了,点点头道:“好极了,既然诸位卿家要跟朕讲道理,那朕便跟尔等讲一讲道理。王承恩,你把韩爌、霍维华阴谋弑杀先帝的供状宣讲出来,让诸位卿家都来听一听!” “是,陛下。”王承恩应道:“据前内阁首辅韩爌供述,天启五年发生的先帝落水事件乃韩爌、霍维华等人一手策划,韩爌等人事先得知先帝游湖行程后,便请熟知天象之人算出当日有大风,遂于先帝身边潜伏一死士,待大风刮起龙船大乱之际,将先帝撞入湖中。 先帝落水之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然贼子霍维华仍嫌先帝不死,以仙丹之名向先帝进献虎狼之药,令得先帝不日便腹胀暴毙。 此份供状,乃前内阁首辅韩爌亲口供述,并签字画押,韩爌和霍维华杀害先帝铁证如山,不容推翻。 另,东厂拿到韩爌供述之后,前往霍府捉拿霍维华,但霍维华畏罪自杀,自杀前杀死全家满门,并亲口承认先帝确实为他所毒杀。” 王承恩话音落下,满朝文武皆哑口无言,毕竟韩爌和霍维华犯下的是弑君大罪,而且他们还成功了,这样的罪过,谁敢为他们求情啊? 结果还真有,一位铁憨憨的御史出班奏道:“启奏陛下,韩爌、霍维华弑杀君主固然罪大恶极,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动辄诛人九族并非明君所为,还请陛下将韩爌和霍维华的刑罚改为满门抄斩,以彰显陛下之仁德。”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御史,如同看傻子一般,讥笑道:“倘若朕一意孤行,一定要诛韩爌、霍维华的九族呢?” 大明以往对文官的放纵早就把御史们给惯坏了,那御史心里根本没个逼数,还以为今日之崇祯还是以前的那位老好人。 他大义凛然地指责道:“如若陛下不纳臣之忠言,那便是桀纣一流的暴君。微臣身为御史,享受大明俸禄供养,只能以死谏之。如果微臣之死能让陛下痛改前非,那微臣死又何妨?” 朱由检看了一眼那御史,只淡淡的道:“你想以死谏来卖直求名?朕成全你又有何妨!来人呀,将他拖下去,杖毙!” 朱由检以一种极为平淡地口吻吩咐了一句,声音一如往昔地温和,但对满朝文武而言不啻于一声晴天霹雳,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御史惊愕地看着朱由检,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哆嗦了老半天,他才痛哭着道:“陛……陛下,臣之罪,只不过是罪在仗义执言罢了,就算臣之谏言陛下不纳,大可申斥微臣便是,为何要杀微臣?陛下所为,与桀纣何异?” 朱由检道:“你方才扬言朕若不改诛杀韩爌、霍维华九族旨意,便以死谏之,这句话满朝文武都可作证,这话可是你亲口所说的吧?” 那御史狡辩道:“以死谏之那只是臣身为御史的口头语罢了,这就跟大臣们犯了错误,向陛下请罪说‘微臣万死’一般,难道陛下还真能赐大臣万死不成?” “好好好!”朱由检指着御史笑骂道:“朕以此来治你死罪,你怕是万万不服的,王承恩,你来说说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过!” 今天的大朝会,朱由检并非没做一点准备,在朝会召开之前,他便料到文官们尤其是御史必定会群起反对他的旨意,所以他便早早从厂卫档案室里抽调了各位御史的罪证,以备不时之需,而今果然大派用场。 王承恩从一堆奏折中取出一份罪状,确认与那御史对上号后,方才朗声宣道:“福建御史李道政,天启六年八月份收受福建巡抚朱一冯三万两贿赂,为其侄子朱武平遮掩入室强奸灭人满门一案。 天启七年五月收受泉州大地主林万申五万两贿赂,为其遮掩因兼并良田,雇佣山贼屠杀夏溪村三百五十六口人罪名。 除了这两条重罪,李道政还犯下侵夺良田、虐杀雏妓、欺行霸市等等罪名,这些罪名皆事实俱在,铁证如山。 李道政,你还有何话说?”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一章 剥下官服,驱出朝堂 李道政以为自己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为东林巨头韩爌出头,一能收获东林党人的好感;二能踩下天子的脸面,为自己搏得一个敢犯言直谏的名声,获得偌大的政治资本。 殊不知他自己的老底早已被厂卫扒了个一干二净,朱由检正想着该如何发落他呢,他正好就跳出来了。 听到王承恩细述他的罪名,做贼心虚的李道政一下就崩溃了,整个人瘫倒在地,如同烂泥一般。 群臣原本还想着如果李道政的罪名是厂卫捏造的,他们便站出来声援李道政。 可如今他们一看到李道政的表现,哪里还不知道李道政所犯下的罪皆为事实,厂卫并没有冤枉他。 朱由检厌恶地看了李道政一眼,道:“来人呀,将这碍眼的狗东西拖出午门外斩首,首级悬于城门楼上,宣示四方臣民,以儆效尤!” “是!”两名侍卫上前拖着李道政就走,很快便消失于众人眼前。 朱由检又道:“卢九德拟旨,令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朝忠南下福建,彻查福建巡抚朱一冯之侄朱武平入室强歼、杀人一案,以及林万申侵占良田雇佣山贼屠村案。” 卢九德连忙应道:“是,陛下。” 朝臣们见状均吓得呆若木鸡,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大臣,看到御桌边上的那一堆奏折,均忧心忡忡。 他们深怕自己站出来反对崇祯旨意后,王承恩便从中找出一份有关自己罪证的奏折当朝宣读,然后如李道政一般,被侍卫拖出去斩首示众。 是以他们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对崇祯颁布的旨意指指点点,疯狂diss。 朱由检居高临下,俯视满朝文武,问道:“还有哪个不服朕颁布的旨意?” 然而朱由检低估了文官们头铁的程度,河南道御史侯恂又不怕死地站出来了,他振振有词道:“启奏陛下,韩爌、霍维华弑杀君王,陛下将两贼诛杀九族固然理所应当。 但数日前臣等前往皇宫叩阙只是为了纠正陛下之过失也,就算臣等对陛下言语有所冒犯,但也难掩臣等一片忧国忧民之心。 陛下不接受臣等劝谏便也就罢了,反而以微不足道的几句言语冒犯来发落臣等,臣等万万不能接受! 还有,礼部郎中文震孟、户部郎中王守履、吏部主事陆澄源三位大人固然在言语上大大冒犯了陛下,但国朝历来不以言治罪,陛下仅仅因为三位大人的出言不逊便将其枭首示众,还将首级悬于城门楼上,未免太过暴戾。 还请陛下赦免文震孟、王守履、陆澄源三位大人的罪过,取消发落三位大人家属被贬为奴流放东番岛的旨意,准许家属为三位大人收敛尸首,并未三位大人身后之事正名。” “是呀陛下,臣等皇宫叩阙固然有些许过错,但本质上还是为了纠正陛下的过失,臣等对陛下仍然是一片忠心的啊!” “陛下仅仅因为一些小过错便处罚臣等,令臣等三年不得升迁,未免太不近人情!” “没错,罚俸半年也便罢了,为何还要处罚臣等三年不得升迁?微臣一百个不服,一万个不服!” 事关自身利益,曾经参与叩阙的大臣们均纷纷站了出来,声援侯恂,威逼崇祯。 钱谦益同样不服得很,他由从一品的内阁辅臣贬为正七品的上海知县,如果连从品等级也算上,那便是连降十二级,这叫他如何接受?! 钱谦益出班奏道:“陛下,微臣也不服,微臣之所以率领百官叩阙,皆因陛下近来施政并不尽如人意,有太过暴戾之嫌,如果再任由陛下肆意妄为,陛下离桀纣之君殷鉴不远矣。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广开言路,诚心正意接受百官劝谏,多读圣人文字,提高品德操守,重用海内大儒,如此方能令文武大臣钦服,四方臣民交口称赞。” 没想到,钱谦益这个时候还敢跳出来,难道他的绰号不是“水太凉”,而是“头太铁”?! 朱由检并不理会钱谦益,反问群臣道:“这么说,尔等皆认为,百官叩阙之事尔等并没有错,反倒是朕错了?” 侯恂振振有词道:“为尊者讳,微臣并不敢直言陛下过失,但君父有过,微臣和百官一起叩阙力谏,非但无过,反而证明臣等一片忠心,陛下不嘉奖也便罢了,为何还要处罚?陛下此举,恕臣直言,殊为不智!” 朱由检道:“口齿倒是伶俐,朕不与你多作口舌之争,只想问一句:还有哪个不服朕之旨意?站出来给朕看看!” 话音刚落,以钱谦益为首,总共有一百一十七位大臣齐刷刷站了出来,那天参加叩阙的文武百官,除了倪元璐和黄道周外,竟全数在列。 钱谦益道:“陛下,微臣不服,如果陛下当真要一意孤行,微臣便罢朝辞官,以示抗议!” 百官齐声道:“臣也一样!” 侯恂见状,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眼中不由对朱由检露出一丝鄙夷。 他认为朱由检追究百官叩阙的旧账,实乃一大昏招,连法不责众的道理都不懂得,政治水平委实低劣得很。 崇祯这一昏聩之举,无疑是将叩阙百官全都推到他的对立面上,为自己树立了一百多个政敌,简直是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政治政治,什么是政治?无非是斗争和妥协罢了,若君王只知一味斗争而不知道妥协,那便不是合格的君王,吃枣药丸! 然而今天所有人都错看了崇祯,也许崇祯登基近半年以来的表现麻痹了所有人,令得所有人都认为崇祯是一个绵软可欺的君王,对他根本不必客气。 朱由检为了大局隐忍憋屈过,委曲求全过,然而他的隐忍憋屈、委曲求全,并未换得文官们的相忍为国、求同存异,反倒令得文官们更加蹬鼻子上脸,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 到了如今,他终于明白,跟文官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唯有重拾老祖宗太祖、成祖的那套杀戮,将文官们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直到把他们杀得怕了,他们才会懂什么叫相忍为国,什么叫求同存异。 想到这里,朱由检的心终于前所未有地冷硬起来,指着百官道:“既然尔等要辞官,朕便准了。来人啊,剥下百官官服,驱出朝堂!”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二章 强硬到底 “剥下官服,驱出朝堂?” 满朝文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 面对一百一十七位文武大臣罢朝辞官的威胁,崇祯竟然没有任何妥协之意,反而顺势准奏,要将他们赶出朝堂?!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都变得死寂一片,所有人都久久说不出话来。 今日的正旦大朝会,实在是太多不可思议了,先是崇祯颁布十二道圣旨,处置了一大批人。 接着李道政站出来反对崇祯,却被崇祯细数其罪,拖出午门外枭首示众。 这两件事本就已经足够令群臣震惊了,毕竟之前崇祯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绵软温和、优柔寡断的,少有杀伐果决的时候。 然后,便是以钱谦益、侯恂为首,拢共一百一十七位朝堂上有名有姓的文武大臣威胁崇祯,若崇祯一意孤行处罚他们,他们便罢朝辞官。 这个威胁不可谓不大,因为今天是正旦大朝会,唯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方能入殿朝见皇上,整个皇极殿里,五品之上的官员也就三百多名而已。 一旦将这一百一十七位官员罢官免职,朝堂上便一下子空出三分之一,对整个朝局的影响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如果这一百一十七名官员无法得到及时补充的话,甚至会造成中央朝廷机构大面积的瘫痪。 可即便面临着如此严重的后果,崇祯依然不管不顾,当朝宣布罢免这一百一十七位官员,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甚至有许多人以为崇祯疯了。 黄立极、施凤来等一直作壁上观的内阁辅臣们再也坐不住了,黄立极出班奏道:“陛下还请三思,百官叩阙对陛下确实有所冒犯,陛下对他们处以罚俸半年并三年内不得升迁的惩罚是合理的,但若将他们罢官去职未免太过了,不但影响朝政大局,还有损陛下仁慈之名,请陛下收回成命。” 施凤来、张瑞图、郭允厚、孙承宗亦纷纷出班求情:“请陛下收回成命!” 黄立极、施凤来等人一直在和东林党作斗争,东林党对他们从来都是一片喊打喊杀声,按理说黄立极、施凤来等阉党应该趁机对东林党落井下石的。 但黄立极、施凤来等人深知东林党潜势力的可怕之处,所以他们一直避免跟东林党发生激烈的冲突,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 可一旦东林党人全部逐出朝堂,那么以东南为首的地方势力必定会掀起万丈波澜,甚至不排除有野心之辈会趁机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揭竿而起,届时天下很可能会出现四分五裂的纷乱局面。 如此局面,绝对是黄立极等人不愿看到的,他们作为阉党老臣,年纪普遍在六十岁上下,只要再干几年就能辞官归乡了。 所以他们根本不想在为官的最后几年里朝堂上一片惊涛骇浪,只想顺顺利利平安度过最后几年的为官生涯。 钱谦益、侯恂等人见黄立极、施凤来等政敌为他们求情无不大吃一惊,但往深一想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如果钱谦益、侯恂等人一直待在朝堂上,即使和阉党斗个你死我活,这种斗争也是摆在明面上的,双方知根知底,任何一方想要完全消灭另外一方都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若是钱谦益、侯恂等人一旦回归地方,以他们在地方上巨大的影响力,势必会对中央形成巨大的压力,届时鹿死谁手就尚未可知了,一切都将变得不可控制。 想明白了这些,钱谦益、侯恂等人面上渐渐恢复了有恃无恐之色,心想被崇祯罢官去职也许并非坏事呢。 反正朝政一直为阉党所保持,再有崇祯这个重新阉党的皇帝拉偏架,他们在中央一直过的不舒坦,还不如回归地方当个土皇帝呢。 在地方上他们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根本不用鸟朝廷颁布的政策,崇祯的圣旨拿来擦屁股也没人说什么,何其快哉! 于是钱谦益、侯恂等文武百官一副挑衅的眼神看着崇祯,心里好像在说:崇祯,你有种就罢免我们呀,ho怕ho? 在这个时候,不少人以为崇祯已经冷静下来,应该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和莽撞了。 在黄立极、施凤来等人求情之后,崇祯有了台阶可下,多半会顺势准奏,收回罢免钱谦益等叩阙百官的旨意。 但没人知道崇祯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的正旦大朝会他是给满朝文武立威来的,妥协?根本不存在! 朱由检摆摆手道:“黄首辅和诸位卿家无需再劝,今日之事,朕断然不会妥协,否则日后诸位臣工岂不皆以为朕人尽可欺乎? 若朕今天开了妥协先例,诸位臣工但凡对朕之令旨有所不满,便以罢朝辞官相威胁,朕又该如何处之? 来人啊!将钱谦益、侯恂等人的朝服剥下,逐出朝堂!” “是,陛下!” 今天负责拱卫皇极殿的四卫营统领是黄得功,他接令后,根本不管眼前站着的叩阙百官品级比他高多少,带着士兵便将百官的朝服剥落下来,并将他们拖出朝堂。 “大胆!凭你们也敢动我?” “贼配军,你们在做什么?” “放手!你们不想活了?!” 百官们先是遭受士兵们的脱衣羞辱,接着又跟犯人一般被人拖走,简直就是斯文丧尽,自然是人人暴跳如雷。 但四卫营的将士已经接受过范景文、李邦华的思想品德教育,人人都对皇帝无比忠诚,以忠君报国为人生最大理想。 是以面对百官的极力反抗,将士们皆面无表情,只一丝不苟地执行崇祯的命令,将百官朝服剥落,再跟狗一样拖出朝堂。 侯恂气得保养极好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斯文丧尽的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贼子,吾彼其娘之,放手!” 四卫营将士在范景文、李邦华两位文臣的督训下,已经开展了文化教育课,当然明白“彼其娘之”的含义。 说来也是侯恂活该倒霉,拖拽他的那位士兵平日里最为孝顺娘亲,听到侯恂竟敢骂他的娘,当即“啪啪”连声,几个耳光下去,打得侯恂满地找牙。 见到侯恂的惨样,百官们终于害怕了,不敢再辱骂四卫营将士,乖乖地配合将士们的拖拽,被赶出紫禁城外。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三章 宣战 在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崇祯竟敢把钱谦益、侯恂共一百一十七位和东林党有着深厚关系的官员通通逐出宫外。 甚至是以极尽羞辱的剥落朝服,又拖又拽方式赶出去的,此举令百官斯文丧尽,名声扫地,无异于向以东林党为首的东南官绅势力宣战。 须知道,这一百一十七名身后不仅仅是背靠着东林党,更是背靠着整个东南士族,可以说,整个东南士绅阶层完全是对这一百一十七位官员马首是瞻。 而如今的大明,东南有多重要自然不言而喻,可以说整个大明赋税的七成,都是由东南缴纳的,没有东南的赋税,朝廷财政必定崩溃,大明危矣! 如今朱由检一口气便将这一百一十七位官员罢官去职,这不仅仅是向东林党人宣战,更是向他们背后的庞大士绅势力宣战。 但是,朱由检依然毫不在意。 朱由检才仅仅登基半年不到,一口气便向大明最为庞大的士绅势力宣战,而且是那么的云淡风轻,那么的淡然自若,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一时之间,朝堂上剩下的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而黄立极、施凤来等一直期盼着朝堂和和气气的老臣们,无一不是一脸苦相,为大明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他们不明白崇祯向东南宣战的底气何来,对未来感到无比悲观。 但是,朝堂上也并非所有人都是一脸苦色,一些年轻的臣子颇感振奋。 “霸气!”在这个时候,一些想要干一番大事的年轻官员不由喃喃的道:“陛下当真霸气,有太祖、成祖之相啊!” 在这个时候,不少人从朱由检的身上看到了重振大明的希望。 以前的朱由检,望之不似人君,看似做了许多事,但总体而言,对大明的整体格局并无多大改变,民间依然疾苦,老百姓依然生活无着,越来越多的人活不下去。 他们深知,大明之所以沦落到这般局面,最大的罪魁祸首便是食肉阶层的贪婪无度。 如果这个局面再不扭转过来,那么大明就会如同被温水煮死的青蛙一般,逐渐走向死亡。 而今天崇祯的霸气之举,无疑得到一批想要有所作为的年轻臣子们刮目相看,认为崇祯有明主之资,日后拯救和中兴大明者,必为崇祯也! 当然了,也有一批臣子从朝堂上一下空出三分之一的局面中看到了升迁的机会,比如时任礼部右侍郎的温体仁,便看到了顶替钱谦益,进入内阁的绝佳机会。 是以在朝堂上长达十数个呼吸的寂静后,温体仁率先打破沉默,对崇祯拱手拜道:“圣明无过陛下,钱谦益、侯恂等臣子身负陛下厚望,却不敬陛下,率百官叩阙宫前,威逼陛下,此诚为大不敬之罪也。 陛下宽宏大量,仅仅只给予他们罚俸半年及三年不得升迁的惩罚,这已经是对他们网开一面,给予他们洗心革面的机会了。 但他们仍然不识好歹,枉顾陛下厚望,竟以罢朝辞官来要挟陛下,简直就是目无君父,即使陛下将他们斩首示众,也理所应当。 然陛下之心胸比天还高比海还深,仅仅是罢免他们的官职而已,陛下之宽容,即使尧舜之君也不过如此吧,微臣拜服!” 卧槽! 这温体仁未免也太过无耻了吧! 听到温体仁的彩虹屁,大臣们面上无不显露出鄙夷之色。 他们当然见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拍皇帝马屁的大臣,但像温体仁这般毫无底线,直白得如同赤果果一般的拍马屁行为,还真是前所未见啊,这真是大开眼界了。 朱由检听到温体仁的如潮马屁,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神色也不禁有些脸红,不过心中确实极为受用。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前世为什么温体仁能力平平,却能在内阁辅臣犹如走马灯一般换来换去的崇祯朝里始终屹立不倒,稳居内阁首辅八年之久。 不过史书评价温体仁能力平平倒也不尽然,须知道,温体仁下台之后,朝政立即陷入无序状态,原本还能吊打流贼的明军反被流贼吊打。 温体仁死后六年不到,李自成便攻破北京城,明朝灭亡,这从侧面说明,温体仁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原本朱由检还在考虑该提拔谁来顶替钱谦益的位置,在看到温体仁后,已是心中有数了。 于是朱由检向温体仁微微颔首,以示赞许。 而朱由检的赞许行为,无疑令得许多见风使舵的大臣开始仿效温体仁,对崇祯大肆吹起彩虹屁来了。 “陛下圣明,钱谦益等官员对陛下毫无敬意,皆无君无父之逆贼尔,陛下仅将他们赶出朝堂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陛下之宽宏大量古今罕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皆远逊陛下也,唯有太祖、成祖方可与陛下媲美。” “微臣能为陛下效忠,当真是三生有幸也,即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微臣亦无怨无悔!” …… 听闻这如潮彩虹屁,虽然朱由检心中有些暗爽,但他并未沾沾自喜,摆摆手,制止了大臣们毫无底线的拍马行为,随即面色一沉,淡然问道:“那么,还有谁要反对朕颁布的十二道圣旨么?” 朱由检这样风轻云淡的说话,顿时让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久久无语。 从朱由检的神态看来,似乎将三分之一大臣赶走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样,好像是随手赶走几只苍蝇,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见到崇祯如斯强硬态度,哪里还敢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就算当真有人心里面对朱由检万般不满了,但,也不敢在朝堂上宣之于口。 看看吧,连向来自诩为刚正不阿的倪元璐、黄道周,在本次百官罢朝辞官逼迫崇祯的行动中,亦始终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被枭首示众的李道政,被驱逐的百官已经成为前车之鉴,如果他们再如此不知进退,那么李道政和被逐百官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中脱颖而出,在朝堂上磨砺了十几二三十年才有了屹立朝堂的机会,又怎会不好好珍惜呢?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就好,马上进入下一个议题,扩大海贸。”朱由检笑着点了点头,道。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四章 朕意已决 “扩大海贸?” 满朝文武听到这个议题,下意识就想要站出来反对,可一想起李道政和叩阙百官的下场,刚想迈开的脚步又缩了回去。 而且仔细想想,崇祯要扩大海贸这件事,其实跟朝臣们并无多大利益关系,真正利益攸关的朝臣,都已经被崇祯剥去朝服逐出朝堂了,为了东林党人的利益,自己是反的哪门子对呀! 说来倒也怪不得朝臣们反应迟钝,他们说到底也是士绅阶层的一员,在朝廷利益和士绅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天然是站在士绅阶层一边的。 开海与否对于和朝廷和士绅阶层来说,无疑是不可调和的一大矛盾,虽然出身北方、西北、西南的官员们在海贸这一块并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但作为士绅阶级的一员,自然要共同进退,力撑东南士绅集团。 况且东南士商集团为了阻止朝廷开海,少不得也要拿出一部分利益,来收买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所以在皇帝和东南士绅集团有关开海问题上的反复斗争中,满朝文武从来都站在东南士绅集团一边也就不难理解了。 可今天摄于崇祯威严格外隆重,朝堂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朱由检居高临下,环视朝臣,堂下朝臣大多下意识地避过朱由检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朱由检也不在意,淡淡的道:“朕虽然从未出过京城,也从未见过大海,但海上利益到底有多大,朕是心知肚明的,尔等也不要妄想拿出‘与民争利’的借口来驳斥朕,这没有意义。 至于有违祖制的借口更是提都不要提,众所周知,大明开国初期,外有倭寇横行劫掠沿海,内有张士诚余孽流窜沿海近岛,与倭寇互相勾结,威胁大明海防安全。 当时大明水师力量太过薄弱,难以防御大明漫长的海岸线,太祖爷有鉴于此,为了保护沿海地区百姓的安全,这才果断实施海禁之策,有力地保卫了大明沿海百姓。 然则时移世易,天下岂有万世不易之法? 随着大明人口的不断暴涨,中土之地越来越难以养活大明百姓,向海外开拓已经成为大明的当务之急。 万幸,隆庆爷有先见之明,于隆庆元年便果断宣布解除海禁,调整海外贸易政策,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 从此民间私人的海外贸易获得了合法的地位,东南沿海各地的民间海外贸易进入了一个新时期,我大明在此时期也迎来了隆万之治,国势达到历朝历代前所未有的巅峰。 事实证明,隆庆爷的开海政策是具有远见卓识的善政,无论于国于民,皆大有裨益。 但这,还远远不够! 诚然,海上充满了危机,不单单是要小心海盗,还要小心海洋的自然灾害,如果一个运气不好,骤然遇到台风,一整支船队沉没,所有船员全部遇难也是有可能的。 可就算如此,大明的海贸走私仍然无比猖獗,大海商们仍然对海贸投以巨大的热情,原因何在? 究根结底,刨除各种成本和意外损失,海商们仍然能够有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利益可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任何人的胆子都会大起来,更何况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利益。 朝廷以往实行海禁,直接导致大明与海外贸易断绝开来,但海外贸易到底有多大的利益?只要想想那远比中土庞大的疆域就能轻易得出结论。 朕倒要问大家一句,以往大家口口声声说朝廷开海是与民争利,可这个“民”当真是民么?” 大臣们听到崇祯这个问题,无不尴尬以极,纷纷逃避这个问题。 自古以来,读书人口中的“民”,从来都不是后世以为的平民百姓,而是相对皇家而言的贵族勋戚、士绅阶层。 唯有贵族勋戚、士绅阶层,才能代表“民”,大臣们口中的“天子与民争利”,并非是天子和老百姓争利,而是天子与勋戚贵族、士绅阶层争利。 至于平民百姓,在他们眼中,和牲口并无多大区别,哪里有资格称之为“民”? 大臣们不答,朱由检便自问自答道:“尔等不答,朕也明白,这个“民”从来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平民百姓,而是庞大的贵族、士绅集团,尤其是控制了大明海贸走私的东南士绅集团。 因为朝廷实施禁海,所以反倒是提高了海贸走私门槛,平民百姓便直接被朝廷给剔除了出去,无法参与海贸走私。 如此一来,但凡能够出海进行海贸走私的人,唯有那些拥有庞大资本和土地的东南士绅集团。 靠着朝廷禁海的政策,东南士绅集团进行海上走私贸易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富可敌国。 所以,历来最为反对朝廷开海政策的人,从来都不是大家口中的生民百姓,而是垄断了海贸之利的东南士绅集团。 一旦朝廷开海扩大海贸,必然会有大量的中小商人加入海贸,到时候东南士绅集团便无法垄断海商,他们把持了两百多年的利益肯定会出现暴跌之势。 虽然朝廷开海他们一样有的赚,但有了蜂拥而来的竞争对手,且又要向朝廷缴纳关税,利润很可能会从几倍几十倍降至一倍甚至是几成,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当然会强烈反对朝廷开海。 朕知道,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来,东南士绅集团为了一直垄断海贸之利,花费了极大代价结交朝廷文武百官,不择手段阻止朝廷开海,同时在士林和民间大肆宣扬朝廷开海便是与民争利。 如果在这种情形下,仍然有人想要涉足海贸的话,那么他们就会联手将他们打压下去,甚至不惜勾结倭寇海盗对新加入的海商进行疯狂劫杀。 为了垄断海贸之利,无论是朝廷还是新海商势力都是他们极力打击的对象,为此他们不惜践踏大明律,已经达到无法无天、丧心病狂的地步。 但朕绝不会允许,大明的海贸之利绝不能再任由东南士绅集团把持下去了。 朕意已决,无论如何朝廷都要把扩大海贸的政策推行下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崇祯这番长篇大论,让满朝文武皆震惊不已,他们皆以为崇祯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对海贸之利应该是不甚了解的。 但万万没想到,崇祯竟然比他们还要了解的还要深入、详细,所有门道都门儿清!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五章 人事争夺 崇祯的这番长篇大论,彻底揭露了大臣们为何要极力反对朝廷开海及扩大海贸的深层次原因,将大臣们所谓的“与民争利”、“有违祖制”虚伪借口全都揭得一干二净。 原本还有心要反对崇祯扩大海贸政策的大臣们,皆缩了回去,既然所有反对意见都被崇祯剖析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们再来老调重弹,便无异于自取其辱了。 即使向来是以东林党核心自居的倪元璐、黄道周,也是一脸懵逼的神色。 诚然,倪元璐和黄道周一直自认为,他们是最纯正的东林党人,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东林先烈的事迹一直鼓舞着他们。 他们始终认为,东林党才是代表着正义的一方,任何反对东林党的人和势力,皆是邪党;如果天子不重用东林党,那么天子便是宠信阉党的昏君。 可崇祯的这一番话,却深刻地揭露了以东林党为代表的东南士绅集团,竟也是为了一己私利而阻止朝廷实施善政的利益集团,为此不惜攻击朝廷,勾结倭寇。 这对倪元璐、黄道周而言,无疑是刷新了三观,以往的信仰出现了一丝松动。 更让他们感到难堪的是,从朝臣们的表现来看,崇祯的这番长篇大论,很可能便是事实的真相。 东林党强烈反对皇帝的开海政策,并非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与民争利”、“有违祖制”,而是为了一己私利。 “难道天启、崇祯皆宠信阉党排斥东林党,并非是被阉党蒙蔽,而是东林党持身不正的缘故?” 倪元璐和黄道周都不由摇了摇头,以阻止自己再深思下去,否则越是深思,他们的三观便不是出现松动那么简单了,而是很可能直接崩塌。 此时朝堂上第n次出现一片死寂的情况,朱由检俯视群臣,气势昂扬的道:“朕扩大海贸的政策,还有哪个反对?” 朝臣一片沉默,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很好,无一反对,看来大家皆赞成扩大海贸。”朱由检笑道:“那么,扩大海贸政策便顺利通过,朝会结束后内阁马上根据朕拟定的意见制定章程,不日立即实施。” 黄立极感到一丝难堪,崇祯越来越不重视内阁的意见了,不经内阁商议,便直接对内阁下达旨意,无疑是不尊重内阁的表现。 但情势如此,黄立极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微臣,遵旨!”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道:“今日,朕罢免了一百多位官员,朝廷职位出现了大量空缺,是以,补全朝廷官员空缺便是当务之急。 多达一百多位官员的升迁补缺,吏部可谓是任重道远,可自从周应秋罢官去职之后,吏部尚书一时间并无得力人选接任,暂由黄首辅监管。 虽然黄首辅老当益壮、经验老到,但黄首辅毕竟要辅佐朕处理国家大事,长时间监管吏部并非好事,所以今天便趁着大朝会这个日子,首先解决吏部尚书的人选问题。 此外,钱谦益罢职后,内阁东阁大学士出现空缺,朕观朝堂上有资历、有威望、有能力的大臣并不多,朕以为大可将两职皆选为一人,由一位能力出众之大臣来身兼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两职。 敢问诸位卿家,可有合适人选供予朕乎?” 崇祯的这一声询问,终于让整个朝堂活过来了。 诚然,李道政之死,钱谦益等百官的被逐出朝堂,让他们很有兔死狐悲之感,为李道政、钱谦益等人打抱不平。 可反过来一想,钱谦益等一百多位官员的丢官去职,岂不是意味着大把的升迁机会么! 上至内阁辅臣、吏部尚书,下至科道御史、六部郎中,空出来的职务一抓一大把,这等升迁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尤其是崇祯还定下基调,顶替钱谦益的人选将身兼内阁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两职,这莫说是没有入阁的各部尚书、侍郎了,即使是已经入阁的张瑞图、郭允厚、李国普等辅臣,皆心动不已。 须知道,吏部尚书向来便是六部排名第一的尚书,吏部尚书往往被同僚称之为吏部天官,其权势仅比内阁首辅、次辅稍低,比普通的内阁辅臣还要大。 而且吏部尚书还将身兼东阁大学士一职,连入阁这个门槛都一迈而过,这简直就是天子在为黄立极选拔内阁首辅的继任者啊,试问谁能不动心? 于是,朝堂上立即沸腾了起来,满朝文武包括内阁黄立极、施凤来在内,纷纷向崇祯推荐自己所钟意的人选,候选人包括六部的尚书、左右侍郎,一共有十位大臣得到了大臣们的提名。 而这十位候选人中,之前抱着投机之心对崇祯大肆吹捧的温体仁,竟也位列其中,无疑使许多人大跌眼镜。 虽然温体仁有五十六岁,年纪已不算轻,但他长期在基层工作,在朝廷各个衙门摸爬滚打了近三十年,直到天启四年才当上了礼部右侍郎之职。 在满朝文武看来,温体仁担任高官的时间太短,资历未免太过浅薄了些,而且在吏部考评中,温体仁从来就没有太好的评价,能力平平,即使成为东阁大学士和吏部尚书的候选人,想来也是陪跑的角色吧。 由于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位置太过重要,朝堂上的纪律渐渐有所松动,原本摄于崇祯之威尚有些小心翼翼的朝臣们,竟纷纷争执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都想要自己选择的利益代言人上位。 “臣认为房侍郎主持吏部工作颇有成效,应该顺势提拔房侍郎为吏部尚书!” “荒唐!吏部从前尚书周应秋以下,皆为庸碌之辈,否则何以排名六部第一的吏部竟沦为小角色?房侍郎不足堪用也!” “臣以为刑部苏尚书刚正不阿、判案公允,在民间素有苏青天美誉,乃吏部尚书不二人选!” “放屁!大明以降只闻海青天之名,凭他苏茂相也配叫青天?” …… 虽然之前太过安静并不太好,但如今吵吵闹闹也着实让崇祯闹心。 “够了!” 崇祯猛的一声大喝,斥道:“朝堂之上竟如市井妇孺一般吵个不休,尔等还有身为朝臣的自觉与体面吗?朕是不是把朝堂腾出来给尔等吵个够!”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六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崇祯一声大喝,群臣立马三缄其口,不敢再发一言。 显然,崇祯今日斩杀李道政和驱逐叩阙逼宫的霸道震慑住了群臣,崇祯的威严首次在朝臣心中建立起来了。 当然,一味强势总是令人反感的,尤其是朝堂上最大的反对派东林党已经被驱逐的情况下,剩下的不是阉党就是中立派,或多或少,朱由检总是要给他们留几分颜面的。 于是朱由检面色渐渐和缓下来,目光看向站在前面的内阁首辅黄立极,淡淡问道“黄首辅,你认为谁比较合适?” 黄立极作为阉党首脑,自然要照顾自己的同党,他拱手拜道“臣以为刑部尚书苏茂相刚直可靠,素有人望,可堪重任。” 其实他选择推荐苏茂相,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原因便是苏茂相年纪比他还大,即使苏茂相入阁并兼任吏部尚书,也无法对他形成威胁。 朱由检闻言点了点头,看向群臣,道“诸位卿家,是否还有不同意见?” 孙承宗虽然向来对朝政不发表意见,且他跟东林同党理念不合渐行渐远,但他怎么说也是上了《东林点将录》的东林元老,打心底里还是不想朝政全被阉党把持的。 他出班奏道“回皇上,礼部尚书来宗道为先帝经筵讲官,敷陈恳切,深得先帝重用。先帝驾崩时,来宗道更是坚守礼法原则,护持皇上登基为帝,臣以为来宗道可堪重用。” 来宗道虽然是中立派,但他向来自诩为清流,在阉党和东林党之间,无疑是更倾向于东林党的,故孙承宗推荐来宗道入阁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来宗道作为礼部尚书,天启驾崩时他亦是和黄立极等重臣一齐顾命辅佐崇祯的大臣,拥立崇祯有功,这一点即使是崇祯也不能不承情的。 但朝堂上阉党是大势,崇祯好不容易才把东林党几乎全部驱逐出朝堂,东林魁首钱谦益亦被罢官去职,他们肯定不能容忍内阁中又加塞一个亲近东林党的大臣。 “陛下,臣反对!来大人虽然有教导先帝之功,但他喜好游玩,担任事务较为清闲的礼部尚书自然无碍,可吏部天官何等重要,非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之大臣不可担任!” “陛下,臣亦反对!过完春节,春闱大考就将来临,来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是春闱大考的首要负责人,值此关键之时,礼部尚书决不可临阵换帅。” 阉党群起反对来宗道入阁,不过来宗道作为中立派的代表人物,自然也有一批支持者,于是朝臣们再次恢复之前犹如菜市场般的吵闹情形,两派人马争论不休。 朱由检冷眼旁观,待群臣争执有些疲累之际,以不容拒绝的坚定语气道“朕以为无论是刑部尚书还是礼部尚书都身兼重任,不可轻动,故朕意已决,由礼部右侍郎温体仁顶替钱谦益,担任东阁大学士,并入主吏部,兼任吏部尚书一职!” 群臣皆大吃一惊,这个结果无疑大大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之前他们都认为温体仁在十位候选人中,只能算是陪跑的角色,未曾想温体仁大爆冷门,成为一匹超级黑马。 但此时再来回想温体仁之前对崇祯大拍马屁的表现,倒也有些理解为何出现这种结果了。 须知道,今天便是崇祯元年了,虽然崇祯即位后并未对朝堂大动干戈,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等一干阉党仍然得到重用。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崇祯登基已近半年,当然更喜欢重用自己提拔的大臣。 想明白道理的大臣们脸色无一不露出“错亿”的神色,他们深深地后悔,为什么当初满朝文武无人站出来表态支持皇帝时,自己为什么不第一个站出来呢,也许内阁辅臣和吏部尚书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尤其是来宗道,分外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因为温体仁前一刻还是他的礼部属下,听从他的发号施令,可如今却被崇祯乾纲独断,骤然提拔为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一下就凌驾于自己头上了。 黄立极眉头皱了皱,温体仁入阁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且观温体仁之前大拍崇祯马屁的行为来看,温体仁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而今崇祯越级提拔,一下就把温体仁放到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恐怕还存着取代自己的心思。 想到这里,黄立极微妙地看着高居于龙椅之上的皇帝,张了张嘴,想要反对崇祯的乾纲独断,可一想到崇祯罢黜叩阙百官留下的巨大后患,黄立极还是聪明地把到了嘴边的反对之辞吞了回去,改口说道“陛下英明,温体仁的确是个合适人选。” 李国普、郭允厚等人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对温体仁不太了解,对其人品也颇有疑虑,但他们并不想看到皇帝和首辅争论起来,毕竟阉党已经牢牢占据了内阁的全面优势,如果新入阁的大臣仍为阉党中人的话,很难说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须知历史早已经证明,一家独大对朝廷来说未必是件好事,过犹不及啊! 温体仁听到皇帝钦点他为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一时间竟也呆立当场,被巨大的惊喜给震晕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温体仁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七情上面,无比虔诚的道“微臣,叩谢皇恩!” 朱由检抬抬手,温和的道“起吧,无论是入阁还是入主吏部,对你而言并不仅仅是一种荣誉,更是一份沉重的责任。在当前朝廷空缺一百多位官员的情况下,你入主吏部,身上的担子更是不轻啊!” 温体仁伏首拜道“陛下青眼相待简拔微臣,微臣必兢兢业业、晨兴夜寐,如此方不负陛下厚望。” 朱由检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越级提拔温体仁,也是对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等阁臣的一派暮气不满了。 黄立极等人位极人臣,干事情的动力几近于无,犹如老牛犁地一般,抽他一下方才动弹一下,让朱由检感到心累。 此时提拔温体仁,朱由检自然存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心思,那些跟不上他脚步的大臣,应该可以淘汰掉了。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七章 必备神器:永不加赋 提拔温体仁为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之后,朝堂上一时间又恢复了宁静。 对于罢黜钱谦益等一百多位东林党及亲东林党官员,其实朱由检并非全无顾虑,只是在他想来,无论结果再怎么差,也不会比满清入主中原神州陆沉的结果更差吧。 朱由检登基之初,就是太过优柔寡断,舍不得家里的坛坛罐罐,总想着极力弥合各方矛盾,让各方势力团结在他周围,大家求同存异、相忍为国,为中兴大明做贡献。 可他太高估自己的政治手段了,大明建国二百五十载,早已进入暮气沉沉的阶段,各方势力皆无比腐朽,根本就不是他能轻易改造得了的。 于是在这几个月里,朱由检频频惨遭打脸,执政能力越来越受到各方质疑,以致于阉党和东林党都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朱由检终于想通了,他想要中兴大明,就必须拥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即使过完这个年天下立马烽烟四起,也总好过在与东林党的内斗中慢慢走向消亡吧。 而且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朱由检也是看准了东林党嘴炮无敌,只说不做的秉性,认为即使东林党在东南拥立藩王造反,他也有信心平定下去。 至于后金会不会趁机南下叩关,朱由检并不太担心,毕竟历来北方异族入侵中原一般都会选择在秋高马肥之际。 原因自然是跟天气有关,如今正是隆冬时节,后金若在这个时候入侵中原,无异于自寻死路,朱由检做梦都会笑醒的。 不过对于东林党有可能掀起的造反浪潮朱由检也不得不防,首先是要在舆论上压倒东林党,以争取民心向着朝廷。 这一点朱由检已经在做了,冯铨领导的大明旬报社已经做出了《大明旬报》的样板,看起来非常不错,不日就可以发行了。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毕竟以古代的交通条件,当快递小哥把《大明旬报》发行到江南之时,说不定东林党早已揭竿而起了。 所以朱由检不得不拿出穿越者们的一大必杀利器:永不加赋! 这一招但凡是经过网文穿越学校培训的穿越者都已经用烂了的,但招式不怕烂,有用就行。 说起来这一招历史上还是康熙的首创,康熙因为祭出这一大招,而成为历史学者口中的“千古一帝”,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并列。 朱由检看着群臣一片沉默,便向着王承恩道:“王承恩,宣旨吧。” 王承恩站了出来,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继皇兄遗诏,冲龄即位,以奉宗庙。然朕虽以眇眇之身继位,亦哀生民之多艰。朕殚精竭虑,思索再三,欲效仿上古先王民不加赋而国自用之善举,朕当与民盟誓,即令天下官府自今日始,永不加赋,如违此誓,天弃厌之,人神共诛!” 一开始听到王承恩宣读的套话,群臣皆不以为然,可当群臣听到“永不加赋”这四个字时,群臣一下惊醒过来,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得大大的,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大家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高居于御座之上的崇祯。 你特么疯了么? 竟然放出“永不加赋”的大卫星! 赋税赋税,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赋税? 崇祯当然没疯,也知道赋税对于朝廷财政的巨大作用,以及赋和税之间的区别。 赋在古代有特定的含义,即用来满足军事需要征收的军需品叫做赋,如征用的兵车、武器、衣甲等。 所以赋字由“贝”加“武”二字组成,“贝”为贝壳,是古中国最早的货币,两字合在一起便是货币用于战争的意思。 而中国古代的税最早是指对土地产品和工商业的征收,用于国家一般经费。 正如《汉书·刑法志》的记载: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 换成大白话意思就是税用来维持国家运行的,赋是用来打仗的。 而在明朝,税收归于朝廷国库,赋贼归于皇帝内帑。 朱由检大大咧咧便向天下宣布“永不加赋”,这在群臣看来,崇祯绝对是脑子被驴踢了,你“永不加赋”是争取到民心了,可内帑没有赋入,你崇祯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啊?! 群臣先是惊愕,惊愕过后,一些对崇祯颇为不满的大臣却大喜过望,当即跪地叩首,无比虔诚的赞叹道:“陛下登基不足半年便加恩于四海,泽被天下,当真是远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不世仁君啊,即便是上古先王也不过如此吧!” 一些大臣甚至深怕崇祯反悔,伏地叩首道:“陛下当立即令通政司传诏天下,令天下四方臣民无不沐浴恩泽,知晓陛下一片拳拳爱民之心啊!” 黄立极原本还想劝谏一下崇祯的,但他想到崇祯之前对他的冷漠无情,便选择了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施凤来、张瑞图向来唯黄立极马首是瞻,他们见黄立极三缄其口,便也打消了提醒崇祯的心思。 孙承宗、李国普、郭允厚等心向崇祯的大臣有心劝谏,可仔细一想,生民已如此多艰,陛下既然愿意施恩于民,给生民们喘口气,应该支持才是,是以他们也不发一言,坐看崇祯“永不加赋”的圣旨顺利通过。 倪元璐和黄道周则更加疑惑不解了,悍然下令诛杀文震孟、王守履、陆澄源的人是崇祯,哀叹生民多艰命天下“永不加赋”的人也是崇祯。 崇祯一面残暴到了极点,堪比桀纣之君;可另一面却仁慈到了极点,堪比上古先王。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崇祯呢? 唯有温体仁忧心忡忡,深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巴结上崇祯这个新boss,boss却即将成为一个破产的穷光蛋,他出班奏道:“陛下,如此大事,岂可轻易做决定,还请陛下三思而后……” 不料朱由检根本get不到温体仁的好意,仿佛彻底沉浸在群臣的一片彩虹屁中,他随意地摆摆手道:“朕意已决,你无须多言。内阁马上盖章覆印,将此诏书晓瑜天下,令四方臣民知之。” 黄立极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俯首拜道:“臣等,遵旨!”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八章 郑太妃的要求 正旦大朝会开了差不多整整一天,朱由检原本还想着给刚从东江赶回京城述职的毛文龙和郑芝龙举办授勋仪式,但想到日后东林党很可能会怂恿地方势力造反,京城不能生乱,所以他就取消了授勋仪式,以免刺激掌握京营的权贵勋戚们。 朝会虽然结束了,但今天是年初一,还有一些仪式要举行。 比如海外藩国朝鲜、安南、倭国、琉球、老挝、柬埔寨、缅甸、暹罗等使节代表本国国王给朱由检恭贺新年,并献上礼物,然后还有天下各藩代表向朱由检献礼等等。 虽然此时的大明已经是泥足深陷的虚弱病人,但没人想到大明会虚弱到快要亡国的地步,所以天朝上国的面子功夫还是做得足足的,各国使节对朱由检也十分谦卑。 朱由检虽然受后世影响,对朝鲜、安南尤其是倭国深恶痛绝,但如此重要时刻,他并未做出失礼之事,而是戴上虚伪的假面,对各国使节以礼相待。 只是在面对朝鲜使节权东万时,崇祯还是露出了一丝阴沉,问道“朕听闻朝鲜与后金于去年结成了兄弟之国,李倧和皇太极甚至以兄弟相称,可有此事?” 崇祯声音落下,朝堂上一派欢声笑语的气氛顿时一下凝滞起来,权东万脸色巨变,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回皇上,此事万万不能怪罪我家殿下啊,实乃后金仗势欺人,我家殿下迫于无奈才签订这个兄弟之约的。 可实际上,我国上至殿下下至平民,是从来不承认这一丧权辱国盟约的,我国自始至终,都是对大明最为忠心的属国。” 朱由检将权东万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权卿家无需惊慌,朕当然知道,后金率兽食人,人人如禽兽一般,战力确实不是朝鲜可以抗衡的。 李倧在不敌后金的情况下,被迫签订城下之盟也是为了保全国祚的无奈之举,朕并不怪他。 只是朕要卿家转告李倧,大明是绝对不会坐视后金继续做大的,终有一日会向后金发起反攻,李倧一定要认清形势,不要首鼠两端,以免日后事有不谐,那可真叫朕遗憾了。” 权东万如释重负,连忙拱手拜道“皇上放心,臣一定将皇上旨意转告我家殿下。” …… 崇祯会见各国使节后,时辰很快来到了晚上,乾清宫灯火通明,无数美貌宫女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往来于勋戚、群臣、外国使节之间,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今天是年初一,春节第一天,虽然崇祯在大朝会上杀了个人,还罢黜了百官,把气氛搞得很难堪,但天子大宴群臣这一环节还是不能省略的。 天子在大年初一大宴群臣早在周朝就已经有据可查了,古称“宴飨”,亦作“宴享”。 《国语·周语中》记载亲戚宴飨,则有肴烝。 《后汉书·礼仪志中》记载每月朔岁首,为大朝受贺……百官受赐宴飨,大作乐。 《新唐书·百官志二》朝会宴享,则节其等差。 可见宴飨由来已久,明朝作为正宗的汉家王朝,自然也把这套仪式继承了下来。 不过宴飨无非就是君臣联络一下感情,大家开展一下商业互吹而已,并无什么称道之处。 和这些戴着虚伪面具的大臣们一起吃吃喝喝,朱由检颇感无趣,只跟群臣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果断离席,来到坤宁宫,参加由周皇后召开的家宴去了。 家宴上对着艳丽无双的皇嫂张嫣,温柔可人的周皇后,还有争奇斗艳的妃嫔们,自然比那些虚伪的大臣们赏心悦目得多。 只是让朱由检感到惊讶的是,从来跟他没有打过交道的郑太妃居然也来到坤宁宫中,参加后宫家宴。 各位看官可能奇怪郑太妃乃何人也,其实只要一提到福王便明白了,郑太妃便是万历时候的郑贵妃,福王朱常洵的生母。 按照辈分,郑太妃可以称得上是朱由检爷爷奶奶这一辈的,可因为福王朱常洵和朱常洛争过太子之位的关系,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对郑太妃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然而今天不知为何,平日里跟朱由检只维持着点头之交关系的郑太妃,却大张旗鼓前来参加后宫家宴。 虽然不喜郑太妃,但毕竟是长辈,朱由检只得向郑太妃拱手施礼,道“皇祖母,皇孙有礼了。” 郑太妃到了这个年纪,自然不讲究什么虚礼了,他一见到崇祯,便拉着崇祯的手念叨起来“皇帝啊,这大过年的,普天之下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皆可以欢聚一堂吃个团圆饭,可怜哀家一只脚都快踏入棺材了,却始终孤苦无依,儿孙眼在天边,总也见不到。” 朱由检闻言一怔,却摇摇头道“皇祖母,朕当然知道骨肉分离的滋味并不好受,可大明自有祖制,藩王不得擅自离开封地,这……” “皇帝!”郑太妃打断崇祯,道“哀家自然知道大明祖制不可违,只是崧儿并未封王就藩,把他接来京城陪陪哀家并不算违反大明祖制吧?!” 没有人注意到,朱由检眼眸中突然溢出一缕杀意。 崧儿?那便是朱由崧了,是历史上他自杀殉国后大明的下一任皇帝,南明的首任君主,弘光帝。 这位朱由崧,可以说是败坏掉大明江山的最大罪人之一,其罪仅在朱由检之下。 虽然因为岳飞之死,南宋首任皇帝赵构在国人眼中臭名远扬,可面对差不多一模一样的牌面,朱由崧却把一手好牌打成烂牌,比赵构差了十万八千里。 朱由检南京登基时,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南明时代的开始,如南宋一般,南明至少还可以延续国祚一两百年吧。 可这位弘光皇帝实在太过无能,史可法评价他在藩不忠不孝,恐难主天下;蔡东藩则评价他这位弘光皇帝,偏信马士英,一切政务,全然不管,专在女色上用心。 朱由崧仅仅在位八个月,便被清军打破南京,兵败被俘,翌年处死。 “皇帝,如何?可满足哀家临去之前的最后一个要求?” “可。”崇祯淡淡的道。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一九九章 放长线,钓大鱼 “呵呵,看来福王也坐不住了!”朱由检心中冷笑着。 郑太妃自万历帝驾崩后孤单多年,可她什么时候都没提过和福王父子相聚的要求,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提,他们分明是认为崇祯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再加上崇祯并无子嗣,一旦崇祯出事,那么身在京城的朱由崧便可第一时间被群臣拥立,好继承崇祯皇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当年朱常洵和朱常洛争夺太子之位便已闹得天下动荡不安,可最后却功亏一篑,在天子垂青的情况下依然败下阵来,想必无论是朱常洵还是郑贵妃都极为不甘的。 而今崇祯无子,继位之后和东林党频频发生冲突,自然给了许多人可乘之机。 那么,朱由检明明知道福王父子的野心,为何还一口答应郑太妃的要求,令朱由崧得以顺利回京呢? 答案很简单,朱由检是在钓鱼执法。 固然福王父子欲谋夺朱由检的皇位,可朱由检有何尝不想谋夺福王的财富、田地呢。 福王朱常洵豪富是众所周知的,朱常洵和朱常洛争夺太子之位时,由于郑贵妃非常受万帝的宠爱,万历帝欲封朱常洵为皇太子,奈何群臣反对,理由是祖宗历下规矩,要立长子为太子。 万历帝拗不过群臣,只好封他为福王,就藩于洛阳。 由于朱常洵争储失败,所以万历感觉愧对这个儿子,就在其它方面超额的补偿他。 福王结婚时,万历帝给他花费了三十万两银子,他又命令在福王的封地洛阳为福王建造了豪华的王府,数年后才竣工,用银二十八万两。 等福王要到洛阳去了,万历又拨四万顷王田给他,因大臣极力反对,才改成两万倾。 万历帝还把没收前首辅张居正的财产以及江都到太平沿江的杂税和四川的盐税、茶税都给了福王。 这还没完,万历帝还每年给福王一千三百引的淮盐,准许他在洛阳开店售卖,为了这个宝贝儿子,万历帝真是恨不得把整个国家都掏空了给他。 福王带着巨额财富到了洛阳,但他仍然不满足,他在洛阳横征暴敛,四处扰民,并千方百计搜刮钱财,兼并田地。 可最后这一切都便宜了李自成,崇祯十四年,李自成攻入洛阳活捉了福王,把大肥猪福王煮成一锅“福禄汤”,与部下分而食之。 李自成从福王府邸搬出的金银财宝,达到数千辆之多,运了好几天才搬完,几可和他打破京城后,从权贵大臣中拷出的七千万白银相比。 可以说,李自成的大顺军之所以能从明末众多流寇中脱颖而出,福王朱常洵的贡献是重要原因之一,李自成的军功章,也有福王的一半。 如果朱由检能取代李自成,成为福王财富的接盘侠,便可一下进账数千万两的巨额财富,更不要提万历帝批给福王的茶税盐税等各种杂税,以及遍布在河南、安徽的数百万亩良田。 有了福王的巨大财富,朱由检的军费一下便膨胀起来,他就可以在全国各地建立新军,淘汰不堪战的卫所军,只要新军成型,打败后金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面对郑太妃提出的请求接朱由崧入京相聚的请求,朱由检一口便答应下来了,他要放长线钓大鱼,引诱福王父子露出反意,如此他便能以平定谋反的理由或囚或杀福王满门,夺取福王的巨额财富。 “王承恩!”朱由检叫道。 “臣在。”王承恩应道。 朱由检道:“派人接福王世子朱由崧入京,好令他与太妃相聚,缓解太妃思亲之苦。此外,令厂卫盯紧福王父子,他们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与何人在一起,乃至和谁敦伦,都要详细记录下来,每半个月写成奏折给朕御览。” 王承恩虽然不明其意,但他也不敢问,只应道:“是,陛下。” …… 翌日,京城郊外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之中,十几道身影聚集在一起,如果说朝堂上有人看到这十几人真面目的话定然会为之震惊。 包括前东阁大学士钱谦益,前河南道御史侯恂,以及前兵部郎中、主事以及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指挥使皆在其内。 这十多个人,若仔细鉴别的话,当可知道,这些人通通都是昨日被崇祯罢黜的叩阙百官中的一员。 钱谦益环视众人,道:“诸位大人,崇祯那昏君发了疯般清洗朝堂,无视吾党同仁,把我等通通赶出朝堂,大家都来说说,我等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所有人包括侯恂在内,全都没想到崇祯昨天会这么刚,居然将一百多位文武大臣全都赶出朝堂,一时之间,众人皆沉默无语。 “咳咳!” 突然间,一道异常刺耳的咳嗽声响起,钱谦益等十多人大吃一惊,一些武官甚至拔剑跳了起来,全都紧张地看向门外。 “诸位,不用紧张,是在下,前太仓举子张溥。” 来人正是昨天崇祯下达明旨,号令天下官府发放海捕文书通缉的前太仓举子,张溥。 “张溥,你怎么摸到这里来的?”钱谦益惊疑不定问道。 不怪钱谦益如此紧张,须知道这个地方是他们临时决定落脚的隐秘据点之一,可如今却被张溥轻易摸上门来,这叫他们如何不惊惧交加!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张溥云淡风轻地走入小院,随和的道:“诸位不必惊慌,说来大家都是同坐一条船中人。 至于我为何能摸上门来,以在下的能力,自然是办不到的,但以福王的能力,找到诸位并不困难。” “福王?”众人齐声惊叫道。 钱谦益狐疑的道:“你是福王的人?” “然也。”张溥点点头道:“不仅仅是在下,还有韩爌、周延儒、霍维华三位大人,皆受福王之命,潜伏京城,以待天时。 只可惜一着不慎,被崇祯识破了我等煽动百官叩阙逼宫之计,导致三位大人皆被崇祯诛杀满门。” 侯恂怒道:“原来我等叩阙逼宫,皆为尔等阴谋煽动之故,文震孟、王守履、陆澄源三位大人死的真冤啊!” 钱谦益亦怒道:“尔等煽动我等叩阙逼宫,到底所为何故?如果你不给我们个满意交代,今天休想踏出门外!”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零章 诛暴君,迎福王 “交代?”张溥正色道:“在下现在就给尔等一个交代!” “啪啪!”话音落下,张溥便拍了两下手掌。 随即,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便手捧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锦盒进入院内,将锦盒置于圆桌之上,开锁打开,竟是一叠叠厚厚的票据。 “这是什么?”钱谦益指着一堆票据,疑惑的道。 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神色,不过他们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猜测,眼前的一堆票据,如无意外,便是银票。 果然,张溥淡淡的道:“这是价值一百万两的银票,开票的钱庄均是出自山西的老字号,只要拿着这堆银票去山西钱庄兑换,就能把一百万两白银汇兑出来。如果大家不信,可以自行检查检查。” “咕噜!”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猜测,但当张溥说这一堆票据果然是一百万两的银票时,一些出自五军都督府的武将还是不免出乖露丑。 钱谦益等文官出身东南世族,身家颇丰,倒也勉强把持住心境,但是看到价值高达一百万的票据近在眼前时,眼中还是不免露出了贪婪之光。 一位武将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贪欲,拿起银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惊喜的道:“这是真的,是山西老字号昌记钱庄的银票!” “这是和日升的银票,硬通货啊!” “这是张记钱庄的!” “这是联盛的!”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拿起银票检查起来,这堆银票数额最小的都有一百两,最大的有一千两,贪婪的武将恨不得把银票放进自己口袋里,占为己有。 钱谦益虽然也有些心动,但他毕竟出身世家大族见多识广,并未如武将们表现得这般丢人现眼,他指着银票问道:“张溥,你这是何意?” 张溥开口道:“在下不请自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要跟诸位大人商议。诸位大人本是朝廷栋梁,却被崇祯这个昏君罢黜,可以说是崇祯不死,大家伙便永无出头之日。 今日在下携一百万两银票而来,既是为福王做事,也是为了能令大家重返朝堂,甚至更进一步,掌握朝政大权。” 听到张溥的解释,不少人不禁眼睛一亮,一位武将壮着胆子道:“张公子之意,莫非是杀昏君,迎福王?” 张溥点点头,可接着又摇摇头道:“确切的说,应该是诛杀暴君,迎立福王世子,大家伙的目的虽然是诛杀崇祯,却不能直接打出造反的旗号,而是以清君侧为名,逼迫崇祯禅位于福王世子。只要福王世子顺利登上皇位,那么区区崇祯小儿,也不过是一杯毒酒之事罢了。” 几位武将闻言又喜又愧,喜的是张溥言之凿凿,看来福王父子确实是已经做好了夺位的准备;愧的是自己的花花肠子果然比不上文人,有种智商被人碾压的羞耻感。 钱谦益皱眉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福王朱常洵当年之所以没有成功登位,皆为本党极力反对之故。倘若福王一系当真登上帝位,谁能保证福王会放下心中块垒,不追究本党旧账?” 张溥摇头说道:“钱前辈此言差矣,相比于天子大位,区区前仇旧怨又算得了什么?而且要登基为皇的是福王世子,而非福王。 福王世子向来与我党交好,对吾党士人多有照拂,况且福王世子在京城并无根基,一旦登基,除了重用吾党士人,还能用谁呢?” 钱谦益向来优柔寡断,面对如此大事,自然无比犹豫,他蹙眉说道:“崇祯掌握厂卫,四卫营更有6500铁骑,再加上张朝忠带回来的三千淮安军,兵力超过一万,更不要说英国公向来就站在皇帝一边,以我等目前所能掌握的家丁仆役,真能举事成功吗?” 一位名叫张大奎的武官带着几分疯狂,咬牙切齿道:“恕某直言,牧斎先生未免太过杞人忧天,英国公虽然向来站在皇帝一边,但崇祯倒行逆施,于四卫营实行的改革早已引起京营诸将的担忧,京营诸将对于我等举事,想必也是抱着乐见其成之态度的。” 一位出身京营的武官黄德彪点头附和道:“张指挥使所言无误,崇祯在四卫营展开的整编确实让京营上上下下忧心忡忡,京营上下对崇祯不满久矣!” 侯恂恶更是狠狠的道:“崇祯不让咱们当官,咱们便叫崇祯去死!” 钱谦益等文官没想到侯恂和几位武将竟如此疯狂,脸色不由为之大变,他双手下压,劝道:“诸位冷静,千万要冷静啊!此乃京师重地,谁都不知崇祯到底囤积了多少兵马,我等一旦事败,那可是诛杀九族的重罪啊! 而且就算是举事成功,我等犯下弑君之罪,天下士林百姓的口水也会将我等吞没的,届时我等只能一死以谢天下啦。” 侯恂冷笑道:“一死以谢天下?牧斎先生未免太过迂腐了,只要把那阉贼张朝忠推出去顶罪便是,舆论掌握在吾党手中,指鹿为马又如何?!” 看着侯恂狰狞的脸色,钱谦益不由得浑身冷汗直冒,这趟浑水他根本不想蹚。 虽然崇祯罢黜了他的官职,令他大失颜面,但他身为东林魁首、士林领袖,依然可以仗着家世名声作威作福,时不时和青楼名妓吹吹箫,弹弹琴,何其快哉,何必为了那充满刀光剑影、尸山血海的造反大业,而走上那未知的道路? 只是看着侯恂和武将们狰狞而疯狂的脸色,还有那不知深浅的张溥,倘若他敢在这里说一个“不”字,只怕下一瞬间便会被乱刀砍死吧! 果然! 一位心中还有着忠君之心的文官猛地一拍桌子上喝道:“荒唐,真是荒唐!尔等欲在京城举事造反,眼中可还有天子,可还有王法!” 张大奎、黄德彪等人皆冷笑地看着那名文官,只听得张大奎笑意盈盈的道:“张大人忠君之心着实叫人感动,即使崇祯已经将张大人驱逐出朝堂,张大人仍然心向着崇祯,当真是难得啊!” 姓张的文官大义凛然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天子,乃君父也,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因为君父的一时糊涂而对其举刀相向?我等应据理力谏才是啊,我劝尔等回头是岸,莫要做那等天怒人怨之事……” “噗嗤!” 一把尖刀,狠狠捅入张姓文官心脏,张姓文官劝告之语顿时戛然而止。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一章 联名举事 “为……为什么?”张姓文官怒目圆睁,手指张大奎道。 “呵呵,为什么?张大人身为吾党中人,难道连左光斗前辈的名言‘非为同道,即为仇寇’也未听说过么?”张大奎狞笑着将钢刀抽出,拿起一张手帕若无其事地擦着刀刃上的血迹,淡淡的道。 “你……你……噗!”张姓文官口喷鲜血,双目一翻,轰然倒地,却是带着无尽的痛恨不甘,嗝屁了。 钱谦益等文官见状无不脸色发白,惶恐以极。 张大奎、黄德彪等武将则是冷笑看着钱谦益等人,脸上杀机密布。 这时张溥站了出来,看着钱谦益,问道:“时势已是如此,还请钱前辈告诉我们,我们还有回头之路吗?” 看着张姓文官的尸体,钱谦益嘴巴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要是有办法的话,只怕更想自己从未到过此地,早在昨日被崇祯罢黜之后,便第一时间逃离京城这个漩涡。 钱谦益深吸一口气,道:“诸位,还请给老夫一点时间,我回府好好思索一番,说不定就能想出一个不用流血的好办法呢。” 张溥却大手一张,拦住钱谦益的去路,不容拒绝的道:“此地环境幽雅,钱前辈和诸位大人不妨就在此地好好考虑一番吧,我想咱们很快便会达成共识的。” 说罢,张溥拍拍手掌,便有十多名孔武有力的家丁闯了进来。 张溥道:“来福,待钱前辈和诸位大人到隔壁厢房歇息,可不要怠慢了诸位大人。” 来福道:“是,公子!” 接着,来福便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对钱谦益等人道:“诸位大人,自觉点吧,请勿让在下难做。” 钱谦益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身为东林党堂堂的领袖、骨干、核心,竟然被张溥这个后辈给软禁了。 只是形势比人强,钱谦益等人打量了一下来福等家丁犹如铁塔般的身材,再看自己一方人人瘦弱的就跟小鸡子似的,便明智地放弃了抵抗,任由被来福等人带到一座厢房,封门落锁,囚禁起来。 …… 钱谦益等人被软禁之后,整个院子当中除了张溥、侯恂,还只剩下七名武官,其中有五军都督府中军府都督佥事张大奎,京营五军营都指挥使黄德彪,兵部库部曹赵文,以及四名京营中掌握兵权的参将、游击将军。 值得一提的是,在七名武官中,张大奎其兄乃安乡伯张功灿,是出身清贵之家的武官,品级为从一品,重权在握,众武官皆以他为首。 张溥低声道:“诸位,摇摆不定的人已经不在了,剩下的皆一心一意诛杀崇祯,迎立福王世子的同道。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便直说吧,诸位能拿出多少兵马来参与此等逆天大事?” 只听得中军府都督签事张大奎率先说道:“崇祯虽然罢黜我等,但因此时尚处于春节年假之中,交接手续仍未办理,以某在中军府素来的威望,可抽调两营兵马一共六千人出来。” 黄德彪紧接着道:“某可从京营中抽调一卫兵马三千人。” 其余四位参将、游击将军亦纷纷报出自己所能掌握的兵马,加起来也有六千兵马。 至于最关键的兵部库部曹赵文则道:“在下可从库部拿出两百张床弩,三千把砍刀,四千杆长矛,两千具铁甲。倘若张公子能批十万两白银予在下,就算是红衣大炮、鸟枪火铳,也可运出一批来!” 张溥大手一挥,痛痛快快的道:“在下可以拿出十五万两给赵大人疏通关系,至于剩下的八十五万两,均拿给诸位给士兵们开军饷去吧!” 众人闻言皆大喜过望,对张溥连连拱手,赞叹张溥的慷慨大方。 虽然中国自古以来,任何军队打仗之前都必须开出饷银,否则将领便指挥不动军队。 但军户士兵们向来是大明最为贫穷的一批人,只要拿出五两银子便可以叫他们为军头拼命了。 而张溥却大拿拿开出了一百万两军饷,显然并非仅仅是给士兵们开的军饷。 须知道,张大奎、黄德彪等人加起来能动用的兵马也只不过是区区一万五千兵马而已,就算是每人发十两饷银,只需要十五万两就能把部队拉起来了。 而剩下的八十五万两,除了拿出十几二十万两去疏通关系外,剩下的便全部是他们的,平分起来,每人大约能拿到近十万两银子,这叫他们如何不欣喜若狂?! 约定了举事的时间、地点等具体事项后,张大奎蹙起眉头看着软禁钱谦益等人的厢房,道:“举事造反何等重大,我等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可此事却不仅仅只有我等知晓,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做了里面那些人?” 侯恂正苦于自己无法为举事造反出力呢,闻言当即跳了出来,道:“何须如此,若我等举事成功,迎立福王世子登基即位,也是需要大量文官治理天下的。 我看不如大家一起歃血为盟,写下血书,所有人包括钱谦益等人在内,必须签名画押,如此大家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谁都不会出卖同盟了。” 张溥点点头道:“我再做一个补充,举事造反乃逆天之事,一旦事败九族皆灭,诸位举事前不妨送一子嗣予福王保护起来,即使事败,也有子嗣继后香火呀。” 众人一听,立即明白了,张溥是在向众人索要质子,以免事败之后供出福王父子来。 不过众人既然决定举事,也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为免事败后遭受厂卫刑罚羞辱,他们心中早已下定决心,一旦事败便立即自杀。 如此,送出质子给福王保护起来未免不是一桩好事,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稍顷,钱谦益等人皆从厢房里放了出来,只是他们还未露出喜色,张溥便拿出一张写好的血书要他们签名画押。 钱谦益定睛一看,几乎吓晕了过去,原来这血书是联名造反之书,一旦在此血书签名画押,那可就上了福王父子的贼船了。 可在刀剑威胁下,钱谦益等人根本没得选择,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在血书上签名画押,犹如卖身一般。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二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三章 结网以待 钱谦益闻言面色阴沉不定,显然是在考虑得失利弊。 只是自私自利乃人之天性,钱谦益也概莫能外,他只思考了几个呼吸,便咬了咬牙道“为师这就入宫求见皇上,向皇上通风报信。” 说罢,钱谦益便急忙向着门外走去,显然是要连夜进宫,向崇祯通风报信,以将功折罪。 “等等!”翟式耜这时却叫住了钱谦益,道“张溥胆敢将老师和诸位大人放回府中,想必已经派人将老师和诸位大人盯住了。 老师今晚若是连夜外出,想必对方肯定第一时间便得知老师是去给皇上通风报信的,届时必会痛下杀手,将老师杀人灭口。” 钱谦益闻言脸色一白,嘴唇发颤道“这可怎么办啊,他们明天晚上便会聚兵造反,倘若消息送不出去,为师岂不是会被皇上当成乱党,一并处死?!” 翟式耜皱着眉头,在书房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眼睛一亮,问道“老师上次叩阙失败,听闻是韩爌带人前来老师府邸密谋,却被老师府中潜伏的厂卫探子将消息报告皇上,然否?” “然也!”钱谦益闻言大喜,只是下一霎那又愁眉苦脸起来,发愁的道“为师虽然已知厂卫必于府邸中布下探子,但探子潜伏得这么深,为师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厂卫探子,又如何向皇上通风报信呢?” 翟式耜道“这倒好办,但凡潜伏府邸探听消息者,必躲于阴私角落中,比如耳房、窗外、房顶、房梁等地,老师不如将密信书写多份,然后将密信分别置于数处阴私角落中。 待翌日醒来,老师只要将所有密信回收,但凡发现密信少了或是有明显的拆过痕迹,便可知道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 “高!实在是高!”钱谦益举着大拇指赞叹道“稼轩之智,堪比诸葛武侯啊!” 翟式耜谦逊的道“老师过誉了,学生只是旁观者清罢了,如果老师站在学生的角度,应该比学生更快反应过来的。” 钱谦益满意的笑道“稼轩太过谦逊了。也罢,为师这就立马书写密信,好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 …… 二更时分,紫禁城。 “吴千户,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来求见陛下,陛下才刚刚躺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卢九德一脸为难的道。 “卢公公,还请通融通融,实在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必须要向皇上当面通报啊!”吴应元哀求道。 “卢九德,外面吵吵嚷嚷什么?” 正当卢九德左右为难之时,寝宫里面传来朱由检不悦的质问声。 卢九德连忙进入寝宫,回禀道“回皇上,东厂理刑千户吴应元求见,称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要向皇上当面禀报。” 龙床上,朱由检打着哈欠,强忍困意,道“宣他进来吧。” 稍顷,吴应元进入寝宫,向崇祯大礼参拜道“小人死罪,冒昧打扰皇上睡眠,只是微臣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向皇上禀告,还请皇上恕罪。” 朱由检道“朕恕你无罪,有什么事说吧。” 吴应元道“回皇上,大概在一更时分,潜伏于钱谦益府邸的东厂番子在钱家书房房梁发现一封密信,此信乃钱谦益亲手所书,信中称有逆贼欲于明晚聚兵造反,提醒皇上小心提防。” 朱由检闻言立马站立起来,急道“信呢,快快拿来!” 吴应元连忙将密信呈递上来,朱由检浏览之后,面色渐渐凝重,怒道“好大的狗胆!” 卢九德见状,伸出手掌,狠狠向下一挥,道“陛下,此等贼子冥顽不灵,不如微臣连夜带领厂卫,将逆贼一网打尽!” “不急!”朱由检闭上眼睛,思索了一番,道“朕早就有意清洗京营,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像样的机会。而今,机会不就来了么!” 卢九德恍然大悟,道“陛下之意,是引蛇出洞,待逆贼举事将其一网打尽后,再借由此事向掌握京营的勋贵发难,夺取京营兵权?” “然也!”朱由检颔首道“自土木堡之变后,京营便一直掌于勋贵之手,勋贵和文官同气连枝,这才令得历代先帝投鼠忌器,无法放开手脚展开改革。 此事,倒是改变这个被动局面的绝好契机呢。尔等暂时先按兵不动,待朕仔细谋划,结好大网,静待贼子自投罗网吧!” 卢九德、吴应元闻言,皆为崇祯的智深如海深深佩服,恭敬道“陛下英明!” …… 翌日晚上,距离紫禁城十数里外的一座巨大营房内,在某些人或明或暗的故意放纵下,多达一万五千兵马已经悄然聚集于此,周围三里之内皆已被封锁。 侯恂已经派人从京城各大钱庄去了足足二十万两白银出来,足足装了好几辆马车才运送过来。 而今这些银两全部坦露放置于校场中央,如同一座巨大的银山一般,绽放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银光。 整整一万五千兵马看着校场中央那座巨大的银山,早已穷惯苦惯的士兵们,无不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恨不得将银山搬空,全部据为己有。 张大奎、侯恂等人原本只想每人发放十两银子的,他们手下兵马只有一万五千人,只要发放十五万两就够了。 只是聚兵造反极其凶险,一旦参与其中,就相当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为了更好地收买军心,众人又加码五万两,把军饷提高到了二十万两。 张大奎身为五军都督府中军府都督签事,诸武官中就以他地位最高,带来是士兵也是他最多,诸武官自然唯张大奎马首是瞻。 于是张大奎当仁不让站在c位,指着那堆巨大的银山,向士兵们喊道“诸位将士,当今天下,阉贼当道,蒙蔽天子,正人君子不得重用,反被阉贼大肆屠戮、贬谪,天下苦阉贼久矣! 今晚本官召集诸位将士于营前,便是为了效仿袁绍、曹操夜闯皇宫诛杀宦官十常侍之举,带领尔等杀入皇宫,剪除阉贼,清君之侧,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轰隆!” 一万五千将士闻言,均哗然起来。 将士们不傻,虽然张大奎说得好听,大谈什么仿效袁绍、曹操夜闯皇宫诛杀十常侍,可袁绍和曹操,不都是大汉反贼么? 张大奎分明就是要带领俺们举兵造反啊!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四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不是叫我们跟他一起造反吗?” “造反可是要杀头的,无缘无故就叫我去干掉脑袋的买卖,我可不干!” “虽然生活清苦,但至少还能活命,可若是造反失败,全家人都要人头不保啊!” 士兵们不是傻子,也不是脑残NPC,张大奎以为随随便便几句豪言壮语便能激得一万五千将士全部听命于他未免太过天真。 士兵们的议论张大奎自然听到了,气得他脸色通红,恨不能拔刀砍死这些嘴上没把门的粗鄙武夫们,只是造反大业还得这些粗鄙武夫去卖命,只能强忍下来。 “咳咳!” 这时侯恂站了出来,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喊道:“诸位将士,天子有难,我等前去解救自然是义不容辞。 但将士们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养家糊口,我等自然不能空口白话便叫大家去卖命,还需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才是。 这里一共有二十万两,一万五千将士每位将士皆可分得十两开拔银子。 事成之后,哪位将士率先杀入皇宫,或是抓到阉贼中的重要人物,亦或是率先将天子保护起来,战后都将一一记功,都督按照功劳给予赏赐,剩下的五万两银子也将按功分配给立功将士!” 说罢,侯恂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啊!给将士们分发开拔银子!” 当分派银子的小吏当真把十两开拔银子分发给排在前头的将士时,士兵们终于动心了。 士兵们从来没接受过什么主义的熏陶,忠君爱国之类的东西闻所未闻,张大奎跟他们说什么虚头巴脑的大义也是无用的,唯有实实在在看得见的银子才能令士兵们趋之若鹜。 其实大明将士的军饷并不低,按照兵部记录每个士兵每年大概可以领十八两军饷,可实际上经过大大小小军头们的七扣八扣后,落在士兵里的军饷连十两银子都凑不齐。 可如今侯恂却把整整十两的开拔银子实打实地发到将士们的手上,这些穷惯了的武夫们一下就沸腾了起来。 “大拿拿十两银子,当真就发给俺们了,俺们不是做梦吧?” “是真金白银,我用牙齿咬过了!” “老天啊!我一年军饷也拿不到十两银子啊,如今有十两银子在手,家里婆娘可不用再扣扣索索,连口猪头肉都吃不起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条命我卖了!”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干!” 将士们一个个领到了开拔银子,眼中再无疑虑,只有坚定。 他们贫穷至此,心中对朝廷、对皇帝早就没了敬畏之心,如今张大奎莫说是要带领他们杀入皇宫清君之侧,即使是把皇帝拉下马来,他们也敢干一干。 当所有士兵都领到十两开拔银子之后,张大奎、侯恂等人分明看到,将士们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高升,军心可用啊! …… 月黑风高杀人夜! 随着密密麻麻的军靴踏在京城大街的雪地上,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蔓延而开。 今日本是大年初二,京城应该是火树银花不夜天,一片热闹景象才是,可吊诡的是,大街上居然空无一人,一片冷清。 此时不过是戍时,大概是晚上八点钟的样子,整个京城都处于风雪笼罩之下。 张大奎、黄德彪等武将都穿戴着棉甲,身系披风,端的是威武不凡。 一万五千将士亦武器齐备,虽然由于落雪的原因,兵部库部曹赵文承诺的红衣大炮、鸟枪火铳都派不上用场,但将士们人人都携带大刀枪矛,更有床弩、攻城弩等各种弩箭助阵,张大奎等人信心还是非常充足的。 “张溥命我们攻入京城后还要把崇祯那狗皇帝保护起来,想想真是不甘心!”中军阵中,黄德彪骑着高头大马,忿忿说道。 张大奎面色阴沉,冷冷的道:“乱军之中,死个把人再是正常不过,等我们打入皇宫,将那狗皇帝乱刀分尸,然后把罪名按在阉贼身上,谁又能奈何得了我们?!” 黄德彪不无担忧的道:“可如此一来,不就跟张溥定下的计划相悖了吗?” 张大奎也非蠢人,他冷冷笑道:“张溥所有谋划,全是为了令福王世子顺利登基罢了,可天下藩王这么多,凭什么狗皇帝死了就是福王世子继位?” 黄德彪眼睛一亮,恍然道:“依都督之意,可是挟京城以令诸侯,看哪位藩王能给我们开出最好的条件,我们便拥戴哪位藩王为帝?” “然也!”张大奎道:“福王父子什么代价都不用出,便想令我等为他火中取栗,未免想得太美。 只要京城落入我等手中,我等退可拥戴某位强势藩王为帝,安安心心做从龙之臣;进可拥戴弱势幼主为帝,仿效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又安知这天下不会落入我等武人之手!” 也许是拥兵上万助长了张大奎的野心,这是竟打算仿效曹操,做起称王称霸的美梦来了。 黄德彪眼中眸光更加炙热,向张大奎拱拱手道:“倘若都督有朝一日能号令天下,黄某愿为都督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张大奎不要钱的承诺随便开道:“若当真有那么一天,张某向上天盟誓,张与黄,当共天下也!” “哈哈!”黄德彪再也按捺不住,急忙催促道:“都督,事不宜迟,咱们快马加鞭,得快速攻入皇宫,否则迟则生变。” “嗯!”张大奎重重地点点头道:“下令将士们加快速度,亥时之前必须拿下紫禁城!” 随着张大奎的命令传开,一万五千将士怀着一颗颗滚烫的功名利禄心,加速向着紫禁城杀奔而去。 …… 紫禁城中,朱由检坐在龙椅上,处之泰然,完全看不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龙椅之下,四卫营四大统领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曹文诏昂首挺立,眼中眸光绽放着犹如野兽一般的冷酷光芒。 四大统领身后,年轻的杨铁牛、曹变蛟亦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御座之上,朱由检环视诸将,沉声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诸位将士可准备好了?” 诸将拱手拜道:“愿为吾皇效死!” “好!”朱由检笑道:“军心可用也,按计划行事吧!” 诸将轰然应诺:“遵命!”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五章 铁蹄轰鸣 亥时将至,夜色深沉。 长街之上,张大奎终于率领一万五千兵马开赴到了距离紫禁城不到二里之地,兵锋所向,直指远处一片灯火辉煌的皇宫大内。 黄德彪看着近在咫尺的紫禁城,想起张大奎“张与黄共天下”的承诺,心脏都激动的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扬起马鞭,指着紫禁城,满怀激动的道:“都督,我们有一万五千将士,且出其不意,狗皇帝猝不及防下,怕是一个冲锋就能攻破城门,占领紫禁城!” 张大奎点点头道:“然也,千古功业,唾手可得!” “锵!” 黄德彪扔下马鞭,抽出长刀,高声道:“都督,末将愿冲锋陷阵,为都督拿下紫禁城!” 将士们闻言,全都无比激动,望着远处紫禁城那厚重的大门,彷如看到一条金光大道。 张大奎扬起马鞭,朗声喊道:“传令下去,打下紫禁城,宫娥美女尽可取之,每人赏银二十两!” “嗷呜……” 张大奎的命令传达下去,顿时全军将士嗷嗷叫唤起来,如野狼一般,眼中充满着欲望光芒。 前面不远处,便是大明天子的所在之地,经营了两百五十载的紫禁城。 二百五十载的积累下来,怕是皇宫之中到处充斥着金山银山吧,只要打下紫禁城,这一切皆唾手可得。 更不用说,传言皇宫里还有上万宫娥美女,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抓到皇帝妃子,和皇帝做个同道中人呢,这叫他们如何还按捺得住,只恨不得插上翅膀,下一霎那就飞入皇宫之中。 待香灰落尽,终于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张大奎猛地抽出长刀,遥指皇宫,高声道:“杀阉贼,清君侧!” 黄德彪等靠近张大奎的将士亦跟着大喊道:“杀阉贼,清君侧!” “杀阉贼,清君侧!” “杀阉贼,清君侧!” “杀阉贼,清君侧!” 从中军到前后两军,犹如墨西哥人浪一般,喊声一浪接一浪,最后更是一万五千人同时大喊,声音如雷,高唱入云。 黄德彪作为先锋大将,率先打马向紫禁城冲杀而去。 “杀啊!” 黑云压城城欲摧,一万五千将士撒欢一般奔跑在承天门广场上,杀声震天! …… 京城百姓在京师居住了一辈子,对各种兵变谋反的传说早已听出茧来了,是以他们春江未暖鸭先知,早在张大奎等人调兵遣将时就已闻出味来,即使是大年初二,亦早早就关门闭户,封门落锁。 但当一万五千人的喊杀声传扬开来,许多百姓仍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打开窗门,想要看看紫禁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啊!这是有人要举兵造反呀!” “杀阉贼,清君侧,肯定是有人在谋朝篡位!” “惨了惨了,若有乱臣贼子谋朝篡位,京城恐怕会血流成河啊!” 百姓们终于知道害怕,不敢在窥视远方,纷纷关闭门窗,将桌子米缸等重物搬到门前,顶住大门,以防乱兵冲入自家房门,烧杀掳掠。 不怪百姓们如临大敌,须知中国自古以来,任何一场战争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滔天大劫,给老百姓造成极为深重的灾难。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现代人习惯了和平,以为这句话仅仅是一句形容词,可在古代,却是真理。 …… 离紫禁城数里远的一座高楼之上,被张溥、张大奎逼迫着签下联名血书的七八位文臣们无不翘首远眺,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宫门前那黑压压的洪流向着紫禁城吞噬而去。 “天啊,他们真敢做得出来啊!” “什么是胆大包天?这便是胆大包天!” “我等已无退路矣,为今之计,只能祈祷张大奎一战功成,将昏君拉下马来!” “以有备攻无备,又有一万五千之众,或许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这些文臣紧张地看着皇宫门前的局势,一位文官更是如无知妇孺一般,对着漫天神佛祈祷起来,“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太上老君、东皇太一、三清道祖、如来佛祖……,诸位神仙可一定要保佑张大奎攻入紫禁城,活捉朱由检,为我等除去一大后患啊!” …… “杀啊!”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杀进紫禁城,宫娥美女通通都是我们的了!” “还有无尽的金银财宝!” 宫门之外宽阔的一片广场地带,黑压压的士兵们如同洪流一般向着紫禁城倾泻而去,那绽放着森冷之光的刀刃、枪尖,令人心悸不已。 在后面压阵张大奎等武官看着面前黑幽幽的城门,眼中泛起一片光彩,可就当黄德彪率领大军冲到城门不足百米的时候,一道道冲天光芒骤然亮起,令得张大奎眼中的眸光一下就黯淡下去。 只见紫禁城的城门楼上,一个个孔明灯飘上天空,将黑夜映衬得犹如白昼一般。 在那城门楼上,张朝忠打扮得分外艳丽,陈厂花的装扮再次cosplay在他身上。 张朝忠屹立于城墙之上,头戴毡帽,身系披风,扬起右手,缓缓一指,朗声喊道:“尔等攻击皇城,欲谋反作乱不成?现在退下,还能饶恕尔等一命!” 一万五千将士显然没有想到皇宫里面早有准备,错愕之下冲锋步伐竟然停住不前,人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匆忙纠集起来的坏处了,虽然张大奎连连许诺,连皇宫里的宫娥嫔妃、金银财宝都许给将士们,激得众将士嗷嗷叫唤。 但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京营承平已久,士兵们从未打过仗,又疏于训练,一遇到特殊情况便露出马脚了。 黄德彪见势不妙,慌忙打马上前,高呼道:“将士们,休要听那阉贼妖言惑众,打下紫禁城,三日不封刀,随我杀啊!” 一万五千士兵的兽性早已被释放出来,一听到黄德彪的许诺,停顿的脚步再次迈动开来,气势如虹向着城门杀去。 “冥顽不灵!”张朝忠暗叹一声,随即令道:“开城门!” “呱吱……” 紫禁城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张大奎、黄德彪大喜过望,可是他们嘴角的笑意才刚刚咧开,便看到了叫他们魂飞魄散的一幕。 只见宫门之内,一匹又一匹披着铁甲的战马,打着响鼻,连成一块块阵列,马上骑士,持刀在手,杀机暴现。 “轰隆隆!” 下一霎那,铁蹄轰鸣,千军万马依次一批批杀出皇宫,长刀所向,俱为齑粉!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六章 摧枯拉朽 没有城墙阵型的阻隔,纯粹步兵面对骑兵铁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杀贼!” 曹文诏挥舞着马刀,大腿紧紧夹住马腹,一马当先,跃出城门。 随即,千军万马如同泄洪的潮水一般,蜂拥出城,向着反叛军冲了过去。 虽然四卫营铁骑仅仅训练了三个月,但朱由检不计代价的投入还是结出了极为丰硕的果实, 和其他军队不同,四卫营骑士的伙食有一日三餐,且完全按照朱由检自后世抄袭来的营养搭配,鸡鸭鱼猪牛羊等各种肉类轮着吃,还有补充身体各种维生素的蔬菜搭配营养,让原本还显得有些面黄肌瘦的四卫营将士在短短几个月间,便迅速壮硕起来。 四卫营伙食待遇比其他军队高出远远不止一筹,而训练更是达到堪称恐怖的地步。 原来的四卫营,仅仅是当作天子仪仗队使用,只有在面临重大活动护卫天子出行时,才会临时抱佛脚练上一练,一年下来的训练次数,不足手足之数。 可四卫营开始整编之后,随着将士们身体越发强壮,训练频率很快达到一日一小练三日一大练的程度。 而最让将士们提心吊胆的是,四卫营里还明文公告,每个月有三十个训练死亡名额,只要一个月内因训练而死的士兵不超过三十个,那么四卫营的将领们可以往死了训练士兵。 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便是因训练而死的士兵会被当作战死烈士对待,给予烈士家属三十两银子的抚恤金,并发放烈士证书,家属可凭证书减免赋税和免除徭役。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谁又愿意为了烈士待遇而主动求死呢?况且皇上如此重视四卫营,只要在四卫营混出头来,功名利禄皆可马上取。 四卫营如此优渥的待遇,自然引起京营和其他禁卫军的嫉妒,为此四卫营的将士没少跟其他军队将士打架斗殴。 虽然凭借着壮硕的身体优势,四卫营将士在历次打架斗殴中胜多败少,但这并不足以堵住其他军队的冷言冷语。 军人以战斗为天职,唯有货真价实的战功实绩才能让人心服口服,而今,证明四卫营的机会,终于来了! 千军万马一出紫禁城,在刹那之间,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锋速度达到了极限。 仅仅数个呼吸,以曹文诏为首的第一梯队骑兵,就重重的撞进了对面的反叛军密密麻麻的冲锋阵型之中。 强大的马力,带着不可阻挡的决绝,在一瞬间,便将挡在铁骑之前的反叛军士兵撞飞! 是的,撞飞,密密麻麻的反叛军被铁骑撞得凌空飞起,而后狠狠砸落于四面八方的反叛军士兵之中,造成巨大的混乱。 但四卫营的铁骑冲锋,却还仅仅是个开始。 跟在曹文诏身后,前赴后继的铁骑将反叛军的阵型反复碾压,刹那之间,便有无数反叛军士兵被碾压成泥。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铁骑对自由的向往。 在撒了欢奔跑的铁骑面前,反叛军的士兵们犹如螳臂当车一般,轻而易举便被摧毁,撕裂,碾压。 这刹那间的冲撞结果,便已惊呆了后方所有目睹此情景的双方将领。 一副厂花装扮的张朝忠,也难得地失去了平日里的儒雅仪态,被四卫营铁骑的凶猛冲撞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在这一刻,张朝忠心中在咆哮“这样的无敌铁骑,才是我想要的军队啊!” 只是想到过完年后他就要前往江南组建新军,以江南水网之密集,这样的铁骑在江南根本无用武之地,张朝忠不得不深感遗憾。 而守护皇宫的其他禁卫军统领也在城墙上目睹了四卫营铁骑强大的冲撞能力。 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何天子会不惜人力、物力、财力,组建起这么一支强大的骑军。 “有朝一日若是能率领这样的铁骑纵横疆场,即使马革裹尸我也心甘情愿啊!”有些军官舔了舔嘴唇,喃喃的道。 承天门的城楼上,朱由检不知何时也登了上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终于明白何以到了二战之时,骑兵仍然未退出战争舞台。 在没有坦克机关枪的时代,骑兵便是整个世界最为强大的兵种,如果崇祯日后想要彻底战胜满清,那么发展和壮大骑兵部队,仍然是不可或缺的主要手段。 同样被震惊得张大嘴巴的还有张大奎和黄德彪,当四卫营铁骑出现的时候,张黄二人便已心知要遭。 只是四卫营毕竟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是以张黄二人心里还存着一分侥幸,期盼四卫营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没有一丝悬念,四卫营仅仅一个冲锋,反叛军便已到达崩溃的边缘。 什么仿效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什么张与黄共天下,四卫营的冲锋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们头上,凉的透透的。 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是非成败转头空”,所有的念想终将熄灭,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该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如果有直升机在战场上空航拍,你将看到一个美如画的场面,那千军万马蜂拥着撞进反叛军阵中的那个刹那,就如同2006年印尼海啸那百米高的巨浪席卷陆地一样,势不可挡,碾压一切。 巨大的冲撞之力,直接将整个反叛军的军阵撞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两军相交而过的瞬间,反叛军的士兵被碾压而过,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以曹文诏为首的第一梯队骑兵,疯狂地挥舞马刀,收割一条又一条性命,曹文诏的马刀甚至连刀刃都被砍得翻卷起来了。 而由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率领的第二梯队、第三梯队、第四梯队骑兵队伍,则沿着曹文诏撞开的口子,不断扩大撕裂。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反叛军整个军阵就被彻底撞散了! 反叛军的士兵们还只是第一次走上战场的生瓜蛋子啊,他们没有在四卫营冲锋时便立刻逃跑,非是他们士气高昂,而是他们被吓呆了,以致于身体在刹那之间失去了所有反应。 直到血淋淋的场面发生在他们眼前,他们终于被惊醒了。 “魔鬼!这是魔鬼!” “爹!娘!救命啊!”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七章 尾声 反叛军士兵们在巨大的死亡恐惧之下,终于人性回归了。 在张大奎、黄德彪将他们纠集起来之前,他们还只是被各方权贵、军头剥削得一无所有的可怜军户,一生都挣扎在死亡线上。 面对权贵、军头们的剥削,他们一直在退却、忍让,也不是没人抵抗,可权贵和军头们拥有喂得饱饱的家丁部队,军户反抗权贵、军头,无异于以卵击石,除了全家死绝之外,没有第二个结果。 在这种反抗速死,不反抗缓死的绝境下,军户们对朝廷,对皇帝,对大明,自然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仇恨,是以当张大奎、侯恂仅仅拿出十两银子发给他们,令他们一起造反,他们没过多考虑便群起响应了。 诚然,十两银子并不多,为了十两银子便将全家陷入满门抄斩的风险中,看似很不值当。 但把军户们面临的绝境考虑进去,一切便理所当然了,作为大明最底层的军户们,无疑是最期望摧毁旧世道的一群人。 于是当他们面对着张大奎、侯恂等野心家的造反诱惑之时,轻易便被忽悠了去,跟着张大奎走上不能回头的造反之路。 而张大奎、黄德彪“金银珠宝,宫娥美女,尽可取之”、“三日不封刀”等等许诺,更是将士兵们的兽性完全释放了出来。 他们心中充满了杀人放火、奸吟掳掠的欲望,成为了一支完全泯灭人性的兽军,只想着以最快速度攻下紫禁城,好发泄他们积压已久的兽性。 然而在城门不攻自开的刹那,兽军骤然遇到了铁军,一切是那么的措手不及,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防备,兽军便被铁军碾压成渣。 血淋淋的场面终于让叛军人性中与生俱来的恐惧回归身体,之前完全充塞了他们整个脑袋瓜的“金银财宝”、“宫娥美女”、“三日不封刀”,早已忘到了爪哇国去。 当反叛军的阵型彻底被四卫营铁骑直接撞破,千军万马沿着被撞破的缺口疯狂席卷之时,那血淋淋的场面终于将他们全部战意崩散。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逃命啊!” 这句话立刻就成为了摧毁叛军军心的致命武器,于是他们狼奔豕突四处乱窜,只为了在铁蹄之下能逃得一命。 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所有军队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把后背亮给敌人,而反叛军此时便是这样做的,超过上万人开始溃散,亡命奔逃。 “这是魔鬼军!” “爹娘救命!” “逃啊!” 一个个反叛军士兵念叨着这样灰心丧气的话,犹如反转倒卷的浪潮一般,前军裹挟着中军,中军又裹挟着后军,所有人都在逃命,只恨爹娘为何不给自己生出四条腿。 张大奎、黄德彪原本还想纠集家丁部众,妄想能多抵抗一阵,只是很快便被上万溃兵裹胁着一起逃亡。 任何战争之中,再没有比追击敌人更好打的顺风仗了,而且还是骑兵追击步兵,这无疑是获取军功的最好时机。 在这种时候,四卫营将士要做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他们只需要便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挥刀,落下,挥刀,落下……,便能收获一直孜孜以求的军功。 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屠杀终于让崇祯看不下去了,承天门城楼上,崇祯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只要叛军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便降者不杀!” 随着崇祯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就有骑着高头大马的传令官冲出紫禁城,向四方喊道:“奉天子令,放下武器,跪地投降,降者不杀!” 一名原本正在狼奔豕突的叛军听到呼喊声不禁愣了一下,可就这微一愣怔的功夫,便被一名四卫营骑士赶上,挥刀枭首。 而一些平日里反应较为机敏的叛军听清楚了崇祯喻令后,便第一时间扔下武器,跪倒在地,双手抱头,作投降状。 果然,正在追杀的四卫营骑士只能暗道一声“可惜”,便将这些投降的士兵轻易放过,转道去追杀其他仍在逃命的士兵了。 “叮叮当当……” 其他反应较慢的士兵也不是傻子,他们见到四卫营骑士果然没有追杀投降的士兵,一个个便仿效了起来,手中武器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忙不迭地丢下,跪地投降。 …… 张大奎、黄德彪及家丁部众骑着马匹,逃得自然比溃兵快得多,只是眼看着后面的士兵们纷纷跪地请降让开道路,后面追兵却是越来越近了。 “都督,该怎么办,要不我们也降了吧?” 虽然家丁们和张大奎、黄德彪等将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但在死亡威胁下,一些家丁已经起了投降的心思,想保住自家性命。 说实话如果能活得一命,张大奎也想投降,只是作为叛军首脑,投降也是一个死字,而且还是无比痛苦,无比凄惨的凌迟处死。 到了这个时候,张大奎哪里还不明白,不逃是死,逃也是死,天下之大,根本没有任何容身之处。 “吁!” 张大奎收住战马缰绳,停住了逃命的脚步,所有人也纷纷跟着停了下来,他们以为张大奎要选择投降了,也许这样能保住一命吧。 张大奎面色凄然之极,心中暗道:“我是个罪人啊,不但祖宗打下来的爵位被我弄没了,还累的九族皆灭,我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黄德彪见张大奎既不逃命也不说话,急道:“都督,赶紧想想办法吧,我不想死呀!” “踢踢踏踏……” 张大奎还没有回话,后方追兵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响亮,曹文诏凶狠狰狞的面目清晰可见。 “张大奎、黄德彪,你们已经无路可逃,赶紧投降吧!”曹文诏喊道。 张大奎回头喊道:“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投降。只是请大人转告皇上,请皇上念在我张家为大明立过几分功劳的份上,给张家一条活路,我张大奎即使下了地狱也不忘皇上恩德!” 说罢,张大奎横刀于颈,猛地一拉,果断自刎! “哐啷!” 先是张大奎的宝刀掉落地上,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张大奎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 而他那双眼眸之中,还充斥着极度不甘。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零八章 收尾 “我等愿降!” 张大奎的家丁部众见家主横刀自刎,却没有跟随他一起慷慨赴死,反而扔掉武器迅速下马,跪地请降。 黄德彪也想求活,但他不是蠢人,如果他跪地投降的话,不但不会得到崇祯赦免,反而会当作叛军首脑被押到菜市口凌迟处死。 届时他必将如刘瑾、赵乔伟一般,身体剐下来的肉被京城百姓抢而食之,那可是比死亡还要惨百倍万倍的下场啊! 想到这里,黄德彪已是坚定了求死之心,他向曹文诏拱拱手道:“这位大人,请替我转告崇祯几句话。崇祯,你逼反我等,我等今日固然一死,但你与天下人作对,日后还会前赴后继不断有人反你! 我等今日举兵造反只是一个开始,你等着吧,日后大明必会烽烟四起,大明两百五十载江山必亡于你之手。崇祯,我在地下等着你!” 说罢,黄德彪仿效张大奎,横刀自刎,也扑街了。 紧接着,兵部库部曹赵文以及四位一起带头造反的参将、游击将军,亦相继自刎,没有半点犹豫。 “大人饶命!” 所有叛军主将都死了,剩下的家丁部众跪了一地,并没有任何人跟随主将慷慨赴死。 由此可见明末确实是一个世风日下的时代,经常发生在春秋战国,甚至秦汉唐宋屡见不鲜的主将身死,亲兵家将纷纷跟随主将慷慨赴死的情况已经寥寥无几,甚至几近于无。 目睹叛军将领纷纷自刎的全过程,曹文诏并没有阻止,其实他是有能力阻止的,只要他命手下放箭,射叛将座下马匹,当可制止黄德彪、赵文等人前赴后继的自杀。 但曹文诏选择了袖手旁观,因为他认为自己和黄德彪等人一样同为武人,武人就该有武人的血性和尊严。 身为武人,战败身死当然无可厚非,可敌人战败了却还要将他们抓回去羞辱,曹文诏自问做不到,所以他坐视黄德彪等人自刎,成全他们的求死之心。 可曹文诏却不知张大奎、黄德彪等人决绝自刎却不是武人的血性尊严,而是他们的质子被福王保护了起来。 在自知九族必死的情况下,能留下一个质子继后香灯,他们已经算是赚到了。 曹文诏看着这些叛将的尸体,长叹了一口气,道:“割下张大奎、黄德彪等叛将的首级向皇上复命,至于其他人,通通都抓回去。” “是!”众将士轰然应诺。 …… 一场看似风风火火可能波及整个天下的造反行动就这么迅速落下了帷幕,从叛军攻打紫禁城到张大奎、黄德彪横刀自刎,期间只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到了亥时,也就是大概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一万五千叛军或杀或擒,无一漏网。 紧闭门窗的京城百姓还以为这场骚乱至少会持续到明日白天,但没过多久便听到喊杀声渐渐平息,一些百姓按捺不住好奇,战战兢兢地打开门窗,想要看看骚乱的最新进展。 “咦?叛乱这么快就结束了?” “情况怎么样了?叛军打进紫禁城了没有?” “不知道,只是战斗已经结束了,一方士兵押着另一方投降战败的士兵正在收拾尸体。” “可别是叛军胜了,若是叛军胜了,这天下可就要大乱了。” “是呀,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希望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能得到老天庇佑吧!” …… 和京城百姓普遍希望皇上获胜不同,离紫禁城数里远的一座高楼上的官员们,却盼望着叛军获胜,把崇祯拉下马来。 可是无论是从高楼上看到的情况,还是家丁仆役不断打探回来的消息,都表明叛军已经被一支四卫营铁骑镇压,举兵作乱,失败了。 官员们从登高望远之处走了下来,双腿仍然止不住地颤抖,脸上皆是一片灰败。 “完蛋了,张大奎举兵造反失败,我等该怎么办?” “只希望张溥、侯恂没有被朝廷抓到,保住那张签有我等姓名的血书。” “还有张大奎、黄德彪等人必须死,他们若不死,厂卫三木之下,必会供出我等。” “是呀,虽然血书是我等被张大奎拿刀逼迫的情况下签订的,但崇祯可不会体恤我等的无奈,他巴不得拿我等开刀呢。” 官员们失魂落魄,先前他们皆对张大奎等人报以莫大希望,认为张大奎以有备对无备,出其不意之下攻入紫禁城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结果却是令人大失所望,他们根本没料到崇祯早已有了防备,张大奎等人看似声势浩大的作乱之举,只是自投罗网罢了。 在场所有人一个个面色难看的好似死了爹娘一般,既痛恨张大奎等人的无能,更痛恨崇祯的无情,深怕崇祯抓住他们把柄,将他们九族斩尽杀绝。 就在这时,一顶官轿出现在高楼之下,守在高楼门口的几名门子本已困倦无比,猛地看到从轿子下来的钱谦益,顿时精神一震。 原来官员们早已吩咐过门子,一旦钱谦益前来,便立马通知官员们。 官员们一听说钱谦益来了,就好像一盘散沙找到了主心骨,无不精神大振,忙不迭来到楼下门口,欢迎钱谦益的到来。 “牧斎公,您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 “牧斎公不至,我等就像是没了主心骨,心慌啊!” “是呀,如今可好,牧斎公终于来了,我等便不必担惊受怕了。” “牧斎公,张大奎等人举事失败,我等该如何是好?” “哎呀!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去里面谈呀,先把牧斎公迎进屋里再说。” 看到钱谦益的身影,官员们就好像是见到了爹娘一般,对钱谦益极尽奉承之能事,期望钱谦益能站出来,为他们遮风挡雨。 只是钱谦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待众人要迎他进楼时,钱谦益才一脸愧色的道:“诸位同僚,对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也不想的,抱歉。” “牧斎公,此话何意?”官员们一头雾水,惊疑不定道。 就在这时,张朝忠那张俊俏的脸庞出现在夜色之中,他一脸温和的道:“诸位大人,尔等事发了,跟咱家走一趟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零章 忧心忡忡的张之极 英国公一脉自张辅开始,便素来为历代大明皇帝所信用,执掌京营,拱卫京师,权势一直排名大明勋贵第一,可以说英国公府一直处于烈火烹油的极盛之中,富贵以极。 作为大明的头等勋贵,英国公府对于今晚张大奎等人的举兵谋反行动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张大奎率兵攻打紫禁城时,英国公府虽然料定张大奎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还是派了许多人手紧盯全程,当四卫营歼灭叛军,东厂、锦衣卫缇骑四出抄家灭族的时候,英国公府也收到了消息。 英国公府书房静室之内,英国公张维贤一脸悠然的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 沙发对面,英国公世子张之极、世孙张世泽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陪着张维贤说话。 张世泽禀告道“祖父,府中眼线已经传来确切的消息,张大奎、黄德彪率领一万五千兵马攻打紫禁城,却被皇上堪堪整训了几个月的四卫营迅速剿灭,全程不过区区半个时辰而已,可见四卫营大势已成,战力不俗。” 听闻此消息,即使是以张维贤的老奸巨猾,亦不禁微微一惊,啧啧叹道“老夫倒是小瞧皇上的手段了,纵观皇上登基以来,初期一直给人唯唯诺诺的感觉,望之不似人君。 可最近这一两个月,皇上手段无疑变得越发强势,老夫开始还以为皇上太过急切了,没想到却是他在不声不响间,就已经练出了一支强军。” 张世泽道“恐怕皇上手里不止四卫营这一支强军呢,祖父忘了吗,皇上登基之初,便组建西山军校,下旨九边军镇选拔三百名得力校尉进京入读西山军校。 去年十一月,皇上听闻陕西爆发王二之乱,又从三十万京营军士中百里挑一,选拔出三千军士组成援陕新军,由西山军校的三百名校尉带领,下个月就将入陕剿贼。 以四卫营的整编效果来看,想必投入并不比四卫营差多少的援陕新军,战力当不在四卫营之下,陛下实乃大明自武帝以来,最为重视军伍的天子。” 张维贤闻言脸上虽然仍保持着云淡风轻之色,可心底里却已经掀起了万丈波澜,原来崇祯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际,便已经开始组建只忠诚于自己的军队了。 按理说崇祯是大明天子,整个天下的军队都该是崇祯的,所有军人都会听从崇祯的号令。 而且大明的总兵力超过一百多万,冗兵问题极为严重,崇祯应该裁剪军队才是,可为何还去改编四卫营、组建新军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等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一章 兵围英国公府 翌日清晨,本就彻夜未眠的王承恩、骆养性、张朝忠等人还来不及休息,就被崇祯一纸诏书招入宫中。 乾清宫内,崇祯开门见山道“张朝忠,你马上带三千禁军将英国公府包围起来,倘若英国公府有什么异动,立即攻入英国公府,锁拿张维贤满门上下,如遇违抗,可立即格杀勿论。” 一脸疲态的张朝忠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惊骇之色,惊疑不定问道“陛下说的,可是英国公府?” 不怪张朝忠如此震惊,英国公在大明地位之崇高,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乃是大明排名第一的勋贵世家,即使是大明天子,对历代英国公都礼遇有加,不敢随意敷衍。 历代英国公也算对得起朱家天子的礼遇,英国公开山祖宗张玉、张辅皆为大明战死疆场,继承英国公爵位的后代们,也往往成为大明的定海神针,只要有英国公府在,大明京师始终稳如泰山,难以生乱。 如魏忠贤、刘瑾一般权势滔天的权阉巨宦们,为何天子一纸旨意就能令得他们分分钟扑街? 非是权阉巨宦们惧怕天子,而是惧怕隐在天子身后,牢牢掌握着京营兵权的英国公府。 可如今崇祯却命张朝忠兵围英国公府,甚至说出了如遇违抗格杀勿论的重话,如何不让张朝忠等人惊骇欲绝?! 崇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英国公府。怎么,你害怕了么?” 张朝忠猛地摇了摇头,坚定不移的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陛下兵锋所指,莫说是英国公府,即使是玉皇大帝,臣也敢为陛下灭之!” 崇祯对张朝忠恩重如山,张朝忠自认为是崇祯最为死忠的鹰犬,就算崇祯叫他去死,他也会立马横剑自刎,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 “很好!”崇祯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这就带兵去吧,不过你要切记,三千禁军不可大肆声张,以免引起京师动荡。” 张朝忠应道“遵旨!” 张朝忠领命而去,崇祯又对王承恩、骆养性道“王承恩、骆养性,朕命你们去把张维贤带入宫来,现在就去。” 王承恩、骆养性对视一眼,便道“微臣遵命!” …… 此时京师由于昨晚的骚乱,已处于深度戒严之中。 不过禁军、东厂、锦衣卫的齐齐出动,尤其是看到禁军、厂卫径直扑向了英国公府,还是让暗中观皇宫动静的各方眼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天啊,崇祯这是要对英国公府动手了吗?”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二章 敲打施压 紫禁城,御书房内静悄悄的,一道身影匍匐在御座之上,轻微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几名近侍给崇祯盖上毛毯之后便垂着头站在一旁,却是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了崇祯的睡眠。 作为崇祯身边的近侍,他们明白崇祯这些日子到底有多累,可以说自从十二月份以来,崇祯每天睡眠少有超过两个时辰的。 进入崇祯元年后,先是正旦大朝会罢黜百官,紧接着便是接到厂卫奏报有人密谋发动政变,然后是调兵遣将镇压叛军,指挥厂卫对叛臣叛将调查取证、抄家灭族,谋划夺取京营控制权……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足以影响整个天下的大事,崇祯自然忙得连轴转,从正旦大朝会以来便没有休息过。 近侍们服侍崇祯已近半年,对崇祯的习性算是比较了解了,在外人眼里,崇祯也许是个刻薄寡恩的暴君,但在近侍们眼中,崇祯却是个平易近人的仁主。 虽然崇祯登基以来已经处理过不少宦官、宫女,甚至还以烹杀之刑处决过一批与外臣勾结的宦官、宫女。 但近侍们和崇祯相处久了,却发现崇祯是个少有的仁主,他从来不把地位卑贱的宦官宫女视为物件,而是真真切切把宦官宫女当成人看待。 近侍在服侍崇祯的过程中犯错了,比如失手摔破茶杯瓷碗什么的,崇祯从来不会因为这点失误便怪罪他们。 每当管事太监要处罚犯错近侍时,崇祯还会为近侍说几句话,称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一点小错误没必要抓住不放,下不为例就行了。 因为崇祯的仁慈和平易近人,以往危机四伏的大明皇宫平添了几分温情,总管太监、管事太监近朱者赤,对底层的宦官宫女也宽容了许多,不会动辄就赏宦官宫女个“一丈红”什么的。 所以近侍们对崇祯都是发自内心的爱戴,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崇祯连续几天没有休息,个个近侍都心疼得不行。 当近侍看到崇祯匍匐在御桌之上睡着了后,不用受人指使,他们便主动找来保暖的毛毯,披在崇祯身上。 近侍们的行为说明崇祯平易近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把崇祯换成曹操、朱棣这般君主,如果有近侍胆敢这样做,估计人头分分钟都被他们砍下来了。 待这些君主醒来后发现杀错人了,最多说一句:吾好梦中杀人,尔等切记以后不可靠近了,死者厚葬之。 崇祯难得一次睡得这么酣畅,只是御书房外很快就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王承恩、骆养性、卢九德几人走进了御书房当中。 近侍不得已,只好唤醒了崇祯。 “臣等拜见陛下!” 朱由检好不容易睡着却被叫醒,自然还残留一点起床气,面色不悦道:“英国公来了吗?朕强令他入宫可有不满?” 王承恩应道:“回禀陛下,英国公非常配合我等的行动,如今正在御书房外面等候陛下召见。” 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传英国公进来。” 张维贤被厂卫如同押送一般带到皇宫,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此次入宫,皇帝对他没有半点优待,这要是以往的话,他张维贤入宫觐见天子,天子无论怎样也会给他几分薄面,出到殿外迎他入内的,可是这一次他却被安置在了御书房门外晾着。 这等冷遇不禁让张维贤感到忧心忡忡,他冥思苦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难道是天子对英国公府冷眼旁观张大奎谋反的行为不满? 可一细究却觉得天子不会这样小气,毕竟他张维贤年近古稀,又是当朝第一勋贵,天子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对他问责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一定是在其他方面出了问题,但张维贤毕竟年纪大了,任凭他如何冥思苦想,也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也许他心里也想过张之极方面会不会做了什么逾矩之事,令得天子对英国公府不满,但一想到张之极五十岁的年纪便下意识忽略掉了。 张维贤年近古稀,作为张维贤长子的张之极年纪自然不小,已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如果这等年纪还犯中二病,那可真是笑话了。 然而张维贤没想到张之极还偏偏犯了中二病,他从小长在张维贤羽翼之下,作为英国公世子他一直勉力维持着成熟稳重的人设。 但张维贤年老体迈之后,渐渐把英国公的大权转移到张之极手上,对张之极也放松了监管,于是张之极拖延了近四十年的中二病,终于爆发了。 而张维贤却还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的长子是个稳重人,各方面都表现得非常不错,殊不知他已经被张之极坑惨了。 正当张维贤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见一位伶俐的小太监出来对张维贤道:“国公爷,陛下召见您了!” 张维贤长舒了一口气,不管崇祯想怎么样,见他一面便知道了。 于是张维贤强打精神,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御书房当中,向着崇祯大礼参拜道道:“老臣叩见陛下!” 这个跪拜大礼自然是虚的,做做样子罢了。 在以往,崇祯见到张维贤行此大礼,必定会恭恭敬敬的将张维贤扶起来,然后笑称老国公德高望重,何必对朕行此大礼? 可是这次却出乎张维贤的意料,崇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张维贤跪在地上,对张维贤行的大礼坦然受之,脸上没有一点受之有愧的表情。 张维贤年近古稀,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板了,这个年纪还要行这么隆重的礼仪,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再加上委屈和心酸,张维贤行礼过程中几乎是一副随时要倒下扑街的样子。 看到张维贤这般难受,但凡崇祯有点恻隐之心,都会出声制止说免礼的,但崇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脸漠然。 直到张维贤慢慢悠悠,完成了叩见之礼,崇祯才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平身”,却不像平常那般,后面还加上“赐座”两字。 待张维贤艰难的站了起来,崇祯终于揭开了谜底,冷声道:“王承恩,把案卷给老国公看看,看看他儿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三章 软硬兼施 我儿子做的好事? 张维贤有些不敢置信,他认为自己的几个儿子还是非常不错的,个个知书达理,又不会无端作妖,尤其是长子张之极,即使现在就把英国公府完全托付给他,那也是能令人放心的。 只是当他颤颤巍巍地从王承恩手里接过一册卷宗,看到卷宗里张之极的所作所为时,虽然张维贤面上还极力保持着冷静,但他握紧拳头连指甲刺入肉掌也不自知的表现说明,他的内心有多愤怒。 张维贤有一万句妈卖批要讲! 麻辣隔壁的! 张之极,你个畜生! 有你这么坑爹的么? 京城里对崇祯不满的勋贵那么多,怎么偏偏是你这个畜生站出来? 以崇祯惹得天怒人怨的行径,张大奎、黄德彪要举兵造反,掌握京营兵权的勋贵不用说也会作壁上观乐见其成的,你只要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自然会有人给张大奎、黄德彪行个方便,何需你去出头? 你个畜生,就这么爱逞强是吧?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吧?愚不可及! 特么的,瞧瞧你干的好事? 张大奎、黄德彪要调兵遣将,你只要视若无睹便好了,没人会多管闲事去告发他们的,勋贵们有这个默契,根本无需你去指手画脚。 可你特么倒好,偏偏要多此一举,居然派人给五城兵马司巡夜的军官递小话,指使他们对今晚的一切异状佯装看不见。 你特么这不是授人以柄么?猪都没有这样蠢的! 还有兵部库部,明明库部曹赵文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你特么的还偏偏画蛇添足,派人去给兵部检查武器的人传话,叫他们对兵部缺少的武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特么是嫌自己身上的屎不够多啊! 张维贤几乎被气死了,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自以为可以托付整个英国公府,继承英国公爵位和荣耀的得意长子,会蠢得这么明显,这么无可救药! 亏他一直把张之极当作自己的骄傲,现在只剩下无尽的悔意:老子当年为何不把这个畜生射到墙上?! “老国公看完了吧?卢九德,给老国公赐座,上茶,让老国公喝口茶压压惊。” 敲打完了张维贤,崇祯倒是换上了一副和气的面孔,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怕张维贤年纪大了,看完案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嗝屁。 如果张维贤当真在宫里出了事,不管是不是崇祯干的,张维贤的死忠家将都会把锅安在崇祯头上,说不定三十万京营就会兴师造反,到时崇祯可就弄巧成拙,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维贤确实气得心脏都要爆炸了,好在卢九德及时把沙发搬来给他坐,又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压压惊,这才好不容易把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给压了回去。 吃了几口茶,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张维贤缓缓的道:“陛下,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重重处置。至于犬子张之极,牵涉谋逆,臣以为当依律治罪。” “依律治罪?”崇祯反问道:“倘若当真依律治罪,坐实了谋逆罪名,依大明律,该当何罪?” 张维贤浑身一震,喃喃的道:“谋逆之人罪当凌迟处死,后满门抄斩。” 崇祯道:“倘若真要按照大明律处置,英国公府可就不存在了。河间王张玉、令祖张辅为大明战死疆场方才得来的英国公爵位自此而绝,难道老国公不感到惋惜吗?” 张维贤坚定的道:“英国公府世守国恩,历来以忠于皇上而屹立于朝堂之上,倘若英国公府失去了对皇上的忠诚之名,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崇祯摇了摇头,他之所以兴师动众,出动禁军、厂卫把张维贤“请”入宫中,可不是为了治英国公府罪的,而是为了拿到京营兵权。 他摆摆手道:“老国公不必多虑,不提河间王张玉、令祖张辅屡次救驾,为大明开疆扩土、战死疆场的偌大功勋,单凭老国公身为四朝元老和顾命大臣,只手擎天,扶保朕与皇兄登上帝位,便足以抵消张之极所犯下的过错。 朕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朕此次请老国公入宫,实非为了治张之极之罪,而是朕准备整编京营,想要得到老国公的支持。” 整编京营?说的倒是好听,其实是为了剥夺英国公府的兵权,把京营握在自己手上吧。 到了这一刻,张维贤终于了明白崇祯的最终目的,可把柄握在崇祯之手,他若不想鱼死网破,葬送英国公府的八世英名,还真只能把京营兵权拱手让出啊! 张维贤沉默不语,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 崇祯又道:“老国公,朕不妨实话实说,京营在大明开国之初,确实不负大明第一劲旅之名,无论是建立大明还是驱逐鞑虏,京营均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时至今日,老国公扪心自问一下,京营的战斗力还剩下几何?可否承担得起拱卫京师,保卫北直隶,以及抵御建奴的重任?” 张维贤无言以对,京营的情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到了今时今日,京营欺负一下京城百姓尚还说得过去,可要京营抵御如狼似虎的建奴,不啻于自杀。 朱由检语重心长的道:“朕知道,时至今日,满朝文武仍然未把崛起于长白山林的建奴放在眼里,可自从建奴崛起以来,我大明便屡屡败于建奴之手,如今建奴已公然建国,辽土更是丧失殆尽,建奴实已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 虽然我大明带甲百万,看似庞大无极,但纵观九镇边军和京营,又有哪支部队可堪建奴一战?没有,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我大明如今就像是数百年前的弱宋,看似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实则却如落日黄昏,庞大却腐朽;而建奴就像是崛起于东北的女真,看似人口稀少物资奇缺,但却如早上辰时冉冉升起的太阳,蒸蒸日上。 长此以往,大明若是不加以变革的话,那么女真覆灭北宋的惨事就会发生在大明的头上,我崇祯也将重蹈徽钦二帝的覆辙,崇祯之耻与靖康之耻并列与史册之上,为后人所唾骂!”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四章 起兵反了! 紫禁城中,崇祯正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对张维贤晓以大义,妄图以和平的方式逼迫张维贤上交兵权,以解决困扰历代明皇多年的天子无实际军权的问题。 与此同时,惶惶不可终日的张之极,却在一处秘密据点中接见了正被崇祯全天下通缉的张溥。 按理说英国公府已经被禁军包围,张之极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英国公府的,但是英国公府能够成为大明两百多年来的第一勋贵,又岂会不为自家准备后路? 于是张溥派卧底向张之极传递消息之后,张之极便通过早年英国公府挖好的密道逃离了出去。 张之极虽然在张大奎政变一事中犯了糊涂,但他绝不是个蠢人,相反他还非常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几十年来一直稳坐英国公世子之位。 通过崇祯兴师动众派出禁军、东厂、锦衣卫将其父张维贤强请进宫的举动,张之极已经判断出他在张大奎政变事件中做的小动作已经被厂卫察觉。 崇祯之所以强请张维贤进宫,很可能是跟英国公府摊牌,逼迫张维贤处置自己,并交出京营兵权。 张之极牵涉谋逆之事,即使是用屁股想,也该明白这样的大罪处罚一定不会轻,轻则流放海外,重则一杯毒酒了账,对外就称自己染上急病猝死。 无论是被病死还是被流放,这都是张之极无法接受的后果,毕竟他已经有五十岁了,且向来身体不佳,一旦流放海外,跟处死并没什么两样。 所以当张之极接到张溥递来的消息时,他立马就逃出了英国公府。 即使张之极明知张溥不安好心,跟他会面约谈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形势败坏如斯,已经轮不到他作选择了。 张之极以身体不适回房歇息为由,带着一个心腹家将,通过英国公府的秘密通道,偷偷溜了出来。 来到约好的一处秘密据点,果不其然,张溥正在其中等候着张之极。 “堂堂的英国公府世子,如今看来却颇为狼狈啊,倘若令尊和崇祯谈妥条件,想必世子爷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张溥看着狼狈不堪的张之极,戏谑笑道。 张之极从秘密地道了偷溜出来,由于地道里面没有日常维护,以致于他在地道内沾染了满身灰尘泥巴,形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哼!张天如,这次是你派人传信,约我来此相谈大事,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种风凉话,我张之极虽然一时不慎做下了糊涂事,但我现在还是堂堂的英国公世子,可比你这个全天下通缉的要犯强多了。”张之极冷冷的道。 看到张之极发怒,张溥倒是不再打趣他了,神色一正看着张之极,拱手道:“世子爷,想必你已经非常清楚,形势对你非常不妙,你在张大奎政变事件中留下的马脚,已经被厂卫抓到,崇祯得知你做下的事情之后大为惊喜,如今正拿着这个把柄要挟令尊,逼迫令尊处置你并交出京营兵权呢。” 张之极闻言心中一突,他也正是因为担心此事,所以才急急忙忙从英国公府里逃出来,和张溥会面。 只是在张溥面前他不想堕了英国公府的威风,眼睛一寒捋着胡须冷笑道:“要挟家严?处置本世子并京营兵权?凭崇祯也配?! 本世子向来深得家严喜爱,且京营兵权又是我英国公府安身立命的根本,家严无论如何也不会交给崇祯的。” 其实这话张之极说出来自己也不相信,只是中二病发作死要面子罢了。 张溥何等精明,岂能听不出来张之极话语中的色厉内荏,他摇摇头,缓缓的道:“英国公府安身立命的根本从来不是京营兵权,而是从河间王张玉、故英国公张溥等历代英国公以来,对大明、对朱家天子两百年如一日的忠贞。 历代朱家天子为何放心把京师兵权交给英国公府掌握?便是因为朱家天子一直相信英国公府的忠贞不二。 而英国公府也从未让朱家天子失望,两百年来保持的忠君人设一直没有崩过,直到到了世子爷这儿,英国公府的忠君人设才有崩溃的危险。 世子爷,你不妨扪心自问,换作你是令尊,站在令尊的立场上考虑得失,是维持忠君人设重要还是你和京营兵权重要?” 张之极闻言大震,即使是寒冬腊月天,此时亦不禁浑身发颤,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按照张溥所言,摒弃自己的立场,站在父亲张维贤的立场去衡量利益得失,发现张溥所言果然一针见血,丝毫无误。 相比京营兵权,对大明皇帝的忠诚才是英国公府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只要这个人设立住了,即使今日英国公府暂时失却了京营兵权,未来却还有拿回来的机会。 毕竟皇帝日理万机,是不可能直接掌握兵权的,只能把兵权交给忠于皇帝的将军,可若论忠诚,又有谁能比得过英国公府? 失却京营兵权未来还有可能拿回来,可若失却皇帝信任英国公府不但很可能会成为勋贵中的糊逼,甚至不排除有满门尽没的危险,英国公该做何选择,自然不言而喻。 想明白了这点,神色变幻不定的张之极好一会儿才看了张溥一眼道:“如此说来,我张之极却是十死无生,只能坐以待毙了?” 张溥见到鱼儿终于咬钩了,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希望总是有的,而且还不小,只是要看世子爷的手段了。” 张之极心中一动,急忙问道:“计将安出?” 张溥盯着张之极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仿效张大奎,聚兵举事,再乱京城,反他娘的!” 张之极脑袋轰的一声,如遭雷击,一双眼睛猛地盯住张溥,惊呼道:“你是说造反?” “然也。”张溥笑着点点头道:“崇祯苛待功臣,满朝文武皆苦崇祯久矣,只要世子爷登高一呼,想必京营上下必万众景从,将崇祯拉下马来易如反掌。” 张之极神色变幻,已是有所动心,只是又担心自己号召力不足,无法聚集更多的兵马,反被崇祯迅速剿灭。 一时间,张之极患得患失,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五章 紧锣密鼓 张之极虽然已经动心,却不无担忧的道:“我虽为英国公世子,但威望却没有家严这般大,如何能令京营上下归心,跟随本世子走上谋反之路?” “哈哈哈!”张溥大笑道:“世子爷却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令尊不还在皇宫吗,只要世子爷跟京营将士说令尊已经被崇祯害了,以英国公府两百年来京营中的偌大影响力,京营将士必群情激奋,反了崇祯为令尊复仇的。” “什么?!”张之极大惊失色道:“你叫我弑父?不行不行,此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为了活下去,张之极起兵造反弑杀崇祯根本毫无压力,可若去弑父,那他就是一个弑君又弑父的背德小人,即使造反成功,也会被万世唾骂的,这样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世子爷多虑了,在下并非让世子爷弑父。”张溥摇头失笑道:“想必世子爷已然明白,在下是福王府的人,以福王府在皇宫留下的人脉,于皇宫中劫持令尊并非难事。 只要把令尊保护起来,世子爷便大可以为父报仇为名,登高一呼,号召京营将士反了崇祯。 而且世子爷莫要忘了,张大奎政变事件中,掌有京营部分兵权的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等也留下了手尾,只要联络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一同举事,又何愁大事不成呢?” 对啊!老子并非孤单一人呀,崇祯倒行逆施,京城对他不满的勋贵多了去了,以自己英国公世子的身份,肯定能联络一大批勋贵武将,一同造崇祯的反的。 张之极眼睛大亮,一反之前的患得患失,自信果决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拱拱手向张溥诚恳的道:“天如兄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本世子而言,不啻于救命之恩啊!这个恩情本世子领了,可不知天如兄如此苦心为本世子谋划,又所为何求呢?” 张溥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世子爷联络诸位勋贵一同起事,虽然军力雄厚,但还缺了大义名分,即使事成,也会令得天下板荡不安,九镇边军甚至有可能会群起攻之。 可若是推翻崇祯暴政之后,世子爷和诸位勋贵再联名推举福王世子登基为帝,那便天下立安,九镇边军也会听从福王世子号令的。 如此,天下安顿,世子爷顺利继承英国公爵位,京营兵权仍然在英国公掌握之中,一切不都是回到正轨了吗?” 张之极点点头,诚心正意道:“很好,就这么说定了。推翻崇祯之后,本世子必号召各方,迎立福王世子为帝。” “哈哈哈!”张溥闻言,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 虽然张之极离家之时只带了一名家将,但英国公府在京城经营两百多年,能量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大隐隐于市,一处热闹的茶楼中,张之极、丰城侯李承祚、宁远侯刘世安、镇远侯顾名武以及十多位武将齐聚一堂。 看到这么多人给英国公府脸面齐齐赶来赴会,张之极掩藏不住喜色,热情的道:“好好好,诸位都来齐了,大事可成矣!” 一名武将闻言脸色一变,问道:“大事?敢问世子爷,欲做何大事?” 张之极目光从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等十多人身上一一扫过,一字一顿,缓缓的道:“本世子欲尽起大军,即刻起兵,为父报仇,清君侧,除阉宦,解救大明于危难!” “什么!” “你要造反?” 无论是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三位侯爷,还是十多位武将听了张之极的话皆是大惊失色,不少人更是惊呼出声。 不过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三位侯爷在张大奎政变事件中,同样犯了大错,正担忧崇祯追究而惶惶不可终日呢。 如今却听闻张之极欲聚众造反,这无疑正中他们下怀。 李承祚头一个响应道:“崇祯昏庸无道,宠信奸臣阉宦,正人君子枉死朝堂,天下苦崇祯久矣,既然崇祯不给我们好日子过,那么他也别想安生,咱们反他娘的!” 刘世安、顾名武相继表态道:“崇祯倒行逆施,不给咱们活路,反他娘的!” 张之极捋着胡须,听到三位侯爷的表态支持,虽然说心中早有预料,但仍然不免又惊又喜。 可席中却有一名叫赵义德的武将冷笑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聚众造反,这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尔等知道吗?” 张之极不以为然道:“本世子不过是诛杀阉逆以清君侧而已,何来聚众造反之说。” 赵义德嘿嘿冷笑一声,他也是喝过几年墨水的人,当然知道历朝历代以来,臣子以下犯举事谋反,借口无一例外便是以清君侧为名,可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清君侧便是叛乱造反。 张之极当然听到了赵义德的不屑笑声,他脸色一沉,走到赵义德面前,死死地盯着赵义德道:“东林党有句名言,非为同道即为仇寇,本世子之所以请诸位前来商议大事,便是相信诸位皆为本世子之同道,赵将军,你以为呢?” 赵义德闻言一惊,眼角不自觉地向四周看去,却发现隔壁房间人影幢幢,甚至不凡刀光剑影闪现,顿时明白张之极已经下定决心谋反,倘若自己违逆他意,恐怕下一霎那便有一群刀斧手强闯进来,将自己剁成肉酱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赵义德连忙拱手向张之极拜道:“世子爷哪里话,崇祯宠信阉贼排斥我等,我等早就对崇祯不满了,而今世子爷欲拨乱反正清除阉氛,我等自然是唯世子爷马首是瞻,甘为世子爷效死。” 其他武将也看出端倪来了,如果自己不愿意跟随张之极造反的话,想必是走不出这座茶楼的,于是众武将亦纷纷表态道:“甘为世子爷效死!” 张之极满意的将众人脸色尽收眼底,点头笑道:“诸位不必如此客气,实不相瞒,本世子已经联络了福王世子,只要推翻崇祯暴政,便迎立福王世子为新君,再造乾坤,还天下一个太平。届时诸位个个都是从龙之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六章 张之极遇刺 【妈蛋,标题取错了,应为张维贤遇刺】 京营虽名为京营,但大部并未驻扎在京城内,而是驻扎在京城北郊,驻扎地称北郊大营,又称北大营。 此时北大营偌大的校场之上,张大奎把银子堆成银山的一幕再次重现,只是相比张大奎扣扣搜搜拿出的二十万两,英国公世子、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无疑要大方十倍还多,竟搬出了三百万两来收买军心。 三百万两纹银堆成的银山,白花花的银子与天上落下的雪花交相辉映,分外震撼人心。 这三百万两,一半是由张溥背后的福王所出,另外一半则是英国公世子和三位侯爷平摊,每一家都下了血本了。 南边校场上只稀稀疏疏站立着大约两万兵卒,显然张之极等人有些失算了,京营虽然号称三十万大军,但大明军队吃空饷的情况特别严重,实际上京营总兵力只有十三万,连满额的一半都不到。 而且张大奎才刚刚发动过一次兵变,京城内的京营部队都被看管了起来,无法和城外的北大营部队汇合;再加上此时正值春节期间,京营大部分军士都放假归家了,留守北大营的部队自然就更少了。 看着南边校场上仅仅聚齐了两万军士,且军士们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张之极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丰城侯李承祚安慰道:“世子爷不必担忧,虽然京营才聚齐了两万人,但世子爷账下有两千家丁,本侯和宁远侯、镇远侯各有一千家丁,加起来就有五千家丁了。” 张之极摇摇头道:“即使有五千家丁,加上两万京营,也不过是两万五千兵马而已。我英国公府和三大侯府联手,聚集的兵力仅仅比张大奎多一万,这叫本世子如何甘心?” 李承祚笑道:“世子爷还未掌过军,可能还不清楚家丁在大明军队中的意义。 众所周知,大明军队是由天下各地的卫所军组成的,可时至今日,常规的卫所军已不堪战,主要战力唯有依靠只听命于将领军头的家丁。 当年戚家军何其强大,但主要战力仅靠戚继光手下的三千家丁而已,而英国公府在大明屹立两百多年,三大侯府也是百年勋贵,想必战力是不会逊色于戚继光手下那三千家丁的。” 宁远侯刘世安点头笑道:“然也,兵贵精不贵多,别看北大营有两万军卒,可当真面对面厮杀起来,我等账下的五千家丁只需半个时辰,便足以将他们击溃。” 张之极点点头,可随后又不解的道:“既然我等账下的五千家丁就有如此战力,为何还要花两百万两冤枉钱去收买两万废物?” 虽然张溥身后的福王府拿出了一百五十万两军饷,但英国公府和三大侯府也拿出了一百五十万两纹银,单单英国公府就拿出了五十万两,这对于早已把英国公府视为己有的张之极来说,还是颇感肉疼的。 倘若真如李承祚、刘世安所言,攻下皇城只需要五千家丁就足矣,那张之极宁愿把福王府出的一百五十五两军饷拿出一百万两来,给五千家丁每人发两百两。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省下一百五十万两军饷,还能贪污福王府五十万两呢。 李承祚摇摇头道:“两万京营虽然战力不佳,但拿来唬人还是不错的,毕竟京城那么大,五千家丁是不可能将整个京城控制住的,可有了两万京营,就能震住京营各方势力。” 张之极听闻此言,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五千家丁是主力,专门用来攻坚的,而两万京营可以起到辅助的作用,两者缺一不可。 再看大校场另一边笔直地站立着的五千家丁部队,张之极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只要有这五千强军,崇祯的项上人头,他取定了。 没有过多言语,当一名名衣衫褴褛的士卒从张之极、李承祚、刘世安等人手中接过百两纹银,从前对这些权贵将领的憎恨,一下转变为爱戴。 在这一刻,军卒们即使明知张之极等人所谓的清君侧,就是实际上的造反,但是当兵只为吃粮,既然吃了张之极等人的粮,那么跟着张之极去造反,又有什么所谓呢? 而且拜权贵和将领们长年累月的宣传所赐,军卒们只知道自己之所以过得这般苦,是因为朝廷苛待军卒克扣军饷,军卒们对朝廷,对天子,早就恨之入骨了。 所以张之极等人只要拿出白花花的银子出来,根本就不需要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大话,军卒们便死心塌地跟着张之极去造反了。 …… 没有什么意外,张维贤权衡利弊之后,最后还是答应了崇祯开出的两大条件,一是废黜张之极的世子之位,将其圈禁一生;二是全盘交出京营兵权,英国公府除了两千家丁外,不再掌一兵一卒。 作为回报,崇祯自然是大度地赦免了张之极的死罪,只要英国公府将他圈禁起来就行了。 此外,英国公府族中的年轻子弟,还获得了免予考试直接进入西山军校的机会,这让张维贤看到了英国公府日后重掌军队的希望。 谈成条件之后,崇祯仿佛变脸一般,一下从冷酷君王化身为谦恭晚辈,亲自抚着张维贤走出殿外,并赏赐张维贤一驾马车,可允许张维贤在皇宫中驾车离开。 上了马车,也许是因为这马车是天子御赐的,张维贤感觉和平常的马车大大不同,首先这车厢就特别宽敞,看起来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 在宽敞的马车最里面,还有一个装潢得极为豪华的大沙发,张维贤一屁股坐上去,感觉特别敦实,下头垫着的棉花皮革又极为柔软,让屁股舒适异常。 英国公府的马车夫显然也是第一次驾驭如此豪华的马车,只是顾及张维贤年迈体衰,只能压抑着飙车的冲动,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坐稳了吗?” 张维贤坐在大沙发上,在心理作用下,感觉比坐自家的大床还要舒坦,他满意笑道:“很稳,这马车看上去非常安全,本公允许你可以驾驶得快些!” 车夫兴奋的道:“好嘞,得令!” 有了张维贤的指示,车夫驾驭马车开始撒起欢来了,可就在马车正要出宫的时候,车夫突然一阵遍体生寒,惊声喊道:“保护老爷!”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七章 马车建功 “保护老爷!” 车夫看到城门楼上,一个长得跟铁塔一般高大的壮汉正一锤子砸在三弓床弩的机括上,如同标枪大小的三支弩箭呼啸着飞向了马车车厢。 车夫身家性命皆与英国公府息息相连,高呼一声示警后,便毫不犹豫的返身冲入车厢之内,意图用自己肥硕的身体挡住弩箭。 听到车夫惊恐的喊声,跟随张维贤入宫的四名家纷纷拔出长刀,护住车厢疯狂舞动,准备将弩箭格挡下来。 但三弓床弩又名八牛弩,顾名思义,形容此弩有八牛之力,又岂是家将们能够格挡得住的? 弩箭呼啸着飞向了挡在车厢前面的几个家将,两个家将没有躲开,被弩箭射落马下,生生的钉在地上,另一只弩箭虽然被家将挥动长刀格挡住了,但那名家将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弩箭在长刀格挡之下,贴着马车带着风声钉在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哐啷”一声,当场便把大水缸轰得粉碎,缸里面的水倾斜而出,流了一地。 而那名英勇的家将,虽然长刀格挡住了弩箭,可手臂在弩箭的巨大力量拉扯下,当场便直接扭断了,家将亦是连人带马,倒在地面上,身体如受雷击,五脏六腑皆移了位,肯定活不成了。 突逢惊变,皇宫大内无数的人影从四面八方里冲了过来,向着城门楼蜂拥而去,不料那铁塔巨汉竟视若无睹,又是一锤砸在八牛弩机括上,又是三支弩箭飞了过去,目标直指马车车厢。 仅存的家将虽然明知上去必死无疑,但还是勇敢地打马冲了上去,意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弩箭,但这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一支弩箭射穿他的身体,再贯穿屁股下的骏马,竟连人带马,直接钉在地上。 奉命护送张维贤回府的卢九德眼看英国公府四大家将已经全军覆没,再无人上去保护张维贤,只觉得遍体生寒,不禁喊道:“快挡下来!” 可卢九德身边的大内侍卫毕竟不是英国公府家将,冲上去阻挡八牛弩发射的弩箭只是自寻死路,他们是决计不会牺牲自己去保护英国公的。 说时迟那时快,卢九德大喝一声,可身边的大内侍卫却装傻充愣指挥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支弩箭往张之极的马车飞去。 “不……” 卢九德惊恐喊道,他深深明白,张维贤什么时候死,死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可偏偏就不能在这个时候死,而且还死在皇宫之内。 张维贤一旦在这个时候死在皇宫内,这个京城可要变天了,会有无数的人人头落地。 而卢九德作为护送张维贤回府的直接责任者,即使皇上再怎么宠信他,也必须拿他的人头给世人一个交代。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黯淡下来,卢九德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两支弩箭射中车厢,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城门楼上,看着无数人举刀向自己冲杀而来,铁塔壮汉嘿嘿一笑,视若无睹。 他本就是一个死士,只要完成刺杀张维贤的任务,即使身死,家人也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一生衣食无忧。 所以铁塔壮汉根本就不怕死,他带着笑意,咬破了口中暗藏的毒药,坦然赴死。 然而下一霎那! “当!”、“当!”连声,只见到两支弩箭呼啸着射中马车车厢,却并未如所有人预料那般,直接将马车贯穿,将里面的张维贤射死,而是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后,就无力的弹向两边,掉落地上。 “不可能!”铁塔壮汉大叫一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大失所望。 如果不是他射出的弩箭曾经射杀了英国公府四大家将,他都要怀疑这些弩箭是不是滥竽充数的山寨货,他被山寨货给坑了。 容不得铁塔壮汉深思,汹涌赶来的大内侍卫一刀砍下,铁塔壮汉的人头便凌空飞舞起来。 那人头直接飞下了城墙,落在马车对面不到二十米远的地面,巧合的是,那人头刚好是对着马车的,人头双眼至死还死死地看着那马车,不可置信和大失所望仍然残留在眼中。 “老国公!” 卢九德几乎都要被吓死了,看到马车无碍,连忙登上马车掀开帘布,失神的看着被车夫紧紧压在身下的张维贤。 张维贤知道已经平安无事了,尴尬的将车夫推往一边,然后拍打了一下车厢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车厢板是钢板铸成的吧,没想到陛下赏赐给我的马车如此皮实耐用。呵呵,倒是救了老夫一命。” 张维贤虽然在笑,可眸子里全是阴冷。 任谁平白无故遇到刺杀,而且还死了四名忠心耿耿的家将,愤怒自然不可抑制,心里恨不得将幕后主使碎尸万段,以泄心头大恨。 只是张维贤打死也想不到,这场刺杀和他曾经寄以厚望的儿子张之极有关。 当然,张之极只是想让福王府的人将张维贤劫持囚禁起来,并未想到福王府的人如此丧心病狂,在宫内便向张维贤发动刺杀,还出动了军中杀器八牛弩。 看这架势,很明显是一定要将张维贤置于死地不可的。 …… 崇祯说服张维贤上交兵权还未来得及庆贺,很快便接到了张维贤遇刺的消息,好在他临时赏赐给张维贤的马车立下大功,救了张维贤一命。 可还未等崇祯大呼侥幸,戒严期间负责整个京城防务的张朝忠便急急忙忙回宫向崇祯报告了一个噩耗:英国公世子张之极、丰城侯李承祚、宁远侯刘世安、镇远侯顾名武以为英国公报仇为名,打着清君侧诛阉贼的旗号,率领三万大军打下了德胜门、安定门,如今正向着紫禁城狂飙突进。 崇祯闻言,顿时明白了,张维贤的遇刺只是兵变阴谋的开始,对方悍然刺杀张维贤,只是想以张维贤之死来号召各方,一齐来推翻自己的统治。 崇祯当即下令:“命令禁卫军守好城门,京城各部按兵不动,不要让兵变影响京城治安,以免牵连百姓。 另外,对方不是打着为张维贤报仇的旗号来反朕么,马上去请张维贤过来,命他带领四卫营,平定叛乱。”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八章 父子至亲,兵戎相见 当崇祯告知张维贤,他儿子张之极和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狼狈为奸,以替他报仇为名,打出清君侧诛阉贼的旗号发动政变时,张维贤再次出离了愤怒。 麻辣隔壁的! 你个畜生,看来你是非要害死你老子才甘心啊! 老子当年为什么不把你射到墙上去? 在愤怒之余,尤其令张维贤感到心寒的是,当他把刺杀事件和政变谋反联系起来后,发现阴谋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者,很有可能便是自己曾寄以无限厚望的儿子,张之极! 张维贤真是打死也想不到,那个曾经让他引以为豪的儿子,会堕落至如斯境地。 不过学过心理学的人应该会理解,当一个从不犯错的人犯下难以弥补的大错时,往往他的第一选择不是知错就改将功补过,而是将错就错,破罐子破摔,跌入更深的深渊。 而张之极错上加错的行为,就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此时张维贤亦已明白,那个曾经让他无比自豪的儿子已经毁了,如果他不想让张之极毁掉整个英国公府,唯有大义灭亲,才能挽救英国公府。 于是张维贤毫不犹豫,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的道:“陛下,逆子张之极犯下如此大错,老臣无颜为他求情乞活,惟愿亲率虎贲,亲手格杀这个畜生,以保英国公府两百多年之清誉!” 崇祯亲自前来告知张维贤这个噩耗,本就是让张维贤亲自率兵镇压叛军的。 只要张维贤出现在战场之中,那么张之极以替父报仇为名,举兵造反的大义便不攻自破。 而且两万五千叛军中,有两千叛军便是出自英国公府的家丁,当张维贤出现时,这两千家丁又该做何抉择? 如果两千家丁选择跟随张之极造反到底,但张维贤怎么说也是当代英国公,两千叛军对上张维贤必定会投鼠忌器,士气大跌。 如果两千叛军选择跟随张维贤拨乱反正,对叛军反戈一击,以两千叛军高出叛军一大筹的战力,势必会让叛军阵脚大乱,不攻自破。 而且更妙的是张维贤率领的四卫营是完全忠于崇祯的,即使张维贤心生异心也无法左右四卫营。 无论怎么看,派遣张维贤率四卫营平叛有百利而无一害,崇祯第一时间就做出这样的决断可谓老辣之极。 而张维贤人老成精,当然明白崇祯亲自过来告知他这个噩耗的深意,无非是让他父子兵戎相见,以此来动摇叛军的军心。 所以,张维贤干脆主动请缨,把面上的功夫做到了极处。 果然,崇祯一听到张维贤主动请缨,当即大喜道:“有老国公亲自出马,跳梁小丑旦夕可破也。曹变蛟、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尔等四人且随老国公去镇压叛乱,务必要听从老国公之号令,违者处斩!” 曹变蛟、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轰然应诺:“臣等遵旨!” …… 自从进入崇祯元年以来,叛乱接连发生,且都被叛军打入北京内城,第一次时京城百姓还惶惶不可终日,待第二次时京城百姓却是有些习以为常了。 其实京城中兵马极多,除了被崇祯砸无数资源砸出来的四卫营外,还有金吾前卫、金吾后卫、羽林左卫、羽林右卫、府军卫、府军左卫、府军右卫、府军前卫、府军后卫、虎贲左卫、锦衣卫、旗手卫这上十二卫。 如果崇祯将上十二卫全部汇集起来,拉起十万大军并非难事,但自从土木堡之变后,上十二卫战力早已成为战五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与其让他们出战自乱阵脚,倒不如让他们专注于京城治安,以免叛军肆虐京城,危害京城百姓。 兵贵精不贵多,四卫营首次亮相便仅以五十五人的伤亡代价,镇压了张大奎一万五千人的叛乱,崇祯对四卫营已经建立起了足够多的信心,相信以四卫营六千铁骑,便能平定张之极等人的叛乱。 朝中大部分人同样不看好张之极、李承祚他们的叛乱之举,所以大多数大臣面对此次叛乱,大多是撤回家丁紧守门房,以防乱兵冲击门禁劫掠到自家头上来了。 但也有小部分人看好张之极等人的叛乱,眼看叛军如入无人之境杀入内城、皇城,上次叛乱逃得一命的侯恂看向紫禁城方向冷笑一声道:“崇祯还真以为张之极、丰城侯、镇远侯、宁远侯是无根无底的张大奎之流,真当这些勋贵账下的家丁是那些垃圾军户可以比拟的? 呵呵,崇祯放开四方门禁,任由张之极率军攻入内城、皇城,还想跟上次一样,在承天门广场一战定乾坤,哼!他会为了这个决定后悔终生的。” 京城的城墙有数丈之高,且厚实无比,可称得上是高墙壁垒,是天下最难攻克的城池。 京城只要有十万大军防守,没有个几十万的兵力想要强攻京城简直是痴心妄想,当年瓦剌取得土木堡大胜之后势如破竹,可面对京城高大的城墙一样无功而返。 不过堡垒从来都是内部攻破的,这一次叛军之所以轻易就攻入京城,除了崇祯有意放纵外,也有一部分是里应外合的原因。 英国公府在京城经营了两百多年,丰城侯、镇远侯、宁远侯皆为京城百年勋贵,他们率兵进入京城就如同回家一般,兵不血刃就已杀到皇城之内。 此时张之极率领的两万五千叛军,和之前张大奎一万五千叛军面临的局面一毛一样,只要打下紫禁城,整个京城便属于他了。 承天门广场上,气氛极为凝重,随着一队队的士卒列好阵势,原本刚刚攻入皇城时出现的那点混乱一下子消失无踪。 密密麻麻的军阵之中,士兵们寂静无声,唯有风雪在呼啸,军马在打着响鼻。 一匹白色骏马之上,一身大氅的张之极于万军丛中,格外地意气风发。 和张大奎差不多,眼看紫禁城近在眼前,张之极也不禁生出曹操、袁绍一般的野心。 但下一霎那。 当张维贤打出英国公的旗号,并出现在紫禁城的城门楼上时。 张之极目瞪口呆,万军为之哗然!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一九章 逆子,你可知罪? 数万叛军兵临城下,尤其是有了五千家丁压阵后,连两万京营都变得有模有样起来了。 人一上万无边无际,数万叛军一眼望去的确是相当震撼,张之极、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等勋贵武将皆露出得意的笑容。 直到张维贤出现在城门楼上。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英国公吗?” “可世子爷不是说英国公已经被皇上给害了吗?” 万军为之哗然,尤其是出自英国公府的两千家丁,简直快要炸营了。 “世子爷说国公爷被皇上害了我们才反的,可如今国公爷还好端端立于城墙之上,我们造这个反,到底是为了什么?” “会不会城墙上的那个国公爷是假的,是皇上找人假扮国公爷乱我军心?” “不会的,我跟随国公爷十几年了,国公爷的身材样貌我知之甚详,不可能是假的!” 虽然英国公府的两千家丁同样收到了张之极等人开出的二百两军饷,但他们之所以义无反顾跟随张之极造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英国公报仇。 城墙之上,崇祯顾及张维贤年迈体衰,声音无法传达于百米开外,便拿出司设监打造好的铜制喇叭,给张维贤当扬声器用。 张维贤对着喇叭大喝道:“逆子,你还认得我么?若你还认我这个爹的话,快快带领英国公府家丁临阵倒戈,以将功赎罪。天子仁慈,晓瑜叛军,但凡阵前倒戈者,可从轻发落,否则皆以造反之罪论处,满门抄斩!” 张维贤虚弱的声音,经过铜制喇叭的加持后,竟然压下了一切声音,令承天门广场上的所有军士皆清晰可闻,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英国公!” “怎么办?还要继续进攻紫禁城吗?” “英国公未死,我等失却大义名分,继续进攻紫禁城便是造反大罪,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啊!” 别说是英国公府的两千家丁,两万京营士卒也全都慌乱起来了。 古代战争向来注重大义名分,连奴酋努尔哈赤起兵反明也生搬乱套,搞出了“七大恨”的大义名分来号召建奴起兵反抗暴明,更何况本该效忠于崇祯的京营士卒呢! “世子爷,我认得出来,城门楼上的那位就是国公爷,你不是说国公爷已经被皇上害了吗?” 英国公府的家将本就对张维贤忠心耿耿,是张之极信誓旦旦称张维贤已经被崇祯害了他们才跟随张之极造反的。 可如今却发现,张维贤还好端端在城门楼上站立着呢,崇祯请张维贤入宫显然是向他咨以国事,绝非张之极所言,是为了要杀张维贤。 此时张之极身边的家丁统领们均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以致于言语之间对张之极不再客气,以质问的口吻来跟张之极说话。 “这……”张之极彻底慌了,他之所以胆敢起兵造反,皆因张溥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诺,起兵前一定会将其父劫持囚禁起来的,可城门楼上出现的父亲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丰城侯见势不妙,断然大喝道:“尔等休要惊慌,崇祯卑鄙无耻远胜桀纣隋炀,城门楼上的那个人一定是崇祯找人假扮的!” 镇远侯顾名武亦连声附和道:“对对对,那人一定是假的,是崇祯设下的圈套,尔等千万不要中计了!” 宁远侯刘世安也道:“没错!紫禁城近在眼前,只要我等打下紫禁城,荣华富贵皆唾手可得,尔等千万不要中了崇祯的奸计,以致于功败垂成啊!” 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和张之极一同起兵造反,不成功便成仁,他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张之极自乱阵脚?! 听到三位侯爷都声称城门楼上的张维贤是假的,叛军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一些。 张之极也在天人交战,心想是不是干脆一口咬定城门楼上的张维贤是假扮的,先打下紫禁城再说。 “逆子!你还在等什么?连亲生父亲都不认了吗?畜生尚有骨肉之情,你莫非连畜生都不如!好好好,你不敢来见为父,为父便来见你!” 说罢,张维贤竟叫人准备吊篮,将他放下城墙。 张之极脸色大变,面孔仓皇到了极点。 他一生都在张维贤的阴影之下,对张维贤已经畏惧到了骨子里,如今铸成如此大错,又有何颜面面对张维贤? 而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三人却没说什么,只是李承祚暗中对手下做出一个劈杀的动作。 张维贤面无惧色,在高全高强两位大内侍卫的搀扶之下,来到了万军阵前。 就在这时,丰城侯家丁方阵队伍中,突然有人张弓搭箭,看样子是要射杀张维贤。 “噗嗤!” “噗嗤!” “噗嗤!” 下一霎那,传来了箭矢射入肉体的声音,但却不是张维贤中箭,而是那几个偷偷张弓搭箭的士卒。 原来,英国公府的家丁早就做好了防范小人作祟的准备,一看到谁在张弓搭箭,便立马将他射杀当场。 “保护国公爷!” 英国公府的家丁统领一声令下,两千家丁便组成了一个圆形防御大阵,将张维贤保护起来,并张弓搭箭,对准了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 “你们这是做什么?” “别乱来,我等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啊!” 看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向他们瞄准过来,丰城侯等人惊惶叫道。 “你们休得乱动,谁敢对国公爷不利,谁便是我等不共戴天的仇敌!”英国公府的家丁统领斩金截铁道。 张维贤撇开高全、高强的搀扶,镇定自若迈步走到军阵前,朗声道:“本公便是朝廷超品英国公张维贤,如假包换!” 在张维贤的强大气场下,张之极再也承受不住,当场拜道:“儿子拜见父亲。” 李承祚等人表情微变,却也只能跟着张之极,向张维贤行礼道:“晚辈拜见老国公!” 在张之极、李承祚等人的带领下,众位将领、军士也纷纷抱拳,向张维贤行礼问安,齐声说道:“拜见国公爷!” 张维贤点点头,却并未让众人起身,反而径直走向张之极,质问道:“逆子,你可知罪?”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零章 大义灭亲,阵斩逆子 面对张维贤的强势质问,犹豫了片刻后,张之极突然抬起头,眼里已经毫无愧色,问道:“敢问父亲,孩儿何罪之有?” “你认为自己无罪?”张维贤倒是诧异的看了张之极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有勇气顶撞自己,只是这让他更加怒不可遏了,斥道:“举兵造反是不是罪?我英国公府两百多年清誉,为何出了你这种不忠不孝,败坏祖宗声誉的畜生?!” 张之极缓缓说道:“孩儿认为,孩儿是为天下除贼,不仅无罪,反而有拨乱反正,匡扶社稷之功。 自从崇祯登基以来,倒行逆施,宠信奸臣阉逆,正人君子不但不能立足于朝堂之上,反而不断遭到崇祯的迫害,天下皆苦崇祯久矣。 而今我等起兵诛阉贼,清君侧,非是我等为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去争权夺利,而是为了挽救大明,拯救苍生。 如果这样父亲都认为孩儿有罪的话,那么孩儿情愿罪孽滔天,九死不悔,也要为大明除此祸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张之极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义凛然,说到最后,怕是连他自己也相信了,他之所以起兵来反崇祯,皆是出自一片公心正义,绝非自己私心作祟。 在他的装腔作势下,还真有不少人信了他的邪,比如英国公府的家丁家将,以及京营的军户们,看向张之极的目光都不由缓和了一些。 虽然这些人都无法接触更高层级的朝政大事,但是他们生活环境变得日益窘迫却是显而易见的。 在崇祯登基之后,京城百姓的生活水准不但没有丝毫起色,京营士兵还接二连三地举兵造反,这让他们更加笃定地认为,这一定是崇祯宠信奸臣,迫害忠臣的缘故。 否则何以解释京城明明已经承平了一百多年,嘉靖、隆庆、万历、天启在位期间都没有发生过兵变叛乱,为何偏偏你崇祯一登基,京城便接二连三地发生政变呢?! 丰城侯李承祚、宁远侯刘世安、镇远侯顾名武以及周围武将听到张之极的这番狡辩言辞,不由对其生出了刮目相看之感。 他们一开始皆以为张之极只是个纨绔角色,除了坑爹败家之外别无长处。 可如今看来,若论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水平,张之极可比他们这些粗鄙武夫强太多了。 张维贤对张之极的表现也感到非常诧异,张之极众目睽睽之下,能扛住他的压力强行颠倒黑白,说明张之极已经深得政客三味:足够厚颜无耻。 可张之极越是无耻,张维贤就越是难受,他们英国公府可是代表武将集团的第一勋贵啊,身为武将,只要足够强势能镇住军队就行了,怎么能跟那些叽叽歪歪的文臣一样,满口都是仁义道德?! 张维贤有些后悔,早知道在张之极年少之时,他就不应该请大儒士人教张之极读书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之极正是跟那些读书人接触久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精神没有学到,反倒把文臣们的厚颜无耻、嘴炮无敌学得透透的。 张维贤被张之极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们起兵谋反倒是正义之举,皇上就该退位让贤,把朝政交给你们处理咯?” 张之极说道:“倘若皇上有此自觉,孩儿认为,这对天下,对大明,对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孩儿听闻,福王府世子礼贤下士,亲君子远小人,于士林中有口皆碑,倘若皇上能把皇位禅让给福王世子,中兴大明指日可待矣。” 张维贤冷声说道:“礼贤下士,亲君子远小人?呵呵,如果福王世子当真有你说得这般好,又岂会纵奴行凶,欺压良善,兼并田地,把好端端的河南,祸害得天怒人怨? 这些事情,但凡是个河南人都一清二楚,也就你们这些无耻小人,才把福王世子当作救世主! 也对,你们麾下的五千家丁,还有两万京营军士,汇聚起来跟随你们一起造反,想必为了收买他们耗费钱粮无数吧。 我听闻其中有一半的钱粮便出自于福王府的资助,你们自然是要为福王世子说话了!” 见张维贤一针见血道破他们和福王府的龌龊交易,张之极不由一惊。 不过,正如张维贤所说,如今叛军与福王府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没有福王府的撑腰,他们即使打下京城也会被九边军镇群起而攻的,福王府这根金大腿,他们必须牢牢抱住。 张之极说道:“还望父亲大人明鉴,如今我等已经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只要一鼓而下便能打进紫禁城活捉皇上。 而且我等举兵起义,孩儿与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乃至两万军士已经回不了头了,您若是阻止我等,恐怕会引发混乱,说不定还会发生不忍言之事,到了那个时候,儿子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话说到最后,张之极话语间已是隐隐有了威胁之意,大有张维贤不退开,他就敢当场弑父! 张之极相信,张维贤对自己还是有很深感情的,毕竟虎毒不食子嘛,为了不让自己难做,成为弑父的千古罪人,张维贤一定会妥协的。 然而,张之极还是是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低估了张维贤捍卫英国公府的决心。 “唉!”只听张维贤长叹一声,道:“孩子,文臣的厚颜无耻、嘴炮无敌你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但是为父还得给你补上最后一课,而这,才是英国公府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说罢,张维贤突然抽出了腰中宝剑,身手快得根本不像是年逾古稀的老人。 只见张维贤一步蹿到了张之极面前,挥剑就砍! “噗……” 下一霎那,张之极脖子上的鲜血犹如喷泉飙射一般,将张维贤洒的满头满脸。 “砰”的一声,张之极无头的尸体重重倒下,首级滚落到了张维贤脚下。 张维贤看向儿子的首级,眼里满是悲哀。 而张之极的首级之上,双眼暴睁,满是不可思议。 他至死都不明白,自己可是张维贤含辛茹苦栽培了数十年的嫡长子呀,他怎么忍心亲手杀死自己?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一章 鱼死网破?怕是活在梦里 张之极至死都不明白,虎毒还不食子呢,为何张维贤能毫不犹豫就将自己斩杀当场? 但实际上,在张维贤想来,自己为了挽救张之极的性命,已经殚精竭虑煞费苦心了。 以张维贤说一不二的个性,他本不该在两军阵前和张之极叽叽歪歪说一大通的,但是为了能让张之极回头是岸,主动投降,他才苦口婆心地劝说张之极。 只要张之极能自首投降,他便能在崇祯面前卖个老脸,求崇祯从轻发落,将张之极流放至天涯海角,眼不见为净,或许还能得以善终吧。 但张之极毫不领情,甚至到最后,他还反过来威胁张维贤,若张维贤不退,张之极即使背上弑父恶名也在所不惜了。 张维贤没有办法,为了英国公府满门老小的身家性命,为了捍卫英国公府的声誉,张之极必须死,而且必须由他亲手所杀,决不能假手于人! 否则陪同张维贤过来的高强高全在崇祯面前歪歪嘴巴,那英国公府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之极太过于注重嘴炮实力,却忘记了英国公府乃武勋世家。 武勋世家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在嘴炮,而在杀伐。 在武人眼里,任你文人满口仁义,把歪理吹的天花乱坠,我自一剑斩之。 死人是开不了口的,只要你成为了死人,即使你嘴炮无敌,又有什么用呢? 张之极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死了,死的毫无价值,连条狗都不如。 而张维贤还活着,活得顶天立地。 随着张之极的被杀,众位勋贵武将皆是心中大骇,如避蛇蝎一般,纷纷远离张维贤。 此刻的张维贤满头满脸都是儿子张之极的热血,甚至他还不避嫌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尝尝儿子鲜血的滋味。 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里,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怖,没人敢与张维贤对视。 张维贤气势逼人,向英国公府的家丁统领开口问道:“现在,本公已经阵斩了忤逆不孝的张之极,尔等可还愿意跟随张之极,一意造反?” 见到张之极的下场,自然是无人敢一意孤行造反到底。 更何况,与张之极相比,张维贤才是当代的英国公,他们更愿意效忠张维贤。 于是,英国公府众家丁统领之对视了一眼,便毫不犹豫道:“我等皆愿意追随公爷,一切单凭公爷吩咐!” 张维贤点点头,当即发号施令道:“既然如此,尔等便把举兵谋反的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抓起来,听从陛下发落。” “遵命!” 英国公府的家丁统领们一声应诺,家丁们便一拥而上,向着包围圈中的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猛扑过去。 丰城侯等人当然明白,以他们的罪行,一旦落到了崇祯手里,必是九族一体诛绝的下场,他们垂死挣扎道:“老国公,我等手里还有三千家丁,两万京营,你若对我等不利,难道不怕我等拼个鱼死网破,拉着你们英国公府一起上路吗?” 张维贤却冷笑道:“鱼必死无疑,网未必会破。” 丰城侯李承祚咬牙切齿,咆哮道:“老匹夫,这都是你逼我的,众将士听令,给我将张维贤这个老匹夫乱刀砍死剁成肉酱,事后打下紫禁城,活捉昏君,宫中一切金银财宝,妃嫔宫娥,皆由尔等任意取之!” 宁远侯刘世安和镇远侯顾名武对视一眼,眼里均泛着疯狂,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打下紫禁城,三日不封刀!” “轰!” 丰城侯的许诺,一下就释放了无数军士心中的野望,金银财宝,妃嫔宫娥,任意取之,这对他们来说,是根本无法拒绝的诱惑。 在他们眼里,大明国祚已有两百五十载,皇宫里必定到处都是金银珠宝,连宫里的假山,想必也是由黄金铸成的吧。 而那些妃嫔宫娥,是皇帝满天下搜罗而来的大家闺秀,堪称万里挑一,即使和天上的仙女相比,也不逊色。 倘若能将皇宫里的妃嫔宫娥睡上一睡,即使第二天他们便死了,他们也心甘情愿啊! 而宁远侯、镇远侯“打下紫禁城,三日不封刀”的命令,更是将他们心中的野兽释放了出来。 他们饱经权贵军头剥削,对这个世道本就有天大的不满,可是他们却无力对抗,只能把心中的不满、怨愤积压于心。 长年累月的积累下,他们心中的怨恨犹如暴涨的洪水一般,急欲摧毁堤坝,去毁灭一切。 于是他们在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的唆使下,身上的人味越来越淡薄,兽性越来越浓厚,甚至眼里绽放出滔天的煞气,面容渐渐狰狞起来。 “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张维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丰城侯恼羞成怒,喝道:“老匹夫,你笑什么?” 张维贤收敛笑意,不屑的道:“金银财宝?妃嫔宫娥?三日不封刀?你们怕是还活在梦里,看看你们周围的一切吧!” “吱呀……” 张维贤话音方才落下,紫禁城和皇城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踢嗒踢嗒……” 大门敞开后,只见从两扇大门中,一下涌入了千军万马,将两万三千叛军团团包围了起来。 “什么?” “这不可能!” “我们竟被包围了!” 叛军上至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下至最低等的军士,见到那披金带甲的千军万马,皆心神剧颤,之前的那些金银财宝,妃嫔宫娥,三日不封刀,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张维贤再次站了出来,朗声喝道:“事到如今,尔等还想一意造反,牵连满门不成?还不快快投降!” 张维贤的当头棒喝,首先点醒了京营的将领们,只见数十位将领“扑通”连声,一个个跪倒在张维贤面前,纷纷开口乞降。 “公爷饶命啊,卑职对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啊!” “公爷明鉴,我等之所以起兵造反,皆为丰城侯等人拿刀剑逼迫我等,我等绝无叛心的啊!” 京营的将领们都跪下了,军士们自然纷纷景从跟随,眨眼间,“扑通扑通”之声络绎不绝,偌大的承天门广场上,一下就跪下了两万人,场面何其壮观!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二章 倒戈! 随着英国公府的两千家丁临阵倒戈,两万京营在四卫营的包围下跪地乞降,转眼间,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只剩下三千家丁部将,孤立无援。 此时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皆面色苍白,哪里还有先前接连攻破内城、皇城城门,兵临紫禁城的那种意气风发。 宁远侯颤声道:“丰城侯,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丰城侯咬牙冷哼一声道:“四卫营只有六千人而已,我们还没有败,只要杀了张维贤那老匹夫,两万京营必定跟随我们攻入紫禁城,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 状若疯狂的镇远侯喝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传令大军,给本侯杀,杀敌一人即赏银百两!” 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显然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以他们的罪过,即使投降也得不到崇祯的宽大处理,于是他们干脆破罐子破摔,临死也要拉着所有人玉石俱焚。 诚然,虽然四卫营仅有六千铁骑,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叛军已经到了绝境,即使他们能杀透英国公府的两千家丁,两万京营也再次成为墙头草,跟随他们一起造反。 但四卫营铁骑绝非用数量来衡量战力的,在承天门广场这种毫无遮掩的开阔地,骑兵天生就拥有压倒一切的优势。 一旦开战,叛军除了被四卫营铁骑碾压成渣,绝无第二种结果。 更不用说紫禁城和皇城的城门楼上,还有数千禁军已经张弓搭箭,只要一声令下,便有无数箭矢如雨落下,叛军连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 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手下的三千家丁不是傻瓜,这种形势还要反抗无异于自寻死路,虽然他们身为侯府家丁,是该对三位侯爷唯命是从的,但事关自己满门老小的性命,几乎所有人都迟疑起来了,并未在三位侯爷的巨额悬赏下,向英国公府的家丁部队发起进攻。 “你们……”丰城侯看着不为所动的家丁部将,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无比惨白。 “你们……你们为何不听号令?”镇远侯不敢置信,平日里从来就对他忠心耿耿的家丁部队,竟然对他的命令无动于衷。 张维贤迈开了脚步,向着丰城侯等人缓缓走来:“尔等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还以为三千家丁都是石头做的吗?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想活下去!” “我,我…….”丰城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下,满脸皆是狰狞之色,冷冷道:“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做崇祯的忠臣,那就是弃我等勋贵于不顾。 你亲手杀了自己儿子又有什么用?你为崇祯平定此次叛乱又有什么好处?等着吧,崇祯一旦拿下京营兵权,便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你这条老狗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维贤悲哀地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候尔等还冥顽不灵,尔等不但背叛了大明,背叛了皇上,更背叛了祖宗! 尔等先祖百战余生,为大明立下无数军功,方才得到明皇敕封,为子孙后代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可却因为尔等的叛乱谋反,尔等先祖不但蒙羞九泉,更是绝了家族的香火。 尔等自缚手脚投降吧,看在同为勋贵一脉的份上,本公可以为尔等家族求情,请求皇上只处置尔等死罪便罢了,且饶尔等九族一命。” “哈哈哈!”丰城侯突然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老狗,如果你不自己作死主动走到我们面前来,我等杀你还真没什么机会。 可现在三千人马便在我等身侧,你身边又有几人?老狗,你想劝降我等,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随我等一起打下紫禁城,或者我等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来人啊!拿下这条老狗!” 丰城侯挥刀一指,便命手下擒拿张维贤。 “踢嗒踢嗒……”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丰城侯满意地点了点头,可随后他却发现,听从他号令前去捉拿张维贤的家丁,仅仅有两三人罢了。 那两三个家丁听到丰城侯的命令,下意识便唯命是从前去捉拿张维贤,可当他们发现,听令的仅有他们区区两三人,脚步顿时停滞了,互相看了一眼后,又缓缓退了回去。 此时的丰城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便连他的铁杆盟友宁远侯、镇远侯,看向丰城侯的眼神中,也是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直到这个时候,丰城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千家丁呢,根本没有听从自己的号令。 他回头一看,愕然地发现除了那两三个移动过脚步的家丁外,其他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们或是懵懂的无语望天,或是羞愧的低头看地,总之他们就是没有看向他。 张维贤说的没错,叛军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明知道跟着丰城侯等人一意孤行,不但自己必死无疑还会牵连满门,于是他们望而却步了。 “李承祚,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绝境了,在这种时候,谁还会跟着你一起去死?” “你们竟敢背叛我?”丰城侯看着身后的那一千家丁方阵,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张维贤趁势大吼道:“天子晓瑜尔等,若能临阵倒戈,可从轻发落!” 听到张维贤此言,不但是丰城侯的家丁,就连宁远侯、镇远侯身后的家丁,眼中都露出了异色。 “哒哒哒哒……” 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惊骇欲绝地发现,身后的家丁终于走动了,而且那脚步声根本不是之前的稀稀疏疏,而是数千人一起移动传来的密集脚步声。 丰城侯大骇:“你们想要做什么?” 一名家丁统领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喝道:“逆贼!背叛大明,背叛皇上,人人得而诛之,杀!” “不……” 下一霎那,丰城侯、镇远侯、宁远侯绝望地看着自己费尽无数资源培养的家丁部将一涌而上,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稍顷,数十位叛军跪倒在地,双手举着从同僚手里抢来的丰城侯、镇远侯、宁远侯的首级、肢体,乃至身体的各个部位、器官,向张维贤乞降。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三章 捷报传来,如释重负 朱由检站在乾清宫门口处,目光向着远处城门方向望了过去,只听到前方一阵喊杀声隐约传来,令得他心中不由为之一跳。 朱由检毕竟不是神,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堪称完美的部署,但兵凶战危,任何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他心里对承天门广场中的战局,还是颇为牵挂的。 不一会儿,喊杀声很快就平息下去,朱由检突然抓住王承恩的手臂,问答:“王大伴,你说英国公他们那里是不是已经平定了叛乱,将张之极、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等逆贼诛杀殆尽?” 王承恩手臂被崇祯抓得生疼,却不敢露出痛苦之色,反而还要装作淡然模样,安慰朱由检道:“英国公老而弥坚,陛下应对英国公满怀信心才对。 即使英国公老猫烧须,阴沟里翻船,可陛下手里不是还有四卫营六千铁骑可以挽尊吗,何况陛下还于城门楼上安排了数千弓箭手。 有这两张底牌,区区数万乌合之众又怎么翻得起浪来?” 朱由检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也在安慰自己:“是啊,区区叛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量他们也翻不起大风大浪。 朕只是没想到,前两天才刚刚平定了张大奎之乱,竟然又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再次发动叛乱,说实话,刚刚听到张之极攻破内城消息时,朕还是颇为担心的。” 不得不说,朱由检正旦大朝会上罢黜百官的举动还是过于莽撞了,当时他并未掌握京营兵权,他能拿得出手的即战力,充其量也就一个四卫营罢了。 而且当时四卫营还未出战过,战力如何还得打上一个问号,在这种情况下便与东林党撕破脸皮,朱由检怎么看都像是脑袋被门夹了。 幸运的是,四卫营没有令他失望,对得起他花费数百万两纹银的巨额投入,首次出战便仅以五十五人伤亡的代价,全歼一万五千叛军。 想到四卫营铁骑的恐怖战力,朱由检心中不由安定了些。 朱由检之前原本以为,只要搞定了张维贤,京营就该稳稳当当当地收入囊中,自己成为继太祖、成祖之后,第三位实掌兵权的大明天子。 但是张之极发起的叛乱险些便击破了他的美梦,好在对方刺杀张维贤的阴谋被自己临时赏赐给他的一架马车给破坏了,否则没了大义名分,即使四卫营战力无双,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下,难保会被对方给车翻。 如今对方刺杀张维贤的阴谋事败,朱由检又顺势把平叛任务交给张维贤,想必以张维贤在京营中的巨大威望,即使不能说服英国公府两千家丁以及两万京营临阵倒戈,也能破了叛军的大义名分,叫叛军阵脚大乱吧。 叛军一旦阵脚大乱,又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四卫营铁骑,怎么看都是必败之局。 就在朱由检为前线战事而患得患失之际,远处一道身影飞速奔来,远远便高呼道:“陛下!叛乱定矣!” 朱由检闻言大喜,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急道:“快快道来。” 报捷之人兴奋的道:“回陛下,张之极等逆贼率数万叛军兵临紫禁城下,英国公奉命平叛,一出现在两军阵前便令得叛军阵脚大乱。 英国公趁叛军阵脚大乱之际,独闯叛军阵营,怒斥张之极等逆贼,张之极冥顽不灵,英国公大义灭亲,阵斩逆贼张之极,英国公府两千家丁随即倒戈。 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等一众叛军高层仍负隅顽抗,四卫营铁骑随即出现,震破逆贼之胆,两万京营叛军纷纷争相乞降。 英国公趁势宣扬陛下宽大叛军旨意,逆贼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账下三千家丁摄于陛下天威,反戈一击,将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砍成肉酱,叛乱至此定矣!” “好!好极了!哈哈哈哈!” 即使朱由检已经做好了迎接胜利的心理准备,可骤然听到胜利消息果真传来之时,朱由检还是不免失态地大笑起来。 没有人知道,朱由检背负的压力到底有多大,自从穿越以来,即使他很快如历史上的崇祯一般登基为帝,并瓦解了魏忠贤集团,但他仍然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皇太极、多尔衮、李自成、张献忠……一个个强敌名字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始终鞭策着朱由检,叫他不敢有一刻放松。 朱由检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局绝境,手上却没有可堪与强敌一战的军队,即使大明带甲百万,但兵权却掌握在一干军头勋贵手里。 那些军头勋贵大多听调不听宣,只有朝廷发下军饷才能令得他们稍微动弹一下,一旦军头贪污过甚断了军饷,士兵们还会闹饷叛乱。 武将听调不听宣,文臣却拼了命地拖朱由检的后腿,他们嘴上满口仁义道德说话极为好听,可做的却是孜孜不倦地挖大明墙角的事情。 当今大明之所以落得个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地步,一大半的锅都得甩在文臣身上。 面对着如斯困局,其实朱由检心里是非常忧惧害怕的。 可朱由检是大明天子,谁都可以逃避责任,唯有朱由检必须把责任扛在肩上。 在天下人不看好,不理解的目光下,在内忧外患,文臣武将不断拖后腿的情况下,朱由检唯有清除一切障碍,扫除一切内外敌人,方能砥砺前行,把大明带到安全的彼岸。 如今可好,平定京营的两次叛乱后,朱由检终于可以把京营兵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只要掌握了京营兵权,那么北直隶这个基本盘、根据地,方才可以称得上稳固。 以朱由检超越数个时代的军事思想,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地对军队进行近代化改造。 朱由检并没有妄想一步登天把军队打造成P-L-A那样完全令行禁止的可怕军队,在他想来,只要明军可以达到十九世纪吊打满清的英国龙虾兵水平,做梦都可以笑醒了。 “恭贺陛下!” “贺喜陛下!” 虽然不知道这次平叛对朱由检有何重大意义,但看到朱由检心情如此大好,王承恩等近侍也纷纷向朱由检道贺。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四章 秋后算账 翌日清晨,在经过了厂卫的一番抄家抓人之后,熙熙攘攘的京城终于恢复了平静。 昨日叛军接连攻入外城、内城,乃至皇城的消息传开之后,虽然老百姓已经有了前几天张大奎之乱的前车之鉴,但本次张之极之乱的阵势,可比张大奎之乱声势浩大得多,老百姓对此还是颇为担忧的。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离人,自古以来,可能老百姓才是最为厌恶战争的群体吧。 细数自古以来的战争,往往战场上士兵死个十万人,那么老百姓就会死上一百万;士兵死个几十万,老百姓就会死上几千万。 中国古代每逢一次乱世,人口都会大幅度下降,任何战争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可这次京营发动的两次叛乱,却着实让京城百姓大感意外,叛军攻入京城之后,除了一些地痞泼皮趁乱打劫被五城兵马司当场格杀之外,良家百姓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当然了,京城百姓之所以毫发无损,并非叛军是不拿群众一根线的仁义之师,而是崇祯没有采取步步为营,步步阻击的策略,直接就放开了四九城的大门,任由叛军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兵临紫禁城下,然后在承天门广场一战定乾坤。 崇祯之所以那样做,除了自信四卫营铁骑有实力镇压叛军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避免在京城展开巷战,以免伤及百姓。 从结果来看,崇祯目的达到了,以致于京城百姓几乎没什么感觉,两次叛乱便迅速结束了。 京城百姓提心吊胆了一夜,可却是白白担心了,当第二天天色蒙蒙发亮的时候,五城兵马司的巡检队伍便提着个大喇叭,高声喊道“奉天子令,晓瑜各方臣民,叛乱已被平定,解除戒严……” 虽然不明白巡检的声音为何这般宏大,但是听到叛乱已被平定的消息,京城百姓还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自从进入崇祯元年以来,虽然短短几天内便发生了两次叛乱,但每次叛乱皆被天子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扑灭,老百姓习以为常的同时,对崇祯的信心反而增强了。 从这两次叛乱可以看出,崇祯施政还比较稚嫩,不懂得平衡朝堂上的各方利益,以致于各方矛盾迅速激化,叛乱接连发生。 但从好的一方面看,亦同样说明崇祯用兵如神,有足够的武力保卫四方臣民,反倒让京城百姓安心了不少,对崇祯更加拥戴了。 而且据朝中一些可靠的消息称,崇祯已经下达旨意,命天下官府永不加赋,虽然这个消息还未官宣,但也给了老百姓更多的期待。 …… 今天是大年初六,按照崇祯制定的朝会召开时间,本不该召开朝会的,但接连的两次叛乱,崇祯认为理应召开一次朝会,以安定各方人心。 这一次朝会,基本上有资格入朝的官员都来了,但朝堂之上,还是显得有些稀稀落落,这无疑是崇祯于正旦大朝会里罢黜百官的后遗症。 虽然在正旦大朝会中,崇祯当场就任命了温体仁为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命他迅速展开工作,对有资格升迁的官员进行考察,以补上崇祯罢黜百官后的空缺。 但京城连日来的叛乱,令得吏部只能关门闭户,温体仁自然无法开展工作,以致于空缺的百官一时之间还无人填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曾经被崇祯明旨罢黜的前东阁大学士钱谦益,居然又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只是身上穿戴的朝服由之前的从一品,降为了正三品。 虽然品级已经连降了三级,但相比之前连降九级,无疑已经好上太多。 是以钱谦益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自艾自怜,反倒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相比钱谦益的意气风发,勋贵武将这边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英国公世子张之极、丰城侯李承祚、宁远侯刘世安、镇远侯顾名武等人发动的叛乱,以及上次安乡伯之弟张大奎等人发动的叛乱,无疑将武勋集团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武勋们此时皆战战兢兢,担心崇祯会如何秋后算账。 “皇上驾到!” 随着王承恩的一声唱喏,只见天子朱由检在一群近侍的簇拥之下,从皇极殿的侧门走了进来,坐上那代表至高无上的龙座之上。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顿时为之一肃,向着朱由检大礼朝拜。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面无表情,看着下方满朝文武,虚抬右手,沉声道“众卿免礼,平身!” 待朝臣皆站立起来,回到自己所在位置站好后,王承恩高声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满朝文武至今还未从接连发生的两次叛乱反应过来呢,此时脑中皆是浆糊,哪里还有什么事可启奏的? “咳咳!” 见满朝文武皆寂静无声,崇祯咳嗽一声,吸引所有人的主意,朗声道“崇祯元年初三、初五,仅仅隔了两天,便有逆贼煽动京营将士接连发动阴谋政变,然而天网恢恢,如今主谋从犯活禽或杀,满门皆已下了诏狱,等候发落。” 崇祯话音落下,满朝文武还是寂静一片,人人皆以一脸懵逼的神色看向崇祯,仿佛他们才第一次听说京城发生了两次叛乱。 满朝文武都不傻,无论他们官当的多大,多受崇祯宠信,一旦和叛乱之事有所牵涉,轻则丢官去职流放他乡,重则满门抄斩香火断绝。 崇祯看到满朝文武皆是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很快便没了耐心,干脆便对王承恩道“王承恩,直接宣诏吧。” 王承恩拿出一张长长的卷轴,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丰城侯李承祚图谋造反,发动兵变,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传首九边,诛杀九族,以儆效尤! 宁远侯刘世安图谋造反,发动兵变,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传首九边,诛杀九族,以儆效尤! ……英国公世子张之极图谋造反,发动兵变,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但念英国公张维贤大义灭亲,阵斩逆子,并平定叛乱,英国公功过相抵,世子之位,择旁系子弟接任……” 待王承恩将这份数米长的圣旨宣读完毕,时间已是过了三刻钟之久,御阶之下的朝臣虽然早有预料崇祯会严惩逆贼,但听完圣旨之后,还是懵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五 当朝格杀 无怪乎朝臣们一脸懵逼,皆因崇祯处置的实在太狠了,李承祚、刘世安、顾名武、张大奎、张功灿、黄德彪等叛军首脑且先不提,跟这些叛军首脑沾亲带故的武勋世家,同样在诛杀九族之列。 如果当真按照崇祯旨意处置叛贼,受两次叛乱牵连处死的人口将在一万以上,几乎可以和动辄处死数万人的明初四大案相提并论了。 一个个名声显赫的勋贵,一家家崛起超过百年的世家,要么满门抄斩九族一体灭绝,要么流放至天涯海角,族人被贬为奴。 崇祯的严厉处置,终于让朝堂上的大臣们清醒地认识到,经过两次政变初步掌握京营兵权的崇祯,羽翼已丰,不再是任由大臣们糊弄的少年郎,而是杀伐果决,一言可断人生死的强势天子! 脑子经过十多个呼吸的凝固后,一些勋贵武将也反应过来了,作为武勋集团一员,家族之间自然少不得联姻一番,以壮大自家势力。 可原本以为是强强联合的联姻之举,而今却成为一张催命符,按照崇祯的旨意,他们身为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等逆贼的姻族,岂不是也在九族一体诛杀之列?! “扑通扑通……” 惨遭牵连的一些武勋想通之后,当即向崇祯跪了下来,痛哭哀求,甚至不惜和参与联姻的子女断绝关系,以作切割。 “陛下饶命啊!我孙家虽然与逆贼刘世安有联姻之亲,但刘世安之子常有虐待妻妾之举,微臣之女不堪虐待,已经着手办理和离手续,从此和逆贼家族再无瓜葛了呀!” “陛下明鉴,赵慧乔不守妇道,与李承祚之子李中基私定终身,微臣早已在族谱之中除去赵慧乔之名,与我赵家没有任何关系!” “陛下冤枉啊!我家明兰何辜,只因一次偶然,前往天宁寺上香,却不幸被顾名武之子顾廷烨觊觎美色,被其坏了名节,这才不得已嫁入顾家,我家与顾家非但无亲,反而有夺女大仇呀!” 崇祯听到这些姻亲武勋的胡搅蛮缠,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来人啊,将这些逆贼拖下去,斩了!” 崇祯要杀这些跟李承祚、刘世安等叛军首脑有瓜葛的姻亲武勋,还真不是枉杀无辜,他已经派遣厂卫调查过了,这些武勋世家大多作恶多端,常有为非作歹之举。 崇祯下令将他们全杀了当有会殃及一两个无辜,但隔一个杀一个,必定还有许多漏网之鱼。 在两次叛乱中,他们作为叛军首脑沾亲带故的姻亲家族,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叛乱,但为叛军传递消息,甚至里应外合给叛军大开方便之门,几乎每家都在做。 殿前的大汉将军听到崇祯的旨意,当即走入殿内,欲将这些胡搅蛮缠的武勋拖拽出去,斩首示众。 不过这些武勋虽然带兵打仗大都是酒囊饭袋,但身为武勋,自然也有一些家传功夫的。 他们都非常明白,一旦被大汉将军拖拽出去,等候他们的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是以他们全都拼了命地挣扎。 而大汉将军们虽然武力比武勋强得多,但还顾忌着武勋以往的显赫身份,动起手来不敢使用全力,是以大汉将军们一时之间竟奈何他们不得,形成了僵局。 “皇上饶命啊!” “皇上且听微臣分说……” 武勋们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在他们的胡搅蛮缠下,朝堂犹如市井一般,杂乱无章,毫无秩序可言。 崇祯看到更加不耐烦了,怒道“好好好,到了这种地步尔等还要跟朕纠缠不休是吧,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朕是病猫不成?大汉将军听令,不必将他们拖下去了,可将他们就地格杀!” 大汉将军们闻言,当即兴奋的道“遵旨!” 说实话,大汉将军们早就对武勋们的胡搅蛮缠不耐烦了,只是顾及他们以往高贵的身份,不敢动作太大,这才被武勋们缠住。 如今可好,天子下令可将这些缠人的武勋就地格杀,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于是大汉将军们纷纷抽出刀剑,对武勋展开凶狠的砍杀。 到了这个时候,武勋们终于发现求饶无用,反倒破罐子破摔,对崇祯展开赤果果的咒骂。 “崇祯,你昏庸暴戾,滥杀无辜,必有报应!” “崇祯,你杀我满门,我做鬼也饶不了你,我诅咒你国破家亡,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崇祯,你不得好死……” 然而这些咒骂只是武勋们的垂死挣扎罢了,随着大汉将军们刀剑齐出,不过是眨眼之间,十多位武勋已经身首分离,倒在血泊中了。 杀戮过后,朝堂上的群臣全都被吓得呆若木鸡,这可是皇极殿啊,放到后世那就是妥妥的人民大会堂,是一个无比庄严的神圣之地。 可如今却成为了刑场,十多位武勋的人头、尸体零零散散倒在无比光洁的玉石地板上,那冲天的血腥气,熏得他们当初便呕吐起来。 说实话,崇祯闻着这些血腥气,还有朝臣们呕吐出来的隔夜饭,他也很不好受。 只是看到朝臣们争相呕吐,甚至不乏一些胆怯的文臣当场吓尿,崇祯便气不打一处,怒斥道“尔等不妨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又是呕吐,又是吓尿,你们还有一些朝廷大臣的体面吗? 朕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满腹冤屈,说不定还在腹诽朕,这一切都是朕造成的,朕是桀纣之君,不,甚至是比桀纣隋炀更加残暴的昏君。 可是你们也不想想,朕登基之初对你们何其宽仁,就连你们当朝顶撞于朕,朕也没把你们怎么样。 可你们是怎么回报朕的?对朝政稍有不满便向朕叩阙逼宫,甚至更有乱臣贼子煽动京营发动叛乱。 朕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对朕仇恨若斯?是挖你家祖坟了还是杀你们满门了? 通通不是! 当今天下,若分十成利益我天家占其三,勋贵士族占其三,地方豪族占其三,而人口占据九成的平民百姓只占其一。 这样的利益分配结构是极不合理的,长此以往,我大明是要亡国的!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大明亡了,我朱由检固然要为社稷国祚殉葬,可你们又能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不能这样下去了,不仅是勋贵士族,亦或是地方豪族,乃至我天家皇族,都必须拿出一部份利益还给老百姓,如此才能拯救大明,拯救包括朕在内的所有人!”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六章 新贵崛起 朱由检这番话可算是掏心掏肺了,全世界只有他一个穿越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大明王朝再不作出改变,将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真的太需要一批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去改变大明的命运了,所以他才会在朝堂上大声疾呼,意图唤醒麻木不仁的大臣们。 只是朱由检的媚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大臣们根本不为崇祯所动,该怎样还是怎样。 是大臣们不晓事理吗?非也非也,他们从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之路中脱颖而出,又在宦海上一路劈波斩浪,方才拥有屹立于朝堂上的资格。 他们当然深刻地明白,如果大明再不变革,大明迟早会落入中原王朝每逢三百年一次的治乱轮回,大明王朝必定走向灭亡,新的王朝将踩在大明的尸体上崛起。 新旧王朝交替,也许会有一部分勋贵士族换上新王朝的一身皮,仍然享有荣华富贵;但是大部分勋贵士族,更大概率是和大明皇族一起共沉沦,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道理他们都懂的,新旧王朝更替对于他们这帮既得利益者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但是要他们出让利益那是想都不要想! 甚至不乏一些心理阴暗的大臣这样想道要让利于平民你老朱自己家去让,别拉着我们勋贵士族一起共沉沦。 你自己不都说你老朱家占据了天下三成利益吗,为何你不先拿你老朱家开刀,三成利益至少拿出两成来分给平民百姓? 反正我们勋贵士族的利益是我们先祖历尽千辛万苦才取得的,凭什么让给卑贱的泥腿子? 不管是谁,谁若是想抢走我们勋贵士族的利益,那就是我们勋贵士族不共戴天的敌人,天子也不例外! 看到大臣们的反应,朱由检就知道自己那番话算是对牛弹琴了,待近侍将朝堂清理干净后,朱由检脸色稍稍放缓,道“最近京营的两次叛乱,全赖四卫营将士上下一心,仅以五十万人伤亡的代价,便将数万乱军平定,此平叛之功,不可不酬也。王大伴,宣功臣觐见吧。” 王承恩闻言,当即扯开了嗓子,喊道“陛下有旨,宣平乱功臣觐见!” 王承恩的声音远远传出殿外,殿外一位宦官听到后,又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宣平乱功臣觐见!” 殿外早已候着的功臣们听到崇祯的旨意,均肃然起来,不由自主地整了整衣冠,在宦官的引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皇极殿走去。 这批功臣大概有二三十人,大多出自征战在平叛第一线的四卫营。 当然,为了平衡各方利益,严守皇宫大内的羽林卫等禁军,以及巡察治安的五城兵马司,也有数名军官入围功臣名单。 不过大明向来就有以文制武的传统,是以功臣中走在最前面的仍然是督训四卫营有功的左右督抚范景文、李邦华两大文臣,四卫营的曹文诏、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四位统领则紧随于后。 值得一提的是,年龄还未到二十岁的曹变蛟、杨铁牛亦名列其中,两人年纪轻轻便名列功臣榜单,并获得入宫见驾的殊荣,可谓是光宗耀祖了。 曹变蛟、杨铁牛年龄虽小,官阶也只是小小的百户,但两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在第一次平定张大奎的叛乱中,两人杀敌均在三十以上,是四卫营中最为知名的两大“杀神”。 在这二十多位功臣中,除了范景文、李邦华两位文臣外,武将们一辈子只怕也就少数几人有机会走进皇极殿。 是以他们即使在事前已经经过内廷宦官的教导,并排练了数十次,但当他们走入金碧辉煌的皇极殿时,仍然不免紧张得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一举一动都僵硬之极。 无怪乎他们如此紧张,对他们来说,走入皇极殿朝见天子接受封赏,就相当于我们后世的劳动模范走入人民大会堂获得大领导的接见和颁奖,换谁都一样紧张啊! 好在军人向来以服从命令为第一天职,功臣们把入宫觐见天子的礼仪当成军事任务来完成,虽然动作难看了些,但也未出差池,中规中矩地完成了觐见天子之礼。 朝堂上还剩下的武勋们看着这二十多名功臣,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崇祯一意孤行非要将那些惨遭叛军牵连的姻亲武勋清扫一空,是为了给这批新贵让路啊! 大明国祚经过两百五十载,旧有的武勋集团大多腐朽堕落,赖以安身立命的打仗本领早已忘了个精光。 反倒是欺行霸市,奸淫掳掠、纵奴行凶,兼并土地这些恶习无师自通,玩的越来越溜。 时至今日,武勋集团外不能抵御建奴,内不能镇压叛乱,反而跟藩王宗室、官僚士绅一般,成为不断挖掘大明墙角的祸害。 趁着京营发生的两次叛乱,朱由检不将他们清扫干净,难道还留着他们过年不成! 立于武勋集团最前列的英国公张维贤看着这批年轻的功臣新贵,脸色颇为复杂。 虽然张之极带头叛乱的罪过最终被他大义灭亲并以平叛第一头功的功绩抵消了去,但英国公府还是失却了京营掌兵之权。 而且张之极一系被黜落,张维贤还需从张家旁系中择一子弟充当英国公世子,以继承英国公爵位,这对张维贤的打击颇为重大。 总之,经过京营接连的两次叛乱后,英国公府权势急坠,再也不复大明武勋第一世家的威风了。 和武勋集团一样,文官集团看着这批朝气蓬勃的功臣新贵,同样显得忧心忡忡。 倘若这批功臣新贵在京营中立住脚跟,那么崇祯在京城这一块,那可真是大权独揽了,对满朝文武可以毫无顾忌地生杀予夺,再也没有人可以制衡崇祯,把皇权锁进笼子里。 文臣们对于皇权独大向来抱以最大的警惕之心,建国之初朱元璋肆意斩杀的文臣的噩梦还挥之不去,他们当然不想看到崇祯大权独掌的局面。 虽然如今还屹立于朝堂之上的文臣大多出自帝党、阉党,看似是跟崇祯同穿一条裤子的,但他们身为文臣,天然立场便是控制皇权,崇祯权势越盛,他们面上的忧色就越深。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七章 封爵,四大王牌 红宝书有言: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话当真是一语道尽了世上所有权力斗争的真谛,朱由检作为穿越者,对此自然有极为深刻的认识。 纵观中国古代所有封建王朝,掌握军权的天子总能创下一番伟业,在历史上留得英名,比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以及大明的太祖、成祖。 然而大明自太祖、成祖两位强势帝王之后,军权旁落,历代明皇几乎全都成为了受气的小媳妇,偶尔做点出格的小事,都会被文臣喷得满脸口水,堪称历朝历代以来,最为憋屈的一届皇帝。 为什么明朝皇帝在历史上总会被冠以奇葩之名? 其实这并非明朝皇帝天生就是个奇葩,而是大明皇权旁落,文臣架空大明皇帝,导致大明皇帝无所事事,只能自己找其他事情来打发时间。 但经过文臣一番大力渲染后,大明皇帝反倒落得个奇葩之名,以致于修仙皇帝嘉靖,宅男皇帝万历,木匠皇帝天启成为了大明皇帝的代表。 大明皇帝之所以皇权旁落,无疑是因为大明皇帝丧失了对军权的掌控,以致于投鼠忌器,不敢跟文臣翻脸。 而大明皇帝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失对军权掌控力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正是源于土木堡之变,由于土木堡惨败,与文官集团分庭抗礼甚至还隐隐压过文官一头的武官集团,在土木堡之变中几乎死伤殆尽,武官集团就此一蹶不振。 武官集团扑街,文官集团打破朝堂上的平衡,就此掌控了朝政,而天子也因此丧失了对军队的直接掌控。 原本大明的五军都督府权势极大,足以跟六部分庭抗礼,但经过文臣的一番骚操作后,五军都督府反受六部排名末尾的兵部辖制,成为兵部辖下的一个普通衙门。 这就使得一大批满口仁义道德,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军事才能的文官掌管了军权,导致武人地位急坠,明朝军队的战斗力迅速下降,大明由盛转衰。 崇祯要扭转大明的颓势,唯有重掌大明军权,成为大明继太祖、成祖之后的第三位强势帝王,拥有对文臣武将生杀予夺的权力。 京营接连发动了两次叛乱,虽然都第一时间被崇祯平定,但也给崇祯提了个醒,掌握军权刻不容缓,以免再次给敌人抓住机会,打崇祯一个措手不及。 朝会之后第二天,崇祯便在范景文、李邦华、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一干文臣武将的陪同下,巡察北大营。 …… 按照崇祯的最新规划,北大营如今已成为新成立的武卫营、龙骁营、虎贲营这三大营的驻地。 在数百勇卫营铁骑的簇拥保护下,朱由检一身戎装,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浩浩荡荡地向着北大营疾驰而来。 朱由检一心一意要成为自太祖、成祖之后,大明的第三位马上天子,而且他一直为崇祯二年极有可能发生的建奴南下入侵做准备,是以在宫中,朱由检早早就学会了骑术,如今终于大派用场。 北大营营房距离京城德胜门大概有十多里远,营房面积极为宽广,大概有三十亩地那般大,莫说是三大营的三万九千兵马,即使是十万兵马,也可容纳得下。 “咚咚咚咚……” 崇祯进入北大营后,负责北大营防务的将领很快就敲起了聚兵鼓,无数军官、士卒听到鼓声后,从四面八方向着大校场汇聚过来。 显然刚刚重组的三大营将士士气不高,聚兵的速度非常缓慢,跟崇祯后世在电视上看到的集结号一响,战士们便一边穿戴衣服一边疯狂向校场跑去的场景大相径庭。 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三大营将士才慢慢悠悠地聚集于大校场上,许多将士可能由于刚刚度过春节假期,年后综合症状特别明显,人人几乎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不过人一上万无边无际,更何况近四万人集合在一块,猛一看上去倒也有模有样,似乎威武雄壮得很。 大校场上,聚集在左手边的,便是由留守左卫、武德卫重组而成的武卫营;中间的则是由骁骑右卫、龙虎卫重组而成的龙骁营;最后在右手边的是由留守右卫、虎贲卫重组的虎贲营。 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作为主将,站立于三大营将士的最前头,挺直了腰杆,神情肃然,等候崇祯的检阅。 大校场的高台之上,朱由检神情肃穆的站在中央,台下将士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朱由检,看着面向稚嫩,脸上无须的朱由检,还以为是内廷拍过来的监军,并没有把朱由检放在眼里,在大校场上肆无忌惮地说着笑着,军纪几近于无。 朱由检蹙了蹙眉,对京营将士的素质感到非常失望,不过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当场便发作起来。 看到朱由检脸色不虞,范景文道:“皇上,三大营才刚刚重组,将士们还未经过整训,所以才表现得吊儿郎当,微臣可以向陛下保证,待整训三个月后,三大营必叫皇上刮目相看。”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朕知矣,京营萎靡日久,改变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范卿家,先点将吧!” 范景文拱手向崇祯一拜,道:“微臣遵旨!” 说罢,范景文从幕僚手中接过军中名花册上前一步,一双满是煞气的双眼从下方一众将领身上扫过。 范景文督训四卫营近半年,身上早已沾染了军中煞气,是以众将虽然不认得范景文是谁,但一接触到范景文的目光,犹如被猛虎盯住一般,心中猛地一紧。 范景文对着铜制喇叭,喊道“武卫营留守左卫卫指挥使马德忠!” 台下静悄悄的,霎时间竟没有任何人回应,范景文见状不由眼睛一眯,杀机暴涨,厉声喝道:“马德忠何在?” 马德忠也是武人,凭着武人的直觉,终于感受到了范景文的滔天煞气,不由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下意识便定住深知,神情肃然的道:“下官马德忠在此!” 好在范景文听到马德忠的回应后只是朝他看了一眼,并未追究,继续点名道:“武德卫卫指挥使魏大勇!”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二九章 斩将立威 红宝书有言: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话当真是一语道尽了世上所有权力斗争的真谛,朱由检作为穿越者,对此自然有极为深刻的认识。 纵观中国古代所有封建王朝,掌握军权的天子总能创下一番伟业,在历史上留得英名,比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以及大明的太祖、成祖。 然而大明自太祖、成祖两位强势帝王之后,军权旁落,历代明皇几乎全都成为了受气的小媳妇,偶尔做点出格的小事,都会被文臣喷得满脸口水,堪称历朝历代以来,最为憋屈的一届皇帝。 为什么明朝皇帝在历史上总会被冠以奇葩之名? 其实这并非明朝皇帝天生就是个奇葩,而是大明皇权旁落,文臣架空大明皇帝,导致大明皇帝无所事事,只能自己找其他事情来打发时间。 但经过文臣一番大力渲染后,大明皇帝反倒落得个奇葩之名,以致于修仙皇帝嘉靖,宅男皇帝万历,木匠皇帝天启成为了大明皇帝的代表。 大明皇帝之所以皇权旁落,无疑是因为大明皇帝丧失了对军权的掌控,以致于投鼠忌器,不敢跟文臣翻脸。 而大明皇帝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失对军权掌控力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正是源于土木堡之变,由于土木堡惨败,与文官集团分庭抗礼甚至还隐隐压过文官一头的武官集团,在土木堡之变中几乎死伤殆尽,武官集团就此一蹶不振。 武官集团扑街,文官集团打破朝堂上的平衡,就此掌控了朝政,而天子也因此丧失了对军队的直接掌控。 原本大明的五军都督府权势极大,足以跟六部分庭抗礼,但经过文臣的一番骚操作后,五军都督府反受六部排名末尾的兵部辖制,成为兵部辖下的一个普通衙门。 这就使得一大批满口仁义道德,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军事才能的文官掌管了军权,导致武人地位急坠,明朝军队的战斗力迅速下降,大明由盛转衰。 崇祯要扭转大明的颓势,唯有重掌大明军权,成为大明继太祖、成祖之后的第三位强势帝王,拥有对文臣武将生杀予夺的权力。 京营接连发动了两次叛乱,虽然都第一时间被崇祯平定,但也给崇祯提了个醒,掌握军权刻不容缓,以免再次给敌人抓住机会,打崇祯一个措手不及。 朝会之后第二天,崇祯便在范景文、李邦华、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一干文臣武将的陪同下,巡察北大营。 …… 按照崇祯的最新规划,北大营如今已成为新成立的武卫营、龙骁营、虎贲营这三大营的驻地。 在数百勇卫营铁骑的簇拥保护下,朱由检一身戎装,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浩浩荡荡地向着北大营疾驰而来。 朱由检一心一意要成为自太祖、成祖之后,大明的第三位马上天子,而且他一直为崇祯二年极有可能发生的建奴南下入侵做准备,是以在宫中,朱由检早早就学会了骑术,如今终于大派用场。 北大营营房距离京城德胜门大概有十多里远,营房面积极为宽广,大概有三十亩地那般大,莫说是三大营的三万九千兵马,即使是十万兵马,也可容纳得下。 “咚咚咚咚……” 崇祯进入北大营后,负责北大营防务的将领很快就敲起了聚兵鼓,无数军官、士卒听到鼓声后,从四面八方向着大校场汇聚过来。 显然刚刚重组的三大营将士士气不高,聚兵的速度非常缓慢,跟崇祯后世在电视上看到的集结号一响,战士们便一边穿戴衣服一边疯狂向校场跑去的场景大相径庭。 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三大营将士才慢慢悠悠地聚集于大校场上,许多将士可能由于刚刚度过春节假期,年后综合症状特别明显,人人几乎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不过人一上万无边无际,更何况近四万人集合在一块,猛一看上去倒也有模有样,似乎威武雄壮得很。 大校场上,聚集在左手边的,便是由留守左卫、武德卫重组而成的武卫营;中间的则是由骁骑右卫、龙虎卫重组而成的龙骁营;最后在右手边的是由留守右卫、虎贲卫重组的虎贲营。 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作为主将,站立于三大营将士的最前头,挺直了腰杆,神情肃然,等候崇祯的检阅。 大校场的高台之上,朱由检神情肃穆的站在中央,台下将士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朱由检,看着面向稚嫩,脸上无须的朱由检,还以为是内廷拍过来的监军,并没有把朱由检放在眼里,在大校场上肆无忌惮地说着笑着,军纪几近于无。 朱由检蹙了蹙眉,对京营将士的素质感到非常失望,不过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当场便发作起来。 看到朱由检脸色不虞,范景文道:“皇上,三大营才刚刚重组,将士们还未经过整训,所以才表现得吊儿郎当,微臣可以向陛下保证,待整训三个月后,三大营必叫皇上刮目相看。”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朕知矣,京营萎靡日久,改变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范卿家,先点将吧!” 范景文拱手向崇祯一拜,道:“微臣遵旨!” 说罢,范景文从幕僚手中接过军中名花册上前一步,一双满是煞气的双眼从下方一众将领身上扫过。 范景文督训四卫营近半年,身上早已沾染了军中煞气,是以众将虽然不认得范景文是谁,但一接触到范景文的目光,犹如被猛虎盯住一般,心中猛地一紧。 范景文对着铜制喇叭,喊道“武卫营留守左卫卫指挥使马德忠!” 台下静悄悄的,霎时间竟没有任何人回应,范景文见状不由眼睛一眯,杀机暴涨,厉声喝道:“马德忠何在?” 马德忠也是武人,凭着武人的直觉,终于感受到了范景文的滔天煞气,不由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下意识便定住深知,神情肃然的道:“下官马德忠在此!” 好在范景文听到马德忠的回应后只是朝他看了一眼,并未追究,继续点名道:“武德卫卫指挥使魏大勇!”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零章 破口大骂 “下官在此!” “骁骑右卫卫指挥使刘文忠!” “下官在此!” 有了马德忠的经验,接下来的点名顺利了许多,直到范景文点到了虎贲卫卫指挥使徐晋严的大名,和之前马德忠如出一辙,台下再次出现无人应答的场面。 范景文怒气勃发,接连喝道:“徐晋严何在?” “徐晋严何在?” “徐晋严何在?” “徐晋严何在?” 范景文的喝问声一声比一声高亢,积攒的怒气也越来越盛,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直到十多个呼吸之后,从将领的休息营地里晃晃悠悠走来两个吊儿郎当的将领,他们互相搀扶着,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将领边走边骂骂咧咧道:“特娘的一大清早是谁他妈在号丧啊?号尼玛号,老子日你麻痹!” 另一位稍微年轻一点的将领附和道:“就是!也不知道特娘的是谁没事乱敲鼓,一大早便把下官给吵醒了,下官正想出去找他娘的算账呢,嘿,鼓居然停下了。 下官便想算了,还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草他麻辣隔壁的,没想到又传来了狗日的号丧声,下官这就忍不了了!” 随着两人来到大校场中,即使在光天化日下,一股刺鼻的冲天酒气仍然清晰可闻,令人反胃之极。 范景文皱着眉头,喝问道:“来者何人?” 中年将领醉醺醺的,闻言“唰”的一声便抽出了随身带着的指挥刀,醉眼迷蒙的指着台上的范景文,骂道:“老子徐晋严,操你麻辣隔壁的,就是你这王八蛋一大早便在这里号丧吧,老子宰了你!” 徐晋严可以已经醉的神志不清,亦或是平常嚣张跋扈惯了,是以他肆无忌惮,也不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便扬言要宰了范景文,以泄被人吵醒的起床气。 台下其他将领见到徐晋严嚣张跋扈的模样均不由神色为之一变,一些聪明人更是很快便想到天子整编京营的传闻,再看到朱由检一副面白无须的模样,皆以为朱由检是宫里来的监军,不由为徐晋严暗捏一把冷汗。 较为年轻的将领显然醉的没那么深,当他看到大校场上万军林立旌旗飘扬的场面,再看到台下和徐晋严同一级别的马德忠、魏大勇等人也是一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紧。 他连忙拉住徐晋严,小心翼翼劝说道:“大人,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刚才的鼓声应该是聚兵鼓,台上的那些人很可能是从宫里来的大人物,还请大人小心应付。” 不料徐晋严竟一把将年轻将领推开,骂骂咧咧道:“宫里来的阉狗?哼!就算宫里来了阉狗又怎样,我爹是定国公徐希年,我大伯是魏国公徐宏基,哪个阉狗活的不耐烦了敢招惹定国公府和魏国公府?” 徐晋严的叔叔是定国公徐希年,定国公府乍一看上去并不如何,但定国公府和魏国公府同为徐氏一门,一族两国公,这可就牛逼大了。 须知道,魏国公府是大明足以和英国公府分庭抗礼的第一等勋贵,其先祖徐达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比英国公府先祖张玉、张辅都要牛逼。 只是朱棣奉天靖难时,第二代魏国公徐辉祖站队建文帝,带兵抵抗朱棣,兵败被俘后,仍然不肯逢迎朱棣,被朱棣削官去爵,囚禁家中。 好在他还有个弟弟徐增寿,朱棣装疯卖傻期间,徐增寿常常为朱棣通风报信,令朱棣屡次化险为夷,可最终却被建文察觉并遭杀害。 朱棣夺位之后,顾念徐增寿的救命恩情,不仅追封徐增寿为定国公,在徐辉祖去世后还册封徐辉祖之子徐钦为魏国公,成全了徐氏一门两国公的佳话。 徐晋严原本乃一酒囊饭袋,可仗着定国公和魏国公的关系,在京营平步青云,坐到了虎贲卫卫指挥使的高位,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年轻将领抬头见到台上朱由检不怒自威的模样,与生俱来的危机感令他再次拉住徐晋严的手臂,苦口婆心劝道:“大人还请三思……” “思你麻痹!”徐晋严不识好歹,反将那劝告的将领一脚踹到地上,然后踩在年轻将领的胸膛,把刀横在年轻将领的脖子上,威胁道:“你特娘活腻歪了是吧,再叽叽歪歪,老子剁了你的狗头!” 年轻将领见到徐晋严不仅不听劝告,反而作势要砍死自己,当即闭口不言,放弃了劝说。 台上的范景文见状喝道:“大胆徐晋严,皇上当面竟敢妄动刀兵,还不快快向皇上磕头请罪!” 什么! 原来台上那面白无须的年轻人竟然不是监军,而是当今皇上? 听到范景文此言,台下的将领士卒纷纷肃然起敬,人人挺直了腰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偏偏那徐晋严一意孤行,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他听到范景文的警告,不但没有向崇祯磕头请罪,反而用刀指着崇祯骂道:“什么狗屁皇上?如果他是皇上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呢!” 徐晋严此话一出,无论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明白,天上地下,即使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他了。 果然,朱由检直接下令道:“来人,将虎贲卫卫指挥使徐晋严斩首示众,传首京营,以儆效尤!” “遵命!” 旁边的大汉将军听到崇祯的旨意,当即上前要拿下徐晋严,斩首示众。 徐晋严听到台上那面白无须的年轻人要将自己拖出去斩首,顿时怒了:“哪个王八蛋敢斩老子?我爹定国公,我伯父魏国公,斩我便是同时和定国公府、魏国公府作对,活腻歪了?” 范景文闻言脸色不由一边,对崇祯说道:“陛下,徐晋严乃定国公之子,又和魏国公府有亲,是不是先将他拿下,交由定国公府发落?” 崇祯大手一挥,道:“无需多言,来人,将他拿下,斩了!” 大汉将军闻言再无疑虑,当即向着徐晋严猛扑过来,徐晋严无法无天惯了,见真有人敢来斩他,勃然大怒,向大汉将军挥刀砍去。 只是徐晋严根本就是个酒囊饭袋,又醉的晕晕乎乎,仅仅是举手投足之间,便被一名大汉将军摁倒在地,旁边一名大汉将军手起刀落,徐晋严的大好头颅便滚落下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一章 高薪养廉 徐晋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斩首示众了? 许多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徐晋严可是定国公之子,魏国公族侄,有这两位军方大佬当靠山,足以令他在京营里横着走了。 因为后台太大,徐晋严在京营早已嚣张跋扈惯了,除了稍微给勋贵出身的武将一些脸面外,平民出身的武将不管他官职大小,徐晋严照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把他们当成狗一样使唤。 一些武将立了功劳,却总是无法得到应有的升迁和奖赏,因为这些功劳都被徐晋严冒领了;可如果徐晋严犯了错误,往往背锅的却是出身平民的将领。 徐晋严对待将领尚且如此,那对待士卒就更加过分了,可以说根本没把士卒当人看待,要打便打要杀便杀,横行无忌。 在京营里,徐晋严就是个毒瘤祸害一般的角色,虎贲卫出身的将士们,苦徐晋严久矣,对他早就恨之入骨了。 如今看到徐晋严被崇祯命人斩首示众,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只是由于天子当前,将士们不能大声欢呼,只能极力压抑心中的喜悦,激动得浑身打摆子。 一些曾经饱受徐晋严欺凌的将士,或是有亲朋好友死在徐晋严手里的士卒,看到徐晋严脑袋被斩落下来,情不自禁流下了泪水。 至于跟徐晋严一样,在军中无视军法作威作福的将领们,都战战兢兢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沉重。 徐晋严那可是出自一门两国公的徐氏啊,崇祯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将他脑袋给砍下来了。 换作他们,后台地位还远远不如徐晋严呢,谁还敢头铁去试探崇祯的威严? 朱由检居高临下,环视众将,缓缓说道:“诸位将士,老实说,朕很失望,聚兵鼓敲了两炷香的时间,将士们方才姗姗来迟。 聚集之后,将士们站没站相,毫无军人之风骨,在大校场上小声说,大声笑,视军中法纪为无物。 从诸位将士聚兵时的拙劣表现来看,朕根本无需看到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便足以判断出你们是一支军事素养拙劣,毫无战斗力的垃圾部队。” 听到崇祯毫不留情面的指责,台下近四万将士心里当然很不舒服,毕竟没人是受虐狂,喜欢听人指责批评。 但指责批评他们的人乃当今皇帝,即使他们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服,也只能憋回肚子里去,不敢宣之于口。 把将士们大骂一通后,朱由检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道:“当然了,朕也知道,这一切不能全都怪罪于你们,大环境如此,非个人之力所能挽回也。 但朕决不允许军队这种得过且过混吃等死下去了,朕需要的是一支外能抵御建奴内能剿贼安民的军队,你们必须作出改变,必须跟上新的形势。 如果谁跟不上新形势,谁在军队改造的过程中掉队,那就给朕滚蛋,朝廷永不叙用!” 听到崇祯这话,台下近四万将士不由更加紧张了,虽然京营士卒的军饷一年到头不过十两银子,可若是没了这笔进项,那全家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而军官将领们同样不敢放松,他们只是一粗鄙武夫而已,除了带兵打仗之外别无所长,如果他们被开出军队,那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朱由检继续说道:“别说朕不给你们机会,三个月后,还是在这里,朕会再次驾临北大营巡视尔等,如果你们还是今日这般表现的话,那你们就给朕滚蛋吧!” “咯噔”一声,下方数万将士听到崇祯毫不留情的最后通牒,人人心中发寒,对未来前途感到极为不安。 然而下一刻,朱由检的脸色却稍稍缓和下来,和气的道:“当然了,如果三个月后的大军检阅能令朕满意的话,尔等不仅能得以继续留任,还将获得朕的亲自嘉奖。” 众将士闻言,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听皇帝这话,原来大家还有机会啊,只要在三个月后的检阅中得到皇帝的认可,不仅能留任,还能得嘉奖。 啧啧,这可是皇帝的嘉奖啊,皇帝富有四海,但凡从他手指缝里漏点油出来,就足够他们一生享之不尽了吧。 想到崇祯的嘉奖,将士们便下意识忘记了没有通过崇祯检阅会有什么下场,只沉浸在美好的畅想中。 殊不知崇祯来临之前,便已经和军机处制定了严酷的训练计划,在未来的三个月里,这数万将士将吃尽苦头,受尽煎熬,如同身处炼狱一般。 …… 士兵们解散之后,百户以上的军官皆留了下来,军官们皆以为崇祯叫他们留下,是为了给予他们一点好处,以拉拢军心,只是崇祯接下来开口说的话,却又让军官们浑身冒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朱由检道:“朕知道,当今大明,军队大多已经腐化堕落,军官只知道贪图享受、盘剥士卒,朝廷发给士卒的军饷,一年十八两有十两银子落到士兵手里就已经算你们大发仁慈了,饷银大半落到你们手里。 更令朕大为光火的是,你们贪污便贪污吧,却还把黑锅甩到朝廷身上来,竟谎言欺骗士兵说朝廷苛待兵卒,克扣兵卒军粮。 克扣你麻痹! 你们这帮王八蛋,不妨扪心自问一下,朕和朝廷何时克扣过士兵军饷了? 不管国家财政多么困难,百姓生活多么水深火热,朕和朝廷,从来都是优先紧着军队的。 朕知道,军队不稳对朝廷,对大明有着怎样巨大的危害,所以国库、内帑有多少银子,朕和朝廷便优先把银子发给军队,以免军队不稳,国家陷入动荡之中。 可你们不但贪了朕和朝廷发放给兵卒的饷银,还大言不惭地宣称是朕和朝廷克扣士兵军饷,你们于心何忍,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合着好处都由你们去领,背黑锅却由朕来,这是什么道理?朕和朝廷是背锅侠吗?朕从未见过像你们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崇祯身为一国之君,本应保持君主风度的,可他实在是被军头们的骚操作给恶心坏了,忍无可忍之下,抛弃了君王风度,对军官们骂娘爆粗。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二章 大刀阔斧 纵观历朝历代,明末的官军可以说是历史上最让人失望透顶的军队。 大明官军从上至下成风,军头们大肆盘剥士兵军饷,导致士兵们过得跟叫花子一样,惨不忍睹。 士兵们的穷困潦倒,导致他们失却了良心,把灾难推给了本就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大明百姓。 于是在明末的各种正史野史中我们可以看到,建奴在烧杀掳掠大明百姓,流民军在烧杀掳掠大明百姓,本该保卫大明百姓的明军,也在烧杀掳掠大明百姓。 大明百姓就跟韭菜一样,建奴割了一茬,流民军又割了一茬,明军再来割一茬,如此往复,百姓活到治世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在明末时代,“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句话绝非文学家们对大明官军不满的修饰词,而是活生生发生在百姓身上的巨大悲剧。 总而言之,大明官军之所以落到如此不堪地步,究其根本还是军队由上至下的贪腐成风,朱由检想要完成京营的改编,令京营脱胎换骨,首先是在军中根绝腐化。 不理众将领如同死了爹娘一般难看的脸色,崇祯沉声说道:“朕决意,从本月起,朝廷发放给三大营的军饷,将不再由军需官发放给各部将士,而是由内廷、军机处和户部三部门联合发放,互相监督。 并且,朝廷发放给士卒们的军饷标准,将向京营所有士卒广而告之,如果士卒发现落到他们手上的军饷无缘无故短缺了,士卒可直接向朝廷举报,一经查实,发放和贪墨军饷的责任人,将严惩不贷!” “咔嚓!” 将领们听到崇祯此言,简直是心碎了一地,如果当真按照崇祯所颁布的制度来发放军饷的话,从此之后,他们便再也休想从士兵手中贪墨一分一厘的军饷了,这叫他们怎能不心痛欲裂?! 明朝武官地位虽然卑微至极,被文官们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也不敢吭一声,可是若论捞钱能力,武官一点都不比文官差,而且因为武官大多粗鄙不文,他们盘剥起士兵来,比文官盘剥百姓更加赤果果。 毕竟文官总是要脸的嘛,他们盘剥完百姓之后,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总不免要在家乡铺个路修个桥什么的。 可是换作武官,他们盘剥起士兵来,那就是半点都不给士兵活路,非把他们盘剥至死才肯善罢甘休。 可如今倒好,崇祯直接宣布军饷由朝廷直接发放到士兵手里,不给军头们盘剥士兵的机会,没有了这笔无比丰厚的油水,那他们还当军官当个锤子嘛! 将领们总算明白为何崇祯明明还未做什么,张大奎、张之极、李承祚之流便接连起兵造反了,那是因为他们看透了崇祯这个人,分明是不给武勋们活路啊! 这一刻他们无比后悔,为何不早早就跟张大奎、张之极等武勋联合起来,发动十数万京营将士,一举将崇祯的暴政推翻。 不管将领们如何怨气冲天,崇祯接着说道:“当然了,如果朕断了你们盘剥士卒这条路,以军中将领的饷银俸禄,确实低了些。 将领们带兵打仗,时时刻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大明国防安全做出了巨大奉献,朕和朝廷也不能只要求大家空谈奉献,反而亏待了大家伙。” 什么意思,难道崇祯你还能给我们加薪不成? 将领们闻言,脸色不由为之一振,对崇祯接下来的话充满了期待。 果然,崇祯说道:“短则半旬,长则半月,朕就会和阁部重臣、军机处大臣商议,全面提高文官和武将们的薪俸待遇。 朕可以跟你们先透个底,此次加薪涨幅,是大明乃至历朝历代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使是品级最低官员的薪水俸禄,也足以保证一个十口之家日常的吃穿用度。 倘若官员表现杰出,比如文官在京察中得到称职的评价,亦或是武将在带兵作战中获取胜利,均能得到高于薪俸两倍以上的奖金。 此外,朝廷还拟将推出养廉银制度,从制度颁布之日起,朝廷每个月都将向官员发放一笔约等于薪俸一成五的养廉银,待官员告老辞官后,朝廷将一次性将养廉银发放给该官员。 当然了,顾名思义,养廉银之所以称为养廉银,便是敦促官员安守本分,杜绝贪污之举的银子。 一旦该官员在任职过程中,查出有贪腐行为,不但该官员将得到国法的惩治,养廉银子自然也是全部扣除。” 对于崇祯所说的高薪养廉制度将领们闻所未闻,但他们绝非蠢人,只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这是崇祯为了防止官员们贪腐而采取的手段。 这个制度对于官员们来说,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那都是天大的好事,如果真如崇祯所说,薪俸、奖金和养廉银子都能达到令他们满意的程度,他们也不是不能收回伸出的贪污之手,做个廉洁奉公的好官。 待将领们琢磨出味道,仿佛生怕崇祯出尔反尔一般,忙不迭就跪倒在地,高呼道:“皇上英明啊!” 崇祯抬抬手,道:“众卿平身,高薪养廉之事朕就先跟你们说这么多,你们先暂时保密,朕保证高薪养廉制度在本月就可以实施。 你们且带好士兵,为三个月后的三军大检阅做足准备,朕警告你们,若是三军大检阅不合格,你们可就要滚出军队了,高薪养廉的制度,自然无福消受。” 将领们哪里知道未来的三个月他们会身处于炼狱之中啊,他们忙不迭的叩头谢恩,向崇祯信誓旦旦地保证,三个月后的三军大检阅,将士们肯定会脱胎换骨,令皇上满意的。 待将领们满怀欣喜地散去之后,李邦华却不无担忧的道:“陛下,高薪养廉制度一旦实施,户部支出必定更加庞大,朝廷财政堪忧啊!” 崇祯却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只要能令天下吏治变得清明起来,这笔支出朝廷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李邦华、范景文不明白崇祯为何底气这般大,皆一脸狐疑。 而崇祯之所以这么豪气,当然是因卫他又通过接连的抄家灭族行动,又变得财大气粗起来啦!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三章 心硬如铁 北直卫六军一共有七万八千人,在崇祯心中的定位是杂牌军的角色,分别驻扎在保定府、大名府、真定府、顺德府等地。 倘若历史惯性没有发生改变,建奴果真于崇祯二年绕道蒙古南下入侵京师的话,那么北直卫就是抵御建奴的第一道防线,崇祯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重启袁崇焕,命他担任北直卫提督,统领六军。 诚然,历史上袁崇焕忠奸成疑,但不得不说,袁崇焕的军事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崇祯也只能用他了。 至于袁崇焕会不会和建奴勾结?好歹袁崇焕和皇太极还隔着宁锦、山海关两道防线呢,如果这样他们都能勾结起来,那崇祯也只能自戳双目,承认自己眼瞎了。 将所有部署都安排下去后,崇祯对自己一手打造的京城防线还是颇为满意的。 给御林军一年多的备战时间,经过范景文、李邦华的一番整训后,想来三大营即使达不到勇卫营脱胎换骨一般的巨大变化,但达到勇卫营七八成的战力,应足以保证崇祯把他们拉出去跟建奴野战也不会发憷。 而崇祯寄以厚望的新军,在经过陕西剿贼的锤炼后,想来战力应不在勇卫营之下,和建奴决战应该能打个五五开吧。 还有秦良玉所统领的白杆军,有崇祯两百万军饷的加持,今年想必能彻底平定奢安之乱,赶来参加明年和建奴的大战。 白杆军战力虽然仍在建奴之下,但白杆军悍不畏死,是明军少数敢于面对面和建奴硬刚的部队。 所以崇祯打算在奢安之乱平定后,加大对白杆军的扶持力度,征发白杆兵,把原来只有四五千人的白杆军扩充到一万两千人左右。 此外,还有建奴身后毛文龙所统领的东江军,在崇祯的重视下,东江军的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东江军已经不再苦于生活物资的短缺,对崇祯,对朝廷也日渐拥戴。 且东江军上下皆为辽东人,和建奴有毁家灭族之仇,他们打回辽东去的决心是非常强烈的,为了夺回辽土,给家人、族人报仇雪恨,东江军一直在厉兵秣马,士气极其旺盛。 在崇祯看来,他所建立的整套战略防御体系中,唯一令他感到担忧的是驻扎在宁远一线的辽西军,为了防止辽西军因军饷短缺而投靠建奴,崇祯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打算,把辽西军的军饷重又恢复为五百万两。 不过即使如此,辽西军的军头们仍然暗戳戳对崇祯心生不满,为下半年发生的兵变闹饷事件埋下了隐患。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春节过后,持续了整个春节的抄家灭族行动终于到了尾声,由韩爌、周延儒、霍维华弑杀先帝案发开始,再到京城接连发生的两次叛乱,无数豪门世族惨遭清洗,被崇祯处以九族一体灭绝的极刑。 如此之多的家族惨遭清洗和牵连,一下令得京城监狱人满为患,处死待斩的犯人竟有一万两千人之多。 当崇祯接到厂卫报上来的死刑数字时,不禁想到那些惨被无辜牵连的妇孺们,心想是不是给这些妇孺颁发一道特赦令,赦免他们的死罪,将她们打发到东番岛、海南岛,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崇祯有这种心慈手软的想法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从后世穿越而来,接受过现代法律的熏陶,在现代法律中,一人获罪,可不会牵连家人。 只是崇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打消了自己幼稚的仁慈念头,毕竟现在可是大明,一个特征极为明显的古代封建王朝。 在明朝,人治大于法治,倘若一人获罪被朝廷处死,却不连坐家人的话,那么这家人就会成为明朝不共戴天的死敌,即使通敌卖国,也要向大明复仇。 而这个世道,对于这样的复仇行为反而会认为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因为在世人的观念中,家国天下,家族可是排在国家之前的。 所谓家国天下,应是儒家推崇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简称,在后世人看来,这个词语肯定是褒义词,形容世人爱国爱家。 但是细究家国天下四字,无疑赤果果地揭露了在世人心目中,家族的重要性大于国家,国家又大于天下。 所以在世人看来,如果朝廷灭你一族,而你逃生之后与外族勾结灭了本国,这很合理,没什么可谴责的。 如此便也难怪古代朝廷会有一人谋逆牵连满门,动辄将犯人家族满门抄斩、九族灭绝了,道理谁都懂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崇祯身处古代封建王朝,又是这个封建王朝的大家长,他当然不能带头违逆时代大势,将乱臣贼子族中的妇孺赦免。 虽然心中仍对那些惨遭牵连的妇孺抱有同情心,但情势如此,崇祯也只能狠下心肠,在厂卫上交的死刑令上盖下大印。 不过为免老弱妇孺上刑场引发群众的同情心理,且崇祯也不想看到老弱妇孺们死得那么难看,便下令厂卫将老弱妇孺秘密处死,然后拉到万人坑一埋了事。 至于那些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将满门、九族推上绝路的罪魁祸首们,崇祯可不会轻易放过,该凌迟的凌迟,该斩首的斩首。 崇祯元年元月十三日,午时将至,韩爌、周延儒、张功灿以及数百名乱臣贼子押上了囚车,赶赴菜市口行刑。 沿途路上,兴奋的围观群众仿佛比过大年还要兴奋,用烂菜叶、臭鸡蛋乃至臭狗屎来招待这些乱臣贼子们。 世人皆有仇富心理,是以百姓们看着囚车上韩爌、周延儒、张功灿等平日里富贵以极的大人物们,如今却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整个人如同臭咸鱼一般,无不心怀大畅,大声叫好。 至于这些大人物们到底犯了何罪以致于落得如此这般下场,京城百姓是根本不关心的,他们只知道有热闹可看就很好了。 午时三刻一到,刽子手手起刀落,数百乱臣贼子们皆人头落地尸首分离,而百姓们则纷纷叫好,拼命鼓掌。 只是偷偷前来观看行刑的文武官员以及士绅勋戚们,则心里戚戚焉,莫名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情绪,对崇祯的不满愈发加深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四章 抄没千万两 乱臣贼子族诛之后,由徐应元负责的抄家行动也终于到了尾声。 崇祯之所以把抄家这个任务交给徐应元主持,自然是因为徐应元对于钱财有着近乎猎犬一般的敏感嗅觉,能把乱臣贼子的所有家资全部敲诈出来。 当然了,以徐应元贪婪的个性,偷偷地揩一点油水也是可以预见的,只要徐应元揩的油水不过分,崇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要马儿跑,也得给马儿吃些夜草吧。 可若是徐应元揩油水揩的太过分,那么崇祯便会给他安排一个和珅般的下场,待徐应元这条猪养肥了,便一刀宰掉。 乾清宫中,徐应元满脸兴奋的道:“陛下可知,小人负责此次抄家行动,一共从乱臣贼子族中抄来多少钱财?” 朱由检闻言眼睛一亮,也不介意徐应元跟他卖关子的逾矩行为,带着几分期冀,猜测道:“丰城侯、宁远侯、镇远侯都是百年勋贵,以朕想来,抄来的钱财应该不下于六七百万吧!” 朱由检之所以如此猜测,也是根据以往抄家的经验,魏忠贤集团倒台时,从魏忠贤一干亲信中抄没家财三百多万;清查皇庄时,从贪赃枉法、互相勾结的皇庄太监、地方官吏中抄没钱财近七百万。 在朱由检想来,武勋世家的家财虽有累世之久,但是和管理皇产的太监相比还是稍逊一筹的,毕竟武勋再富也富不过皇家嘛! 徐应元奉承道:“陛下明见万里,权贵武勋之富,远超世人想象,每一家武勋皆是身家不俗,入则豪宅庭院绵延不绝,出则车马楼船代步,连府中下人都身着绫罗绸缎,其奢华程度,真叫人瞠目结舌。” 听到徐应元还在卖关子,崇祯不悦道:“你就直说吧,到底抄没了多少银子?” 看到崇祯不耐烦了,徐应元自然不敢再作死,直言道:“回禀陛下,小人此次抄没乱臣贼子之家产,一共抄没了一千四十八万两纹银!” “什么,竟然超过了一千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朱由检惊得豁然起身,连身后的椅子被带倒了也未察觉,脸色竟开始变幻莫测起来,他的面色先是一阵惊喜,继而又是一阵怒不可遏,最后化作一片悲天悯人。 旁人看着崇祯的脸色觉得摸不着头脑,可细究起来,其实朱由检的心路历程并不复杂。 朱由检听闻从乱臣贼子族中抄没得来一千多万两纹银,心中首先是欢喜无限,有了这么一比偌大钱财,改革事宜就可以大刀阔斧地推进了。 但他很快又想到,乱臣贼子聚敛了如斯庞大的家财,由此可知这些乱臣贼子平日里是如何千方百计来盘剥周遭百姓的,他自然感到无比的愤怒。 而周遭百姓在他们的盘剥下,又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的环境中呢?朱由检光是想想,就能知道肯定是生不如死的,他为那些百姓感到深深的悲哀。 看到崇祯的神色变化无常,徐应元心中一个咯噔,还以为自己贪小便宜的事情被发现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陛下饶命啊!小人一生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的钱财,整整一千多万两啊! 于是小人以为偷偷自取一些并没什么关系,所以便将一万两的银票藏起来了,小人发誓,这一万两小人一个铜钱都没花,小人祖祖辈辈都是贫农,穷怕了。小人发誓,小人当真一个铜钱都没敢动,银票全在这里。” 说罢,徐应元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崇祯接过银票,面值最小的都在五十两以上,大张的甚至有一千两。 “陛下千万要饶小人一命,小人以为陛下拥有四海,即使小人偷拿一点钱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小人却忘记了陛下的大恩大德,小人真是猪狗不如,陛下打我骂我吧!” “啪啪啪……” 徐应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崇祯认错求饶,见崇祯始终不为所动,便左右开弓,自己动手扇自己嘴巴。 朱由检终于脑了,一脚将徐应元踹到,怒斥道:“岂有此理!你个狗一样的东西,你为朕做事,难道朕还会亏待于你吗,谁叫你自作主张贪污朕之钱财的?” 徐应元痛哭流涕道:“陛下开恩,小人见钱眼开,可小人这是第一次啊,还请陛下看在小人从前兢兢业业服侍陛下的份上,千万饶小人一命!” “唉!”朱由检长叹一声,这一声长叹在徐应元听来犹如阎王索命,以为一下刹那崇祯便会挥泪斩马谡,叫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然而朱由检却将他扶了起来,将手上的银票塞到徐应元手上,语重心长的道:“你又何故如此?朕命你去抄没罪臣家产,你能为朕拷来一千多万脏银,说明你事情还是办得非常不错的,这一万两,便是朕赏赐给你的赏银了。 朕还打算,以后的抄没行动仍然交由你负责,每次抄没得来的钱财,朕可予你千分之一的抽成。也即是说,你能为朕拷来一千万两脏银,你便可分得一万两,若是拷来一百万两,便可分得一千两。” “陛下!”徐应元又跪下了,这次他真的被崇祯的博大胸怀给感动了,感激涕零道:“陛下对小人这般好,小人唯有下死力为陛下办事,方能报答陛下的再生之恩呐!” 可是崇祯不吃他这一套,又板起了脸,沉声道:“这一次朕就放过你了,可你一定要死死记住,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不能拿!” 徐应元闻言顿时一身冷汗,忙不迭发誓道:“陛下请放心,小人向老天发誓,如若小人再敢贪污陛下的钱财,便叫小人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朱由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朕记住你的誓言了,倘若你违反誓言,朕会叫誓言马上应验的。” 徐应元拼命摇头,道:“即使给小人一个天胆,小人也不敢违誓。” 接着,徐应元又禀报道:“对了陛下,除了抄没来一千多万两脏银外,小人还从乱臣贼子族中抄来田亩一百三十万亩,山林六十万亩,店铺工坊五百三十五家,珠宝首饰装满三十大车!”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五章 开银行,铸银币 “什么!一百万亩田地?” 啪的一声,朱由检愤怒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之上,连手掌拍得红肿起来也不自知,怒不可遏道:“真是一群人渣败类,一百万亩田地,可以养活多少百姓啊,他们却还不知足,非要百姓腿无立锥之地方才善罢甘休!” 徐应元连忙叫人拿来消肿的药水,给崇祯敷上,劝道:“陛下息怒,这些乱臣贼子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偿,陛下大可不必为这些乱臣贼子气坏了身子。” 手掌涂上药水,崇祯的脾气也渐渐平息下来了,心中甚至还有一些喜悦。 从乱臣贼子手中抄没来一百万亩田地,再加上崇祯本身拥有的四百万亩皇庄、官庄,那么他掌握的土地便有五百万亩了。 有了五百万亩田地,在大明北方接下来的十数年连绵天灾中,他可以救下多少百姓的性命? 以明朝比较普遍的十亩土地便能养活三口人来计算,五百万亩土地,大约能养活一百六十六万人。 而且郑芝龙过完年后,还将从广东、福建等地运来玉米、土豆、番薯良种,只要培育得当,将这些耐寒的粮食推广耕种,想必还能养活更多人吧。 陕西在明末大约也就四五百万人,如果能把一百多万衣食无着的贫民迁徙来皇庄种地,那绵延不绝的流民之乱,也就成为无水之源了,绝无可能再重复历史上那般声势浩大的起义。 想到这里,崇祯心中已经初步酝酿了一个大计划,便是在派遣新军平定陕西乱贼的过程中,同时组织地方政府,把陕西广大的贫民迁徙到分布在北直隶的五百万亩皇庄。 不过此事太过重大,牵连甚广,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做成的,还得跟内阁好好商议一番才是。 徐应元看到崇祯喜怒变幻无常的神色,心中不免再次打起鼓来,小心翼翼试探道:“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朱由检反应过来,摇摇头道:“朕无事,你先下去吧。对了,把王之心叫来见朕,朕有事吩咐他做。” 徐应元得知雨他无瓜,连忙松了口大气,如逢大赦道:“小人这就去叫王之心过来见陛下。” …… 崇祯把王之心叫来,自然是为了处理自己那多达两千多万两的庞大内帑。 原本上次彻查皇庄之后,通过抄没贪墨太监、官吏的家资,崇祯的内帑一下达到一千多万两。 司设监生产的玻璃、香皂、香水等商品投入市场之后,每个月入账大约一百万两,扣去每月宫中日常支用和支付边军军饷,居然还略有盈余。 如今再加上徐应元此次抄没而来的一千四十八万两银子,崇祯的内帑达到空前的两千三百五十万两,简直富得流油。 这么庞大的身家,崇祯可不会让这两千多万两放在内库里发毛,他打算用它来以钱生钱。 而在后世,以钱生钱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开银行发行纸币了。 碍于当代印刷技术的落后,崇祯并未妄想能一步登天,马上就把无法仿造的纸币铸造出来。 所以崇祯打算先铸造银币,待银行、银币取得广泛信用以及印刷技术过关达标之后,方才考虑发行纸币事宜。 王之心以为崇祯叫他过来,是为了询问两个月前崇祯曾交代过他的铸币事宜,是以他一完成陛见大礼后,还未等崇祯发话便把铸币厂铸好的一枚银币递上来。 朱由检拿起这枚雕刻着“一元”的银币仔细端详了起来,这枚银币,显然是按照崇祯抄袭墨西哥鹰洋的设计铸造而成的。 银元起源于15世纪的欧洲,是银本位制国家的主要流通货币,大约在明朝万历年间银元就开始流入中国,广东、福建沿海等地也有银元流通,不过大多被商人当作收藏品,民间甚少流通。 到了晚晴,随着鸦片战争的开启,洋鬼子凭借洋枪洋炮打开国门,银元便大肆涌入中国,甚至渐渐取代中国的银两,成为民间广泛流通的货币。 在各国流入中国的各种银元中,无疑当属墨西哥铸造鹰洋铸造工艺最为杰出,成为民间流通最广的硬通货。 晚晴乃至后来的北洋政府、国民政府所铸造的银币,大多仿造墨西哥鹰洋的铸造工艺,流通比较广泛的就有“袁大头”和“孙小头”。 崇祯手中的这枚银币,当然不会在银币背面上雕刻老鹰之像,而是雕刻咱们中国人的象征——五抓神龙。 银币正面则刻有“崇祯通宝”四个字,下边则写着一元的币值,最下方环绕着镶边,写有“大明皇家银行”六字。 对于银币流通朱由检了解不多,他在后世常用支付宝结账,连人民币都很少用,更别说硬币了。 他只记得一两银子大约有50克,而银币的重量大概是七钱左右,一钱重5克,七钱银子便是5克,如果他强行规定一两银子便是一银元的话,那么他每铸一元就能赚15克银子。 王之心对司设监铸造的银币还是非常满意的,他积极向崇祯邀功道:“陛下,这银元怎么样?还不错吧。” 朱由检后世就是一臭吊丝,他哪里分得出银元有什么好歹,只是铸造银币是他提出来的,自然不能让王之心看出端倪来。 于是他便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道:“还可以,不过铸币厂只铸造了一元吗?五角、两角、一角、五分、一分有没有铸造出来?” 王之心闻言,连忙从身上口袋里又掏出几个硬币,五角、两角、一角、五分、一分都有。 崇祯拿起来掂量了一下,也分不出什么好歹,只道:“看上去都不错,看来银行真的可以马上开起来了。” 王之心闻言一愣,问道:“敢问陛下,何为银行?” 对于银行,朱由检区区吊丝哪里懂得?他只是根据自己对银行的草草了解解释道:“所谓银行,你可以理解为外面那些山西人开设的钱庄。 可银行和钱庄之间,又有本质上的不同,钱庄吸收民间银两,还要收取储户保管银两的费用,而银行吸收民间储蓄,非但不收百姓保管费,反而还给储户支付利息。” 王之心闻言大惊,不由道:“陛下,开银行不但不收储户保管费反而向储户支付利息,这不是亏本买卖么?万万使不得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六章 绞尽脑汁,费尽唇舌 面对王之心的劝谏,崇祯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亦不由感叹古代人对于金融理财的知识实在是匮乏得紧。 王之心在明末时期,可以说是最为杰出的理财能手之一了,不然也不会在崇祯朝里混出个太监第一首富的名号。 正是因为王之心理财能力出众,崇祯才把内廷的所有生意交由他来打理,可如今看来,崇祯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所托非人了。 不过崇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忘了银行除了吸储之外,还可以铸造和发行钱币吗? 储户一两银子存进来,我们把银子铸成一枚银币,而一枚银币的重量只有一两银子的七成左右。 即使扣掉铸币的成本,银行仍然有两成以上的赚头,而银行付给储户的利息跟铸币所赚取的利益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至于银行支付给储户的利息高低,则要看储户是选择活期存款还是定期存款了,如果是活期,那么利息便低一些,如果是定期,利息则高一些。” 听到崇祯这番闻所未闻的奇谈怪论,王之心的三观受到严重的冲击,不由问道“陛下,何为活期存款?何为定期存款?” 崇祯说道“活期存款,便是储户把银子储存在银行里,办完储蓄手续后,他随时可以把银子支取出来。 但由于活期存款存取频繁,手续复杂,办事成本较高,我们支付给储户的利息自然要少很多。 定期存款,则是银行与储户双方在存款时事先约定期限,到期后支取本息的存款,因为定期存款的时间一般在一年以上,银行付给定期储户的利息便高一些。 但如果定期存单在到期前储户坚持要银行提前支取钱银,银行可无需支付给储户利息。” 王之心也是个聪明人,崇祯解释的又非常浅白,他一听就明白过来了,不过利息的高低可不是他能决定的,王之心问道“陛下,活期存款利息多少?定期存款利息又是多少?” 朱由检想了想,道“活期年利率为千分之一利息,定期年利率为百分之一,存款时间越长,则利率越高。 比如储户在银行存了一万两纹银,时间同为一年,那么一年之后活期储户本金加上利息,能支取出一万一十两出来;定期储户能支取出一万一百两。” 王之心听明白了,可他又好奇的道“陛下,小人听明白了,储户在银行存银越长时间,则银行向储户支付更高的利息。 可如此一来,储户一直不支取银两,则利息累积越多,年深日久之下,甚至十年几十年后才来支取,我们银行可不是亏本了吗?” 朱由检不屑的道“银行除了吸储这一功能外,还可以向民间借贷呀,民间的高利贷利润有多高,朕不说你也明白吧。 当然了,朕开银行,可不会像高利贷那般对借贷百姓敲骨吸髓的,而是会把贷款利息定在一个低的位置,嗯,年利息就定在一成五以内吧。” 王之心不无担忧的道“可借贷百姓逾期不还怎么办?或是借贷百姓已经破产,无法支付本金和利息又怎么办?” 朱由检道“哈哈,你忘了朕是什么人了吗?天下还有欠朕钱不还的老赖?至于借贷百姓破产无偿还经济能力,可以用提高银行贷款门槛解决。 百姓向银行借贷,百姓必须向银行提供经济担保,比如房屋、田地、商铺等与高出贷款本金价值的不动产抵押才可以申请贷款。 如此一来,借贷百姓一旦破产失去偿还能力,银行可根据贷款协议强行没收借贷百姓所抵押的房屋、田地、商铺等不动产。” 王之心却没有那么乐观,担忧的道“陛下,借贷款的百姓还好拿捏,可若是藩王宗室借贷不还,银行还能拿他们怎么办?” 崇祯冷笑道“他们敢?!倘若他们当真敢欠着银行贷款不还,嘿嘿,那可最好不过了,朕原本还想着找什么理由才能削藩呢,这不是上好的理由吗!” 王之心接着又道“陛下的设想已经非常完美了,只是银行乃新鲜事物,与老字号的钱庄相比,毫无信誉可言,又如何让百姓放心地把银子存到银行,亦或是向银行借贷呢?” 崇祯道“那还不简单,朕的内帑有两千三百五十万万两纹银,朕带头把所有银两存入银行,银行有了这么庞大的本金,如何不能吸引百姓前来办理业务?” 听到崇祯这话,王之心这下就有底气了,奉承道“小人全听明白了,陛下明见万里,非反人所能及也。小人愿毛遂自荐,为陛下打理银行事务。” 崇祯点点头道“朕绞尽脑汁、费尽唇舌跟你说这么多,本就有意让你负责银行事务,如今你都听明白了,那便去筹备吧,朕期盼着银行能早日办起来。” 王之心闻言强自压抑心中的巨大喜悦,沉声道“请陛下放心,小人必不负陛下期望,把陛下交代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 …… 王之心离去之后,通政使兼大明旬报社社长冯铨入宫求见崇祯,崇祯在乾清宫接见了冯铨。 甫一完成陛见大礼,冯铨便忙不迭拿出一份还散发着墨迹幽香的报纸,激动的道“陛下,在陛下的英明领导和亲切关怀下,经过大明旬报社上下一百多位同仁夜以继日的辛勤劳作,第一份《大明旬报》终于刊发出来了,还请陛下过目。” 崇祯闻言接过报纸,仔细浏览了一遍报纸,觉得这份报纸至少达到了民国时代报纸的水平了,觉得还算比较满意。 只是看到头版头条的位置却是一片空白,不由蹙眉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把头版头条的位置给疏忽掉了?” 冯铨忙道“陛下,《大明旬报》乃陛下关怀下方才创办起来的产物,这头版头条的位置,自然要留着给陛下亲笔书写。” 原来这是冯铨为拍崇祯马屁故意留出来的,接下来冯铨亲自为崇祯磨墨,请求崇祯书写《大明旬报》的创刊号。 崇祯见状哭笑不得,只得接过冯铨递来的纸笔,可一时之间,文化水平不高的他又想不到这《大明旬报》的创刊号该写些什么东西,迟迟不能下笔。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七章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说到创刊号,朱由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民众日报》里“为民众服务”的办报宗旨,可他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毕竟明朝可不是社会主义国家,号召民众觉醒不就是给自己这个明朝最大的封建大家长找不自在吗?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啊! 朱由检皱着眉头,迟迟不能下笔,直到他想到最近接连发生的叛乱,还有韩爌、周延儒、霍维华等胆敢弑君的乱臣贼子,当即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很快一篇将近五百字的文章便新鲜出炉了。 这篇文章,通篇都是揭露乱臣贼子恶行,及号召百姓拥戴自己,坚决和乱臣贼子划开界限并与其作斗争的文字。 如果后世人看到这篇文章,估计还以为回到了嗡嗡嗡时期,文章里满满都是歌颂崇祯英明伟大,乱臣贼子罪大恶极无可饶恕的理念。 冯铨接过文章一看,不禁汗颜以极,心想自己拍马屁的功力还不如崇祯自吹自擂的无耻程度呢。 这篇文章里崇祯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充满着伟大、光荣、正确,即使是冯铨这个文化造诣极高的读书人,也想不出这么多的彩虹屁可以拿来吹。 只是一看崇祯的文笔,冯铨就更加汗颜了,这通篇的大白话是怎么一回事,难怪东林党人敢当面diss崇祯没文化,这还真是没diss错啊! 冯铨赧颜说道:“陛下的文章还是非常不错的,立意高远,发人深省,只是文字过于浅白了些,若不找人润色一下?微臣自认胸中还是有几两墨水的,倘若陛下信得过微臣的文字,臣愿毛遂自荐,为陛下代笔。” 朱由检闻言,也有点不好意思,后世他只是个初中文化的臭吊丝,想想锦鲤少女初中文化就被全网暴黑文盲、没文化,在后世人眼里,自己也是个没文化的文盲罢了。 只是到了明朝当了皇帝,还要被读书人diss没文化,朱由检可忍不了了,他强行挽尊道:“不必润色了,就这样一字不改全文刊发上去。 冯铨啊冯铨,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朕办《大明旬报》的深意啊,朕之所以开办《大明旬报》,并非为大明的读书人服务的,而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 当今天下百姓,识字率不超过一成,可正是因为百姓不识字,所以他们才会被东林党人牵着鼻子走,东林党人说朕是昏君,那朕便是昏君;东林党人说你是奸臣,那你便是十恶不赦的奸臣! 这种情况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舆论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所以朕才决意创办《大明旬报》。 其用意便是启发明智,引导百姓,令得他们相信朝廷,相信朕,不要老被东林党人带节奏。 冯铨你不妨想想,可对于百姓而言,到底是满篇之乎者也的酸腐文章通俗易懂呢?还是朕这看似粗俗浅白却一目了然的文字?” 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听到崇祯这番奇谈怪论,冯铨顿时作恍然大悟状,极意奉承道:“陛下创办《大明旬报》的初衷立意高远,发人深省,实在叫臣佩服得五体投地,微臣拍马也万万不能及也。” 崇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冯铨的无脑吹捧,道:“冯铨你一定要记住,想要《大明旬报》成功占领舆论阵地,那边一定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报社采风记者一定要了解群众的想法,理解他们遇到的困难,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如此一来,总站在云端高高在上的东林党人,就休想再次占领舆论阵地了。” 冯铨赞叹的道:“陛下圣明啊,即使孔圣复生,也万难及也!‘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话虽然看似浅白,可却一语道尽了陛下治民的崇高理念。 微臣一定牢记陛下的淳淳教诲,把这是十大字铭刻在报社大门上,让所有人都领略到陛下崇高而伟大的思想!” “咳咳……” 听到冯铨这么毫无廉耻的吹捧,即使脸皮厚如崇祯,也不免微微脸红了下,崇祯摆摆手道:“无需太过吹捧,只要天下百姓都能明白朕的一番拳拳爱民之心便足矣。” 冯铨闻言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更加大力吹捧道:“陛下这一片拳拳爱民之心,即使是上古圣王也不能及也,微臣何德何能,得以在陛下犹如太阳一般的光辉照耀下沐浴圣恩,即使今日便叫臣死了,也一生无憾啊!” 在冯铨的吹捧下,崇祯不免有些飘飘欲仙,这下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都那么喜欢宠信奸臣,因为奸臣拍马屁的功夫,实在高端太多了啊。 不过崇祯是个穿越者,脑子里还是比较清醒的,他故作严厉,呵斥道:“够了,相比卿家的一片奉承之语,朕更希望看到卿家能把朕交代的差事办得妥帖漂亮。 你下去吧,日后《大明旬报》发行天下,记得把每一份报纸都送入宫来给朕御览,希望《大明旬报》能让朕了解到天下各地百姓的民俗风情吧。” 冯铨也知道自己吹的太过了些,连忙道:“陛下,微臣记住了,微臣这就回去传达陛下的指示,只是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应承。” 崇祯奇道:“何事?” 冯铨一本正经的道:“陛下龙口所言的那句‘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微臣听了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就明白了人生的意义所在,微臣恳请陛下留下墨宝,让臣能日日夜夜看到陛下的警言金句,时时刻刻鞭策自己。” 崇祯闻言,脸色缓和了些,笑道:“这有何难。” 说罢,便龙飞凤舞一般,在一张大纸上留下“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十个大字。 冯铨接过崇祯书写的大字,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才欢欢喜喜地离开皇宫。 待冯铨走了半晌之后,崇祯突然恼怒的道:“我草,不对呀,朕之前不是说朕是个封建帝王,不能走群众路线吗,怎么还傻逼似的写下那十个代表群众路线的大字呢?” 不过写都写了,崇祯也不好意思追索回来,只得由他去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八章 围剿龙虎帮 随着两次叛乱的硝烟散去,京城的百姓终于找到了以往过大年的几分快活。 首先是元月十三的菜市口上,多达数百乱臣贼子被杀得人头滚滚,让平常就非常喜欢观看杀头戏份的京城百姓一次性看了个够。 不过杀头戏份看的太多也有后遗症,以致于京城在杀头戏后的几日内,京城的肉类生意竟变得萧条起来,这显然是京城百姓看了太多的血腥,以致于看到肉类便反胃。 和肉类市场的萧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京城的蔬菜市场却突然火爆起来了,大白菜、小白菜、萝卜、菠菜、胡萝卜等冬天的时鲜蔬菜全都卖断货。 围观杀头戏过后,京城街头市井最多人议论的便是与京城百姓息息相关的五城兵马司的拆分了。 五城兵马司,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为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相当于后世的首都公安局、消防局和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 五城兵马司隶属于兵部,明初五城兵马司初设时,街区凡有水火盗贼及人家细故之或须闻之官者,皆可一呼即应,救火、巡夜,清廉为政,不取分文。 但是到后来日久弊生,始而捕盗,继而讳盗,终且取资于盗,同盗合污,不得人心。 对于五城兵马司的弊端崇祯也是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的,于是崇祯掌握兵权后,便大刀阔斧地把五城兵马司给拆分了。 五城兵马司被崇祯一分为五,即京城巡捕局、京城城市管理局、京城消防局、京城武装巡捕局和京城交通管理局五个部门。 五大部门除了京城武装巡捕局和京城消防局仍归兵部管辖外,其余三大部门都分到顺天府辖下。 值得一提的是,京城巡捕局因为抓到的犯人还要交给刑部审理,所以京城巡捕局又受顺天府和刑部的双重管辖。 这五大部门对于现代人来说很好理解,只看字面就知道这五大部门对应的是后世共和国里那威武霸气的五大部门了。 不过对于明朝的京城百姓来说,要理解这五大部门到底是干什么的还真有点难度,甚至连五大部门里的吏员,也有很多人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职责是干什么的。 不过事情都是做出来的,当五大部门分别在他们各自所在的领域做出一些成绩后,无论是京城百姓还是五大部门的公务员,都明白这五大部门的职责与差别了。 首先是京城巡捕局,过完年后,以往五城兵马司的巡城队伍成为了巡捕局的巡捕们,他们常常以两人一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巡视治安。 一旦看见违法犯罪的行为发生,巡视的巡捕们就如同野狼发现绵羊般兴奋,兴冲冲地冲上前去,抓捕违法的犯罪分子。 在巡捕们认真负责的巡视下,京城的治安情况得到极大的改善,那些喜欢欺压良善的犯罪分子们,犹如遇到了天敌一般,看到巡捕就想躲。 当然也有一些人数众多的帮派分子根本不憷巡捕,尤其是盘踞在城北的龙虎帮胆大包天至极,竟于某夜残忍地将一对巡查治安的巡捕杀害,并将杀害的巡捕分尸,还把头颅、驱赶和四肢扔到巡捕房大门前,赤果果地向京城巡捕局发起挑衅。 此举彻底激怒了京城巡捕局,待巡捕局的巡捕发现龙虎帮的所在据点后,巡捕局联合武装巡捕局,出动了一千多人,将龙虎帮五百多位帮派分子给团团包围起来。 龙虎帮嚣张跋扈惯了,龙虎两大帮主还以为包围他们的是那些只携带着警棍和手铐的巡部门,他们刀剑齐备,根本不把巡捕局放在眼里。 面对一千多人的包围,他们不仅要负隅顽抗到底,甚至还想发起反攻,将巡捕局的一千巡捕全部杀死,彻底打响龙虎帮的名头,令整个京城都匍匐在龙虎帮的凶威之下。 龙虎帮帮主龙啸云甚至赤果果地喊出了一句豪言壮语,将五百帮派分子刺激的嗷嗷叫唤。 这句豪言壮语我们现代人早就听腻歪了,可在明朝,却是闻所未闻,这句豪言壮语便是:“在这个京城,白天是属于崇祯老儿的;而夜晚,我龙啸云才是京城的王!” 这句豪言壮语非常中二非常热血,帮众们听了自然热血沸腾,还真以为他们可以和官府分庭抗礼、分而治之了。 但是当他们兴冲冲地扛着大砍刀,跟随在龙大帮主身后冲出据点时,当即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甚至一些胆小的帮众被吓得砍刀掉落地上也不自知。 原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已经不是那些只随身携带警棍和手铐的巡捕了,而是武装到牙齿的一千武装巡捕,而他们臆想中战力不堪的的巡捕们,只是在外围封锁街道,防止漏网之鱼脱逃而已。 武装巡捕隶属于兵部,他们和大明官军的唯一区别只是名称不同而已,官军该有的火铳短炮、强弓劲弩、刀剑枪矛,武装巡捕通通都有,甚至武装巡捕的披甲率达到了三成,比官军普遍的一成披甲率还高两成。 而入选武装巡捕局的士兵们,本来就是五城兵马司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壮大汉,身体和力量都比普通人强壮许多。 是以当龙啸云第一个冲出大门看到一千武装到牙齿的武装巡捕时,他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心里疯狂大叫:“我草!我草!我草!至于出动军队对付我龙啸云吗?我龙啸云只不过是人狂了一点罢了,又不是真的要造反。” 然而刚刚从锦衣卫调任武装巡捕局,荣升为武装巡捕局长的方如松根本不理龙啸云的我草三连,当他看到数百帮派分子从据点中冲去,当即大喜过望,果断下令道:“射击!” “砰砰砰砰……” “咻咻咻咻……” 在方如松的一声令下,火铳、劲弩、弓箭纷纷向帮派分子射去,仅仅只是第一回合,龙虎榜便倒下了五六十位帮派分子。 方如松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龙虎榜之前龟缩于据点内,他还在想是不是调几门虎蹲炮过来,先把大门轰烂再发起强攻。 可对方竟然愚蠢地冲了出来,这不是自己撞到枪口上去嘛,方如松可不会客气,当即笑纳对方送的大礼。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三九章 大明旬报,引爆全城 “退!快退回去!” 凭借着灵活的轻身功夫险之又险地逃得一命后,龙啸云惊声大叫,命令帮派分子先撤回据点内去。 可龙虎帮一转身,把后背亮给武装巡捕的刹那,方如松大喜道:“兄弟们,杀贼!” “杀啊!” 随着方如松的一声令下,前排的火铳手、弓弩手纷纷散开两边,皮着铁甲的甲兵队伍一马当先,挥舞着砍刀疯狂追杀龙虎帮。 龙虎帮帮众见状反倒不逃了,竟返身和披甲的武装巡捕对砍起来。 说实话,若论单人武力,也许龙虎帮帮众并不在武装巡捕之下,可若论战阵配合,龙虎帮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而且武装巡捕冲在最前面的皆是身披铁甲头盔的甲士,是以在战斗的过程中,常常发生龙虎帮连砍武装巡捕好几刀却无法砍死对方,反倒被对方一刀两段的情况。 之后的战斗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一面倒的屠杀而已,龙虎帮上至两大帮主龙啸云、虎傲天,下至普通帮众,一共五百三十八人,全部被屠杀殆尽,一个不剩。 武装巡捕之所以一个活口也不留,除了为那两名惨遭杀害分尸的巡捕报仇雪恨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震慑京城的一切魑魅魍魉,让他们知道武装巡捕局和京城巡捕局是决不可轻辱的,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围剿龙虎帮一战果然打响了武装巡捕和京城巡捕的威风,此后数十年内,再无大规模的帮派组织敢于挑衅京城的公权执法机关,京城治安一日好过一日。 两大巡捕局大出风头,京城消防局也在元宵夜那晚大发神威,仅在一夜之间,京城消防局在京城各地一共扑灭了由于燃放烟花爆竹而引起的三十多处大火,拯救了三十多个家庭的身家性命,引为全城佳话。 京城交管局则由于执法人员强行抓捕了屡屡在京城要道上演飙车赌赛的权贵子弟而名声大噪,并获得京城百姓的普遍认同。 众所周知,京城权贵子弟是全天下最多的,权贵子弟们向来无法无天,尤其是在崇祯搞出了四轮马车之后,无所事事的权贵子弟们便以四轮马车飙车为乐,常常在京城的各大交通要道上演飙车赌赛。 在权贵子弟的飙车赌赛中,常有躲避不及的京城百姓被马车撞倒撞伤,而在元宵节的一次飙车赛上,一对出门看烟火的母女便惨死在四轮马车车轮下,引起了全城愤怒。 京城交管局的执法人员接手此案后,很快就查出了撞死那对母女的元凶,竟是西宁侯的小公子宋康安。 面对着有权有势的西宁侯府,京城交管局的执法人员在锦衣卫的协助下,强行闯入西宁侯,不顾西宁侯的阻止和威胁,将宋康安抓进顺天府大牢,并由顺天府判决死刑。 此案一出,京城的权贵子弟们顿时为之震怖,再也不敢在京城开展疯狂的飙车赛了。 相比其他四大部门,京城城市综合管理局可就不那么受京城百姓欢迎了,城市管理局的执法人员好像从未见过钱一样,随地吐痰,罚五文钱;随地小便,罚二十文钱;随地大便,罚五十文钱。 就连在大街小巷里摆摊做生意的小贩们,一旦被城市管理局的执法人员抓到,便是当场处罚一百文钱。 于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很快又多了一道风景,那便是城市管理局的执法人员和小贩们的追逐大赛。 摆地摊的小贩们往往一看到穿制服的人过来,便大叫一声“走鬼啊”,然后推着小摊车拼命逃窜,而执法人员们则穷追不舍。 京城里的趣事除了杀头戏和五城兵马司的拆分外,再接着便是于崇祯元年元月二十一日正式发行的《大明旬报》流传开来了。 《大明旬报》两叠八版,内容非常详实,可售价却非常便宜,只要二十文钱。 区区二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无论士农工商、男女老少,只要掏出二十文钱就能买回报纸先睹为快。 报纸里面不仅有关于崇祯发表的各种言论,还有朝堂官员的升迁公告和朝廷政策的各种解读,甚至连上不了台面的小说家言居然也能刊发在报纸上连载。 是以《大明旬报》一经刊发便引爆京城,无论是官僚士绅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是识字之人便争相踊跃购买。 不过京城百姓的识字率虽然比大明各地百姓普遍要高一些,但也不过区区两三成罢了。 在《大明旬报》火爆全城的情况下,为了吸引不识字的百姓到酒肆茶楼消费,聪明的掌柜便雇佣穷酸书生在酒肆茶楼中读报,倒是让全城百姓都对《大明旬报》趋之若鹜起来。 尤其是《大明旬报》中明文刊发了崇祯所颁布的“永不加赋”旨意,令得全城百姓无不欣喜若狂,人人高呼天子圣明,家家户户争相给崇祯摆上牌位,祈祷崇祯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崇祯通过这条“永不加赋”的旨意,一扫之前京城百姓由于接连发生的两次叛乱对崇祯所产生的负面观感,崇祯的民意支持率一路飙升,简直达到了百分之百的程度。 而在报纸上被挂出来批判的韩爌、周延儒、霍维华、李承祚、张之极、刘世安、顾名武、张大奎、黄德彪等乱臣贼子们那可就名声扫地了。 随着《大明旬报》将这些乱臣贼子的罪行全部刊登出来,并添油加醋把许多不存在的罪名扣在他们头上。 一时间,在读书人中名望甚著的乱臣贼子们,在老百姓眼中成为和秦桧相提并论的奸臣,受尽百姓唾骂。 此时一座名为风雅楼的茶楼中,读报员才刚刚念完韩爌、周延儒、霍维华等人阴谋刺杀天子的罪行,便有顾客拍案而起,脱口骂道:“这些该死的乱臣贼子,不仅在民间大肆收刮民脂民膏迫害百姓,甚至连弑君之事也能做得出来,皇上诛杀他们九族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没错,当今皇上多好啊!登基还不到半年便下了‘永不加赋’的圣旨,说明皇上心心念念都是咱们老百姓,这些乱臣贼子怎么忍心去杀这么好的皇上?!” “乱臣贼子都该死!” “他们必须下地狱!” 与此同时,在风雅楼包厢喝茶的士子门陡然听到外面百姓的鼓噪声,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难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零章 孔门到了存亡灭绝的时候! 风雅楼包厢内,一群读书人聚在一起指点江山、高谈阔论,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们的一手掌握中,只要他们能通过今科春闱,就能大展身手,中兴大明。 最近的京城酒肆茶楼里,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皆因二月春闱即将到来,全国各地前来应试的举子云集京城,一时之间,令得京城的酒肆茶楼生意火爆至极。 按说春闱在即,前来应试的举子们应该悬梁刺股埋头苦读的,不过去年年底发生的一场士子闯宫事件,天子一下就罢黜了数百士子的功名,其中大半都是来自江南的学霸,此举无疑令得许多士子轻松了许多。 虽然士子们明面上都在为这些被罢黜功名的士子鸣不平,可实际上他们却是在心底里暗暗偷笑。 众所周知,江南乃文萃之地,历来春闱金榜大都由江南士子包揽大半,如今数百江南举子被罢黜功名,对其他应试举子而言,等于一下就少了数百竞争对手,他们自然是没事偷着乐。 也正因为一下少了数百学霸压在头顶,前来应试的举子压力骤减,只感觉以自己的水平,怎么也能混个金榜题名吧。 所以他们备考春闱的神经一下就松懈下来,觉得自己难得来一次京城,岂能不尽情享受一番? 于是京城的八大胡同、酒肆茶楼中,总不免出现读书人的身影,他们一掷千金、高谈阔论,引得京城名妓趋之若鹜,士子们在如潮的彩虹屁中,犹如后世被人追捧的小鲜肉,早已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啪!” 包厢之内,一名面如冠玉的年轻士子,听到外面百姓对韩爌等乱臣贼子的如潮批判,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道:“这些贱民,根本不知道事情原委就发出如斯犬吠,实在令人心冷,象云公泉下有知,恐也难安啊!” 这名年轻士子名为赵玉安,名字里结合了宋玉和潘安两大传奇美男子的各一个字,从相貌来看,倒也堂堂,没有辱没宋玉潘安之名。 一名士子亦激愤的道:“那报纸之上,将象云公等正人君子形容得比奸相秦桧还要面目可憎,可怜象云公一直在为东林党重掌朝廷奔走,却一着不慎被阉贼陷害,落得个九族尽没的下场,当真是可悲可叹。” 赵玉安愤怒的道:“象云公都已经九族皆灭了,阉贼还不放过象云公,居然办了个劳什子的《大明旬报》,公然在报纸上抹黑象云公等正人君子,在下气不过!” 一名品着香茗,大冬天里摇着折扇的年轻士子安抚道:“赵兄、林兄何必如此动气,区区贱民哪能明辨是非,还不是人云亦云。放心吧,我等士林掌握天下舆论,区区《大明旬报》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另外一名年纪较大的士子闻言,却把眉头蹙了起来,眼中充满着担忧之色。 摇着折扇的士子奇道:“王齐兄,何故愁眉不展?难道是担心下个月的春闱考不好?我看王齐兄无需太过担心,虽然我等都非常同情张溥、张采等人的遭遇,但他们被罢黜功名对我等来说却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幸事。” “非也非也。”王齐摇摇头道:“说实话,就算和张溥、张采等人一同应考,以我等应社举子的实力,也是丝毫不憷的,如今没了张溥、张采等人竞争,金榜题名对我等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赵玉安好奇的道:“那王齐兄如此愁眉苦脸,又是何故呢?” 王齐指着外面被一群顾客簇拥着的穷酸书生道:“在下担心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份名为《大明旬报》的报纸! 诸位兄台不妨仔细想想,在《大明旬报》横空出世之前,即使象云公犯下弥天大错,但有我等士林贤良为其正名,象云公的身后名还是能够保证的。 可如今《大明旬报》一出,象云公即使复生,也难当天下悠悠之口,不仅将惨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甚至还要遗臭万年啊!” “轰隆!” 王齐此言一出,于江南应社的士子而言,不啻于当头棒喝如遭雷击,所有士子“唰”的一声豁然站立起来,显然他们全都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天下间的舆论便一直掌握在儒家士子手中,他们以笔为剑,鞭挞天下,即使再残暴的昏君、暴君,也害怕儒家士子的一杆史笔,不敢太过得罪读书人。 到了宋明两朝,读书人更是成为天下的实际主人,连宋明两朝的天子,都要屈服于读书人之下,儒家也迎来了最为辉煌的时代。 可若是天下舆论不再被读书人所掌握,而是掌握在天子手中,那么读书人还能制衡天子,把皇权关进牢笼里吗? 肯定不能,读书人若是无法掌握舆论,那么掌握兵权的皇帝还将掌握大义名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读书人岂不是将迎来最暗无天日的时代?! 士子们显然已经get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赵玉安道:“此事必须万分重视起来,倘若我孔门失却舆论力量,对我等士子而言,不啻于到了存亡灭绝的时候啊!” 一名叫林少锋的士子提议道:“诸位兄台,如果我等士子联名上书天子,祈求天子远离阉贼小人,废黜《大明旬报》,天子会不会顺应我等之意?” 提到当今天子,显然众人颇有些顾忌,不过较为冲动的赵玉安还是开口直言道:“当今天子对阉贼何等信重!就连阉党内阁都被天子排除在决策层外,国家大事尽皆托付于阉贼手中,这等信重显然不是我等区区士子能够轻易动摇的。”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齐断然说道:“天子执迷不悟,不是我等可以动摇的,可大明旬报社不过区区百人而已,我等却可以联络更多同党,一起将大明旬报社烧毁,尤其是那些印刷设备,若是没了那些印刷设备,我看《大明旬报》还如何发行天下?” 听到王齐的意见,士子们皆连连点头道:“王齐兄言之有理,我等虽然对付不了阉贼,但烧毁区区一个大明旬报社,当易如反掌尔!”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一章 怒火燃烧 “他们陷害象云公,以莫须有的罪名栽赃象云公弑君,竟致象云公九族尽没。 更可怕的是,就算象云公死了,他们也不放过象云公的身后名,竟鼓捣出一份名为《大明旬报》的报纸,肆无忌惮地往象云公身上泼脏水,在象云公的尸体上践踏一万脚,让象云公永不超生! 也许诸君觉得这事雨我无瓜,象云公被栽赃污蔑只是一件个例。 大错特错! 诸君不妨试想一下,今日《大明旬报》可以肆无忌惮地污蔑象云公,往象云公身上泼脏水,来日诸位学子进入官场之后,焉知象云公之悲剧不会在诸位身上重演?!” 燕京大学大校场的演讲台上,王齐左手扬着一份《大明旬报》,右手激动地挥舞着,对着台下数百学子慷慨激昂地呐喊,连清秀的脸庞都变得狰狞起来了。 台下数百学子的神情渐渐变得肃然起来,眼中渐渐出现怒火,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王齐心看到如斯场景,心中充满着得意之情,有种掌握苍生的快感。 这份得意,快感,以往都是属于张溥、张采等学富五车、名扬四海的弄潮儿的,王齐虽然在江南应社颇有影响力,但和张溥、张采主持的复社仍然相距甚远。 就在去年六月,张溥还亲身来过江南应社,意图说服江南应社并入复社之中,对于张溥的建议,应社大部分学子都颇为赞同,认为江南应社并入复社之后,大家伙的前途会更加光明。 但张溥的建议对于王齐这个颇有野心的应社首领来说,无疑侵犯了他的权益。 原本他在应社拥有数一数二的影响力,可一旦并入复社,那么他王齐在庞大的复社中只会泯然于众,沦为复社中一名普通的士子,这叫王齐如何甘心? 于是王齐便纠结应社一干小头目,达成一致共识,跟张溥推脱说此事太过重大,需征求应社所有人的意见才能答复张溥,这才把此事敷衍过去。 不过王齐亦明白,应社并入复社之事乃大势所趋,他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迟早都要解决这个隐患。 幸运的是张溥、张采等复社领袖在去年年底发动了闯宫事变,令得张溥成为朝廷钦犯,张采等复社领袖也被罢黜了功名,应社被复社吞并的危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而今王齐站在燕京大学的演讲台上指点江山,高谈阔论,只觉得人生巅峰莫过于此。 眼见台下学子的愤怒情绪愈演愈烈,王齐不由抬高了声量,嘶吼道“自古以来,天下舆论皆由我等孔门士子所掌控,可今日这《大明旬报》一出,天下间的舆论便由这份不起眼的报纸所掌控。 《大明旬报》说阉党是正人君子,天下四方臣民就会认为阉党是正人君子;《大明旬报》说孔门士子是乱臣贼子,那孔门士子便是乱臣贼子。” “诸君!醒醒吧!我孔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孔门士人一旦失去了舆论影响力,这个天下将会成为什么样子? 国将不国,礼义廉耻尽丧矣!” “轰隆”一声,王齐的声音犹如一道雷霆般,狠狠打在数百士子的心上。 是啊!如果读书人丧失了舆论影响力,那么他们读书人还何以制衡天子?何以保持住以文制武的传统? 士子们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眼中怒火无可抑制,熊熊燃烧起来了。 他们是读书人,他们是天之骄子! 不,他们是大明实际上的主人,可一旦丧失了舆论阵地,那么他们就会被打入尘埃。 没有了舆论的影响力,这等于阉割掉了他们把持天下的根本,莫说限制天子皇权了,就连粗鄙不堪的武夫,都能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 这样一来,那他们和普通百姓又有何区别? “孰可忍孰不可忍!” 台下的赵玉安配合默契,在数百士子情绪已经完全挑动起来后,当即振臂高呼道“诸君,到了我辈舍生取义保卫名教的时候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他一场!” 林少锋则在人群的另一边振臂喊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孔门名教绵延千年,万万不能在我等手中毁于一旦!” 王齐见状,愤怒地将《大明旬报》撕成碎片,振臂高呼道“孔门养士逾千年,仗义死节,便在今朝!诸君,请随我同去通政司衙门,烧毁大明旬报社!”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仗义死节,就在今朝!” “砸衙门,烧报社!” “同去!同去!” 从古至今,年轻人总是最为冲动盲从的,何况王齐所言并非虚妄,一旦《大明旬报》取得天下舆论的掌控权,那么读书人将何以制衡天子,控制武将? 想想读书人将来跟农工商沦为下贱的狗东西,数百士子眼中的悲愤之火溢出眼球,弥漫四散,简直能烧毁整个燕京大学,甚至是整个京城。 “今日,便是我王齐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时候了!” 王齐龙行虎步,走在数百士子的最前面,回头对神色激动的对士子们道“诸君,大家伙都是好样的,是大明真正的脊梁!日后煌煌史册,必记住大家伙今日的壮举!” “诸君随我同去!” “去烧了大明旬报社!” 数百士子如同火山爆发后溢出的岩浆,向着通政司衙门蔓延而去。 …… 与此同时,通政司衙门一角的大明旬报社,彻底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诸位同僚,我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整整三千份《大明旬报》,已经在刚才全部售罄,大明旬报社,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报社内,通政使司兼大明旬报社社长冯铨首先向全体报社成员宣告了报纸已经全部售罄的消息。 “好!” “《大明旬报》牛逼!” 所有报社成员闻言皆大感振奋,只觉得自己日以继夜的工作没有白费,忍不住欢呼起来。 冯铨双手下压,制止了众人的欢呼雀跃,继续宣布道“天子对我等的工作非常满意,特意下旨大明旬报社上至社长下至清洁工,每人赏银十两!” “万岁!” “吾皇万岁!” “大明万岁!” “《大明旬报》万岁!”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二章 钱谦益领命平乱 燕京大学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件,驻扎在大学的厂卫探子自然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崇祯。 然而崇祯却并未下令厂卫去阻止学子闹事,反倒把顺天府尹钱谦益召入宫中。 是的,没有错,钱谦益起复后担任的职务就是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乃堂堂的正三品大员,相当于后世的北京侍卫枢机。 虽然,这个职务相比钱谦益之前担任的内阁辅臣低了三品,但相比之前天子贬谪他为七品的上海知县,已经强了许多倍。 正是因为经过这一大起大落,钱谦益的心态反倒平和了许多,如今他才四十六岁,就坐到了顺天府尹的位置,已经遥遥领先于同龄人了。 何况崇祯拆分了五城兵马司之后,京城巡捕局、消防局、交管局、城市管理局皆纳入顺天府的管辖之下,顺天府尹权势大盛,可比他之前当个虚头巴脑的内阁辅臣强多了。 钱谦益得知天子传召,连忙屁颠屁颠地赶到宫中,觐见天子。 经由崇祯的重用、贬谪、罢黜,到最后复起为顺天府尹,钱谦益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崇祯太特么厉害了,跟他作对轻则丢官去职,重则九族尽没;反倒是一心一意跟着崇祯的,则加官进爵,前途无量。 在起复为顺天府尹之前,崇祯已经跟钱谦益交流过。 崇祯坦言,顺天府尹只是钱谦益的过渡职务,只要钱谦益在任上兢兢业业做出一番成绩,很快就会重新启用他为内阁辅臣的。 而且崇祯还向钱谦益暗示,以他的年纪,来日取代内阁首辅黄立极并非没有可能,叫他好好干! 经过这番交流谈心,钱谦益一改之前寻花问柳、懒懒散散的性子,竟变得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起来。 在学生翟式耜的辅佐下,钱谦益大刀阔斧,铲除龙虎帮这一京城大害,又顶住压力判处西宁侯小公子宋康安死刑,当真叫人刮目相看。 一批不得志的东林党人见钱谦益在顺天府尹任上干的风生水起,纷纷投到钱谦益门下,钱谦益一时之间,竟实力大涨,风头比起从前担任内阁辅臣之时还要强劲。 也许是和崇祯交流之后,知道崇祯对于亲信是很平易近人的,是以钱谦益一完成陛见礼仪后,便直接开口问道:“陛下,不知召微臣入宫觐见,所为何事?” 崇祯将手中的厂卫探报递向钱谦益,道:“你先看看吧,这事该怎么解决?” 钱谦益狐疑的接过卢九德转交过来的探报,只是快速浏览一遍,便脸色大变,怒斥道:“这些士子太过胆大妄为,非严惩不足以名正法纪!” 崇祯奇道:“连向来儒雅随和的钱卿家也被激怒了,看来这些士子所犯下的错误确实非常严重。朕决意由钱卿家率领武装巡捕前去镇压士子暴乱,钱卿家可敢应下?” “这……”钱谦益顿时犹豫了,崇祯命他去镇压学生暴乱,这明显是个大坑啊,倘若他当真跳进去了,那他在士林中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 崇祯颇为诚恳的道:“不瞒钱卿家,黄立极、施凤来、张凤图这批臣子年纪渐大,已经渐渐不能适应内阁高强度的工作。长则三年,短则一两年,这批内阁臣子大都将告老还乡,而钱卿家,则是朕最为看重,可接任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等阁臣之位的合适人选。” 钱谦益闻言,眼睛光芒暴现,连呼吸都不由沉重起来。 可崇祯又道:“然而钱卿家虽然是阁臣之位的有力人选,却不是朕心中唯一的人选,温体仁、冯铨都在朕的考察名单中。 而且在这三人中,温体仁身兼内阁辅臣和吏部尚书之职,已经在你们三人的长跑中取得了大幅领先,倘若钱卿不能做出一番大的作为,只能附为温体仁羽翼,做个副手了。” 钱谦益面色不由大变,急道:“陛下,微臣当然自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可微臣也有难处,倘若微臣当真率领武装巡捕前去镇压士子暴乱,那微臣可就站在士绅阶层对立面,与天下士绅为敌了啊!” 崇祯却冷声道:“身为政治家,最为忌讳的便是首鼠两端左摇右摆,倘若钱卿家不愿带兵镇压暴乱,那便辞官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终极是私欲战胜了以往的信仰,钱谦益想了一会儿,只能无奈说道:“臣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即使得罪天下士绅也在所不辞。 崇祯见状不禁笑了起来,安抚道:“钱卿无需顾虑太多,《大明旬报》倘若能刊行天下,不出一两年,便能掌握天下舆论,届时朕命冯铨在报纸上向天下四方臣民大力宣扬钱卿家的功劳,四方臣民必定以钱卿家为榜样,视钱卿家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多谢陛下宽慰,臣这便去了。”虽然知道崇祯这话只是安慰,但钱谦益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得领命而去。 …… 下午。 通政司衙门门口的街道上,越来越多的士子在这里聚集,大部分是燕京大学的士子,也有不乏闻讯赶来的读书人。 王齐站在众人前头振臂高呼道:“诸君!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这次只为护卫名教!尔等万万不可畏惧,只要我们声势闹得够大,定能让朝廷下旨撤销大明旬报社,诛杀奸贼冯铨!” “杀冯铨!砸衙门!烧报社!” 众士子一个个高喊起口号来,人人一脸的义愤填膺,跟随王齐向着通政司衙门而来,声势极为浩大。 众士子大约有七八百之多,整个通政司衙门已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衙门大门紧闭,里面悄然无声。 …… 通政司衙门内,大明旬报社吏员再无上午之时的欢呼雀跃,一片死寂。 通政司其他单位的吏员,则缩在后面,不敢沾染此事,生怕惹祸上身。 一名记者惊惶问道:“大人,外面把我们团团包围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所有人闻言看向冯铨,皆盼着冯铨能拿出主意,挽救危局。 冯铨强自镇定道:“诸位不用惊惶,他们包围衙门之前,本官已命人前往宫中报告此事,想必陛下很快就会派人前来支援我们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三章 借刀杀人 “咚……” “咔嚓!” “哎哟!” “好!” “大门破了!” 通政司衙门,一群读书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长达十米的檑木,二三十人抱着檑木直往大门怼,虽然这些读书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但人多力量大,还真别说,居然把通政司衙门的大门给怼穿了。 只是用力过猛之下,这二三十人怼穿大门的同时,也摔了个人仰马翻,狼狈之极。 而围观加油的读书人可不管自己的同伴摔得有多惨,见到大门被怼穿,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王齐见状,振臂高呼道:“诸君!卫我名教的时候到了,随我进去,杀冯铨,砸衙门,烧报社!” “同去!同去!” 在王齐的带领下,数百读书人兴奋的冲入通政司衙门,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住手!这里是通政司衙门,你们不能乱来,这是犯法的!” 一名尽忠职守的衙门守卫拦住一群读书人,却很快就淹没在士子们的王八拳中。 “砰砰砰砰……” “我去尼玛的,哈哈哈哈!” 读书人心底隐藏的兽性已经彻底引爆开来,这么衙门守卫的阻拦之举不啻于螳臂当车,很快便被士子们打得满脸是血。 “你个铁憨憨,怎么那么傻?这些疯子会打死你的!” 可能是这名守卫人缘还不错,他的七八名同僚抱着被读书人暴揍的风险,把他从读书人的拳打脚踢中解救了出来。 “他们读书人不是天上的文曲星吗,怎么不讲道理?” 满脸是血的守卫被同僚拖着走,眼里尽是疑惑和不可置信,边走边发出痛苦的哀嚎。 一位同僚忍不住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讲你麻痹的道理,你他娘的听话本听傻了吧!什么文曲星?这不过是读书人编出来骗无知蠢妇的谎言,你他娘的居然也信!” 满脸是血的守卫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显然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崩塌了。 “冯铨呢?” “冯铨奸贼在哪里?” “快说冯铨在哪?不然老子打死你!” 士子们冲进了大明旬报社,却找不到冯铨的人,于是他们抓住报社的吏员,拷问冯铨的下落。 报社吏员们以为对方都是读书人,应该人均儒雅随和的,但他们想错了,读书人发起狠来,比普通人更加凶残。 他们当真是恨透了大明旬报社,天下舆论向来就是他们读书人把持的,大明旬报社居然要染指天下舆论,这不啻于要挖他们的根,怎能不让读书人恨之入骨?! 一群读书人提着棍子正在追着一个记者,记者连滚带爬的往报社大门外跑。 可大门口却守着两个读书人,看着记者向他们跑来,露出无比残忍的笑容。 “嘣!” “咔嚓!” 一名读书人当头向着该名记者的脑袋砸去,该名记者当即脑袋崩裂,传来了头骨破碎的声音,仰面倒下。 即使这名记者已经倒下了,身体已经没了半分声息,但读书人仍然没有放过他,一群读书人拿着棍子拼命地砸,直到记者被砸得面目全非脑袋成为浆糊,这群读书人才停下了动作。 “呕!” “呕!” 停下来后,看到这名记者的惨状,一群读书人这才恢复了正常人的感观,被这名记者的死状吓得连连呕吐。 “杀人啦!” “这是杀人啊!” “他们怎么敢?” “这还有王法吗?” 躲在另一间房子的报社吏员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大人,里面乱起来了,动手吧!” 通政司衙门外,方如松在钱谦益身边说道。 在钱谦益身后,到处都是人影幢幢,两千武装巡捕已经整装待发,完全做好了镇压暴乱的准备。 方如松遥望通政司衙门里面,那里到处都是疯狂的身影,夹杂着读书人的狂笑和衙门吏员的哀嚎。 这幅场面,以方如松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他可以肯定,里面一定出人命了,他想赶紧带兵冲进去,制止这场疯狂的暴乱。 “再等等!” 钱谦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眼里飘过一丝挣扎,却还是没有下令平乱。 “大人,里面已经出现伤亡了,再晚的话整个通政司衙门将沦为修罗场,里面的吏员将死伤狼藉。”方如松急道。 钱谦益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直到现在,他的脑海里还一直回旋着崇祯的话。 崇祯在宫中曾对他言,黄立极、施凤来等一批内阁老臣不出一两年就要告老还乡了,而他钱谦益,还有温体仁、冯铨,将成为最有可能接替黄立极等人的三个候选人。 所以,钱谦益内心有一份不可向外言说的龌龊,那便是期盼着里面的士子们争点气,最好把冯铨给打死了,那他就可以借刀杀人,消灭一个竞争对手。 当然了,在方如松等人面前可不能这样说,他借口说道:“陛下命本官平乱,金口玉言,把这场动乱定义为暴乱,言下之意便是要将参与这场暴乱的人全部处死。 可里面参与暴乱的人却无一不是被誉为天之骄子的读书人,倘若他们仅仅只是冲击打砸了衙门,我们便将他们全部剿灭的话,即使完成陛下交代的平乱任务,也难逃天下士子的悠悠之口。” “嘶……” 想到自己被天下士子口诛笔伐的场面,方如松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只喃喃的道:“那大人之意是……” 钱谦益道:“虽然有些无情,可唯有通政司衙门死上一些人,我们才能掌握法理大义,问心无愧地将里面的读书人全部处死。” 钱谦益的这套歪理说得连他自己个都信了,用来忽悠方如松这等粗鄙武夫自然是绰绰有余。 方如松一脸钦佩的道:“大人真是老谋深算,属下佩服。” 钱谦益抚须笑道:“这就是政治,小方你还得多学学。” 方如松道:“这得大人你多多提点啊!” 正当钱谦益、方如松极为相得一片融洽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颇令人扫兴的声音,一下就戳破了钱谦益的扯淡理由。 “可……两位大人,通政使司冯铨大人还在里面呢,倘若他出了事故,陛下追究起来,我等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四章 屠戮士子 大明旬报社,王齐犹如疯狗一般,提着一名记者脑袋上的头发,恶狠狠问道:“冯铨在哪儿?快说,不说就死!” 那名记者害怕的要死,如果他真知道冯铨在哪里他一定会招的,可他真不知道冯铨在哪啊呀! 他战战兢兢求饶道:“饶命!在下委实不知冯大人在哪儿……” “不知道那就去死吧!” 到了这个地步,所有士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自然也包括王齐在内。 “咔嚓!” “啊……” 王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柴刀,一刀狠狠砍在那名记者的脖子上,可王齐的力量实在太小了,柴刀只看到一半就被颈骨挡住了,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那名记者还不如直接被王齐一刀枭首呢,被王齐一刀砍断一半脖子,令得他惨嚎不止,足足嚎了十几个呼吸,他才带着无尽痛苦,凄惨死去。 赵玉安红着眼,道:“王兄,整个衙门都找遍了,根本没找到冯铨的身影,我们该怎么办?” 王齐眼中露出疯狂,嘶吼道:“烧了!通通都烧了!把整个通政司衙门烧为白地,只要冯铨还在衙门内,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一旁的林少锋露出犹豫,不无担忧的道:“如果烧掉整个通政司衙门,那可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若是朝廷追究起来那可怎么办?” 王齐自信的道:“林兄多虑了,我等士子将近一千人,且多半还是今科赶考的举子,是朝廷未来的中流砥柱。朝廷权衡利弊之下,必法不责众,将我等轻轻放过的。” 赵玉安闻言大喜,赞叹道:“还是王兄想得通透,我们一千士子的价值可比通政司衙门大多了,难道还能将我等通通杀光不成?” “哈哈哈!赵兄说笑了,我等近千士子参与此事,杀光我们那一定是疯了!” “烧吧烧吧,把这个万恶的大明旬报社烧为白地!” “烧!烧!烧!” 年轻人从来都是疯狂盲动的,在王齐的煽动下,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一致同意放火烧了通政司衙门。 王齐双手下压,制止了众人的鼓噪,断然下令道:“现在大家先退到院子,多找找干柴杂草,把大明旬报社点燃!” “好!”读书人轰然应诺,便迅速行动起来。 …… 方如松急了,如果冯铨出了事故,那么钱谦益最多被皇上贬出京城,而他作为武装巡捕的首脑,绝对是最大的背锅对象,很可能会被皇上摘了脑袋,为冯铨陪葬啊。 “大人!快下令吧,冯大人一旦出事,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啊!”方如松急道。 钱谦益还在犹豫,可就在这时,通政司衙门却升起了一股浓烟,里面传来了嘶声裂肺的哀嚎。 很快,火焰从一座房子熊熊燃烧起来了,里面哭嚎声震天,那里正是大明旬报社里藏着最多人的一间房子。 方如松已经顾不得上下尊卑了,大声提醒道:“大人!大明旬报社是在陛下极度关注下创办起来的,一旦出了事故,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决断无能的钱谦益闻言,终于get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才下令道:“武装巡捕出击,杀光里面所有的暴徒。赵光耀,你马上通知消防局,命他们前来通政司救火!” “是,大人!”众人兴奋以极,齐声应诺。 …… “哈哈哈哈!” “烧吧烧吧,火烧得越大越好!” “该,烧死他们!” 通政司衙门大院内,士子们看着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以及被大火吞噬的大明旬报社吏员们,发出了丧心病狂的大笑声,欢呼声。 “哒哒哒哒……” 可就在这时,从大门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士子们回头一看,发现对方全是武装到牙齿的武装巡捕。 钱谦益、方如松等带着两千名的武装巡捕皆携带者武器,闯入通政司衙门,并把近千士子全都包围了起来。 士子们见到如斯阵仗,终于恢复了懦弱的秉性,人人害怕以极,露出惊惶之色。 不过,王齐很快就认出了领头之人是钱谦益,这是他们江南人的乡党领袖啊! 王齐顿时恢复了冷静,大喊道:“诸君莫要惊慌,钱大人是来支援我们的,想必大明旬报社已经引起了朝堂衮衮诸公的愤怒,钱大人奉命前来取缔大明旬报社!” 听到王齐的大喊,士子们又再次变得有恃无恐,赵玉安拱手向钱谦益拜道:“钱大人,我等此次行事完全是为了护我名教,我等绝不居功自傲,剩下的事情,便交由大人接管吧!” 然而钱谦益不但没有还礼,反而面无表情的道:“尔等冲击官府,杀人放火,已经犯了弥天大罪,钱某虽与尔等有同乡之谊,但身为顺天府尹,决不能姑息尔等,全杀了!” 随着钱谦益的一声令下,两千武装巡捕皆提刀向着士子们杀奔过来。 王齐见状大惊,连忙大叫道:“牧斎公且住手,我等是为了护卫名教这才放火烧大明旬报社的,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钱谦益冷冷的道:“尔等皆乃暴徒,杀人放火还敢居功?杀!杀光他们!” 下完命令,钱谦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目睹士子们被屠戮的场面。 士子们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之前的杀人放火已经将他们的体力消耗一空,如何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武装巡捕?! “噗!” “哗啦!” “刷!” 有的士子被武装巡捕一刀枭首,有的士子被武装巡捕一刀两段,有的士子被武装巡捕从上到下,直接劈开。 他们之前杀人放火有多哈皮多爽快,如今的下场便有多血腥多残酷,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王齐冲到钱谦益面前,喝问道:“钱谦益,你这是与天下士绅为敌,难道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钱谦益当然知道他带兵屠戮士子必定会成为天下士绅的仇敌,可如今他已经上了崇祯的贼船,他已经无路可退。 蓦地,钱谦益双眼暴睁,露出一抹狠厉,冷声道:“杀了他!” “是!” 王齐只见一名武装巡捕向他挥刀砍来,王齐连忙向后退缩,只是还未退走两步,便见一具颇为熟悉的身体没了头颅,鲜血如喷泉暴涌!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五章 背锅成公敌 通政司衙门,烈火熊熊燃烧,有些人已经被活活烧死。 钱谦益心中在想着烧死的人会不会有冯铨呢?如果有那可太好了啊! 只是面上的功夫他还要做一做的,眼看近千士子已经完全沦为砧板上的肉,被屠戮一空只是时间问题,钱谦益方才下令道“快!分出一半人手,救火!救人!” “是,大人!” 武装巡捕虽然不是正经的消防局,但五城兵马司未被拆分之前,许多人也从事过救火的工作,于是一部分有救火经验的武装巡捕便很快就去找水源和被子,把被子浇湿冒死冲入火场救人。 稍顷,消防局的消防马车也赶过来了,消防官兵二话不说便扛着数条水管冲了过来,一道道水柱向着火场喷射而去。 “我们也去救火!” 通政司衙门其他单位的吏员也反应过来了,如果任由火势蔓延,他们所立足的房子也会被烧成白地,于是他们便在一些品级较高的官员指挥下,加入救火的行列。 这个年代的房屋没有煤气没有电器,救火并不像后世那么危险重重,在众志成城之下,大明旬报社的烈火很快便被扑灭了。 只是里面的近百位吏员只有一半人幸存下来,另一半人不是被士子们活活打死便是被大火烧死。 看到里面的惨状,参与救火的武装巡捕不由红了眼睛,愤怒地扔下水桶拔刀再度加入屠戮士子的狂欢中。 士子们狼奔豕突,不少人当场便给武装巡捕给跪下了,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崇祯把他们发动的骚乱定性为暴乱,那便是将他们当作乱臣贼子一般处置,钱谦益和武装巡捕接到的明确旨意便是将士子们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 “哒哒哒哒……” 正当杀戮渐渐到了尾声之时,又有一群锦衣卫从远处赶了过来,令人感到万分惊奇的是,带队之人竟是从大明旬报社里消失的冯铨。 钱谦益看到活蹦乱跳的冯铨,连表情管理都懒得做了,明显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冯铨拱拱手,和钱谦益寒暄道“原来钱大人已经带武装巡捕赶来救援了,早知道我就在衙门离耐心等候,不必白跑锦衣卫一趟。” 钱谦益还礼道“我倒是奇怪了,听闻士子暴乱之前冯大人还待在衙门里,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了呢,难道冯大人还会穿墙之术?” 冯铨摆摆手敷衍笑道“呵呵,此不足为人道也,无须再提。” 冯铨哪里懂什么穿墙之术啊,只是他在官场栽了一次后学得更加谨慎罢了。 数月之前,当崇祯命他创办大明旬报社,抢占舆论阵地时,聪明的冯铨便已经预料到,此举必定会引来天下士绅的强烈反弹,于是他接任通政使司之后,第一时间便秘密派遣工匠在他办公室的休息间里修了一条地道,能直通衙门外的一座已经被他买下的民居里。 所以当通政司衙门被近千士子包围,大明旬报社岌岌可危时,冯铨这厮便很不厚道地单独逃跑了,一个人都没带。 钱谦益则有些致郁了,之前他一直在推迟平乱行动的时间,便是为了给士子们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方便他们尽快将冯铨找到并杀害之。 可如今冯铨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屁点事都没有,钱谦益真是枉做小人了。 而更让钱谦益糟心的是,他还替崇祯背上了屠戮士子的黑锅,成为天下士绅的公敌,以后的路子,可就难走咯。 …… 果不其然,当钱谦益带兵屠戮近千士子的消息传出后,朝廷内外皆一片哗然,京城、地方官员的弹劾奏折如雪片一般飞入皇宫大内,装满一个个箩筐。 朝堂上,御史们皆集体站出来弹劾钱谦益擅杀近千士子,当明正典刑,给天下士绅一个交代。 钱谦益替崇祯担下了屠戮士子的骂名,崇祯自然一力死保他,对那一筐筐的弹劾奏折视而不见,对御史的弹劾完全置之不理,令士绅们无可奈何。 钱谦益看似成为崇祯所宠信的大红人,可一把辛酸泪却只能向心里流,如今他承担了屠戮士子的骂名,成为了士绅公敌,压力可谓山大。 曾经投入钱谦益门下的东林党人为免遭受池鱼之灾,纷纷站出来痛斥钱谦益为东林党叛徒,欺骗了他们,欺骗了所有人,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去年底所发生的叩阙逼宫事件,是钱谦益向崇祯通风报信,这才导致东林党功败垂成,并折了王守履、文震孟、陆澄源三位大将。 而黄立极、施凤来、温体仁等内阁辅臣也对钱谦益提高了警惕,从崇祯极力死保钱谦益的举动来看,钱谦益已经一跃成为崇祯朝上里大红人,对他们的地位形成了莫大威胁。 一时之间,钱谦益成为了官场上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唯有钱谦益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朱由检吩咐他这么做的,他替崇祯背了这么大的黑锅,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别无选择。 崇祯对此却是喜闻乐见,他本就打着重用钱谦益分裂文官集团的主意,可钱谦益之前首鼠两端,竟带领百官叩阙逼宫,崇祯大失所望,打算放弃钱谦益,将他一撸到底。 可机缘巧合之下,钱谦益被张大奎、黄德彪裹挟造反,却偷偷反水向崇祯通风报信,此举当真是挽救了钱谦益的政治前途,得以再次被崇祯启用,把他放到了顺天府尹这一关键位置上。 而今崇祯强令他屠戮近千士子,背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黑锅,成为天下士绅公敌,至此,钱谦益再无后路可退,只能一心一意跟着崇祯的脚步走了。 皇宫中,崇祯看着那些千篇一律弹劾钱谦益的奏折,随手扔到一旁,不耐烦的道“小德子,把这些奏折拿去当柴火,烧了。” “是,陛下。” 卢九德答应一声,便把一堆堆的奏折装进了一个大箩筐,带去御膳房当柴火用。 崇祯看着卢九德远去的背影,仍然气哼哼的道“这些臣子吃饱了没事干是吧?有写垃圾奏折的时间不如为朝廷,为百姓多干点实事!”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六章 校场阅兵 二月二,龙抬头。 北大营的大校场上,钟鼓齐鸣,礼炮阵阵。 今天,是两千勇卫营和三千新军入陕剿贼的出征日,也是崇祯检阅部队的日子。 此时三千新军步卒和两千骑兵皆列于阵前,正等待着大明天子朱由检的检阅。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贼寇不顾身!” 校场一角,宫廷乐团正高声唱着由崇祯谱曲作词的《出征曲》。 而校场的高台上,崇祯身边穿着隆重礼服的黄立极、施凤来等文官,听到这首融合了几首古诗词却闻所未闻的军歌不由变了脸色。 黄立极脸色颇有些难看的道:“陛下,此歌似乎有些不妥,首先是词中太过抬高军中将士了,不过是一班粗鄙武夫而已,何以将他们抬高到救国救亡的地步? 还有就是太过贬低孔门了,什么岂让儒冠误此生?什么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这不是号召所有人都来从军不去读书吗? 这首战歌简直是大逆不道,污人耳朵,臣请陛下立即停止奏乐,捉拿此战歌的作词人、作曲人,治他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施凤来等文官亦异口同声道:“请陛下捉拿妖人,明正典刑!” “咳咳……” 不料崇祯咳嗽了几声,脸色颇有些怪异的道:“不瞒诸位卿家,此战歌的作词作曲人,正是朕!” “什么!” “竟是陛下?!” 台上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黄立极、施凤来脸色尴尬之极,闹了半天,这首不伦不类的战歌居然是崇祯鼓捣出来的,之前他们煽风点火,怂恿崇祯捉拿战歌的作词作曲人,不就是叫崇祯自己捉拿自己个儿嘛! “咳咳……”黄立极咳嗽两声,掩饰一下尴尬的情绪,颇为勉强的笑道:“原来这首战歌竟是出自陛下之手,微臣重新揣摩了下,发现这首战歌辞藻华丽、典故丰富,几乎每句歌词都有诗词典故,读起来琅琅上口,催人奋进,对将士们的士气有极大的加成作用。” “噗……” 一位官员正在喝着水呢,听到黄立极此番不要脸的奉承言论,按捺不住,竟将满口的水都喷了出来。 众人闻言也忍俊不禁,几乎笑出声来,不过却没人责怪黄立极,毕竟奉承拍马历来便是官场屡试不爽的生存哲学。 之前文官们将这首战歌贬得一钱不值,还建议崇祯自己捉拿自己,为免崇祯记恨,将来给他们穿小鞋,于是一个个也站了出来,大赞这首战歌的高妙。 施凤来道:“该歌曲歌词极富感染力,广泛应用各种历史典故,极富我华夏特色,使一名矢志精忠,投笔从戎的热血壮士的形象跃然于纸上,使听者顿觉血脉贲张,唤起了将士们建功军中,光耀门楣的渴望,这实在是一首不可多得的战啊!” “陛下之才,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伯牙复生,也难及陛下之万一也!” 一时间,如潮的彩虹屁向崇祯涌来,熏得崇祯微微欲醉。 好在崇祯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首军歌不过是抄袭自孙立人带领新一军出征缅甸所作的军歌,而非崇祯自己的真本领。 他摆摆手道:“莫胡乱吹嘘,词曲乃小道尔,上不了大雅之堂,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三军检阅上吧。” 六匹白马拉着的天子御驾已经在崇祯面前停下,崇祯在大臣们的簇拥下,登上御驾,举目四望,不由豪气顿生,联想起后世领导人在天安广场上阅兵的威风场景。 虽然此次出征陕西的军队仅有五千人,只分成五座军阵,但所有将士无不抬头挺胸,目光灼热地看着天子,等待着崇祯的检阅。 崇祯看着那还算整齐的军阵,暗自在心里点点头。 诚然,这五千军阵和后世那种万人一体的正步走还相去甚远,但短短几个月内他们便做到这等地步,已经殊为难得。 尤其是两千勇卫营骑兵,他们经过两次平叛之后,身上已经沾染了战场上的彪悍气息,眼中的煞气犹如实质,叫人看了便心生颤栗。 此次两千勇卫营入陕平叛,由统领曹文诏亲自带领,手下又有曹变蛟、杨铁牛两大猛将,可谓精锐尽出。 三千新军这边,由于李邦华和范景文还有整编京营的重任,于是此次出征便有军机处参谋兼西山军校副总教官茅元仪带领。 茅元仪此次抽调了西山军校三百名学员进入新军,成为新军的基干骨架。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三百军校学员中,有几个名字是后世人颇为耳熟能详的,比如吴三桂,张献忠,左良玉,祖可法等。 崇祯第一次看到这份学员名单时,差点便按捺不住下旨将这些乱臣贼子捉拿处死。 吴三桂、张献忠、左良玉、祖可法都是什么人啊? 要么是出卖大明的汉奸,要么是草菅人命的军阀,要么是参与叛乱的贼寇,人人皆可杀之! 不过崇祯的自信心到底是锻炼出来了,虽然这些人在历史上都是臭名昭著的乱臣贼子,但此时他们都是二十岁上下充满朝气的有为青年,培养好他们,说不定大明可以多几根中流砥柱。 倘若他们将来狗改不了吃屎,仍然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到时大不了自己再拨乱反正,将他们杀之后快便是。 不多时,阅兵总指挥曹文诏打马来到崇祯御驾前,下马拜道:“启奏陛下,如今兵马齐备,请陛下检阅!” 这是一次难得的装逼良机,崇祯从马车上站了起来,拔出天子剑,剑指前方,道:“兵者,乃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朕此次遣尔等出征,乃以王师讨伐不臣,堂堂正正!尔等当三军用命,英勇奋战,携贼首级,献于朕前,朕必不吝厚赏之!” “砰砰砰……” 三军将士闻言,一边用不出鞘的刀剑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一边高声齐呼:“万岁!万岁!万岁!” 崇祯双手下压,三军瞬间肃然,崇祯朝着曹文诏道:“阅兵开始吧!” 曹文诏领命:“遵旨!”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七章 不共戴天 “吾皇万岁!” “大明万岁!” 六匹清一色白马拉着天子御驾每经过一个军队方阵,每个士兵尽皆抬头挺胸,朝着崇祯行注目礼,并高呼“吾皇万岁”。 而崇祯则向军队方阵挥手致意,并对着铜制喇叭回喊“大明万岁”,和军队方阵喊出的“吾皇万岁”遥相呼应。 这一套自然是朱由检op自后世大阅兵时,大领导和军队方阵“首长好”和“为人民服务”的呼应。 吴三桂此时也站在步兵方阵之中,当他看着崇祯御驾从他身边经过时,并没有如刘邦项羽一般,生出“大丈夫生当如是”或“吾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反倒是面上一片虔诚之色,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携敌首级以报君王。 这也难怪,吴三桂今年才十七岁,正是热血冲动的年纪,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至高无上的大明天子,怎不叫他激动难耐?! 而且数个月前吴三桂经由其父吴襄和舅舅祖大寿推荐来到西山军校,在军校里受到了忠君爱国的正面教育,是以他成为崇祯的脑残粉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至于左良玉和祖可法这两个天性自私凉薄之人,对崇祯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心心念念怀着一股出人头地的念头,喊“吾皇万岁”时喊得特别大声,渴望能得到崇祯的关注,从而一步登天、飞黄腾达。 只是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崇祯对他们并没有特别的关注,倒是让他们心中好一阵失落。 而张献忠看到崇祯倒是满脸感激之色,他在征兆进入西山军校之前,原本只是区区一名边军低级军官。 但他生性刚烈,为人义气,爱打抱不平,因为手下一名同乡之妻被一名千户官奸污,张献忠看不过眼便为同乡出气暴打了千户官一顿。 那千户官由此怀恨在心,找借口给张献忠按了一个不尊上级违抗上命的罪名,要拿他斩首示众。 然而就在张献忠押上刑场即将被刽子手一刀枭首的关键时刻,却传来了张献忠被朝廷征召入京,前往西山军校学习兵法的命令,张献忠由此逃过一劫, 追本溯源,原来张献忠由于在边军中表现突出,被另一名千户官看中,想要找他做上门女婿,于是便在西山军校的推荐名单中填上了张献忠的大名。 谁也没想到,恰恰是这张推荐名单,成为了张献忠的救命稻草。 由于九边军镇的将领们皆不想把自己手下最能打的基层军官派遣入京,张献忠这个小小的边军小官,竟一路过关斩将,成为西山军校征兆令中的一员。 张献忠进入西山军校后,听闻西山军校的征兆令正是由崇祯亲自签发的,因此,生性重义的张献忠便把救命之恩算到了崇祯头上,对崇祯的忠心程度非常高。 虽然阅兵的时间仅有区区两炷香的时间,但崇祯一路都要保持腰身挺立的姿态,还要不断向沿途将士挥手示意,高呼大明万岁,崇祯身体还是感到了阵阵疲累。 不过检阅军阵时看着将士们对自己的崇高爱戴,朱由检觉得这一切疲累都是值得的。 尤其是阅兵的过程中,他梦回后世的几次国庆大阅兵,着实享受了一番后世大领导的装逼快感。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声令下,大明铁骑碾压八荒,大明军队吊打全世界的场面。 可惜宫廷军乐队条件还比较简陋,还无法奏出类似《义勇军进行曲》、《苏维埃进行曲》这样的雄壮乐章,让人感觉有些美中不足。 不过勇卫营和新军只是训练了几个月,能做到这种程度崇祯已经感到很满意了,待未来大明消灭了建奴边患,明军有足够实力吊打全世界时,再来举办一次大阅兵,想必便能弥补心中之憾了吧。 …… 与此同时,苏州府一处酒楼包厢之内,十几名身着锦绣绸缎,显得富态十足的士绅这会儿正聚在一起集会。 只听得其中老者满脸悲凄道:“诸位,钱谦益此贼享受我等士绅供奉,却吃碗面反碗底,屠戮我等家族杰出子弟,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若此生无法报偿,老夫即使死了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名老者,正是带头发动暴动的士子首领王齐的父亲王金荣,原本王家对王齐寄以无限厚望,把他视为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的唯一希望。 可这个家族希望,却被钱谦益一手斩灭了,这如何叫王金荣不对钱谦益恨之入骨?! 另一名家族中也有士子死于钱谦益屠刀下的老者带着痛恨之色道:“钱谦益大逆不道,使得我等家族杰出子弟纷纷陨落,尤其更不能令人忍受的是,钱谦益此人居然以我等家族子弟的人头作为进身之阶,成为崇祯朝中的大红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众人闻言,皆义愤填膺起来,对钱谦益一片喊打喊杀之声。 王金荣环视众人道:“诸位,钱谦益如今身居顺天府尹这等位高权重之职,且又因屠戮我等家族子弟作为投名状,获得崇祯的极大信任,短时间内,我等是奈何他不得的。 但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钱谦益身居高位我等虽无可奈何,可钱谦益一族却在我等眼皮底下,相信只要我等联合起来,凑上一笔金银,收买贼寇将钱谦益一族灭门,当非难事。”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其中一名中年人道:“王兄所言极是,钱谦益一族皆居住在常熟一带,此地离太湖距离非常近,只要我等凑上一笔金银,买通太湖水贼,趁夜将钱谦益满门诛绝,必万无一失矣。” 王金荣抚掌笑道:“正是如此,太湖水域遍地水贼,想要收买水贼灭人满门非常容易。若将钱谦益满门诛绝,说不定钱谦益悲愤交加之下,便一命呜呼了呢!” 众人闻言,皆无比振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钱谦益因为满门尽没而口喷鲜血一命呜呼的场面,七嘴八舌地争相出着主意,商量该出多少钱,买通哪一伙太湖水贼,方才把灭钱谦益满门一事做的万无一失。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八章 阴谋诡计 然而正当众人讨论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一名胆子较小为人谨慎的老者脸上却禁不住流露出几分忧色,泼冷水道:“诸位,灭钱谦益满门易尔,可钱谦益背后的崇祯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倘若灭钱谦益满门却招来崇祯的疯狂报复,那我等又该如何招架?” 此言一出,场上热闹气氛顿时为之一窒,众人不由纷纷色变,虽然他们离京城有千里之遥,但随着大明旬报第一期也流传到了江南,江南士绅皆已尽知,崇祯因为京营两次叛乱诛杀了武勋权贵上万人,凶威之盛,直追朱元璋、朱棣,可令小儿夜间止啼。 而更可怕的是,崇祯借着京营接连发生叛乱的机会,从武勋手中夺取了京营的控制权,成为自朱元璋、朱棣之后,大明第三任直接掌握军权的皇帝。 可以说,掌握了京营军权的崇祯,已经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实权皇帝,在朝中一言九鼎,无人以制。 若非是慑于崇祯掌握兵权、凶焰滔天的话,像他们这些嚣张跋扈的士绅,家族杰出子弟尽皆被崇祯屠戮一空,可不会仅仅只是找钱谦益算账,而是直接针对崇祯,资助和怂恿藩王叛乱,即使不能把崇祯拉下马来,也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王金荣皱着眉头环视众人道:“诸位,崇祯凶威滔天,我等行事务必要万无一失,万万不能留下把柄落到厂卫手中,否则我等必定会被崇祯诛杀满门,九族一体灭绝。” 那名生性谨慎的老者不无担忧的道:“既要买凶诛杀钱谦益满门,又要不落把柄,这很难做到吧。毕竟买凶必会留下痕迹,以厂卫的能耐,先设定此事是我等做下的,然后再顺藤摸瓜查到我们,此绝非难事尔。” 虽然实话难听,可却是不能不令大家感到担忧,毕竟这十多位士绅全都是家财万贯的巨富,自然惜命的很,并不想仅仅只是为了家族子弟报仇雪恨,便填上身家性命。 穷人们常常安慰自己或朋友说,有钱人再有钱也买不到快乐。 可这话大错特错,现实是穷人永远想象不到有钱人到底有多么快乐! 在座的十多位士绅入则豪宅园林,出则车马代步,穿的吃的用的都是当世最为奢侈的享受,一顿饭便等于穷人家一年的口粮。 相比有些穷人一生都在打光棍,或是以娶丑妻为荣,士绅们家中往往妻妾成群,且无一不是美色,身边还是大批娇俏可人的丫鬟服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甚至连大小便都由丫鬟来解裤带、擦屁股,他只要坐在便桶上用力拉就行了。 如此美妙无比的人生,他们恨不得能享受一万年,又岂会为了家族子弟而将自己置于险地呢? 只是他们称心如意惯了,钱谦益屠戮他们家族子弟如同如鲠在喉一般,憋得他们分外难受。 十几个人坐在这里面面相觑,实在商量不出什么好主意,可就在这时,王金荣拍案而起,大叫一声道:“有了,我有主意了!” 众人连忙追问:“计将安出?” 王金荣兴奋笑道:“我等皆魔障了,一直以为要灭钱谦益满门需得买通太湖水贼才行,可太湖水贼一直世居太湖水域,很容易便被厂卫顺藤摸瓜找上门来。那为何我等不跳出太湖水贼之外,请其他贼寇来完成这一灭门重任呢?!” “然也!”生性谨慎的老者笑道:“老夫听闻苏州唐家向来与倭寇联系紧密,若是我等出面向唐家代为联系,收买倭寇上岸诛杀钱谦益满门,得手之后便逃到茫茫大海之上,任由崇祯凶威滔天,又如何奈何得了我等?” 听到两人提出的建议,众人仿佛一下活过来了,纷纷七嘴八舌地完善着联系唐家买通倭寇诛杀钱谦益满门的计划。 “哈哈哈哈……” 一炷香后,众人尽皆感觉计划已经万无一失,不约而同发出猖狂的大笑声。 …… 数日后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太湖水域中,突然十几道亮光由远及近,缓缓飘来。 随后,十几道亮光突然蔓延开来,变成了数十道亮光,原来是有人点燃了大量火把,一下把太湖岸边照的彷如白昼。 不多时,十几艘河海皆可通行的福船已经靠岸,随后便见到一道道矮小的身影从福船跳上岸来。 隐隐约约火把照耀下,这些矮小的身影面目极为可憎,身材矮小却非常壮实,脸上布满狰狞之色。 这些人,衣着打扮与明人大相径庭,脚下踏着的木屐发出响亮的“嗒哒”声,脑袋周围留着头发,头顶反倒是一片中空,就像月牙一般。 嘴唇上边,留着两撇梳理得极为对称的八字胡,腰间则斜挎着武士刀,这些人的特征,无一不说明,他们的身份便是祸害大明沿海两百余年的倭寇。 “布谷布谷……” 漆黑的夜里,突然传来两声鸟叫,生性警惕的倭寇纷纷拔出刀来,惊惶以极,以为自己被人打了伏击。 而倭寇首领松下库子则不以为然的道:“不用紧张,是自己人。” 众倭寇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未放松警惕,手里仍然牢牢抓紧了武士刀。 不多时,一名贼眉鼠眼的明人被两名倭寇押了过来,那名明人看到松下库子如遇救星,连忙对松下库子点头哈腰道:“松下太君,别来无恙,我是苏州唐府的唐金贵呀。” 松下库子认出了唐金贵,笑道“哟西,你滴,是我们滴朋友干活,赶快放了他。” 唐金贵得获自由后,如邀功一般,猥琐的笑道:“太君,唐老爷叫小人通知太君,常熟县城已经向太君敞开,太君自可通行无阻。” “哟西!”松下库子抚着两撇八字胡,满意的道:“那便由唐君带路滴干活。” 唐金贵学着倭国人的礼仪,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道:“嗨!” 此时的常熟县城,已经完全被夜幕所笼罩,城墙之上,原本应该尽职值守的守卫,不知为何已经失去了踪影。 “呱吱……” 城门下,一位獐头鼠目的士卒拿着一条钥匙,将城门打开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四九章 灭门惨案 月黑风高杀人夜! 此时常熟县城城门洞开,紧接着就见一大群倭寇蜂拥冲进县城之内。 这么大的动静,县城里肯定有人能察觉到的,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种时候,上前阻止倭寇无疑是找死一般的行为,是以家家户户连忙关门闭户,连孩子啼哭都急忙掩盖住,以免引起倭寇的主意。 只是这些百姓杞人忧天了,倭寇根本没有洗劫常熟县城的想法,在内应的指引下,倭寇根本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就来到了钱谦益府邸门前。 钱谦益家族作为常熟最有名的豪门望族,府邸自然修建的气派非凡,护卫豪宅的乡勇家丁也有数百之多。 只是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可以说整个钱府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处在睡梦当中,对倭寇的进犯一无所知。 数百倭寇涌到钱府大门前,看守大门的门子听到动静,他不敢出门窥探,反倒一连给大门加上三道锁,就准备去统治巡夜乡勇,以提高警惕。 只是倭寇的行动也非常迅速,只见两个倭寇贴在墙根地下,双脚扎住马步,四只手掌叠加在一起,一位貌似忍者打扮的倭寇从十多米远的距离全速冲来,然后猛地一跃,踩在四只手掌的中央,墙下两名倭寇同时力撑,那名忍者便如弹簧一般,一下蹿窜过近两米多高的围墙。 门子正要去告警,可突然间,从天而降落下一道黑影,还没等他弄清楚这道黑影到底是什么物事,一道亮光闪过,门子便抹着脖子倒在地上。 忍者迅速从门子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钱府大门,倭寇汹涌地杀进来了。 “什么人?” 如此之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巡夜乡勇的主意,只见前头数十米远一群人打着火把一边怒吼一边冲了过来。 然而下一刻,这队大约十多人的巡夜乡勇便被蜂拥杀进来的倭寇淹没,只来得及发出一连串的惊呼以及惨叫,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中。 倭寇们身经百战,杀人手法极为精准犀利,挥出的每一刀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刀法,没有一刀是累赘,巡夜乡勇连对方一根毛都没伤到,就全部嗝屁了。 “汪汪汪……” 整座钱府都已被惊醒,看家犬疯狂的叫着。 钱谦益父亲已然逝世,如今钱府当家做主的是钱谦益兄长钱谦善,他猛然听到动静连忙从小妾的粉腿玉臂中挣脱开来,来不及穿衣便奔出庭院。 乡勇家丁们听到前方传来的喊杀声,同样惊惶得一塌糊涂,眼见钱谦善衣衫不整的奔跑出来,好似找到了依靠,连忙道:“老爷,有一大群贼子杀入府中,见人就杀,连鸡犬都不放过,这可怎么办呀?” 钱谦善强自定了定神,朗声道:“大家休慌,先集合起来,挡住贼子的攻击,再叫几个身手矫健的人冲出府邸,去县衙报信,请王县令派遣县兵支援,打退贼子。” 乡勇家丁们闻言皆放下心来,迅速集合在一起,抵抗倭寇进攻,钱谦善见状认为自己的处置已经万无一失,有数百训练有素的乡勇家丁御贼,怎么也能坚持到县兵前来救援吧。 但钱谦善明显低估倭寇的战斗力,仅仅是几十个呼吸,乡勇家丁已经兵败如山倒,一群人杀猪一样嚎叫着:“老爷,不好了!倭寇杀来了,我们已经挡不住了……” “什么?贼子竟然是倭寇!” 钱谦善当真是大吃一惊,如果攻入府邸的贼子是倭寇,别说是自家的乡勇家丁了,就算是县兵赶来也得跪。 倭寇已经杀到近前了,钱谦善可没有勇气抵挡倭寇,忙不迭叫道:“快!掩护我突围!” 只是钱谦善始料未及的是,他的这声大叫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很快便被冲过来的倭寇斩杀当场,身首分离。 没了钱谦善这根主心骨,倭寇们很是轻易的便将所有乡勇家丁斩杀一空,至于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老弱妇孺们,也很快遭了秧,被倭寇杀个精光。 一些年轻貌美的妻妾丫鬟,更是在死前遭受了倭寇惨无人道的凌辱,死状令人发指。 待半个时辰后,已经收刮了钱府大半财物的倭寇心满意足地撤出钱府,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常熟县城,登上福船从太湖飘然离去。 而整座钱府却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整座府邸连同园林都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把大半个常熟县城映衬得犹如白昼。 钱府的熊熊大火很快就引起了县城百姓的主意,一些胆子较大的青壮出来打探了一番,发现县城已经没有了贼子的动静,这才在大街上奔走相告。 “走水了!走水了……” “走水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百姓们听到走水的警告声,担心大火会蔓延到自己门庭,纷纷走出门外提着水桶参与到救火队伍中。 常熟百姓忙乱了一夜,这才把钱府的大火扑灭,只是绵延数亩,奢侈到极致的钱府园林,已经烧成一片白地,别说活人了,连一个活物都没见着,真真正正的鸡犬不留。 县衙里的官吏也参与到了救火的队伍中,王县令看着被烧成白地的钱府欲哭无泪,虽然钱谦益得罪了天下士绅,但王县令却是钱谦益一手提拔的铁杆。 如今钱府烧成了白地,钱家两百多口人满门尽没,他该如何向钱谦益交代? 围观人群中,与周遭百姓一片凄然同情之色相反,竟有一人露出一抹畅快而狰狞的笑意,只是没人能注意到他,此人很快便消失于人群之中。 日上三竿,还是苏州的一处酒楼中,王金荣等一干士绅老爷神色焦急,频频望向常熟县城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而早上曾经出现在围观人群中露出笑意的神秘人很快便出现在包厢之中,此人满脸畅快地向诸位土豪劣绅通报:“诸位老爷,事成矣,钱家已是一片白地,满门二百五十八口人,鸡犬不留!” “好!” “太好了!我的孩儿,你可看到了吗?为父替你报仇了!” “钱谦益,你可不要被这个噩耗气得一命呜呼哦,老子将来还要找你报仇呢!” “哈哈哈哈……”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一章 新任厂公 骆养性恭敬的道:“回禀陛下,据驻常熟锦衣卫百户官袁时仁奏报,贼寇将钱大人家族满门屠戮之后,是从太湖坐船飘然离去的,臣推测此案应是太湖水贼所为。” 崇祯微微点了点头,常熟就在太湖河畔,属于环太湖区,这单案子由太湖水贼所为并不出人意料,只是太湖水贼大小势力有上百股之多,想要查出究竟是哪股太湖水贼所为还颇有些难度啊。 不过张朝忠却有不同的意见,他斟酌了一番言辞,向崇祯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案未必是太湖水贼所为。 不知道陛下是否还记得,臣去年从苏州带回来一册账本,账本记载了江南有十数个家族与倭寇有染,而钱大人家族之所以满门被屠,皆因上月钱大人率兵镇压士子暴乱之故,凑巧的是,这些士子大部分出身江南。” 崇祯沉吟道:“你是说钱谦益家族灭门案,是倭寇所为,幕后黑手便是江南的那些世家大族?” 张朝忠道:“臣倒不敢下此定论,只是微臣未亲临案发地,只能根据微臣的直觉,大胆推测罢了。实际情形如何,还得去案发地侦查一番,才能下初步定论。” 崇祯想了想,便道:“朝忠你不日便要下江南创建市舶司,也罢,一事不烦二主,此案便交由你全权处置,朕许你钦差大臣之权,可调动江南镇守太监手下军队为你听用。 此外,朕还许你勇卫营三千骑兵予你,如果当真是倭寇所为,可令东海巡阅使郑芝龙配合,海陆并举,将犯案倭寇全部歼灭!” 崇祯当真是被钱谦益家族被灭门一事恶心坏了,如果他不能为钱谦益讨回公道的话,很容易令得忠心于他的臣子心寒,还会对自己的威望造成极大的打击。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钱谦益如今是自己眼前的大红人,可这位大红人,却因为替自己办事而遭遇满门被灭的惨事,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为钱谦益讨回一个公道,将涉及钱谦益家族灭门案的犯人,绳之以法,斩尽杀绝。 张朝忠闻言当即跪倒在地,对崇祯大礼参拜道:“微臣,领命!” 崇祯看了王承恩一眼,又道:“近日,王体乾因年事已高,向朕提出了辞呈,朕已经答应了他,如此,司礼监掌印太监职位空悬,朕决意由王承恩接替王体乾,接掌内廷。” 说起来王体乾还当真是自愿求去的,自从他被崇祯调到周皇后身边服侍后,虽然他还担任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务,是名誉上的天下十万太监之首,但实权早已被王承恩、张朝忠、王德化等后起之秀架空,成为了过气黄花。 在周皇后身边呆了半年之后,王体乾的追名逐利之心日渐消退,开始为自己退休后的前途考虑起来。 很显然,作为打上魏忠贤集团烙印的他,是绝无可能得到崇祯重用的,王承恩、曹化淳、王德化等一班后起之秀也绝不会允许他重掌权柄。 如果王体乾日后不想被后辈继任者清算的话,那么他只有一个选择,便是自请求去。 而且自请求去还不能太晚了,如果他把持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四五年后再交卸给后来的继任者,非但不能获得继任者的感恩,反而还会遭来敌视,那晚年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所以他认为晚退不如早退,与其过几年后扭扭捏捏不情不愿交卸掌印太监之位,不如现在就自行求去,如此还能卖给继任者一个人情,获得对方的庇护和照顾。 王承恩听到崇祯命他接替王体乾,担任新一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一时间,竟欢喜得懵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要接掌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至少还要熬个几年资历,而且他还要面对曹化淳、王德化、张朝忠等人的激烈竞争,没想到今日便喜从天降,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成为天下十万太监之首。 由于太过惊喜激动,王承恩竟愣怔当场,直到张朝忠、骆养性等人皆纷纷向他道喜,他才回了魂,连忙朝着崇祯三叩九拜,感激涕零道:“陛下待臣恩重如山,即使陛下命臣赴汤蹈火,微臣亦在所不辞!” 崇祯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为朕办差便是。” 王承恩连忙道:“臣敢不从命。” 接着,崇祯转首看向张朝忠,道:“王承恩升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留下的东厂提督之位,便由你张朝忠接任吧。” 张朝忠闻言,连忙强行抑制自己心中巨大的喜悦,朝崇祯大礼参拜道:“微臣,叩谢天恩!” 将一干事情交代下来,崇祯也有些困了,便挥挥手,示意群臣退下,回寝宫睡觉去也。 崇祯离去之后,余下一众厂卫纷纷向王承恩、张朝忠道喜,对两人的羡慕溢于言表。 尤其是张朝忠,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便接任了权势滔天的东厂厂公之位,纵观大明两百五十载,可谓是最年轻的东厂厂公,当真是羡煞旁人也。 众人一起离开,王承恩拉着张朝忠故意落在了最后面,似乎有些话想要对张朝忠说。 对于崇祯命张朝忠接替自己成为新任东厂厂公,说实话王承恩心里很有些不舒服,对方实在是太年轻了啊,年轻得令人嫉妒。 而且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东厂厂公并非没有先例,他之前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兼任东厂厂公的,可如今东厂厂公却莫名其妙落到张朝忠手上,心里当然不服气得紧。 王承恩口中泛酸道:“张老弟,为兄恭喜你了,年纪轻轻便接掌了东厂厂公之位,前途当真不可限量啊!” 张朝忠历经世态炎冷,岂能不知王承恩心中对他有了妒意? 他连忙谦逊的道:“王总管,陛下突然就下令小弟接任东厂厂公,小弟委实措手不及,还以为陛下会命王总管兼任呢。” 王承恩苦笑道:“陛下心思如海,又岂是我等臣子所能揣测的?!” 张朝忠向王承恩示好道:“虽然小弟接任了东厂厂公之职,但王主管仍然是小弟的顶头上司,王主管有任何吩咐,小弟不问因由,一律招办。”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二章 率兵南下 王承恩听到张朝忠的表态,心中的不平之气终于稍减了些,毕竟细究起来,东厂厂公的权势未必就在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下,更何况张朝忠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能得到张朝忠这番甘居自己之下的表态,也足见诚意了。 王承恩笑道:“张老弟过谦了,东厂厂公位高权重,说不定有朝一日,咱家还真有事会求到张老弟身上呢。” 张朝忠连忙道:“王总管深受陛下信重,是绝对不会有这一天的,反倒是小弟经常出外为陛下办差,陛下身边,还得王总管多多美言才是。” 王承恩见张朝忠如此识趣,这才放弃了对张朝忠的敲打,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着王承恩远去的身影,张朝忠长出一口气,心里却对王承恩不屑以极。 在他看来,王承恩除了对陛下忠心耿耿之外,其他一无是处,如果不是仗着服侍陛下长大这一条,给他做个管事太监都不配。 鄙视了王承恩一番后,张朝忠心脏一下被巨大的喜悦占据,虽然他之前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位,可秉笔太监又如何能与权势滔天的东厂厂公相提并论? 而且他这次即将带兵南下衣锦还乡,终于可以为死去的爹娘报仇雪恨了,说不定还能凭借东厂的巨大权势找回失散已久的妹妹。 只要为爹娘报了血仇,再找到失散已久的妹妹,给妹妹寻一门美满亲事诞下儿孙,他的人生也算美满了。 往后余生,他便可一心一意为陛下办事,将陛下前进道路上的所有障碍通通铲除,辅佐陛下成为千古圣君,如此方不负一生光阴。 …… 崇祯任命王承恩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以及张朝忠接任东厂厂公的消息很快就传扬开去,文臣们对此自然是极力反对。 大臣们并不反对王承恩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他们反对的是张朝忠接任东厂厂公,毕竟张朝忠的杀性之盛他们可是充分领教过的,这么一位凶威滔天的阉人接掌权势极大的东厂厂公之职,任谁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如今崇祯已是一言九鼎的实权皇帝,群臣的反对不过是耳旁风罢了,在崇祯的一意孤行下,群臣只能无奈接受。 张朝忠接掌东厂之后,还来不及熟悉东厂同僚,便点齐勇卫营三千骑兵,六千匹军马,一人双骑,浩浩荡荡地向着江南杀奔而去。 …… 数日之后,张朝忠率大军还未到达江南,江南的土豪劣绅们便已经得知张朝忠接任东厂厂公,并率大军下江南彻查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 苏州唐府书房之内,此刻唐家家主唐宝生,正和一位老者相对而坐,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王齐之父王金荣,一手策划钱谦益家族灭门案的幕后元凶, “将军!”王金荣一手落子,眼中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唐宝生左思右想,始终无法想出破局之策,只能无奈地投子认输,道:“王先生棋艺不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山崩地裂,即使国手当前,也只能在王先生面前甘拜下风,老夫实在佩服。” 王金荣谦逊笑道:“唐先生谬赞了,老夫只是浸淫此道较深而已,离国手水平还差得远呢!” 唐宝生眼中隐晦的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他这个人向来争强好胜惯了,即使别人下棋能赢过他,为了不惹他生气,也会故意相让,让唐宝生始终成为棋局上的赢家。 可王金荣这个阴人和他下棋,却寸步不让,一下就杀得他大败亏输,只能投子认输,实在令人不爽得很。 王金荣何等样人,岂能看不出唐宝生的厌恶之色?只是王金荣同样是苏州大户人家,实力并不在唐家之下,根本无需让棋来讨好唐宝生。 至于唐宝生爽不爽,那跟他有何关系,反正自己爽就行了。 王金荣一脸戏谑的道:“老夫和唐先生下棋有来有回,实在是棋逢对手畅快得很,要不再来一盘?” 唐宝生闻言嘴角微微抽搐,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火气,强颜笑道:“不了,下棋乃区区小道而已,偶尔下一盘陶冶情操足以,何必沉湎此道。 况且老夫斗胆猜测,王先生光临茅舍,绝不仅仅是为了找老夫下棋的吧,若有事情,还请直言相告。” “唉!”王金荣微微一叹,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哀声说道:“可怜去年秋天,老夫还满怀期待和喜悦,送犬子入京赶考,可今年才刚过完年,便听闻犬子惨死于钱谦益之手的噩耗,当真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唐宝生也是老奸巨猾的人物,王金荣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可谓是给瞎子看了,他面上带着一抹虚伪的同情之色,心中却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接着,王金荣对唐宝生拱了拱手,感激涕零的道:“幸有唐先生相助,老夫才能借倭寇之手,屠尽钱谦益家族满门,总算让犬子九泉之下稍稍安乐了些。 只是听闻狗皇帝又派遣刚升任东厂厂公的阉贼张朝忠下江南彻查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老夫又听闻唐家和那阉贼张朝忠有不共戴天之仇,便特来向唐先生告警,务必小心张朝忠。” 唐宝生闻言,神色也不由凝重起来,诚恳请教道:“王先生有何指教,还请直言。” 王金荣沉吟道:“张朝忠率领三千勇卫营下江南查案,于我等而言,自然是大大的不利。不过张朝忠此来是客,强龙难压坐地虎,倘若我等江南士绅联合起来,必叫阉贼吃不了兜着走。” 唐宝生心中一动,问道:“计将安出?” 看到唐宝生的低姿态,王金荣抚须笑道:“咱们苏州百姓历来不乏血性,敢于和阉贼作斗争,去年三月苏州百姓便激于义愤,冲击阉贼衙门,将阉贼拖出衙门活活打死,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我等何不重演此事,裹挟民意,将阉贼置于死地呢?” “高!实在是高!”唐宝生闻言举着大拇指,高声赞叹道。 “哈哈哈哈……”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发出犹如夜枭般的大笑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三章 破案 又是数日过后,张朝忠率领百余厂卫及三千勇卫营铁骑气势汹汹地赶到了苏州府常熟县。 将兵马在城外安排妥当之后,张朝忠马不停蹄,便率领厂卫及两百骑兵进入常熟县城。 县城百姓看到张朝忠率领的朝廷兵马,皆投以畏惧和憎恨的目光。 畏惧可以理解,毕竟民不与官斗,老百姓天然就对官府众人怀有畏惧之心,更何况张朝忠等人还是从朝廷赶来的。 至于憎恨,也可以理解,毕竟常熟乃苏州治下一县,而苏州人憎恨朝廷,那可是人尽皆知的,这种憎恨甚至可以追溯到明朝建立以前。 当时朱元璋和张士诚争夺天下,张士诚的根据地就在苏州,极受苏州人的拥戴。 许是在征伐的过程中,苏州人对张士诚的绝对拥戴引起了朱元璋的极大不满,自明朝开国以来,朱元璋便对苏州课以重税。 史料记载,明朝开国,苏州人就开始承担相当过分的重税,全年需交纳281万石粮米,相当于帝国2940万石全部赋税的95,而苏州的耕地仅仅是辽阔疆域内登记在册土地的1/88。 朱元璋恨苏州人到了怎样的地步?他甚至明令禁止苏州人担任帝国的户部尚书,以防苏州籍的财政部长偏袒苏州家乡。 即使后来明朝的皇帝稍稍给苏州松了绑,但有明一朝,苏州税收仍始终占据大明全部赋税的十几分之一。 是以,苏州人对明朝的憎恨绝对是不加掩饰的,苏州人因为抗税而发动的暴动也屡见不鲜。 张朝忠到来之后,常熟县县令王俊生和锦衣卫百户袁时仁连忙把案子上交给张朝忠接管,面对权势极盛的张朝忠,没有任何人胆敢表现出丝毫不满。 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崇祯掌握兵权之后,文臣们就再也牛逼不起来了,崇祯所信赖的王承恩、张朝忠等一干宦官,权势之盛达到了巅峰。 来到县衙,张朝忠拒绝了王俊生和袁时仁为他举办的接风宴,声称要到案发地现场勘查一番,王俊生和袁时仁无奈,只好亲自作陪,重履那惨不忍睹的案发现场。 案发当夜的那场滔天大火早已将偌大的钱府烧成了白地,现场甚至大多数尸体直接被烧成了灰烬,不过从残存的一些焦尸身上,张朝忠还是闻到了油脂的味道,这说明屠戮钱府的凶徒绝对是有备而来,打一开始便决意要焚烧钱府。 因为此案牵涉到了一千余口人命,当地县衙和锦衣卫皆无比重视此案,救火完毕后,官府和锦衣卫便封锁了案发现场。 亲自勘查了一番后,张朝忠不由摇了摇头,钱府那场大火烧的太过彻底了,数亩大的钱府完全烧成了白地,连根杂草都没有存活下来,即使张朝忠带着厂卫搜遍了整个钱府,仍然一无所获。 案发现场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张朝忠只好把破案希望放在目击证人身上,常熟县在苏州虽然不起眼,但放到全国,那也是人口超过十数万的大县,平日县城的防卫也颇为森严。 可事实上,贼人从县城大门到钱府的数里距离,并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这充分说明贼人进入县城乃里应外合,贼人兵不血刃便直接杀到了钱府。 而从县城门口到钱府的这段距离中,想必有不少百姓目睹了贼人的行迹,只要把这段距离中居住的百姓找来问一问,应该很快便能找到线索。 国家机器一旦运转起来,力量还是非常恐怖的,虽然常熟百姓对朝廷颇为憎恨,但面对朝廷军士的询问,他们不敢隐瞒,老老实实便把当晚贼人入城的样貌行迹详细叙述出来。 当晚杀进县城的倭寇有五六百之多,这么一大群人,动静自然小不了,百姓们虽然害怕,但还是通过门窗的缝隙看清楚这伙贼人的着装打扮。 按照百姓的供词,这伙贼人身材普遍比较矮小,脚下穿着木屐,行动中会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贼人脑袋周围留着头发,头顶反倒是一片中空,犹如月牙儿一般,腰上斜挎着一把武士刀。 张朝忠一听就明白了,脚穿木屐鞋,留月代发髻,斜挎武士刀,这不正是祸害大明两百余年的倭寇吗,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 收集齐目击百姓的供词,张朝忠等人回到县衙,对案件展开了热烈讨论。 县衙大堂,坐在主位的张朝忠一脸凝重的道:“诸位,根据厂卫所查到的线索,钱府满门被屠很可能与倭寇有关,可倭寇袭来,偌大的常熟县城居然没有一丝半点的抵抗痕迹,所以本官绝对有理由相信,钱府灭门案有人与倭寇里应外合,为倭寇屠戮钱府大开方便之门。” 许显纯道:“督公,既然城内有人跟倭寇里应外合,那么眼下我们只要将当夜值守城门的县兵捉起来拷问,绝对能把幕后主使挖出来。” 许显纯是锦衣卫中侦查刑讯能力最强的人,所以此次张朝忠南下办案,便直接把许显纯从锦衣卫里要了过来,辅佐办案。 东厂理刑千户吴应元冷笑道:“嘿嘿,成熟县城城高墙厚,倘若一意死守的话,莫说是区区数百倭寇,便是数千倭寇也难以攻下来,很明显,必是常熟县内有人与倭寇里应外合,说不定这些人此刻就在衙门之内。” 常熟县令王俊生闻言,唰的一声冷汗就从全身冒了出来,张朝忠看了他一眼,道:“王县令,咱家可对不住了,刚来第一天就要雀占鸠巢,这些天还请王县令先往牢房里住几天,若是查明此案与王县令无关,再把你放出来。” 王俊生哪里敢反驳,只拱手请罪道:“应该的应该的,下官管辖范围内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下官理应为此负责。” 张朝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招了招手,便有东厂番子进入县衙大堂,将王俊生等一干县衙官吏抓了起来,投入县牢。 没过多久,不仅常熟县县令、县丞、县尉等一干官吏,就连常熟县的捕头、县兵也全部投入大牢之中。 一时间,常熟震怖,人人自危。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四章 聚众围攻 东厂番子用刑的手段比锦衣卫还要恐怖,在东厂番子的理念中,三木之下,没有什么是拷问不出来的。 至于有人会不会无辜受到牵连,被东厂番子白白拷打了一顿?对不起,东厂番子可不是什么善长仁翁,即使你白白挨了一顿拷打,东厂番子绝对是概不负责的,大不了查出真相之后把你放出来便是。 什么,向朝廷索要国家赔偿?呵呵,梦里都有。 仅仅才半天时间,东厂理刑千户吴应元就满脸喜色地奔跑到县衙复命,看他模样,显然案子已经有了结果。 果不其然,只听得吴应元对张朝忠道“督公,案子水落石出了,据当晚值守城门的县兵交代,他们受苏州唐家指使,案发当晚打开城门,为倭寇进城提供方便,以致于钱府满门一千余口惨遭屠戮。” 张朝忠听到苏州唐家四个字,眼中不由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恨色,旋即心中大喜,隐忍了八年,如今总算可以为爹娘报仇雪恨了。 而一旁的许显纯等人则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震惊朝野,他们这么快就揪出幕后元凶,这算是立大功了吧。 许显纯此人向来最为嗜血,听到幕后元凶乃苏州唐家,当即摩拳擦掌道“督主,行动吧,即刻拿下唐家满门,将其满门锁拿入京。” “督主!”众人也一脸希冀的看着张朝忠,期盼着他马上拿出主意。 张朝忠点点头,正要下令厂卫,杀入苏州,锁拿唐家满门,一雪前仇,可就在这时,一位东厂番子面带惊惶地闯入县衙大堂,急道“督公,不好了,城内有乱民暴动,就快就要杀到县衙门口了!” …… 当太阳缓缓落下,黄昏即将来临之际,本就人心惶惶的常熟城内,陷入了一片狂乱躁动之中。 “诛阉贼,救县令,抗重税!” “诛阉贼,救县令,抗重税!” 长街之上,王金荣和唐宝生早就安排好的上百名地痞流氓夹杂在上千人的人群之中,带头振臂高呼,浩浩荡荡地向着县衙杀奔而来。 这上百名地痞流氓,曾经在去年三月的苏州抗税暴乱中大显身手,曾和他们同为一丘之貉,却因为暴乱而不慎被朝廷捕杀的五位地痞流氓,早已成为苏州城的英雄,甚至被当代文豪张溥载入不朽名篇《五人墓碑记》中。 那五人的遭遇令得这帮地痞流氓更加有恃无恐了,参与反抗朝廷的暴乱如能幸存便能收获一笔不菲的佣金,即使死了也会被文豪铭记在不朽文章之中名垂青史,怎么衡量都是血赚啊,何乐不为?! 而县令、县丞、县尉及上千县兵、捕快的锒铛入狱也被他们充分利用起来,在这上千暴民之中,还有大量县兵、捕快的亲属,他们受到地痞流氓的挑拨,以为参加暴乱便能拯救自己的亲人,于是纷纷加入其中,成为暴民的主力。 …… 县衙大门口外,大门洞开,而张朝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悠然自在,脸上全无慌乱之色。 不多时,负责带领勇卫营铁骑的郑芝虎赶来向张朝忠拱手拜道“督主,两百铁骑已经整装待发,可为督公消灭一切来敌。” 张朝忠微微颔首,许显纯亦赶来向张朝忠复命,道“督主,一百五十名厂卫番子已经备好强弓劲弩,随时可将敌人射杀当场。” 张朝忠点点头,看着县衙长街尽头的转角之处,略带着几分期待之色,道“咱家之名以往只在徐州、京城流传,今日,便让咱家之名传遍整个江南吧!” 话音方才落下,长街尽头转角处传来一片鼓噪声,一名番子亦飞奔而来,拜倒在张朝忠面前恭敬的道“启禀督主,暴民大概有上千人之多,已经来了。” 张朝忠手捻莲花指,悠然笑道“来吧,来的人越多越好,咱家手中的刀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 “诛阉贼,救县令,抗重税!” 上千暴民通过大街转角处,清晰地出现在张朝忠等人的眼前,当前一人是个壮如铁塔的大汉,他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呃,当然不是八尺。 在他身后,一眼望去,尽是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手中有的拿着柴刀柴刀,有的拿着扁担棍棒,有的拿着锄头砖头,人人皆是一脸义愤填膺之色,好像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项光辉正义的行动。 铁塔大汉看到张朝忠一个人大大咧咧坐在县衙大门之外,先是一惊,继而大喜,王金荣、唐宝生等人早就给他看过张朝忠的画像,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坐在门口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终极目标张朝忠。 而今这个张朝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自己只要率领民众来一波冲锋,当可将张朝忠撕成碎片。 强行压抑心中的巨大惊喜,铁塔大汉遥指张朝忠,高声呼道“父老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吗,此人正是朝中蛊惑天子加征我苏州重税,还将我等父母官及全县捕快、县兵抓进牢房的奸贼,大家说,我们该拿他怎么办?” “杀!” “杀!” “杀!” 乱民们已经被完全鼓动起来了,在这种狂乱的气氛下,理智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全场只剩下一片喊杀之声。 上千人同时喊杀,其声自然震动全城,连埋伏在周围的勇卫营铁骑、厂卫番子也不由暗暗昨舌,为张朝忠捏一把冷汗。 然而张朝忠依然是一片悠然之色,他不慌不忙地站立起来,拿起旁边的一个铜制喇叭,朗声喊道“诸位百姓,尔等手持凶器,围攻县城,对咱家一片喊打喊杀,可知咱家乃东厂督公,天子御封钦差大臣,手掌尚方宝剑?” 话音落下,上千乱民不禁一片哗然之声,有些胆小懦弱之辈更是将手中凶器偷偷扔掉,从人群中悄悄溜走,很快人群只剩下四五百人。 没有人是傻子,倘若果如对方所言,对方当真是东厂督公,天子御封钦差,还手掌尚方宝剑的话,即使今天真能杀了他,将来也会被朝廷追杀到底,一辈子颠沛流离的吧。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五章 铁镇血镇压 当负责监斩的刑部尚书苏茂相反应过来时,法场围观的百姓们都渐渐鼓噪起来了,看向苏茂相的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愤怒。 一位儒生站了出来,朝苏茂相喊道“苏大人,赵大人那么好的官,为何要遭此横祸” 随着儒生的质问,顿时就引发了大家的愤怒,尤其是有望进入官场的儒生们,更是分外不能容忍赵乔伟被斩首示众的下场。 他们以人度己,心想赵乔伟正四品的大官贪点小钱钱都要被开刀问斩,倘若自己进入官场为国效力贪污腐败,岂不是同样难逃一刀 为了日后能心安理得地为国效力贪污腐败,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搅乱法场,逼迫朝廷取消赵乔伟枭首示众的刑罚。 “对赵大人那么好的官,却被锦衣卫栽赃陷害,朝廷不公” “朝廷不公,我们不服若是不能赦免赵大人,咱们就去敲登闻鼓,由天子来圣裁” “同去同去” 声音越来越大,不单单是儒生在叫嚣,被鼓动起来的百姓也纷纷加入儒生行列,为赵乔伟打抱不平。 苏茂相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说话了,否则真让百姓们敲响了登闻鼓,非但皇帝面上不好看,自己也很可能名声尽毁,再难以在官场上混迹下去了。 事关自己的官场前途,苏茂相必须站出来说明情况。 双手连连下压,围观的士林百姓也算给苏茂相面子,刑场渐渐安静下来。 原本苏茂相对安静下来的场面感到满意,可他突然间一下面对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压力山大。 “尔等且稍安勿躁,赵乔伟虽有不错之官声,但收受贿赂一事证据确凿,不容辩驳。” 听到苏茂相这番说辞,围观群众不满的情绪并未缓解,反而越发炙热,苏茂相心中凛然,接着说道“赵乔伟收了十万两贿赂,他自己也认罪了的,按大明律他非但要被斩首示众,还得处以剥皮之刑。陛下仁慈,免去了他的剥皮之刑,这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然而苏茂相的这番说明并没有卵用,下面越发骚动起来,竟向着刑场靠近,苏茂相见状声音不由提高了八度“赵乔伟是被陛下钦定的斩刑,尔等还敢违旨抗命不成” 突然听到赵乔伟是被皇帝钦定判处斩刑的要犯,围观百姓的脚步突然顿住。 在这个年代,皇帝的权威还是很深入人心的,百姓们敢质疑官员,却不敢质疑皇帝,毕竟皇帝是真的可以灭人九族的。 百姓们虽然盲目从众,但也不是傻子,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下激于义愤,跟着你嚷嚷两嗓子当然没问题,但若要他们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违逆皇帝旨意,呵呵,谁还真当百姓是傻子啊 囚车上的赵乔伟见状急了,当即大喊道“本官是被锦衣卫屈打成招的,本官要见皇上,当面向皇上说明冤情,本官绝对没有收受贿赂,都是锦衣卫陷害本官” 儒生们趁机嚷嚷“赵大人是冤枉的,咱们去敲登闻鼓,让赵大人的冤情上达天听,为赵大人洗清冤情” “对大家一起去敲登闻鼓,当今皇上乃士林百姓皆交口称赞的仁义之君,绝对不会为难我等的,我等要为正义发声” “没错陛下仁义千古罕见,名声直追赵宋仁宗,不但不会问罪尔等,反而会嘉奖我等见义勇为” 在赵乔伟和书生们的鼓动之下,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再次躁动起来,苏茂相可是没辙了,只翻来覆去的大喊“你们切莫自误这是威逼圣上,是要杀头头” 然而苏茂相的警告并没有什么卵用,围观百姓已经鼓噪起来了,没人听清苏茂相在说什么。 “这可怎么办啊”苏茂相急得直跺脚。 “苏大人,此事就交给下官处置吧”这个时候,许显纯站了出来,淡淡的道。 “交给你出事了怎么办”苏茂相惊疑不定的道。 “自有下官一力承担”许显纯斩钉截铁道。 “那行吧,此事就交给你处置了。”苏茂相叹息一声,让开了位置,黯然退去。 苏茂相好久没做亲民官了,面对群情激奋的民众,他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去平息众怒,只能让给如狼似虎的许显纯处置。 如果许显纯能平息骚乱,那便是他苏茂相领导有方;如果应对不利,搞出了大头佛,他也好把锅甩给许显纯,让许显纯背去。 许显纯可不是文官们黏黏糊糊的性子,他心如猛虎,从不细嗅蔷薇,只会拔刀杀人。 “儿郎们,全都给我动起来” 许显纯认为苏茂相太黏糊了,儒生们胆敢冲撞刑场,那便与赵乔伟同罪,杀之何妨。 于是他一接过苏茂相手中的处置权,第一时间便命令兵丁们行动起来。 “是,大人” 看守法场的军士们被闹事的儒生百姓连连冲撞,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于是许显纯一声令下,军士们如同活过来一般,人人精神抖擞,恢复了军人生猛本性。 “退后退后谁敢越黄线一步,杀无赦”许显纯挥舞着绣春刀,高声叫嚣道。 为将者强势,军士们自然也不怂,他们仿效许显纯,纷纷拔出长刀,气势汹汹,直压得儒生和百姓喘不过气,连连后退。 许显纯带着军士压迫过来,喝道“退后,全都给我退后,冲撞法场者,与钦犯同罪杀无赦” 在桌子上站着的一位书生,跳下桌子,命令道“李刚,去,给我拦住他们” 名叫李刚的家丁张开双臂,挡在许显纯面前,喊道“你们这些武夫好大的胆子,我家老爷乃堂堂” 许显纯本就是虎狼之辈,看到有人居然挡在他面前哔哔,眼中霎时间杀机密布,毫不犹豫挥下手中的绣春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至鲜血如泉涌,一颗大好头颅飞上天空又落在地上,心惊胆战的人群才尖叫起来。 “啊” “杀人啦”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六章 顺藤摸瓜 县衙门口,张朝忠仍然老神在在的坐在太师椅上,对着眼前冲天的血腥气息毫无动容之色,反而吸了吸鼻子,露出享受的神情。 此举落在一百多厂卫和两百勇卫营铁骑眼里,皆感到不寒而栗,这是什么杀神转世啊,面对杀戮,非但没有半点的不适应,反而还露出享受表情,这人莫不是变态吧?! 此情此景,就连向来莽如猛虎的郑芝虎都不由一阵恶寒,对张朝忠首次生出了惊惧之意。 而许显纯这个生性嗜血的屠夫、刽子手,对张朝忠不由面露钦佩之色,不再视他为邀宠拍马的幸臣。 就在这时,一名东厂番子迅速奔了过来,不顾地上弥漫的血流,跪倒在张朝忠的面前,禀报道:“启禀督主,卑职发现前面一处巷子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窥探此地,卑职不敢擅专,特来禀报!” 郑芝虎闻言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不过是区区几个好奇的百姓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郑芝虎不以为然,可在吴应元、许显纯这些做惯了情报工作的厂卫头子而言,此事绝不可轻忽。 吴应元道:“督公,那几个人很可能是此次策划暴乱的幕后元凶派来盯梢的,只要派人跟上他们,顺藤摸瓜,便能将幕后元凶一网打尽!” 许显纯附和道:“卑职赞成吴千户的意见。” 张朝忠点点头道:“吴应元,马上派几个得力人手跟住他们,如果将他们走丢了,那就不必回来见咱家了。” 吴应元连忙应道:“是,督公!” “哈哈哈哈” 寺庙塔楼上,正当众人惊惧于张朝忠的肆无忌惮,对其深怀戒惧之时,不知为何,王金荣却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唐宝生深知王金荣老而不死是为贼,为人老奸巨猾得很,他如此突兀大笑,决计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之类的怪疾,十有是想到了什么对付张朝忠的办法。 唐宝生朝着王金荣拱拱手,问道:“王先生,何故放纵大笑?可是得了对付张朝忠的办法?” “那是自然。”王金荣收敛笑声,捋着胡须道:“那张朝忠竟肆无忌惮屠戮五百无辜百姓,此举一旦传扬开去,必定会引来整个江南士林百姓的敌视,张朝忠从此便在江南处处皆敌,离死不远矣!” 另一位士绅抚掌附和道:“着呀!张朝忠以为江南百姓是那么好杀的吗?他太高估朝廷在江南的影响力了,一旦他得罪整个江南士林,必定寸步难行,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王金荣点点头道:“言之有理,只要我们将张朝忠屠戮常熟五百无辜百姓之事传扬开去,张朝忠必定会成为江南公敌,我们只要再煽动起更多的民众闹事,他还敢再次下令军队屠戮百姓不成?!” 唐宝生豁然站起,兴奋的道:“张朝忠决计不敢的,此次张朝忠之所以敢屠戮百姓,无非是闹事百姓人头数太少罢了,可若是我们将数千,甚至上万百姓煽动起来,张朝忠便只能坐以待毙!” 王金荣闻言不禁笑道:“那可不是,须知道这里可是江南,纵然是崇祯那狗皇帝来了,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在这里能够当家做主的,除了我们,还有谁?!” “哈哈哈哈” 说到得意处,十多个士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整个江南都在他们的一手掌握之中,张朝忠旦夕可杀,谁也奈何不了他们的样子。 可就跟上次商议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一样,在十多位士绅最为得意的时候,总有理智党出来给他们颇上一盆冷水。 仍然是那位生性谨慎的老者,他蹙着眉头道:“诸位莫不是忘了张朝忠手中,还有三千勇卫营铁骑? 诸位可不要小觑了这三千人马,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看,京城春节期间接连发生的数万京营士兵叛乱,皆由勇卫营六千铁骑平定的。 虽然张朝忠此次南下只带来了三千勇卫营铁骑,可诸位一定要知道,相比勇卫营铁骑,南方军队皆已腐化堕落,可不是勇卫营铁骑的对手啊! 倘若张朝忠当真有魄力下令勇卫营屠戮闹事百姓的话,整个江南又有谁能制止他呢?” 妈的比! 又是这个老货,每每总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颇上一盆冷水,真真是扫兴之极。 可冷静下来后,却又不能不承认,这老货泼冷水泼得极为精准,每每总能命中他们所行计谋中隐藏的漏洞。 王金荣闻言也是一身冷汗,他原本是想裹挟民意威逼张朝忠束手就擒的,可从今天张朝忠毫不犹豫便下令军队屠戮五百闹事百姓来看,此举非但不能令张朝忠投鼠忌器,反而更加成就张朝忠的无上凶名呀。 他整了整衣冠,颇为正式地向那位理智老者拱拱手道:“吉昌先生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如若不是吉昌先生,老夫差点又重蹈覆辙了。老夫斗胆请教吉昌先生,既然裹挟民意无法对付张朝忠此贼,又该如何是好呢?” 众人闻言,皆同时看向吉昌,希望他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货,能想出一个十全九美的办法来。 吉昌心中暗爽,得意的道:“我有一计,可叫那阉贼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连忙追问:“计将安出?” 吉昌道:“为今之计,当以官制官,以军制军,张朝忠虽然身负东厂督公之职,又受狗皇帝钦命,手中还掌握三千铁骑,看似无敌江南,可诸位却忘了江南还有魏国公这一遮天蔽日的存在。 魏国公府传承两百五十载,掌握十万南京京营,家丁猛将无数,只要魏国公肯答应我们,一起对付张朝忠,何愁不能将张朝忠置于死地?!” “高!真高!” “此计甚妙啊!” “和魏国公相比,张朝忠只是跳梁小丑而已,魏国公伸出一根手指,就足以将他捏死了!” 门外,整座寺庙早已被厂卫肃清,张朝忠听到他们商量了半天如何对付自己,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他悠悠然走进屋内,朝着满屋惊呆了的士绅慨然叹道:“咱家倒是想看看,是谁那么能耐,只伸出一根手指便足以将咱家捏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六章 顺藤摸瓜 县衙门口,张朝忠仍然老神在在的坐在太师椅上,对着眼前冲天的血腥气息毫无动容之色,反而吸了吸鼻子,露出享受的神情。 此举落在一百多厂卫和两百勇卫营铁骑眼里,皆感到不寒而栗,这是什么杀神转世啊,面对杀戮,非但没有半点的不适应,反而还露出享受表情,这人莫不是变态吧 此情此景,就连向来莽如猛虎的郑芝虎都不由一阵恶寒,对张朝忠首次生出了惊惧之意。 而许显纯这个生性嗜血的屠夫、刽子手,对张朝忠不由面露钦佩之色,不再视他为邀宠拍马的幸臣。 就在这时,一名东厂番子迅速奔了过来,不顾地上弥漫的血流,跪倒在张朝忠的面前,禀报道“启禀督主,卑职发现前面一处巷子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窥探此地,卑职不敢擅专,特来禀报” 郑芝虎闻言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不过是区区几个好奇的百姓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郑芝虎不以为然,可在吴应元、许显纯这些做惯了情报工作的厂卫头子而言,此事绝不可轻忽。 吴应元道“督公,那几个人很可能是此次策划暴乱的幕后元凶派来盯梢的,只要派人跟上他们,顺藤摸瓜,便能将幕后元凶一网打尽” 许显纯附和道“卑职赞成吴千户的意见。” 张朝忠点点头道“吴应元,马上派几个得力人手跟住他们,如果将他们走丢了,那就不必回来见咱家了。” 吴应元连忙应道“是,督公” “哈哈哈哈” 寺庙塔楼上,正当众人惊惧于张朝忠的肆无忌惮,对其深怀戒惧之时,不知为何,王金荣却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唐宝生深知王金荣老而不死是为贼,为人老奸巨猾得很,他如此突兀大笑,决计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之类的怪疾,十有是想到了什么对付张朝忠的办法。 唐宝生朝着王金荣拱拱手,问道“王先生,何故放纵大笑可是得了对付张朝忠的办法” “那是自然。”王金荣收敛笑声,捋着胡须道“那张朝忠竟肆无忌惮屠戮五百无辜百姓,此举一旦传扬开去,必定会引来整个江南士林百姓的敌视,张朝忠从此便在江南处处皆敌,离死不远矣” 另一位士绅抚掌附和道“着呀张朝忠以为江南百姓是那么好杀的吗他太高估朝廷在江南的影响力了,一旦他得罪整个江南士林,必定寸步难行,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王金荣点点头道“言之有理,只要我们将张朝忠屠戮常熟五百无辜百姓之事传扬开去,张朝忠必定会成为江南公敌,我们只要再煽动起更多的民众闹事,他还敢再次下令军队屠戮百姓不成” 唐宝生豁然站起,兴奋的道“张朝忠决计不敢的,此次张朝忠之所以敢屠戮百姓,无非是闹事百姓人头数太少罢了,可若是我们将数千,甚至上万百姓煽动起来,张朝忠便只能坐以待毙” 王金荣闻言不禁笑道“那可不是,须知道这里可是江南,纵然是崇祯那狗皇帝来了,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在这里能够当家做主的,除了我们,还有谁” “哈哈哈哈” 说到得意处,十多个士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整个江南都在他们的一手掌握之中,张朝忠旦夕可杀,谁也奈何不了他们的样子。 可就跟上次商议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一样,在十多位士绅最为得意的时候,总有理智党出来给他们颇上一盆冷水。 仍然是那位生性谨慎的老者,他蹙着眉头道“诸位莫不是忘了张朝忠手中,还有三千勇卫营铁骑 诸位可不要小觑了这三千人马,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看,京城春节期间接连发生的数万京营士兵叛乱,皆由勇卫营六千铁骑平定的。 虽然张朝忠此次南下只带来了三千勇卫营铁骑,可诸位一定要知道,相比勇卫营铁骑,南方军队皆已腐化堕落,可不是勇卫营铁骑的对手啊 倘若张朝忠当真有魄力下令勇卫营屠戮闹事百姓的话,整个江南又有谁能制止他呢” 妈的比 又是这个老货,每每总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颇上一盆冷水,真真是扫兴之极。 可冷静下来后,却又不能不承认,这老货泼冷水泼得极为精准,每每总能命中他们所行计谋中隐藏的漏洞。 王金荣闻言也是一身冷汗,他原本是想裹挟民意威逼张朝忠束手就擒的,可从今天张朝忠毫不犹豫便下令军队屠戮五百闹事百姓来看,此举非但不能令张朝忠投鼠忌器,反而更加成就张朝忠的无上凶名呀。 他整了整衣冠,颇为正式地向那位理智老者拱拱手道“吉昌先生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如若不是吉昌先生,老夫差点又重蹈覆辙了。老夫斗胆请教吉昌先生,既然裹挟民意无法对付张朝忠此贼,又该如何是好呢” 众人闻言,皆同时看向吉昌,希望他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货,能想出一个十全九美的办法来。 吉昌心中暗爽,得意的道“我有一计,可叫那阉贼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连忙追问“计将安出” 吉昌道“为今之计,当以官制官,以军制军,张朝忠虽然身负东厂督公之职,又受狗皇帝钦命,手中还掌握三千铁骑,看似无敌江南,可诸位却忘了江南还有魏国公这一遮天蔽日的存在。 魏国公府传承两百五十载,掌握十万南京京营,家丁猛将无数,只要魏国公肯答应我们,一起对付张朝忠,何愁不能将张朝忠置于死地” “高真高” “此计甚妙啊” “和魏国公相比,张朝忠只是跳梁小丑而已,魏国公伸出一根手指,就足以将他捏死了” 门外,整座寺庙早已被厂卫肃清,张朝忠听到他们商量了半天如何对付自己,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他悠悠然走进屋内,朝着满屋惊呆了的士绅慨然叹道“咱家倒是想看看,是谁那么能耐,只伸出一根手指便足以将咱家捏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七章 拿下! 所有人惊愕看着张朝忠,面色不由为之大变。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张朝忠,但他们在此策划商议如何对付张朝忠,自然没少看过张朝忠的画像。 人的名,树的影,张朝忠凶名令得京城、徐州震怖,而今他才初到江南,便毫无顾忌就把五百闹事乱民屠戮了个干净,在场众人对他的忌惮之心自然溢于言表之外。 然而就在刚才,他们还在这里兴高采烈地商量着该如何对付张朝忠,怎样才能把张朝忠捏死,可下一霎那,令他们深深忌惮的敌人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如何叫他们不大惊失色 而且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他们之前商议的各种弄死张朝忠的办法明显已经被他听了去,即使现在想矢口否认也来不及了。 众人情不自禁把目光投向王金荣和吉昌,王金荣和吉昌素以足智多谋见长,希望他们能赶紧想出办法,先把张朝忠这个绝世凶人糊弄过去再说。 王金荣看着张朝忠,脸色几度变幻,最终定格为一张笑脸,热情的道“哈哈,老夫还以为是哪位不速之客大驾光临,原来竟是天子面前的大红人,鼎鼎大名的东厂张督主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众人听到王金荣的话心中稍微安定下来,诚然,张朝忠凶名远播,但这里可是江南,他们可是江南的地头蛇,即使张朝忠是条龙,也不敢强压他们这班地头蛇吧。 既然张朝忠不敢对他们下手,他们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张朝忠,维持一定的虚情假意才是聪明人的不二选择,王金荣高明啊 然而张朝忠却对王金荣视若无睹,反而看了坐在一边的唐宝生一眼,咬牙切齿的道“这位想必便是苏州唐家家主唐宝生吧,山水总有相逢,咱家总算见到你了。” 唐宝生闻言愣怔了一会儿,不过他很快想起因为一册账本曾经和江南十多家豪族联手追杀张朝忠之事,颇为心虚的道“没想到老夫区区贱名能有幸入得张督公之耳,惭愧惭愧” 张朝忠心中不由为自己的爹娘感到悲哀,爹娘因为几亩薄田被唐富贵生生逼死,可是在唐家眼里,自己的爹娘不过跟路边的野草一般,踩死了也是白搭,根本不值得记在心中。 不过没关系,唐家已是秋后的蚂蚱,离死不远了。 王金荣被张朝忠无视,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愤怒,不过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依然热情的对张朝忠道“来者是客,既然张督公大驾光临此地,老夫便厚颜做个东道,请张督公喝杯水酒,还请张督公给几分薄面,勿要推辞。” “嘿嘿”张朝忠冷笑一声,道“水酒就不必喝了,不过诸位的断头饭咱家倒是为诸位预备妥当了,还请诸位不要推拒,随咱家走一趟吧” 张朝忠这番毫不客气的话刚一落下,在场众人听了神色都不由为之一变,王金荣冷着脸向张朝忠问道“张督公,我们并没有得罪你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朝忠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上前一步,冷冷的道“咱家不妨跟你们明言,你们阴谋策划屠戮朝廷三品高官钱谦益家族满门的事犯了,识相的就乖乖跟咱家走一趟,不要让咱家为难。” 众人闻言再次脸色大变,他们策划的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一事何等缜密,怎么那么快便被厂卫给查出来了 王金荣反应颇为神速,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张督公无凭无据,便要将我们以莫须有的罪名拿下,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在江南开枝散叶上百年,可不是任由张督公拿捏的面团,张督公” “来人啊” 王金荣还想再显摆一番,希望能吓住张朝忠,令他投鼠忌器,可就在这个时候,张朝忠却直接发号施令,冷冷的道“给我将这帮犯人通通拿下” 其实厂卫拿到的证据只证明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跟唐家有关,至于其他十多家土豪劣绅则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证他们。 但方才王金荣、吉昌、唐宝生等人在楼内商议如何对付他的事情,张朝忠分明听得一清二楚,如果真让这帮土豪劣绅跟魏国公府搭上关系联手对付自己,即使自己身为钦差大臣,又掌握三千铁骑,也很难说可以跟魏国公府相抗衡。 所以张朝忠为免夜长梦多,直接就把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与十多家土豪劣绅挂上钩,先发制人,将他们拿下再说。 然而实际上,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确确实实是他们一手策划的,所以做贼心虚之下,在场众人听了张朝忠的命令全都脸色大变,还以为他们做下的大案已经事发了。 王金荣老奸巨猾,微微一愣之后当即便反应过来了,心知他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士绅老爷,在厂卫的三木之下,绝对会连自己小时候尿床偷看女人的事情也招供出来的,他们绝对不能给张朝忠拿住。 因此王金荣也立刻向门外大喊道“来人啊快将这个冒充朝廷钦差的贼子拿下,交由苏州知府发落” 张朝忠和王金荣几乎是前后脚发号施令,然而张朝忠既然敢出现在这里,自然便早早把外围清理干净了,于是从门口一拥而入的是厂卫番子,而不是王金荣他们预想中的家丁乡勇。 这些肥嘟嘟的大老爷们又如何是厂卫番子的对手 没有任何悬念,一帮大老爷们很快便被厂卫番子戴上了镣铐,锁拿住了。 戴上了沉重的镣铐,王金荣面色惨然地朝着张朝忠喝道“阉贼,你休想诬陷我们,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朝忠看也不看,只挥了挥手道“全部带走” 看到张朝忠不为所动,众士绅老爷皆一下瘫软下来,被东厂番子如拖死狗一般带走。 不死心的王金荣仍兀自骂道“阉贼我等士绅在江南本地根深蒂固,甚至和南京权贵有密切联系,你可要三思后行,不要给天子招灾惹祸,否则我们发动起来,连天子也保不住你” 张朝忠不耐烦的道“聒噪堵住他的嘴巴”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八章 把江南的天捅破 将一干豪绅拿住之后,张朝忠并没有返回县衙,而是命人将与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无关的常熟县官吏放了之后,便带着三千铁骑直扑苏州城。 苏州知府方青云虽然是从三品高官,但面对权势滔天的东厂督公兼钦差大臣张朝忠也只能甘拜下风,在张朝忠强令之下顺从地打开城门,放三千铁骑入城。 不怪张朝忠时时刻刻把三千铁骑放在身边,须知道苏州可是最为憎恨大明王朝的地区之一,张朝忠即使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只身入城。 苏州乃天下第一等巨城,人口上百万,城内自然也有厂卫机构。 入城之后,王金荣、唐宝生、吉昌等一干豪绅皆被投入厂卫大狱之中。 大厅中,跟随张朝忠屠戮乱民、抓捕豪绅的厂卫头子皆面露兴奋之色,跟随张朝忠南下之后,张朝忠没有让他们失望,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是何等的畅快啊! 许显纯这等杀才更不必多说,他声音粗犷而激动的道:“督公,既然这些豪绅皆已拿下,何不趁热打铁,将那十几名豪绅的案子坐实了去?” 张朝忠同样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机,冲着许显纯、吴应元以及苏州本地的镇守太监杨立煌道:“尔等立即下去,审讯唐宝生、王金荣等人,本督不但要将他们策划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一案坐实,还要将他们家族连根拔起,让江南血流成河!” 张朝忠一改阴柔,杀机毕露,许显纯、吴应元乃至苏州镇守太监杨立煌无不心中大震,为张朝忠的凶焰滔天而感到窒息。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张朝忠真把这桩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坐实,那么涉案的十多家豪族按律确实会被处以满门抄斩极刑的。 张朝忠实在太狠了,这十多家豪族,每一族人口皆成百上千,如果真被张朝忠连根拔起,那江南绝对要血流成河了。 当然了,张朝忠之所以胆敢让江南血流成河,自然是因为离京之前崇祯便已经向他直接授意,叫他不要忌惮江南任何权贵豪族,就算是把江南的天给捅破了,也有崇祯为他当家做主。 如果换作旁人,对崇祯的话自然是嗤之以鼻,毕竟皇帝历来就是最容易出尔反尔的一个群体。 历史上被皇帝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忠臣简直不要太多,相信皇帝那张嘴还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但张朝忠作为崇祯最为死忠的脑残粉,自然是对崇祯的任何话都信之不疑,即使崇祯最后为了安抚江南民心,不得不把张朝忠的首级拿出去给江南士民一个交代,张朝忠也无怨无悔。 张朝忠凶焰滔天,许显纯、吴应元、郑芝虎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只听得吴应元阴毒无比的道:“请督公放心,刑讯拷问历来是东厂的拿手好戏,不用多久,督公就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 没有任何悬念,在厂卫番子的刑讯拷问之下,细皮嫩肉的士绅老爷们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争相把他们策划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之事招供出来。 吴应元大喜过望,飞奔着找到张朝忠,激动的道:“督公,士绅们都招了,这是他们的供词。” 张朝忠不以为然,想当然地认为东厂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将士绅们屈打成招,但接过供状一看,张朝忠先是惊咦了一声,继而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本督原以为他们是屈打成招,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原来策划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一案的幕后元凶,正是他们!” 吴应元笑道:“督公,卑职也没想到,我们还没用上手段呢,只是将烙铁在他们面前显摆了几下,他们便吓得全都招了。” 张朝忠点点头道:“很好,把许显纯、郑芝虎、杨立煌都给本督叫来!” …… “督公,有何吩咐?”众人到来之后,当即想到张朝忠要展开行动了,一个个皆兴奋不已。 张朝忠道:“吴应元,将名单拿来,发给众人!” 众人接过一张张名单,毫无疑问,这些名单正是那十多位豪绅家族所世居之地。 张朝忠道:“诸位,此乃陛下钦命厂卫彻查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一案的涉案家族,尔等且调派人马前去抓捕,务必将这十五家豪族连根拔起,不得走脱一人!” 众人即使心中早有准备,可听到张朝忠所下命令仍然不免身子一颤,这十五家豪族,无一不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十五家族人全部加起来,至少有上万人,倘若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只怕不仅江南为之震怖,连整个天下也要轰动起来了。 杨立煌乃苏州的镇守太监,去年苏州矿税暴乱之后才调任苏州的,因为有前任的前车之鉴,杨立煌继任苏州镇守太监以来,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得罪苏州士绅,如今张朝忠却命他率兵抓捕江南士绅豪族,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杨立煌道:“督公,抓捕如此之多的豪门大族,恐怕整个江南都要为之轰动,是不是先派信使跟陛下通报一声,由陛下决断?” 然而张朝忠却“唰”的一声拔出尚方宝剑,决然的道:“离京之前,陛下御赐本督尚方宝剑,可上斩亲王下斩奸佞,尔等无需顾虑,只要按本督之意照办即可!” 杨立煌心中大震,没想到天子对张朝忠竟然信重到这等地步,信心不免提升了几分,可他历来谨慎,仍然开口提醒道:“督公,贼子之中有两家是南京豪族,若是南京有人阻拦……” 张朝忠冷笑一声道:“杀,纵然是魏国公府有人敢阻拦,尽可杀之,所有后果,本督一力承担。” 张朝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立煌还有什么好说的? 况且他在苏州伏低做小长达一年,早就对江南士绅积累了一肚子怨气,而今正好有仇报仇,有愤泄愤! …… 随着张朝忠一声令下,三千勇卫营铁骑和六千苏州卫所军全都行动起来了,分成十多股洪流向江南十多处地方杀奔而去。 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世居苏州城郊的唐家。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五九章 踏破唐府 张朝忠即将在江南掀起腥风血雨,紫禁城中的崇祯也不时盯着南方的方向发呆,显然崇祯对江南那边的情况非常关心。 从表面看来,曾经庞大无极的大明王朝之所以在崇祯登基十几年后迅速崩灭,是因为建奴和流贼的内忧外患,令得大明王朝顾头不顾尾,难以招架。 但说一千道一万,大明王朝的覆亡,最主要原因还是财政的崩溃,导致朝廷无力给军队发饷,军队战力不继,最终被李闯覆灭,捡了大便宜的建奴更是在明朝的尸体上建立起满清王朝。 而大明财政的崩溃,正是因为历史上的崇祯在东林党的忽悠之下,免去了商税、矿税,令得朝廷全靠皇帝内帑支撑,崇祯自己吃糠喝粥,江南士绅却每天大鱼大肉,豪奢到了极点。 朱由检真为自己的前世感到不值,前世的崇祯夙兴夜寐、废寝忘食,每天只睡两个时辰,穿着的龙袍打满了补丁,一心一意希望凭借自己的勤政能挽救大明的颓势,成为大明的中兴之主。 可是他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甚至越是勤政,结果越是南辕北辙,大明王朝犹如一辆脱轨的列车,奔向车毁人亡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诚然,前世崇祯太过无能,无力挽救大明王朝,甚至是越做越错,做多错多。 但归根结底,还是士绅权贵阶层的贪婪毁了大明,但凡他们有一点同舟共济之心,不要只顾自己的私利,大明怎么也不会落得个迅速灭亡的下场。 想想看,北方沦陷之后,南明只坚持了一二十年便迅速灭亡了,而同样是偏安南方的南宋,却享有国祚一百五十余载。 南宋以偏安之地,正是靠着商税和开海贸易,每年财政收入达到数千万两,养着数百万的军队以及十几万的官员,财政仍然绰绰有余。 反观大明,一个坐拥万里的庞大王朝,商税和海外贸易加起来也不过是每年数十万两而已,偌大个帝国,居然只靠着农税支撑,最穷最苦的农民承担着最为沉重的缴税任务,农民不反才怪哩。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建奴的皇太极就会打服朝鲜,征服蒙古,凭这两项功绩坐稳皇位,而崇祯必须跟皇太极抢时间,在建奴南下之前解决陕西民乱和江南财税两大内忧。 尤其是江南财税问题,更是大明内忧的重中之重,关系着整个大明王朝的兴衰存续。 所以,在张朝忠离京南下前,崇祯不但命令三千勇卫营铁骑随身在张朝忠身边听命,还赋予他随时调派当地卫所军队的权力,甚至连可以“上斩亲王下斩奸佞”的尚方宝剑都赐给了张朝忠。 可见崇祯对张朝忠的信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对张朝忠的江南之行寄以无限厚望。 在崇祯看来,张朝忠的这次南下之行,虽不至于到达“帝国存亡,在此一举”的地步,但也到了关乎帝国兴衰的程度。 如果崇祯不是身为帝王,必须在京城坐镇的话,崇祯甚至想亲临江南,由自己亲手捅破江南这个大毒瘤。 只是他身为帝王,京师又刚刚经历了两次叛乱,他必须坐镇京师稳定朝政,一时间无法脱身。 好在内廷之中,尚有张朝忠这么一位既有能力又对自己无比死忠的内臣,崇祯这才熄了御驾南下的心思,将重担压在了张朝忠身上。 当然了,如果张朝忠真把江南的天给捅破,江南由此遍地烽烟的话,崇祯也是做好了御驾亲征的准备。 御林军中,除了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勇卫营外,武卫营、龙骁营、虎贲营在范景文、李邦华的训导之下,已经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行动,战斗力以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倘若南方发生变故,崇祯便会亲自率领一千勇卫营铁骑及武卫营、龙骁营、虎贲营近四万大军南下,御驾亲征。 “张朝忠啊张朝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啊!” 双手扶着宫宇楼阁中的栏杆,崇祯望着南方的方向,悠悠叹道。 …… “轰隆!” 苏州城郊唐府,张朝忠亲率一千军士,踏碎了唐家大门。 连绵数里的唐府原本寂静一片,然而随着一千军士的涌入,顿时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唐家既然敢与倭寇做买卖,府中自然不乏武力,突然被张朝忠率一千军士踏破府门,唐家家丁乡勇自然是大为光火,与一千军士交战起来,结果当然是自不量力,兵败如山倒。 不过是盏茶功夫,唐家数百家丁乡勇已被剿灭一空,唐家上下数十口男女老少都被带到了大院之中看管起来。 而生性最好女色的唐富贵对外面的冲突充耳不闻,此时正享受着几位小妾的服侍呢,直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达到唐富贵无法忍受的地步,他这才火冒三丈,披条毯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院子骂骂咧咧道:“狗一样的东西,再打搅本少爷的雅兴本少爷就打死你们!”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听到唐富贵的骂声,张朝忠蓦地转过身子,一双血红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唐富贵,里面藏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唐富贵沉迷于女色,身子发虚得很,这个时候还一片迷迷糊糊呢,突然见到张朝忠那张俊俏无比的脸庞,竟还不知死活地上前调戏道:“嘿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府里竟然来了这么一位俊俏的小哥,来,到本少爷这边来,本少爷的床可是很大很舒服的哦!” 张朝忠闻言,心中不由一阵反胃,不耐的道:“把他拿下!” 两名军士当即将唐富贵双手反绑,摁倒在张朝忠面前。 张朝忠居高临下,双眼通红地看着唐富贵,一字一顿道:“唐富贵,你可认得本督?” 唐富贵再是愚钝,此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了,他连忙收起轻佻之心,讨好的道:“这位大人,请恕小人眼拙,小人真不认得大人啊,大人是不是对小人有什么误会?”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零章 快意恩仇 唐家虽然看上去只是盘踞在苏州城郊的一家普通乡绅地主,实际上凭借着为倭寇销赃这一渠道,早已成为苏州数一数二的巨富。 是以唐富贵仗着庞大的家族财富勾结官府,横行乡里,欺压良善,被他弄死和奸污的良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之多,唐富贵哪里还记得八年前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张朝忠一家呢? 张朝忠闻言有些悲哀,至亲至爱的爹娘惨死在唐富贵手中,最为宠爱的妹妹也因此失散,自己的一生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自己心心念念八年来无一日忘怀的大仇人,竟然早已忘记了这桩仇恨。 悲哀过后,张朝忠心中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 唐富贵一生下来便坐拥无边财富,良田千倾,出则车马轮船,入则豪宅园林,吃穿用度都是当世最奢侈的享受,家中更有娇妻美妾相伴。 他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可为什么他还要贪图自家区区几亩良田?为什么还要觊觎娘亲的蒲柳之姿? “好好好!你不记得本督了,可还记得张家村的张有田夫妇?可还记得八年前你是如何霸占张有田的田地,奸污张有田之妻?还派人追杀张有田家未满十二岁的男童,七岁的女童?” “八年前?” 唐富贵绞尽脑汁,终于回忆起来了,自己在苏州街市上偶遇一对进城卖菜的夫妻,立时便被那妇人丰润的身姿吸引住了,只是碍于街市上人口密集,他才打消了上前当街调戏的想法,只派仆役跟住那对夫妻,探听他们的居所。 当时,恰逢苏州刚发完大水,城郊的许多田地皆已被冲垮,得悉张有田夫妻情况的唐富贵便勾结官府霸主了张家的田地,然后趁机打死张有田,并将张有田之妻抢进唐府玩弄了三天三夜。 唐富贵人生之中还是头一次享受吟人妻子的快乐,自然沉浸其中乐不思蜀,只可惜那妇人过于刚烈,刚出了唐府便投河自尽了,还令得唐富贵好一阵惋惜呢。 害死了张有田夫妇,唐富贵担心张有田儿女长大之后会找他复仇,便派家丁去张家追杀那对儿女斩草除根,可惜家丁去到张家却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唐富贵勃然大怒发散手下搜寻张家儿女,可足足搜了一个多月都没有结果,唐富贵这才善罢甘休把这事给抛诸脑后,继续享受他那快乐无边的纨绔子弟生涯。 “你……你就是……是那个逃脱的死贱种?”唐富贵终于想起来了,普天之下对自己有那么大仇恨的,除了那逃出生天的张家死贱种,还有谁人? “没错,正是本督。”张朝忠冷笑道:“拜你唐富贵所赐,本督承蒙陛下厚爱,担任东厂提督之职,身兼朝廷钦差大臣,而今本督衣锦还乡,向你索命来了!” “什么?这不可能!”唐富贵惊呆了,眼前这人竟在区区八年间,便已成为天子面前的大红人,担任东厂提督,甚至还是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 虽然唐家已经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巨富,可相比东厂提督钦差大臣这等权势滔天的朝廷重臣,也只是随手便可捏死的蝼蚁啊! “没有什么不可能,唐富贵,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张朝忠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砰砰砰!” 没有任何犹豫,唐富贵便以头抢地,用力地朝着张朝忠连连磕头,边磕头边痛哭流涕道:“大人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做了对不起大人的事,可也正是因为此事,大人才有机会改变命运,获得一步登天的机缘啊! 如今大人已是朝廷重臣,深得天子信重,而小人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大人您就把小人当作一个屁,给放了吧,小人求您了,砰砰砰!” 张朝忠冷冷的看着唐富贵,幽幽的道:“想必本督爹娘也在你面前磕头求饶过吧,可你放过他们了吗?” “这……这……”唐富贵被张朝忠的反问噎住了,张有田有没有求饶过他不清楚,只知道张有田想要找自己说理却被自己的家丁一扁担打出脑浆,当场便不活了。 而张有田的妻子张氏,被自己捉进了唐府之后,当真是在自己面前连连磕头求饶,像极了今日里的自己,可自己当时饶过她了吗? 没有,他只觉得很有趣,如猫戏老鼠一般,对张氏提出了许多非分要求,为了免予侵犯,张氏都一一满足了他,可他最后还是把张氏给奸污了。 “呵呵。”张朝忠冷笑道:“既然你没有饶过本督爹娘,本督凭什么饶你?来人啊,去寻几头恶狗来!” “是,督公!”虽然军士们并不知道张朝忠要寻恶狗做什么,但督公有令,照办便是了。 “大……大人,你想要做什么?”唐富贵惊恐问道。 “你很快便知道了。”张朝忠面无表情的道。 唐富贵吓坏了,对于他这等素以折磨人为乐的纨绔子弟,当然明白张朝忠寻找恶狗是为了什么,因为他曾经命人找来几只恶狗,将一个活人给生吃了。 “汪汪汪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军士们便找来了七八头饿得瘦骨麒麟的恶狗。 张朝忠阴沉着脸道:“将唐富贵和那几头恶狗同锁于一屋之内。” “这……是,督公!” 军士已经明白张朝忠要做什么了,竟然是要把恶狗和唐富贵同锁一屋,令那几头恶狗生吃了唐富贵,是以军士对张朝忠的这份极为残酷的命令有些迟疑,但张朝忠积威甚深,军士最后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 “不!不!你们滚开,别碰我!” 唐富贵几乎吓疯了,拼命挣扎着,意图挣脱军士的拖拽。 但他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又怎是军士的对手,很快便被军士拖拽着锁入一间屋子内,待门一落锁,唐富贵便看到那八头恶狗十六双发绿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盯着他发毛。 “汪汪汪汪……” “啊!” “滚开!” “死狗滚开啊!” “汪汪汪……” 不多时,屋内便传来了唐富贵惨绝人寰的叫声,以及恶狗疯狂撕咬的犬吠。 这两种声音交集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屋内那惨烈的情形,所有人均不由毛骨悚然起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一章 安远侯,你特么找死! 当唐富贵的叫声越来越弱,乃至再无声息,大院里不管是朝廷军士还是唐家的满门老小,看向张朝忠的眼神犹如看向魔神,人人皆不寒而栗。 然而张朝忠却无动于衷,唐富贵害死了他的爹娘,令得他家破人亡兄妹分离,他再怎么残忍报复也是理所应当的,张朝忠心安理得的很。 三天之后,张朝忠派往江南各地抄家灭族的十几只军队陆陆续续回归苏州,抓回来的犯人家属有三千多人,押回来的银两多达一千两百万,金银珠宝也有一百大车。 但由郑芝虎亲自带领前往南京抓捕马家和江家的一支军队,非但空手而归,连军士也折损了一百多人,可谓奇耻大辱。 大厅之中,张朝忠一脸的铁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朝廷的令旨在南京行不通吗?” 郑芝虎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憋屈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听到张朝忠质问,他满腹委屈的道:“督公,您一定要为死去的弟兄们做主啊! 昨日下午,我和一千弟兄赶到南京城下,可负责守城的城门尉却不给我们开门,我就把督公授予的手令射上城墙给他们检阅,那城门尉便托词关系重大,要请示安远侯柳荣华方能回复我们。 待我们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安远侯柳荣华才姗姗来迟,可这个乌龟王八蛋非但不给我们开门,反而指责我们伪造手令,乃乱臣贼子,命令守卫放箭射杀我们,兄弟们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就折了三十三位兄弟,还有七十六位兄弟受伤。” “嗷呜……”说到这儿,向来男人老狗的郑芝虎一时按捺不住,竟嚎啕大哭起来。 “安远侯柳荣华,你特么在找死!”张朝忠面色阴沉,咬牙切齿的道。 安远侯柳荣华,其先祖为柳升,字子渐,怀宁人,出生于安徽岳西田头乡柳畈。早期因承袭父职成为一名武将,永乐年间,跟随明成祖朱棣五次征战,立下不少战功。官至征虏副将军、安远侯。 柳升多有战功,有勇有谋,但不幸的是,他在宣德元年与王通等征讨交趾黎利时,由于不熟地形加上轻敌等多种缘故,在进军途中中伏而死,英宗朱祁镇追赠其为融国公,谥襄愍。 虽然柳升在外战中兵败而亡,但他曾统领神机营,组建了中国历史上首支正规编制的“炮兵”,开启了中国热兵器时代。 不过,就算安远侯柳荣华先祖柳升有多么荣耀,如今也该到此为止了。 柳荣华身为大明侯爷,非但不能辅佐陛下安定天下,反倒与陛下为敌,阻碍陛下掌握江南的大业,这在张朝忠看来,便是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大可杀之! 张朝忠断然下令:“所有人,整装出发,武器齐备,随本督打进南京,踏平安远侯府及南京马家、江家,若有谁胆敢阻拦,那便与乱臣贼子同罪,诛杀满门。” “是!”所有人扯着嗓子大吼道。 他们都被安远侯柳荣华的骚操作给恶心坏了,郑芝虎摔一千军士入城抓人,你不开门也便是了,居然还下令守卫射杀郑芝虎麾下军士,简直就是不把朝廷钦差张朝忠放在眼里,连天子和朝廷的脸面也扔到地上践踏,孰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时辰后,三千勇卫营铁骑,六千五百苏州卫所军,以及数百厂卫,将近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南京杀奔而去。 而当头骑在前面的,便是短短数日之间,便以令整个江南为之色变的屠夫、刽子手,东厂厂公张朝忠! …… 张朝忠率领一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南京,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很快便被有心人尽收眼底。 “天啊!竟然出动了一万大军,张屠夫他想干嘛?” “听说从南京传回来的消息,张朝忠麾下前往南京城抓人非但吃了闭门羹,还折损了一百多军士。” “我草!张朝忠这个冷血屠夫一定是去南京找场子去了,快去禀报大人【老爷】!” “他这是要把天都捅破了啊!” 沿途行军道上,但凡是看到一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南京的人无不惊骇欲绝,忙不迭向各方势力传递消息。 …… 苏州城内一处豪华的庭院当中,苏州知府方青云正在款待城内势力颇大的几位豪绅老爷,以安抚因张朝忠接连抄家灭族带给他们的恐惧感。 仅仅在四天之内,江南便有十三家豪族被张朝忠秋风扫落叶般清扫干净,消息传来,不但江南士绅为之震怖,连官场上的官僚们亦人人自危,生怕张朝忠这个冷血屠夫找上门来。 尤其是和他们同为苏州势力的唐家,这样一个传承近百年,富庶在苏州数一数二的庞大家族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抄家灭族,这实在不能不令他们感到震撼。 想到王金荣、唐宝生也曾在私底下联络他们一起对付张朝忠,苏州知府方青云和诸位士绅老爷们也不由一阵后怕,暗暗庆幸没有答应他们。 所幸的是抄没了十多个家族后,张朝忠也该歇手了吧,众人而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此时众人在推杯换盏,气氛好不欢乐,苏州知府方青云举杯向着众人道:“诸位,那冷血屠夫抄没家族已达十三个,想必这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我等终于可以安心矣!” 一位豪绅老爷举杯向方青云回敬道:“张朝忠身为钦差大臣又如何,这里可是江南,可不是任由他撒野的地方!” 另一位老爷则抚须笑道:“我倒是希望他再头铁一些,把南京马家和江家也给拿下,须知道,马家和江家皆是安远侯的姻亲,如果张朝忠胆敢去南京拿马江两家,那可要撞得头破血流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刘老爷说笑了,张朝忠他怎么敢?” 正当宴席气氛无比融洽,众位官绅老爷一派和谐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吏员慌慌张张向方青云禀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张朝忠他带走了所有卫所军,还搬空了苏州武库,不知他意欲何为?”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二章 嚣张跋扈 “叮当!” “叮当!” 听到那名吏员的禀报,原本正在推杯换盏其乐融融的官绅老爷们,仿佛得了老年痴呆一般,杯子纷纷掉落于地,简直成了大型摔杯现场。 方青云带着无比的震惊,抓住那名吏员的衣领,急促的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那吏员被方青云突如其来的疯狂给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在知府衙门也是混迹了十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定下心神,回道:“回大人,张朝忠尽起三千铁骑,连同杨立煌麾下的6500卫所军,以及厂卫衙门的三百多番子,还搬空了整座武库,总计一万大军,向着西北方向去了。” “西北方向?苏州的西北边,那不是南京么?!”方青云咕噜咽了口唾沫,眼里露出不可置信。 “天啊!说不定张朝忠还真的尽起大军去南京找安远侯晦气了,他这是找死啊!”之前那位笃定张朝忠不敢找安远侯晦气的刘老爷,情不自禁惊呼起来。 “十有八九是去找安远侯晦气了,我草,张朝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老夫怕了他了!”一位老爷惊骇交加的道。 “哈哈哈哈!去南京好啊!南京可不是苏州,那可是遍布权贵的龙潭虎穴,张朝忠胆敢去找安远侯晦气,绝对会被安远侯给吞的连渣都不剩的。” “着呀!张朝忠若是被安远侯给灭了,那我等还需要担惊受怕什么?我等大可妓照玩曲照听,又能恢复以往欺压良善,横行无忌的快活日子了,哈哈哈哈!” “是啊,因为张朝忠的到来,老夫已经五天没有去秦淮河畔招妓了,天天对着家里那些不知情识趣的木头,老夫的鸟都快麻木了。” “张朝忠归天日,便是我等秦淮河畔招妓时……” 经过初时的震惊后,官绅老爷们想到张朝忠前往南京很快便有去无回,一个个又恢复了之前的欢乐,再度推杯换盏起来。 …… 南京,安远侯府。 一座修建的格外奢华大气的大厅之中,被张朝忠恨得咬牙切齿的安远侯柳荣华大大咧咧坐在太师椅上,下首处则有两名大腹便便的豪绅老爷分坐左右两旁。 一位名叫马清远的乡绅老爷蹙着眉头道:“侯爷,您将郑芝虎拒之门外也便是了,为何还下令射杀其麾下兵士,这不是故意刺激张朝忠吗?” “怎么?”柳荣华斜视马清远,冷笑着道:“你是在质疑本侯吗?” 马清远闻言“唰”的一声冒了满脑门冷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小老儿不知进退,言语不当,还请侯爷恕罪。” “哼!”柳荣华冷哼一声,道:“念你是华儿的岳丈,本侯便不跟你一般见识,但若再有下次,本侯决不轻饶,起吧!” “是是是,小老儿再也不敢再犯了,多谢侯爷开恩。”马清远虽然和柳荣华名为秦家,但他家三女儿嫁的只是柳荣华十多个儿子中的老九罢了,是以才对柳荣华那般卑微。 另一边坐着的江海安,大女儿嫁的是安远侯府的世子,地位倒是要比马清远高得多,他抚须笑道:“马老爷未免太高看张朝忠了,安远侯府屹立大明两百载,又岂是区区一个阉狗便能得罪得起的? 须知道,这里是南京,不是北京,张朝忠在北京如何作威作福都好,可在南京,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若是他当真敢跟侯爷对着干,那北京,他就不要回了吧。” “哈哈哈哈!亲家公此言深得本侯之意,他张朝忠算哪根葱,也敢向本侯龇牙?”柳荣华得意的大笑道。 “哈哈哈!”江海安赔笑道:“活该张朝忠在侯爷面前吃瘪,他手下前来我江家和马家抄家灭族之前,也不查查我江马二家都是侯爷罩的。” 马清远亦附和道:“是呢,多亏了侯爷罩着我们,不然我们可不是张朝忠的对手,要被他抄家灭族了。侯爷,为表谢意,我马家给侯爷进献了十万两纹银,还请侯爷笑纳。” 江海安虽然大女儿嫁给了安远侯世子,但也不敢敷衍柳荣华,忙不迭的道:“侯爷,我江家亦为侯爷准备了十万两纹银,还请侯爷不要推辞。” 柳荣华满意的笑道:“两位亲家公客气了,尔等与我安远侯府分属姻亲,何必如此见外?” “要得要得,侯爷虽然高风亮节,可侯爷麾下军卒也不能吃糠咽菜不是,侯爷手掌两万南京京营,开销想必十分巨大,侯爷万万不得推辞。”江海安知情识趣的道。 “是呀是呀,江老爷所言甚是,侯爷可不能推辞哦。”马清远附和道。 柳荣华轻笑道:“既然两位亲家公盛意拳拳,那本侯可就却之不恭了,哈哈。” 江海安、马清远见柳荣华愿意收钱,一颗心也放到了肚子里去,只是想到张朝忠冷血屠夫的名声,两人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江海安担忧的道:“侯爷,张朝忠吃了这么大的亏,倘若他不可善罢甘休,带领兵马前来南京找侯爷晦气,那侯爷可怎么办才好?” 马清远连忙道:“是啊侯爷,虽然张朝忠不值一提,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朝廷钦差,代表着皇帝的脸面,按理连魏国公也要听命于他的。” 柳荣华闻言不屑的道:“张朝忠不过区区一阉贼而已,你们慌什么!他若敢找本侯的晦气,那本侯就将他留下,不要回北京了!” 江海安、马清远即使再胆大包天,也未曾想到柳荣华居然这么莽,还真敢对朝廷钦差下死手啊! 江海安连忙劝道:“还请侯爷暂息雷霆之怒,张朝忠虽然不值一提,可他毕竟是朝廷钦差,侯爷杀之,天子岂能善罢甘休?” “天子算个鸟?!”柳荣华闻言非但没有收敛脾气,反而更加嚣张的道:“这里是南京,离北京有千里之遥,他崇祯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还能把手伸到南京来不成? 倘若崇祯没有这个自觉,那就休怪本侯不给他脸面,他敢伸手过来,本侯就斩断他的手,伸腿过来,本侯就斩断他的腿!”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三章 刚愎自用 “侯爷果真英明神武,在下佩服之至!” “张朝忠那阉贼若是识相,就该跪在侯爷面前唱征服,不然侯爷发起怒来,定叫那阉贼有来无回。” “哈哈哈哈!”柳荣华被马清远、江海安的如潮马屁拍得舒服之至,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正得意间,安远侯府中的家将统领柳伯谦慌慌张张的冲进大厅中,然后单膝跪倒在地冲着柳荣华禀告道:“侯爷,大事不好了,张朝忠听闻侯爷射杀其麾下兵卒勃然大怒,痛斥侯爷为乱臣贼子,已尽起一万大军向着南京杀来,要捉拿侯爷问罪!!” 柳荣华脸上还残存的笑容渐渐凝滞,随即变成一片铁青之色,猛地拍案而起,怒吼道:“阉贼!欺人太甚!是谁给你的胆子?谁?!” 马清远、江海安也未想到张朝忠居然这么莽,只是射杀他几十个小卒子罢了,便尽起大军找安远侯晦气,当真不智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说话之间柳荣华断然向柳伯谦下令道:“柳伯谦,立即点齐本侯麾下两万兵马,随本侯去会一会这位张屠夫,本侯倒是要看看,张屠夫到底有几斤几两,竟敢来招惹本侯!” “可……可是侯爷,京营兵马调动必需经过魏国公的同意才能成行,侯爷是不是先向魏国公请示一番?”柳伯谦迟疑的道。 柳荣华大大咧咧的道:“请示个鸟,徐宏基这货除了扯几把蛋根本一事无成,本侯若是向他通禀,这货定会劝说本侯看在张朝忠是朝廷钦差的份上息事宁人,这狗日的张朝忠都蹬鼻子上脸了,本侯如何能忍?!” 柳伯谦见柳荣华主意已定,不好再三劝说免得惹人厌恶,但他想了想,还是向柳荣华进言道:“侯爷既然已经决定要与张朝忠一战,末将自然全力备战,为侯爷拿下张朝忠。 只是张朝忠兵马有一万之多,且其中还有在京城平叛战争中屡立大功的三千铁骑,侯爷万万不可轻率出战。 末将以为,苏州离南京三四百里,待敌军赶到南京,想必已经师老兵疲,侯爷大可以在南京城下摆下龙门阵,以逸待劳,一举击破敌军!” 柳伯谦的这番建言,可谓入情入理,即使是丝毫不懂军阵之道的马清远、江海安都听得不住点头,深以为然。 但对于脾气暴躁的柳荣华来说,却分外的刺耳,柳荣华向来嚣张跋扈惯了,虽然他从来没有带兵征战过,但他认为自己天赋奇才,完全继承了先祖柳升的军事才华,如何听得进柳伯谦的建言? 而对柳伯谦这个人,柳荣华颇为不喜,虽然柳荣华和柳伯谦年纪相当,但因为柳伯谦和柳荣华死去的父亲是同一辈人,柳伯谦仗着辈分,不止一次的指出柳荣华的缺点,让柳荣华很是难堪,柳荣华对他,早已心怀不满。 在柳荣华看来,这统兵打仗其实跟混混打架斗殴没什么区别,就看谁的人马更多,谁的气势更足。 而今,柳荣华麾下有两万大军,对方只有一万兵马,分明是以二敌一,己方大大的占优。 在己方以二打一的情况下,倘若自己还畏首畏尾,搞什么以逸待劳的把戏,这岂不是还未开战便承认自己弱了对方一头? 气势一弱,即使自己一方以二打一,那战斗结果也很难说了,搞不好敌军气势大盛之下,把自己两万大军给干翻了,这样的结果是柳荣华万万不能接受的。 想到这里,只听得柳荣华冷哼一声,不耐的道:“夫战,唯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什么师劳兵疲?什么以逸待劳?通通都是臭狗屁! 本侯只知道手下有两万兵马,而他张朝忠,不过区区一万,若本侯以二倍之军还怕了张朝忠,那本侯岂不是成为南京城的偌大笑话?” 柳伯谦闻言不禁劝道:“侯爷,军阵之道不是凭人多就一定能取胜的,史书之上以少胜多的战绩比比皆是,比如赤壁之战、淝水之战、官渡之战等等。 我军虽有两万之众,可却从未见识过北方的骑军,倘若轻易便和对方展开野战的话,到时候敌军骑兵一个冲锋,我军就很可能溃不成军,被敌军追杀数十里,最后酿成惨败……” “够了!” 柳荣华一生顺风顺水,刚愎自用,根本听不得任何逆耳忠言,只听得柳荣华一声怒吼,一双怒目盯着柳伯谦喝道:“柳伯谦,你再三忤逆本侯,以下犯上,莫非以为本侯刀不利乎?” 柳伯谦闻言一阵莫名其妙,自己只是向侯爷进忠言而已,怎么上升到要杀自己的地步了? 只是为人臣子,唯有誓死效忠,他仍然向柳荣华进言道:“侯爷,忠言逆耳利于行,末将只是为了侯爷着想,并无半分忤逆侯爷的心思啊!” 只可惜柳荣华和柳伯谦的脑回路并不在同一频道上,在柳荣华看来,柳伯谦进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忠言,而是挑衅自己的权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啊,将这以下犯上的狂悖之徒拿下,兵马点齐之后,给本侯当着全军的面重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侯爷!” 很快,厅外便有两名家将进来把柳伯谦拿下,拖将出去。 江海安和马清远见状面面相觑,心中直感觉有些不妥,只是他们并不懂军阵之道,又不敢触柳荣华的霉头,只好把这份不祥的预感压抑在心。 一个多时辰后,南京东大营,柳荣华已经点齐两万兵马,并在两万兵马惊愕的目光中,将之前一直统领两万大军的柳伯谦当众行刑,拔掉裤子打了四十大板。 这四十大板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令得柳伯谦威望大跌,柳荣华倒是竖立起说一不二的威严,掌握兵马更加顺利了。 打完板子之后,柳荣华不屑的看了柳伯谦一眼,随即大手一挥,道:“传本侯军令,全军出发!” “是,侯爷!”众将士轰然应诺。 柳伯谦见状眉头大蹙,又想向柳荣华进言,阻止柳荣华的轻率之举。 可柳荣华却向着柳伯谦道:“柳伯谦,再敢叽叽歪歪一句本侯便拿你斩将祭旗,你就闭嘴吧,好好看看本侯是如何将张朝忠狗头斩下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四章 自取灭亡 南京,魏国公府。 宽敞、大气而又奢华的书房之中,魏国公徐宏基、世子徐文爵及魏国公府幕僚张元庆安坐于室,分析近来风起云涌的江南局势。 徐宏基虽然不过才三十四岁,但古人生育得早,世子徐文爵今年已有十八岁大,正神色肃穆的坐在徐宏基对面,聆听父亲教诲。 徐宏基端起杯香茶,只嗅了嗅,就感到一股沁入心鼻的浓香钻入身体,令得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他对徐文爵道:“文爵,你观张朝忠此人如何?” 徐文爵并非徐宏基独子,知道父亲在考校自己,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父亲,儿子观张朝忠此人,杀伐果决,狠毒酷烈,可谓朝中一大奸宦,倘若陛下继续信任此人,任由此人为所欲为,不出五年,必成大患!” 徐宏基品着香茗微微颔首道:“你年纪轻轻,便能意识到这点,为父很是欣慰,不过你须谨记,张朝忠过刚易折,迟早有一日会自取灭亡,但在他败亡之前,此人万万不可招惹!” 徐文爵连忙表示自己已经牢记,万万不敢忤逆父亲教诲。 徐宏基目光又转向张元庆,问道:“张先生又如何看待张朝忠此人?” 张元庆抚须笑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此子不过是一朝骤然得势的跳梁小丑罢了,公爷无需放在心上!” 徐宏基又问道:“张朝忠吃了柳荣华这么大的亏,已经点齐兵马向南京杀来,欲捉拿柳荣华问罪,敢问先生,本公又该如何处置?” 张元庆想了想,道:“南京权贵向来以公爷唯马首是瞻,张朝忠要捉拿柳荣华,公爷是万万不能让张朝忠得逞的,否则公爷还何以服众?何以统领南京十万京营? 不过张朝忠怎么说也是朝廷钦差,公爷不能直接扫了他的脸面,可叫那张朝忠单骑入城,由公爷说和,让张朝忠和柳荣华各退一步,息事宁人。” 徐宏基再问道:“如若张朝忠不肯答应呢?” “哼!”张元庆冷哼一声道:“公爷掌握十万京营,愿意给他说和便是给他脸了,容不得他不答应。” 徐宏基点点头,道:“我徐氏一门两国公,权势已经达到高不可攀的顶点,对于我徐氏来说,国朝无事便是最大的幸事啊!” 徐宏基期望天下无事,可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稍顷,一名慌慌张张的管家便闯入书房中,嚷嚷道:“公爷,大事不好了!” 徐宏基家世渊源,最痛恨的便是下人无规无矩,闻言楞了一下,旋即皱着眉头盯着管家,冷声道:“混账!冒冒失失成何体统?说,到底发生了何事?若是不说出所以然来,你就去自领三十大板吧!” 管家一脸的惶恐,支支吾吾的道:“公爷,安远侯……安远侯他……” 徐宏基不耐的道:“快说!安远侯他怎么了?难道这种时候他还敢惹是生非不成?” 徐宏基不相信柳荣华会这么蠢,就算他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良善,可如今正是风头火势之时,怎么也该安静一段时间吧。 然而管家的回答却让徐宏基惊得跳了起来。 只听得管家说道:“安远侯点齐两万大军,已经出城去了!” 徐宏基一直以来的淡定从容终于烟消云散,随即露出震怒之色,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匹夫竖子,不相为谋!” 原本老神在在抚着胡须的张元庆也惊得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长须扯下几根来,痛得他龇牙咧嘴,好不狼狈。 徐宏基没有注意到张元庆的狼狈之相,他很快就定了定神,向张元庆问道:“安远侯点齐两万大军想必是找张朝忠晦气去了,倘若两军相遇,无论谁胜谁负,本公都落不了好,敢问张先生,本公该如何是好?” 张元庆道:“公爷当点齐三万大军,快快赶去阻止张朝忠、安远侯开战,此战张朝忠若胜,南京权贵同气连枝,安远侯大败必会动摇公爷的威望; 倘若安远侯胜,以安远侯的暴躁脾气,必会将张朝忠碎尸万段,张朝忠死则死矣,但他乃堂堂的朝廷钦差,一旦死于江南,陛下必会向安远侯问罪,公爷作为南京权贵之首,也将惨遭牵连,为陛下所恶,问责公爷。 公爷唯有点齐三万兵马以力服人,赶在两军交战之前强势介入,方能阻止这场兵祸!” 徐宏基也是果决之人,当机立断道:“来人啊,敲起聚将鼓,随本公沙场点兵!” …… 张朝忠率领一万朝廷大军与柳荣华率领的两万大军相向而行,原本需要三五日才能相遇的两只大军便在第二天中午就不期而遇了。 张朝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率领的朝廷大军会在苏州通往南京的半道上,遇到甫一相遇,便直接向他们主动发起野战冲锋的柳荣华大军。 按照张朝忠所学之兵法,步军遇到骑军,不说向骑军发起冲锋了,怎么也应该结成军阵,才能抵挡得住骑军的冲锋吧。 可惜的是,张朝忠遇到的是一个连纸上谈兵都谈不上的酒囊饭袋,在柳荣华看来,两军交战便是两帮混混开片,谁的人头数更多,谁更盛气凌人,谁便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是以当探马向柳荣华汇报,说前方二里处便是张朝忠的一万大军时,他连军阵都懒得排列,便号令三军一拥而上,向着朝廷大军冲过来了。 柳伯谦欲阻止柳荣华的脑残之举,可却被柳荣华当作违抗军令,直接命刀斧手将柳伯谦砍了,就当是斩将祭旗。 在柳荣华的凶威之下,即使有几位将领感觉不妥,但目睹了柳伯谦的惨状,却也不敢提出异议,只能听从号令,点齐兵马向朝廷大军冲去。 对于敌军的冲锋,张朝忠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大好事呢,如果柳荣华率大军龟缩于南京城内,张朝忠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拿下柳荣华。 可柳荣华如今却自取灭亡,张朝忠怎么会客气呢? 他当即号令三军:“杨立煌,你率6500步卒在后压阵;三千勇卫营,随本督出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五章 这是屠杀 “冲啊!” 张朝忠曾经在京城目睹勇卫营铁骑碾压京营叛军的场面,那时的他便羡慕不已,心想自己何时才能统领这么一支凶猛无敌的铁骑碾压敌军。 他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两个月,他便有机会带领勇卫营与敌交战。 是以此刻的他表现得格外亢奋,才刚刚下完军令,他便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连他的亲卫都没反应过来,落在了身后。 不过张朝忠毕竟不是专业的骑士,亲卫们凭借娴熟的骑术很快就追上了张朝忠,并将他围在中间报护了起来。 此刻,随着双方军队的不断迫近,双方士兵们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敌人那狰狞的面孔。 勇卫营将士上上下下都非常清楚,步卒向骑兵发起冲锋,无啻于自杀,眼前的敌人,仅仅只是一盘菜而已! 不过,就算是一盘菜,将士们也要吃下去,毕竟再弱小的敌人,割下人头也算军功啊! 在勇卫营,一切但凭军功说话,谁的军功立得更多,谁就更受上级的赏识,升迁也就越快。 面对弱鸡一般的南京京营部队,这不正是勇卫营将士收割军功的绝好良机吗?何乐不为! 勇卫营把敌人当成一盘菜,殊不知南京京营将士也是这般想的。 人一上万无边无岸,何况他们还有两万人之多呢,那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士兵们,尽管武器简陋,却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勇卫营铁骑。 在数百步的距离内,南京京营将士手持各种刀枪长矛,如同疯子一般的冲锋过来。 南京地处江南腹地,自朱棣奉天靖难以来,已经承平了两百余年,南京京营的将士们别说上战场了,便是一年里的训练也难得有五指之数。 他们并不知道上了战场是会死人的,还以为战场就跟帮派开片一般,只要凭借人多势众就能获胜。 “冲啊!” 一些南京京营的将领一边冲锋一边呐喊着:“冲过去就能斩杀敌人!一个人头便是十两银子啊!” 已经被武勋军头们剥削得一贫如洗的南京京营士兵们,听到这句口号皆精神大震,冲起来速度更快了。 此次出战,柳荣华难得大方了一次,开拔银子就每人发下了五两,并许多斩下敌人一个人头就奖励十两纹银。 当然着这并非柳荣华良心发作,而是他又从两位亲家手中敲诈了二十万两纹银,充当军费。 南京京营的士兵们跟北京京营都一个鸟样,被军头们剥削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为了杀敌受赏,人人争先。 至于对面的朝廷大军,仅仅只有一万人而已,俺们这边可有两万,以二打一,怎么看都是必胜之局,此时不去抢功,更待何时? 然而……就在下一刻。 冲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发现,天空一片黑暗。 那是天黑了吗? 不! 那是遮天蔽日的箭雨,带着呼啸,射向了天空,然后如流星般坠落! 没错,三千勇卫营已经掌握了骑射的技能,而南京京营的将士们,成为第一个享受到勇卫营骑射待遇的部队。 在策马奔腾的过程中,勇卫营骑士双脚站立于马镫之上,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身体随着跑马的节奏前后摇晃,然后张起弓搭起箭,向着百步之外的敌军抛射。 “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弩发若碧涛吞日,矢飞超电掣风驰。” 前方无数的箭矢在离弦之后,猛地钻上天空,然后如同流星一般,一头坠向大地! 已经落在骑军身后的张朝忠看到如此壮观的美景,不由自主地念起这么一首诗来。 而在南京京营的将士们看来,这特么哪里是壮观的美景啊,简直是死神索命的镰刀。 立功心切,冲在最前面的五百多将士,前一秒他们还满怀着热望,期待着砍下多少敌人的头颅才能让自己的生活过的美好一些,可下一霎那,他们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五百多将士,在刹那之间就被箭矢射成了马蜂窝,几乎没有一人能活下来,而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那真空地带,意味着死亡。 “妈呀!幸亏俺中午没吃饱饭,气力不继,跑的不快,不然就死了。” 后面的将士不由停下了脚步,甚至开始后退,他们心中升起了一丝后怕,还有一丝庆幸,看向那片代表着死亡的真空地带,呆住了。 那片地带,已经没有任何能够站着的人了,有的,只是如刺猬一般的尸体。 勇卫营的这次齐射,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三观,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打仗不是帮派开片,还有远程打击这一打法,这让他们感到无所适从! “轰隆隆……” 然而他们忘记了,勇卫营铁骑此时还未停下冲锋的脚步呢,他们庆幸得有些太早了。 勇卫营的骑士们,已经收起了弓箭,拔出了战刀,向着目瞪口呆的南京京营将士,碾压过来了! 三千铁骑,风驰电掣。 他们就像坦克一般,直接开了过来,将手足无措的南京京营将士碾压而过。 每一次刀光亮起,就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对付这样的菜鸡部队,勇卫营的将士们根本不需要施展多么有技术含量的刀法,只需要按照骑军操典上的要求简简单单的挥刀,落下,如此往复而已。 “噗嗤!” “噗嗤!” “噗嗤!” 战场上是残酷的,也许南京京营的将士们大多是良善之人,他们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加入了战争的行列,但战场上不会有人可怜他们。 对于勇卫营的将士们来说,只有死去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于是两支大军甫一接触,敌人无数的人头和鲜血,在战场上飞舞,一个又一个的头颅飞上天空,然后落下。 勇卫营铁骑呼啸而过,留在身后的,是地上一颗颗滚动的人头,和被马蹄践踏成肉酱的残尸、内脏。 勇卫营铁骑的冲锋,让南京京营的将士们肝胆俱裂,敌人还未靠近,他们都快被活活吓死了。 原来这就是战争! 原来战争是这般残酷的! 妈呀!我好想回家! “嘶……” “怎么会这样?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屠杀啊!” 在后面坐镇的安远侯柳荣华,看着前方犹如屠宰场一般的场面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的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后悔……和恐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六章 落荒而逃 作为一个人生中少有的无比顺遂之人,柳荣华从未知晓恐惧为何物,而此时,他终于知道了。 亲眼目睹着自己一方的军队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被敌军铁骑碾压而过,柳荣华浑身都布满了冷汗,甚至下面的小叽叽,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口子,很有喷尿的冲动。 不过三军面前,柳荣华使出了全身的定力,还是勉强定住了心神,挥舞着指挥刀,吼道:“不要怕,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只要斩下敌人一颗人头,赏银二十两!” 柳荣华开出的赏格又给快要崩溃的南京京营将士狠狠打了一针鸡血,他们在欲望的驱使下,竟又不知死活地冲了上去,期望能侥幸斩下一颗敌人的头颅,获得二十两赏银。 然而,现实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勇卫营铁骑冰冷的刀锋,将他们最后的一点希望,亦毫不留情地破灭。 三千铁骑,就像海啸时铺天盖地的狂潮,毫不费力的将他们迎面冲来的敌人全部拍成碎片。 人头、肢体、内脏,如爆碎的西瓜般溅射飞舞。 那喷涌而出的鲜血,直接冲上了天空,而后洒落,在远处看去,就好像天空突然下起了红色的雨水。 践踏着敌人的尸体,沐浴着敌人的热血,勇卫营铁骑势不可挡,很快就冲进了敌人的中军大阵之中。 短短片刻,就有多达上千的军士惨死,死亡地带无限蔓延。 南京京营的将士们何曾见过如此凶猛可怕的攻势? 他们直接被吓尿了,脑子指挥身体想要快速逃离这片战场,可奈何身体不争气啊,双脚居然在关键时候发麻了,只能在原地如同稻草一般被勇卫营铁骑收割性命。 后面的人终于清醒过来了,什么一颗人头二十两赏银,可去尼玛的吧! 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是空,还是逃命要紧! 于是他们转身疯狂的向后跑去,甚至连堪比史上最伟大短跑运动员博尔特的百米冲刺速度都压榨了出来,在短时间内跑出了人类极限。 在前一刻,他们还幻想着用敌人的头颅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人的生活。 他们原本以为,除了贫穷之外,他们已经一无所惧。 但是他们错了,此刻的他们才发现,死亡比贫穷更加可怕! 于是他们哭着爹喊着娘狼奔豕突,却有无比痛恨自己的爹娘,为什么只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是啊,两条腿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呢? 当他们把后背亮给了勇卫营的铁骑,勇卫营铁骑收割起人头来,无疑更加的简单,只要追上敌人一刀落下,便能收割一份军功,so easy! 看到敌军的中军大阵已经崩溃,张朝忠就算没什么军事经验也该知道,这场战斗自己已经赢了,剩下的将是全军发起冲锋,将敌人全部歼灭 他当即向传令兵道:“立即传令杨立煌,全军冲锋,消灭敌人!” “是,督公!” 身边的传令兵马上打起了旗语,而军鼓手们则像电视剧《三国演义》里的猛张飞一样,一边呀呀大叫一边飞速地敲击着锣鼓,这密集的鼓声无疑代表着全军发起冲锋的信号。 在勇卫营身后压阵的苏州6500卫所军,眼睁睁地看着勇卫营铁骑哈皮地收割着敌军的性命,早已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以身代之。 可碍于张朝忠的命令,他们只能拼命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只默默地站在身后为勇卫营铁骑加油鼓劲。 而今,前方终于响起了全军冲锋的鼓声,他们压抑许久的情绪一下便释放了出来,还未待杨立煌发出命令,便有激动难耐的将士冲出大阵,沿着勇卫营铁骑开辟出的血路奔去。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杨立煌正要开口发出号令,却看到将士们已经按捺不住,只好闭上嘴巴,挥手示意全军冲锋。 “杀啊!” “冲鸭!” “快快快,冲上去!” 在将士们各种各样的冲杀声中,与南京京营将士一样寒酸的苏州卫所军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拼命冲锋。 诚然,他们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四条腿的勇卫营铁骑,但他们打的是没有丝毫悬念的顺风仗,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冲杀过来后更让南京京营将士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柳荣华看着己方军队兵败如山倒的场面,久久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晌才向身边的亲军统领隐晦地打了个眼色。 接着柳荣华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吼道:“此战吾愧对祖宗,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不若死了吧!” 说罢柳荣华横刀就要往脖子上抹,亲军统领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一把抱住柳荣华手臂,叫道:“侯爷,可千万不要自寻短见啊!” 其余亲兵见状,亦纷纷扑上来。 “侯爷万万不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混乱之中,众人七手八脚终于将柳荣华的指挥刀夺了下来。 不过事后却有人发现,自己的手上居然有了刀伤,甚至有人的手指都被刀锋划断了。 柳荣华指挥刀被夺,愤怒地指着亲军们,怒斥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坏本侯名节!” 亲兵们虽然不耻,却也不敢叽叽歪歪,只点头应是。 而受伤的亲兵却腹诽道:你特么真想自杀以全名节,为何不把刀锋向着脖子,而是用刀背?还害得老子受伤! 亲军统领建议道:“侯爷,大势已去,咱们撤退吧!” 其他亲兵为了保命,亦纷纷附和,向柳荣华建言全军撤退,以保存实力为要。 柳荣华心中早有此意,当即应了下来,道:“唉,可怜先祖英勇之名折于本侯之手,命令全军,撤退吧!” 然而根本不需要柳荣华发号施令,南京京营将士便已经全军溃逃了。 朝廷大军不慌不忙地跟随在其后,不慌不忙地收割着军功。 柳荣华在勇卫营追击之下,眼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不意柳暗花明又一村,前方突然出现一支庞大的军队,还打着“魏国公徐”的旗帜。 “苍天有眼,终于得救了!” 看着前方的旗帜,柳荣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拍马向着前方逃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七章 当面射杀 “快快快!你们都没吃饭是吧?跑快点!” 为了赶上柳荣华军,魏国公徐宏基亲率三万大军全速追赶,只是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柳荣华军败得实在是太快了。 战场上,随着杨立煌所率领的6500苏州卫所军也投入了追击中,残存的一万多南京京营将士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由于江南水网密集,很多南京京营士兵为了逃脱追杀,甚至直接跳到了河里,倾尽全力朝着对岸游去。 他们出身江南水乡之地,自然没有什么旱鸭子存在,几乎每个人都会游水。 只是这大河两岸宽达数百米,水流湍急,再加上士兵们先是经过长达两天高强度的急行军,而后又跟朝廷大军大战一场,体力早已不支,大多数士兵只游到了三分之一,便一个个体力耗尽沉了下去。 后面的士兵看到如此情形,顿时在河边停住了脚步,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水遁行不通,后面追兵已至,死亡的命运似乎无法逃避了。 但他们想多了,虽然他们是叛军,但以往并未做下什么大恶,只是一群被武勋军头剥削得快要活不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而且他们都是大明人,这场战斗充其量也就是一场内战,对于内战同胞,深受崇祯大汉族主义影响的张朝忠,还是会给出宽大政策的。 “降者不杀!” “扔掉武器,跪下投降!” 伴随着追兵赶来的,还有张朝忠下达的“降者不杀”的军令,已经濒临绝望的南京京营将士,听到这道军令如逢大赦,激动得连泪水都流出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成片成片的跪地投降。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在生与死之间,南京京营的将士们想都不用想,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很干脆的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后乖乖跪下来喊道:“军爷饶命,小人愿降!” 面对大片大片的降军,朝廷官军自然不会把这些败军赶尽杀绝,毕竟大家同为一族,总会有些恻隐之心的。 于是朝廷官军一分为二,勇卫营继续追击前面逃跑的柳荣华等人,苏州卫所军则停下追击的脚步,留下来看守俘虏。 但是跪下投降的南京京营士兵实在太多了,超过一万多人,绵延几公里,甚至成功阻挡了勇卫营对柳荣华等人的追击! 柳荣华是必须要拿下的乱臣贼子,倘若被柳荣华逃回南京,那这场大胜便成为笑话了,这是张朝忠绝不允许发生的。 “传令郑芝虎,他不需要在战场之上多作纠缠了,只需要去追击柳荣华,决不允许柳荣华逃脱,否则提头来见。”眼看大局已定,张朝忠冷静地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是,督主。”传令兵连忙应道。 郑芝虎当真是恨透了柳荣华,柳荣华不但阻止他入城抄没马江二族,还命守卫射杀郑芝虎麾下三十三名士卒,此诚为郑芝虎历次战斗中的首次滑铁卢,这怎叫郑芝虎不对柳荣华刻骨铭心?! 是以,在听到了张朝忠传来的命令之后,郑芝虎立即带着麾下五百铁骑,风驰电擎般地沿着柳荣华逃跑的线路一路穷追不舍,直追的柳荣华叫苦不迭。 柳荣华这一辈子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他是什么人啊?堂堂的大明王朝超品侯爷,人生中应该充满着荣华富贵如花美眷才对,而今却在充满血腥恶臭的战场上被追杀的像条狗一样。 他早已经筋疲力竭,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全靠两边的亲卫不时扶住他的身子,若不然早就一头栽下马了。 此时的他无比的后悔,自己真特么的自找罪受,如果自己不是非要逞强,乖乖听柳伯谦的话在南京以逸待劳,亦或是就窝在南京城里寸步不出,张朝忠能奈我何? 可他非是不听啊,反倒将屡次提出正确意见的柳伯谦一刀砍了,这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柳荣华如今身边只剩下区区几十骑,他们沿着通往南京的官道亡命奔驰,心里已经没了任何杂念,只一心一意祈祷下一秒就回到温暖的南京城中。 可是柳荣华的亲卫早就疏于训练,骑术远不及勇卫营铁骑精湛,眼看着对方越追越近,甚至一回头就能看清对方的面容,柳荣华不由回首大叫道:“郑芝虎,何必咄咄逼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见你妈个头!三天前你下令城门卫射杀我麾下士卒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听到柳荣华求饶的喊声,郑芝虎不屑喊道。 “你想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而已,我通通给你便是,二十万两纹银够不够?”柳荣华大声道:“你真没必要赶尽杀绝!” 郑芝虎冷笑道:“从你下令射杀我麾下士卒之时起,你我便已是不死不休了,荣华富贵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你的脑袋。” 郑芝虎恨死柳荣华了,他心中早已暗暗发誓,倘若不能手刃柳荣华,他就没法跟死去的弟兄们交代,将来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那些弟兄。 况且说到财富,郑芝虎兄长郑芝龙便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巨富之一,垄断大明与倭寇海贸生意的郑氏,每年进项就有几百万两纹银之多,又岂会看得上柳荣华区区二十万两纹银。 所以,柳荣华,他必杀之! “苦也!” 柳荣华暗暗叫苦,陷入绝望边缘。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支庞大的军队,军旗上“魏国公徐”的字样迎风飘舞。 “天助我也!” 柳荣华大叫道:“魏国公,救命啊!我是安远侯,快来救我!” 魏国公也听到了柳荣华的呼救声,大喜过望,立即驱策着马儿,大叫道:“将士们,随本公去救安远侯!” 郑芝虎眼见即将拿下柳荣华之时却又节外生枝,哪里能甘心? 他当即张弓搭箭,瞄准柳荣华,射击! “公爷,我想死你了!” 柳荣华骑着马儿,欢快地奔向魏国公,如同被雷峰塔镇压几十年的白娘子与许仙喜相逢。 “嗖!” 突然间,一支箭矢从柳荣华的后脑射入,直接从眼眶中穿了出来,眼球还粘在箭矢上,柳荣华“砰”的一声,栽下马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八章 本督笑你不自量力!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即使这条官道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可在这一刻却如同被老天爷按下了定格键,所有人的动作、声音全都凝滞了下来。 往前细看,坠落马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柳荣华,此刻嘴角边还残留了逃出生天的笑容,另一只残存的眼睛还流露出大难不死的得意。 可就在他最为得意的一刻,一支箭矢毫不留情夺去了柳荣华的性命,曾驮着他亡命天涯的马儿不时舔着柳荣华的脸庞,似乎也在为他的死去感到悲伤。 而柳荣华的对面,魏国公徐宏基脸上还残留着喜悦的神色,他以为自己终于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柳荣华,阻止了张朝忠和柳荣华的生死火拼。 至于被张朝忠麾下大军斩杀的近万士兵,不过是蝼蚁罢了,死则死矣,江南活不下去的的穷人多得是,随随便便就能重新征召回来。 在徐宏基眼里,死去的近万士兵不值一提,只要能救下柳荣华,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可如今,柳荣华就死在他的面前,被一支箭矢夺去了性命,而射出那支箭矢的,似乎就是对面的那位铁塔壮汉。 “是谁,是谁射杀了安远侯?”徐宏基咬着牙,切着齿,森冷的声音从他嘴里缓缓吐了出来。 熟悉徐宏基的人都知道,此时的徐宏基已经达到了愤怒的顶点,怒火,濒临爆发边缘。 “是我,郑芝虎,射杀此僚!” 面对徐宏基的滔天之怒,郑芝虎非但没有半分畏惧怯懦,反而落落大方站了出来,坦然承认正是自己,射杀了柳荣华。 “既然是你,那就过来领死!”在这个时候,骑着高头大马的徐宏基,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严,话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口吻,配合他魏国公那崇高的身份地位,倒也相得益彰。 “凭什么?柳荣华者,乃朝廷钦差张朝忠大人金口直断的乱臣贼子,他不仅包庇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的幕后元凶,还下令射杀三十三名官军,某射杀此僚,只是奉上命而为,乃天经地义也!” 郑芝虎毫无主动领死的自觉,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顶撞起魏国公来。 “这是要跟魏国公硬刚到底呀,勇则勇矣,可这却是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由面面相觑,郑芝虎只是勇卫营里的一个副统领而已,和朝廷数一数二的超品权贵魏国公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可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敢跟魏国公刚正面,包括郑芝虎麾下的五百铁骑额在内,所有人都认为郑芝虎是自不量力,找死一般的行为。 当然,这并非他们看不起郑芝虎,相反,大家都对郑芝虎佩服之至。 因为他明明可以不用死的,只要他放过柳荣华,让柳荣华逃出生天,那魏国公便没有任何理由处置郑芝虎,毕竟郑芝虎身为勇卫营副统领,代表的是朝廷官军。 魏国公倘若救下柳荣华后,还要杀郑芝虎,那便是故意跟朝廷官军过不去,打天子的脸。 可郑芝虎偏偏在魏国公要面前射杀了柳荣华,当面要魏国公丢脸,这叫魏国公如何能忍? “郑芝虎死定了,可惜了一名猛将!” 对于郑芝虎的勇猛,没人能够否认,可是他和魏国公的地位差距太过悬殊了,面对魏国公,以及魏国公麾下的三万大军,郑芝虎绝没有半分活下来的希望。 “凭什么?就凭我是国朝超品的魏国公!”徐宏基断然大喝道:“来人啊,将他拿下!” “是!” 虽然佩服郑芝虎的勇猛和气魄,但魏国公有令,南京京营的将士们还是轰然应诺,就要策马上前将郑芝虎拿下。 “我看谁敢?”郑芝虎一声大喝,如同当阳桥喝退百万军的猛张飞,魏国公麾下竟被他一声大喝震慑心神,以致于停步不前。 郑芝虎趁机下令道:“传令兵,吹响集结号,等级为危急。” “呜呜呜呜……” 身旁的传令兵立即拿出一只牛角号,吹响了急促而悠远的号角。 徐宏基见状,不屑的道:“难道你以为,仅凭张朝忠的一万大军,还能救下你的性命不成?” 郑芝虎闻言却理所当然的道:“我相信张督公,不信你便等等看。” “好好好!”徐宏基怒极而笑,道:“我便等一等,等那张朝忠过来,给本公一个交代!” 郑芝虎闻言,冷笑连连。 …… “呜呜呜……” 当黄昏来临的时候,随着急促的号角声响起,远处地平线的官道尽头,一阵阵马蹄之声不绝于耳,一支又一支的骑军陆陆续续汇聚于郑芝虎身边。 这一支又一支的骑军,所有骑士浑身上下皆沐浴着鲜血,犹如从地狱而来的死神,恐怖之极。 他们一个个都血气磅礴,浑身散发着滔天杀气,即使面对着魏国公麾下三万大军,人人皆毫无惧色,一副冷淡漠然的样子。 “快列阵!” 看到一支又一支骑兵队伍从远处奔驰而来,从未见过如斯恐怖铁骑的南京京营将士不由大惊,不少将领大喊了起来,约束士兵列阵以待。 “嘶……” 即使见多识广的徐宏基,此时亦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一支怎样可怕的铁骑啊,行军之中没有任何一个骑士发出异声,从无言的沉默中,徐宏基可以轻易推断出,他们身体里酝酿的滔天力量。 就在这时,张朝忠终于赶来了,他身着戎装,身后系着一匹无比拉风的斗篷,显得整个人丰神俊朗,如天神一般。 “吁……” 张朝忠越过郑芝虎,方才停住马匹,和面前的魏国公面对面,针锋相对。 “魏国公,久仰了。”张朝忠坐于马上,朝对面的徐宏基拱拱手道。 “张朝忠?”徐宏基有些无法置信,眼前跟自己孩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人,竟是权倾朝野的东厂厂公,张朝忠。 “本督便是!”张朝忠点点头道。 “既然是你那就没错了,把郑芝虎交由本公处置,本公可以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安远侯之死亦一笔勾销。”徐宏基不容置疑的道。 “呵呵。”张朝忠突然笑道。 “你笑什么?”魏国公奇道。 “本督笑你异想天开,不自量力!”张朝忠蓦然脸色一寒,冷声斥道。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九章 强横霸道 张朝忠如此霸道的话,顿时让魏国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郑芝虎却一脸的感激之色。 “嗯?”徐宏基眉头一挑,面目逐渐变得威严而霸道,冷声道:“刚才你在说什么?敢跟本公再说一遍么?” 张朝忠面对魏国公的强势威压,却如清风拂面一遍,只微微一笑,徐徐说道:“本督笑你异想天开,自不量力,听清楚了么?” 徐宏基双目一凝,冷冷的道:“小辈,你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本公这么说话的,你算是第一个。” “那你就好好适应吧,本督说话从来就是这么直接。”张朝忠淡淡的道:“如果你识相,立即撤回南京,本督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果不,那你就永远留下来吧。” 张朝忠的话说得风轻云淡,但是,却充满了血腥味,大有一言不合便将魏国公也斩了的狠绝霸道,铁血无情。 “太霸道了,不过俺们喜欢。”三千勇卫营铁骑见到张朝忠如此邈视魏国公,人人皆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暗道自己没有跟错人,张朝忠值得追随。 “这太鲁莽了吧,把话说这么绝,彻底把魏国公得罪了,魏国公不会放过他的。”南京京营的将士们则认为张朝忠太过无脑,居然敢直接威胁魏国公,魏国公绝对不会与他善罢甘休的。 张朝忠如此霸道的话,不仅仅是让魏国公脸色难看,就连魏国公麾下的家将们,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须知道,他们效忠的人可是魏国公,是大明王朝数一数二的权贵之一,资历甚至还在北京的英国公之上,统领南京十万京营,堪为南天一霸。 而魏国公所出身的家族徐氏,更是一门两国公,除了魏国公在南方有巨大的影响力外,同出一族的定国公在北京城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和魏国公南北呼应,权势相加甚至还要压过英国公一头。 自己所效忠的主子如此牛逼,举世之间,唯有皇帝才能让魏国公伏首称臣,魏国公府的家将们自然是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如今张朝忠却如此折辱魏国公,他们可忍不住了,一名家将站出来,大喝道:“阉贼,你未免太狂妄了吧!” “呵呵,本督狂又如何。”张朝忠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你骂本督一声阉贼,看在你是第一次口臭的份上,本督可饶你一命。退下吧,你不够资格跟本督说话!” “好!好!好!”徐宏基不由怒极而笑,说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威胁本公?” 徐宏基从未如此火冒三丈,出身魏国公府的他,一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如今张朝忠却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这让他心里面十分憋气。 “就凭陛下御赐本督尚方宝剑,刻有‘上斩亲王下斩奸佞’八个大字,有此宝剑,就算是亲王犯法本督也照杀不误。魏国公在本督这里,脸面可没有亲王大,你说本督敢不敢斩你?”张朝忠轻描淡写的抽出了尚方宝剑,遥指徐宏基,冷冷的道。 尚方宝剑一出,顿时让魏国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抽了一口冷气,魏国公麾下的家将们也都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须知道即使是最桀骜不驯的人,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都存有深深忌惮之心的,尤其是魏国公府位高权重,离权力核心无比接近,自然不会像那些无知的乡绅地主一样,不把皇权放在心上。 试想一下,如果魏国公胆大包天,敢站出来发动叛乱,那么天子一声令下,便有全国各地的军队杀到南京,即使魏国公完全掌握南京十万京营,又如何抵挡得住呢?! “难怪了,难怪他有恃无恐,敢在江南大开杀戒,原来是有当今天子的撑腰啊!”有人不由咂了咂嘴唇,喃喃的道。 大家一开始都觉得张朝忠说话实在是太狂妄、太过于以下犯上了,魏国公乃当朝超品权贵,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敢在魏国公面前嚣张到这样的地步,就算是皇帝陛下亲临,对于魏国公这样的重臣,也只能拉拢怀柔为上吧。 可张朝忠仗着天子的宠信,却敢直接呛声魏国公,把魏国公怼得下不了台,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在这个时候,魏国公身为天下最为尊贵的几个人之一,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哼!”徐宏基冷冷地一哼,阴沉的道:“本公认为你这把尚方宝剑是假的,本公要治你一个假冒钦差的大罪,你又能如何?” 张朝忠冷笑道:“你要治本公之罪,且问问我身后三千铁骑答不答应!” “勇卫铁骑,血不流干,不死不休!” 此时张朝忠身后的三千铁骑都忍不住齐声大吼,紧接着听到“唰”的一声齐鸣,只见三千骑士同时拔出战刀,直指徐宏基,杀戮气息,弥漫八方。 “保护公爷!” “公爷小心!” 看到勇卫营的三千铁骑气势如此的霸道恐怖,魏国公府的家将们连忙一拥而上,把魏国公保护了起来。 而身后的三万南京京营将士,即使人数是勇卫营铁骑的十倍,也为勇卫营的滔天杀气所慑,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南京京营的三万将士从未上过战场,平时训练也犹如儿戏一般,如今总算见识到了勇卫营的铁血煞气,心中震怖以极,未战便已怯了三分。 “让开!”徐宏基脸色难看之至,喝退身边的家将。 三千铁骑的一声大喝,便令得魏国公麾下的三万大军阵脚大乱,如果当真开战,结果很不乐观啊! 虽然徐宏基从未上过战场,但他可不是柳荣华那样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他深刻地知道,想要达到勇卫营那等恐怖铁血的气势,可不是通过简简单单的严格训练便能做到的。 从勇卫营三千铁骑的身上,徐宏基明白了什么叫骄兵悍将,明白了什么叫铁血霸道,明白了什么叫战无不胜。 这一刻,徐宏基渐渐冷静下来了,反思自己仅仅为了一时之气,便与张朝忠撕破脸面,到底值不值得?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零章 魏国公服软 徐宏基扪心自问,他并无举兵犯上,取崇祯而代之的半分心思。 相反,对于魏国公府如今拥有的权势地位,他是非常满意的,甚至还有些诚惶诚恐,认为徐氏一门两国公,未免有些太过打眼了。 由于一直呆在南京,徐宏基对于江南地区的种种弊端也是心知肚明的,他也想过自己若为大明皇帝,该如何解决江南弊端,让江南士人心向朝廷。 答案是无解,面对只顾私利而罔顾国家大义的江南士绅阶层,徐宏基既没有办法说服他们心向朝廷,也没有掀桌子和他们翻脸的勇气。 在徐宏基看来,身为大明皇帝就必须面对江南如此巨大的弊端,完了西北又旱灾连连,东北有建奴为患,北方还得防范蒙古,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工作。 反观自己,只需要优哉游哉地呆在南京享福,只要江南不乱,自己便稳如泰山,这样的日子,给他个神仙当他也不愿意换啊,何况吃力不讨好的皇帝! 所以,徐宏基对于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是极为满意的,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非常满足于现状,只想当个不用为国家负责,却能享受国家奉养的魏国公。 而今为了一时之气,却几乎跟代表皇帝的朝廷钦差张朝忠撕破脸皮,这无疑是极为不智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脑残之举!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如果换作父亲,只怕一接到柳荣华带兵出城的消息,便第一时间带兵把柳荣华捉回来,交给张朝忠发落吧。” “可自己却猪油蒙了心,只想着自己身为南京权贵之首,要为柳荣华做主。” “徐宏基啊徐宏基,你实在是太飘了,父亲临终之前是怎么跟你交代的?‘只管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句明哲保身的箴言,早已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对!还有张元庆那个狗东西,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本公身边灌输对张朝忠的恶意,本公未必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来。” “那张元庆年轻时曾于东林书院读书,果然跟东林党那些嘴炮一丘之貉,哼!待本公回府之后,如何收拾你这狗东西!” 徐宏基的心理转变叙述起来有一匹布那么长,可在现实中只是转瞬之间。 深吸一口气,徐宏基面色渐渐松弛起来,微微一笑道:“不错,张督公你做的很对,本公看你年轻,只是稍微试探你一下,发现你对陛下果然忠心耿耿,值得陛下对你托付重任。 至于柳荣华这等食明禄却对陛下大不敬的乱臣贼子,自然是不能够饶恕,本公之所以带三万大军出来,其目的便是拿下柳荣华,交由张督公来处置。来人啊!把柳荣华这乱臣贼子的尸首交给张督公,全军撤回南京!”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徐宏基此话一出,不但张朝忠完全没有想到,就连跟随了徐宏基二十多年的亲兵家将也万万想不到。 无论是张朝忠麾下的三千铁骑,还是魏国公麾下的三万南京京营将士,皆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有些人甚至疑惑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耳屎太多以致于出现了幻听。 可即使掏了又掏,他们耳朵里听到的话确实是徐宏基向张朝忠服软了,还撒了一个谁都能听出来的谎言,以掩饰自己带兵出城为柳荣华张目的目的。 张朝忠先是一惊,不过他聪明过人,很快就想明白了,站在徐宏基的角度,魏国公府与大明同休,徐宏基实在没有和天子作对的必要。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柳荣华,便摆明车马地与代表天子的自己撕破脸皮,实乃脑残之举,智者所不为也。 既然明白了徐宏基的立场,张朝忠对于徐宏基伸过来的橄榄枝自然不会拒绝,他拱手笑道:“魏国公深明大义,本督佩服之至,不过除了柳荣华一族外,马江二族牵涉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一案,还请魏国公行个方便,允许本督带兵入城抄家灭族。” “当然!”徐宏基捋着胡须笑道:“马江二族居然敢做出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这样人神共愤的恶事,本公当然义不容辞,助张督公铲除此等恶贼。” 张朝忠点点头笑道:“如此,魏国公却是费心了,本督欠魏国公一个人情。” 眼见魏国公和张朝忠如此不要脸地达成了一致,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安远侯府和马江二族算是彻底完蛋了。 …… 南京城,江家。 书房内,江家家主江海安,马家家主马清远,以及魏国公府的幕僚张元庆优哉游哉地品着香茗,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马清远冲着张元庆拱手笑道:“张先生真是好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泰山压顶,居然说动了魏公公率领三万大军增援安远侯,有这五万大军压阵,张朝忠这次插翅也难飞了。” 张元庆谦逊地笑了笑道:“马老爷实在是太过谬赞了,张某人只是稍作引导而已,关键还是得魏公公自己个儿拿主意。 以张某想来,虽然安远侯有两万大军,张朝忠只有一万,可张朝忠麾下还有勇卫营三千铁骑,两军相遇,安远侯和张朝忠的胜负之间,当为二八分,安远侯八成要败。 当安远侯战败被张朝忠追杀之际,想必魏国公率领的三万大军恰好赶到战场,一边是素未谋面的张朝忠,一边是同气连枝的南京权贵,魏国公想必会帮亲不帮理,出动三万大军攻打张朝忠的。 只要两军打了个开头,之后便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势必会直到一方至死才能罢休,而这一次,魏国公当毫无悬念压倒性获胜。 如此一来,魏国公率兵剿灭了狗皇帝的御林军,为了平息狗皇帝的愤怒,魏国公只能将错就错,污蔑张朝忠假冒钦差。 而狗皇帝为了南方的长治久安,也只能选择将错就错,承认张朝忠乃假冒钦差的乱臣贼子,哈哈哈哈!” “高!实在是高!张先生智谋远胜诸葛武侯,我等佩服之至!”马清远、江海安闻言,不由双手高举大拇指,啧啧赞叹。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一章 末日降临 江家府邸,江海安、马清远、张元庆以为张朝忠必会死于他们的阴谋算计之下,室内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江海安道:“张先生,听说那狗皇帝已经决意开海,要在上海成立市舶司,将来江南任何海商做海外贸易都需要在市舶司注册并缴纳保证金,每年还要上缴海外贸易的两成利润,不知张先生对此怎么看?” 张元庆想了想,道:“此事当无可能,不是老夫瞧不起狗皇帝,须知道这里可是江南,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狗皇帝还真当这里是北京城,可以容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肆意妄为吗?” 江家、马家作为南京城里有数的士绅豪族,当然也有涉足海贸生意,崇祯开海对于他们这些获利巨大的走私海商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坏事。 如今听到张元庆对此事的看法,江海安和马清远因为崇祯决意开海所带来的不安稍稍减弱了些。 张元庆又道:“尔等不必杞人忧天,崇祯小儿派到江南的张朝忠转眼就将成为过眼黄花,即使再派别的人来,也难逃江南本地势力的算计,就算狗皇帝派出得力人才在上海建立市舶司,只需联络倭寇前来突袭,必叫市舶司重蹈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之覆辙!” 江海安、马清远听了张元庆的话,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去,是呀,江南本地势力极为根深蒂固,就算是崇祯亲临江南,也有很大可能会铩羽而归吧,自己又何必杞人忧天?! 正说话间,江府的老管家连滚带爬的冲进书房中,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江海安面前,向众人告知了一个天大的噩耗:“老爷,大事不好了,张朝忠带兵进了南京城,正向这边杀来啦!” “什么?” “不可能!” “你再说一次!” 江府老管家的这番话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就震得江海安、马清远、张元庆全都跳了起来,人人皆是一副大难临头的神色,面色一片煞白。 老管家重复道:“老爷,张朝忠他带兵杀来了……” “砰!” 未待老管家把话说完,只听得院外传来一声巨响,这声音分明就是强行撞门之声。 江海安、马清远、张元庆皆大吃一惊,江海安忙道:“走,出去看看!” 虽然心中已有不祥的预兆,但好奇乃人之天性,听到院外传来的巨响,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房外,就见到几名家丁冲着江海安喊道:“老爷,张朝忠他……他打进府来了!” “好胆!阉贼欺人太甚,老夫与他拼了!” 江海安、马清远等人还不知道柳荣华已经被张朝忠杀了,魏国公又被张朝忠压服,还以为柳荣华、魏国公会为他家撑腰,便大大咧咧带着数十名家丁出去找张朝忠晦气了。 张元庆倒是有些机警,似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悄咪咪地落在了最后面,趁没人注意一个猫腰,躲进了一片园林之中。 …… 江家作为南京有数的豪绅,府邸自然修建的无比奢华,占地宽广,即使跟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相比,也毫不逊色。 张朝忠坐在软轿之上,优哉游哉地看着厂卫番子将江湖那又厚又重的大门轰然撞开,随即一群人蜂拥着杀进江府,将敢于抵抗的江府家丁砍了个七零八落。 恰好这时江海安、马清远带着一群家丁赶过来了,看到府邸大门被撞得倒塌,家丁仆役被砍倒在血泊之中,顿时勃然大怒,大声喝道:“阉贼,你找死” 张朝忠闻言,示意轿夫放下软轿,缓缓走向江海安等人,悠悠然道:“正好,马清远你也在这儿,之前查抄马家时唯独漏了你这位正主,而今恰好跟江海安一起归案!” “什么!你们竟还查抄了我家?”马清远大惊失色,一脸的不可置信。 吴应元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喝道:“今查南京马氏、江氏二族勾结倭寇屠戮朝廷三品高官钱谦益家族满门,证据确凿,特将尔等捉拿归案,抄没家产,不可放过一人。 不妨告知尔等,马氏一族一百三十七口人皆已落网,择日问罪,尔等若乖乖束手就擒,可从轻发落,但若负隅顽抗,当格杀勿论!” “扑通”一声,马清远闻言眼睛一黑,一头栽倒在地,被这个噩耗刺激的扑街了。 而江家不少家丁听了也为之哗然起来,毕竟家丁们跟江家可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江家当真牵涉诛杀满门的重罪,他们可没必要陪着江家一起陪葬。 江海安见势不妙,连忙大喝道:“阉贼休要血口喷人,尔等故意栽赃陷害,无非是为了贪图我江氏一族的财富而已,我要上告南京朝廷,上告魏国公、安远侯,治尔等一个目无王法、草菅人命之罪!” 张朝忠冷笑道:“到了此时此刻,还想负隅顽抗?来人啊,将贼子拿下!” “是!”众厂卫番子轰然应诺,向着江海安等人猛扑过来。 江海安不知柳荣华已经挂了,此时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冲出府外还有的救,眼中当即闪过一道狠色,向家丁们许诺道:“尔等护我杀出府去,只要我江海安顺利度过此劫,每人赏银一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众家丁原本还在犹豫,可听到江海安开出的赏格,当即护着江海安向大门冲了过去,意图能突破厂卫番子的包围,搬来救兵。 张朝忠冷冷的道:“冥顽不灵,通通杀了!” 江家蓄养的家丁皆是重金招揽而来的武夫,一个比一个悍勇,在个人武力方面甚至还超过了厂卫番子。 但这些家丁并未正经操练过,组合起来也是各自为战,如何是配合无比娴熟的厂卫番子的对手?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数十名彪悍无比的家丁全都被斩杀当场,而厂卫番子仅仅付出两人死亡,六人受伤的代价罢了。 而江海安、马清远及江氏一族上下一百多人,全都被绳索捆了起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二章 功夫再高,一枪撂倒 眼见江家族人全部落网,张朝忠心中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此次南下,他一共有两大重任,一是查出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的凶手,并将凶手绳之以法;二是主持开海之事,在广州、泉州、上海、青岛、天津五地建立市舶司。 如今,两大重任张朝忠已经完成了一个,且还压服了南京的地头蛇魏国公,使得魏国公全面倒向朝廷,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接下来,他只要和郑芝龙紧密合作,将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的倭寇剿灭,并完成组建市舶司的工作,便可以向天子交差了。 江海安看不惯张朝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张朝忠,冷笑道:“阉贼,你别得意,安远侯乃我家姻亲,魏国公又罩着安远侯,他们必会找你晦气的,不需一两日,你就要把我们一个个乖乖放了,还得向我们赔礼道歉……” 张朝忠坐上软轿,接过一名番子递来的茶水,冷冷一笑,道:“安远侯吗?他的人头已经挂在城门楼上了,你不要急,过几天你也会享受安远侯的同等待遇的;至于魏国公,他向来深明大义,本督之所以能顺利带兵进入南京,还要多谢魏国公大开方便之门啊!” 江海安闻言身子一僵,旋即便剧烈挣扎起来,可是身后两名番子死死的将其摁住,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心中无比绝望的江海安,两眼死死盯着张朝忠,吼道:“阉贼,你不得好死,老夫即使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吴应元听了大为不喜,上前便几巴掌抽了下去,直抽的江海安犹如猪头一般,连满口牙齿都脱落下来。 江海安满口鲜血,无法开口诅咒张朝忠,却猛地用力一吐,满口牙齿血沫向着张朝忠喷射而来。 只是江海安人劳体衰,张朝忠又坐在高高的软轿之上,这口牙齿血沫离张朝忠还有一米多远便掉落地上,徒增笑尔。 张朝忠见到江海安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也懒得再搭理他,摆摆手道:“将贼子全部押回衙门看管起来,择日明正典刑!” 就在张朝忠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前方的园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人?” 听到这声惊呼,厂卫番子下意识便将张朝忠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张朝忠眼睛一眯,果断下令道:“园子里面有动静,所有人都保持警戒,吴应元,你带一队人过去搜查!” “是,督公!” 吴应元向张朝忠拱拱手,随即点齐十多位东厂番子冲进园子中,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 园林之中,一名番子倒毙于地,张元庆手持一柄滴血的软剑,皱着眉头道:“这下麻烦了,要暴露了!”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只听得一道破空声传来,就见一支短小的弩箭直奔着张元庆面门射了过来。 张元庆措手不及,好在他一身功夫出神入化,面对这般突然的冷射竟然凭借本能反应挥动软剑将那支射来的弩箭格挡而开。 “叮”的一声,弩箭跌落于地,张元庆抬头一看,恰好看见吴应元带着一群厂卫向他杀了过来。 不用问,刚才那支弩箭便是吴应元发射的手弩,作为东厂的理刑千户,吴应元常年与作恶多端的贼子打交道,一身功夫自然相当了得。 只是令吴应元颇为意外的是,身穿一袭儒服的张元庆竟然也是一名功夫好手,如此突然的冷射居然也被他挡开。 吴应元盯着张元庆冷笑道:“贼子好俊俏的功夫,不过今日你插翅难逃!” 张元庆眼睛一眯,却突然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这阉贼也有几分本事,可你休想抓住我,哈哈哈哈!” 笑声还在林子回荡,可张元庆却凭借着高超的轻身功夫一脚蹬在树上,身体借力飘然而起,几个起落间,竟已登上了高墙。 眼见跳下高墙就能远遁而去,张元庆大笑道:“就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竟然也想抓住老夫……” “射!” 围墙外面,一名厂卫头目看着立于城墙之上得意猖狂的张元庆,悍然下令。 随着厂卫头目的一声令下,顿时一支支箭矢就如同箭雨一般朝着张元庆覆盖而来。 十多支箭矢锁定了张元庆全身上下,即使张元庆功夫再高也没有把握将所有箭矢挡住,张元庆无奈,只得重又跳入围墙之内,落入吴应元等人的包围之中。 面对如斯绝境,张元庆脸色铁青至极,他年轻时本为龙虎山道家子弟,从山中习得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后来他又贪慕荣华富贵,通过一名豪绅的关系进入东林书院读书。 可惜他生不逢时,恰逢当时魏忠贤严酷镇压东林党,连东林书院也被铲除,不得已,张元庆只得流落江湖。 不过两年前张元庆时来运转,通过魏国公府的招聘,成为魏国公的一名幕僚,由于他聪明过人而又见多识广,很受魏国公的重用。 他一直以来行事都非常之小心谨慎,加上自身实力不差,本来可以在魏国公府混得如鱼得水的。 可他在东林书院期间深受东林党人熏陶,对阉党极为厌恶,这才悄咪咪给魏国公灌输对张朝忠的恶意,怂恿魏国公对付张朝忠,终招来此劫。 如今张元庆被厂卫番子团团包围,围墙外面又埋伏着弓箭手,可以说他一生之中从未遇到过如此险境,这下麻烦大了。 蓦地,眼尖的张元庆突然看到林子外穿着打扮无比拉风的张朝忠,顿时计上心头,当胸一剑刺向吴应元。 吴应元不敢怠慢,连忙回身闪躲,可张元庆却声东击西,单脚猛地向地上一蹬,整个人凌空跃起,而后踩在一名番子的头上,借力打力,几个起落之间便已出了林子,向着人群中的张朝忠猛扑过来。 “督公小心!” 众厂卫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连忙舍身抵挡张元庆,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张元庆向着自己扑了过来,张朝忠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露出奇怪的笑意。 张元庆注意到张朝忠的神色变化,原本心中隐隐的带着几分得意,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张朝忠的笑意,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难道张朝忠也是个大高手?不可能,他还不到二十岁,功夫绝好不到哪里去……” “砰”的一声,还未待张元庆想明白,一颗铅弹已经轰破了他的头颅,脑袋如破西瓜般爆开。 “功夫再高,一枪撂倒,陛下诚不欺我也!”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三章 秦淮河畔 看着张元庆这么一位高来高去的大高手惨死在自己面前,张朝忠不由心生唏嘘。 如果和张元庆比武功,张朝忠自认一百个他都不是张元庆的对手,可现实是,张朝忠只凭手中一把短火枪便解决了张元庆这么一位武功出神入化的大高手。 张朝忠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何陛下在花了大笔老钱组建骑兵部队之余,仍然投入大笔资金研发火器。 张朝忠手中的这把短火枪,便是司设监里唯二研发成功的最新武器,一把崇祯留给自己贴身使用,一把赐给了张朝忠防身,而今终于大派用场,初试啼声便干掉了张元庆这位武学大宗师。 “督公,您没事吧?” 张朝忠身边的护卫都吓傻了,他们从未预料到张元庆的身手竟然如此强悍,疏于防范之下差点就给张元庆得逞了。 “呼……” 张朝忠将短火枪枪管上的硝烟吹散,悠然道:“本督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别愣着了,赶紧把手尾处理干净,接下来还要查抄安远侯府呢。” “是,督公!” 众厂卫轰然应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 两个个时辰后,浑身是血的郑芝虎拱手向张朝忠道:“督公,安远侯府所有敢于反抗的家丁已经全部斩杀干净,府上家眷一百四十五人均已归案,共抄没安远侯府纹银两百三十八万两,田契两万余亩,店铺一百三十八家,金银珠宝八大车!” 张朝忠点点头道:“既然已经查抄完毕,那就打道回府!” 郑芝虎应道:“是,督公!” 由于安远侯府位于南京的权贵区,外面有不少权贵派出的探子在窥视,当这些探子看着安远侯柳氏族人被一条长绳连成串一个个走出来,还有马车拉载出来的一车车尸体,许多人不由心惊胆战,看向高坐于软轿之上的张朝忠,脸上尽是畏惧之色。 直到张朝忠和厂卫番子的身影消失于众人眼前,众人才长长的出了口大气。 “太可怕了!一日之间便接连铲除了在南京已有上百年历史的三大豪族!” “果然只有起错的姓名没有起错的外号,冷血屠夫真不愧是冷血屠夫。” “张朝忠此次下江南,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有一万多人了吧?他什么时候才会收手?” “不管如何,回去我一定要劝谏老爷,如无必要,万万不可招惹这冷血屠夫!” 随着眼线散去,张朝忠一日间连屠三大豪门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京城,南京权贵勋戚、官僚士绅无不震怖,人人自危。 …… 秦淮河,长江下游右岸支流,古称龙藏浦,汉代起称淮水,唐以后改称秦淮。 秦淮河有南北两源,北源句容河发源于句容市宝华山南麓,南源溧水河发源于南京市溧水区东庐山,两河在南京市江宁区方山埭西北村汇合成秦淮河干流,绕过方山向西北至外城城门上坊门从东水关流入南京城,由东向西横贯市区,南部从西水关流出,注入长江。 秦淮河大部分在南京境内,是南京最大的地区性河流,历史上,其航运、灌溉作用,孕育了南京古老文明,被称为南京的母亲河,极富盛名。 但是在大多数国人眼中,秦淮河之所以声名远播,全因明末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秦淮八艳。 秦淮八艳,分别是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八位名妓。 当然了,历史的车轮如今才来到崇祯元年,除了已经香消玉殒的马湘兰外,年纪最大的柳如是,如今也不过十一岁,秦淮八艳这个概念还未产生呢。 不过,就算秦淮八艳还未产生,但秦淮河畔如今已经极富盛名,由于秦淮河畔优越的地理位置,已经成为文人骚客最向往的一处所在。 十里秦淮,一水相隔河两岸,一畔是南京总考场江南贡院,另一畔则是教坊名伎聚集之地著名的有旧院、珠市。 从致仕之大臣到朝廷官员,从文人雅士到理学儒士,但凡是能够在秦淮河畔扬名的存在,几乎都可以成为名扬四海的文宗领袖、学术泰斗。 晚上,秦淮河畔依然灯火辉煌,一处最为有名的酒楼之中聚集了数十名士子文客乃至名扬四海的大名士,以及穿梭于酒席之中那些娇俏美艳的秦淮名妓们。 不过在其中,最为有名的一位人物,无疑是出自朱子世家的朱三先生。 朱三先生一身儒袍,盘膝而坐,整个人看上去风流倜傥,卓尔不群,此时他正捋着胡须环视四周的士子文客。 当大家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朱三先生带着一抹悲戚,沉声说道:“诸位,就在日间,阉贼张朝忠率厂卫番子接连攻破了安远侯柳家、马家、江家三大豪门,屠戮家丁仆从数百人,三大豪门近五百口全都索拿入狱,此诚为我江南数十年来最令人发指之恶事也!” “什么!怎么可能?” “天啊,一日之间查抄三大豪门,阉贼他疯了吗?” “千真万确!”一位亲眼目睹张朝忠查抄安远侯府的士子站起来怒声道:“可恨那阉贼,连安远侯府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全都抓进了厂卫大狱之中,张朝忠真不是人呐,他真的毫无人性!” “砰”的一声,只见一名风流俊雅的年轻士子猛地拍案而起,喝道:“张朝忠他还有没有王法?安远侯可是超品的侯爷啊,地位比张朝忠不知高多少,张朝忠竟敢以下犯上,索拿安远侯府满门,当真荒唐之至,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 朱三先生长叹一声道:“张朝忠虽然地位卑贱,可他偏偏得了天子崇信,赐予他尚方宝剑,可怜安远侯满门忠良,却被张朝忠这个奸贼给害了。” 可能是山高皇帝远的缘故,南京士子说到天子并没有北京士子的忌讳,一位士子竟赤果果地抨击起天子来,他大声嚷嚷道:“我看天子如此宠信阉贼也非什么明主明君,倘若天子继续宠信阉贼、阉党,排斥我江南君子,我大明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当今天子也将沦为桀纣、隋炀之流的昏君!” 在朱三先生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一时之间,士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痛斥天子无道,宠信阉贼,祸害忠良,对天子,对朝廷恨到了极点。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四章 破门而入 酒楼之中,文人骚客们一个个畅所欲言,赤果果地抨击朝政,控诉天子无道,张朝忠祸害江南,直引得名妓们美目泛光,为这些文人骚客们的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风姿所倾倒。 在名妓们崇拜的目光中,文人骚客们全都不自觉的抬高声量,意图用自己的才华征服秦淮名妓,待酒席散了后可以成为名妓们的入幕之宾,两个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咳咳……” 眼见文人骚客们越说越激动,甚至有歪楼的嫌疑,朱三先生不由咳嗽了两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沉声道:“诸位,今日老夫听朝中好友传信示警,言当今天子决意扩大海贸规模,于广州、泉州、上海、青岛、天津五地组建市舶司,欲与民争利。 老夫还听说,新的海贸政策实施之后,但凡海商想要下海行商,必先向市舶司缴纳数额巨大的保证金,且每年拿出海贸利润的两成,给朝廷当做关税。” “什么?天子还想扩大海贸,不行!万万不行!” “这是赤果果的与民争利,决不可为!” “沿海百姓民生已经如此多艰,天子不想着为百姓排忧解难多做实事,反而把手伸向了百姓的钱袋,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无须讳言,这是昏君才有的暴行,天子无道啊!” “荒谬!要我们每年上交海贸利润的两成?难道昏君以为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大海之上风险重重,一个风暴就可以让整支船队船毁人亡,人财两失,这损失昏君能给我们找补吗?” 安远侯柳家、马家、江家虽然下场凄惨,但毕竟与己无关,士子们骂归骂,但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可当他们听朱三先生说崇祯欲扩大海贸,士子们几乎全都跳起脚来了。 不用说,能来到秦淮河畔消费的士子们,无不是家财万贯,家境殷实之辈,但凡是对天子扩海政策破口大骂者,更是族中直接参与了海贸生意的士子。 新的海贸政策一旦实施,朝廷向海商大收关税,这无疑是在他们身上割肉放血,这是他们决不能容忍的。 人群之中,朱三先生找来的托向着朱三先生拱手道:“朱三先生,您身为朱子圣人之后,又学富五车,谋略过人,晚生大胆请教朱三先生,天子如此倒行逆施,我等该如何是好?” 朱三先生沉默不语,只是指了指地下,示意此地决非适合讨论此事的场所。 众人秒懂,于是名妓们纷纷散席离去,锁上门栓后,酒楼大厅中只剩下痛恨扩海之策,利益受损的士子们。 朱三先生示意众人靠近过来,低声道:“当今天子暴戾无道,北京士子两次发动的正义之举皆遭到昏君的残酷镇压,我等万万不能冲动行事,否则必会重蹈北京士子之覆辙。” 一位士子急忙问道:“朱三先生,我们都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是啊,朱三先生,计将安出?” 朱三先生抚须小道:“以老夫之意,当采取非暴力不合作之策。” “非暴力不合作?” 众人听了眼中明亮了起来,皆以为“非暴力不合作”的对策非常高端,不明觉厉,可到底怎么实施,他们却一无所知。 士子们急忙问道:“非暴力不合作怎么个非暴力不合作法?” 朱三先生徐徐说道:“所谓非暴力不合作,便是明里支持天子的一切政策,可具体实施却故意磨洋工,甚至是搞破坏。 比如昏君要在广州、泉州、上海等地建立市舶司,他总要雇人打杂做事吧,我们大可以在暗地里威胁本地人,不许他们去市舶司工作,否则必叫他万劫不复。 还有那些愿意给朝廷缴税的海商,只要他们的船敢出海,我们大可以联系倭寇海盗,将他们的海船击沉,让他们人财两失,迅速落入破产的悲惨境地。 最后我们甚至可以怂恿无知百姓,让无知百姓冲击市舶司衙门,打死市舶司官吏,踏平市舶司衙门,甚至命人暗中放火,把市舶司烧成白地。 总而言之,我们就隐身在幕后,暗中操纵一切,破坏朝廷的扩海政策,打击市舶司的威信,让昏君自食其果,什么好处也捞不着,反惹一身骚!” “高!真高啊!”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高明之至!” “我等必按照朱三先生的指示,联络各地通道,给朝廷来个非暴力不合作!” 听到朱三先生的绝妙主意,士子们皆赞叹不已,人人钦服。 如潮马屁中,朱三先生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隐晦的得意,此次他之所以出山搞事,自然是因为朱家在暗地里跟倭寇勾结,参与海贸走私生意。 崇祯的扩海之策一旦实施,对于朱家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这是朱家万万不能忍受的。 于是朱三先生便来到南京,联络同道,一起来反对崇祯的扩海之策。 …… “轰隆!” 正当朱三先生和士子们七嘴八舌,不断完善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的阴谋计划之时,酒楼大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撞碎,只见张朝忠大步流星地向着大厅中的士子们而去,上百厂卫番子紧随其后。 厂卫破门而入的动静如此之大,自然是惊动了大厅之中的众人,一个个抬起头来,向着大厅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眼帘之中,只见一队浑身散发着血腥之气的厂卫腰里挎着绣春刀,带着一股子铁血之气直向他们扑面而来。 “扑通”一声,那位曾在安远侯附近远远看到过张朝忠一眼的士子竟吓得直接瘫软在地,面上一片惊骇欲绝,手指着张朝忠,颤声道:“张……张朝忠!” “什么?” “是那阉……屠夫!” “天啊!这冷血屠夫怎么会杀到这里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当有人叫破了张朝忠的身份,士子们一个个无不露出惊骇欲绝之色。 张朝忠下江南,杀人已达一万以上,可谓是江南百年以来最为臭名昭著的冷血屠夫,张朝忠之名,可令小儿止夜啼。 即使是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完美风仪的朱三先生,听到张朝忠之名,亦止不住地双股颤颤,战战兢兢。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五章 东厂不陷害忠良那还能叫东厂吗? 张朝忠之所以能及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此地有锦衣卫眼线潜伏。 眼线探听到此地士子文人要对朝廷不利,便及时向张朝忠通风报信。 须知道,秦淮河畔声名极盛,每日里都有大量的达官贵人、文人士子在此出没,锦衣卫自然不会放过此等重要地区,只要在秦淮河畔比较出名的酒楼妓寨埋下眼线,自然就可以监听到大量有用的信息。 只是以往没有得力的朝廷大臣坐镇江南,即使锦衣卫探听到许多大逆不道的消息,也不敢据实上报,担心消息一旦报告上去,就被势力庞大的江南本地官僚截获,以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先被杀人灭口了。 可现在却大大不同了,此次南下的钦差大臣张朝忠强势无比,杀得江南士绅人头滚滚,抄家灭族犹如家常便饭,甚至连南天一霸魏国公都向张朝忠服软。 领导强势,下面做事的人自然也就有了底气,随着张朝忠在江南名声日盛,东厂、锦衣卫在江南的分支机构亦全力运转了起来,许多眼线、密探都纷纷展开行动,监视江南官僚士绅的动静。 此次向张朝忠通风报信的,便是这座酒楼中一名卖身不卖艺的清倌人苏红雪,苏红雪原本是犯官之后,父亲犯案之后连累整个家族,苏红雪亦沦为贱籍,被教坊司发卖到秦淮河畔为妓。 好在苏红雪父亲还有点人脉关系,苏红雪得到南京一名锦衣卫副千户的照顾,暗中加入锦衣卫,明里为秦淮河畔一名小有名气的清倌人,实际上却是一名锦衣卫女密探。 此次士子们的集体聚会,苏红雪也混杂在其间侍候,只是刚刚要打探到重要情报的时候,士子们居然清场了。 不过苏红雪即使没有打探到重要情报,但谨慎起见,她还是把士子们阴谋聚会的消息向上面报告,交由上头处理。 只是连苏红雪都万万想不到,上头竟然如此重视她的情报,消息才刚刚上报,不到半个时辰,朝廷钦差、东厂厂公张朝忠便亲自出马,带着一百多厂卫番子来砸场子了。 士子们正在商量怎样对付崇祯,对付张朝忠,是以当他们看见张朝忠带着厂卫番子亲自杀来,做贼心虚的士子们顿时方寸大乱,惊慌失措,一些心理素质较差的士子,甚至吓得当场飚尿,裤子下面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张朝忠亲来,这是狡猾如朱三先生也万万没想到的事儿,所以当他亲眼看到张朝忠带人闯入大厅的时候,连他也不免失了分寸,一身冷汗冒了出来。 不过朱三先生毕竟比年轻人多了几分阅历,和朝廷权贵打过不少交道,是以他初见张朝忠吓了满身冷汗后,很快便定住心神,冷静下来。 朱三先生知道不能任由士子们再这样惊慌下去,否则张朝忠还未将他们怎么着,他们便一五一十地把之前商量好的“非暴力不合作”计划招供出来了。 于是朱三先生深吸一口气,率先站了出来,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对张朝忠拱手道。“这位想必便是朝廷派往江南的钦差,提督东厂的张朝忠大人了,老夫朱汝真,诨号朱三先生,见过张大人。” 张朝忠戏谑看着朱三先生,冷笑道:“朱三先生好大的名气,想必那位曲解儒家真意,禁锢国人思想的朱大圣人,便是你家先祖吧!” 对于那位朱大圣人,张朝忠因为家庭变故的影响,本来就很是厌恶,再加上受到朱由检耳濡目染的影响,张朝忠对朱大圣人更上升到痛恨的地步。 朱大圣人号称是儒学的集大成者,世称“朱子”,他的理论核心,就六个字:存天理,灭人欲。 千万别小看这六个字,正是这六个字,影响了中国数个朝代近千年的时间,由于明朝科举内容皆以朱大圣人的注释为准,是以朱大圣人对于明朝的影响尤为巨大,可以说明朝始终无法发展成资本主义社会,朱大圣人难逃其咎。 张朝忠此话一出,当场便让堂上数十位士子勃然大怒,对张朝忠展开激烈的口诛笔伐。 “大胆狂徒,竟敢污蔑朱子圣人,难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张朝忠,在下听闻你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可如今你却大发狂悖之言,肆意攻击朱子圣贤,岂不是忘恩负义么?” 朱三先生听到张朝忠攻讦自家先祖,更是义愤填膺,怒斥道:“张朝忠住口!我家先祖乃国朝公认的圣贤,即使是天子都须得持弟子礼,你安敢污蔑之!” 张朝忠冷笑道:“好个圣贤!本督听闻朱大圣人向来以‘存天理,灭人欲’来教化世人,可本督敢问一句,朱大圣人自己做到这六个字了吗?” “当然!”朱三先生振振有词道:“我家先祖乃世所公认的道德楷模,如若我家先祖没有做到‘存天理,灭人欲’六字,又何以称圣?” “好一个世所公认的道德楷模!”张朝忠讽刺道:“本督只问一句,朱大圣人既然是道德楷模,又为何纳尼为妾,儿媳夫亡却怀有身孕?” “好个畜生,竟敢如此污蔑我家先祖,老夫与你拼了!” 朱三先生忍无可忍,吹着胡子瞪着眼,便伸出双手向着张朝忠的脖子掐去。 可朱三先生年老体迈,再加上张朝忠人多势众,又如何伤的了张朝忠? 只见朱三先生还未靠近张朝忠,便被张朝忠身边的吴应元一脚踹翻在地,尔后吴应元抽出宝刀,贴在朱三先生脖子上,喝道:“老匹夫,尔等聚众谋刺钦差大人,当吾之宝刀不利乎?” “聚众谋刺钦差?” 这么一顶高帽子盖在朱三先生和全场所有士子的头上,这简直就是明晃晃、赤果果的栽赃陷害啊! “阉贼血口喷人!” “这是陷害忠良,我等要上告朝廷,还我们一个清白!” “对!大家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士人,我不相信大家一起联名上书,朝廷还会无动于衷!” 张朝忠戏谑地看着士子们的义愤填膺,朗声说道:“你们说对了,本督就是要陷害忠良,东厂不陷害忠良,那还能叫东厂吗?”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六章 汪……汪汪汪 东厂不陷害忠良,那还能叫东厂吗? 张朝忠这句反问,还真特么正确的让人无言以对啊! 自从东厂成立至今,由于掌握舆论的官僚士绅一直以来的妖魔化宣传,世人对东厂的印象,可不就是“阉贼当道,陷害忠良”八个大字吗? “阉贼当道,陷害忠良”八个大字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可作为士绅阶层的一员,士子们多多少少也知道,这八个字大多是士绅阶层的宣传,东厂只是天子的一把刀而已。 只要大臣们不是头铁硬要得罪天子,东厂吃饱了撑的才会去陷害你这个“忠良”呢! 至于平民百姓,东厂陷害的忠良更是跟他们八杆子打不着,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他们所针对的始终是与天子作对的大臣们。 那些被妖魔化宣传所误导,对东厂、锦衣卫恨之入骨的老百姓,不妨扪心自问一下,你丫够资格当忠良,被东厂、锦衣卫陷害吗? “好个阉贼,竟然自己承认了就是要陷害忠良,我等要去上告朝廷,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没个说理的地方?” “不错,我等皆是有功名在身的士人,见官亦可不拜,谁敢阻拦我们?” 张朝忠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看着恼羞成怒的士子们,就像是看着一群死人一般。 对于这群只顾私利,不顾国家大义的伪君子,张朝忠认为只有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才是挽救大明的不二途径。 于是张朝忠狠狠的一挥手,断然喝道:“朱三先生与众士子聚众谋刺本钦差,罪大恶极,当格杀勿论!” 好家伙! 你东厂陷害忠良至少还要栽个赃先,然后再经由有司审判,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再来问斩吧。 可张朝忠把却陷害忠良的整套手续都省略掉,直接栽完赃就下令将所有“忠良”斩杀干净,当真是不为人子! “遵令!” 张朝忠南下至今,早已在厂卫之中建立牢不可破的威信,是以张朝忠一声令下,上百厂卫番子毫无犹豫,便拔刀杀向手无寸铁的士子们。 “放肆!” “阉贼尔敢?!” “我有功名在身,尔等区区鹰犬怎敢动我?” 士子们当真是气坏了,他们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上等人啊,见官都可不拜,谁让他们一时不好受,他们便能发动舆论,让谁一世难受。 所有当厂卫番子挥刀向他们砍来,一些士子非但不躲避,反而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大声怒斥厂卫番子,以为凭借他们的微言大义就能让厂卫番子退下。 “噗!” “噗嗤!” “哗啦啦!” 然而厂卫番子沉默无声,回答士子们的唯有锋利冷血的刀剑。 率先被砍翻在地的便是自不量力挡在最前面的十多位士子,他们自持身份,以为凭借自己的功名便能让厂卫番子知难而退,可下一刹那,这十多位名士子要么身首分离,要么一刀两断,人头为之飞舞,血液汇聚成河。 身后还幸存的士子们满脸的不敢置信,他们可是高贵的士子啊,却被厂卫番子当成畜生一样活活砍死,整个酒楼大堂犹如屠宰场一般。 这些士子别说杀人的场面了,便是杀只鸡都没见识过,而今看到恐怖如斯的杀人场面,当真是三魂七魄也吓没了,放声嚎哭了起来。 “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爹!娘!救命!” 可他们的哭嚎求饶根本毫无作用,能够进入东厂、锦衣卫当差的番子,无一不是铁血冷酷之辈,面对士子们的哭嚎告饶,他们一如既往,回答士子们的仍然唯有刀剑。 士子们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所面对的是已经残杀了江南士绅一万多人的铁血屠夫张朝忠,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掺和到这种与张朝忠为敌的大阴谋里来了? 他们这一刻终于幡然悔悟了,争先恐后向着张朝忠跪下,前所未有地虔诚忏悔道:“督主饶命啊,此事根本与我等无关,都是朱汝真这个奸贼,蛊惑我等对付督主!” “是啊督主!我等本来在此地讨论诗词歌赋,是朱汝真这老匹夫故意带节奏,引导我等对朝廷不满,对督主不满,我等也是受害者啊!” “督主大人,我要告发朱汝真,朱汝真这头老狗为了阻挠陛下扩大海贸的政策,怂恿江南士绅对陛下的扩海之策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 “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便是明地里支持朝廷的开海政策,实际上阴搓搓地搞破坏!比如禁止当地人为市舶司工作,勾结倭寇劫掠向市舶司缴税的海商,甚至发动百姓冲击市舶司衙门,吧市舶司烧成白地!” “督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我们愿意做督主的狗,督主叫我们咬谁就咬谁,汪……汪汪!” “对对对!督主,我们愿意向您效忠,汪汪汪……” 士子们为了活命,虔诚忏悔还不够,居然争相投效张朝忠,甘愿做张朝忠的走狗。 一时间,整座大堂,净是一片狗吠声,外面的人还以为大堂里面养了一群狗呢。 不过,士子们的宣誓效忠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杀得兴起的厂卫番子不自觉地停止了杀戮,等候张朝忠的下一步指示。 朱三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争先恐后要做张朝忠走狗的士子们,你们不是圣人教化的士子吗?还能不能有点节操啦?仅仅只是为了求生存,便争先恐后做阉贼的走狗,也好意思称自己是圣人子弟? 张朝忠蹙着眉,对等候张朝忠发号施令的厂卫番子呵斥道:“你们停下来干嘛?谁命令你们停下来的?给本督杀!将这些贼子通通杀光为止!” 厂卫番子们听到张朝忠的呵斥后,不禁老脸一红,对导致他们被张朝忠呵斥的士子们更加痛恨了,再次恶狠狠地挥刀砍向跪了一地的士子们。 “不!” “张朝忠,我曹你祖宗十八代!” “阉贼!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朱三先生再次目瞪口呆,他以为士子们争先向张朝忠效忠,张朝忠肯定会接纳士子们的,毕竟士子们大都为江南名士,且出身豪族,张朝忠若是得了这群士子相助,未来的路子肯定会非常好走。 可朱三先生再次看走了眼,张朝忠居然连一丝犹豫也无,便拒绝了士子们的投效,依然下令将士子们杀个干净,这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疯子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七章 杀神! “你……你根本就是个屠夫!他们明明已经投效于你,抛弃了所有的尊严节操,甚至甘愿做你的走狗,为何你还不放过他们?” 朱三先生明知道自己也难逃一死,只是他想做个明白鬼,临死前质问张朝忠,为何杀意如此这般大? 张朝忠倒有耐心,缓缓的道:“你们无论怎样算计本督,本督根本就不在乎,只要陛下仍然信任本督,本督手中仍然掌握军队,本督就一路杀过去。 你们勾结倭寇劫掠海商也好,煽动无知百姓冲击市舶司衙门也好,本督既不会探寻过程,也不会找寻证据,只需自由心证,有杀错不放过,将嫌疑最大的土豪劣绅杀光便是了。 这个世道太过浑浊了,狼心狗肺之徒高居明堂,勤劳善良的百姓却活不下去,本督唯有以杀止恶,涤荡天下,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朱三先生听了张朝忠的话不由心中发冷,张朝忠这个人简直是白起转世,连有杀错不放过这样狠话都敢当众说出,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无懈可击。 因为他不问过程只问结果,一旦崇祯的扩海之策受到士绅阻挠,他什么都不管,只管将所有由于扩海之策而利益受损的士绅全都屠戮一空,等他把士绅全都杀光了,谁还敢反对崇祯的扩海之策? “你……你就是个杀神,老天怎么不收了你这祸害啊?!” 张朝忠淡淡的看了朱三先生一眼,右手猛地向下一挥,吴应元当即双手握刀朝着朱三先生的心脏狠狠的插了下去。 “噗……” 冰冷刺骨的钢刀穿透心脏,朱三先生鲜血狂喷,他抬头看了一眼张朝忠,一脸后悔的道:“老夫悔啊,悔不该遭惹这你这杀神……” 说完,朱三先生脑袋一歪,双腿一伸,就此嗝屁了。 与此同时,厂卫番子的杀戮亦停了下来,这当然不是厂卫番子大发仁心,放过了士子们,而是场上的士子已被屠戮一空,没有一个喘气的了。 很快,当秦淮河畔出现了十几辆运尸车,将一具具士子尸体从酒楼里抬到运尸车上,拉到城外的乱葬岗扔掉,张朝忠屠戮士子的消息顿时流传开来,整座南京,再次为张朝忠的凶残暴戾而失声。 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底里疯狂诅咒张朝忠,尤其是那些士子的亲属们,更是按照张朝忠的身形模样做成了草人,拿针扎小人来诅咒张朝忠。 但却没人敢光明正大地咒骂张朝忠,皆因他们当真是怕了杀性滔天的张朝忠,他们被张朝忠杀怕了。 随着张朝忠凶名日盛,整个南京都在张朝忠所制造的血色恐怖中瑟瑟发抖,甚至连日益昌盛的秦淮河畔也萧条了起来。 不过张朝忠有开海要务在身,且还要剿灭屠戮钱谦益家族满门的倭寇,自然不能长期待在南京城里,当时间进入阳春三月,张朝忠前往松江上海,开始了筹建市舶司的工作。 三月三日上午,当看着张朝忠率领三千铁骑消失在南京城门外,城里许多人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权贵士绅们聚在酒楼里开怀畅饮,醉的一塌糊涂。 “老天有眼!这尊杀神总算是要离开南京了!” “哈哈哈哈,为了庆祝张屠夫离开南京,本公子决定在秦淮河的玉林楼包场一晚上,今晚大家一起去捧场啊!” 张朝忠在南京大开杀戒,整座南京城的权贵武将、官僚士绅们自然对张朝忠恨之入骨,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派遣武林好手前去刺杀张朝忠,可张朝忠身边一直跟着勇卫营三千铁骑,派去的武林好手还未靠近张朝忠,便被军中的强弩射成了刺猬。 而每次武林好手谋刺张朝忠失败,张朝忠便会不问因由,随便找几家作恶多端的土豪劣绅下手,将土豪劣绅满门屠戮一空。 如此往复好几回,武林好手们连张朝忠身上的一根毛都没伤着,反被张朝忠借机又屠戮了十多家土豪劣绅,死在张朝忠手上的人口,已然超过了两万之数。 南京城的权贵武勋、官僚士绅们当真是被张朝忠给杀怕了,直到张朝忠离开南京,他们才敢松一口大气,一些纨绔子弟更是喜大普奔,在秦淮河畔包下最大的酒楼,彻夜庆祝张朝忠离开南京。 …… 正当张朝忠在江南大开杀戒的时候,陕西愈演愈烈的民乱随着洪承畴就任延绥巡抚一职,以及孙传庭、卢象升、杨嗣昌在陕西竖起招兵旗组建了三支新军以来,得到了极大遏制。 在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入陕剿贼之前,对三人寄予厚望的崇祯便给他们即将组建的新军起好了名字。 和历史上一样,卢象升所组建的军队被崇祯命名为天雄军;孙传庭所组建的军队被崇祯名为天霸军;杨嗣昌所组建的军队被崇祯命名为天武军。 天雄军、天霸军、天武军这三支军队都是去年秋天成立的,虽然孙传庭、卢象升、杨嗣昌都是初涉兵事,但他们不愧是在历史上留过姓名的人物,凭借着崇祯给予他们每人的五十万两纹银,三支新军很快便从无到有组建起来了。 孙传庭和卢象升相对来说能力较为出众,在一干乡党和幕僚的辅佐下,孙传庭所建立的天霸军有四千之众,卢象升所建立的天雄军则有三千人马。 至于杨嗣昌,别忘了他父亲杨鹤此时还坐在三边总督的位置上呢,在他老爹或明或暗的帮助下,杨嗣昌所组建的天武军,多达四千五百人,反倒是三支新军中人数最多,武器最为精良的一支部队。 不过说到战斗力,反倒和兵马数量相反,人数最少的天武军最为能打,其次是天霸军,最后才是天武军。 天雄军之所以能打,没别的原因,皆因每次开战卢象升这个一军之主总是冲锋在前,以自己的身先士卒来激起全军的军心士气,是以天雄军总能以寡敌众,战无不胜。 孙传庭的天霸军战斗力排名第二,则主要归功于孙传庭的统筹调度,运筹帷幄。 别看天霸军战斗力不如天雄军,可若是两军相遇,活到最后的必是天霸军。 原因无他,卢象升只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孙传庭却是天生的主帅。 注:今晚只有一更了,换地图,卡文。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八章 兵临城下 卢象升为天生猛将,孙传庭则拥有主帅的潜质,那么同样被崇祯寄予厚望的杨嗣昌,难道就只是拼爹的官二代吗? 当然不是! 光凭杨嗣昌于崇祯十年四月十六日在《敬陈安内第一要务疏》中向崇祯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剿匪战略,就足以令其跻身战略家之列。 所谓“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便是将农民军重点活跃的陕西、河南、湖广、凤阳四地作为“四正”,这四处的巡抚对农民军以剿为主,以防为辅。 将“四正”周边的延绥、山西、山东、应天、江西、四川作为“六隅”,这六处的巡抚对农民军以防为主,以剿为辅。 “四正六隅“合为“十面网”,如果农民军在陕西,那么陕西、四川、湖广、河南、延绥、山西各巡抚张网六面合围。 以此类推,农民军出现在“四正”任一地区,都会有六个巡抚张网以围困之,而五省总督和五省总理则负责剿杀,这是杨嗣昌抓住农民军流动作战的特点,而精心设计的围堵战略。 这套战略效果非常明显,张献忠被官军追剿的走投无路,只能被迫接受招安,李自成被追剿得仅剩十八骑,其他各支农民军也相继投降,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一度有回光返照之象。 但由于满清在杨嗣昌战略即将取得大成功之际南下,惊慌失措的崇祯连忙把洪承畴、孙传庭都调回北京勤王,导致杨嗣昌功亏一篑。 而今才崇祯元年,杨嗣昌自然不会想出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大战略,而且此时的农民起义军,也远未到崇祯十年那种遍地烽烟的程度。 不过随着王二率先举起反旗,流民之乱渐成燎原之势,陕北府谷农民王嘉胤集结一群饥民造反,王二即率队北上与之汇合,流民军扩展到近万人。 不久王二、王嘉胤率众南进,驻军于黄龙县,流民军所经之处,屠戮官吏,裹挟百姓,风靡渭北。 同时,陕北的高迎祥在安塞,王左挂、飞山虎、大红狼在宜川,王虎、黑煞神在洛川,王和尚在延川,王大梁在汉中南部,周大旺在武都也相继插旗造反。 针对愈演愈烈的流民造反,杨嗣昌根据崇祯提点过他的“囚笼战略”,向三边总督杨鹤、延绥巡抚洪承畴提出各地官军以防御为主,协助天雄军、天霸军、天武军追剿流民军的战略。 杨鹤、洪承畴对杨嗣昌提出的战略大加赞赏,遂采用之,流民军在杨嗣昌的这套战略下吃尽了苦头,势力范围从陕西全境渐渐被压缩至渭北地区。 不过也因为官军压迫太紧,曾经一盘散沙的各路流民军,在官军的围剿下,竟开始合流起来了。 王二、高迎祥、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王和尚、王虎、大红狼八位流民军领袖歃血为盟,号称八大王,竟率领四万多流民军向着天武军驻扎的铜川开进,意图攻占铜川,为流民军打通关中、陕南通道。 铜川位居陕西中心,陕北黄土高原的南缘,东和东南与渭南地区的白水县、蒲城县、富平县接壤,西和南与咸阳地区的旬邑县、淳化县、三原县毗连,北和西北与延安地区的洛川县、黄陵县相邻。 只要拿下铜川,流民军向东可流窜至渭南一带,向南可攻略西安、陕南等要地,等于跳出官军的包围圈,进可攻退可守,战略回旋余地可就大得多了。 …… 三月六日中午,王二、高迎祥所率领的四万大军兵临城下,将整座铜川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盯着前方高大的铜川城墙,王二手里握着马鞭,遥指铜川,对高迎祥道:“孙子兵法有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而今我等手握四万大军,官军不过区区四千,刚好符合孙子兵法‘十而围之’的说法,高兄弟不妨猜上一猜,我军尚需几日,方能拿下铜川?” 高迎祥出身边军,对打仗还是比较在行的,认为迅速拿下铜川并不现实,他想了想道:“大王,看明军的阵势,只怕他们会据城死守以待西安来援吧。 铜川乃陕西中心要地,链接陕南陕北、渭北渭南,城墙修的又高又厚,以某推测,我军打下铜川,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王二点点头,显然他也认同高迎祥的看法,在率众起义之初,大明官军皆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一触即溃。 但是自从去年洪承畴上任延绥巡抚以来,重用孙传庭、卢象升、杨嗣昌三位文武兼具的将领,三支组建的新军更是让流民军吃尽了苦头。 是以,即使流民军人数是铜川四千天武军的十倍,王二也并未轻敌大意,认为轻易就能拿下铜川这块要地。 王二定了定神,道:“不如你派人去喊话劝降吧,我听闻你手下收拢了一些能说会道的读书人,看看能不能说降官军。” 高迎祥却摇了摇头道:“此乃应有之义,只是大王别抱太大的希望,驻守铜川的将领乃狗皇帝派来的得力干将孙传庭,此人一向对大明死忠,很难说降他的。 而且自从狗皇帝派来洪承畴对付我起义军之后,我方一直处于下风,官军正是心气最高的时候,哪里会向我军投降?” 王二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便是现在,倘若官军开出赦免我军全体将士的条件,我怕军中大多数人都不想再继续打仗,只想着解甲归田过安稳日子。 但是你我都知道,大明官府再是不过,从上至下都透露着‘吃人’两个字,即使我们愿意过太平日子,只怕立刻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由官府将我们宰割吧。 还是陈胜吴广说得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两百多年前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出身也不过是一个乞丐儿罢了,他能开国做祖建立王朝,我们凭什么就不能呢? 如今大明王朝风雨飘摇,全国各地天灾连连,此诚为我等建功立业的天大机缘,倘若能说降孙传庭,对我等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七九章 三日不封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二的一番话激得高迎祥热血沸腾,心中也不免生出称孤道寡的野心来,只是如今他还屈居于王二之下,暂时还得低调隐忍为上。 于是他点点头道:“大王说的是,我这就去派人招降孙传庭。” …… 此时对面的城墙上,四千天武军已经全部就位,做好了据城死守的准备。 “这场仗大家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不过也无需太过紧张,西安距离铜川不过一百五十里,急行军的话三四天就能赶来增援,让三营四营且先撤回军营休整吧!”孙传庭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态,淡淡的对身边的部将们吩咐道。 孙传庭淡定从容的姿态给众将士平添了几分信心,再想到西安援军只需要三四天就能赶来增援,之前被十倍大军围城的阴霾不由烟消云散,大家的神态都变得轻松起来。 随着孙传庭的命令传达下去,三营四营两千战兵整齐有序的步下城墙,退出防御序列,回军营修整。 待身边的将士带着孙传庭交代的任务纷纷离开之后,孙传庭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之极,显然孙传庭对这场防御战,并未像他之前表现的那般轻松。 天武军参谋李岩不无担忧的道:“大人,求援信使才刚刚派出城,是否能把求援信平安送达西安还是未知之数,倘若我等死守铜川三四天后,援军却久久不至,军心必定大乱,届时我等该如何是好?” 孙传庭道:“我天武军成军至今,只打了两场胜仗,相比天雄军的十荡十决,自然远远不如。 但我军打的都是歼灭战,贼军并不知晓我军乃是一支装备了大量红衣大炮和鸟铳的全火器部队,而今我只寄望天武军这支全火器部队,能真如陛下所言,可以一当十了。” 孙传庭对于自己所建立的天武军,信心并不太充足,毕竟这支部队是仿效神机营成立的火器部队。 虽然之前打的两仗都全歼敌军,但敌军都只是不足一千人的小股部队,如今天武军面对十倍之敌的围攻,孙传庭自然忐忑不安。 正当孙传庭和李岩说着话儿的时候,城墙对面的贼军却有了动静,只见一位身着儒服的读书人身上背着一支白旗杆,从贼军阵列中脱颖而出,骑着一匹骏马向着城墙奔驰而来。 待来到城墙下面,离城门还有十多步远的距离读书人这才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这位读书人无疑便是高迎祥派来说降的使臣,此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傲慢的气质,轻蔑的看了一眼城墙上如临大敌的官军,然后大声喊道:“我乃大王派来的使臣,你们中谁是官军的头领,快出来回话!” 孙传庭闻言站了出来,朝下面的读书人喊道:“这里由我做主,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说完赶紧滚!” 读书人楞了一下,他听闻驻守铜川的将领孙传庭乃是朝廷进士出身,自己和孙传庭皆为读书人,对方无论如何也该将他请进城去,以礼相待才对。 可孙传庭却根本没打算放他入城,反而在城墙上居高临下,让自己仰视着说话,这样一来,无疑令得自己气势弱了三分。 不过孙传庭毕竟是进士出身,而读书人只是屡试不第的酸秀才,给孙传庭三分薄面也是应有之义。 于是读书人向城墙上的拱拱手抱拳道:“敢问这位将军可是天武军指挥使孙传庭大人?” 孙传庭不请读书人入城当然不是他心高气傲,而是读书人入城之后,只要两人有了交谈就很容易被政治对手抓住把柄,污蔑他一个勾结叛军的罪名。 唯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相隔很远地展开谈判,方才不会授人以柄。 孙传庭懒得跟对方还礼,冷哼一声道:“不错,本将便是孙传庭,你有什么话快快道来,休得啰嗦!” 读书人误以为孙传庭看不起他,心中也有些生气,他傲然的道:“在下奉大王之命,前来招降孙将军。 我家大王说了,念在尔等皆是客军,还未曾为祸乡里的份上,给尔等一个求生的机会,只要孙将军打开城门投降,我家大王可从轻发落,免尔等一死! 孙将军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大王的青眼相待,结为异性兄弟,成为我家九大王,不知孙将军意下如何?” 孙传庭不屑的道:“孙某人至小受圣贤教诲,况且陛下对我还恩重如山,我岂能好好的朝廷命官不做,屈身事贼? 好了,如果你再没什么屁话说那就滚回去吧,念在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份上,我暂且饶你一条狗命!” 读书人听罢,心中自然震怒以极,不过想起高迎祥交代的任务,只得继续劝说道:“孙将军忠义可嘉不愿独生,在下自然无话可说,可上天有好生之德,孙将军何不为手下四千将士以及城内的十万百姓多加考虑呢? 孙将军且看铜川周围,我四万大军十倍之天武军,又岂是尔等可以抵挡得住的,所以在下奉劝孙将军一句,为免多造杀孽,孙将军最好打开城门向我军投降。 否则的话,一旦我四万大军杀来,定将尔等十万军民碾为齑粉,勿谓言之不预也!” 孙传庭又岂是区区威胁便能吓住的人,他不耐烦的说道:“废话说完了吧,那就滚吧!” 读书人脸色一变,气急败坏的道:“好好好!既然孙将军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战场上见吧!” 读书人回去之后,自然又添油加醋一番,把孙传庭形容得面目可憎,言其大肆辱骂王二、高迎祥等八位大王,又出口成脏,对流民军极近羞辱之能事。 “咔嚓!” 王二听了果然勃然大怒,拔出战刀猛地将案桌看成两段,喝道:“孙贼欺人太甚,传本王命令,即刻攻城,攻破铜川后,众将士可三日不封刀!” “大王万岁!” 听到王二的屠城命令,众将士皆轰然叫好起来,也许这些流民军将领在起事前,还只是任由官府欺压的良善百姓。 但他们开了杀戒屠杀官府这头恶龙之后,自己也成为了恶龙,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零章 把老子的佛郎机炮推上来! “七弟、八弟,我军第一波进攻就由你们俩发起,倘若攻破城池,城内的娘们先由你们去挑!” 王二身为八大王中的老大,自然不会自己第一个打头阵,毕竟但凡攻城战,第一波进攻往往都会碰的头破血流,所以他便下令由兵力最少的王虎、大红狼去打头阵。 王虎和大红狼光听名字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实上他俩便是山贼出身,虽然有些小聪明,但都被王二许下的“先由你们挑娘们”的承诺给糊弄住了,忙不迭应道:“遵命,大王,我王虎【大红狼】必不会让大王失望!” “弟兄们!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冲啊!” “弟兄们,跟我杀进城去,抢钱抢娘们咯!” 流民军没什么讲究,王虎、大红狼各自爆吼一声,两人麾下合共六千多人便一窝蜂向着铜川城冲了过去。 “杀呀!” “抢钱抢娘们!” “三日不封刀!” 眼看着流民军喊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口号朝着城墙冲了过来,城墙上排好阵势的火铳兵不免有些慌张起来。 虽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天武军成军毕竟只有几个月,且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人数上更是处于绝对劣势,慌乱自然是难免的。 所以眼看着五千贼军一窝蜂冲了过来,不少士兵都开始有些心慌,连握着火铳的手都剧烈地摇晃起来,火铳都几乎要垂落到地上去了。 孙传庭见状,便回头跟身边的一个传令兵吩咐了一声,传令兵立即奔向掩体内布置好的炮兵阵地。 炮兵营长李云龙刚刚推算完大概最适合炮击的区域,孙传庭派来的传令兵快步跑到李云龙面前,道:“李营长,孙将军有令,令炮队集中佛郎机炮、虎蹲炮的火力,覆盖炮击,先给敌人一个下马威。 此外,将军命你们暂且不要使用红衣大炮,先隐藏实力,待敌人发起总攻之后,再把红衣大炮推出来炸翻敌人!” 李云龙连忙应道:“遵命!请回去告诉孙将军,咱炮兵营绝对不会给将军丢脸,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传令兵点点头,便跑回去向孙传庭复命去了。 随即,李云龙对麾下的炮手们下令道:“弟兄们!把老子的弗朗机炮推上来,还有虎蹲炮,开始测算距离,瞄准装弹,干他娘一票!” 随着李云龙的命令下达,炮兵阵地上百名炮兵纷纷忙碌起来,将佛郎机炮、虎蹲炮推上阵地,狰狞的炮口对着城墙外面一窝蜂冲来的贼军。 “目标两百步!瞄准!” 弗朗机其实就是明人对于早期来华的葡萄牙人的误称,弗朗机炮就是葡萄牙人带入中国的中世纪火炮。 这种炮也是世界上第一种后装类型的火炮,由于制作简单,还比较轻便,火药补充迅速等原因,在十四到十五世纪的欧洲,非常流行。 明朝在1522年的西草湾海战中,缴获了几门小型弗朗机炮,就是最小的那种,由于明朝长期使用各类火铳,水平并没有超过欧洲十四世纪中期科技水平,所以对于缴获葡萄牙人的佛朗机炮,可谓如获至宝。 明朝花了二十年时间开始仿制并逐步普及,又在之后的一百年里把佛郎机炮当做边防、海防的神器使用。 作为一支全火器部队,天武军内自然也装备了大量的佛郎机炮,至于小巧的虎蹲炮,更是明军的常备火器。 李云龙出自神机营,本就是个极富经验的老炮手,他亲自给炮手们做示范,把佛郎机炮的位置调校好。 负责瞄准的炮手,也在不断的调整火炮仰角,微调挪动炮架,过了大概六十多个呼吸,炮手们纷纷向李云龙报告:“目标已瞄准完毕,请指示!” 李云龙喊道:“装填炮弹!” “是,营长!” 又是十多个呼吸过去,炮手们纷纷向李云龙报告:“报告营长,炮弹装填完毕!” “冲呀!” “杀进城去!” “杀光明贼!” 眼看着大量的贼军纷纷进入大炮覆盖范围,李云龙当即一声大喊道:“开炮!” 炮手们听到命令之后,二十四门佛郎机炮和三十六门虎蹲炮当即闪现一道道火光,炮弹从炮口中喷吐而出,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城墙外的贼军呼啸落下。 听到城墙上突然传来的炮声,六千贼军身体不由一顿,不由自主的都停下了脚步。 一些从未听过炮击声的流贼更是当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天空打雷了呢。 唯有那些见识过明军炮击的老贼,直接被吓得一哆嗦,纷纷把自己身形躲在其他贼兵身后,把菜鸟贼兵当作自己的人肉盾牌。 王虎身为老贼王,自然也是见识过明军炮击厉害的,他听到炮弹的呼啸声,立即惊呼道:“不好!官军居然还有大炮,大家不要停下来,只要冲到城墙下面去就安全了!” 不得不说,王虎的命令有一定的道理,只要流民军冲到城墙下面发起攻城战,城墙上面的大炮自然奈何不了他们。 只是此时他们离城墙还足足有两百步的距离呢,这一段距离,在六十门大炮无差别覆盖打击下,成为他们无法跨越的天堑。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响起,紧接着只看到一片火光以及滚滚的浓烟,整块大地都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地震一般。 “天啊!” “妈呀!” “痛煞我也!” 第一轮整整六十门大炮一起轰击,城墙外二百步距离几乎形成了一道死亡的幕墙,一个个贼兵被炮弹撕成碎片,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响起。 炮弹落地之后,炸开飞溅而起的铁砂铅弹如同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向着四面八方的贼兵飞射而去,贼兵一旦被铅弹射中,即使不死也会造成难以忍受的伤痛。 一轮炮击下来,流民军死伤狼藉,至少有一百多贼兵受到波及,若是第一时间便被炮弹撕裂还好,人死万事休,可那些受了伤的,却痛的在地上打滚,疯狂哀嚎,对士气影响非常之大。 眼看贼兵惨遭重创,城墙上的火铳兵蓦然渐渐平静下来,之前贼兵一窝蜂冲过来的时候,火铳兵们还战战兢兢,以为自己会被贼军撕碎。 可如今看着贼兵被炮击的惨状,心中不由想道:“原来贼兵只是纸老虎,实际上根本不堪一击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一章 贼军惨败 “开炮!” 李云龙又是一声大吼,六十枚炮弹呼啸而出,贼军在炮火中哀嚎,跳舞,死伤一大片。 “快快快!都给我冲,只要冲到城墙下,明贼的大炮就打不到我们了!” “冲啊!冲过去就可以杀光明贼了!” 王虎、大红狼疯狂地大叫着,贼兵们也很快意识到,面对明军的炮击,无论是停下来还是往后退都很难有活路,唯有冲到靠近城墙的区域,方能躲避明军那恐怖的炮击。 尽管流民军组织混乱,但可能是见惯了生死的缘故,流民军的冲锋还是非常勇猛的,在王虎和大红狼的不断命令下,流民军迅速组织起来,悍不畏死地向着城墙冲去。 “轰轰轰……” 炮声不断轰鸣,流民军前赴后继不断冲锋,颇有几分悲壮的意味。 不过他们的冲锋不是没有效果的,在冲到城墙只剩下不到一百步时,大炮的射击范围便覆盖不到他们了。 “哈哈哈哈!老子不是说了吗,只要冲到城墙下面,明贼的大炮就没用了,兄弟们,给我杀入城去,杀光明贼,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王虎看到明军的炮击果然奈何不了他们,不由得意的大笑起来,随即挥舞着战刀,带领贼军抬着各种云梯,向着城墙猛冲而去。 后面的贼军看到前面贼军冲到城墙下面果然没事,不由信心大增,连头顶上不断呼啸的炮弹也不畏惧了,冒着炮火双脚如风火轮般亡命奔跑,速度贼快。 眼看着大批贼军蜂拥冲了上来,孙传庭这才大声喝道:“火铳手准备!” 虽然司设监在西方传教士的帮助下已经研发出了燧发枪,但还未大量生产,是以天武军装备的火铳仍然是火绳枪。 “开火!” 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前排站立着的五百火铳手当即点燃火绳,火绳引燃后啪嗒一声便落在了药管之中,瞬间一道烟雾升腾而起,火绳枪整体剧烈的颤动了一下,枪管随即吐出一圈圈硝烟。 “砰砰砰砰……” 贼军一窝蜂冲来,火铳手们根本不用怎么瞄准,密集的弹丸从天而降,冲在最前面的贼军身形一滞,中弹的贼军便凄厉地惨叫哀嚎起来。 贼军离城墙不到一百步的距离,火绳枪的威力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了出来,一颗颗弹丸打在贼军身上,立即血花四溅,贼军倒下一片又一片。 前排的两百多贼军在第一轮火铳的轮打击下,几乎被一扫而空,纷纷倒在地上,将更多的贼军暴露了出来。 城墙上站立的第一排火铳手则让开位置,第二排的火铳手随即展开射击,贼军一下又倒了两百多号人。 突如其来的打击如同一盆冷水一般,瞬间将王虎和大红狼的满腔兴奋将至冰点,他们以为冲到城墙下面便是安全地带,对于城墙上的火铳根本没有一点防范,转眼间却被一阵阵排枪打倒一片又一片。 这个时候王虎才意识到明军并非如自己想像般那么容易对付,自己轻率地接受王二的命令打头阵,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抬起头望向城墙上的明军,只见每个明军手中皆举着黑漆漆的鸟铳,开完一枪便立即退后换上另一批的火铳手,如此往复循环,明军的射击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给流民军造成极大的伤亡。 “王二!你特么坑死老子了!” 看到明军无限循环的三段射击,王二忍不住痛骂起王二来,他几乎是本能的想下令停止进攻,率部返回营寨,以保存自己的实力。 但他很快又想起自己刚刚下达的全军冲锋命令,所有部下们如今全都一窝蜂地向着城墙冲来,如果自己再下达撤退命令,只会引起全军巨大的混乱,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成为明军上好的靶子,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王虎已经知道自己没了回头路,要么一鼓作气攻上城墙将明军杀败,要么被明军的火铳射成筛子身死道消。 “不要慌,快搭云梯,只要冲上城墙,胜利便是我们的!杀明贼呀!” 王虎山贼出身,临阵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他很快便意识到,倘若明军全是火铳兵的话,那么只要展开近身搏斗,自己就很可能获得胜利,于是他很快便下达命令,在流民军中狂吼了起来。 眼见前面的贼军被鸟铳打的稀里哗啦,后面的贼军在恐惧之下纷纷停住收住了脚步,在前有鸟铳射击后有大炮轰击的情势下,一时之间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如此一来,无疑使得明军的目标从移动靶变成了固定靶,反倒更好瞄准了,贼军伤亡直线上升,很快超过了两千之数。 直到王虎的吼声传到耳边,贼军才如梦方醒,与其进退两难留在这里等死,不如横下一条心一口气攻上城墙将明军杀败。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贼军立即便反应了过来,纷纷发出一声喊,便冲到城墙下面搭起了云梯。 贼军冲到城墙下面,由于角度的关系,明军的火铳手反倒无法瞄准下面的贼军了。 后面的贼军见状,便纷纷仿效起来,一口气冲到城墙下面,搭起云梯,七手八脚地往城墙上爬。 “弟兄们,冲上城墙便是胜利,杀啊!” “杀明贼,抢娘们!” 贼军看到战胜明军的希望,一个个不要命的冲了上来,火铳手们轮番开枪射击,却也无法打到城墙下面的人。 眼看着贼军便要冲上来,孙传庭面无表情的道:“弓箭手准备,射!” 天武军虽然号称是一支全火器部队,但传统的弓箭、刀枪当然不会放弃使用。 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前排的火铳手立即退了下去,早就严阵以待的五百弓箭手当即张弓搭箭,对着城墙下面的贼军就是一顿猛射。 “噗噗噗……” “啊啊啊……” “砰砰砰……” 箭矢入体的声音,贼军的惨叫哀嚎声音,从云梯衰落下来的着地声……各种声音交相辉映。 贼军们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弓箭一个个射倒,就连爬着云梯,口里衔着钢刀的王虎、大红狼,也分别被一箭射中脑门,一箭射中胸膛,两人两百多斤的身体轰然落地,溅起大片尘埃。 “七大王死了!” “八大王也死了!” “逃命啊!” 王虎、大红狼一死,贼军顿成乌合之众,一哄而散,拔腿就逃。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二章 决战时刻 流民军营帐之内,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此时所有人皆是一脸的悲戚之色,为王虎和大红狼默哀。 之前高迎祥、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王和尚等人还在为自己没有捞到打头阵机会而大感郁闷,可如今看着亲兵拼死抢回来的王虎、大红狼尸首,心中皆暗自庆幸不已。 虽然他们手下的兵马都比王虎、大红狼多,但是大哥别说二哥,八大王之间麾下兵马的战斗力相差无几,既然王虎、大红狼被明军打得那么惨,换他们上去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如果之前王二点名要他们去打头阵,也许被亲兵抢回来的尸首便是他们而不是王虎、大红狼了。 王二满脸阴沉,从座位上走到王虎、大红狼的尸体面前,弯腰蹲下,一一将王虎、大红狼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这才挥挥手,示意亲兵将两人尸首抬出去妥善安葬。 回到座位上,王二又是一刀将新置办的案桌劈成两段,咬牙切齿的道:“孙传庭!你杀我兄弟!我王二若不为兄弟报此大仇,誓不为人! 诸位兄弟,我命令你们全军出击,今日我便用人海战术对付明贼,我军还剩下三万八千人,仍然是明贼的十倍之多,根本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战术,直接用人头堆,也能把明贼全给堆死了。” “大王英明,我等这便去准备!”高迎祥等人深怕王二反悔,忙不迭应道。 毕竟他们目睹了王虎、大红狼的惨状,即使再心高气傲,也该明白单凭自己的实力是拿明军没办法的,唯有全军出击,用人海战术攻城,方能在保存自家实力的同时,还能获得战斗的胜利。 …… 人一上万,无边无岸,更何况流民军有三万八千人之多,王二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心中大振。 虽然头阵折了大概四千兵马,但逃回来的两千兵马皆被他全部兼并下来,是以王二的实力非但没有半分减损,反而通过兼并王虎、大红狼的部下,将直属于自己麾下的兵马,扩张到一万人以上。 待顺利拿下铜川,打通关中、陕南要道,他很有信心,可以从人口比较密集的关中、陕南裹挟到更多的民众,把兵力扩张到十万人以上。 若是有了十万兵马,天下大可去得,即使把崇祯拉下马来自己当皇帝,也不是奢望了。 想到未来美妙的前景,王二雄心勃发,高声喊道:“全军奋勇向前,敢战者,皆有重赏,先登上城池者,赏纹银一百两,入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大王万岁!” 王二许下的承诺传遍全军,贼军将士上上下下皆振臂高呼起来,声势极为惊人。 这时,全军面前,一位亲兵牵了一头驴来到王二身边,王二待众将士呼声暂歇,又再次高呼道:“可全军但有无令敢后退者,有如此驴!” 说罢,王二高举战刀,狠狠落下,那头驴子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王二斩下驴头,惨死在全军面前。 王二这招斩驴祭旗,果然震慑住了全军将士,所有将士皆已明白,他们只有横下一条心,拿下前方的铜川才有活路。 在非生即死的强压之下,贼军也完全豁出去了,一个个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手里举着临时制作的木盾,拼命向着前方冲刺。 “轰轰轰……” 仍然跟之前一样,待贼军进入城墙两百步的时候,明军的佛郎机炮、虎蹲炮纷纷嚎叫起来,贼军冲锋阵势密密麻麻,明军炮击所造成的伤亡比第一次还要大。 可后方的王二看到如斯场面,一颗悬着的心反倒放了下来,自己已经全军出动了,明军的伎俩还是三板斧而已,说明明军已经黔驴技穷,再没有别的手段了,自己大可全军压上,用人头堆把明军堆死。 于是王二再无疑虑,断然下令道:“全军出击,今晚我们要在铜川城内吃大餐!” “遵命,大王!” 随着王二的一声令下,流民军整整三万八千人马全部出击,向着铜川城压了过去。 看到贼军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明军的炮击频率骤然加快,城墙上的火铳兵也不断开枪射击,贼军伤亡数字顿时呈直线上升。 可王二却冷笑一声,心中更加笃定明军已是黔驴技穷,流民军的获胜,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 西北风劲吹,代表大明的日月龙旗高高飘扬,炮兵阵地上,李云龙深深地吸了口气,口中喃喃的道:“红夷大炮啊夷大炮,陛下特赐你名为神威无敌大将军,你可千万别辜负陛下的期望,一定要大发神威啊,咱老李是生是死,可都全看你了。” 红夷大炮,是欧洲在1500年至1520年制造的一种火炮,明代后期传入中国,由于红夷大炮是从荷兰人手里交易而来,明人便称此炮为红夷【明人对荷兰人的称呼】大炮。 红夷大炮相比佛郎机炮当然更具优势,红夷大炮炮管长,管壁很厚,而且是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 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红夷大炮普遍长达三米左右,口径大概为110-10毫米,重量在2吨以上,如此笨重的大炮,搬运自然非常不易,所以多用于守城战中。 崇祯继位之后,便花巨资从荷兰人手里购来七十二门红夷大炮,除了十门留给司设监仿制外,大部分安排在山海关上,小部分则分配给了以火器为主的天武军。 和红夷大炮说完一顿骚话,李云龙脸色猛地一沉,喊道:“十六门红夷大炮,所有方位全都调校好了没有?” “报告营长,调校完毕!” 操纵红夷大炮的三十六位炮手,轰然喝道,他们神色坚定,声音有若奔雷,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十六门红夷大炮整整齐齐地架设在城墙之上,一字排开,那狰狞的炮口,幽森冰冷,彷如择人而噬的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 李云龙看着对面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贼军,猛地抽出皇上御赐的指挥刀,用尽浑身的力气喊道:“开炮!” “轰轰轰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三章 老天对我何以如此残忍?! 十六门红夷大炮,每颗炮弹重达八磅,猛烈的烟火闪烁,大股浓烟从炮口喷出的同时,十六颗沉重的实心炮弹咆哮奔涌而出。 那巨大的后座力,使得两个巨轮的炮架带着沉重的炮管急速向后退去,好在轮子下面已经被牢牢固定住,否则操炮的炮手非给大炮撞死不可。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大炮声音,使得天地都为之失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剧烈抖动起来。 离城墙六七百步开外,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贼军。 贼军和明军大战了一天,对明军的炮击早已适应了下来,贼军上上下下皆以为,明军的炮击覆盖范围只在城墙一百步到三百步距离之内,超出这个范围,贼军是非常安全的。 是以当红夷大炮发射出的十六枚炮弹从天而降的时候,贼军并无半点防范之心,直到炮弹落到他们的头上,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道阴影的时候,他们才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天啊!那是什么?” “是天外陨石么?” “不!它要落到我们头上了!” 尖叫声中,重达八磅的铁球重重砸下,巨大的冲撞力将十几名贼军生生抹除,一道长长的血槽分外触目惊心! “给我再射!不要停下来,一直射到炮管发烫为止!” 虽然目测第一轮炮击起到了非常不错的效果,可贼军毕竟是天武军的十倍之多,李云龙根本不敢托大,号令炮兵放炮不停,要一次性打残敌人! 被硝烟熏得满脸乌黑的炮手们,双手娴熟地操纵着红夷大炮,刷膛清炮,再次将八磅重的炮弹装填上去。 “发射!” 又是一阵犹如天崩地裂般的炮响,十六门红夷大炮冒出阵阵白烟,炮弹咆哮着向贼军轰然而去。 “高大王,危险,快躲远些!” “退退退……” 高迎祥眼看着自家的十多位亲兵被炮弹撕成碎片,甚至若不是他的亲兵反应足够快,连他自己也要连人带马被撕得粉碎。 “西天佛祖呀!明贼从哪里找来的大炮,为何威力如此巨大?” 王和尚看着大批的流民军被大炮轰得粉碎,忍不住仰头向西天佛祖发出诘问。 “快点向前面冲!只要冲到前面去,明贼的大炮就打不到我们了!”王和尚突然大喊道。 “嗡嗡嗡……”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又响起了炮弹呼啸的声音,王和尚身边的亲卫连忙劝说道:“大王,明贼的大炮又响了,咱们躲一躲吧!” “躲什么躲,我有西天佛祖保佑,乃金刚不坏之体……” “轰隆隆!” “大王!你的人头哪去了?” “大王!你的人头在哪里……” 一阵炮声大作,骑在马上的王和尚人头突然消失不见了,在一众亲兵的尖叫中,王和尚沉重的无头尸体轰然摔落在地。 看来王和尚对西天佛祖并不虔诚啊,否则他的金刚不坏之体为何连个卵用都没有,一颗大号的光头被炮弹砸城稀巴烂呢! 大炮开兮轰他娘! 城墙上炮声大作,不仅仅是红夷大炮,连佛郎机炮、虎蹲炮也凑起了热闹,大大小小的铁球炮弹呼啸而来,给贼军造成极为惨重的伤亡。 大炮在轰鸣,炮弹在呼啸,贼军阵中,炮弹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凄厉的惨叫,一颗颗铁弹犹如暴雨倾斜而下,从一群无头苍蝇的贼军中穿越,一串串身影接连爆开,内脏、鲜血洒了一地。 “嗷呜……妈妈呀!” 身处于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一些年龄还仅仅只有十四五岁的贼兵,看着地上那惨不忍睹的血块、内脏、肠子,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回家!我要回家!”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贼正在地面爬行,他的下半身己经不知所踪了,长长的肠子流出体外,拖出七八米远。 他向着西北的方向爬去,也许那里有他的家乡,家乡是他的执念,所有即使惨遭如此重创,他仍然向着西北方向顽固地攀爬而去。 可爬着爬着,他突然就不动了,显然已经嗝了屁。 “爹!你在哪里? “哥哥!哥哥!” 在前一刻,这些贼军还是人面兽心的禽兽,满脑子只想着打破铜川之后,把城中的妇女全都抓来,将他们的兽欲狠狠发泄在她们身上,然后再来个三日不封刀,将城中一切活着的生物通通杀光。 可残酷的现实终于将他们打回原形,久违的人性终于回归到他们身上,贼军中到处都是父子、兄弟齐参军的情形,是以当他们目睹如此惨况后,第一时间便是寻找他们的亲人。 …… 极为短暂的一段时间内,明军的红夷大炮,如同一盆冷水般,把王二满腔的雄心壮志,瞬间剿灭。 王二从之前的得意洋洋,容光焕发,到现在的欲哭无泪,双目呆滞,仅仅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接连不断的炮击,炸的贼军全军崩溃,所有贼军全然没有一丝安全感,人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乱窜。 王二看看漫山遍野的流民军,尽是一副狼奔豕突的情景,密集而又沉重的铁弹砸在地面跳跃滚动,所到之处,犹如死神的镰刀,所有生物触之即死。 骏马在撕鸣,一个个贼军在发狂乱叫,这显然给全军士气造成了沉重的打击,恐慌和伤亡成为流民军挥之不去的阴霾。 在冰冷无情的大炮轰击下,别说是贼军士兵了,连所谓的大王们都失去了安全感,除了找死的王和尚外,其他大王纷纷躲起来了,全军彻底失去了控制。 就连八大王之首的王二,也半推半就地被身边的亲卫拉到山上一块巨石后面躲避起来,之前他在全军将士面前发布的“但有敢无令后退者,有如此驴”命令,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看着全军乱作一团,王二心急如焚,他突然挣脱亲卫的保护,站到巨石之上,怒指苍天,骂道:“该死的老天,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 “不要!大王快下来啊!” “大王,不可对苍天不敬,否则必有灾祸……” “嗡嗡嗡……” 一颗炮弹呼啸而过,猛然砸在王二所站在的巨石之上,王二整个人就此消失不见了。 “大王!” “大王啊!”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四章 战后余波 在古代战争中,主帅一旦死去那便代表着战争宣告失利,随着王二被铁弹砸成肉泥,这场战争彻底失去了悬念,贼军将士上上下下在红夷大炮的凶猛轰击下,最终兵败如山倒,全军溃散。 贼军把后背亮给了明军,明军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孙传庭立即命传令兵吹响了冲锋号,除了炮兵之外,天武军全军将士都投入了对贼军的衔尾追杀中。 实际上,明军的炮击仅仅只给贼军造成三千多人的伤亡而已,相比贼军的总兵力,伤亡率还不到一成。 可炮击所造成的杀伤效果实在是太恐怖了,再加上首领王二的意外身亡,贼军再也无法支撑,于是便发展到了大逃亡的地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只要面临迫在眉睫的死亡危机,就没有人不害怕的,也许历史上的大英雄大豪杰可以做到视死如归,但绝对不包括这三万贼军在内。 当王二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后,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贼军溃败的结局。 不过在余下的首领中,高迎祥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所有贼军一窝蜂拼命溃逃的时候,高迎祥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取王二而代之的机缘,竟不顾属下的劝阻,亲自率领一千亲卫部队断后,并设下埋伏,给轻敌冒进脱离大部队的一队明军一个血的教训。 在高迎祥的亲自断后下,最后贼军逃出了近两万人之多,孙传庭眼看贼军尚有余力做出反击,便干脆见好就收,鸣金收兵。 当天武军回到铜川城后,整个铜川城都沸腾起来了,毕竟百姓不是聋子,贼军那“三日不封刀”的响亮口号他们也听到了。 贼军“三日不封刀”的口号,令得铜川城的百姓惊怒交加,理所当然地加入了明军的阵营之中,大力支持天武军的后勤工作,为天武军取得最后的胜利,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如今贼军彻底溃逃,天武军得胜而归,铜川城十万百姓自然敲锣打鼓,热烈庆祝天武军的胜利。 可此时作为一军主帅的孙传庭,却无暇加入庆祝胜利的行列,而是待在帅帐之内,总结本次铜川攻防战的经验教训。 这场铜川攻防战,给孙传庭最大的惊喜便是大炮的威力竟然强大到足以影响到一场战争胜负的地步。 在半年前的御前军机会议上,皇帝陛下曾说过未来的战争,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当时孙传庭听了这话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只以为皇帝陛下吹牛口嗨装个逼罢了,对于战争,一个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少年天子,能有多深远的见识? 可现在当孙传庭以四千人战四万人,光凭几十门大炮便让流民军大败亏输,被歼灭被俘虏的敌人多达两万余人,而己方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伤亡五百多人罢了。 而且这五百多人的伤亡,除了四五十人是因为火炮火铳炸膛引起的伤亡之外,大部分都是出城追击敌人因为轻敌冒进而遭受的伤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换而言之,这场铜川攻防战天武军如果准备得当,完全可以做到以零伤亡取胜。 比如孙传庭如果能早早便向司设监反馈火器存在炸膛的风险,要求司设监兵部库提供的武器必须经过严格的检验,那四五十位因为火器炸膛而造成的伤亡也许就能避免了。 还有敌人溃逃之后,如果追击的部队能够谨慎一些,不要轻易脱离大部队,那么后面那近五百人的伤亡,也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倘若能避免这两项意外因素所造成的伤亡,那么孙传庭率领四千天武军击败四万贼军,完全可以打出零伤亡的奇迹,这绝对是战争史上绝无仅有的孤例啊! 到了这一刻,孙传庭对皇帝陛下的高瞻远瞩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皇帝陛下的这句“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更是被孙传庭奉为金玉良言,当作是日后天武军最大的作战指导方针。 孙传庭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天武军争取更多的重火器,把天武军发展成为天下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 而另一边,高迎祥收纳了溃散的贼兵之后,兵力达到了一万五千之多。 诚然,相比贼军攻打铜川之前的四万多人,此次贼军当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但是对于高迎祥而言,此次铜川大败,却是因祸得福,王二的意外身亡一下令得高迎祥成为陕西流民军的带头大哥,而且直属于他麾下的兵力从七千人暴增到一万五,堪称血赚。 但是兵马平增了一倍有余,同时也带来一个令人头疼的大问题,那便是粮草不继。 很快,贼军收拢完毕后,就有负责后勤的粮官前来禀报:“大王,现在我军的粮草只能食用一天了,该如何是好?” 高迎祥本来还心中窃喜,自己终于媳妇熬成婆,成为流民军的老大了,可如今一听粮官的报丧,顿时就恼火的道:“筹集粮草不是你这个粮官该办的事么,怎么还来问老子?老子跟你讲,倘若第二天我军没了粮草,你就提头来见吧!” 粮官听到高迎祥的威胁,吓得浑身冒汗,只以为自己在劫难逃。 可就在这时,派去探路的探子回来禀报道:“启禀大王,前方五里有个叫孙家庄的庄子,那孙家庄传闻是这附近十里八乡最为富庶的大庄子,要不咱们干他一票?” 粮官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道:“大王,干吧,只要打下孙家庄,至少可以解决大军一个月的粮草供给。” 高迎祥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可一听到粮官的怂恿后,一咬牙,断然说道:“干他娘的,屠了孙家庄,杀他一个鸡犬不留!” 此时已近黄昏,孙家庄数百户人家的屋顶烟囱上,开始飘起了白烟,显然日落而息的孙家庄农户,正在生火造饭。 只是贼军一到,孙家庄的安宁彻底成为了过眼云烟,贼军把铜川攻防战的失败怒火全部倾泻到孙家庄上。 一时之间,整个庄子都回响着人们的哀嚎惨叫声,血色弥漫,火光冲天而起,孙家庄就此成为了历史。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五章 死灰复燃 三月十八日,延绥巡抚府邸,孙传庭传来的铜川攻防战大捷消息以及朝廷援军的到来,令得延绥巡抚洪承畴心情大好。 半年前洪承畴刚刚接任延绥巡抚时,他还踌躇满志,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天子的青睐,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可接任延绥巡抚之后,洪承畴这才发现陕西的境况已经糟糕到只要有一点星火,便能燃烧整个陕西的可怕地步。 好在随着孙传庭、卢象升、杨嗣昌的到来,洪承畴实力大涨,在他的运筹帷幄,连番征剿下,流民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铜川攻防战的惨败和首领王二的身亡,更是把流民军推至悬崖边上,只要明军再加一把劲,就能把流民军推落悬崖,死无葬身之地了。 “洪大人,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请随意。” “无须客气,我也干了。” 在洪承畴为曹文诏、茅元仪等人举办的接风洗尘宴上,众人推杯换盏,好不欢喜。 不过曹文诏作为武将,最为关心的事情还是有没有仗打,喝了几杯马尿,忍不住向洪承畴问道:“巡抚大人,贼军如今只剩下万把个人,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的,还请巡抚大人怜悯我等披星赶月而来,把最后消灭贼军的机会让给我勇卫营。” 曹文诏求战之心甚切,麾下的将领也一样,连忙附和道:“是啊大人,把消灭贼军的任务交给我们勇卫营吧!” 洪承畴还未应承,同样求战心切的援陕新军可就不答应了。 茅元仪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勇卫营一出,贼军摄于勇卫营的无敌威名未战便先逃跑了,还是用我援陕新军先来称一下贼军的斤两吧。” 见勇卫营和援陕新军皆争相求战,洪承畴自然颇为欣慰,虽然还不知道这两支部队的实际战力,可光凭这股勇于求战的精气神,便远远超过陕西本地避敌如虎的地方军了。 可就在洪承畴仔细思量,该用哪支部队的时候,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便闯入了大厅之中。 洪承畴见他满脸风霜,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赶来的,连忙起身问道:“是哪里出事了么?” 信使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大人,鄜州……,失陷了!” 说罢,信使一头栽了下去,显然他赶到这里已经用尽了力气,晕厥了过去。 洪承畴连忙吩咐道:“来人,快把他抬到后院救治!” 下人连忙过来就要把信使抬走,可洪承畴却又制止道:“且慢!” 说罢,洪承畴从上席走了过来,在信使身上摸索了一番,搜出一封信来。 拆开信件迅速浏览了一遍,洪承畴猛地抬起头来,环视众人,面色凝重的道:“诸位,鄜州陷落了。” 在场所有人闻言皆目瞪口呆,面白如纸,之前无比热闹的宴会如今一片寂静,显然所有人都被信使所带来的消息惊呆了。 洪承畴此时却坐了下来,神态泰然的道:“贼军的二大王高迎祥,自王二身亡后,便取代了王二,成为贼军的新首领。 三月六日黄昏,高迎祥收拢贼军之后,先是洗劫了距离铜川二十里外的孙家庄,屠戮民众一千六百八十五口,连嗷嗷待哺的婴儿都没放过,鸡犬不留; 三月十一日上午,高迎祥又突然率领一万多贼军攻破了打破鄜州城,从而控制了鄜州城,屠戮鄜州军民三千余人。 三月十五日,高迎祥招兵买马,裹挟三万余人,兵发延安府,延安府的情势已经危险到了极点。” “巡抚大人,那可大大不妙了!” 杨嗣昌听到这个消息,原本一直保持着淡然的神色也骤然色变,面色一片铁青,其他官员也大多是如丧考妣的模样。 精明过人的洪承畴自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他们恐怕崇祯得知了消息之后,震怒之下,会追究他们陷城失地的责任,派人捉拿他们入京问罪。 洪承畴安抚众人道:“诸位不必过分担忧,虽然鄜州陷落,可贼军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只要我等在鄜州陷落消息传至京城之前,将贼军剿灭,戴罪立功,陛下必不会问罪我等的。” “呼……” 众人闻言,不由长长地出了口大气,巡抚大人说得对啊,陕西离京城有千里之遥,以这个时代的脚力,把鄜州失陷的消息传回京城,至少也要二十天以后了。 有了二十天的回旋时间,足够洪承畴组织起一场大会战,将高迎祥所率领的贼军消灭干净了。 洪承畴当机立断道:“诸位,我意已决,即刻便率领勇卫营两千铁骑,及延绥军一千骑兵快马加鞭奔赴延安,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打败高迎祥军。 至于文弱的天霸军和止生的援陕新军,可随后赶来增援。好了,事不宜迟,本官这就亲自带兵,会会那高迎祥。” …… 陕北的土道上,三万多人的大部队蜿蜿蜒蜒,绵延数里。 站在一处小土坡上,高迎祥手里拿着马鞭,指着密密麻麻的军队,向前来投靠他的贼军首领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炫耀道:“哈哈哈哈,诸位兄弟且看,本王之大军雄壮否?” 高迎祥豪迈的长笑声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只能违心附和道:“大王麾下大军威武雄壮,想必不日便能拿下延安。” 高迎祥听到众人的奉承,虽然知道这是他们的违心之语,但还是猖狂地大笑起来,这幅模样,像极了后世那些得志便猖狂的暴发户。 不多时,又有几个亲兵向高迎祥禀报道:“大王,我等在前方屠了个村子,从村子里搜罗了几位又白又嫩的水灵姑娘,请大王过去享用。” 高迎祥手指几个亲兵,笑骂道:“你们几个机灵鬼,就爱给本王找事情做,罢了,念你们也是一片孝心,本王就去走一趟。” 说罢,高迎祥转头对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邀请道:“诸位兄弟,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有难同当有妞同上,何不跟本王一起去快活快活?” 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忙应道:“那敢情好,多谢大王美意。”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六章 不详的预感 流民军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席卷肆虐着周围的一切,此时坐落在陕北高原一座名为海崖村的小村庄,就成为了流民军肆虐的牺牲品。 明末百姓大概是世界历史上最为悲催的一大群体了,明军在屠戮他们,异族在屠戮他们,就连出身一样的流民军也在屠戮他们。 流民军在起事之前,大多是地里刨食安分守己老实巴交的农民,只是他们从贼之后,对曾经和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同类,并无半分心慈手软,杀戮起来比谁都欢快。 此时村里的男人都已经死绝了,除了较为年轻的妇女外,其他老弱妇孺也全被屠戮一空,整个海崖村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一间貌似是地主家的厢房内,数名亲兵刚刚把被高迎祥、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糟蹋致至死的几名少女抬了出去。 而高迎祥等人则在事后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饮着酒,显然他们心里根本没把糟蹋至死的少女放在心上。 如今的高迎祥手握三万大军,倘若再顺利攻破延安府裹挟民众,把部队扩大到十万人以上并非难事。 有了十万兵马,这天下大可去得,就算是把皇帝老儿拉下马并取而代之,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一千多年以前,大泽乡陈胜吴广所发出的一声怒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开了个头,出身底层的刘邦、朱元璋荣登大宝,成为主宰天下的开国皇帝,那我高迎祥是否也可以跟刘邦、朱元璋一样,创建一个属于高家的王朝呢? 高迎祥是有野心的,他并非王二、王嘉胤那些因为官府士绅压迫而活不下去,只能被迫揭竿而起的泥腿子。 他本是边军基层将领出身,又以贩马为业,无论是身份地位和财富,都是王二、王嘉胤这些泥腿子所不能比较的。 有如此出身,那么高迎祥为什么还要投身造反大业,自甘堕落沦为反贼呢? 当然是因为他想要实现心中的野心,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化为现实。 高迎祥贩马期间曾走南闯北,自然是见惯了明朝各地到处一片糜烂的场面,他认为这个天下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脱掉了边军的官皮,带着几个手下拉起杆子造起了反。 一口吞下一杯酒,高迎祥志得意满的道:“等打下了延安府了,咱们就把延安府当做大本营,延安府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即使明贼派遣大军围剿,也奈何不了咱们!” 王嘉胤喝着小酒,闻言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不无担忧的道:“倘若真打下延安府,恐怕狗皇帝会雷霆震怒派遣大军围剿咱们吧,这样咱们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哼!”高迎祥不屑的道:“狗皇帝就算派遣大军围剿咱们又怎样?近十几年来,北方各地连年天灾,这个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此诚为乱世英雄建功立业的大好良机! 只要咱们牢牢抓住先机,成为天下各路起义军的首领,必定会有各路人才前来相投,推翻狗皇帝的残暴统治并非虚妄。倘若真推翻了明朝,建立新朝,咱们大家伙论功行赏,王侯将相那都不是事儿!” 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要么出身农民要么出身山贼,对未来都没有什么想法,心里想的也不过是在这个乱世得过且过,能享受一天就是一天吧。 而今听到高迎祥竟有推翻明朝建立新朝的想法,心脏不由滚烫炙热起来,三人异口同声的道:“倘若推翻明朝建立新朝,必推举大王登上天子之位,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哈哈哈哈!”高迎祥得意笑道:“苟富贵勿相忘,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本王必不吝以王侯之位以酬诸位兄弟!” …… 当高迎祥等人还在做着改朝换代称王称帝美梦的时候,洪承畴、曹文诏等人已经率领着两千勇卫营铁骑和一千骑兵追来了。 流民军的粮官李富贵擦了擦有些干涩的眼睛,然后将手里的账本塞进怀里,挪动了下僵硬的身脖子,心里暗骂:“特么的,这班废物,随便算个数都出错那么多,还得老子给他们擦屁股,真是没用!” 李富贵原本是个酒馆账房,此前他作为流民军中唯一会算数的账房,自然深得高迎祥的信重,被高迎祥任命为掌管粮草的粮官。 身为粮官,李富贵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自从被高迎祥裹挟来到流民军后,每个月多多少少,总能从一穷二白的流民军中抠出二三十两的油水来。 自从高迎祥打下鄜州后,流民军更是鸟枪换炮,一下变得阔绰起来了,李富贵自然水涨船高,手下多了一班账房。 躺在马车上,李富贵回想起之前那位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娇娘,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可接着胯下传来一阵疼痛,李富贵不由暗自咒骂,肯定太久没做太激动,把皮给擦破了。 “呜呜呜……” 就在这时,马车外面传来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李富贵掀开车帘,发现是一个蒙古人在支支吾吾地跟一位将领说着什么。 那蒙古人是高迎祥出关贩卖马匹是买下来的奴隶,除了有几分蛮力一无是处,怕是个低能儿,跟高迎祥好几年了,连句汉话都不会说。 因为这蒙古人太过蠢笨,即使他是跟随高迎祥最久的老人也没人看得起他。 蒙古人一边神色惶急地指着地下,一边不断拉扯着那名将领不让他走,终于把那将领惹急了,一鞭子抽在蒙古人的脸上,这才摆脱了蒙古人的纠缠。 见到那名将领走了,蒙古人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连连跳脚不已。 李富贵觉得无趣之极,便要放下车帘,回马车睡大觉,可就在放下车帘的一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便笼罩李富贵整个心田,心脏仿佛被人握住了一般。 李富贵在酒馆做账房时曾听人说过,草原上的蒙古人最大的能力,便是把耳朵贴在地上,就能听到远方十几里外的马蹄声。 回想起刚才蒙古人手指不断指地的动作,李富贵福至心灵,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莫非是明军的铁骑杀过来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七章 兵败如山倒 李富贵忙不迭跳下马车,来到那蒙古人身边,指了指地下,又指了指驮着马车的那匹骏马。 蒙古人见状不由眼前大亮,一边激动地连连点头,一边双手竖起大拇指,好像在说你太厉害了,居然明白我的意思。 李富贵无暇接受蒙古人的赞叹,只是心中一阵惊骇欲绝,然后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倾听。 只是他并没有蒙古人的本事,他什么也听不到,可心中的直觉却告诉他蒙古人地听的能力不会出错的,南边一定来了许多兵马,否则蒙古人不会那么着急。 这个念头一出现,李富贵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他发一声喊,便迅速向着高迎祥的中军大帐跑去了,他要向高迎祥报信,明军铁骑快追上来了,赶紧列阵迎战吧。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大地猛然颤动了一下,李富贵连忙回过头来,向着南边望了过去。 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可他分明记得很清楚,刚才大地确实是颤动了一下,为了证实自己的预感,不信邪的李富贵将耳朵再次贴到地面上,这个时候大地震动的频率已经非常显著了,南边确实有兵马追来了。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有人终于忍不住惊声尖叫了起来,李富贵不用再趴在地上感知什么震动了,因为在南方尽头的地平线上,一条红线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轰隆隆!” 就像是潮水般快速的向北卷来,整片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震颤,轰隆隆的马蹄声犹如闷雷一般敲打在所有人的心田,心脏不由自主地随着大地震动的频率一起跳动。 流民军完全没有准备,明军铁骑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所有人都极为混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的呼喝着,奔跑着,可地平线上的红色铁流已经越来越清晰,马蹄声越来越震耳欲聋。 也不知是谁,忽然间狂呼道“快逃啊!” …… “进攻!” 洪承畴没有半丝犹豫,甫一追上流民军的尾巴,便果断下了全军向前突袭的命令,在他身后的号手随即吹响了嘹亮的冲锋号,两千勇卫营铁骑和一千延绥骑兵全都发出雄壮的喊声“大明万胜!” 他们连续奔袭一百多里,而今总算追上了流民军,没有任何停顿,三千骑兵犹如滚滚的洪流冲向前方,向着毫无准备的流民军席卷肆虐。 “勇卫营,万胜!” 冲在最前头的曹文诏拔出了指挥刀,带领着两千勇卫营率先冲向了流民军,在他身后,曹变蛟、杨铁牛两大猛将紧随而至。 以三人为箭头,勇卫营铁骑犹如泄闸的洪水,势不可挡,如同潮水般涌向前方,大地为之颤抖! …… 明军穿着清一色的红色军服,如同一道红色铁流席卷而来,李富贵也算是见惯了明军部队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明军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支大规模的铁骑,这实在是太出人意表了。 这种规模的骑兵冲锋,流民军何曾见识过,许多贼军当即便吓破了胆,调头就向后逃去,任凭将领们怎么呼喊,也制止不住越来越多的人为明军铁骑的气势所夺,转身便逃。 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只有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明军铁骑呢? 只是他们实在是太害怕了,那怕最后仍然难免被明军铁骑追上杀死,他们也不敢直面那恐怖的铁骑洪流。 当然也有悍不畏死的老贼明知横竖是个死,便勇敢地冲了上来,意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阻止明军铁骑的狂飙突进。 他们仓促间排开几列阵势,拿着各种枪矛刀剑,向明军铁骑迎了上去,尤其是之前那位抽了蒙古人一鞭子的将领,许是知道因为自己不愿意搭理蒙古人,以至于酿成大错,便抱着以死赎罪的决心,迎向明军的铁骑。 面对速度已经提升到极致的明军铁骑,冲上来迎战的行为看上去悲壮,但却是螳臂当车,只有被碾压至死这么一个结果。 曹文诏挥刀落下,那位抱着赎罪心思的将领,首级顿时飞上天空,失去人头的身体瞬间被身后的骏马碾压而过,践踏成肉糜。 其他贼军的下场和那将领如出一辙,很快便被蜂拥而来的明军铁骑践踏成肉泥一般的存在。 一时之间,人头在飞舞,肉沫在溅射,鲜血在流淌,整个流民军的尾军化为人间地狱,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这是毫无悬念的铁骑突袭,面对毫无准备的对手,形成一场近乎屠杀的袭击,明军铁骑所到之处,根本遇不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李富贵的人头便已经被彪悍的明军骑兵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还未栽倒下去,便被纷涌而至的千军万马踏的粉碎。 勇卫营骑兵并没有发出什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喊杀声,他们沉默着,机械一般挥舞起手中的战刀,将身下错身而过的贼兵一个个砍翻。 如此沉默无声的杀戮,可比那些大喊大叫的厮杀恐怖多了,贼军犹如遇到了地狱使者,一个个争先恐后亡命奔逃,恨只恨爹娘为何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红色洪流碾压过流民军的尾军,迅速向着贼军的中军奔袭而来,到了此时,他们仍然保持着铁骑突袭的阵型。 冲锋在前的勇卫营铁骑,如同一把无比犀利的手术刀,一下切开流民军那无比混乱的军阵,在勇卫营铁骑的冲锋下,一切迎刃而解,不可阻挡。 贼军只是刚刚拿起刀枪棍棒的农民,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他们没有信仰,没有目标,没有纪律,视死如归这种精神是很难出现在他们身上。 流民军的特点就是欺软怕硬,即使是历史上李自成、张献忠所率领的流民军,也在被明军胖揍了十年,这才渐渐变得强大起来的。 他们遇到老实巴交的百姓,屠村屠庄自然易如反掌,可如今遇到武装到牙齿的明军铁骑,立刻就给跪了,兵败如山倒。 更何况此时高迎祥、王嘉胤等头领都被他们的亲兵拉到数里外的海崖村哈皮去了,群龙无首的贼军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最后全面崩盘,所有人都亡命奔逃起来。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八章 美梦破碎 “啊!我不想死呀!” “饶命……” 明军铁蹄之下,贼军一个个疯狂叫着,所有人都陷入癫狂的状态,为了逃命而无所不用其极。 即便是一些等级最低的辅兵,居然也敢对他们的上级挥刀,一刀将他们劈翻了,只为抢走流民军中那少得可怜的骏马资源。 如果此时有直升机进行航拍的话,你将会看到一副无比壮观的场面,明军三千铁骑如同火山爆发喷涌而出的红色岩浆,席卷一切,毁灭所有。 流民军全军溃败的场面让人目瞪口呆,他们明明拥有三万之众,是明军的十倍,可是在滚滚洪流之下,人数优势成了一个笑话,贼军士兵反而深恨自己一方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以至于堵住了逃跑的前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军铁骑杀奔而来,一刀了结自己的性命。 明军铁骑层次分明,以曹文诏、曹变蛟、杨铁牛三大猛将为开路先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挥动战刀猛砍猛劈。 流民军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他们只能在铁蹄之下哀嚎着、痛哭着,奔跑着,甚至为了逃命相互挤压践踏,光是被自己人践踏而死的贼军,都快赶上被明军砍杀的人数了。 这一刻,所有贼军都泯灭了人性,一个个好像非洲大草原被雄狮追逐的猎物一样,疯狂的逃窜。 …… 海崖村地主家的一间厢房里,高迎祥正在呼呼大睡,嘴边挂着一丝笑容,似乎正在做着改朝换代的美梦。 在梦中,高迎祥梦见自己率领着流民军攻破延安府,然后顶住了明朝官军的围剿,进而天下各方人才纷纷来投,有堪比诸葛亮、刘伯温的无敌军师,为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堪比徐达、常遇春的无敌将帅,为他统领百万军,打下万里江山。 在无数文臣武将的辅佐下,高迎祥一举将崇祯拉下马来,众文臣武将一致推举他为天子至尊,高迎祥按照大儒指点,来了个三辞三让。 皇极殿上,高迎祥和群臣联合上演了一出三辞三让的戏码,最后高迎祥非常无奈,诚惶诚恐说道“也罢,我本为布衣,本不该肖想天子之位,可为了天下苍生计,我只好勉为其难,承担这个重担。” 满朝文武大喜,一齐向高迎祥跪下,高呼“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迎祥睡梦中,抬了抬手,笑道“众卿平身!” 可就在这时,数名亲兵闯进厢房,彻底搅乱了高迎祥的皇朝美梦,亲兵头目惊慌失色的道“启禀大王,大事不好,官军打来了!” 高迎祥正想破口大骂,斥责这些不识相的亲兵为何要来搅扰自己的皇朝美梦,可当听清楚了亲兵头目禀报的内容后,整个人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浑身都颤抖着,额头冷汗在直冒,无可抑制的恐惧在心田蔓延。 不行! 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恐慌,自己可是大王,将来要当皇帝的天下至尊。 不断催眠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一定要在部下面前保持高深莫测的形象,高迎祥终于忍住害怕的情绪,故作冷静的道“说说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亲兵被高迎祥的冷静所感染,心中的惊惶也不由减轻了些,条理分明的道“启禀大王,官军以三千铁骑突袭我军,我军毫无防备之下陷入了全面崩盘中,后军、中军相继被官军铁骑凿穿,唯有后军因为有前军、中军的阻挡,尚还保持着比较完整的编制。” 听到自己的后军还保持完整的编制,且明军只有区区三千之数,高迎祥心中的勇气在渐渐复苏,他拔出摆在枕边的长刀,指着前方喊杀声的战场,大喝道“尔等且随我杀退官兵,打进延安府!” 高迎祥在历史上能留下大名果非泛泛之辈,他无师自通便领悟了怎么去鼓舞士气,在他的鼓舞下,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连同五百名亲兵,向着前方的战场冲去。 一路上,高迎祥还不断收拢溃兵,以自己的悍勇之名很是提振了一波军心。 然后,当他站在一座黄土高坡上,眺望前方的战场,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连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在前方的战场上,明军三千铁骑如同一列高速列车般狂飙突进,挡在前面的流民军通通都被撞成碎片,根本不可阻挡,亲兵头目所言尚还保持着比较完整编制的后军,已被明军冲散。 深吸了一口气,高迎祥问道“明军主将是谁?” 亲兵头目想到那个令人震怖的名字,身体渐渐颤抖起来,喃喃的道“是洪承畴那个冷血屠夫……” 或许是凑巧,洪承畴在陕北和张朝忠在江南一样,同样有着“冷血屠夫”之名。 在洪承畴还未赴任延绥巡抚之前,剿贼重任由杨鹤负责,杨鹤此人当个亲民官算是合格的,可他对流民军的征剿却是失败的。 他认为流民军之所以揭竿而起,归根到底还是地方上的官僚士绅对百姓盘剥太过,令得百姓活不下去,只能揭竿而起来反抗官府的暴政。 不得不说,杨鹤的认识没有错,流民军的出现确实是官逼民反的结果,可杨鹤却错估了人性的复杂,流民军杀官造反之后,反倒释放出了内心的野兽,泯灭了人性,沦为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的禽兽。 是以当流民军刚刚开始杀官造反时,杨鹤错误地采取了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的策略,即使一时击败了流民军,也只是稍微惩处了几个头领,从贼的士兵都放回归家了。 可杨鹤此举却是纵虎归山,在客观上纵容了流民军的崛起和坐大,令得陕西烽火四起,难以抑制。 直到洪承畴就任延绥巡抚,接过剿贼重任之后,洪承畴一改杨鹤温和的做派,对流民军赶尽杀绝,非但将流民军首领处死,对投降的士兵也坑杀一埋了事,一个都不放过。 是以,流民军对洪承畴此人是又恨又惧,被贼军称之为冷血屠夫。 得知明军主将竟是冷血屠夫洪承畴,高迎祥恐慌的情绪油然而生,眼看着流民军后军也被明军铁骑冲破击溃,高迎祥心中已是生了退意。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八九章 高迎祥落网 前方的战场上,流民军溃兵那尖利的惨嚎声回荡在高迎祥耳中,让人心悸以极。 在高迎祥心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想法已经牢牢占据上风,他不断安慰自己,只要能逃过此劫,将来他还可以从头再来,重新拉起一支部队,再来逐鹿天下为时未晚。 不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能逃出生天,高迎祥还得作一番布置才行。 掩饰住心中的恐慌,高迎祥猛地一转头,对麾下的五百亲兵和七八百溃兵喊道:“诸位弟兄,明贼只有三千之数,倘若我等能振奋士气,抵住明贼的锋锐,便能唤醒我军的精气神,从而集中优势兵力,将明贼一举击破!”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名溃兵喊道:“大王,洪承畴是屠夫!他会将我们生生活埋的……” 高迎祥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愤怒,冷冷的道:“竟敢乱我军心,杀了!” 溃兵闻言,二话不说当即向后疯狂奔逃,可亲兵头目张弓搭箭,一支箭矢飞射而去,逃跑的溃兵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不过还未死透,在地上挣扎着向前爬动,求生意志不可谓不坚也。 高迎祥的一个心腹走过去,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溃兵人头骨碌碌地滚了下来,这才死透。 杀了那名溃兵,全场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反对高迎祥的意见,随着高迎祥向那高速疾驰的明军铁骑迎了上去。 而高迎祥却趁人不备,渐渐落在了最后面,对手下的十几个心腹低声说道:“大家收拾好细囊,尤其银票银两一定要带足了,待会看我眼色行事,我们从另一边走,速度一定要快,一定要隐蔽。” 众心腹跟高迎祥走南闯北,对高迎祥的习性自然了解得很,悄悄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 高迎祥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后军建制还在,那么他或许还能跟明军大战一场,可如今连后军都全面崩盘了,这让高迎祥心中哇凉哇凉的,再无一丝战意,只想着三十六计,跑路为上。 …… “弟兄们冲啊!明贼只有三千人马,且长途奔袭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要顶住明贼的三板斧,明贼必败!” “弟兄们,只要能挡住明贼,每人赏银十两纹银,谁能斩下洪承畴的头颅,赏银一千两,升为统领!” 高迎祥在后面不断高喊着,给麾下这群乌合之众加油打气。 贼军将士都穷惯了,听到高迎祥开出高额的赏格,果真士气大振,竟真的勇猛无畏,向着明军三千铁骑冲了上去。 “回头人人都有重赏!美酒管够,弟兄们冲啊……” 高迎祥边喊边退到队伍末尾,给十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然后骑着骏马就往相反的方向逃跑。 而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三位铁憨憨,还有那一千多贼军,被高迎祥卖了还不自知,奋勇冲杀在战场的第一线。 其结果,自然是无比的催悲,他们根本没作多少抵抗,就被明军铁骑撕碎,沦为马蹄下的一团碎肉。 王嘉胤临死前倒是醒悟过来了,在被铁蹄踩碎之前,奋起全身力气,大吼道:“高迎祥,我草你祖宗!” …… 高迎祥的算计虽好,可他却低估了数万大军一旦崩盘会有多恐怖。 倘若他不耍小心机,能带着一千多贼军一起逃跑那倒是没人敢招惹他,可他身边只有十多名心腹,且还有战马驱策,一下就被一群多达三四百的溃兵给盯上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高迎祥,竟敢抢本王的战马,你们不要命了吗?”高迎祥挥着马鞭驱赶着溃兵,惊恐交加叫道。 “哈哈哈哈,你是高迎祥,老子还是皇帝老儿呢,弟兄们上,抢了他们的战马,我带你们逃出生天!” 为了逃命,高迎祥和十几个心腹都自作聪明地换上了小兵的衣裳,还拿泥垢涂抹在脸上,而今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被这群红了眼的溃兵当做小肥羊,抢走了战马。 失去了战马,高迎祥和十多名心腹只好夹杂在疯狂溃逃的贼军浪潮中,心惊胆战地逃窜着,深怕什么时候自己就被人群挤到在地,被人流踏成一堆碎肉。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们亲眼看到十几名贼兵气力不继摔倒在地,很快便被人流踏成了肉泥,这让他们恐惧得无以复加,担心自己会重演那十几名贼兵的命运。 事实上流民军三万大军,被明军铁骑斩杀践踏的贼军最多只有三四千人,反倒是流民军为了争相逃命互相践踏而死的人数,至少是明军斩杀人数的两倍。 好在高迎祥等人身体在流民军中算是比较壮硕的一挂,在互相扶持中,即使被不断涌来的贼兵挤压冲撞,都未摔倒在地,被人践踏成为肉泥。 但是双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呢,很快高迎祥等人便被勇卫营两千铁骑赶上了,不过他们倒算命大,奔腾过来的铁骑可能是见他们穿着小兵的衣服,并未搭理他们,直接呼啸而过,显然他们更想追杀那些骑着战马的流民军将领。 福兮祸所依,高迎祥他们因为化妆成小兵被人抢去了战马,可之后他们又因为小兵的身份不得勇卫营铁骑的重视从而逃过一劫,不得不说命运真是玄妙。 但是他们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勇卫营铁骑呼啸而过,可身后的一千延绥骑兵并未放过他们。 眼看着一千骑兵杀奔而来,高迎祥颓然坐到了地上,放弃了逃跑计划,只想着趁官军不能识破他们的身份,蒙混过关。 后方的明军骑兵策马逼近,长刀指向高迎祥等人,一名军官喝令道:“尔等速速跪地请降,可绕尔等不死!” 高迎祥看看左右,低声向众心腹道:“大家放心,这么多降兵,洪承畴不敢将我们通通杀了的,以免有伤天和,他最多将我们流放边疆,大家可千万别暴露我的身份。” 众心腹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明军骑士缓缓逼过来,高迎祥等人跪倒在地,然然乖乖接受明军的捆绑。 待高迎祥被明军牢牢捆住,一名还未受缚的贼兵突然站了出来,手指着高迎祥道:“大人,我要将功折罪,他便是高迎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零章 坑杀! 高迎祥落网之后,陕西的流民之乱总算是进入了尾声,不过洪承畴也有大麻烦,明军只有三千多人,可投降的流民军却有一万五千人,三千人要看管一万五千人,其麻烦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好在延安府得知洪承畴率领三千铁骑大胜三万流民军的消息之后,派出了三千兵马前来支援洪承畴,并运送了大批粮食前来犒军,这才解决了看管俘虏这一难题。 翌日中午杨嗣昌率领的四千五百天霸军和茅元仪率领的三千援陕新军也赶来了,这么多军队集合在一起,自然不是个事儿,洪承畴决定率领大军前往延安府修整。 可对于一万五千俘虏的处理,众人却发生了重大分歧,洪承畴认为,除恶必须务尽,这一万五千俘虏曾经对大明百姓造过孽,理当斩草除根,将俘虏全部处死为妙。 可杨嗣昌、茅元仪等人却强烈反对洪承畴的意见,认为杀俘不祥,俘虏既然已经向官军投降了,官军应信守承诺,给俘虏一条生路。 洪承畴并没有争辩,仿佛接受了杨嗣昌、茅元仪等人的意见,决定给俘虏予以优待,要带俘虏回延安府安置。 但是因为洪承畴以往对流民军的铁血手腕,被俘虏的流民军将士皆忧心忡忡,担心洪承畴到了延安府后会处死他们,是以他们行军速度故意拖得非常缓慢,大军一日走不到十里路。 此地离延安府大概还有五十里远,一天不到十里的速度自然令得洪承畴大为不满,为免夜长梦多延安府,当天晚上,洪承畴便在离延安府还有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并大摆筵席,邀请了一些流民军的头领前来赴宴,一万五千俘虏的伙食也得到了极大改善。 高迎祥作为流民军的首领,自然也有资格列席宴会,宴会上,洪承畴长袖挥舞,展现出极佳的谈吐风度,不仅令杨嗣昌、茅元仪等下属钦服,就连让一干流民军首领也颇为心折,大家推杯换盏,气氛非常欢乐。 高迎祥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回了肚子里,宴会上洪承畴当众向高迎祥许诺,待洪承畴回京述职,一定向当今陛下求情,给流民军首领和一万五千俘虏一个出路,绝对会让他们满意。 洪承畴的承诺大家伙都相信了,毕竟洪承畴那么大的一个官,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酒过三巡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出现了幻听,众人竟听到营帐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似乎是有大批的人在一起掘地。 高迎祥端着酒杯,疑惑问道:“洪大人,外面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 杨嗣昌也疑惑的问:“大人,外面似乎有很多人在挖土?” 洪承畴并未回答两人的问题,只是沉默不语。 高迎祥大感不妙,侧耳倾听,俘虏营里原本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吆喝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营帐外面只有不断掘地挖土的声音传来。 “好你个洪承畴,你是想把我们坑杀了吧?老子跟你拼了!” 高迎祥瞬间明白过来了,下意识便想拔刀斩杀洪承畴,可他作为俘虏,武器自然早就被人收缴了的。 摸到腰里空空如也,高迎祥一怔,旋即恼羞成怒,挥舞拳头便向洪承畴砸去。 可不知为何,平日里孔武有力,臂力惊人的高迎祥,才刚刚挥动拳头,脑子便传来一阵巨大的晕眩感,身体瞬间发软起来。 “洪承畴,你竟然下毒?”高迎祥手指洪承畴,怒不可遏的诘问道。 “洪承畴!你太卑鄙了!” “你个阴毒小人!” “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其他流民军首领和高迎祥的身体状况如出一辙,所有人都立时明白了,洪承畴竟然在宴会上下毒。 杨嗣昌终于明白了洪承畴的用意,原来洪承畴从未接受过他和茅元仪等人的意见,他是一心一意要将流民军俘虏给全部坑杀活埋了啊! 杨嗣昌急道:“大人,古往今来,杀降从来就是最为有伤天和之事,想想白起,想想项羽,想想胡宗宪,他们杀降之后,可没有一个能落得个好下场啊!” 茅元仪等人也连忙拱手劝道:“大人!杀俘不祥,还请三思而行啊!” 然而洪承畴却坚定的道:“陕西连年天灾,粮食早已不足食,倘若带着一万五千俘虏到延安,官军将士吃什么?延安百姓吃什么? 诸位无须再言,即使将来有什么后果,本官自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诸位身上,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也!” 洪承畴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是啊,洪承畴说得对,一万五千俘虏的吃饭问题可不容易解决,毕竟延安府历来便是陕西最为贫瘠的地区,倘若要延安府解决一万五千俘虏的吃饭问题,这岂不是要了延安百姓的老命吗? 再者说了,洪承畴作为最高首脑,已经明确表示杀俘这个锅他独自承担,众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众人纷纷沉默下来,洪承畴便喊了一声“来人啊”,顿时涌入数十位武装到牙齿的将士,将高迎祥等数十位流民军的脑袋割了下来。 一刻钟前,营帐之内还是一片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官贼一家亲;一刻钟后,营帐之内却是鲜血横流,犹如修罗地狱一般。 这强烈的反差令得杨嗣昌、茅元仪等官员反胃之极,一个个奔出营帐之外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当他们呕干了嗓子,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一幕毛骨悚然,令他们一世也休要忘怀的场面。 营帐之外三十多米处,不知何时已经掘出了一个长宽皆有百米,深达七八米的大坑。 大坑周围,官军士兵冷漠地推着板车,如倒垃圾一般,将一车车的俘虏倒入大坑之内。 那些俘虏脑子里仍然是清醒的,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一个个都奋进全力挣扎,但是不知何故,所有俘虏的动作都软绵绵的,犹如放慢动作一般。 将所有俘虏全都推入坑后,沉寂的夜色里,再度响起了洛阳铲挥动的声音,这些声音格外渗人,成为官军上至杨嗣昌、茅元仪下至无名小卒一生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一章 周皇后有喜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来到了人间五月天,京城的天气渐渐开始有些热气了,不过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倒是相差较大,到了晚上十分凉爽,甚至还有点冷。 自开年以来,大明国事虽然屡有波折,但总的来看一切都还算顺利,张朝忠在江南,洪承畴在陕北,皆干出了一番颇为瞩目的成绩,令得崇祯肩上的压力陡然轻松了许多。 尤其是张朝忠在江南查抄了数十家豪绅大族之后,给崇祯的内帑又增添了总共一千五百多万两纹银的进项,没收良田三十万亩,店铺两千多间,金银珠宝装了整整五艘海船。 至此,崇祯的内怒存银已经将近四千万两,可以说大明历代皇帝的内库,从未有崇祯这般丰盈充足。 有钱就有底气,崇祯开始大刀阔斧地推动他所制定的各项改革措施,大明皇家银行,《大明旬报》,市舶司等各项改革进程皆进展极快。 此外,为了解决陕西、山西等北方地区缺粮的问题,崇祯还拨付三百万两纹银,命郑芝龙下南洋购买大米粮食。 陕西方面,经过洪承畴的铁血镇压后,曾经愈演愈烈的流民之乱开始偃旗息鼓,但是根本性问题并未解决,陕西天灾连年,百姓民不聊生的情况仍然非常严重,倘若不能解决陕西百姓的吃饭问题,民乱仍然会死灰复燃。 而要彻底解决陕西的民乱问题,在崇祯看来,最大的难题并非未来几年更大的天灾,也非粮食不继,而是以秦王、庆王、肃王为首的三藩,占据了陕西总耕地面积的一半还多。 不解决陕西三藩问题,那就不能彻底解决陕西的民乱之祸。 不过削藩问题事关重大,虽然崇祯的目光已经盯向了藩王,但削藩之前还得布置筹谋一番才是。 批阅完奏折,崇祯伸伸懒腰,摆驾来到周皇后所居住的坤宁宫。 喝了周皇后亲手熬煮的参汤之后,崇祯抱着周皇后躺在床榻之上,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不过饱暖思那啥,朱由检抱着怀中美人,便习惯性动手动脚起来了,躺在他怀中的周皇后稍稍安静了一会,待朱由检动作越来越过分,她便抓住朱由检的手制止道:“皇上……不要!” 朱由检无赖笑道:“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 周皇后不由莞尔一笑,随即有些羞赧的说道:“皇上,妾身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向陛下提及,妾身怕此事摸不准,让皇上空欢喜一场。” 朱由检戏谑的道:“看来皇后还有惊喜隐瞒着我,说吧,我洗耳恭听。” 周皇后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红晕,连耳根都微微发红了,她欲语还休的道:“是臣妾那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怕不会是有喜了吧。” “什么!”朱由检差点一蹦三尺高,惊喜交加的道:“此事可当真?” 周皇后害羞的点了点头:“嗯。” 朱由检连忙道:“卢九德,快,快传太医!” 卢九德听到皇帝如此惶急的召唤,还以为皇帝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不敢怠慢,一溜烟儿便跑出去传唤太医了。 稍倾,太医院首席太医刘秉泉便被卢九德急急忙忙拉进坤宁宫来了。 刘秉泉一开始还以为是朱由检身体有恙,可看着朱由检那壮硕的身躯,不由疑惑的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朱由检却指了指周皇后道:“你去把把脉,看朕的皇后是不是有喜了?” 刘秉泉闻言,一口大气终于送了下来,不过旋即又有些紧张起来了,毕竟崇祯成亲已经两年多了,后宫至今还未有人怀上龙胎,倘若周皇后当真有孕,且一朝得子,那此子出生之后可了不得,很可能会成为大明王朝的太子,乃至天子啊! 刘秉泉不敢怠慢,不过宫廷毕竟尊卑有序、男女有别,为周皇后把脉,可不能直接望、闻、问、切,只能用丝线一端固定在周皇后的脉搏上,通过丝线另一端的脉象来诊断,这就是所谓的悬丝诊脉。 朱由检对悬丝诊脉这一套是否有效抱有一定的疑虑,所以他才大力推行内医院,培养宦官、宫女从医,可毕竟时间尚短,如今还未见成效,所以暂时还只能信用太医院的御医们。 周皇后是否有喜事关国运,刘秉泉不敢大意,一连诊断三次,且次次都显示为喜脉,他这才敢向崇祯回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当真怀上了?”朱由检虽然刘秉泉的诊断结果应该不会有差池,但初次身为人父,他始终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朱由检一直认为自己活了三世,第一世那个自挂东南枝的崇祯也是他,但毕竟记忆有些久远了,对第一世没什么感觉。 而他的第二世,在现代活了将近四十年,却一生都未娶妻生子,天知道他对孩子有多么渴望! 刘秉泉相当肯定的道:“娘娘当真是有喜了,微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误!” “哈哈哈哈!”朱由检再三询问确认,终于放下心头的疑虑,哈哈大笑道:“朕终于有后了!”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坤宁宫里服侍皇后的太监、宫女亦笑逐颜开,皇后有喜,后宫之主的地位总算是稳了,他们水涨船高也能得到不少好处,是以一个个全都跪了下来,向朱由检、周皇后道喜。 朱由检慷慨的道:“赏!你们服侍皇后有功,所有人都赏,” 众太监、宫女大喜道:“谢陛下!” “皇上……”周皇后双目泛着泪珠儿,有些羞涩,又有些喜悦的道。 朱由检抱着周皇后的身子,笑道:“功劳最大的还是朕的皇后,女子怀胎十月,殊为不易,往后可要辛苦你了。” “嗯。”周皇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此时还十分平坦,没有一丝孕味,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周皇后感觉到一股小生命在酝酿,眼里充满着母爱的光辉。 朱由检的心中有了一种即将为人父的复杂心情,如果没有意外,周皇后身体里所酝酿的小生命,便是那个历史上极为悲剧的末代太子朱慈烺了。 “第一世,是朕无能,害了你的性命;这一世,朕必定给你打下一个前无古人的铁桶江山,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无忧的帝王!”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二章 剑指削藩 周皇后有喜的消息传扬开来后,自然是满朝称颂贺喜之声,即使一向对崇祯极为不满的黄道周、倪元璐等东林党人,面上亦是一片喜色。 在封建王朝,皇帝有后绝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直接关系到王朝根基稳固与否。 至于什么开疆拓土,什么万国来朝,在大臣们看来那都只是面子工程而已,和皇帝有后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虽然只是周皇后才刚刚发现有喜,且未来生下来的也未必是龙子的,但毕竟证明了天子的身体没问题,只要勤劳耕耘,那么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崇祯对周皇后有喜之事也极为重视,虽然历史上周皇后生朱慈烺非常顺利,可毕竟崇祯穿越回来后改变了历史,未来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所以他严命王承恩,要把注意力更多集中于后宫之中,严防任何意外发生。 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让朱由检又喜又忧,对周皇后肚子里的小生命,表现得比周皇后还要重视,为此他特地丢下了手上令人烦恼的政务,专门在后宫陪了周皇后七天时间。 不过对于朱由检来说,儿女情长注定不是他生命中的主流,再次投入繁忙的政务之后,朱由检频频会见阁部重臣和军中大佬,貌似不经意的言语中透露出削藩之意。 对朱由检透露出来的削藩之意,无论是阁部重臣还是军中大佬,一个个都表现得颇为谨慎,劝谏崇祯三思而后行。 以史为鉴,历代王朝有意进取的皇帝都打过削藩的主意,但是几乎每次削藩,总能掀起惊天动地的大动乱。 历史上著名的“削藩”有三次一是西汉景帝的削藩,引发七国之乱,仅三个月便消灭叛乱七国,平定七国之乱后确立了中央对地方的最高权威。 二是唐代宗、德宗、宪宗、穆宗朝的历次削藩,先成后败,暴露了节度使制度的弊端,强盛的唐王朝也为藩镇所灭,这为宋代提供了教训,是以宋朝藩王的权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限制。 最为著名的一次便是本朝的建文帝削藩了,结果引发靖难之役,建文帝反被燕王朱棣拉下了帝位,削藩直接翻了车。 因为建文帝搞削藩把自己的帝和身家性命都搞丢,是以自他之后的历代大明天子均吸取教训,就再没有搞过什么公开的削藩动作,只是悄咪咪地剥夺了各地藩王的拥兵之权。 为了补偿各地藩王,朝廷对于各地藩王宗室的违法乱纪之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恐施压太过,再搞出一个什么靖难之役来。 不过长此以往,随着藩王宗室的人口不断繁衍,供养宗室已经成为了地方上最为沉重的负担,最终成为拖垮大明朝政的重要原因之一,宗室子弟与大明王朝一起滑向深渊。 朱由检作为穿越者,既然已经知道这个弊端是拖垮明朝的重要原因,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五月十八日,朱由检于文华殿中召开了内阁会议,黄立极、施鳯来、张瑞图、李国普、孙承宗、郭允厚、温体仁七位阁臣围着圆桌坐成一团,此外,主持京营改革的范景文、李邦华两位大臣也列席了此会。 众位大臣正襟危坐,朱由检环视众人,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以史为鉴,我中原王朝鲜有超过三百年的王朝存在。 大明开国迄今,已有二百五十余载,按照历史车轮的轨迹,我大明应处于王朝末年,一个治世向着乱世急速坠落的阶段。 为了扭转颓势,朕自登基以来,便接连推行新政,算是初步缓解了朝廷财政的巨大危机,但是对于朝廷的根本性问题,仍然只是隔痒挠靴而已。 长此以往,我大明最多只是多延续几年、十几年的国运,仍然逃不过中原王朝熬不过三百年的命运。 如今,我大明外有建奴割据辽东,内有奢安之乱祸害西南,不过,辽东建奴是长期对峙,此时还未到彻底解决之时,西南的奢安之乱则已经到了最后尾声,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七月份就能彻底平定。 这两项问题显然都不是当务之急,眼下,我大明最急需解决的问题还是西北的民生问题,虽然洪承畴已经平定了陕西民乱,但那只是治标不治本,陕西百姓仍然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稍有星火,便是一片燎原之势。 既然朕已经认识到了问题的存在,那就不会对这个可影响国朝命运的根本性问题视置之不理,若是朝野上下与朕齐心协力,共度时艰,我大明或许能打破中原王朝无法度过三百年的怪圈;可若是上下离心,人人只顾私利,而枉顾国家公义,那么大乱之世就在前方。 陕西近十几年来连年干旱,去年王二便率先揭竿而起,发动叛乱,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陕西的受灾之早,受灾之重,民不聊生无以延命,百姓只得起身反抗朝廷的统治。 而与陕西百姓民不聊生境况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陕西的宗藩贵族土豪劣绅仍然贪婪奢靡,对百姓的盘剥非但有丝毫的松懈,反而趁着陕西百姓无力耕种土地出外求活之际,大肆侵占百姓的土地。 这种歪风习气,尤以陕西秦王、韩王、庆王、肃王四大藩王为甚,四大藩王名下的土地,竟已超过了陕西耕地的一半。 陕西虽然面积广阔,但是除了关中平原外,其他地区大都是土地贫瘠之地,即使情况稍好一些的关中平原,经过上千年的长期耕种之后,地力亦远比南方贫瘠。 昔日太祖等历代皇帝之所以在陕西大肆分封诸王,主要原因是陕西靠近边疆,乃防范蒙古的第一道防线,诸王分封陕西,便是为了让他们守卫边疆,抵御异族南侵。 可陕西诸王失却兵权之后,防止异族南侵这一责任也随之免去,他们只享受权利不担负责任,已经成为地方上最大的负担。 陕西连年天灾地方贫瘠,百姓本就已经不堪重负,如今还要供养数量越来越庞大的宗室子弟,长此以往,陕西百姓唯有两条路可走,那便是要么造反,要么等死。 是以朕以为,要解决陕西的问题,必先要解决陕西藩王宗室之问题,那么该如何解决陕西藩王宗室的问题呢,诸位可有良策以教朕?”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三章 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朱由检此问一出,众大臣皆沉默以对,无人开口献计。 群臣不是傻子,历史上主张削藩的大臣有什么命运他们一清二楚。 景帝时期,御史大夫晁错鉴于藩王对中央朝廷的巨大威胁,向景帝陈述诸侯的罪过,请求削减封地,收回旁郡,上疏《削藩策》。 景帝采纳晁错的《削藩策》,开始打压诸王,却不料引起了七国之乱,虽然七国之乱最后被周亚夫平定,但晁错这个始作俑者却被景帝腰斩于世,落得个无比悲惨的下场。 到了本朝建文帝时期,建文亲信重臣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亦积极怂恿建文帝削藩,不料眼高手低竟被燕王车翻。 而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的下场更是惨烈以极,齐泰、黄子澄皆九族一体灭绝,方孝孺更是十族皆灭,是为历史上的刑罚之最。 也许在朱由检自己看来,他有钱又有兵,此时削藩正当其时,完全没有问题。 可在大臣们看来,崇祯自登基以来的一系列改革,已经触犯了贵族、武勋、官僚、士绅等诸多阶层的利益,崇祯的皇位就好像是坐在火山口上,是极为不稳固的。 而今崇祯更是头铁地要去触犯藩王的利益,简直就是自掘坟墓,要把天下所有的食肉者全都得罪干净,长此以往,必国将不国,王朝覆灭,便在眼前。 黄立极身为内阁首辅,虽然对崇祯不满久矣,但无论是为了生前身后名,还是为了子孙后代计,他都必须阻止崇祯的胡作非为,以免崇祯当真把自己搞成了亡国之君。 黄立极沉吟一会儿,开口说道:“陛下欲中兴大明的这片热忱之心是很好的,但欲速则不达,而今陛下登基不到一年,朝廷诸事尚未步入正轨,何不暂且打好地基为先,待根深蒂固之后再来解决陕西的藩王宗室问题?” 施鳯来、张瑞图等向来保守的阁臣也纷纷劝谏崇祯,藩王宗室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切忌操之过急。 就连孙承宗、、温体仁、范景文、李邦华等帝党死忠,也不赞成崇祯的削藩政策,认为可以稍等几年,等崇祯实力壮大之后再来讨论削藩问题为佳。 崇祯心中长叹一声,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几乎整个天下的利益阶层,再强行去推行削藩政策的话,那便是天下皆敌,连藩王宗室都要揭竿而起了。 但崇祯身为穿越者,又岂能不知未来的十几年,陕西的连年干旱非但没有停歇,反倒愈演愈烈,最终令得陕西成为炸毁明朝这座大厦的火药桶,国祚长达两百七十六年的大明王朝被李自成所率领的流民军一举推翻。 想到历史上大明王朝的最终命运,朱由检削藩的决心已是板上钉钉,不容改变,他断然说道:“朕意已决,陕西宗藩问题一定要得到彻底解决。 朕打算以陕西作为试点地区推行改革,首先召四宗藩王入京居住,并在京城为四宗藩王建立王府,至于四宗藩王的土地、山林、店铺等不动产,朕之内帑将以市价的三成购买。 如今我大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想必诸王宗室也能理解朝廷的困难,愿意吃一点点小亏,与朝廷共度时艰的吧。” 我呸! 众大臣听到崇祯这番不要脸的话,恨不得吐崇祯一脸口水。 大明藩王宗室是什么卵样群臣再是了解不过了,对于大明的藩王来说,朝廷不让他们占便宜就已经是吃了天大的老亏了,而今崇祯却妄想只以市价的三成便把藩王的封地财产全部买走,这简直就是要藩王的命根子,不找崇祯拼命才怪。 当然,这种大实话不可能当面对崇祯说的,黄立极只好拐弯抹角的道:“陛下,按照国朝祖制,藩王虽然可以入京,但是不能在京城长住的,陛下可不能违反祖制,以免诸王祸乱社稷啊!” 崇祯却颇为不屑的道:“就凭藩王这些米虫废物也配乱我大明社稷?他们除了欺压百姓,聚敛财物之外,他们还能干什么? 如果他们仍然待在封地,那便是祸害了当地百姓,朕把他们全都弄到京城来,他们摄于朕之威严,还会有所收敛,倘若不知收敛仍然我行我素,朕之厂卫可不是吃干饭的!” 黄立极仍然忧心忡忡的道:“可是陛下尚且年少,按照辈分大多数藩王是陛下之长辈,倘若他们以长辈之尊向陛下要这要那,那陛下是应还是不应呢?” 崇祯却道:“朕将他们召入京城,乃是为了长辈们来享福的,京城乃天下第一等繁盛之地,朕允许他们到京城长住,那便是天大的恩德了,他们还好意思向朕要这要那?朕可不是棒槌!” 你特么就是棒槌! 群臣内心不屑的道。 不过,崇祯毕竟是自后世而来,太祖爷那套“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的战略他自然要抄袭过来。 崇祯接着又道:“我大明有近百万宗室子弟,由于朝廷禁止宗室子弟参加科举,不得从事工商、耕地等工作,且不得离开封地等等,令得宗室子弟只能靠朝廷俸禄供养。 可随着宗室人口的繁衍,朝廷财政难以支撑,宗室子弟俸禄日益削减,日复一日拖欠,贫困的中低等皇族却连自谋生计也不能。 长此以往,我大明宗室子弟不但会成为拖垮朝廷财政的一大累赘,百万宗室子弟亦将挣扎在贫困线上,甚至会出现活活饿死这等惨绝人寰的悲剧。 正所谓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因而,朕打算以陕西为试点,优先解除陕西宗室子弟的禁令,陕西宗室子弟可在大明境内自由活动,并可从事士农工商等一切合法行业。” 户部尚书郭允厚闻言大喜,大声的道:“臣极力赞成陛下促成此策,倘若能解除对宗室子弟的限制,令得宗室子弟自力更生,非但能让宗室子弟脱贫致富,还能令国朝的财政危机大为缓解,一举两得也!” 对于崇祯这条给宗室子弟解禁松绑的政策,群臣倒是容易接受多了,而且他们很快便想到,倘若给宗室子弟解禁的政策和召藩王入京的政策捆绑在一起,说不定能争取大部分宗室子弟的人心,以此来逼迫藩王就范呢。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四章 张溥又出来搞事情啦! 崇祯决意召陕西藩王回京居住,并解禁松绑陕西宗室子弟的消息随着《大明旬报》刊发出去后,整个天下顿时议论纷纷,尤其是在贫瘠而又面积广大的陕西,更是引起了极大震动。 对于广大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宗室子弟来说,朝廷解禁松绑的消息当然是好消息,这样他们就可以去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了。 但对于陕西的秦王、韩王、肃王、庆王来说,这条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他们给震傻了。 待他们算清利弊得失,自然是勃然大怒,强烈反对崇祯的宗室新政,财力雄厚的秦王朱存枢,更是在暗地里开始招兵买马,渐渐生出不臣之心。 而被官府通缉的张溥,则明显意识到这绝对是个推翻崇祯暴政的大好良机,为此他先是下江南联络了数十家豪族,继而又北上陕西西安,前往秦王府做客。 秦王在大明宗藩之中,乃公认的诸王之首,出身比皇帝世系的燕王朱棣一脉还要高贵,可追溯到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二子朱樉,秦王一直担任着明朝管理宗室的机构宗人府的宗人令,可谓是明朝藩王中的带头大哥。 只是后来大明皇帝有意削弱藩王的权势,历经改革后,宗人府不再由亲王管理,改由专以元勋外戚大臣兼领宗人府的事情,不专门设官。 之后宗人府又归于礼部管理,而它所管辖的事都移交给礼部,设置经历一人,官职为正五品,负责文书档案的收发、管理工作。 如此一来,秦王便失去了影响朝政的权力,可即便如此,秦王在大明宗藩中还是拥有着非常巨大的影响力,秦王府历经两百多年的积累,财富更是多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来到西安,张溥看着眼前这座一眼望不到头,且修葺得无比大气、奢华的府邸,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张溥并不是个没见识的人,南北两京皇宫他也见过,福王府他还亲自游览过,但和奢华壮观的秦王府相比,都差了点意思。 秦王一脉作为大明诸王之首,可以说在这西安城之中,秦王绝对可以称王称霸,只要秦王不造反,纵然是朝廷派遣来的官员被秦王又打又骂,也没人奈何得了秦王。 张溥虽然被天下官府通缉,可明朝毕竟不是现代,没有高清相片,以通缉令中那根本看不清面目的画像想要抓到张溥,那就是侮辱张溥的智商了。 这一天,张溥带着自己的伴读小书童来到秦王府门前,当看到眼前这座奢华的堪比皇宫的府邸,小书童忍不住惊叹道:“这秦王府可真大,占地至少有三四十亩了吧,我看连南京皇宫都不如秦王府广大。” 张溥不悦的道:“没规没矩,瞎咋呼什么?一会儿跟我进去别乱说话,免得丢了本少爷的人。” 小书童闻言撅着嘴巴,带着几分委屈俏生生的道:“知道了。” 小书童的这副模样,竟比娇俏少女还要令男人心动,摆明了跟张溥关系不正常啊! 不过这也不奇怪,明朝士大夫向来便有蓄养的爱好,张溥身为士林中的佼佼者,养个根本不叫事儿。 …… 秦王府门口处,由于是特殊时期,护卫比往常要森严许多,当张溥和小书童一靠近,一名侍卫就一脸凶神恶煞的道:“此乃王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小书童向侍卫拱手行了一礼,娇声道:“这是我家公子的拜帖,还请这位侍卫大哥呈交给王爷!” 看到那小书童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连自认为是钢铁直男的侍卫也不免暗吞了口唾沫,和声细语道:“这位小弟弟,秦王乃亲王之尊,日理万机,恐怕没时间接见你家公子。” “哼!”小书童冷哼一声,傲娇的道:“我家公子乃江南第一才子张溥,不知可有资格让你们王爷纡尊降贵,亲自接见?!” 侍卫都是大老粗来的,哪里知道什么江南第一才子第二才子的,不过一旁的侍卫头目见多识广,却是知道张溥的名声,不由对张溥惊讶的道:“阁下竟然是名满天下的张溥先生?” 张溥笑道:“名满天下不敢当,你们别听了在下的名字就把在下拿去向官府请功便好。” 侍卫头目也是有点政治敏感的人,知道秦王府和当今天子正在暗搓搓地较量,而张溥更是摆明车马与当今天子势不两立,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侍卫头目接过拜帖道:“还请张先生稍等,我这便速去通秉王爷!” 张溥拱拱手道:“如此便劳烦这位兄弟了!” …… 秦王府书房之中,秦王朱存枢正在和几名心腹幕僚商量如何应对天子的传召,甚至还争论起是不是干脆造反算了。 可就在这时,门口那名侍卫头目恭敬喊道:“启禀王爷,江南第一才子张溥有拜帖呈上,欲求见王爷!” 众人闻言皆齐齐一愣,朱存枢疑惑的道:“什么江南第一才子张溥?本王没听说过啊!” 作为一名被圈养起来的酒囊饭袋,朱存枢不知道张溥很正常,不过他的心腹幕僚还是有些水平的,马上便向朱存枢科普道:“王爷,这位江南第一才子,可不就是去年那位阴谋策划士子闯宫事件,从而被朱由检满天下通缉的张溥吗!” 听到是被崇祯通缉的要犯,朱存枢眼中不由一亮,惊喜的道:“张溥既然是江南第一才子,想必谋略必定出类拔萃,快快将他请进来,本王扫榻以待!” …… 才一踏入秦王府大门,朱存枢恐怕是得了幕僚的提点,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大笑相迎道:“哈哈哈,本王方才得知张溥先生大驾光临本王府邸,有失远迎,还请张溥先生见谅啊!” 张溥面对秦王的以礼相待,到也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拜道:“不才区区一逃犯,竟得王爷如此厚待,惭愧惭愧!” 朱存枢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张先生身负大才,本王慕名已久,早就想跟张先生见面了,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且入内叙话,请!” 张溥客气的道:“王爷先请!”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五章 毒计! 客厅之中,朱存枢和张溥分主宾坐下,林必成、张永江等几位心腹幕僚则在两旁作陪,朱存枢看着张溥道:“本王听闻张先生如今尚还背负着皇上龙笔御批的通缉令,且本王身为皇上的长辈,关系莫逆,难道张先生就不担心本王将你拿下,交给皇上处置吗?” 张溥自信的道:“在下既然敢来,自然无需担心王爷对在下不利。” “哦?”朱存枢不由一愣,道:“张先生有何底气?” 张溥淡定的道:“理由很简单,所谓敌人的敌人正是天然的朋友,在下受崇祯通缉,倘若想重见天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共场合,那么唯一的途径便是把崇祯拉下马,换个人来当皇帝。 而王爷作为大明诸藩之首,神通广大,想必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崇祯已然生出了削藩之意,准备强召王爷入京长住,把王爷圈养起来,并以国家大义捆绑王爷,要求王爷以市价的三成,把秦王府两百多年积累下来的产业卖给朝廷。 崇祯此举无疑大大侵犯了王爷的利益,在下料定王爷绝不会束手就范,这才敢冒着被王爷拿下交给朝廷的风险,前来拜访王爷,寻求合作。” 朱存枢闻言不禁眼睛微咪了起来,端着茶杯心中沉吟不已,张溥确实所料无误,他心中自然不甘将秦王府两百多年来积累的产业拱手相让给崇祯,倘若崇祯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召他入京的话,他唯一的途径,只有造反一途了。 而历来造反大事,须得有人有钱有粮才行,眼前的这位张溥,身负江南第一才子之名,想必才华谋略都是出类拔萃的,如果能为自己所用,这造反大事可就多了几分成算了啊! 况且朱由检自从登基以来,已经将贵族、武将、官僚、士绅通通得罪个遍,虽然他通过抄家灭族获得大笔钱银并掌握了京营兵权,但隐患已经埋藏在每个食肉者的心里,一旦有人将其引爆,是不是就能把崇祯炸了个粉身碎骨呢? 大有希望呀! 眨眼间,朱存枢心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他泯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张先生不妨说说看,到底跟本王怎么个合作法?” 张溥猛地抬起头来,大逆不道地直视着朱存枢的双眼,缓缓的道:“在下有一计,可令王爷登上那无数人孜孜以求的九五之尊之位!” “什么!”朱存枢先是一惊,继而勃然大怒地指着张溥,呵斥道:“张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王造反!” 其余心腹幕僚也纷纷站了起来,怒视张溥,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将张溥拿下之意。 然而在朱存枢和众幕僚的目光逼视下,张溥却显得非常的平静,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是无比从容淡定的道:“在下只问王爷一句:有无问鼎天下至尊的雄心壮志?如果有,在下便助王爷达成所愿;如果无,在下无足轻重,王爷大可将在下拿下,交由官府处置。” 朱存枢豁然站立起来,居高临下,以无比森冷的目光盯着张溥,直到过去了十数个呼吸,张溥仍然面不改色,朱存枢这才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张溥,果然不负江南第一才子之名,既然你有如此胆色,那么本王不妨直言相告,本王确实有意逐鹿天下,还请张先生助本王一臂之力!” 张溥同样站立起来,向朱存枢拱手行礼道:“王爷客气,在下和王爷目标一致,皆有扳倒崇祯的心愿,自然会全力襄助王爷,达成问鼎天下之志气。” “好好好!”朱存枢颇有些激动的道:“有张先生襄助本王,本王大业可成矣!刚才张先生有言在先,称有一计可助本王达成心愿,还请张先生不吝赐教。” 张溥道:“在下甘冒奇险敢来拜访王爷,可不会空手而来,林枫,把助捐名册交给王爷过目!” 那名叫林枫的小书童闻言,当即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份名册,毕恭毕敬地呈献给秦王。 秦王朱存迫不及待打开名册一看,不由擦了擦眼睛,再看一遍,这才半信半疑的道:“张先生,这份名单里的族长,和认捐的一千万两纹银、三十万担粮食,可是当真?” “当然!”张溥笃定的道:“自从崇祯命张朝忠下江南祸害地方之后,江南上上下下可谓苦崇祯久矣,倘若王爷能振臂一呼,号召全天下一起来推翻崇祯的暴政,江南北上而来的银两、粮食,必源源不断供给王爷取用。” 朱存枢向张溥行了一礼,正色道:“如此,本王多谢张先生和诸位善长仁翁的慷慨解囊了,本王发誓,倘若本王能顺利取得天下,必不负诸位对本王的厚爱。” 张溥亦拱手还礼道:“不敢当王爷如此大礼,在下和江南诸位族长拭目以待,期待王爷能早日达成所愿,君临天下。 此外,在下还有一计,可令王爷夺取天下十拿九稳,就看王爷能不能下得了这个狠心了?” 朱存枢忙不迭问道:“计将安出?” 张溥一字一顿的道:“联络蒙古,里应外合!” “什么?!”朱存枢闻言,不禁大声惊呼起来。 …… 目送张溥离开王府,书房中朱存枢仍然左右为难,为张溥所出的计谋而烦恼不已。 林必成、张永江等心腹幕僚见到朱存枢魂不守舍的模样,开口问道:“王爷,是否还在为张溥所出之计而愁眉不展?” 朱存枢点点头道:“张溥之计不可谓不毒辣,可本王毕竟是太祖子孙,倘若用了此计,即使取得天下,也难逃史笔鞭挞啊!” 林必成向朱存枢拱手一礼道:“王爷,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史为鉴,隋唐之际,李世民为了夺取天下,不也联络突厥灭了唐朝之敌吗,后来李世民卧薪尝胆,打得突厥四分五裂,史书不照样称赞李世民为千古一帝!” 张永江亦附和道:“是啊王爷,须知道,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所书写的,倘若王爷败了,那便是大逆不道的反贼;可若是王爷胜了,史书该如何记载此事,不都由王爷说了算嘛!” 朱存枢闻言眼睛越发明亮起来,向两位幕僚诚挚说道:“多谢两位先生开导,本王差点当局者迷,陷入魔障了!也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为天下苍生计,即便折损一些虚名又有何妨!”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六章 深入草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在苍茫的大草原上,一群十几人的队伍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奔驰着。 每当林必成想起半个月前他自告奋勇,向秦王毛遂自荐,称自愿进入大草原寻找察哈尔部,达成与林丹汗的战略同盟,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叫你特么逞能,现在悔不死你! 骑了十几天马的林必成只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裂开了,大腿两侧早已被磨得血迹斑斑,裤子上的碎步甚至已经渗入了血肉里,又痒又痛,难受的要死。 可是大草原里水源难寻,条件无比艰辛,无论林必成有多么难受,他都只能咬牙强忍下来,而且作为这支队伍的头领,为免打击士气,他还不能开口抱怨,有多少苦都只能吞到肚子里去。 “我特么真是造孽啊,如果我不是毛遂自荐、自告奋勇,此时我应该舒舒服服待在秦王府里,为王爷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而不是在这里吃苦受累,甚至还有丢掉性命的风险。” 在苍茫无际的大草原里,环境艰苦,危机四伏,丢掉性命是一件概率非常大的事,林必成这支队伍出关半月都未遇到危险,可以说已经非常幸运了。 正当众人闷头赶路的时候,却见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一道黑线向着众人快速移动过来。 “轰隆隆!” 随着大地的震动,视线尽头,很快就看到黑压压一片骑兵呼啸而来,至少有数百之众。 在这辽阔无际的大草原上,缺粮缺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林必成这支队伍所携带的粮食和水壶都已经空空如也,如果再不能找到人烟,等待他们的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 是以当一群骑兵出现在众人眼帘的时候,林必成等人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终于得救了的感觉。 在林必成看来,这伙骑兵有数百人之多,在此地能随随便便拉起这么大群队伍的,十有便是林丹汗所统领的察哈尔部,换而言之,他们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总算到达目的地了。 …… 在一座豪华宽敞的蒙古包内,一位身材壮硕长相粗豪的大汉正在自斟自饮,脸上写满了落寞。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蒙古帝国第35任大汗,察哈尔部首领林丹汗,历史上一般认为他是蒙古末代大汗。 林丹汗本名林丹巴图尔,是成吉思汗之嫡系后裔、达延汗的7世孙,作为出身黄金家族的一代雄杰,林丹汗从小便有统一蒙古,重建成吉思汗霸业的雄心壮志,可惜林丹汗生不逢时,同时代还有比他更为英明神武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出世。 自继承汗位之后,林丹汗始终面临着新兴势力后金的威胁,因此他对外采取联明抗金的方针,对内则谋求对蒙古其他部落的统一,而且他以“攘外必先安内”为原则,优先进行对蒙古的统一,避免与后金正面交锋。 但面对咄咄逼人的后金,林丹汗和大明都不是对手,因此林丹汗决意西迁,试图躲避后金的锋芒,先统一蒙古右翼诸部以壮大己身。 蒙古右翼诸部果然不是林丹汗的对手,林丹汗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击溃了驻牧于宣府外元上都故地的哈喇慎部和定居于归化城的土默特部,很快在右翼立足。 经过数次战役,林丹汗如今已经基本平定右翼地区,驱逐了明朝册封的顺义王卜失兔,并废除了济农额璘臣。 但另一方面,留守于辽河套的察哈尔部也开始瓦解,不仅奈曼、敖汉两鄂托克投靠后金,阿喇克卓特也步其后尘而降金,浩齐特、乌珠穆沁、苏尼特三鄂托克则北上投奔漠北外喀尔喀硕垒台吉处。 今年二月,皇太极亲征察哈尔,更是直接吞并了察哈尔及哈喇慎之故地,林丹汗仅据有宣府边外以西的河套和土默川一带。 察哈尔部的没落,后金的兴起,令得林丹汗忧心忡忡,开始借酒浇愁消沉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蒙古侍卫向林丹汗禀报道“大汉,外面来了一伙明人,自称是大明秦王派来的使者,欲和大汗结盟,共谋大事。” “哦?”林丹汗有些诧异,大明的王爷他当然知道,是一群没什么权势的废物,如今这个劳什子秦王却派使者来找他结盟,倒是引起了他几分兴趣。 “让他进来,看看能有什么说道,若是敢糊弄本汗,那就让他去喂狼。”林丹汗摆摆手道。 “遵命,大汗!”蒙古侍卫恭敬的应道。 …… 林必成在蒙古侍卫的严密押送下,来到了一处溪流边上,又长又浅的溪流边,蜿蜿蜒蜒,散布着数百个个绵延不绝的蒙古包。 越过溪流,林必成看到了一座面积达数百平方的超级蒙古包,无论从面积还是蒙古包描绘的图案来看,此应是蒙古大汗的金账了。 来到金账前,蒙古侍卫在林必成身上严密搜查了数遍,连他下面软趴趴的小蚯蚓也没有放过,发现没有异样这才放林必成进入金账之内。 进入账内,林丹汗不由仔细打量了林必成几眼,林必成因为有求于人,姿态放的非常低,一直垂着头,不敢抬头望向林丹汗。 “你便是明国秦王派来的使者?抬起头来,回答本汗的问题。”黄金汗椅上,林丹汗居高临下,俯视着林必成道。 林必成闻言连忙抬起头来,毕恭毕敬地朝着林丹汗躬身一拜,道“在下乃大明秦王账下总管林必成,奉秦王命,特来拜见大汗。” 看到林必成姿态摆的这样低,林丹汗倒也没有故意为难他,只是淡淡的道“哦,你倒是说说看,你奉秦王之命来到大草原寻找本汗,到底意欲何为?” 林必成强行抑制心中的紧张,回道“大汗,在下次来乃是奉了秦王之命,寻求与大汗结盟。” “哈哈哈!”林丹汗大笑道“不是本汗小瞧了你家秦王,你家秦王只是被明帝圈养的闲散王爷而已,在本汗眼里,跟酒囊饭袋没什么两样,有何资格与本汗结盟?” “哈哈哈哈……” 林丹汗此言一出,金账内所有蒙古人都放肆大笑起来,显然羞辱明人让他们获得了极大的快乐。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七章 秦王反了! 听到蒙古人放肆的嘲笑声,林必成憋得满脸通红,只是想到秦王的雄图伟业,想到自己还身处于狼窝之中,他不得不强行吞下一口气,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向林丹汗游说道:“还请大汗稍安勿躁,且容在下仔细分说一番,再来判断我家王爷到底有没有资格与大汗结盟。” 林丹汗听到林必成这么一说,倒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摆摆手,示意众人停止对林必成的嘲笑,道:“你且说说看,若敢糊弄本汗,本王便宰了你!” 林必成深吸一口气,道:“众所周知,当今大明皇帝是去年八月底才登基的朱由检,自从朱由检登基之后,他亲小人远贤臣,把大明的贵族、武将、官僚、士绅通通得罪了一遍,大明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可谓苦朱由检久矣。 到了五月初,目空一切的朱由检更是向自己最大的支持者,即皇室宗亲伸出了毒手,竟欲强召全国各地藩王回京长住,剥夺藩王的财富、权势,把藩王通通圈养起来。 此举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大明上上下下无不对此忧心忡忡,大明各地藩王更是惊惧交加,深怕朱由检会对他们不利。 如此一来,大明宗室、贵族、武将、文臣、士绅都已被朱由检得罪了个精光,王朝统治已经摇摇欲坠,只要有人振臂高挥,号召大明上上下下起来反对朱由检,那便是江山易主的局面。 纵观大明上上下下,最有资格站出来振臂高挥的,无疑便是高居大明各藩之首,出身最为高贵的秦王。 如今,我家王爷为大明百姓计,决意站出来力挽狂澜拯救危局,并已得到了江南所有大家族的一致支持,钱粮无数,招兵买马已有十万之众。 试问,我家王爷有如此雄厚资本,可有跟大汗结盟的资格?” “什么?!” “明国竟生出如此巨大变化!” 听了林必成这番长篇大论,林丹汗几乎惊讶的跳了起来,虽然大明军士皆是战五渣,在和后金的战斗中屡战屡败,可是在林丹汗看来,大明始终是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 即使林丹汗以成吉思汗的子孙自居,自忖出身黄金家族,也不得不承认,大明皇帝,始终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 可现在林必成却告诉林丹汗,大明皇帝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大有一个不慎,便有被秦王取而代之的可能。 对此,林丹汗心中当真是复杂以极,很有喜忧参半的感觉,喜的是在林丹汗心中,大明始终是蒙古最大的敌人,毕竟就是因为大明,蒙古人才失去中原这个花花世界。 如今见到大明有发生内乱的可能,林丹汗自然是求之不得,说不定他还有机会重续祖辈的荣耀,再次率领蒙古入主中原。 忧的是相比大明,如今后金才是林丹汗迫在眉睫的巨大威胁,倘若大明生乱,那么后金更是不可抑制,恐怕连蒙古也会被野心勃勃的后金所吞并啊! 不过林丹汗并没有显露出心中的想法,只是看着林必成,缓缓的道:“倘若你所言无差,你家王爷倒是有跟本汗结盟的资格,可若是没有好处,本汗又何必为你家王爷的夺位大业火中取栗呢?” 听到林丹汗这么说,林必成知道林丹汗已经动了心,他心中轻轻出了口气,淡淡笑道:“倘若大汗答应与我家王爷结盟,在我家王爷起兵靖难之时,能出兵攻打大同牵制大明边军,我家王爷夺位之后,可与大汗结成兄弟盟约,开放互市,粮食、盐铁等皆可交易,并齐心协力,一同应对后金的威胁。” 听到林必成开出的条件,林丹汗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心动,因为互相敌对的缘故,察哈尔部落很难从大明得到粮食、盐铁等奇缺物资,令得察哈尔部在和后金的对抗中,始终处于下风。 倘若大明能开放互市,获得察哈尔部所奇缺的粮食、盐铁等物资,那么察哈尔部的实力必定飞速增长,对抗后金就更有把握了。 可林丹汗向来贪得无厌,他摇摇头道:“这些条件都得你家王爷夺位之后才能兑现,本王不得不怀疑你家王爷的诚意。” 林必成老奸巨猾,何尝看不出林丹汗已有七八分心动,只是草原人贪婪的秉性让他仍觉得不满足罢了。 不过为了能完成秦王交代的任务,林必成大可慷江南士绅之慨,给林丹汗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林必成道:“我家王爷还答应,只要大汗准时出兵,那便无条件支付给大汗一百万两纹银,以及五万担粮食。” “什么!此话可真?”林丹汗震惊了,这狗日的秦王好有钱啊,居然给自己开出这么优渥的条件,自己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林必成重重点头道:“君无戏言,我家王爷当然不会蒙骗大汗。” “好好好!”林丹汗大喜道:“本汗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与你家王爷结盟之事,本汗准了,哈哈哈哈……” …… 五月二十一日,正是每月常开的三个朝日之一,朱由检按照常例,召开了朝会。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王承恩捏着嗓子,高喊每逢朝会必定响起的开场白,可群臣非常不给面子,竟然没人站出来向皇上启奏。 不得不说,经过崇祯的几番骚操作之后,朝堂上敢明牌反对崇祯政策的大臣已越来越少了,是以当崇祯乾纲独断,宣布将召陕西藩王前来京城长住圈养时,文武百官竟然鸦雀无声,无人发声。 此情此景,朱由检自然颇为满意,大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兴奋。 “这就是我心中的大明王朝,万大事情,皆由朕一手掌握。纵观大明历代皇帝,除了太祖、成组,谁还能如朕一般,将朝政大权完全掌握在手中?” 可就在朱由检自鸣得意之时,皇极殿外,传来宦官一声惊慌交加的尖声:“启奏陛下,陕西八百里急报,秦王造反了!” “什么!” “不可能!” “秦王无兵无权的,怎么会反?” “秦王他疯了么?” 听到殿外传来的八百里奏报,皇极殿内的君臣们,惊得一片哗然!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八章 沉着应对 朝中文武大臣皆议论纷纷,藩王造反可非等闲事,不少大臣第一时间便想到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的可怕后果,心中皆惴惴不安,担心崇祯会重蹈建文帝之覆辙。 虽然大臣们普遍认为崇祯的改革已经妨害了他们的利益,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毕竟还高居于朝堂之上,可不想秦王一朝登基自己便要黯然下台,甚至被秦王清洗问罪。 朱由检此时心中已经平静下来,虽然秦王此时造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藩王这颗毒瘤迟早都要割掉的,早割总比晚割好。 毕竟陕西的民乱刚刚被平定,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曹文诏等一干大将皆在陕西,朱由检笃定秦王掀起的内乱走不出陕西,便会被洪承畴等人平定。 自从登基以来,朱由检先后解决了财政和兵权两大难题,虽然贵族、武将、文臣、士绅等诸多利益阶层皆对他生出了巨大的不满,但只要有兵有钱有粮,在朱由检看来,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满清入关之后,大明利益阶层不也对满清极为不满吗? 可满清放开手脚大杀特杀一通,最后所有利益阶层不都乖乖跪下大喊主子嘛! 既然满清能以杀戮平定人心,那我朱由检没道理不可以,毕竟与满清相比,自己还有个大义名分,而且自己又不会逼迫百姓剪金钱鼠尾辫。 朱由检自忖,眼下大明虽然仍一片腐朽,但腐朽之中已经渐渐生出新芽,朝廷新政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势。 只要去除腐朽,那么大明总会走向新生,朱由检甚至觉得大明对建奴也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再多则两三年,少则一两年,就能北伐辽东,恢复大明疆土了。 至于藩王问题此时爆发出来,朱由检认为这是件好事,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若不能清除藩王这个隐患,自己怎么可能放心亲率大军与皇太极开战? 要是他带领着将士们在战场上和建奴血拼,藩王却在背后捅刀子那才真是大祸事。 群臣还在议论纷纷,朱由检便向王承恩瞄了一眼,王承恩秒懂,呵斥道:“肃静!” 听到王承恩的呵斥,群臣这才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不自觉地盯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乾纲独断,不容置疑的道:“内阁诸大臣和军机处列位臣工留下来与朕议事,其余百官退朝。” 文武百官听到崇祯的这道旨意颇有些幽怨,你崇祯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把我们这些文武重臣排除在国事议政名单之外! 而一些机灵的大臣已经意识到崇祯有意抬举军机处,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学些兵法,混入军机处去谋个好前程呢。 不管如何,文武百官皆不敢违抗崇祯的旨意,谁叫崇祯有兵有权呢,文武百官虽然心中大为不满,也只能乖乖地朝崇祯行了个礼,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皇极殿。 …… 皇极殿太过宽敞,自然不适合小范围议事,内阁和军机处十多位大臣随着朱由检,来到皇极殿的西阁,商议秦王造反之事。 待众人分别落座之后,朱由检开门见山说道:“朕已经看过秦王发布的造反檄文,秦王在西安举兵十万,杀官造反。” 内阁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都骇了一跳,秦王造反虽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以内阁大臣们想来,大明时至今朝,藩王权力已经削弱到了极处,没兵没权的,即使造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可现在崇祯却说秦王已经举兵十万,这让他们不得不感到惶恐。 黄立极面带忧色问道:“陛下,消息来源可靠吗?秦王兵马当真是有十万之多。” “是锦衣卫传来的八百里急奏,应该不会有什么错漏。”朱由检顿了一顿,继而说道:“不过十万兵马也算不得什么,诸位爱卿不必太过惊惶。” 黄立极等人皆默然,心中却对崇祯这话不以为意。 秦王都举兵十万杀官造反了,你还装什么淡定啊! 须知道,藩王谋反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事,本朝奉天靖难更是有成功先例的。 本朝建文帝也跟你崇祯一样热衷于削藩,可最后却被朱棣拉下马来,落得个惨淡收场。 而且正德朝又发生了宁王举兵造反的祸事,虽然宁王之乱被王守仁迅速平定,但也给江南酿成了不小的灾难。 可以说在建奴崛起之前,皇帝最大的威胁便是来自内部的藩王,对于藩王,皇帝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秦王一脉是太祖皇帝的二王子朱樉,从血统上来说,甚至比承袭四王子朱棣的皇帝一脉还要尊贵,倘若秦王战胜了崇祯,那么无论文武百官还是士林百姓,对此都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沉默半晌,黄立极奏道:“启奏陛下,秦王带甲十万起兵造反,此事非同小可,朝廷必须慎重对待之,臣建议陛下当立即派遣得力大臣,率领京营精锐讨伐之。” 施鳯来、张瑞图等大臣纷纷附议,向崇祯谏议,当派出京营大军,速速讨伐秦王。 可与内阁大臣们忧心忡忡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军机处大臣的淡然自若,孙承宗、范景文、李邦华在军中皆是以练兵为第一要务,在他们看来,刚刚放下锄头的兵马与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相比,即使人数再多也只是送人头而已。 孙承宗知道天子心中的想法,便谏言道:“陛下无须太过忧虑,两个月前,延绥巡抚洪承畴率领大军平定民乱,麾下大军有延绥边军三万人,天雄军、天武军、天霸军合共一万人,再加上陛下在二月份派往陕西的两千勇卫营铁骑,三千援陕新军,足足有四万五千兵马,讨伐秦王的十万乌合之众,应该不在话下。 “荒谬!”黄立极不满呵斥道:“陕西官军还不到五万人,秦王兵马两倍于官军,陕西官军怎是秦王的对手?” 孙承宗老好人一个,不想跟黄立极争吵,便道:“即使一时征剿秦王不下,可陕西毕竟还有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向西又有宣府、大同二镇,秦王想要造反成功,须得打到京城才是。以臣之见,无论哪路边镇出兵,都足以将秦王阻挡在京畿之外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九九章 决意亲征 群臣闻言,心绪不由稍稍安定下来。 是啊,群臣可以不信任洪承畴,不信任孙传庭、卢象升等后起之秀,可对于边军,群臣还是比较放心的。 大明时至今日,也就边军还算有几分战斗力,驻扎在宁远的辽西军,更是天下战力仅次于建奴的第一等强军。 虽然边军向来听调不听宣,唯有朝廷拨付军饷才能令他们动一动,但如今崇祯有的是钱,命令边军征剿秦王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想到这点,黄立极心中的担忧已经散去大半,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向崇祯建议道:“既然如此,现在应该立即通知陕西、陕西边镇方面随时做好征剿秦王的准备,以防万一。” 崇祯点点头道:“具体的事宜内阁和军机处商量着办,尽快给朕拿出个章程来。不过朕有几点要求,其一,对秦王用兵先交由洪承畴负责;其二,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秦王一脉决不可留;其三,朝野之间,无论是谁,若是跟秦王暗通曲款、坑壑一气,当九族尽诛,一体灭绝!” 群臣闻言皆心中一寒,继而纷纷站立起来,对崇祯躬身一拜,道:“臣等,遵旨!” 朱由检提出的这三点要求都很合理,虽然群臣对洪承畴领兵还颇有些疑虑,可洪承畴就任延绥巡抚以来,确实令得曾有星火燎原之势的陕西民乱迅速平定下来了。 而且洪承畴身边还有孙传庭、卢象升、杨嗣昌等良将辅佐,即使不敌秦王,也能把叛乱暂时控制在陕西境内,不会让秦王一下就形成席卷天下之势。 至于第二条嘛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谋反的秦王和天子同为皇室宗亲,但陛下却下定决心要将秦王一脉诛尽杀绝,这绝非仁君所为啊! 当然这也能理解,毕竟历史上皇位争夺都是非常残酷的,即使被公认为千古一帝的李世民,不也有杀兄宰弟且为乐的黑历史吗! 况且当今天子可从来不以仁厚著称,自他登基以来,管你什么贵族勋戚、朝廷重臣、文宗大儒、士林领袖,若是胆敢与当今作对,当今的手段可是简单粗暴得很,全都一杀了事。 在大明历代皇帝中,崇祯的残暴足可以排上前三名,仅次于太祖、成组。 是以,崇祯要对秦王一脉诛尽杀绝倒也没有出乎群臣的意料之外,看来秦王一脉怕是要完蛋了。 至于最后一条,想必便是崇祯对朝野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严正警告,崇祯对统治阶级的残暴杀戮早已引起无数人的不满,趁着秦王起事之机,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有无数人为秦王起事提供方便,甚至直接加入到秦王这一边,和秦王一起搞事,把崇祯拉下马来。 崇祯对于这些人,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唯有杀戮才能震慑他们,一旦发现他们有作乱之举,那就给他们安排一个九族一体诛绝的下场。 就在国事会议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卢九德突然悄然走进西阁中,将一封奏报交给王承恩。 王承恩检查数遍,发现没有任何异样,方才来到朱由检身边,将奏报交到朱由检手上。 看到卢九德和王承恩的异样举动,群臣心中皆好奇以极,毕竟现在正进行着国事会议呢,卢九德却不惜干扰会议也要把奏报交给皇上,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卢九德才做出这种不合理的举动。 朱由检蹙着眉头,打开奏报一看,当即色变。 黄立极见状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不由担忧的道:“陛下,出了何事?”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不瞒诸位爱卿,三日前大同总兵发来八百里急报,林丹汗出动十万铁骑,向着大同奔袭而来!” “什么!林丹汗出兵十万?” “天啊!祸事啦!” “内有秦王举兵十万造反,外有十万蒙古铁骑攻我边镇,这可怎么办啊?” “我大明流年不利,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听到蒙古十万铁骑叩关的消息,群臣仿佛天塌了一般,无不惶恐以极,即使是向来淡定从容的孙承宗,也不由脸色巨变,铁青一片。 须知道,蒙古虽然近年来屡屡败于建奴之手,但蒙古毕竟是跟大明缠绵两百多年的死敌仇寇,大明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人敢轻视蒙古人。 而且这一次蒙古叩关的时间选在秦王举兵谋反的当口,更出兵十万,傻子都知道,林丹汗此次出兵,肯定与秦王谋反有着某种关联,甚至可以大胆猜测,秦王和林丹汗已经达成了战略同盟。 想到这一点,不但内阁大臣们面色苍白至极,就连范景文和李邦华,也感受到了巨大的阴霾铺天盖地而来,大明一个不慎,便有大厦倾覆的危险啊!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倘若建奴得知大明所发生的巨变,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对大明发起进攻呢? 极有可能! 皇太极可是个拥有雄才伟略的君主,对大明的渗透更是从未断绝,大明所发生的巨变他不可能不会知道。 朱由检很快就想到这一点,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忧色,如果仅仅是秦王和林丹汗,朱由检还有十足信心应付,可若是皇太极趁机南下叩关,朱由检也感到了莫大的凶险。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黄立极等内阁大臣,还是军机处列位臣工,皆把目光投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虽然登基不到一年,但他杀伐果断的形象已经完全建立起来,群臣心中虽然或多或少对崇祯都有不满,可一到关键时刻,群臣还是只能指望崇祯乾纲独断。 “嘚嘚嘚嘚……” 坐在龙椅之上,崇祯手指下意识低敲击着桌面,直至半晌之后,崇祯豁然站立起来,环视众臣,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内有秦王造反作乱,外有蒙古南下叩关,东北更有建奴虎视眈眈,此诚为大明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际,朕已经有所决断,明日朕将会在北大营检阅京营诸军,然后带着他们巡视大同、辽西等边镇,以震慑蒙古、建奴等一干宵小!”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百章 责无旁贷 听到崇祯所下的决断,无论是内阁大臣还是军机处大臣全都被吓的霍然站起,异口同声阻止道“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朱由检断然说道“诸位爱卿不必多说,朕意已决!” 因为有土木堡之变的惨痛教训,对于大明皇帝的御驾亲征,官员们历来都是抱着反对态度的。 黄立极急道“陛下一身所系,乃天下社稷之安危,倘若有所损伤那天下便是板荡不安、四分五裂的局面,是以,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计,陛下也不该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啊!” 孙承宗亦道“请陛下三思,当下虽内有秦王作乱,外有蒙古寇边,但陕西有洪承畴,大同镇有四万边军,局势并没有到崩坏的程度,况且朝廷尚可调遣宣府、蓟州两镇将士抽调支援大同,陛下实无必要甘冒奇险御驾亲征。” 范景文附和道“陛下,根据奏报,林丹汗此次出兵十万人,看似庞大无极,但大同有坚城可守,即使险情危急,也可抽调宣府、蓟州两镇将士,至不济调遣数万京营支援,兵力扩充到十万毫无问题,必叫那林丹汗无功而返!是以,臣绝不同意陛下御驾亲征的想法,陛下这个念头万万不可有,请以天下苍生为重啊!” 听了群臣的劝谏理由,如果朱由检不是穿越者的话,肯定会顺势答应下来的,毕竟朱由检身为天子,乃万金之躯,避免任何危险也是天子的职责所在。 但是朱由检不能啊! 史册记载,林丹汗于崇祯元年六月大举入侵大同,杀死明朝军民数万人,掳走了数万女眷孩童,甚至大同城也差点被攻占下来。 而这一世,林丹汗因为和秦王的战略同盟关系,出兵规模远超历史上的那一次,如果崇祯不加于阻挠,那么后果绝对不是杀死军民几万人,掳走数万女眷孩童,差点攻破大同城这么简单了,而是攻破大同城,杀死军民十数万,甚至直接威胁京畿重地的安全。 不仅如此,史册还记载,同年七月份,贪得无厌的辽西将门集团发动宁远兵变,逼迫巡抚都御史毕自肃自杀,直到朝廷答应加辽饷以及有袁崇焕主政辽西才平复动乱。 如此之多的内忧外患,朱由检敢百分百肯定,以皇太极的雄才伟略,绝对不会错过对大明落井下石的机会,一个不慎,大明王朝便有全面崩盘的危险。 朱由检沉静的听完了所有人的劝谏言辞,方才出声说道“诸位卿家所言,不是没有道理,但朕却有不得不御驾亲征的理由。 秦王造反,朕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说句自大的话,有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坐镇陕西,秦王翻不了天。 林丹汗十万铁骑入侵大同,朕也不未太过忧虑,毕竟大同位于九镇中心,即使大同有险,其他边镇援军也能很快赶来增援。 朕唯一可虑者,还是在东北虎视眈眈的建奴啊,以皇太极的老奸巨猾,大明生乱他不可能不抓住机会南下入侵的。 一旦建奴南下,大明便是三面受敌的局面,朕只问一句,谁还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挽救危局? 没有人,不是朕小瞧天下英雄,大明没有人能救此危局。 所以,朕责无旁贷,唯有亲自上阵,才能协调各方,令各大边镇顺服,拧成一股绳,以共度时艰。 好了,理由朕已经向诸位卿家说明,朕御驾亲征之事,断然不会再有所动摇,这趟边镇巡视之旅,朕是一定要去走一走、看一看的。 朕只希望,朕率大军离开京城之后,诸位卿家能够帮助朕把京城安定下来,让朕不至于分心他顾。” 群臣偷偷打量了下崇祯的神色,见崇祯神情肃然,有着不可动摇的坚毅,顿时明白崇祯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御驾亲征了,群臣只有向崇祯深深一拜,口称遵命。 …… 数日之前,秦王高举清君侧之大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西安诸多官员,基层官吏大为惊惧,为了活命绝大部分都投靠了秦王。 秦王一脉在西安盘踞两百余载,在西安周边的影响力可谓根深蒂固,再加上外有江南大豪族的钱粮支持,内有陕西各地豪绅、权贵的响应,是以秦王起兵短短数天之内,叛军便席卷了关中、陕南各大府县。 由于粮草钱银充足,秦王叛军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人数一下从三万兵马扩充到十万之众,声势极为惊人。 当然了,秦王叛军扩充的如此之快,也跟陕西百姓普遍活不下去有关,是以当秦王竖起招兵旗,开出了高额的军饷,陕西百姓可不管什么朝廷大义,纷纷踊跃参军。 渭南县。 县衙之中,县令楚南生满脸惶急,不时抬起头来,打量着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之上的卢象升。 眼见卢象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楚南生忍不住开口劝道“卢总兵,以渭南区区一县之地,如何能够抵挡秦王浩浩荡荡杀奔而来的三万叛军,依下官之见,不若先退守黄河对岸保存实力,等待朝廷援军到来。” 卢象升却不容置疑的道“楚县令,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有守土安民之责,倘若叛军来攻,我等未做一丝一毫的抵抗便把渭南拱手让于叛军,天子追究下来,我等又该如何交代?” 楚南生苦着脸道“可整个渭南县,仅有天雄军四千之众,再加上一千县兵,也不过是五千兵马,又如何阻挡秦王三万叛军的进攻? 而且这三万叛军还仅仅是秦王的先头部队,一旦秦王大军完成集结,那便是十万大军席卷而来,我等是绝无一丝一毫的可能可以抵挡秦王的。” 其实按照楚南生的内心想法,秦王大军席卷而来,渭南县最好跟其他府县一样,顺势投靠秦王得了。 可渭南县偏偏是卢象升天雄军的驻扎之地,而卢象升这个人更是油盐不进,乃崇祯的死忠铁杆,这样的人,是万万不可能投降秦王的。 所以楚南生便坐蜡了,即使他内心无比希望能投靠秦王,也只能被卢象升捆绑,一同站在抵御秦王东进山西的最前线。 宝宝心里苦啊!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一章 豪气干云 秦王先头部队三万叛军即将兵临渭南城下,别说恨不得立刻跑路的渭南县官吏了,即使是天雄军内部诸将,也不由忧心忡忡。 卢象升目光扫过所有官员,脸上洋溢着振奋之色道:“诸位,秦王杀官造反,此诚为为大逆不道之举,根本不得人心,只要我等坚守数日,等待朝廷调派四方大军前来,秦王叛军反掌可灭也。” 卢象升身为一个职业军人,确实并未把秦王叛军放在眼里,虽然秦王叛军有十万之众,但绝大部分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而已。 这等叛军和之前他所消灭的流民军又有何异?人数再多也不过是送人头而已。 所以,卢象升有百分百的信心,仅凭他麾下的四千天雄军和一千县兵,便能让秦王叛军寸步难进,牢牢锁死在黄河以西,连陕西也出不去。 只要严守渭南数日,待洪承畴率领延绥边军和天武军、天霸军前来支援,那么秦王便是瓮中之鳖,除了败亡之外,绝无第二个结局。 甚至卢象升心中还隐隐有个疯狂的念头,倘若秦王叛军果然如他想像一般孱弱的话,卢象升绝不介意独享平定秦王之乱的功勋,率领天雄军强攻秦王叛军,对秦王实施斩首战术,一战功成。 …… 短短数日间,秦王叛军便席卷了关中、陕南两地,所到之处,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反抗。 然而秦王起兵是为了夺取天子大位,即使秦王占领陕西全境对天下大势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唯有如成祖一般直接杀入京城,方才能完成夺位大业。 如此一来,那么牢牢钉在渭南的卢象升和其麾下的天雄军,就成为了秦王东进的拦路虎、绊脚石,非除之后快不可了。 对于卢象升,作为陕西地主的秦王自然是有所耳闻,在铜川之战孙传庭名震西北之前,卢象升更是一直名列陕西诸多将领之首。 因此,在起事之前,秦王便派人联络卢象升,给他开出无比优渥的条件,希望能将卢象升收入账下。 只可惜卢象升这人根本就是一根筋,对崇祯无比死忠,所有送去的金银财物乃至绝色美女通通都被卢象升退了回来,甚至秦王的举动还引起卢象升的怀疑,偷偷通知西安厂卫暗中调查秦王是否有叛乱之举。 而秦王之所以这么快就起兵造反,主要原因便是厂卫的调查被秦王察觉,无奈之下秦王只能仓促起事,屠戮西安厂卫,杀官造反。 虽然秦王起兵较为仓促,但朝廷在陕西向来不得人心,是以秦王一朝起事陕西各地便争相景从,陕西最为菁华的关中平原,都被秦王所占据。 不过秦王起事毕竟太过仓促了,虽有十万大军却一时间难以全部集结,为了打通东进要道,于是秦王命其王府护卫统领王开元亲率三万大军,直奔渭南而来。 王开元身为秦王府护卫统领,自然深得秦王之信重,在起事之前便暗中为秦王训练兵马,倒有几分统兵才能。 但这份统兵才能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事实上王开元并未上过战场,和卢象升这等天生猛将相比,那就呵呵了。 …… 西安到渭南不过一百二十里,王开元率领三万大军直扑渭南而来,不到三天,便已杀入渭南境内。 王开元大军杀奔而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渭南,县令楚南生接到消息只感到大难临头,惶惶不可终日。 眼见卢象升仍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淡然模样,气不打一处的楚南生在生死危机下,懒得顾及上下尊卑,竟豁然站了起来,指着卢象升骂道:“卢象升,都怪你,要是早听本官的话,咱们早就渡过黄河高枕无忧了,又怎会抱着渭南城一起玉石俱焚!” “大胆!” “竟敢对卢大人无礼!” “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楚南生怒斥卢象升,卢象升麾下战将可就不答应了。 须知道,卢象升可是以爱兵如子著称的,而且天雄军的将士,大都是有关系的,多为同乡、同学、兄弟、父子,反正大家都是熟人,随便死个人,就能惹怒一堆人,很有战斗力,这也是历史上天雄军为何成为明末最精锐的军队之一的主要因素。 而且卢象升不是平常的武将,他可是中过二榜进士的读书人,楚南生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居然敢指责起卢象升来,自然惹怒了卢象升麾下的将领,一个个全都站起来大声怒斥楚南生。 在天雄军将领的怒斥下,楚南生虽气的快要爆炸,但也不敢触怒这些杀千刀的军汉们,只得面带尴尬地缩回椅子去,颓然坐下。 卢象升却不以为意,摆摆手,示意众将息怒,转首对楚南生道:“楚县令未免太过高看了那些叛军了吧,区区三万叛军而已,本官反掌可灭,楚县令何以惶恐至此。” 眼看到了这个时候卢象升仍然在胡吹大气,楚南生不由带着一抹怨愤,瓮声瓮气道:“卢大人话说的倒是漂亮,可叛军有三万之众,我等却仅有五千兵马,敌军六倍倍之我军,我军怎么打得过叛军?” “哈哈哈哈!”卢象升闻言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屑的道:“叛军虽有三万之众,可在本官看来,不过是三万头猪而已,本官只需亲率三千天雄军老卒,便足以将叛军击破!” 听到卢象升的大话,楚南生脸色一变道:“卢大人,此乃军机大事,可不要信口开河,倘若你兵败丧命,下官可守不住渭南城啊!” 卢象升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倘若本官败亡,楚县令是逃是降,皆可由你!” 楚南生闻言心中一喜,忙不迭问道:“此话当真?” “本官向来说话算话,绝不会打诳语。”卢象升顿了一顿,继而双眼一瞪道:“可若是楚县令未等本官击破叛军便弃城而逃,本官可饶不得你。” 卢象升不说这话,楚南生还真有弃城而逃的打算,他心虚地讪讪笑道:“下官哪儿会做如此背德不义之事。” 卢象升冷哼道:“如此最好,李天达,你率一千新军留守渭南,倘若楚县令弃城而逃,可不必等本官回城,先斩后奏。” 李天达冷笑地看着楚南生,笑应道:“卑职遵命!”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二章 勇冠三军,三千破三万 “呱吱……” 随着天雄军最后一位兵卒走出渭南城,厚重的城门缓缓关闭,城楼上,楚南生看着卢象升率领三千天雄军在城下列阵,面色苍白之极。 “卢象升,你到底有什么底气,竟连守城优势都弃如草芥,胆敢出城迎战十倍之敌?” 看着卢象升直接在城下严阵以待,楚南生又惊又俱,倘若不是身边还跟着天雄军的千户李天达,楚南生真想马上就收拾行囊,好赶快离开渭南城,以免跟卢象升这个疯子一齐被秦王叛军杀死。 另一方面,王开元率领三万秦王叛军一路向着渭南城赶来,不过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叛军进入渭南境内之后,不少叛军到处去打秋风,疯狂地对渭南百姓烧杀掠夺。 王开元对此熟视无睹,并未加以约束,反而还认为大战之前劫掠百姓,有助于培养士兵们的血性,毕竟叛军士兵大多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许多人都还未见过血呢。 是以秦王叛军所过之处,当地百姓可就遭殃了,为了锻炼士兵的胆量,叛军军官甚至故意命令士兵杀戮百姓,奸吟妇女,尽情释放士兵的兽性。 一些秉性纯良的叛军士兵不愿意杀戮百姓,便会被拉出去毒打,毒打过后秉性纯良的士兵消失了,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木头人。 一路烧杀抢劫,眼看就要赶到渭南城了,王开元这才开始下令集结叛军,停止了劫掠百姓的恶臭行为。 可就在这时,却发现前方突然有数千明军向着他们奔袭而来。 卢象升一马当先,长枪挥出一朵漂亮的枪花,沉声喝道:“众将士,杀敌建功就在今日,有斩杀叛将王开元者,官升三级,赏银一千两,随本将杀啊!” “杀!” 三千天雄军将士齐声高呼,紧随在卢象升身后,向着远处蜿蜿蜒蜒长达数里,却完全没有防备之心的叛军冲杀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奔袭势若雷霆,终于惊动了叛军。 王开元太过自大了,他以为账下有三万大军,无论杀到何处,官军都该望风而逃才是,是以叛军都快到达目的地了,他居然一个斥候都没有派出去,就这么一路烧杀抢劫赶到渭南城。 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而秦王叛军才刚刚看到远处烟尘滚滚,天雄军就已经杀入阵中。 没有任何试探,甫一接阵,秦王叛军就已经死伤惨重。 胯下战马疾驰而过,卢象升向前探出的长枪只是轻轻地挥动一下,便收割一个个叛军士兵的性命。 紧紧跟在卢象升身后的是八百名骑士,天雄军骑军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八百骑而已。 但对付乌合之众般的叛军,这八百铁骑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每挥动一下,就带走大量叛军的生命。 而天雄军的步卒,亦是分外英勇,紧跟在八百骑兵身后,气势如虹,直接闯入密密麻麻的敌军之中。 卢象升手中的长枪,再一次扬起,这一次,长枪重重的轰击在叛军一名军口的胸甲内,却被胸甲的甲片卡住了。 快马在加速,如果卢象升不能迅速抽出长枪的话,枪尾会直接带倒卢象升身体,堕于马下。 在人马密集,骑兵高速冲锋的过程中,倘若骑士摔落马下,那就只能有一个结局,便是被身后的战马践踏成肉糜 “起!” 但好个卢象升,他非但没有撒手弃枪,反倒大喝一声,猛一用力,竟然将叛军军官整个人都挑了起来,然后向旁一甩,那叛军军官竟被他活活摔死。 眼看着卢象升在万军丛中狂飙突进,城墙上的楚南生看的目瞪口呆,在一开始卢象升带着三千天雄军奔向密密麻麻的敌阵之时,楚南生只以为卢象升根本是在自寻死路。 也许天雄军在奔袭之初会取得一定战果,但若叛军反应过来,用人海战术堆也能堆死天雄军。 可现在看着卢象升在敌军阵中狂飙突进势不可挡的英姿,楚南生不知何时,竟对卢象升升起了巨大的信心。 一直跟在楚南生屁股后面的李天达更是看的热血沸腾,不由自主的来到一面打鼓前,从鼓手手中夺过两只铁槌,抡圆了猛地敲击起来。 “咚咚咚……” 鼓声隆隆,天雄军士气更加振奋,卢象升三尺长枪在叛军丛中疯狂肆虐,即便是数个叛军竖起了巨大的盾牌,也经不起卢象升那恐怖巨力的长枪扫射之威。 正面迎着卢象升的敌军,在遇到卢象升之后便是人头残肢漫天飞舞,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此刻卢象升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文官的半点儒雅之态,唯有那赤果果的冲天杀气,弥漫四方,震慑敌胆。 惊慌失措的叛军,没有想到明军会奔袭的如此果决,顷刻间就像被洪水冲垮的房屋,瞬间倒塌。 在三千天雄军的冲锋之下,无数挡在天雄军面前的叛军都变成了一团肉糜,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路,触目惊心。 原本就乱糟糟毫无军纪的秦王叛军一下子就乱套了,甚至因为慌乱产生了严重的踩踏现象。 挡在天雄军前面的叛军将士左闪右避,疯狂地向四面八方逃去,但奈何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为了夺路而逃,有些叛军甚至将刀剑挥向同袍,意图杀出一条血路来。 如果是经常上阵打仗的将领,或许能迅速调整阵型稳住军心,哪怕是不能够稳住前军人马,至少中后军人马还是能够稳住的,如此一来,还有发挥人数优势,反败为胜的可能。 但王开元并不是这样的将领,他自己都是个新丁菜鸟,更何况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呢! 眼看前方遭遇突袭,身在中军的王开元急不可耐,带着亲军向着前方扑去,想尽快阻挡住天雄军的冲锋势头。 奈何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了王开元的前路,王开元非但没能迎上前去,反倒因为轻易离开中军大阵,让三万叛军失去了指挥。 大多数叛军只是刚刚丢下锄头的青壮而已,即使行军途中一路烧杀抢掠锻炼胆气,但和战场上那种犹如修罗地狱般的惨烈情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是以许多叛军一看到天雄军所向披靡的场面,当场便吓得把兵器扔到地上,撒腿就跑。 卢象升乃天生的猛将,一旦疯狂起来犹如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身后的八百铁骑连杀敌都忘记了,只拼命追赶着卢象升,以免乱了锋矢冲锋阵型。 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下,锋矢阵型一旦乱掉那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万军丛中,若是陷入孤军奋战之局,即使项羽复生,也难逃覆亡结局。 卢象升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叛军,他只知道敌人在哪里,他便冲向哪里,不给敌人任何集结起来的机会。 在狂飙突进中,卢象升犹如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快速的在军阵中穿梭而过,沿途的叛军全都成了倒退的风景。 “轰隆隆……” 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的叛军终于逃到了王开元面前,守护在王开元身边的亲兵不断挥刀砍杀,斩杀了数十名差点就冲撞到王开元的士卒,眼看着前面有人挡路,后面的叛军这才改变方向,向着两边逃去。 王开元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看着秦王叛军混乱一片的景象不由满脸铁青,大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军是被伏击了吗?” 一名叛军头目听到王开元的怒斥,连滚带爬冲到王开元面前,禀报道:“王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前军遭到朝廷官军的突袭,就快打到中军大阵来了!” “朝廷官军有多少人?”王开元问道。 “数目不详,卑职只感觉官军有千军万马,根本就势不可挡!”叛军头目恐惧的道。 “什么?千军万马,难道朝廷派出援军过来了?” 王开元不禁大吃一惊,还以为朝廷的援军已经赶过来了,心中一片惊惶。 “杀!” 就这会儿,王开元终于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便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一面浸染了无数鲜血的旗帜高高飘扬,依稀能看到旗帜上绣的是一个大大的“卢”字。 “卢?那不就是卢象升吗?”王开元惊疑不定的道。 卢象升一马当先,这会儿已经冲进了叛军的中军当中,出乎他的预料,原本以为冲到叛军中军会遭受到顽强抵抗,可结果和前面的叛军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一触即溃。 想象中的困难并没有出现,卢象升心中一片大喜,尤其是看到王开元的帅旗就在前方不到一百米处时,他更是喜得几乎叫出声来。 叛军有三万之众,天雄军只有三千,而且大部分还是步卒,卢象升能带领天雄军冲到这里,已经几乎是强弩之末了,只要叛军摆出严密阵型,天雄军面对的必定是一场无比艰辛的血战。 但叛军却太业余了,即使是中军大阵,居然也被前军溃逃的叛军冲乱了阵势,给卢象升的斩首战术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叛军方寸大乱,卢象升可不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于是三千天雄军轰隆一声便如同闪电雷霆一般划破苍穹,一下就冲入了叛军之中。 卢象升看到了王开元,王开元自然也看到了卢象升,眼见卢象升在万军丛中左突右冲,枪下没有一合之敌,气得王开元呀呀叫唤。 “啊!贼子欺吾太甚,剑来!” 眼看卢象升无人可制,王开元竟打算迎向前去,将目中无人的卢象升斩于马下。 王开元的亲兵统领还是有一定眼力的,王开元虽然武艺不凡,但相比勇不可当的卢象升,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而已,所以他连忙拉住王开元胯下战马的缰绳,阻止道:“将军,敌将锐不可当,还请将军退至后军,列好阵势,方才有反败为胜之机啊!” 亲兵统领的对策是非常正确的,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毕竟只有三千人而已,且大部分都是步卒,天雄军冲到叛军中军,已经开始出现前后脱节的现象。 倘若叛军能安定下来,沉着应对,以前军、中军的溃兵消耗天雄军的战力,后军保持好完整阵型的话,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可是红着眼睛的王开元哪里听得进亲军统领的劝说,在他看来,只要他能够将卢象升这个朝廷大将斩杀,那么必定能够反败为胜。 所以王开元二话不说,一鞭子抽在亲军统领的手臂,迫使亲军统领松开了王开元战马的缰绳。 王开元大言不惭的道:“不想死便给本将军闪开,待本将军斩了那卢象升,自然能够反败为胜!” 说罢,王开元挥舞着战剑,高声喝道:“将士们,随本将军杀呀,斩敌一首级,可赏银十两!” 只可惜叛军士卒都已被天雄军杀破了胆,即使王开元开出高额的赏银,但仍响应者寥寥,只有身边的亲军跟在王开元身后。 所有叛军都在向后亡命奔逃,唯有王开元率领数十亲军杀奔而来,自然在战场上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醒目以极。 “贼将受死!” 眼看王开元相向而来,卢象升自然大喜过望,只见他挥舞着长枪,大喝一声,便催马向着王开元冲去。 须臾之间,两军大将已经狭路相逢,王开元恶狠狠的盯着卢象升道:“卢象升,好个贼子!你竟然敢偷袭本将军,本将就斩了你的狗头!” 话音还未落下,王开元便舞动手中战剑向着卢象升的脑袋横扫过来。 卢象升手中长枪一撩,刹那之间,一股无可抵挡的恐怖巨力传来,王开元的战剑便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噗嗤!” 只见卢象升长枪挽了个枪花,便已捅入王开元的胸膛。 “起!” 卢象升手中巨力喷吐而出,竟单手便将王开元两百斤的身躯挑了起来。 一时间,战场之上所有人竟全忘记了厮杀,都看着卢象升单手持枪挑起王开元的画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卢象升单手高举长枪,猛地大吼道:“所有叛军听着,叛将王开元已被本官拿下,此时不投降更待何时!” “锵锵……” 看着卢象升如同天神一般的雄姿,无数叛军竟下意识就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了下来。 PS:不拆分章节了,四千字大章!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三章 天子出征 当卢象升将叛军主将王开元挑落马下,取其首级,天雄军就此奠定胜局,秦王叛军几乎未做任何抵抗,要么望风而降,要么望风而逃。 一个时辰后,卢象升凯旋归来,受到了所有渭南百姓的夹道欢迎,毕竟秦王叛军一路烧杀抢掠而来,不少渭南百姓都逃进城中,秦王叛军所造下的孽,已经人尽皆知。 在三万秦王叛军前来攻打渭南城的时候,整个渭南城上至县令楚南生下至黎民百姓,对天雄军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皆以为渭南陷落在即,所有人都做好了投降乃至被秦王叛军洗劫的准备。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幸福竟来得如此突然,天雄军仅仅以三千之众,便大破三万秦王叛军,在渭南百姓的眼皮底下,生生上演了名垂千古的战争奇迹。 县衙内,当楚南生看到卢象升的时候,再无之前的冷漠和怨憎,脸上露出一副惊喜和佩服之色。 原本楚南生身为文人,对武将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即使是历史上那些名垂千古的猛将,如项羽、李存孝、关羽、常遇春等,楚南生都认为那是历史学家的夸张言辞,一个人再强大,又怎么敌得过千军万马? 可当他亲眼目睹卢象升一路开无双,枪下没有任何一合之敌,这才明白历史上的猛将,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是以一见到卢象升,楚南生的姿态摆得非常低,如果不是文武有别,他几乎都要给卢象升跪下了。 楚南生满脸钦佩的道:“卢大人啊卢大人,你可真是神了,即使是项羽复生,开平王【常遇春】当前,也不过如此吧!” 卢象升虽然在出战之前豪气万丈,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模样,可得胜之后,他反倒表现的非常谦虚,面对楚南生的吹捧,卢象升摆摆手,笑道:“楚县令过誉了,是王开元太过废物而已,本官只是瞎猫遇到了死耗子。” 卢象升的谦逊倒是让众官员对他好感大升,所有人都争相赞叹着卢象升的神勇无敌。 过了好一会儿等大家平复了内心的惊喜,只听得卢象升对楚南生道:“楚县令,此番不但阵斩了包括王开元在内的五千叛军,更招降了叛军一万两千人。 还请楚县令安排人手好好审问,若是对渭南百姓有过重大恶行的,可直接斩首示众,告慰受害的渭南百姓。 若是罪行不大的,还请交给本官甄别使用,毕竟天雄军只有四千兵马,秦王叛军仍有七万之众,想要彻底击败秦王叛军,这万二降兵还用得着。” 此次天雄军以寡敌众大获全胜,卢象升总算是试探出秦王叛军的真正实力了,虽然秦王短时间内席卷了大半个关中平原,但麾下兵卒只不过是前几天才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而已,战力渣的一比。 卢象升认为,既然三千天雄军就足以大破三万秦王叛军,那么天雄军若有七千人,大破七万秦王叛军并非不可能。 当然了,短时间内天雄军想要扩充到七千人并不现实,但若将一万二降兵作为辅兵使用,在打顺风仗的时候对敌人发起全军冲锋以壮声势,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楚南生等人闻言皆是一愣,心想你卢象升也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吧,以三千破三万还不够,居然还想再接再厉,击败秦王剩余的七万叛军? 不过转念一想,倘若卢象升当真凭一己之力平定秦王之乱,那么不仅是卢象升和天雄军获得天大的功勋,就算是他们这些只会摇旗呐喊的文官,也能获得巨大的功劳啊! 遥想汉初刘邦大封文武群臣,为刘邦攻城略地的武将只得到了区区功狗的评价,为刘邦军队输送粮草兵丁的萧何反倒被刘邦评为第一功臣。 虽然楚南生自忖和萧何没得比,但他做的事情是和萧何一样一样的,都是为军队输送粮草和兵丁嘛,功劳也是大大的呀! 想到这里,楚南生便不再质疑卢象升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毕竟在他看来,既然卢象升三千兵马就能大破三万秦王叛军,那么卢象升手下有一万多人,战胜七万秦王叛军岂不是理所当然吗? 是以楚南生拱手拜道:“下官敢不从命!” …… 而在另一头,京城里的朱由检并不知道卢象升以三千大破三万秦王叛军的惊人战绩,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太过意外。 事实上崇祯从来就没有担心过陕西秦王的叛乱,想想如今陕西坐镇的都是哪些牛人啊,洪承畴、孙传庭、卢象升三人皆是明末最为杰出的将领之一,即使是最次的杨嗣昌,所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略,都能把陕西数十万流民军逼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境地。 更不用说崇祯还把两千勇卫营铁骑和三千入陕新军都派到了陕西,有这么多的精兵强将,崇祯十分笃定,秦王无论如何也翻不了天,即使踏出陕西一步也休想做到! 而崇祯所担心的,是大同边镇不能支撑到他摔御林军前来,就被林丹汗给攻破了。 大同一破,蒙古十万铁骑所面对的便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林丹汗可充分发挥骑兵优势,那么这场仗就太难打了,搞不好崇祯有阴沟翻船的可能。 更为可虑的是这场战争倘若陷入旷日持久的境地,那么按照历史惯性,七月份辽西将门集团仍然如历史上一般发动宁远兵变的话,那对大明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以皇太极的老谋深算,亦绝对会趁虚而入,大明在三面夹击之下,那可就大大危险了。 所以,就算满朝文武皆一片反对之声,崇祯仍然执拗地开启了御驾亲征之旅。 不过天子出征的礼仪繁复程度远远超出了崇祯的意料之外,在出征前,还要举行祭祖、拜庙、祭旗等各种仪式。 虽然崇祯心急如焚,但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面对群臣的劝谏,崇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得任由礼部折腾,浪费了整整一天时间,直到五月二十三日,才开始正式出征。 …… 北大营大校场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七万京营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本次随天子出征的七万大军,号称四大王牌的勇卫营、武卫营、龙枭营、虎贲营全军出动。 当然了,勇卫营原本有六千铁骑,可张朝忠下江南带走了三千,曹文诏支援陕西带走了两千,崇祯能带在身边的,仅剩千余。 不过已经被范景文、李邦华操练了三个多月的武卫营、龙枭营、虎贲营倒是齐装满员,加上一千勇卫营铁骑,共有四万之众。 其他三万部队,都是从京营各部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而最不为人知的,还有朱由检重建的神机营六千五百将士。 神机营,也曾声名赫赫,为大明立下过无数功勋。 神机营是大明禁卫军中三大营之一,是一支专门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队,开启了世界上火器部队的先河,领先西班牙火枪兵一个世纪。 在成祖时期,神机营在朱棣五征漠北和张辅征脚趾的过程中,均发挥了重大作用,是大明的王牌主力部队之一。 可是一场土木堡之变,令得曾经威名赫赫的神机营精锐全军覆没,只有神机营留守幸存,即使后来又重新组建,不过战力已经不复当初。 而且经过土木堡之变后,明朝国势由盛转衰,国力不复当年,军中再也养不起神机营这种耗费大量钱银的精锐部队,神机营就此形同虚设。 直到崇祯登基之后,他秘密重建了神机营,花费了三百多万两的资金研发各种火枪火炮,而今总算要派上用场了。 神机营全营兵力总计六千五百人,其中火枪兵四千人,骑兵一千人,炮兵五百人,工匠和专司后勤的辅兵一千人。 一大早,朱由检摒弃了豪华的天子车驾,单人独马屹立在七万大军之前,看着面前肃然无声的大明将士们,朱由检心中油然升起了一丝成就感,穿越已近一年,他的手上终于有了忠勇可用的兵力,没有白费这近一年来没日没夜的辛苦操劳。 当然朱由检更清楚,眼前的这只军队并未真正的信服于他,他们之所以愿意不问缘由的跟随他驰援大同,征战边疆,皆因他是当今天子罢了。 不过看着这么多将士安静肃立在他面前,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他,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七万大军就能为他赴汤蹈火,朱由检心潮还是澎湃了起来,想要对这只军队说些什么。 可到底该说些什么呢,朱由检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比如国家大义,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等等。 然而他坐在马上沉吟半晌,最终也只憋出了那么一句:“出发!” “轰隆!” 随着崇祯一声零下,原本安静如鸡的七万大军终于动了起来。 当然,七万大军这么庞大的部队出征自然不会那么轻松,崇祯站在讲台上,接受一只只走来的军阵向他行注目礼 一个个颇有些激动的士兵们从朱由检身前掠过,他们看着台上英伟神武的朱由检,都心悦诚服地高呼“吾皇万岁!” 每一支队伍喊完之后,朱由检都要跟他们挥挥手,并回以“大明万岁”,很有一点后世国情大阅兵的架势。 半个时辰后,七万大军才全部走出了北大营,崇祯带着这支部队,向着远方的征途,前进! …… 陕西西安秦王府邸之中,突然传来“哐啷”的一声,一只无比精美的景德镇大瓶便摔成一地碎片只听得秦王朱存枢怒不可遏的骂道:“王开元!你这个废物,竟敢误本王大事!本王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让一个废物统兵,整整三万大军啊,竟然被三千兵马全歼,简直是天下间最大的耻辱!” 大厅里,两边肃立着的十多名秦王府文武官员一个个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那暴怒的秦王,以免惹祸上身。 在王开元兵败渭南之前,本来秦王军一片形势大好,自数日前起兵以来,他们四处出击,迅速占据了陕西最为菁华的关中平原,许多朝廷官员更是争相投降,短短时间内便集结了十万大军。 而秦王派遣王开元攻打渭南,其目的也并非仅仅是拿下渭南这么一座小县城,而是打通东渡黄河的通道,为全军开路。 至于驻扎在渭南的四千天雄军,秦王府上上下下完全没放在心上,只以为王开元大军一到,卢象升要么降,要么死,绝无第三种可能。 只可惜他们的设想不可谓不周到,但偏偏秦王派出去的王开元却搞砸了如此简单的差事。 整整三万大军啊,是天雄军的十倍,却被天雄军一个突袭就凿穿了三军大阵,而大军统领王开元更是无比丢人地被卢象升挑落马下,阵斩于万军丛中,成为一个天大的笑柄。 而三万秦王叛军,除了被天雄军消灭和俘虏的一万七千人外,逃回西安的不过是三千多人,还有一万人害怕承担失败责任,直接上山落草为寇去了。 也就是这三千多败军逃回了西安,秦王方才在渭南之战两天后,得到了确切的战败消息。 秦王对这场败仗完全是意料之外,是以他才火冒三丈,如火山一般爆发了。 听到逃回来的将士详细讲述渭南之战惨败的经过,秦王简直恨不得杀到渭南去,把已经入土的王开元尸体挖掘出来,鞭打成肉糜才能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如果说是战场之上堂堂正正败给了卢象升,那么秦王还不会那么火大,可王开元明明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 只要他按部就班,老老实实按照前人兵法所述一路碾压过去,卢象升根本没有半点机会,但王开元这个废物偏不这样做。 进入渭南县境内,就是代表大军进入了敌占区,即使敌人实力再弱,也该谨慎对待的,可王开元却放任士兵一路烧杀抢掠,连放风的斥候也没有派出一个,以至于被卢象升一个突袭,导致全军陷入被动。 就算如此也便罢了,毕竟王开元麾下有三万大军,只要他沉着应战,层层设防,不断消耗卢象升的兵力,还是有很大可能反败为胜的。 可王开元再次犯下大错,他非但没有采纳亲兵统领正确的意见,反而鞭打了亲兵统领,自不量力地冲上前去跟卢象升单挑,结果却连一个回合都未撑住,便被卢象升挑落马下,阵斩于万军眼前,导致全军崩溃。 “丢人啊丢人啊,简直丢死个人了,本王怎么就用了这么一个废物啊!”秦王嘶吼着,咆哮着,简直气炸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四章 末日将临 秦王怒不可遏,欲亲率七万大军再攻渭南,拔掉卢象升这颗眼中钉。 卢象升亦身怀雄心壮志,欲趁着洪承畴的援军赶到之前击破秦王叛军,独揽平定秦王之乱的泼天功勋。 只可惜秦王和卢象升都打错了算盘,两边还未开打,洪承畴却已经率领五万援军赶到渭南,与卢象升麾下的一万五千兵马汇合了。 洪承畴所率领的五万援军,其中延绥镇边军三万人,扩充后的天武军、天霸军一万一千人,勇卫营铁骑和援陕新军亦得到了扩充,分别有三千人和六千人。 卢象升麾下,有天雄军四千人马,招降的一万两千降兵在处决了四百祸害渭南的**及革除了六百老弱病残后,剩余一万一千名降兵招入官军之中。 如此一来,洪承畴和卢象升加起来的兵马就有六万五千之多,仅比秦王叛军少五千多罢了。 洪承畴和卢象升汇合,朝廷兵马骤然暴增至六万五千人,秦王收到消息后,更是一日三惊,闹的整个秦王府鸡犬不宁。 “王爷饶命!” “啊!” 从秦王的寝室之中,再次传出一声惨叫,不多时,就见到两名王府宦官将一名小妾的尸体抬了出去,所到之处,秦王府上上下下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情况,在王开元兵败渭南之后已经出现好几次了,秦王一时间奈何不得卢象升,王开元又死在了渭南,有气无处撒的秦王便把怒火发泄到姬妾身上,每次发泄完后,姬妾非死即伤,秦王府上上下下已经见怪不怪。 这次发泄完怒火之后,秦王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招来张永江、莫凯旋一干文武官员及张溥商议该如何应对朝廷大军的征剿。 “诸位,本王起兵还未过十天,洪承畴便带了五万大军前来征剿本王,再加上渭南的卢象升,官军已有六万多人,本王该如何是好?” 大厅上,朱存枢忧心忡忡,向诸位臣属问计,尤其是对张溥,朱存枢可是抱着极大期望的,毕竟张溥曾向他献上一个联络蒙古里应外合的计谋,令得朝廷官军无暇支援陕西,令得秦王起兵之初便席卷了大半个陕西,可谓居功至伟。 但朱存枢高估张溥了,若论诗词文章、阴谋诡计,张溥确实是天下间少有的奇才,可若论兵法战略,他可就彻底抓瞎了。 听到朱存枢的问计,以及那双抱着极大期待的目光,张溥故意低垂着头,假装视而不见。 此时的张溥非但没有心情为秦王出谋划策,反倒已经开始盘算秦王兵败之后,自己该如何脱身了。 张溥之所以在崇祯满天下通缉他的时候,仍然活的潇洒滋润,便是拜他那与生俱来的危机感所赐。 他已经预料到,相比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陕西官军,秦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他可不能在秦王这艘破船上过多停留,与秦王一起折戟沉沙。 至于张永江、莫凯旋等秦王府的臣属,那水平就更差了,他们也跟张溥一样,全都低垂着头,半天憋不出一个闷屁来。 秦王无奈,只得直接点名道:“张溥先生,你向来足智多谋,可有计谋破此危局?” “唰”的一声,其余臣属亦同时把目光投向张溥,期待张溥能想出一个好计谋来。 张溥面上笑嘻嘻,心里mmp,这狗日的秦王还赖上老子了,连军阵之事也要向老子问计。 不过张溥倒也不负众望,在秦王和众人的莫大期待下,竟然真被他想出了一个计谋来。 只见张溥抚着胡须,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沉着的道:“王爷倒也不必太过忧虑,官军虽有六万多人,但秦王麾下兵马却有七万之众,对官军还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 当然了,考虑到官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这点兵力优势约等于无,不过王爷有西安坚城据守,在下笃定官军很难攻破西安城。 倘若王爷还不放心,大可征召西安城内各大豪族的家丁护卫入伍,西安乃天下名城,名门豪族有上百家之多,只要每家豪族贡献出三四百家丁护卫来,就可平添三四万兵力。 如此一来,王爷麾下兵马就有十万之众,以十万对六万,王爷还是守城的一方,在下实在想不到王爷还有败的可能。” “好好好!”朱存枢抚掌大笑道:“张先生果然是本王的诸葛武侯,只要西安各家豪族将家丁护卫全都献出来,本王兵力再度超过十万又有何难?” 张永江不爽张溥大出风头,故意泼冷水道:“可是王爷,城里的各大豪族愿意将自家的家丁护卫献给王爷吗?” “哼!”朱存枢却冷哼一声道:“本王起兵之初,西安各大豪族族长一个个上书本王,说即使散尽家财也要助本王夺取天下,如今本王不要他们的家财,只要他们的家丁护卫,他们还敢不答应?” 张永江听到秦王这番蛮横不讲理的话,倒是无话可说了。 朱存枢脚步一顿,目光落在莫凯旋身上,朝着莫凯旋道:“凯旋,你是本王最为倚重的大将,这征召各大豪族家丁护卫的任务便交给你了,有没有信心完成?” 莫凯旋是西安卫所军都指挥使,秦王还未起兵他便跟秦王狼狈为奸了,和秦王之间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是以莫凯旋一听到秦王交代的任务,当即干脆利落的道:“王爷放心,末将必定会为王爷招揽不下于三万的家丁护卫,若是少一人,王爷可摘了末将的项上人头。” 朱存枢满意的看着莫凯旋,点了点头道:“还是你令本王放心,去吧,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 与此同时,洪承畴和卢象升汇合之后,六万五千官军浩浩荡荡开向西安城,沿途所到之处,和秦王席卷大半个陕西的情形类似,十日前争相向秦王叛军投降的地方官,亦争相向朝廷官军请罪,投降。 可能是因为出身官僚家族的缘故,洪承畴对待请降的地方官与之前对待流民军诛尽杀绝的态度截然不同。 虽然洪承畴并未越俎代庖代替天子饶恕地方官,但却给了地方官将功赎罪的机会,征集了各地府兵县兵三万多人,加入征剿秦王叛军的朝廷官军之中。 洪承畴如此做法倒是深得太祖团结一切力量的精髓,虽然地方上的县兵战力孱弱,可朝廷官军面对的毕竟是西安这么一座天下坚城,要把西安拿下来,少不得要牺牲一大批炮灰,这数万朝秦暮楚的地方军,无疑正是上好的炮灰人选。 六万五千大军汇合了三万多地方军,朝廷一方的兵马一下达到了十万人,可以说在人数方面,已经超出了秦王叛军的七万兵马。 西安城中,秦王得知朝廷官军再次壮大之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慌忙催促莫凯旋加快对各大豪族的征兵事宜,以期在兵马人数上再次超过朝廷官军。 莫凯旋在秦王的连连催促下,再也顾不得以礼相待了,开始对各大豪族翻脸不认人,强迫各大豪族交出家丁护卫,否则便对各大豪族不客气。 各大豪族虽然一片怨声载道,但在莫凯旋的武力威胁下,只得将家族中的家丁护卫全数交出,莫凯旋总共强征了近四万家丁护卫加入秦王叛军。 如此一来,秦王叛军的总数量便达到了十一万人,重新获得兵力上的优势,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秦王,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 一日之后,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等一干将领赶到了西安城下,在他们身后,十万大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黑压压一片。 人一上万无边无岸,更何况是十万之多,城墙之上的叛军看到下面的一幕,不少人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得到消息的朱存枢带着张永江、莫凯旋等一干文武匆匆忙忙登上了城墙,看着下方那密密麻麻的朝廷大军,心中不由一个咯噔,巨大的恐惧感渐渐浮上心头。 归根到底,朱存枢只不过是个被圈养了大半生的酒囊饭袋而已,在张溥和一干幕僚的怂恿下,利令智昏的朱存枢没有过多考虑便决定起兵造反,却不知这是一条非生即死的不归路。 十万大军阵前,洪承畴从一名亲兵手里接过一个喇叭,高声喊道:“尔等听着,陛下念及尔等谋逆皆为秦王胁迫,特下旨只要尔等拨乱反正,向朝廷投降,便可饶恕尔等性命,若有献上秦王首级者,更可仿效新建伯之旧例,加封为伯爵,赏赐纹银万两,良田千亩!” 司设监制作的喇叭越来越先进了,洪承畴拿着喇叭高声喊话,几乎小半个西安城都听到了洪承畴的声音。 当他们听清楚朝廷对献上秦王首级之人的巨大赏赐,不少人表情管理失败,立刻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不过秦王身边毕竟还有大军保护,即使不少叛军有些动心,却也不敢付诸行动,低垂着头,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朱存枢听到洪承畴的喊话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难看,下意识就远离了几位武将的身边,害怕武将暴起发难,砍下自己人头向朝廷请功。 看到秦王的懦弱表现,不少叛军将领顿觉心灰意冷,为自己付出身家性命去追随这么一位酒囊饭袋而感到不值。 “咳咳!” 张永江连忙咳嗽一声,提醒秦王失态了。 听到张永江的咳嗽,朱存枢这才反应过来,我草,老子中了洪承畴的调拔离间之计了! 朱存枢为了挽回局面,不由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呼道:“洪承畴,你休得蛊惑人心,朱由检那昏君宠信阉贼,陷害忠良,天下百姓苦崇祯久矣! 本王之所以起兵,乃是顺天应命,为天下苍生计,为列祖列宗计,不想大明两百五十载江山葬送在朱由检手里! 洪承畴,本王念你平定陕西流民之乱,尚有几分本事,不妨弃暗投明投入本王麾下,本王承诺,只要你能辅佐本王打上京城将朱由检赶下皇位,本王可许你公候之位。” 秦王一番话倒是让不少叛军士卒稍稍安定下来,不过莫凯旋等将领却脸色不大好看,毕竟他们跟随秦王已久,秦王都还未曾向他们许诺公侯爵位呢,却许给了洪承畴这个眼前的敌人,这当然会让他们感到大为不爽。 然而洪承畴却不领情,不屑道:“朱存枢,放你娘的臭狗屁!本官也是熟读圣贤书之人,忠义廉耻牢记在心间,岂会背叛皇上投效你这不忠不义之徒!” 听到洪承畴这么难听的话,高傲的朱存枢哪里忍受得了,当即冲着弓箭手喝道:“来人啊,给我射,射死洪承畴这不识抬举的狗东西!” 弓箭手听到秦王的命令,想也不想,当即张弓搭箭,射向洪承畴。 可城墙离洪承畴之间的距离足有三百步之多,弓箭手们射出的箭矢还没射倒两百五十步便落在了地上,反倒引得朝廷官军放声大笑,尽情羞辱秦王叛军。 洪承畴见士气可用,立即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炮轰城墙一炷香后全军攻城,有斩杀秦王者,册封伯爵!” 十万将士听到将令,不由大为振奋,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上城头将秦王一刀枭首。 这可是伯爵啊,大明爵位有多难得人尽皆知,倘若能受封伯爵光宗耀祖,即使下一刻死了也甘愿,毕竟爵位还可以传给子孙,与国同休。 “轰轰轰!” 随着洪承畴的一声令下,数千将士向两边移动,露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炮兵阵地,数十门佛朗机炮、虎蹲炮怒吼连连,一颗颗炮弹飞上城墙。 “保护王爷!” “王爷乃万金之躯,快退下城墙!” 眼看着数十枚炮弹呼啸着砸落下来,秦王身边的将士纷纷露出惊容,劝谏秦王退下城墙以策安全。 秦王还拿以前的老眼光来看待官军的炮击,不屑道:“不过是几枚咸鸭蛋而已,岂能奈何得了本王?” “轰!” 话音刚落,一枚炮弹便砸在城墙的垛口之上,无数砖石横飞,长达半米的城墙都塌陷下来。 秦王吓坏了,连忙惊呼道:“来人啊!快保护本王下城墙!”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五章 西安城破 “轰轰轰……” 秦王在众将的保护下忙不迭退下城墙,城墙上的守军却没那么好命,炮兵阵地不断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之声,就在城下三百步外,数十门各型大炮几乎是连成一片,炮口中不断喷吐而出一团团烈焰,硝烟弥漫。 数十枚的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的砸在了西安城古老的城墙上,秦王叛军对于炮击完全没有概念,他们大多数人十天前还只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而已,不少人被如此恐怖的炮击吓得歇斯底里在城墙上奔走大叫,可越是奔跑大叫,就越容易被炮弹炸成碎片。 城墙上那些古老斑驳的城砖不断在炮弹的轰击下化作破碎的粉末,爆裂的砖石碎片溅射横飞,烟尘弥漫中,城墙上的叛军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下方的炮兵阵地上,李云龙一遍遍地大喊着“发射”,由于在铜川之战中的出色表现,他被洪承畴另眼相待,任命为本次炮击西安城的总指挥。 半柱香后,李云龙喊的嗓子都哑了,便干脆啥也不喊了,命炮手们自由发射,于是每门大炮都更加欢快地嘶吼起来,以至于一些炮管迅速变得发烫,即使炮手手上戴着手套,也被烫的呀呀大叫。 不过炮手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以往打炮还要节约炮弹使用,打的不够尽兴,可自从渭南一战孙传庭的天武军用炮击获得大胜之后,朝廷对陕西官军的炮弹便敞开了供应。 城墙上的守军可倒大霉了,在他们顽固的概念中,守城战无非便是攻城一方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登上城墙,而守城一方只要不断张弓搭箭射击,或是在敌人攻上城墙之时与之展开肉搏。 作为守城的一方,秦王叛军不但有坚城据守,兵力更不在朝廷官军之下,如果按照以往的攻城模式,怎么也是他们更占便宜才是。 但是朝廷官军太过无耻了啊,居然连面都不罩,就只会大炮开兮轰他娘,即使秦王叛军浑身的力气,也打不着敌人啊! 原本守在城墙上面的士卒这会儿早就被吓破了胆子,被炮弹击中的士卒死相委实过于恐怖了啊,凡是被炮弹砸中的士卒一下就四分五裂,目睹了同僚凄惨死状的士卒们无一不惴惴不安,深怕自己步上同僚的后尘,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废墟上瑟瑟发抖地躲藏起来,心中无比虔诚地抖祈祷,那炮弹千万不要挨到他们,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在城墙下面,秦王和一干将领这会儿却是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作为大明的统治阶级,当然了解大明军中那些火炮的性能,在他们的陈旧概念中,火炮皆是一些华而不实的玩意,一百发炮弹都难打中一个敌人,使用大炮纯粹是浪费人力物力。 而且大炮沉重之极,摆在城墙上防御倒还有点效果,可若是运输沉重的大炮去攻打敌人,倒还不如消耗炮灰蚁附攻城更为有效。 和秦王之前的反应一样,叛军将领们本来没把官军的炮击放在心上,还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等官军攻城时大杀四方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官军的炮击竟然有如此惊人威力,一个个吓得瞠目结舌。 眼看官军的炮击如此犀利,叛军将领们可不会和守城的士卒一样老老实实地挨炮轰,于是一个个以保护秦王为借口,争相退下城墙。 虽然因为运输的缘故,此次官军并没有把红夷大炮运过来,但司设监研发出来的新型炮弹开花弹,第一次在战争中大派用场,令得官军的炮击威力,竟比铜川之战所使用的红夷大炮还要更为猛烈。 所谓开花弹,是相对于实心弹而言,实心弹是由铁或者铅铸造而成,少量是用石块磨成球体,这种弹主要用于攻城洞穿城墙工事,射程远但是对杀伤人员而言威力不大,除非直接命中,否则很难杀伤敌人。 而开花弹则是表里一层铁壳,内里中空放置炸药,朱由检自后世而来,虽然他对于火炮根本就没什么了解,但是一些基本的火药配置知识还是有一些的。 有了朱由检的提点,再加上徐光启带头一群科学家搞研发,还从工部抽调了最好的匠师来制造新型炮弹,经过半年的研努力后,终于把所谓的开花弹给搞出来了。 那开花弹每一发打出去,命中城墙便是一声爆炸,同时让城上之人感受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 若叛军士卒被开花弹直接命中,便是尸骨无存化为齑粉的下场,即使没有直接命中,被开花弹爆炸溅射出来的弹片击中,也有极大的死亡概率。 官军如此凶猛的炮击,让守军毫无半点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揍,被炮轰得屁滚尿流。 更让秦王和叛军将领们心惊胆战的是,时不时有几颗开花榴弹,越过城墙重重的砸在城中,把靠近城墙的一拍屋舍都炸了个房倒屋塌,引得城中一片大乱。 秦王见到如斯情景,吓得连城墙下面都不敢多呆了,犹如丧家之犬般躲回了秦王府邸,惶惶不可终日。 贪生怕死的秦王躲回王府,叛军的指挥权便落到了莫凯旋头上,和别的将领都躲到城墙下面不同,莫凯旋一直坚守在城墙之上。 莫凯旋很有自知之明,深知秦王一旦兵败,作为秦王账下武职最高的将领,莫凯旋必是九族尽诛的结局。 所以莫凯旋已经完全没了后路,即使冒着官军的炮击也不下城墙,在城墙上东奔西跑督战。 莫凯旋也算是命大,许多士卒被炮弹生生轰成了碎片,而他居然愣是没有被炮弹轰死,仅仅是被弄了个灰头土脸而已。 不过眼看着官军炮击越来越犀利,跟在莫凯旋屁股后面的家丁倒是支持不住了,也许是为了莫凯旋的性命着想,亦或是担心自己跟着莫凯旋东奔西跑性命不保,竟强行把莫凯旋架下了城墙。 等下了城墙,家丁这才把莫凯旋松开,莫凯旋勃然大怒,正要怒斥家丁们的自作主张,可就在这时,却听到他刚才所站立的城门楼上响起了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官军的一颗开花弹正好打在城门楼里面,把整座城门楼都炸蹋了。 城门楼的倒塌使得城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洪承畴看着那巨大的豁口,嘴角微微一翘,沉声喝道道:“停止炮击,全军攻城!” 话音才刚落下,早已等的心焦的一众将领顿时怒吼连连,率领着十万大军铺天盖地一般,向着西安城冲去。 城墙之上,被官军炮击炸的不敢立在城墙之上的叛军这会儿尚且趴在地上迷迷糊糊,骤然听到那无比惊人的喊杀声,立刻就是一个激灵,明白朝廷大军要开始蚁附攻城了! 眼看着密密麻麻的朝廷大军汹涌攻来,在已经倒塌的城门楼周围的叛军士卒们,当即吓得四散而逃,连滚带爬地退下了城墙。 莫凯旋见状大怒,气得一刀便砍翻了欲要从他身边逃走的兵卒,大吼道:“督战队,给我挡住他们,谁若敢逃走,格杀勿论!” 虽说督战队大部分人都被吓慌了神,但听到莫凯旋的命令之后,还是纷纷上前堵住了各个城墙上下的要道,将惊慌失措欲逃下城墙的溃兵给赶上了城墙。 其余叛军将领也回过神来了,倘若被官军杀入城中,那么他们作为秦王的铁杆死忠,也难逃一死。 于是他们在莫凯旋的带领下,忙不迭抓起手边的兵器跑回了那破破烂烂、惨不忍睹的城墙之上,然后忙不迭便向着下方看去,观察敌我形势。 只见下方的官军密密麻麻,如同红色的浪潮一般,无数的士卒挥舞着刀剑枪矛,向着倒塌的城门楼豁口冲来。 一队队官军士卒高声呐喊着,在各部将领的率领下,潮水一般涌来,各种攻城车被他们推动着,缓缓地朝着城墙方向移动了过来。 叛军将领们皆看的头皮发麻,莫凯旋倒是有点能力,大声呼喝道:“弓箭手呢!快射箭,不能让官军冲上来!” 叛军的弓箭手之前虽然被官军轰得灰头土脸,但在督战队的逼迫下,不得不捡起刚才被他们随手丢弃的弓箭,朝着城下涌来的官军射去。 为了守住西安城,叛军在城墙上面安置了三千弓箭手,经过官军的炮击后,仍残存着两千弓箭手。 两千弓箭手一起放箭威力倒也相当可观,随着密密麻麻的箭矢洒落下来,猝不及防的朝廷官军一下就死伤了数百人。 但数百人的死伤对于十万官军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士气高昂的官军士卒冒着箭雨前仆后继向着城墙涌来。 孙传庭眼看叛军弓箭手不断收割官军士卒的性命,便带着他的火器部队向着城墙上的叛军弓箭手不断开枪射击,密如细雨的铅弹飞上城墙,许多正在探身放箭的弓箭手立即胸口中弹,抑或是脑袋上直接喷出了一团团血雾,仰面朝天倒在了城墙上。 在孙传庭的火器部队掩护下,许多官兵冲入了城门楼的巨大豁口和叛军展开了肉搏厮杀。 其他周围的城墙上,也被推着攻城车或是架着云梯的朝廷官兵登了上去,双方开始展开残酷的肉搏战。 看着眼前进展顺利的战事,洪承畴脸上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下来,看来攻城之前的那轮炮击真的很有效果,不但摧垮了西安城的城门楼,令得官军攻城难度大为下降,更是狠狠地打击了叛军士气,令得叛军十成战力,发挥不到五成。 看到这里,以洪承畴的老道,已经知道战局不会再有多大的悬念了,只看城中的守军什么时候崩溃,那这一仗就算是结束。 莫凯旋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他的嗓子早已经哑了,张开嘴只能发出呵呵的低吼,看着城墙上的守军在官军的猛冲猛打下不断退却,他知道今天这一战已经到头了,秦王军已经回天乏术。 莫凯旋自问他不算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奈何官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大多出自训练有素的延绥边军,军事素质远超内地军队。 反观秦王一方,十天前大多数士卒还是在地里刨食的农夫,双方士卒战斗力的巨大差距绝非人数上的优势所能弥补的。 不管莫凯旋带着督战队如何抵挡官军的冲击,官军始终都保持着旺盛的斗志,打退一拨便很快又组织起一拨,前仆后继地猛攻上来。 攻城讲究的便是一鼓作气,西安城那巨大的城墙之上,已经被朝廷大军攻破了好几处,并且有一部分官军已经冲破叛军的阻挠,从城门楼的豁口冲入了西安城中。 西安城,城破在即。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官军士卒冲入了西安城,莫凯旋哀叹了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已经满是缺口的战刀,心灰意冷地坐在了一堆废墟上面。 数个满身伤痕的家丁围了过来,架住莫凯旋双臂叫道:“将军,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莫凯旋猛地发力将家丁们推开,苦笑了一声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军已经回天乏术,你们走吧,我莫凯旋所托非人,没能耐带给你们荣华富贵,你们能逃得一命是一命,都走,通通都走!” 家丁们闻言皆犹豫了起来,时人讲究忠义情义,他们作为莫凯旋的家丁,本该跟莫凯旋同生共死的,但蝼蚁尚且贪生,作为一个人,又岂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于是家丁们犹豫了几个呼吸后,便朝着莫凯旋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后,转身飞快的冲下了城墙,向着城内逃命去也。 转眼间,城墙之上只剩莫凯旋孤身一人,莫凯旋猛地挣扎着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一脸悲愤的向着他冲来的官军士卒,大吼道:“来呀!都冲着爷爷来呀!爷爷乃秦王账下第一大将莫凯旋,看谁能取走爷爷性命!” 就在此时,卢象升带着天雄军将士登上了城墙,骤然听到了莫凯旋的大吼声,顿时起了几分兴趣。 听到莫凯旋自报家门,卢象升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挥退了身边的将士,挥着长枪便向莫凯旋攻去。 莫凯旋本领确实非王开元这种废物所能相提并论,不过在卢象升枪下也未走过三招,便被卢象升一枪捅破喉咙,高高举了起来。 随着莫凯旋的战死,城墙之上再无一名守军,西安城,破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六章 秦王落网 “什么?莫凯旋战死,西安城破了?!” 躲在秦王府邸惶惶不可终日的朱存枢还是听到了令他几乎魂飞魄散的消息。 西安城破,不仅意味着朱存枢的皇帝梦仅仅做了十天便要破碎,更惨的是,在西安绵延两百余载的秦王一脉,恐怕就要从此断绝。 而朱存枢手下的一干文武们,听到此消息亦彷如大难临头,一个个脸色苍白不已。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远处城门不断传来的喊杀声,府外更是一片兵荒马乱风声鹤唳,到处是抱头鼠窜的叛军士卒,心中更加惴惴不安了。 “对了!张溥先生呢?快请他出来给本王出谋划策!”危急关头,朱存枢终于想起屡屡给他献上绝妙计谋的张溥,吩咐亲卫去请张溥过来。 张永江等文臣虽然心中对张溥颇为嫉妒,但在生死存亡时刻,也期望张溥能献上计谋能令得大家伙转危为安,于是一个个等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亲卫终于赶回来了,可众人翘首以盼的张溥却未跟随过来。 朱存枢上前一把抓住亲卫的肩膀,急忙问道:“张溥先生呢?他在哪儿?” 亲卫肩膀被朱存枢抓的生疼,却也不敢叫出来,只得咬着牙道:“回禀王爷,张溥先生并未在客房中,不过他留了一封书信给王爷。” “他一定是给王爷留下了锦囊妙计!”张永江大喜道。 朱存枢闻言脸色稍稍放松了些,松开亲卫的肩膀,忙不迭的道:“快把书信取来。” 亲卫忍着肩膀的疼痛,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信,毕恭毕敬地交给了朱存枢。 朱存枢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秦王亲启”四个大字,朱存枢连忙撕开信封口,将书信取出来,摊开书信,待看清楚书信上的内容,顿时愣住了。 只见张溥留下的书信仅仅书写了二十个字,内容为:“王爷,在下有事先行一步,还请王爷保重,张溥敬上!” 张永江等人看不出朱存枢的神色是喜是忧,连忙问道:“王爷,张溥先生到底出了什么绝世好计?” 不料朱存枢突然面色胀得通红,破口大骂道:“张溥!我草你姥姥!” “噗!” 骂声刚落,朱存枢一口老血喷将出来,把身子探过来想要偷看信件内容的张永江等人喷得满头满脸,旋即仰面而倒。 “王爷!” 张永江等人大惊失色,连忙七手八脚将朱存枢扶到椅子上,拍拍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并吩咐下人赶紧倒茶水过来。 “嗬……嗬……”朱存枢一连喘了几口粗气,直到喝了一口茶水后,激荡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见朱存枢情绪渐渐平复,张永江这才问道:“王爷,张溥先生到底给王爷留了什么话,把王爷气成这样?” “砰!” 一听到张永江又提起张溥那畜生,朱存枢气不打一处,拍着桌子骂道:“休要再提那畜生了,在此危急时刻,他竟抛下本王,自己个儿先跑路了!” “什么!” “张溥该死呀!竟然偷跑了!” “张溥贼子不请自来怂恿王爷起兵靖难,可如今王爷兵败落难,他倒自己个儿偷跑了,真真是不当人子!” 张永江等人听到张溥偷跑的消息,一个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若是张溥就在眼前,恐怕他们会生吃了张溥。 实际上他们恨的不是张溥偷跑,而是恨张溥偷跑居然不叫上自己,太特么不讲义气了! 张永江咬了咬牙,对朱存枢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西安城怕是守不住了,还请王爷速速率领王府侍卫,赶紧离开西安城为妙!” 到了这个时候,朱存枢也慌了,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本王必须赶紧离开西安!” 可当朱存枢看着无比豪奢的秦王府,又分外不舍的道:“可这里的一草一木本王都舍不得,还请诸位稍待,本王命人先收拾行囊一番。” 马丹!你特么小命都快没了还要当守财奴? 众人都快给秦王气哭了,张永江当机立断道:“几位统领,快快带人护送王爷撤出西安城,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王府的几位侍卫统领跟秦王休戚与共,秦王一旦落难他们也跑不了,此时听到张永江的吩咐,顿时反应过来了,两个侍卫统领架起秦王就往外跑,另外一个则是去整顿侍卫。 到了这个时候朱存枢还惦记着王府里的瓶瓶罐罐,挣扎着大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哎呀!快去宝库把本王的珊瑚树搬来,还有云南都司献给本王的狗头金……” 命都快没了,哪里还管什么珊瑚树、狗头金呀,众人皆充耳不闻,架着秦王疯狂向外逃跑。 …… “什么?王爷已经逃了!” “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王爷都已经放弃我们了,我们凭什么还要为王爷打生打死?” 秦王出逃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前线的叛军士卒耳中,原本还在前线拼死抵挡官军的秦王死忠士卒们,彻底没了斗志,要么干脆投降官军,要么转身便逃。 而那些被莫凯旋强征而来的豪族护卫家丁,则纷纷脱下军服,重返各大豪族府邸,再次成为各大豪族的护卫家丁。 眼见秦王兵败如山倒,各大豪族也有些慌了,西安城里最有头有脸的十多个豪族族长齐聚于西安最大家族周家府邸,商议如何度过此劫。 在秦王起兵之前,各大豪族就有不少家族同秦王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在宁王起兵之初,各大豪族更是争先恐后向秦王下注,意图通过帮助秦王夺取天下,从而成为新皇的从龙之臣。 正是因为有了各大豪族的帮助,秦王在起兵之初便迅速占领西安城,并在短短数日间席卷了大半个关中平原。 可惜他们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原本以为秦王有江南的钱粮供应,又得到天下权贵士绅们的大力支持,再加上外联蒙古,夺天下应该易如反掌才是。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秦王起兵还未到半个月,形势便已急转直下,先是王开元兵败渭南,堵住了秦王东进黄河的通道,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接着便是洪承畴率领延绥边军火速驰援,与卢象升会师,各地州县望风而降,十万官军包围西安。 到这个时候,各大豪族还对秦王抱有一定期望,毕竟蒙古十万铁骑正在攻打大同,倘若大同被蒙古攻破,大明上上下下必将全部注意力投向蒙古人,西安之围自可迎刃而解。 是以即使秦王不讲规矩强征各大豪族的护卫家丁入伍,各大豪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下了这口气。 可他们又一次万万没想到,官军居然这么能打,秦王军居然这么废物,整整十一万大军啊,还有西安坚城据守,秦王军竟然连半天时间都没撑过去,便被官军攻破了。 到了这个时候,西安各大豪族终于慌了,要知道,他们在秦王起兵之初,为了向秦王表忠心,各大豪族都向秦王写了效忠信,倘若这些效忠信落到官军手里,那他们可就要被官军当成反贼满门抄斩了呀! 好在他们已经得知此次率军围剿秦王军的将领乃对流民残酷,对官绅宽容的洪承畴,曾经投降过秦王的地方官重投朝廷怀抱,洪承畴都未发落处置他们,反而给了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是以他们皆认为自家有可能跟那些叛而复降的地方官一样,得到洪承畴的宽大处理。 周家族长周玉明环视众人,沉声说道:“诸位族长,西安城破,秦王回天乏术,咱们要撇清跟秦王的关系,唯有戴罪立功,将功赎罪,将秦王活抓献给朝廷,诸位族长可有异议?” 林家族长林宏涛响应道:“周兄所言甚是,只要咱们将功赎罪将秦王拿下献给朝廷,朝廷应该会宽恕我等之前罪过的。” “什么罪过?”周玉明厚颜无耻的道:“我等本来就没有任何罪过,那些效忠信都是秦王逼迫我等写的,我等不写秦王就要杀我等全家,在这种情况下,我等不得不违心写下那些效忠信,可实际上我等跟那徐庶一样,皆是身在西安,心在朝廷的啊!” “对对对!” “我等根本就无罪!” “效忠信都是秦王这反贼逼迫的!” “我等从来都没想过背离朝廷。” 周玉明的话赢得了族长们的一致赞同,所有族长很快就达成共识,那些所谓的效忠信,都是在秦王的生死威胁下写的,全都是违心之言,作不得数。 周玉明见此情形不由笑了起来,看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诸位族长,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便把各家逃回府邸的家丁护卫集中起来吧,秦王有王府侍卫保护,光凭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拿不下秦王。 况且皇帝陛下已经明文下旨,无论是叛军还是官军,只要能拿下秦王献给朝廷,皆可册封为伯,说不定我们之中,谁能有幸得到皇帝陛下册封,一跃成为超品伯爷呢!” 诸位族长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周兄所言甚是,我等皆听周兄安排!” …… 此时朱存枢坐在马车上,通过马车窗帘不断打量西安城内的乱象。 十一万叛军兵败如山倒,自然有不少叛军士卒趁乱冲入民居中,抢劫百姓钱财,西安百姓这次可倒了大霉了。 朱存枢见状非但没有丝毫同情西安百姓,反而巴不得叛军越乱越好,只要有更多叛军冲入百姓民居作恶,那么朝廷官军就不得不把更多精力放在城内的平乱上,如此一来,朱存枢就可以趁乱逃出西安城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数百秦王府侍卫护着朱存枢、张永江等人来到城门口,眼看就要出城而去。 就在这时,秦王身后却传来了周玉明的大喊声:“王爷等等我们啊!等等我们啊!” 朱存枢眉头一皱,张永江疑惑的道:“王爷,他们是支持王爷起事的西安各大豪族族长,看这模样,似乎是想跟王爷一起逃走。” 朱存枢闻言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果不其然,周玉明等人来到离秦王队伍还有一百步距离后,便停下来大喊道:“王爷,我等已经向王爷写了效忠信,和王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官军来了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还请王爷大发慈悲,带上我们一起走吧!” 张永江喜道:“王爷,我们此去关外人少了不行,又没有带够银两,不妨先问问他们,有没有带钱银逃走。” 朱存枢闻言眼眸大亮,高声喊道:“带你们一起走也不是不行,只是本王临走仓促,未带齐钱银,这个……” 周玉明忙不迭叫道:“王爷尽管放心,我们把大部分家财都带出来了,钱银管够,保证王爷无论到了哪儿都能当大爷!” 朱存枢大喜,招手喊道:“那你们快过来吧,本王就要出城了!” 也许是因为有各大豪族族长的效忠信在手,朱存枢自以为吃定了他们,并未想到各大豪族会反水,而张永江等人亦巴不得有冤大头跟他们一起走,是以所有人都对各大豪族放松了警惕,眼睁睁地看着周玉明带着上千的家丁护卫来到跟前。 看到周玉明等人走了过来,朱存枢甚至还笑呵呵的问道:“诸位族长,你们带了多少钱银过来啊?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关外蒙古人的地盘,要用钱银开路,带少了可不行。” 不料周玉明骤然变色,沉声喝道:“来人啊!给我拿下反贼朱存枢!” 上千护卫家丁们早已得知各大族长的目的便是捉拿朱存枢,是以当周玉明话音一落,上千护卫便猛扑了过来,很快便把秦王拿下,并将猝不及防的王府侍卫缴了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朱存枢完全呆住了,即使被各大豪族的家丁护卫捆绑住手脚,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张永江则怒斥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可不要忘了,你们向王爷写过效忠信的,即使你们把王爷献给朝廷,朝廷也不会饶恕你们的!” 周玉明嘿嘿笑道:“效忠信?不是反贼朱存枢逼迫我们写的吗?我们不写朱存枢就要灭我们九族,为了保全家族,我们被逼无奈,只得违心向朱存枢写下效忠信,可我们都是身在西安,心向朝廷的呀!” 听到周玉明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朱存枢终于清醒过来了,勃然大怒道:“好个狗贼,竟敢倒打一耙,本王还未起兵之前你们便不断怂恿本王起兵造反,如今却不认账了?” “啪啪!” 周玉明反手就给了朱存枢两巴掌,喝道:“到了如斯境地,你这狗贼竟然还要拉着我们共沉沦?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儿郎们,休得听这狗贼妄言,咱们把这狗贼献给朝廷,请赏去喽!” “是,周族长!”众家丁护卫轰然应诺。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七章 通通拿下! 朝廷大军攻入西安城后,原本按照洪承畴的军令,应以抓捕秦王地第一要务,但是秦王叛军迅速崩盘,除了战死城墙上的两三万叛军外,有近八万叛军逃回城中,更有无数乱兵趁火打劫,冲入民房中大肆烧杀抢劫,导致西安城一时之间,乱象丛生。 洪承畴没有办法,只好命令大部分官军优先平复西安乱象,只派出小部分官军去捉拿秦王。 西安城中,随着朝廷大军相继入城,所到之处,凡是负隅顽抗的叛军,以及四处烧杀抢掠的乱军尽数被剿灭。 仅仅一个时辰,西安城的乱象便基本平定下来,相比秦王叛军溃败之后四处劫掠百姓,朝廷大军对西安百姓可谓秋毫无犯,还把大肆烧杀劫掠百姓的乱军明正典刑,为受害百姓报了大仇, 如此强烈的对比,朝廷大军自然轻而易举便获得了西安百姓的民心,在老百姓的举报之下,一些身居秦王叛军高层的文武官员,亦纷纷落入法网,西安乃安。 然而此时已经安坐于秦王府邸的洪承畴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虽然已经将秦王叛军全数剿灭,但只要秦王一天不落入法网,那么这场战争始终是不完美的,皇帝陛下也不会满意。 为了捉拿秦王,洪承畴特地命三千勇卫营骑兵不必参加围攻西安城的大战,只在西安城外游弋,一发现秦王的行踪,便不经奏报,直接对秦王发起攻击。 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城外的勇卫营一直没有发来消息,秦王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 这时一位名叫王天宝的将领在率兵抄完秦王府邸之后,向洪承畴禀报道:“大人,秦王府资产已经大略统计完毕,此次抄没秦王府,一共录得纹银一千两百五十六万两,黄金八十九万两,田契一百八十六万亩,店铺一千六十五家,还有各种奇珍异宝足足装满了三十大车。” “噔”的一声,洪承畴听到这些数字竟惊得豁然站立起来,大呼道:“秦王竟然豪富至此?!” 王天宝回道:“回大人,这还只是对秦王府资财的草草统计,以末将看来,秦王府的家产还远远不止于此,毕竟秦王一脉,可是从太祖朝便册封到西安就藩的,迄今已在西安绵延两百余载。” “说的也是。”洪承畴点点头,秦王作为大明宗藩之首,有如此庞大财富一点都不奇怪,自己还是太大惊小怪了。 王天宝又禀报道:“大人,末将在秦王府的书房还找到这些东西,请大人过目。” 说罢,王天宝招了招手,一名军士便双手捧着一个箱子,呈给洪承畴。 洪承畴一开始还以为王天宝是暗地里截留了一些金银珠宝要贿赂自己,眼中露出不悦之色,暗骂王天宝也未免太没眼色了,要贿赂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叫他如何接受啊! 不过打开箱子一看,洪承畴便知道自己错怪王天宝了,只见箱子里全都是一叠叠的信件,洪承畴目测,这些信件大约有一百多封。 洪承畴接连打开了十几封信件,一一浏览,发现信件上的内容无一例外,竟全都是西安乃至陕西各地权贵、士绅写给秦王的效忠信。 更让洪承畴大喜过望的是,其中三封还是韩王、肃王、庆王写给秦王的信件,虽然信件上没有明说会支持秦王的叛乱,但也暗搓搓地表达了希望跟秦王结盟,大家同气连枝的意思。 “好啊!”洪承畴笑道:“有了这些信件,陕西可立安矣,即使秦王侥幸逃脱,陛下也不会怪罪我等了!” 堂下众人闻言顿时安心了许多,毕竟走脱了秦王,这场战争便不算是克尽全功,陛下追究起来,众人也无话可说。 不过有了这些书信之后,陕西地方上的权贵、士绅便可铲除大半,这对于陕西未来的土地改革,无疑是大有裨益之事,陛下想必会对此感到满意的。 这时一名军士从外走了进来,朝着洪承畴拱手拜道:“大人,西安以周家族长周玉明为首的一批士绅族长在门外说要求见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要接见他们。” 洪承畴嘴角向上一扯,笑道:“呵呵,既然他们要自投罗网,本官岂能不成全他们,放他们进来吧!” “是,大人!”军士应道。 …… 很快,周玉明等人被军士带入大厅当中,甫一见到洪承畴,周玉明等人便拱手拜道:“吾等见过大人!” 大厅之中不少人神情怪异地看着这群人,就在刚刚,官军才从秦王府中搜出这群人与秦王勾结的书信,而今这群人却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秦王府,不正是赤果果的自投罗网吗! 洪承畴倒是沉得住气,淡淡的扫了周玉明等人一眼道:“尔等求见本官,所为何事?” 周玉明等人虽然从洪承畴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善,但他们自忖有王牌在手,倒也无惧于色。 “啪啪!” 周玉明高深莫测地拍了两下手掌,两名家丁护卫就押着一位蒙着黑布的男人走了过来。 洪承畴眉头一皱,脸上浮现不悦之色,呵斥道:“尔等何意?快快道来,少在本官面前故弄玄虚!” 周玉明见洪承畴不耐烦了,再也顾不得摆谱,连忙道:“大人且稍安勿躁,此人是吾等为诸位大人献上的一份大礼,还请诸位大人笑纳。” 说罢,周玉明下令道:“来人啊,解开他的面罩,让诸位大人开开眼。” 两名家丁护卫闻言顿时将那那人的面罩打开,众人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官军搜遍全城也苦寻不至的秦王! “竟然是秦王!” “没想到秦王竟被周玉明他们给抓了!” “好可惜啊,秦王被周玉明他们抓了,那封伯的赏赐可落不到咱们手里了。” 秦王的出现顿时令得众人大惊失色,待反应过来后便对着秦王指指点点起来。 朱存枢这辈子何曾被人如此围观羞辱过啊,他心中早已惊怒交加,只是他担心自己大骂出来会触怒了洪承畴,从而被洪承畴一怒之下砍了脑袋,这才三缄其口,勉力维持着大明亲王的尊严。 洪承畴心中虽然惊喜交加,但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只淡淡吩咐道:“把秦王押下去,万万不可怠慢了。” 秦王毕竟是大明的亲王,洪承畴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秦王,还是先把他关押起来再说。 待军士将秦王押了下去,周玉明不无得意的道:“大人,这份厚礼可还满意?” 洪承畴看着周玉明等人得意洋洋的嘴脸,微笑道:“满意,本官满意之至,辛苦大家了!” 周玉明等人纷纷躬身道:“不敢不敢,大人带领大军剿灭反王才叫辛苦,我等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然而洪承畴下一刹那,却面色陡然一寒,手指着周玉明等人,喝道:“来人啊!将他们通通拿下!” “啊?!” “哎呀!你们要干什么?” “快放开我!” 各大士绅豪族族长们一个个正在自鸣得意,周玉明甚至还做起了因捉拿秦王而被皇帝老儿册封为伯爵的美梦,可下一瞬间,他们便被官军军士双手反剪了起来,这如何叫他们不惊骇欲绝,魂飞魄散?! “洪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对朝廷忠心耿耿啊!” “洪大人,这是为何?我等为国擒贼,将反王朱存枢献给朝廷,为何还要捉拿我等,这是哪家的规矩?” “哦!我明白了,莫不是你想贪图我等抓拿秦王的功劳,要将我等功劳贪为己有?” “苍天呐!大地呐!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龌龊之事,这还有天理吗?” “够了!”洪承畴一声大喝,喝住了这些看着打滚撒泼,似乎比窦娥还冤的士绅族长们,厌恶的道:“尔等与秦王为伍,助秦王叛乱祸害天下,实乃大逆不道、满门抄斩的大罪,竟还敢在本官面前喊冤?” 周玉明惊呼道:“洪大人,您是不是误会我等了?我等对陛下,对朝廷可是忠心耿耿的啊!” “好一个忠心耿耿!”洪承畴冷笑道:“尔等写给秦王的效忠信,要本官一一念给尔等听吗?” 一个士绅族长被军士反剪着双手,仍然挣扎着大喊道:“大人冤枉啊!那些效忠信都是秦王逼迫我等写的,我等若是不写,秦王就要将我等抄家灭族啊!” 其他士绅族长亦纷纷大叫道:“是啊大人!我等都是被逼的!” “请大人明鉴,我等皆是身在西安,心向朝廷啊!” “朝廷天兵一到,我等便率家丁擒获秦王,为大人立此大功,大人可不要过河拆桥不认账!” “无耻!”洪承畴怒道:“尔等莫要忘记了,尔等亲手所书的效忠信,在秦王还未起事之前就已经呈献给秦王了,还敢在本官面前狡辩?来人啊,将他们拖下去,严加看管起来,万万不可轻纵!” “洪承畴,你分明就是贪图我等活捉秦王的功劳,卑鄙无耻下贱!” “洪承畴,你以莫须有罪名冤枉我等,必有报应!” “狗贼!你必不得好死,我等在下面等着你!” 见哀求无用,众士绅族长自知必死无疑,皆纷纷挣扎大骂起来,军士们则将众士绅族长双手反绑,强行拖出大厅。 待大厅恢复宁静之后,洪承畴断然令道:“众将听令,马上按照这些效忠信拿人,一个都不可放过!” “是,大人!”众将轰然应诺。 …… 数日后,正当官军对西安各大豪族展开轰轰烈烈的大清洗之际,洪承畴却在秦王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崇祯派往陕西监督洪承畴征剿秦王的卢九德。 只是卢九德来的不巧,他来到陕西后,秦王之乱早已被洪承畴给平定了。 虽然卢九德年纪轻轻,但洪承畴却一点都不敢怠慢,欲大办宴席,要为卢九德接风洗尘。 可卢九德却摇摇头,拒绝了洪承畴的好意,推托说有密旨要对洪承畴宣告。 挥退了下人,洪承畴和卢九德来到书房之中,才刚刚坐下,卢九德清了清喉咙,道:“咱家受陛下之命前来陕西,头等大事便是为了迅速平定秦王之乱。 不过洪大人办事得力,咱家才刚刚进入陕西便已得到秦王之乱已被洪大人平定的消息,此事可掠过不提。 不过还有一件事,还需洪大人休要推托,洪大人只需如此如此这般……,大事便可成矣。” …… 数日后,当秦王朱存枢坐着比马车还舒坦的囚车驶出西安城时,心中复杂之极。 当初他只差一步就可逃出西安城,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被周玉明等人出卖,将他绑了押送回秦王府,只能说他太傻太天真,过于轻信别人了。 从西安城到北京城的漫长路途无疑是对朱存枢的巨大煎熬,虽然他比外面骑着骏马的军士还要舒坦,有豪华舒适的马车可坐,可心情却是与之前置身于囚牢没什么两样。 随着距离北京城越来越近,朱存枢的心情越来越跌落谷底。 作为大明皇族中人,朱存枢比谁都清楚,朱元璋的子孙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在任何时候,起兵谋反都是任何一名君王所无法容忍的大罪,当他被押到京城之日,便是他生命终结之时。 那种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觉真是让人绝望,朱存枢恨不得他此刻便死了罢了。 但他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去到京城,他实在是恨透了崇祯,他要活着到达京城,他要崇祯亲自下发对自己的处决命令,即使死了,他也要崇祯背负弑杀同族长辈的恶名。 与朱存枢心情相似的还有此次负责押送秦王进京的千户官蔡广坤,数日前,在抄没周玉明家族资产时,蔡广坤见色起意,竟与周玉明的小妾勾搭成奸,私放周家子嗣,不料却被暗中潜伏的锦衣卫告了上去,被洪承畴定了死罪,当日就要问斩。 不过蔡广坤当日却未登上法场,反被洪承畴找来,暗中吩咐他要在押送秦王赴京途中,让秦王永远到达不了京城,事成之后,洪承畴可放过蔡广坤一家。 于是,数日之后,传来了秦王马车惊马,连人带马车一起摔下悬崖惨死的消息,震惊朝野。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八章 朝廷吃饱,落实削藩 秦王朱存枢落马摔下悬崖而死的消息传回京城,顿时引起朝野哗然,但因为崇祯已经率领大军亲征,内阁无法处理这种涉及亲王的大事,只能暂时压下此事,待崇祯回京之后再来裁决。 至于负责押送秦王入京的千户官蔡广坤,在确认秦王死的不能再死之后,便畏罪自杀了,算是扛下了这起意外的全部责任。 当然,也不是没人质疑秦王之死乃是一桩阴谋,但蔡广坤已经畏罪自杀死无对证,最终秦王之死被朝廷定性为意外事件。 西安方面,针对士绅权贵的大清洗运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西安城作为千年古都,又位于关中平原的核心,自古以来便是陕西权贵士绅最为集中之地。 这一次洪承畴下了狠手,凡是向秦王写了效忠信的,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亦无论是否无参与秦王的叛乱之举,通通都一锅端了,一律抄家灭族。 随着洪承畴的一声令下,朝廷十万大军大索全城,西安城超过一百多家士绅权贵,全都被朝廷大军抄没,一时间,西安大牢人满为患。 周玉明等人原本以为,他们向洪承畴进献了秦王之后,洪承畴会网开一面,甚至会为他们请功以示拉拢。 但他们却不知道,洪承畴早已得了崇祯的密旨,崇祯要求洪承畴对与秦王有所勾结的士绅权贵全都有杀错不放过,绝不允许放过任何一家。 洪承畴虽然不明白崇祯为何对陕西的士绅权贵如此憎恨,但他被崇祯连升三级提拔到延绥巡抚的位置上,此时的他对崇祯还是颇为忠心耿耿的,崇祯命他怎么做,那他便怎么做呗! 如此一来,陕西的士绅权贵可就倒了大霉了,只要向秦王写了效忠信的,根本不要指望朝廷会法不责众,通通被抄家下狱。 而西安城的百姓看到朝廷官军破开一户户士绅权贵大门的时候,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倒露出大快人心之色。 此时正值明末时期,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绝不是历史家的戏言,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陕西连续十几年的旱灾,士绅权贵非但没有拉乡里乡亲一把,反而趁机落井下石,故意拉高粮价抬高物价放高利贷,让无数百姓陷入极度困顿之中。 在士绅权贵惨无人道的剥削下,陕西不知有多少百姓被迫卖儿卖女离乡背井,士绅权贵则趁机勾结官府,将百姓离去后的房屋土地都占为己有,让无数百姓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民。 西安城破之后,士绅权贵所支持的秦王叛军溃败之余,更大肆劫掠西安百姓,百姓对士绅权贵可谓苦之久矣! 而今看到士绅权贵如狗一般被士卒拖出家门,无数在平常百姓眼里富贵以极的贵人贵妇沦为囚犯,西安百姓喜大普奔,恨不能放鞭炮庆祝。 西安百姓确实应该庆祝,洪承畴在查抄士绅权贵的同时,还对西安城坡时被乱军劫掠的百姓作出补偿,倘有人命伤亡的,亦给家属发放数额不菲的抚恤金。 之后洪承畴更是大力打击物价,曾居高不下的粮价一下被腰斩了三分之二,原本一片愁云惨淡的西安百姓终于展开了笑颜,每一天都像过年一样欢乐。 士绅权贵哭,平民百姓笑,朝廷则是吃得饱饱的,短短数日之间,西安及关中平原便有一百三十八个豪族被抄没,这些家族在地上繁衍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每一家都至少有十万两以上的家财。 而以周玉明为首的十数家顶级大家族,每一家财富都数以百万计,并不比江南的那些大家族差多少。 在这数天之中,朝廷大军每一天都在抄没士绅权贵,而一车车的金银珠宝则被拉进了秦王府的宝库中封存起来。 可抄没来的财物实在太多了,秦王府的宝库甚至无法容纳如此之多的金银财物,不过好在秦王府面积足够庞大,洪承畴派人封锁了几座大殿特地用来存放从士绅权贵府中抄没而来的各种财物,这才解决了财物入库的问题。 五天之后,轰轰烈烈的抄没行动总算停下来了,王天宝向洪承畴禀报道:“大人,根据统计,此番抄没陕西士绅权贵一百万三八家,共抄得黄金一百一十五万两,白银两千三百四十五万两,各种奇珍异宝、珠宝首饰五千多件,田亩四百五十万亩,山林两百二十二万亩,遍布陕西的各种店铺达两千多家,清缴出来的粮食共计五百万石,矿山两百余座……” 听完王天宝叙说的数据,洪承畴虽然面上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心中却掀起滔天波澜。 相比江南,陕西可谓是穷乡僻野了,可是抄没得来的财产,却不比张朝忠在江南抄家灭族来的少,陕西的地主老财们,着实是出人意料,可谓是禾草盖珍珠,半点都不露富啊!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陕西百姓虽然要比江南百姓贫穷得多,但士绅权贵的财富反倒要比江南士绅更为集中,盘剥手段亦更加穷凶极恶。 王天宝眼看四下无人,悄悄靠近洪承畴,附耳说道,:“大人,刚才卑职所报的数据还未按押盖章,大人若是有需要,还可以稍稍改动一些数据。” 洪承畴闻言,心脏猛地剧烈跳动起来,洪承畴从来就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清官,他也有自己的私欲,也盼望着拥有更多的财富来壮大自己的家族。 可沉吟半晌之后,洪承畴还是对王天宝摇了摇头,拒绝了王天宝那无比诱人的提议。 这并非洪承畴对崇祯的忠诚超过自己的私欲,而是他还有着更大的追求。 虽然秦王朱存枢并非是洪承畴亲自拿下的,但他作为本次平叛作战总指挥,平乱首功是没跑了,封个伯爵只是等闲,未来他甚至还能凭此军功进入军机处,乃至冲击内阁。 与军机处大臣、内阁大臣的远大前途相比,区区一些金银俗物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便是崇祯派来的卢九德如今亦在秦王府居住,倘若他真在抄没财物上做手脚,难保不会被卢九德发现。 是以,无论是为前途计,还是为安全计,洪承畴都控制住了自己心中的贪欲,拒绝了王天宝中饱私囊的提议。 洪承畴看了王天宝一眼,摆了摆手道:“你亲自带人监督,将那些金银、财物装箱入库,本官会亲自派人点算,倘若少了半两银子,本官便唯你是问!” 见到洪承畴拒绝了自己中饱私囊的提议,王天宝不免有些失望,倘若洪承畴要贪墨抄没而来的财物,那么为了堵住自己的嘴巴,想必洪承畴会分润一些财物给自己,自己也能趁此机会发笔小财了。 这在官场上非常普遍,几乎已经是大明官场上的惯例了,大官吃肉,小官喝汤,谁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洪承畴既然已经否决了这个提议,王天宝也只好按捺心中的贪欲,点头称是。 …… 卢九德和洪承畴对过帐册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抄没而来的财物押送回京,而是在一千勇卫营铁骑的保护下来到固原,向陕西三边总督杨鹤宣告崇祯对陕西秦王之乱的善后处理。 书房内,待杨鹤摒退左右,卢九德道:“我大明藩王众多,光是陕西一地便云集了秦、韩、庆、肃四藩,四藩所占据的田地便已占据了陕西耕地的一半,反观陕西百姓,脚下却无一寸立足之地,这才导致陕西民乱不断爆发。 虽然,秦王作死发动叛乱已经被朝廷大军铲除,朝廷收回了秦王一脉所占据的土地,但这还远远不够,韩王、庆王、肃王所占据的耕地,朝廷必须全部收回,发放给百姓耕种,以彻底解决陕西的民乱问题。” 杨鹤虽然平乱无能,但他却是明末历史上少有的同情百姓、流民的官员,听到朝廷打算没收藩王耕地,把封地发放给百姓耕种,杨鹤便打定主意支持朝廷的政策了。 他朝着卢九德拱拱手道:“本官对陛下的决策自然是无条件拥戴,公公有什么要本官配合的,请公公尽管开口,本官责无旁贷。” 卢九德诧异的看了杨鹤一眼,没想到杨鹤竟然如此配合他,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杨鹤既然愿意配合,那完成陛下所交代的任务就更有把握了,卢九德自然不会拒绝。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根据陕西厂卫的密报,陕西四藩多多少少都做过许多违法乱纪之事。 且不说起兵造反的秦王,其余三藩之中,肃王许是地处偏远人丁单薄的关系,恶行不彰,对百姓盘剥较轻。 可庆王、韩王却是跟秦王没什么两样的一丘之貉,对百姓盘剥分外残酷,只是因为实力远比秦王弱小的缘故,这才没有举起反旗。 因此,陛下决议对韩王、庆王从重从快处理,而肃王,倘若他愿意配合朝廷的话,陛下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待肃王同意将田地无条件转让给朝廷后,陛下将召肃王入京荣养。 至于韩王跟庆王,则没有回京荣养的机会了,陛下将以谋逆之罪处置韩庆二藩。” “什么!谋逆?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杨鹤未曾想到崇祯居然会如此处置韩庆二藩,惊得豁然站立起来。 卢九德却淡然说道:“杨大人无需太过惊讶,韩庆二藩谋逆并非咱家栽赃陷害,陛下若是要重重处置,严格说来肃王一脉也少不得一个谋逆之罪,杨大人且看三藩勾结秦王的谋逆罪证。” 说罢,卢九德从袖袍夹带中取出三封行囊,递给了杨鹤。 杨鹤半信半疑,接过行囊,打开一看,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半晌之后,杨鹤看完三封行囊,还是颇为顾虑的道:“这三封行囊,以本官看来,说是勾结秦王委实有些牵强,可信中又隐隐表达了同气连枝共抗朝廷之意,当真让人难以判断啊!” 卢九德却斥道:“这有什么难以判断的,咱家且问你一句,秦王起兵造反是不是事实?三藩写给秦王的信件是不是有勾结的意图?若是,朝廷治他们一个谋逆之罪有什么好说的?” “秦王造反?”杨鹤恍然大悟道:“没错啊!秦王确实造反了,三藩也确实与秦王有所勾结,陛下若要治他们一个谋逆之罪,还当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卢九德点点头道:“杨大人明白就好,陛下只是重处韩庆二藩,放过肃王一脉,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杨鹤应道:“该怎么做还请公公尽管吩咐,本官照做便是。” 见杨鹤如此上道,卢九德不由笑道:“很简单,杨大人只需下道命令,调拨六千兵马给咱家使用,咱家先围了甘肃的肃王府,威逼肃王举证三藩与秦王互相勾结,谋逆叛乱,而后杨大人以此为凭,兵围韩庆二藩,拿下韩王、庆王!” …… 杨鹤身为陕西三边总督,总督陕西、甘肃、延绥、宁夏军务,权力极大,调派六千兵马给卢九德只是举手之劳。 卢九德点齐六千兵马,连同一千勇卫营铁骑,便直扑甘肃兰州而去,将肃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肃王为人胆小怕事,写信给秦王也只是防止秦王起兵造反攻打甘肃意图自保而已,如今见钦差大臣卢九德率领七千兵马将肃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乎吓了个魂飞魄散。 肃王没胆子抗拒天兵,只得大门洞开,卸下武装,以迎接朝廷钦差的礼仪将卢九德请了进来。 直到进入大厅之中,肃王许是见到自己身边的人并不比卢九德少,便色厉内荏叫嚣道:“卢公公,本王敬你是钦差大人,所以才将你迎入王府。但你之前二话不说便将本王府邸包围了起来,你是不是要先给本王一个交代?” 对于肃王色厉内荏的叫嚣,卢九德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道:“交代?咱家何需给王爷交代?肃王且先看看这封信件再说吧!” 肃王闻言顿时心里一沉,隐隐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想保持大明亲王的威严,故作懵懂问道:“什么信件?你休要诳我?” 卢九德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肃王。 完了! 肃王一看到信件中那些熟悉的笔迹,当即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零九章 栽赃陷害,陕西无王 卢九德看着瘫软在地的肃王,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更加咄咄逼人的道:“肃王殿下,这封信是秦王叛乱前夕你写给秦王的信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肃王坐在地上,一脸的失魂落魄,可他求生欲还算顽强,仍强自狡辩道:“你休要污蔑本王,本王和秦王同为陕西就藩的王爷,信件来往本就是极为平常之事,这封信只是本王向秦王表达的普通问候罢了,并无他意!” 卢九德摇了摇头,讥笑道:“肃王殿下,你这番诡辩言辞是当咱家是傻子吗?但凡正常人看到这封信件,都会认为肃王殿下和秦王互相勾结、图谋不轨吧! 你不要再狡辩了,没有用的,谋逆乃国朝第一大罪,单凭这封书信,便可将肃王满门打落尘埃,永世翻身不得。” 眼看狡辩不成,肃王态度不由软化了许多,委屈的道:“本王只是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称皇帝陛下决议要在陕西实行削藩,惊惶之下这才写信给秦王询问他的意见罢了,不料秦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起兵谋反,本王当真是被他给害惨了啊!” 肃王态度软化,卢九德的神情也变得温和起来,他一把将肃王拉了起来,按在椅子上坐好,对肃王和和气气的道:“咱家不惜率领七千大军奔袭数百里来到兰州,当然不是为了要治肃王殿下的谋逆之罪,倘若要治肃王殿下的罪,只需三边总督杨鹤发道军令将肃王殿下拿下就行了,咱家又何需不辞劳苦来到偏僻的兰州?” 肃王半信半疑地看着卢九德,不解问道:“敢问公公到底有何来意?” “啪啪!” 卢九德不慌不忙拍了两下手掌,顿时一名军卫一手挽着一条长长的绢布,一手拿着书信,放到肃王面前的案桌上。 肃王见状,依然满头雾水,不知道卢九德到底意欲何为。 卢九德指着那两样东西,直视肃王的双眼,缓缓的道:“咱家此来,给肃王殿下带来两个选择。若是肃王殿下选择绢布,那倒是省事多了,咱家的人会帮助肃王殿下吊上房梁,给肃王殿下一个体面的死法,对外则声称肃王殿下与秦王谋逆之事败露,畏罪自杀。” 肃王闻言,“唰”的一下满头大汗就冒了出来,连连摇头道:“本王不要这个选项,你快告诉本王,第二个选项是什么?本王选第二个!” 卢九德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优哉游哉的道:“肃王殿下果然是知情识趣之人,第二个选择同样非常简单,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肃王殿下将旁边的信件誊抄一遍,向朝廷告发举证秦王和韩王、庆王的谋逆之举,还煽动肃王殿下一起加入叛乱,可肃王殿下深明大义,不但拒绝秦王的拉拢,还向朝廷主动告发,可谓贤王矣!” 肃王目瞪口呆地看着卢九德,他万万没想到,卢九德不惜奔袭数百里前来兰州,竟是为了诬陷韩王、庆王,要他做伪证。 可卢九德说得对呀,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自己能活下去,诬陷韩王、庆王又怎么了?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卢九德接着说道:“此外,甘肃实乃苦寒之地,皇上不忍自家长辈在边疆过苦日子,因此在京城建了豪华的王府,打算请殿下进京共享荣华富贵,殿下应该是得偿所愿了吧?” 我去尼玛的得偿所愿!甘肃虽然贫苦,可贫苦的都是小老百姓,本王在甘肃当土皇帝不知道多么爽快,谁要入京去当个傀儡了?! 肃王满腔怨愤,却不敢宣泄出来,只是心灰意冷的道:“皇上怎么安排,本王就怎么办吧!” 卢九德微笑地看着肃王,满意的道:“既然殿下如此识趣,想必京城的生活定会精彩之极。哦对了,皇上还打算立殿下为大明宗室的榜样和典范,请殿下将名下土地通通捐给朝廷,并号召天下藩王效仿之,以示殿下跟皇上、跟朝廷同甘共苦之心,想必殿下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没意见个几把!老子意见大得很! 肃王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为了小命着想,肃王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卢九德斩成肉酱,以泄心头之恨。 但肃王是个怂人,为人惜命的恨,在卢九德的胁迫下,只得木讷地点点头,将诬陷韩王、庆王与秦王勾结谋反的伪证抄录下来,并按上肃王大印。 …… 陕西,平凉,韩王府邸。 中午吃了一桌山珍海味,韩王以一个葛优瘫的姿势,两百多斤的身体横躺在从京城买来的沙发上,很是悠闲。 “本王渴了,倒杯茶给本王。”韩王指着下面的一个丫鬟,吩咐道。 “是,王爷。” 丫鬟很快就倒了杯茶水过来,韩王可能中午吃了太多上火的食物,接过茶水就忙不迭牛饮起来。 “噗……咳咳……咳咳……” 也许是喝的太急了,也许是中午吃的太饱,韩王被茶水呛了喉咙,疯狂咳嗽起来。 “王爷!” 身边的丫鬟连忙围了过来,拍了拍韩王的胸口,给韩王顺气。 待韩王回复过来,突然指着那倒茶的丫鬟,勃然大怒道:“狗一样的东西,倒了什么东西给本王喝,你想要呛死本王吗?来人呀,给本王拖出去,打死!” “王爷饶命啊!” “奴婢不是故意的!” “王爷饶命!” 那名丫鬟先是呆了一下,待听清楚韩王下的命令后,慌忙跪在地上一边“砰砰砰”地用力磕头,一边大声讨饶。 但王府卫士却面无表情地将她拖了出去,悲哀欲绝的讨饶声渐行渐远。 韩王处置了那名丫鬟后,气息终于顺畅了许多,吩咐道:“来人啊,扶本王去厢房休息。” 可就在这时,一名王府侍卫统领却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脸惶恐的道:“王爷!杨鹤……杨鹤……他……” “哎哟!”丫鬟突然惨叫了一声。 原来是韩王猛地将身边搀扶的丫鬟一把推倒在地,不耐烦地呵斥道:“杨鹤他怎么了?他不就是个怂蛋吗?难不成他还敢寻本王的麻烦不成?” 说罢,韩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呵呵地笑了起来,就杨鹤那个绵绵软软的性子,给他一个天胆,他也不敢对自己不敬。 侍卫统领许是顺过气来了,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杨鹤他带兵把王府给围起来了!” “咔嚓!” 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听得一声巨响,这巨响分明就是大门被撞破的声音。 韩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随即露出雷霆震怒之色,猛地吼道:“杨鹤,真是好胆!本王要宰了他,剑来!” 一名卫士把韩王的宝剑递了过来,韩王断然下令道:“集合王府侍卫,随本王去会一会杨鹤,本王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长了颗天胆,竟敢连本王府邸也敢硬闯!” 在平凉的一亩三分地,韩王就是唯一的主宰,区区杨鹤竟然敢强闯韩王府,这在韩王看来,无疑是自寻死路。 高大巍峨的韩王府占地大概有二十几亩,几乎占据了平凉城的一半,可谓面积宽广,豪华阔绰。 可此时韩王府的大门却成了一堆废墟,高大的大门砸落下来,在门内顶着的守卫被砸了个正着,一个个哀嚎连连。 杨鹤身背双手,向旁边的将领张卫轻轻颔首,示意张卫带兵强闯韩王府。 恰在这时韩王率领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而来。 看着那轰然倒塌的大门,以极在门板下面哀嚎的门卫,韩王顿时勃然大怒,高声喝道:“杨鹤,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安敢如此欺辱本王?!” 可杨鹤听到韩王的怒斥,竟一反此前他面见韩王时低声下气的常态,施施然带着军士走进韩王府,立于阶梯之上,居高临下,俯视一脸怒容的韩王,毫无退让之意。 杨鹤沉声喝道:“韩王殿下,你事发了,跟本官走一趟吧!” 听到杨鹤的这声呵斥却是让韩王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好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不禁哈哈大笑,一手指着杨鹤道:“杨鹤,你莫非想要笑死本王以继承本王的王位不成?别自作多情了,你要知道,你非王室宗亲,本王笑死了也轮不到你继承王位!” 很明显韩王根本没把杨鹤放在眼里,即使杨鹤带兵强闯韩王府,韩王仍然把杨鹤当成以前对他卑躬屈膝低声下气的怂蛋,根本没把杨鹤放在眼里。 事实上韩王确实有这样的底气,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由于担心自己的子孙后代会像他小时候那样吃苦,于是他便把大明宗亲的地位无限拔高,导致大明臣子无论地位多高,都不敢随意得罪大明宗亲。 杨鹤本性绵软,自就任陕西三边总督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官府与藩王的关系,对陕西四藩都是跪舔的姿态。 所以今天杨鹤突然间摆出强硬之态兵围韩王府,韩王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以为杨鹤得了失心疯,在众目睽睽之下讥讽调笑起杨鹤来。 可今天的杨鹤却一反之前跪舔韩王的常态,轻蔑一笑道:“经肃王告发,韩王朱亶塉私通反王朱存枢蓄意谋反,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特么的,杨鹤这怂蛋跟老子玩真的! 朱亶塉眼睛一缩,死死的盯着杨鹤,他万万没想到杨鹤竟然真敢诬陷于他,咬牙冲着杨鹤道:“杨鹤,你活腻歪了,竟敢诬陷本王!” 看着朱亶塉气急败坏的模样,杨鹤不慌不忙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张折子,丢给了朱亶塉,朱亶塉摊开一看,却发现折子上的内容竟是肃王亲笔书写的告发信,记载了秦王、韩王、庆王如何坑壑一气,并煽动肃王一起谋反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朱亶塉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杨鹤和肃王早就勾结了起来,竟要诬陷他谋反作乱。 这个罪名,即使朱亶塉贵为藩王也是承担不起的,朱亶塉看着杨鹤,这个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怂蛋竟敢做局陷害他,而且还说动了另外一名藩王站出来指证,堪称铁证如山,这如何叫朱亶塉不怒火冲天?! 朱亶塉咬牙切齿道:“狗贼!竟敢诬陷本王,本王今日便斩了你的狗头,看谁敢治本王之罪!” 说罢,朱亶塉率领着数十名侍卫,挥剑向着杨鹤砍杀过来。 杨鹤却面不改色,沉声喝道:“反王朱亶塉意图谋反,事情败露还负隅顽抗,来人啊,将朱亶塉拿下!” “遵命!” 众将士闻言,立即上前去擒拿朱亶塉,朱亶塉身后的侍卫慌忙上前跟朝廷将士厮杀起来。 朱亶塉嚣张惯了,自忖他乃藩王之尊,应该无人敢动他一根汗毛才是,于是他径直向着杨鹤的脑袋一剑砍去,口中嚣张无比的道:“狗贼,去死吧,本王贵为大明藩王,杀你如屠一狗尔!” 朱亶塉两百多斤的身材,挥剑砍来就如同电视镜头放慢动作一般,杨鹤根本就视若无睹。 反倒是杨鹤身边的将领张卫后发先至,从杨鹤身后窜了出来,一脚踢飞朱亶塉手中的宝剑,然后一巴掌扇向朱亶塉的脑袋,把朱亶塉一巴掌拍翻在地,立即就有两名士卒上前将朱亶塉五花大绑了起来。 看着被捆绑起来仍然兀自挣扎个不停的朱亶塉,杨鹤轻叹道:“王爷确实比本官尊贵一百倍,但本官身后站着的,却是比王爷尊贵一万倍的皇上!” 朱亶塉听到杨鹤自承他身后站着的是崇祯,终于明白栽赃诬陷他的乃是堂堂一朝天子,自知绝无幸理的朱亶塉索性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朱由检,你坏了太祖爷的规矩,必不得好死!” 听到朱亶塉大骂当今圣上,张卫上前一巴掌扇在朱亶塉的嘴巴上,顿时朱亶塉口中鲜血直流,牙齿都脱落了一地,终于骂不出来。 杨鹤摆了摆手,示意将朱亶塉押上囚车,目光才落在那些负隅顽抗的王府侍卫身上。 身为大明王府的侍卫,自然是武艺百里挑一的精锐,但这些侍卫都缺乏杀敌作战的经验,跟精于战阵的朝廷将士战斗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韩王府负隅顽抗的侍卫便绞杀一净,韩王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全都被捉拿归案。 与此同时,宁夏就藩的庆王亦被官军拿下,陕西从此无王矣!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零章 残酷试炼,泪流满面 让我们把时间线拉回到五月下旬,朱由检刚刚收到林丹汗率领十万蒙古铁骑入寇大同消息的时候,他便下旨从军机处选取一人先前往大同,统领大同兵事。 对于此项任务,袁崇焕势在必得,认为他才是统领大同兵事的不二人选,朝中大臣也多半是这般认为的,孙承宗更是极力推荐袁崇焕这个衣钵传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项艰巨的任务却落在了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军机处参谋鹿善继头上。 朱由检再一次乾纲独断,当所有人都在极力推荐袁崇焕的时候,他仍然对袁崇焕视若无睹,只推托说西山军校还要袁崇焕主持大局,便点了鹿善继来担此重任。 鹿善继赴任之前,朱由检拉着他谈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君臣二人谈些什么,只知道鹿善继出宫之后,便从西山军校挑选了二十名品学兼优的学生,带上了四十多匹骏马,就快速的离开京城,向着七百多里外的大同城赶去了。 鹿善继今年五十四岁了,虽然身体还算健康,但也没想到会在如此高龄承担重任。 不过鹿善继对于大明的忠贞是无需置疑的,史书记载:崇祯九年农历七月,清兵攻定兴。县令病,邑绅请鹿善继入城谋划守御。鹿善继慷慨激昂的道:“年来中原士大夫非望风而走,则髡发以降,某实耻之!”遂别鹿太公,未及与家人语,与诸绅赴难,与敌相持六日,城破死之。当是时,清兵以刃协降,善继不可,兵怒斫公三刀,复射一矢而死,终年六十二岁。 鹿善继六十二岁尚可为国战死沙场,而今他才五十四岁,对于崇祯的格外重用,自然是满腔热血,恨不能肝脑涂地,来回报崇祯的这份信任。 是以,鹿善继即使已经五十四岁高龄,仍然日夜兼程向着大同城赶去,精力甚至比他的学生还要充沛。 从京师到大同七百余里,一人双马,疾驰了七个昼夜,每天用来休息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 当鹿善继觉得整个人都快支持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苍茫的西北大地上,一座巍峨的大城虎踞龙盘,那正是大明边关重镇之一的太同。 但是,当鹿善继等人通过望远镜看到大同城头上那曾经高高飘扬的日月龙旗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代表蒙古的太阳旗时,一颗滚烫的心,顿时哇凉哇凉。 …… 大同镇,大明九边军镇之一,辖八卫、七所、五百八十三堡,为京师之西北屏障,是防备北方草原异族入寇南下的重要关口之一,兵马最盛之时曾驻军十万,拥有马匹六万,有大同士马甲天下之说。 但是随着明朝国势的衰落,再加上军头们普遍虚报兵额吃空饷,实际上此时大同镇的兵马总额连五万人都凑不齐,马匹也仅仅只有五千匹。 是以当林丹汗率领蒙古十万铁骑向着大同奔而来时,大同镇上至总兵刘宠下至平民百姓,全都慌了神,吓得六神无主。 好在刘宠的幕僚还有几分本事,深知以大同的兵力是不足以抵御蒙古十万铁骑的,便建议刘宠第一时间向朝廷求援。 刘宠反应过来后从善如流,当即同意幕僚的建议,派遣信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京城求援。 向京城发出求援之后,那么刘宠所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只要率领大同军民守住大同镇,支撑到朝廷大军赶来救援,那便是大功一件。 但是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大同边镇虽有大军四万多人,如果固守待援的话再怎么也能支撑十天半个月。 但当大同军民上下同心好不容易才挡住蒙古人的第一天攻势后,大同镇以豪绅蒋氏一族为首的七大家族,趁夜派出两千家丁护卫袭击城门。 大同城门守军防外不防内,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家丁护卫夺下城门,并举火把为号,放察哈尔人入城。 大同镇只坚守了一日便告陷落,城中朝廷四万大军,战死近万人,其余三万边军和城内十万百姓,尽数成为察哈尔人的俘虏。 …… 此刻,大同城数里外的一片碧绿的草地上,被俘的一万大明官兵被捆绑成两串长长的纵队,被一千察哈尔骑兵如同赶羊一般,从大同城内的战俘营中赶到了这里。 在数百米外的一座小山坡后面,鹿善继和十八名军校生紧紧地盯着前方的一万俘虏。 他们发现大同易主之后,只派回两名军校生一人三马赶回去向朝廷报信,其他人都决意留下来,探听军情。 “陆老师,这些察哈尔人打算干什么?”军校生李明达好奇的问道。 鹿善继见多识广,对于草原人的凶残暴戾有很深的认识,看到前方的情况,一个不详的猜测浮上心头。 他面色铁青,沉声说道:“若老夫猜测无误,察哈尔人恐怕要杀俘。” “杀俘?!” “天啊!这俘虏绵延千米,怕是有上万人吧,岂能全部杀了?” “不可能的,杀俘有伤天和,察哈尔人应该不会这样做的。” 西山军校的军校生大多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对于世间的残酷还认识不够,以至于他们一听到鹿善继说察哈尔人要把上万俘虏杀了,一个个都发出不可置信的低呼声。 倒是一个出身边军,有过战阵经验的军校生向鹿善继问道:“鹿老师,如果察哈尔人当真要杀俘,那我们该怎么办,是眼睁睁地看着俘虏被杀,还是冒险去救他们?” “鹿老师,我们去救救他们吧,他们太可怜了!” “是啊鹿老师,察哈尔骑兵只有一千,我们将上万俘虏解救出来,说不定还能反戈一击,将一千察哈尔骑兵消灭掉呢。” “对对对,鹿老师,咱们上吧!” 作为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心中还是存着正义和热血的,此刻几乎所有军校生都向鹿善继请求,去把那上万俘虏解救出来。 鹿善继何尝又不想将那上万同胞救回来,但他们只有十九个人,察哈尔骑兵却有一千,怎么去救?那头去救吗?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鹿善继摇了摇头,徐徐的道:“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你们一辈子都要牢牢记住,苛求敌人的仁慈是没有用的,要想活下去,唯有把自己磨炼的比敌人更加强大。” …… 数百米远的草地上,察哈尔部王子额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他一身华丽的长袍,年轻的脸庞上,露出冷酷之色,双眼如同野狼一般,盯着那两串长长的大明俘虏。 在额哲旁边,为额哲牵马的是一个身着绫罗绸缎,浑身上下加起来至少有二百多斤的士绅,这名士绅,便是导致大同一夜陷落的罪人,大同豪绅蒋氏家族族长,蒋云凯。 蒋云凯一脸谄媚的看着额哲,疑惑的道:“不知殿下带小人来此地,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额哲漫不经心地瞥了蒋云凯一眼,道:“此番我察哈尔大军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攻破大同镇,首功还得记在蒋先生头上啊!” 蒋云凯可不敢居功,连忙躬身道:“殿下可真是折煞小人了,大汗十万天兵兵临城下,小小大同又岂能抗拒天兵?小人此番义助大汗破城,皆因小人仰慕大汗威严,欲投入大汗门下当个走狗罢了。承蒙大汗和殿下不弃,能让小人为大汗和殿下效犬马之劳,小人已是感激不尽了。” “哈哈哈哈!”听到蒋云凯这番自甘堕落的言辞,额哲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点了点头道:“我察哈尔部落最讲义气,绝对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父汗有命,决定将此番在太同城中所得的奇珍异宝、古董首饰全部交由蒋先生处理,只要蒋先生能为我们察哈尔部落弄来足够多的粮秣、武器就行了。” 蒋云凯闻言大喜,当即就向额哲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感激涕零道:“大汗和殿下对小人的恩情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小人定倾尽全力,为大汗及殿下筹集足够多的粮秣、武器。” 额哲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蒋先生如此知情识趣,我察哈尔部若是能夺取大明江山,必以公侯爵位赏赐之。” 蒋云凯闻言更是心花怒放,他们这些大同的豪族,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偷袭大同城门私放察哈尔人入城,便是仿效张家口八大家族扶持建奴夺取天下的套路,从而由商转政,获得地位上的巨大提升。 这些年来,眼看着张家口以范永斗为首的八大家族通过和建奴的交易买卖,一跃成为晋商的头牌家族,这让大同以蒋家为首的家族嫉恨交加,恨不得取而代之。 在蒋云凯等人看来,虽然以察哈尔部落为首的蒙古人在和后金的战争中始终处于下风,但却是因为蒙古内部不和的缘故,倘若林丹汗能统合蒙古部落,那么蒙古人的实力绝对要比后金强大得多。 所以当林丹汗率领十万察哈尔铁骑攻打大同时,蒋云凯便率领七大家族义无反顾地投向了林丹汗一边,为察哈尔人攻破大同立下了头功。 林丹汗虽然在历史上败亡于皇太极之手,但事实上他同样是个雄才伟略的枭雄。 眼看建奴通过吸收汉族人才走上强大之路,林丹汗也吸取了以往排斥汉族人的教训,开始重用以蒋云凯为首的大同七大家族了。 不过在重用之前,按照草原人熬鹰的做法,林丹汗还得对蒋云凯敲打一番才行。 额哲指着后方的一万大明俘虏道:“方才蒋先生询问我为何带蒋先生来此地,如今也到了揭穿谜底的时候了。” 蒋云凯带着几分喜色问道:“莫非殿下是想让小人驯服这些俘虏?那敢情好,后金既然能建立汉军旗为其效忠,小人也自然能为殿下建立一支完全听命于殿下的汉军部队,为殿下效力。” “哈哈哈哈,蒋先生真是有心了!”额哲戏谑地看了蒋云凯一眼,然后冲着身边的千户官道:“传令下去,杀光他们!” “什么!殿下要杀光他们?”听到额哲的军令,蒋云凯不由大惊失色。 额哲点点头道:“依蒋先生所言,父汗确实有意建立一支汉军旗,但要折服汉人军士,仅靠怀柔是不够的。” 蒋云凯心中一颤,恍然大悟道:“小人明白了,大汗这是要抽三杀一,只留下两万明人俘虏来组建汉军旗!” 额哲理所当然的道:“不错,我察哈尔部没有你们汉人的儒家教化,想要驯服明人,唯有赤果果的铁血杀戮才行。只要杀了一万汉人俘虏,剩下的两万汉人自然折服在我察哈尔部的屠刀之下,待将这一万俘虏杀光之后,我还要在大同城外建一座京观,让明人见了永远生不出对我察哈尔部的反抗之心。” 什么叫杀人诛心?察哈尔人的这番作为便是杀人诛心了! 他们不但要杀死一万大明俘虏,还要杀死剩余两万大明俘虏的心,让他们成为察哈尔部所控制的行尸走肉,永远无法反抗察哈尔部。 蒋云凯听了只感觉后背发凉,看着后方那一万麻木不仁的大明俘虏,竟生出了身在地狱般的真实感受。 说话之间,随着额哲的命令传达下去,一千察哈尔骑兵皆露出狰狞的笑容,开始从背后的箭壶取出箭矢,张弓搭箭。 不少大明俘虏从战俘营挑选身材瘦弱之人开始,便已经生出不详的预感,待他们被一千察哈尔铁骑赶出大同城时,这种不详预感越发强烈。 直到此时,察哈尔铁骑做出张弓搭箭的动作,这些麻木不仁的大明俘虏终于发出惊惶的叫声,向四面八方逃散。 只是他们的手脚都被一条长长的绳子串在了一起,当他们向四面八方逃跑时,绳子猛地收紧,逃跑的人无不摔了个人仰马翻。 “噗嗤!噗嗤!噗呲……” 突然间,俘虏们只觉得天空一黑,无数箭矢便如大雨般落下,传来了箭矢不断入体的声音。 一时之间,箭矢呼啸声、入体声,明人俘虏的惨嚎声、求饶声,伴随着察哈尔人的狂笑声,形成一曲无比残酷血腥的交响乐。 半个时辰后,当察哈尔人笑呵呵地将一个个明人俘虏的首级割下,蒋云凯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屎出尿下。 而几百米外的一处山坡后面,十八名军校生嘴里咬着木棍,泪流满面。 haptererror();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一章 林丹汗,来战! 翌日,在大同城的大门口上,一万明军俘虏的首级如同埃及金字塔一样高高矗立着,让所有明人看了无不惊惧交加。 果不其然,幸存的两万明军俘虏看到同僚如此悲惨的下场,下意识便认为察哈尔人是不可战胜的魔鬼,终于臣服在察哈尔人的屠刀之下,以奴才自居。 林丹汗便顺势成立察哈尔部汉军旗,以前大同总兵刘宠为汉军旗旗主,拥兵两万人。 六月一日,林丹汗留下一万兵马驻守大同,集结察哈尔部九万铁骑,汉军旗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京城,进发! 出征仪式上,蒋云凯满是沟壑的脸上努力的挤出如菊花一般的笑容,谄媚的道“大汗天兵开拔前,小人预祝大汗此去马到功成,活捉崇祯,重铸黄金家族的昔日辉煌,成为中原新的主人!” “哈哈哈哈!那本汗就承你贵言了!”林丹汗大笑不已,旋即冲着全体士卒喝道“所有人听令,随本汗打下北京,活捉崇祯。” “打下北京,活捉崇祯!”十一万大军齐声高喊,声势惊天。 “轰隆!” 十一万大军开赴北京城,军威凛凛,浩浩荡荡。 从大同到北京,骑兵部队十日之间便可抵达,最关键的是大同到北京几乎全是一片坦途,极为适合骑兵作战。 为何大明把重兵都放在九边重镇之上,那便是因为北京乃华北平原的核心,九边重镇一旦被草原异族突破,便是一条直达北京的坦途。 朱棣将大明首都从南京迁移到北京,从统治者的角度看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自从南宋以来,天下便呈现南富北穷的格局,倘若都城仍然在南京,那南北发展就更加不均衡了。 但是从国防角度来看,首都北迁却是一个败笔,一旦九边重镇被突破,那北京就首当其冲,成为战场前线,所以才有天子守国门的说法。 …… 当林丹汗率领十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北京直扑而来的时候,率领七万大军增援大同的朱由检,也在数日前收到了大同已经陷落的消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大同仅仅坚守了一个白天,便一夜之间被察哈尔人攻破,更为关键的是,大同一破,从大同和京城之间便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朱由检此时坐蜡了,为了此次亲征,他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举行了盛大的出征仪式,率领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大同。 可如今大同却被察哈尔人攻破,十万铁骑很快就要杀向京城,朱由检所率领的七万大军就夹杂在大同和京城之间,进退两难。 若进,七万大军仍然向大同进发,当有两大劣势,其一大同已被攻破,七万大军成了一支孤军;其二失去大同这座坚城保护,七万大军在平原地区与察哈尔骑兵作战,失败的可能将是无限大。 若退,朱由检在满朝文武反对下御驾亲征,在没有取胜的情况下便被察哈尔人赶回了京城,这让朱由检颜面何存? 而且更为可怕的是,朱由检所率领的七万大军大部分都是步军,一旦被察哈尔人赶了上来,那么这场撤退很可能会转变成一场大溃败。 一旦朱由检失陷敌手,那么土木堡之变就将重演,更为巧合的是,福王世子居住在京城,不难想象朱由检一旦失陷敌手,群臣百分百会拥护福王世子登基,坚守京城。 很明显,大同失陷这一变故令得所有人都懵了,老辣如孙承宗,沉稳如范景文、李邦华等人,这会儿也都一脸的肃穆之色。 大同失陷的消息太可怕了,一个不好,便是大明天子易主,山河变色的大事,而朱由检自穿越以来一力推行的改革,不但将会戛然而止,还将受到保守势力的反攻倒算。 “咳咳……” 孙承宗轻咳一声,打破了帐中难堪的沉默,向着朱由检行了一礼道“是进是退,还请陛下早作决断,拿出应对之策,否则察哈尔大军一旦追上来,七万大军将会陷入到一片莫大的危险当中。” 孙承宗开了头,群臣随即附和道“还望陛下早作决断!” “是进,还是退……” 朱由检的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慢慢的斟酌起来。 说实话,大同的失陷是朱由检万万没想到的,完全打乱了朱由检此次御驾亲征的所有部署。 按照朱由检的计划,大同近五万边军,有坚城据守,而察哈尔人都是骑兵,平原作战尚可,攻城却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大同边军即便不敌,短则坚守十天半个月,长则坚守一两个月,完全没有问题。 可打死朱由检都没想到,因为大同的七大家族叛国投敌,防守坚固的大同镇仅仅坚守了一日便沦陷了。 大同失陷,朝廷完全失去了战争的主动权,察哈尔人进可向北京进逼,一旦拿下京城,说不定林丹汗还真能咸鱼翻身,重演蒙古人入主中原的辉煌。 退可在大同劫掠一番后,优哉游哉掳走十万百姓退回草原,壮大部族实力。 不过以朱由检想来,林丹汗既然有重塑蒙元帝国的野心,在攻陷大同之后,绝对不会止步于大同,九成九会趁机东进,攻略大明首都,北京! 以林丹汗必向北京进逼为前提,那么摆在朱由检面前的问题就已经不是驱逐察哈尔人出关,而是该如何守住京城了。 但是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回京城,这对于崇祯的威信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即使能守住京城,那么此次察哈尔人南下入寇事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将完全不下于历史上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 崇祯以武力强行压下的各种矛盾,亦将全面爆发,崇祯必将陷入众叛亲离、腹背受敌的境地,这绝对是崇祯万万不能接受的。 群臣依然保持着向行礼的姿态,目光一直盯着朱由检,静待朱由检的决断。 朱由检背负双手,猛地转身,环视众臣,斩金截铁、铿锵有力的道“朕,不进,亦不退,朕就在此地,辛乡堡,静待林丹汗,来战!” …… 要带领大明王朝力挽狂澜,带领华夏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朱由检没有半点后退的余地,他只能背水一战,静待察哈尔人的到来。 当日下午,朱由检率领七万大军进入了辛乡堡,将辛乡堡的民众迁移出去后,朱由检在文武众臣的簇拥下入住临时行宫。 说是行宫,但实际上这此前只是一个地主老财的宅院而已,条件自然是无法和紫禁城相提并论的,但是朱由检是来背水一战的,自然不会对住处挑挑拣拣。 入住行宫当天,朱由检并没有一味的愁眉苦脸,对大臣们反复强调此次战斗的重大意义,反倒大摆筵席,宴请群臣。 不过战争前夕,君臣自然是不会喝的大醉,所有人都是浅尝即止,养精蓄锐。 次日,鹿善继带着十八名军校生赶到辛乡堡,给朱由检和群臣带回了林丹汗亲率九万铁骑和两万汉军旗杀奔京城的消息,估计在两日之内,就可赶到辛乡堡。 此外,鹿善继还向崇祯汇报了林丹汗通过屠杀一万俘虏的残酷手段,已经慑服了两万明军俘虏,仿效建奴成立了汉军旗,汉军旗以前大同总兵刘宠为首,并装备了大明的红夷大炮、佛朗机炮、虎蹲炮以及大量的火铳,提醒崇祯要小心汉军旗的火器。 朱由检非常重视鹿善继所提供的情报,马上召开御前战略会议,会议上也没有说什么战略方向之类的事情,主要还是开一个动员会议,统一思想,鼓舞士气。 战略会议结束后,朱由检身着一身戎装,亲自视察御林军各部,在视察的过程中,让朱由检较为欣慰的是,虽然绝大多数将士都未上过战场,但是经过范景文、李邦华的调教之后,将士们士气普遍比较饱满。 对于即将来临的战斗,将士们并不像孙承宗、范景文、李邦华、孙应元、黄得功等文武大臣那样忧心忡忡,反而有不少将士求战之心甚切,期望通过斩杀敌酋来建立功勋,封妻荫子。 朱由检视察中发现,虽然这些天将士们一直处于行军途中,但是将士们的精神士气还是比较饱满的。 当然了,这也跟朱由检的御驾亲征因素有关,天子御驾亲征,后方准备的后勤供应自然备得足足的,将士们虽然每天行军四五十里,但一日三餐肉菜管够,将士们的身体通过三餐的进补和行军的消耗,身体反倒比起从前更加健硕了些。 …… 六月五日中午,察哈尔主力已经尽数到达前线,距离辛乡堡西北方向不过数里之遥。 很显然,林丹汗也已经收到了崇祯就在辛乡堡摆开阵势就等着他前来迎战的消息,察哈尔九万铁骑和两万汉军旗,当即摆开了架势,一场足以影响两个民族兴衰的大决战,一触即发。 目前驻守辛乡堡的七万明军,已经全部打乱了编制,各部队所有骑军都已经集中起来,大概有五千骑兵,统一由曾经担任过勇卫营统领的黄得功指挥。 其他各部,亦把炮兵、火枪兵集中在一起使用,其中炮兵三千人,火枪兵三万,由神机营统领柳青云统一指挥。 这三万多人的火器部队,无疑是朱由检敢于跟林丹汗决死一战的最大底气。 纵观中国历史上在平原地展开的大战,无一不是由骑兵占优的一方获胜。 而崇祯,则决意要开创历史,首开火器部队战胜骑兵部队的先河,让大明从冷兵器时代,迅速进入热兵器时代。 此次大战,林丹汗骑兵九万,汉军旗步兵两万,总兵力十一万;反观明军这边,骑兵五千,步兵六万五千,总兵力只有七万。 单纯看明军和蒙古军的兵力对比,是七比十一,这还是大明建立以来,蒙古人首次在兵力对比上占据绝对优势。 面对这样的局面,无怪乎孙承宗、范景文、李邦华、黄得功等文武众臣皆对此役抱着悲观的态度。 察哈尔人身为草原人,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骏马就是察哈尔人的双腿,察哈尔人的骑兵,比明军骑兵更加精锐,说起骑射,人家察哈尔人更是玩骑射的祖宗,马术娴熟不说,箭术也是相当了得。 而且察哈尔人的骑兵还有一个很大的战术优势,那就是他们的骑兵部队大多数是单骑双马,机动能力远远超过了明军,可谓是进可攻退可逃。 若是察哈尔人冲破明军的防御阵线,那便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完全可以取得全歼明军的战果。 若是明军在阵地战中获胜,以察哈尔人强大的机动能力,亦可优哉游哉地退回大同去,明军若是衔尾追击,反而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察哈尔人反咬一口,胜利即刻转为惨败。 大明由于失去了河套平原,向来就马匹奇缺,大多是情况骑兵都是单骑单马,不到冲锋作战的时候,基本不会骑马,以保存马力。 这一次作战,重点就是如应付察哈尔人的骑兵,毕竟察哈尔人的骑兵总数超过九万,一个搞不好,哪怕是明军枪炮再多,也很可能会惨败于察哈尔铁骑之下。 为了对抗察哈尔人的骑兵,军机处的参谋们,可是日夜都不得闲,人人都在苦思冥想,到底该如何尽可能的消灭察哈尔人的骑兵,以削弱察哈尔人的机动优势。 毕竟察哈尔人的骑兵在机动性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明军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这种情况下,鹿善继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若想尽可能地削弱察哈尔人的骑兵优势,唯有示敌以弱,在战斗开局保存实力,给察哈尔人一个错觉,那就是他们只要再加把劲,就能迅速攻破明军的阵势。 但实际上明军一直在隐藏实力,察哈尔人愈发加大进攻力度,明军则永远比察哈尔人略胜一筹,迫使对付形成添油战术,不断消耗察哈尔人的骑兵。 一旦察哈尔人的骑兵被耗光了,那么已经形成绝对优势的明军,最后才把五千骑兵放出来,将察哈尔人一口吞下。 朱由检对鹿善继所提出的战术非常欣赏,当即确定以这个战术为主要作战计划,然后在这个战术上添油加醋,不断完善。 六月五日下午,林丹汗赶到了辛乡堡,决战由此拉开帷幕。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二章 辛乡堡之战 辛乡堡数里外一处较高的小山坡上,林丹汗举起马鞭指着前面的庄堡道:“朱由检确定就在辛乡堡么?” 林丹汗此次南下的目的,就是要捉拿朱由检,重演土木堡之变的辉煌。 原本他还以为捉拿朱由检,必须得率兵攻打天下第一坚城北京才可以办到,可他却万万没想到,朱由检居然自己作死,不好好在紫禁城里享福,竟然跑出来自投罗网,这真是一个莫大的惊喜啊! 不过也因为这个惊喜来的太大太突然,即使情报表明,朱由检的确就在辛乡堡,可是林丹汗还是要再确认一遍。 他不是怕无法击败对面的明军,而是担心自己做了无用功,朱由检并不在辛乡堡里面,那可真是太浪费时间了。 至于会不会被对面的明军击败?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 此次南侵大明,林丹汗几乎将整个察哈尔部落的壮丁都带过来了,整整十万铁骑,如斯恐怖的实力,即使是蒸蒸日上的建奴也得发憷,更何况是孱弱不堪的明人呢! 先行带兵赶到辛乡堡的额哲毕恭毕敬的道:“启禀父汗,朱由检的确就在辛乡堡,我们抓来的明国地方官吏认得明国皇帝的旗号和车辇,数日之前,朱由检的旗号和车辇确实进入了辛乡堡,附近明人百姓也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额哲是头一次带兵作战,这是林丹汗专门留给他扬名立万、折服部众的机会,是以额哲对此次南下机会非常重视,对辛乡堡的情报极为关心。 还未赶到辛乡堡,额哲就派出小股部队,抓捕了大批的地方官吏和百姓,早早就把朱由检进入辛乡堡的情形打探清楚了。 确定了朱由检就在辛乡堡,林丹汗心中无比振奋,只是临战情绪起伏波动过大是为将者的大忌,林丹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后,这才断然下令:“命刘宠的汉军旗先上,把红夷大炮、佛朗机炮、虎蹲炮通通拉出来,把辛乡堡夷为平地!” 对于明人的大炮,林丹汗早就眼热许久了,攻打大同的第一天,十万察哈尔铁骑都未能拿下大同镇,便是因为明人的火炮极为犀利,让察哈尔人的每次进攻都折戟沉沙,只能靠着夜里大同七大家族的里应外合,方才拿下大同镇。 虽然心中不情愿,但林丹汗也不能不承认,如果不是大同七大家族私开城门放察哈尔人进来,要拿下拥有大量火炮的大同镇,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倘若半个月内都拿不下大同镇,再加上朱由检已经率领七万大军赶来增援,那么林丹汗此次南侵十有八九还是徒劳一场,不但什么都捞不到,还劳民伤财。 正是因为见识到了火炮的犀利,所以林丹汗此次奔袭北京城,特地命汉军旗都把大同镇上的火炮都拆卸下来,拿来攻打北京城。 事实上,即使林丹汗此次奔袭北京城带了十一万人马,还有大量的火炮,但对于能否拿下北京城心里还是持比较悲观的态度,毕竟北京是天下第一坚城,兵马远比察哈尔人多,火炮同样如此。 而众所周知的是,察哈尔人作为草原人,虽然擅长平地里的机动作战,但却不擅长攻城战,当年不世出的雄主也先手握明国皇帝,面对仅有十万老弱病残防守的北京城,不也望城兴叹嘛! 可朱由检却跑出北京城,来到辛乡堡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这不是跟明英宗这个脑残一样,自寻死路啊! 这一次林丹汗无需面对天下第一坚城,只需要把辛乡堡这个小地方夷为平地就行了,难度小到不可思议。 远远看去,辛乡堡的城墙,并不高大,汉军旗带来的几十门大炮,就足以将辛乡堡夷为平地了。 没了城墙的保护,察哈尔人就可以最大限度发挥骑兵优势,迅速攻破辛乡堡,活捉朱由检。 “是,大汗!” 汉军旗旗主刘宠接到命令后,比他担任大同总兵时可要积极多了,自投降察哈尔人后,刘宠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汉奸看待,反而认为自己终于迎来了建功立业的机缘。 在如今的察哈尔部当中,刘宠是身份、地位、官职最高的汉人,倘若最后林丹汗夺得天下登基为帝,那他可就是开国功臣了,混个公侯爵位当易如反掌,即使是宰相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蒙元时期,就有不少汉人担任宰相的先例了。 刘宠接令之后,便亲自来到炮兵阵地,命令炮兵调校好角度跟位置,便对着辛乡堡的城墙一顿猛轰。 “轰!” “轰!” 虽然命中率十分感人,但是大炮的轰鸣还是引起了明军的一阵混乱,一些心理素质较差的士兵甚至跑出阵地乱跑,被红夷大炮的炮弹砸城肉酱 “休得惊慌!” “躲到藏兵洞去,不要乱跑!” 得益于鹿善继带回来的情报,朱由检已经知道此次大战察哈尔人肯定会动用红夷大炮轰击明军。 为了防止被汉军旗大炮轰炸,辛乡堡前几天就已经开挖藏兵洞,虽然这个时代朱由检还没有弄出水泥跟混凝土,但汉军旗的大炮发射的也只是实心弹,只要承重的木板足够厚,倒也不担心汉军旗的大炮会对明军形成实质性威胁。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明军士兵都躲入藏兵洞之后,汉军旗所发射的炮弹虽然摧毁了辛乡堡大段城墙,但对于明军士兵的杀伤几近于无,犹如隔靴挠痒一般。 “陛下,要不微臣把汉军旗的炮兵阵地端了吧,就几十门老掉牙的大炮而已,我神机营只要发射一轮炮弹,便足以将其摧毁。” 后方的营帐内,神机营统领柳青云眼见汉军旗的大炮在肆虐发威,忍不住起了攀比之心,想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朱由检摇摇头道:“不行,我军战术是示敌以弱,且先让他们猖狂,最后再来跟他们拉清单,算总账!” 柳青云虽然心痒难耐,恨不能立刻就操炮把汉军旗的炮兵阵地轰成碎片,但也不敢忤逆崇祯的旨意,连忙应道:“遵旨!” …… 炮轰了大约两刻钟后,汉军旗的炮轰终于停下来了,林丹汗远远望去,辛乡堡的城墙已经倒塌了一大半,想必明军已经死伤狼藉了吧。 林丹汗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感觉不对劲,待刘宠前来复命,林丹汗疑惑的问道:“明人的火炮不是比你们汉军旗还要犀利吗?为何明人不作出反击?” 刘宠想了想,便自以为是道:“大汗有所不知,大炮虽然破坏力惊人,但运输不便,大多数情况都固定在城墙上作防御用途。 朱由检此次兴兵前来支援大同,肯定没想到大汗早已攻破大同缴获了大量的火炮,所以军中应该没有携带火炮过来吧。” “原来如此!”林丹汗恍然大悟道。 旋即林丹汗兴奋的道:“既然明军没有火炮,那我蒙古铁骑就可以肆无忌惮对明军展开攻击了。额哲,你即刻带领大军,向明人发起进攻,活捉朱由检!” “是,父汗!” 额哲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而今终于接到林丹汗的进攻命令,顿时精神大振,兴冲冲的就要去集结队伍。 刘宠正等着向林丹汗表现自己的忠勇呢,连忙自告奋勇的道:“大汗、殿下,我汉军旗两万将士早已厉兵秣马、枕戈待旦,请让汉军旗打头阵吧!” 林丹汗也想试探一下明军的虚实,当即点头应道:“嗯,就依你,此战就让汉军旗打头阵,只要立下功劳,本汗当一视同仁。” 刘宠欣喜的道:“谢大汗,汉军旗绝不会令大汗失望的!” 林丹汗对此次活捉朱由检,那是存着势在必得之心,是以在排兵布阵时,相比从前,才显得格外谨慎。 虽然在发起进攻之前,汉军旗的火炮已经将辛乡堡的城墙摧毁了大半,但既然是还剩下一小半的城墙,那也是攻城战,先让汉军旗的步兵去试探一番,倒也合其心意。 …… 按照林丹汗的部署,察哈尔人的第一轮攻击波,总共是两万人的汉军旗步兵,一万人的察哈尔骑兵。 汉人善于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就由汉军旗一万士兵携带各式攻城器械迅速上前,架起云梯,顺着云梯爬上去,尽快打开突破口。 汉军旗攻上城墙之后,额哲率领的察哈尔一万骑兵则迅速跟上,不给明人堵上突破口的机会,迅速扩大突破口。 相比明人,察哈尔人一个个都是嗜血如命的野蛮人,只要打开突破口,他们就会疯狂的屠杀明人,明军的灭亡,就在所难免了。 “巴特尔,你率领一万骑从左面策应额哲的攻势!” 额哲是林丹汗唯一的儿子,对于额哲,林丹汗还是非常上心的,是以他特地命巴特尔率领一万骑兵在左边策应额哲的攻势。 巴特尔手下的一万骑兵,在察哈尔部落中以擅射闻名,他们将在额哲的左后方,牵制明军。 “达木尔,你率领一万骑兵从右边策应额哲的攻势。” 林丹汗仍然不放心,又命达木尔率领一万骑兵随时策应额哲,一旦发生什么不利的情况,达木尔能迅速率领一万骑兵救下额哲。 …… “陛下,鞑子准备进攻了。” 察哈尔人的排兵布阵,很快就落入明军的眼里,明军发现鞑子的动静,急忙向朱由检报告。 朱由检此时却格外的冷静,只淡淡的点了一下头道:“朕知道了,按照作战计划行事吧!” 他心里不是不紧张,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是万万输不得的,一旦失利,非但自己性命不保,穿越一年来挽救大明的努力也将一切成空,华夏仍然会像历史一般,成为异族的乐土,汉人成为最低贱的奴隶。 只是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必须表现出一种志在必得的冷静情绪来,因为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如果你身为一国之君都跟无头苍蝇一样慌慌张张,下面的文臣、将领、士兵,岂不是更加慌神! 孙承宗道:“陛下!林丹汗的首次进攻,倒是颇为大胆,竟出动了三万兵力。” “嗯。”朱由检点点头道:“这场仗,朕输不起,林丹汗同样输不起。” 朱由检知道,除了大明和蒙古之外,当世还有一个最强大的敌人,那就是建奴。 这场朱由检和林丹汗的遭遇战,无非就是一张跟建奴决战的决赛入场券,谁在这场战斗中获胜,谁才有资格和建奴进行较量,以争夺天下的最终归属。 …… 两万大军阵前,额哲意气风发喊道:“谁第一个冲入辛乡堡的,赏银一千两,牛马羊各一百匹,汉女二十个,连升三级!谁活捉朱由检,赏银一万两,牛马羊各一千匹,汉女一百个!大汗亲自册封他为万户!” 为了激励将士,额哲率先将林丹汗对立功将士的悬赏发布出来。 “额哲殿下,倘若是我汉军旗将士立下功勋,可有同样的奖赏?”刘宠谄媚的问道。 “当然,父汗说过,只要是立功将士,全都一视同仁,无分察哈尔勇士还是汉军旗的将士。” 额哲非常明白,只要此战他能攻破辛乡堡活捉朱由检,那么此后他将成为察哈尔部落唯一的汗位继承人,是以他毫不吝啬,满口答应刘宠,无论是谁立下功劳,都能得到公平的奖赏。 “多谢殿下,奴才必定出尽全力,为大汗、为殿下立下不世功勋。”刘宠兴奋的道。 此刻的刘宠,已经完全忘记了他身为明人的身份,完全以察哈尔人自居,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入辛乡堡,将朱由检抓到林丹汗的面前。 额哲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极了,马上去准备吧,一炷香后,立即对辛乡堡发起进攻!” “是,殿下!” “嘟嘟嘟!” 一炷香后,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察哈尔人的进攻开始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汉军旗的士兵们,他们手持各式武器,扛着云梯,争先恐后的向前冲锋。 看起来,这些汉奸,似乎换了一身皮后,所有人都变得英勇许多,他们身为明军时,畏敌如虎贪生怕死。 可如今成为察哈尔人的仆从军后,仿佛土狗有了主人撑腰,狗仗人势,毫无畏惧。 “预备!” “开火!” “砰砰砰砰……” 对于这样的狗汉奸,明军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当汉军旗大部进入射程后,明军的火枪队,终于发威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三章 燧发枪,手榴弹! “砰砰砰砰……” 辛乡堡的城墙上,不断有枪声响起,神机营的燧发枪开始发威了。 燧发枪,早在1547年便有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发明,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相比火绳枪,燧发枪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朱由检自登基之日起便命令司设监的科研人员研发燧发枪,但苦于没有燧发枪样品,仅凭朱由检自后世学来的半桶水枪械知识,很难研发出来。 这种情况直到金尼阁、汤若望、邓玉函等西方传教士进京才得到巨大的改变,在西方传教士的队伍中,他们所雇佣的卫队便携带了燧发枪过来,有了样品对照,又有西方传教士的帮助,燧发枪便在去年十二月就研发出来了。 只是因为生产工艺还不够纯熟,量产不多,这才没有大量装备部队,不过每月五百杆的产量,积累半年之后,燧发枪已经储备了三千杆之多,足够装备神机营的火枪手了。 对于明军的燧发枪,汉军旗自然是完全没有准备的,当汉军旗的两万将士抱着一腔孤勇,争先恐后向辛乡堡冲锋,大部进入燧发枪射程范围的时候,那一颗颗要命的子弹,便向着他们铺天盖地发射过去了。 “噗嗤!” “噗嗤!” 原本犹如泄闸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的汉军旗将士,如同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墙壁,脑袋、胸口、身体各个部位不断的冒出血花,一片片地惨叫着倒下,哀嚎声此起彼伏。 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又冲了上来,汉军旗前仆后继一般,被那密如雨滴般的子弹射中,非死即伤,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倘若是身为明军之时,汉军旗将士遭受如此惨重的伤亡,早就扔下武器撒腿就跑了,但是成为察哈尔人的走狗之后,这些狗汉奸仿佛义和团附体一般,竟变成不为刀枪的超级赛亚人,冒着神机营的枪火,不畏生死,奋勇向前。 在汉军旗不畏生死的冲锋之下,即使神机营战果辉煌,打死打伤的敌人已经超过两千多人,但还是越来越接近辛乡堡的城墙了。 “全力开火!” 城墙上,柳青云猛地叫道。 明军的火铳总共有三万杆之多,不过为了示敌以弱,城墙上的火枪部队只安排了一万人,汉军旗刚开始进攻的时候,由于火绳枪的射程远不及燧发枪,更是只有神机营的三千杆燧发枪在射击。 可如今汉军旗大部已经进入火绳枪的射程范围内,那么火枪队自然可以火力全开,向敌人猛烈开火,力求消灭尽可能多的敌人。 因为察哈尔人拥有九万骑兵,是以朱由检亲自部署的作战计划,皆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为最大目的,既然敌人闯入火绳枪的射程范围,那么火绳枪也可以有效的杀伤敌人。 “砰砰砰……” “砰砰砰……” 在七千杆火绳枪加入火力打击之后,那可怕的枪声不断响起,密如暴雨的铅弹向着敌人呼啸而去。 “噗嗤!” “噗嗤!” 汉军旗的汉奸们,一排排的倒下,很多敌人还未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密密麻麻的铅弹给放倒了。 朱由检站在后方的一处屋顶上,举着千里镜,冷静的打量着战场上的一切。 汉军旗的汉奸们,燧发枪和火绳枪的双重打击下,前仆后继的倒下,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打死了四五千人。 但是就算如此,汉军旗的汉奸们,仍然如行尸走肉一般,对巨大的伤亡视而不见,只要没有上官的命令,他们就会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 看到这样的场景,朱由检不禁摇了摇头,看起来这些汉奸,一点都不害怕明军的火铳,当真是勇气可嘉。 朱由检心中不由暗叹,有些人还真是天生做汉奸的料,好比那宋末的宋军和明末的明军。 他们为汉族王朝效命时畏敌如虎,常常几千人就被对方几十个人撵着跑,成就了对方狗屁的XX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名。 可当他们换了一身狗皮,成为异族的狗奴才之后,我的乖乖,简直是气吞万里如虎,元朝的江山、清朝的江山,大半都是张弘范、吴三桂这些狗汉奸打下来的。 对于汉奸,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投靠异族的,朱由检只有一个处理办法,那就是杀无赦! 对于汉军旗的汉奸们来说,通往辛乡堡城墙的道路已经成为一条死亡之路,只要踏上了这条道路,就很少有人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但是,对于察哈尔人来说,汉军旗的人命是不值钱的,都只是炮灰而已,即使汉军旗的伤亡再大,林丹汗和额哲仍然视若无睹,并没有命令汉军旗撤回来。 根据林丹汗的安排,汉军旗本来就是用来充当炮灰的,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试探明军的实力,只要达到这一目的,即使死光光也无所谓。 仅仅是一盏茶的功夫,汉军旗就在辛乡堡外面倒下了五六千的尸体,伤亡率已经超过了四分之一,按照这个伤亡率,即使是意志顽强的部队,也该心生恐惧才对。 但他们仍然如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向前冲,他们的眼神是麻木的,他们的动作是机械的,他们的心,早就在大同城门前看到一万同僚的京观时,就已经死了。 林丹汗也在距离战场数里外的小山坡上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眼看汉军旗不断的倒下,林丹汗心中毫无波澜。 反倒是通过汉军旗对明军的试探,林丹汗对明军的实力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了。 “通知额哲,可以放手进攻了。”眼看明军并没有太大的异动,林丹汗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 “遵命,大汗。”传令兵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 “全军出击!” 接到林丹汗的军令,额哲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冷静地下达全军出击的命令。 此时,在汉军旗不畏生死的冲锋下,已经有士兵扛着云梯到达辛乡堡的城墙下。 身为汉人,汉军旗对于攻城并不陌生,他们到达城墙下面以后,立刻将云梯架起来了。 但是,经过枪林弹雨的打击之后,汉军旗能冲到城墙下面的士兵,数量仅有一两百人,他们把梯子架起来,才刚刚爬到半中央,立刻就被城墙上的明军给推倒了,汉军旗的士兵们,如同羊肉串摔到地上一样,一串串的往下掉。 莫要忘记,朱由检率领的大军有七万之多,除了一半是火器部队外,另一半则是传统的冷兵器部队。 当然了,为了隐藏实力,城墙上的明军除了一万火枪部队外,冷兵器部队也只安排了一万人。 当汉军旗冲到城墙下面,明军的冷兵器部队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他们只是把架在城墙上的梯子轻轻一推,就能轻易地将敌人架起来的梯子推倒。 汉军旗冲到城墙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已经连续架起来五六十把梯子,结果无一意外,通通都被城墙上的明军推倒。 倒下去的梯子,往往带着一串串的人从天而降,将下面的敌人也砸得人仰马翻,惨叫不已。 不过,在后面一直看戏的察哈尔人终于出动了,虽然攻城战不能骑马,但察哈尔人的战斗力,仍然是非常强悍的。 为了给自己唯一的儿子捞取军功,林丹汗特地从九万察哈尔人中挑选了一万身材特别壮硕的士兵交给额哲指挥。 结合他们强悍的体魄,他们所使用的各色武器,都是比较重的武器,比如大铁锤、大板斧、狼牙棒等等。 这类武器看上去就非常吓人,一旦挨着碰着了,可能连全尸都没得剩下,杀伤力十分巨大。 即使没有骑心爱的骏马,察哈尔人的奔跑速度也十分的迅速,由于有前面的汉军旗开路,他们很快向辛乡堡的城墙下奔过去。 明军的火枪队,立即把枪口瞄向了察哈尔人,不断地向他们射击,将察哈尔人一片片打翻在地。 但是,因为越来越多的汉军旗士兵已经冲到了城墙下面,架起了上百架云梯,城墙上的火枪队不免有些分心,以至于失去了准心,让大部分察哈尔人成功的靠近了城墙的下面,顺着汉军旗士兵架起的梯子,飞快的向上爬去。 察哈尔人的身体素质真是没的说,不但奔跑速度快,爬起梯子来也是相当的敏捷,眼看察哈尔人就要爬上城墙,在后方观战的林丹汗、额哲、刘宠,全都兴奋的大叫起来。 不怪察哈尔人如此兴奋,因为明人体质的孱弱是人尽皆知的。 如果是汉朝,汉家爷爷们吊打全世界,有一汉当五胡的说法;可是在明末,明人却被北方异族吊打,五个明人都未必打得过一个鞑子。 所以眼看着察哈尔人即将攀上城墙,和身体孱弱的明军展开贴身肉搏,林丹汗、额哲乃至刘宠皆以为,他们已经胜券在握。 “冲上去了!”额哲兴奋的大叫起来。 按照以往的战斗经验,只要顺利的架起云梯,攀登上城墙,那么胜利就是十拿九稳了。 一直以来,明军之所以还能跟蒙古人、女真人对抗,都是依靠明军火器的犀利,以及城墙的阻挡。 可若是让明人跟蒙古人、女真人展开肉搏战,明人除了开国初期,几乎从来没有取胜过。 “秒图台吉!” 数里外的山坡上,极目眺望的林丹汗眼看着察哈尔部队就要登上辛乡堡的城墙,转头对身边的一位青年人喊道。 这位青年名叫秒图台吉,他是林丹汗的弟弟,也是林丹汗儿子额哲唯一的汗位竞争者。 秒图台吉知道自己不受林丹汗的待见,听到林丹汗的叫唤,根本不敢怠慢,连忙行了一个蒙古礼仪,毕恭毕敬的道:“大汗有什么吩咐?” “你都看到了吧?”林丹汗指着辛乡堡的城墙道:“你以后好好的向额哲学一学,他是怎么攻城的。” 秒图台吉闻言,气得连表情管理都懒得做了,吹胡子瞪眼,一双黝黑的脸庞胀得通红。 没有错,林丹汗就是在众将面前,赤果果地打击秒图台吉的威望,在他还未离世前,就给自己儿子额哲铺平道路,定下额哲和秒图台吉的上下尊卑名分,确立汗位的继承人只有额哲一人。 “咕噜!”秒图台吉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极为牵强的道:“是,臣弟明白了,会向额哲侄儿好好学习的。” “嗯。”林丹汗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心里颇为得意。 “轰!” “轰!” “轰!” 可就在林丹汗、额哲等人得意洋洋的时候,辛乡堡的城墙下面,却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 当我们把时间线拉回到几分钟以前。 “嘟嘟嘟……” 随着进攻的号角吹响,潮水般的察哈尔人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密密麻麻朝城墙涌去。 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墙上面,剽悍的察哈尔人身背铁锤大斧狼牙,飞快地向着城墙攀爬上去。 眼看着察哈尔人就要爬上城墙,城墙上面的火枪兵以极手持各种刀枪剑矛的冷兵器部队,竟然不进反退。 反而是一群手里拿着一个小罐子的明军涌上前来,他们一手拿着小罐子,一手拿着烧得通红的木棍,将小罐子的引线点燃,待嗤嗤燃烧的引线眼看就要烧到尽头时,才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猛地将小罐子用力朝城头下面一扔。 “轰轰轰轰……” 数百个小罐子在察哈尔人的头上爆炸,无数察哈尔人硕大的脑袋顿时如破西瓜一般爆碎开来,红的白的各种液体洒了一地,场面非常血腥惨烈。 一时之间,察哈尔人全都惊呆了,每个人眼中不由自主露出恐惧之色。 “这是掌心雷么?” “莫非是长生天对我们的惩罚?” 趁他病,要他命! 当察哈尔人全都震住之时,明军的掷弹兵立即从绑在腰间的篮子里取出另一颗小罐子,点燃引线就往察哈尔人的头上扔。 “轰轰轰……” 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传来,察哈尔人被炸得人仰马翻,死伤狼藉。 城墙下面,犹如修罗地狱一般,惨不忍睹!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四章 首战告捷,不甘放弃 这小罐子,无疑又是朱由检仿造手榴弹弄出来的大杀器,对于手榴弹的制造工艺流程,朱由检自然是一窍不通的。 但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吧,他只是跟司设监的科研部门透露出一些脑洞跟想法,司设监还真把古代版的手榴弹给造出来了。 当然了,司设监搞出来的手榴弹因为必须用明火点燃引线才能引爆,危险性可要比现代手榴弹高多了。 为了训练出这五百多个专门扔手榴弹的掷弹兵,有五十多人在训练的过程中被手榴弹活活炸死,死亡率超过一成,掷弹兵成为一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兵种。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朝廷把掷弹兵的薪资待遇提高到普通士兵的五倍之后,还是有很多人选择参加掷弹兵。 朱由检把这种未杀敌先杀己的危险武器命名为手榴弹,但是古人偏偏一根筋,说这东西不就是掌心雷嘛,于是在朱由检面前,大家称这东西为手榴弹,但在私底下,大家都称它为掌心雷。 “轰轰轰……” 持续不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一团团火光耀眼夺目。 在爆炸声中,城墙下面的察哈尔人,好像是被雷霆击中一样,瞬间瘫倒在地。 一把把的云梯,被手榴弹炸断,爬上梯子的敌人,如下饺子一般纷纷掉下来。 手榴弹爆炸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使敌人眼睁睁地看着它飞了过来,仍然无法躲开,爆炸声后,瞬间就被耀眼的火光吞没。 然而,在耀眼的火光中,给察哈尔人最大杀伤的并非是那突如其来的爆炸,而是爆炸之后飞溅到四面八方的碎铁片。 城墙下面,一群察哈尔人扶着云梯就要往城头上爬,忽然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而后几十块飞溅而出的碎铁片,如同唐门终极暗器暴雨梨花针一般,飞速射入察哈尔人的脑袋,红的白的液体如雨纷飞。 数百米长的城墙下,察哈尔人几乎全部被笼罩在手榴弹的打击范围内,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响起,很快便是一片凄厉得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 长达两刻钟的连绵爆炸声后,大部分敌人已倒在地上打滚呻吟,亦或是成为地上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只剩下四五百察哈尔人护着额哲迅速远离了战场,直到确认安全之后,他们才睁着惊恐的眼睛,呆呆地立于原地,仿佛泥塑的雕像一般。 城墙之下,那轰隆隆的爆炸声仍然在不断响起,在这个时候,刘宠麾下的两万大军,额哲麾下的一万大军,几乎被屠灭一空,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城墙下面,大量的鲜血在地上流淌着,在地面上成了一道道小溪流。 眨眼之间,近三万大军灰飞烟灭,无论他们身体多么强壮,秉性多么凶残,可在手榴弹面前,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如同纸糊一般,身体瞬间被撕碎了。 三万大军,几乎全部玉碎,不管他们之前何等的悍不畏死,何等的骁勇善战,何等的骄狂自大。 但是,在此时此刻,只不过是化作了地上的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近三万大军死在了城墙下面,这样的一幕,说多震撼就有多震撼,说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原本正想跟随大部队冲上城墙彰显武力的额哲,看到如斯恐怖的场面,脸都吓青了,如果不是林丹汗派来保护他的贴身卫士一直在阻止他冲锋陷阵,并把他强行带离战场,想必躺在城墙下面的尸首就有他一具。 没想到啊没想到,明军居然还准备了这么一件阴毒的秘密武器,尽管他不知道那些被抛掷下来的小罐子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很清楚,这种东西用在近战上,简直无往不利! 林丹汗的脸色,同样阴沉了下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眼看辛乡堡就要顺利得手,活捉崇祯的愿望就要达成,可突然发现,这只是空欢喜一场,这样的感觉,想想都觉得难受。 其他的鞑子,同样有这样的感觉,眼看察哈尔大军就要爬到辛乡堡的城墙上面去,距离胜利,仅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距离,可是在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后,形势突然急转直下。 明军的反击,又突然又恶毒,转眼间就让所有靠近辛乡堡的一万察哈尔人,都遭遇了可怕的血光之灾。 即使是白痴,都能感觉到,在连番的爆炸过后,辛乡堡城墙下面的一万察哈尔人以及两万汉军旗,只怕已是荡然无存了,他们只是血肉之躯,如何能够阻挡如此激烈的爆炸? 到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怀疑朱由检到底是不是在辛乡堡的里面,明军能拿出这样威力巨大的秘密武器,很显然只有朱由检亲征才会携带出来。 在所有鞑子之中,心情不仅没有急转直下,反而带点小窃喜的恐怕就只有秒图台吉了。 明军的反击,同样出乎了秒图台吉的意料,在他想来,只要让察哈尔大军爬上城墙,胜利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如此一来,额哲凭借这场大胜,就能定下汗位继承人的名分,秒图台吉就只能靠边站了。 但他根本没有想到,明军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秘密武器,他不由暗自庆幸,幸好林丹汗并没有命他率领自己的部族打头阵,否则全军覆没的便是他了。 最后,从战场上撤回来的人,包括额哲和刘宠在内,不过区区四五百人,汉军旗的两万大军和额哲麾下的一万大军,全完了。 …… 夜幕降临了,辛乡堡明军和察哈尔军在辛乡堡的第一回合战斗,终告结束。 在辛乡堡的临时行宫内,朱由检沉默的坐在太师椅上,陷入了沉思。 关于白天的战斗总结会议已经结束,文武大臣们都已经纷纷散去,和林丹汗的第一次战斗,无疑是极为振奋人心的,原本对此战抱着悲观态度的文臣们,看到那悬殊的敌我伤亡比率,人人欣喜若狂,对此次和察哈尔人的遭遇战,终于变得乐观起来。 白天的战斗,明军的伤亡,不算很多,只有五百多人的伤亡,其中牺牲的有两百多人,受伤的有三百出头。 这些伤亡,主要来自冷兵器部队,在察哈尔人的攻城战中,被察哈尔人精准的弓箭射杀,还有少部分,则是被开战之初汉军旗的红夷大炮给砸死的。 反观敌人,粗略统计,白天被消灭的敌人超过了三万人,现在,在辛乡堡的城墙下面,还有明军的辅兵在收拾鞑子和汉奸的尸体呢。 没办法,如今已是六月份,天气越来越炎热,如果不及时把尸体处理干净的话,及时明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战后的瘟疫,足以对明军形成巨大的威胁。 不过此时朱由检并没有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反而在担心,首战就把鞑子打得这么狠,会不会把林丹汗给打怕了,吓得他直接退回大同,裹挟大同十万百姓逃回草原呢? …… “我的第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吗?”直到现在,额哲仍然难以置信,他盼望已久的人生中第一次战斗,居然以惨败告终。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白天战场上急转直下的一幕,仍然停留在额哲的脑海中,久久难以忘怀。 第一次攻打辛乡堡失败,本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毕竟明国皇帝朱由检亲自坐镇辛乡堡,第一次攻打辛乡堡就能战胜明军,没有人敢抱有这样的期望。 可问题是,他们曾经离胜利那么接近,眼看就要攻入辛乡堡了,所有人都对胜利给予了厚望,额哲也以为自己的人生巅峰即将到来。 首次参战就能击败明军主力,活捉明国皇帝,这可是成吉思汗都未必能完成的丰功伟绩啊! 但他万万没想到,就在最后一刻,明军居然还有手榴弹这样的秘密武器,成功实现了翻盘,将察哈尔三万大军打得一败涂地,近乎全军覆没。 如果从未给你希望,即使失败也没什么好说的,可额哲明明离胜利这么接近,却陡然一觉踏空,这种从天上掉下来的失落感,太特么难受了! 额哲不好受,林丹汗又何曾好受呢,他本有机会可以一举攻下辛乡堡,活捉朱由检,重演也先土木堡大胜的辉煌,但万万没想到,却会在希望最大的时候,突然被明军一棒子打下去了。 他现在才醒悟过来,自己的期望,有些过高了,这是明国皇帝亲征啊,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抓到,那明军可不就成了笑话了? 事实上,林丹汗内心的苦涩,比额哲还要更加强烈一些。 因为,他对活捉朱由检的期望,当真是无比的热切。 按理说,林丹汗自小就继承汗位,早已身经百战,对区区一场战斗的胜负,不可能会如此的强烈。 况且对于一个睿智的君主来说,时时刻刻保持平常心是非常必要的,可问题是,林丹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察哈尔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在此次南下入侵大明之前,奥巴台吉所领导的科尔沁部,已经弃蒙投清,成为建奴的忠实走狗。 去年林丹汗西迁欲吞右翼诸部,虽然在前期取得辉煌的大胜,但却迫使右翼诸部投向建奴的怀抱。 林丹汗在建奴的不断蚕食下,已经成为草原上的丧家之犬,如若不是明国秦王找他联盟南下入侵大同,林丹汗完全可以想象到,不需十年,察哈尔部要么臣服建奴,要么被建奴消灭,绝没有第三个结果。 但攻破大同给了林丹汗一个无比巨大的希望,只要能活捉朱由检,他甚至还有重铸蒙元帝国的可能。 从山穷水尽到仅差一步踏入天堂,只隔了一个辛乡堡而已,朱由检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但是眨眼之间,便反胜为败,希望落空,怎能不让林丹汗大失所望? 再想到此前无限接近胜利时他对秒图台吉所说的话,林丹汗漆黑一片的面庞,隐隐出现一缕红色。 丢人啊! 身为君王,自然是无比爱惜颜面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林丹汗认为明军已经回天乏术,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所以他才在秒图台吉面前大言不惭,要求他向额哲好好学习,可下一刹那,他却被打了脸,这让他在秒图台吉面前,还有何颜面? 巨大的蒙古包内,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丹汗的脸上,期待他能作出英明的决断,带领大家伙走向胜利。 林丹汗眉头紧皱,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面前的案桌,他越来越感觉到,形势有点不妙,没想到,仅仅一个白天的战斗,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伤亡。 明军的火铳还有那个疑似掌心雷的东西,杀伤力未免太大了些。 不过幸好,明军并没有火炮,否则这场仗根本不需要继续打下去了,察哈尔部还是早点打道回府得了。 不过此次南下,察哈尔部即使现在打道回府,也可以说是大胜了,首先与秦王的结盟,林丹汗就收获了五十万两的定金。 攻破大同之后,更是从大同搜刮了上百万两纹银以及无数的珠宝首饰,再加上大同七大家族的财力支持,察哈尔部的实力比从前至少壮大了数倍有余。 “本汗是不是该见好就收,明天就打道回府呢?” 不知为何,林丹汗心中竟生出了退却之心,想要打道回府了。 如果林丹汗要率领大军回归草原,明军自然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察哈尔部折了一万铁骑,还有九万铁骑呢。 有九万铁骑在手,林丹汗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战略主动权仍然掌握在他手里。 “只是朱由检就在数里外的辛乡堡内,本汗不甘心啊!” 毫无疑问,朱由检的亲征给了林丹汗一个巨大的希望,只要能活捉朱由检,他就有希望入主中原,重塑蒙元帝国。 只要成为新的天下之主,以大明那无穷无尽的资源,小小建奴又何足道哉! 沉吟片刻以后,终究还是心中那巨大的贪欲占据了上风,林丹汗环视众人,斩金截铁的说道:“今晚大家且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继续进攻,不拿下辛乡堡活捉朱由检,誓不罢休!” 林丹汗想明白了,即使他从大同劫掠无数资财和人口回归草原,但面对蒸蒸日上、咄咄逼人的建奴,还是难逃败亡的结局。 唯有孤注一掷活捉朱由检入住中原,他才有起死回生的一线生机! “遵命!”巨大的蒙古包内,众鞑子将领轰然应诺。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五章 火炮逞凶,骑虎难下 翌日清晨,吃完早饭之后,林丹汗环视众鞑子,声音激昂的道:“本汗向长生天起誓,无论是任何人,只要能活捉朱由检,本汗将亲自册封他为万户府万户。” 微微顿了顿,林丹汗又向秒图台吉缓缓的道:“秒图台吉,你若能拿下辛乡堡,活捉朱由检,本汗就册封你为下一任汗位的继承人!” 话音未落,下面就是一片的惊呼声,秒图台吉更是失态的叫道:“大汗,此话当真?” “哼!”林丹汗冷汗一声道:“你在质疑本汗吗?君无戏言!” 秒图台吉连忙跪下道:“臣弟不敢,臣弟只是太过兴奋了,有些不敢置信!” 林丹汗脸色渐渐缓和,将秒图台吉扶了起来,真挚的道:“好好打,此番你若是能为我察哈尔部立下大功,你就是下一任大汗的不二人选!” 再次听到林丹汗的当众承诺,秒图台吉心中再无疑虑,激动喊道:“请大汗放心,此番臣弟愿意将两万勇士全都派出来,全力进攻!” “嗯!”林丹汗点点头道。 很显然,林丹汗在亲情和察哈尔部的未来之间,还是选择了察哈尔部。 虽然林丹汗贵为蒙古大汗,但林丹汗继位时,蒙古汗权不振已经很久了,漠南的科尔沁、内喀尔喀、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各自为政,即使是林丹汗的根基所在察哈尔部,也存在许多反对林丹汗的部族。 在察哈尔部,林丹汗虽然实力最为强大,但他的弟弟秒图台吉实力却也不弱,除了统领两万部族外,还有一万多小部族都是支持他的。 倘若今天的大战,如果秒图台吉不全力以赴,只随便敷衍林丹汗的话,林丹汗是很难攻破辛乡堡,活捉朱由检的。 所以为了诱使秒图台吉全力以赴地去战斗,林丹汗便把汗位继承人当做诱饵,引诱秒图台吉上钩。 对于林丹汗的决定,大多数鞑子都没有意见,唯一感到失意的,可能是昨天打头阵却落得个全军覆没下场的额哲了。 额哲几度欲言又止,想要站出来反对林丹汗的决定,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昨天打的那场仗委实太过丢人,额哲实在没脸求林丹汗再给他一个机会。 …… “呜呜呜……” 再一次,激昂深沉的牛角号声响起来了。 “注意,鞑子动真格的了!”辛乡堡城墙上的基层将领,不厌其烦地向士兵们提醒道。 果然,随着牛角号吹响,无数的鞑子,纷纷从鞑子大营正面及两侧打开的大门奔袭出来,向辛乡堡的三面发起进发。 显然,鞑子吸取了昨天大战的教训,不再执拗地从正面发起强攻,而是从正面和两侧向辛乡堡进攻,分散明军的兵力。 那一阵阵的马蹄声,践踏的大地砰砰作响,就好像是山崩地裂一般,给辛乡堡城墙上的明军,施加了强大的心理压力。 一列列的鞑子骑兵,距离辛乡堡距离越来越近,朱由检举着望远镜观察蒙古人的阵势,心中大概估算了一下,目测此次鞑子出兵的数量,至少在五万人以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主力尽出了。 鞑子向辛乡堡两侧发起进攻的兵力主要是骑兵,虽然辛乡堡有城墙阻隔,骑兵不可能骑着马儿攻上城墙,但只要他们在两侧游弋,发挥蒙古人善于齐射的本领,仍然可以给城墙上的明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孙承宗站在朱由检的身旁,用望远镜观察了下形势,不由惊呼道:“陛下!鞑子似乎要倾巢而出了!” “嗯。”朱由检点点头道:“鞑子吸取了昨天的教训,要多管齐下,分散我军的注意力。” 范景文着急的道:“那可怎么办才好?鞑子毕竟兵力要比我军多,而且鞑子骑射委实了得。” 朱由检却仍然保持着镇定,淡淡的道:“诸位爱卿无需惊慌,可别忘了,我神机营的大炮还未发威呢。” 群臣闻言,这才想到,明军对鞑子最具优势的火炮还隐藏着呢,一颗惶恐不安的心,不由渐渐安定下来。 看了一阵,朱由检当机立断下令道:“传令各部!严加防御,不的松懈;传令神机营,一旦发现汉军旗的炮兵阵地,无需请示,摧毁它,并想尽一切办法给鞑子造成杀伤!” 身旁的数名传令兵记下命令后,当即应道:“遵旨!” 朱由检发现,林丹汗虽然在历史上败于皇太极之手,但林丹汗仍然可称得上是雄才大略的英主。 在昨天遭受惨败的情况下,林丹汗并没有采取添油战术,一点点的增加兵力去攻打辛乡堡。 而是马上下定决心,然后果断采取行动,调集全部兵力,务求以千钧之力,一战定乾坤。 如此决心,如此胆魄,当世除了皇太极,还真是没有几个人能跟林丹汗相提并论。 不过林丹汗既然敢倾巢而出,把所有筹码全部梭哈出去,意图在今日一举翻盘。 那么朱由检身为一国之君,当然不能被人小瞧了,这次梭哈,他跟! …… 事实上的确如此。 早在昨日入眠之前,林丹汗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对明军发动全力猛攻,察哈尔部还有没有未来,就看今天了。 林丹汗认为,哪怕是牺牲三四万人,只要能够活捉朱由检,那都是值得的。 朱由检乃明国皇帝,只要把朱由检一直牢牢握在手中,那就有了逐鹿天下的可能,即使不能迫使明国大臣把北京献出来,也可以向明国狮子大开口,从明国身上狠狠咬下一大块肉来。 况且明国皇帝在蒙古右翼诸部中还有着非常巨大的影响力,只要控制住朱由检,那么林丹汗借此完成对明国右翼诸部的统合,想必将事半功倍。 在林丹汗的命令下,秒图台吉所率领的两万部族和支持秒图台吉的一万部族,全都下了马成为攻城的步兵,准备发动正面强攻。 而在秒图台吉的两侧,则是巴特尔和达木尔各率一万骑兵,从左右两侧发起进攻。 至于林丹汗本部三万骑兵,则充当后备军,当三路大军无论哪一路取得突破时,林丹汗就会将本部三万骑兵全部押上去,给明军以致命一击。 而承担正面强攻重任的秒图台吉,为了取得汗位继承人的资格,彻底豁出去了,本部两万大军和支持他的其他部族全军出动,一次性投入三万大军,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誓要拿下辛乡堡,活捉朱由检。 大量的云梯也被赶制出来了,虽然昨天两万汉军旗已经全军覆没,制作攻城器具的人貌似已经没了。 但是在明国境内,哪里还会差人? 早在昨天黄昏,鞑子骑兵四处出动,把辛乡堡周围的百姓几乎全都抓了起来,强令这些百姓为他们制作攻城器具。 辛乡堡城墙并不高,不过三米而已,不需要制作多高的云梯,即使是平常百姓家里的上墙梯,也能满足爬上城墙的要求。 在鞑子的强令之下,战场附近几个府县的梯子全都被鞑子抢走了,辛乡堡附近的树林,全都被砍光,用来制作攻城器具。 虽然昨天被明军那个疑似掌心雷的东西给扭转了局势,但林丹汗还是认为,这只是他们对明军出现的秘密武器没有防范,这才对他们造成如此巨大的杀伤罢了。 今天有了防备,再加上大军从三面发起进攻,明军三面受敌自顾不暇,无论哪一路能够登上辛乡堡的城墙,胜利就是他的。 “轰轰轰轰……” “大人,鞑子的红夷大炮发射了!” 炮兵阵地上,柳青云闻言连忙从亲卫手里一把夺来望远镜,伸出拇指对比了一下方位,当即喊道:“左倾三十度,距离八百步,预备发射!” “遵命!”炮手们兴冲冲的喊道。 说实话,昨天明军光挨打不还手,被鞑子的红夷大炮给轰了半天,神机营的炮兵们,早就憋得狠了。 神机营的火炮,明明比鞑子的红夷大炮数量更多,杀伤力更大,可碍于皇帝陛下的命令,只能服从整体战略的需要,一炮不发。 可现在,终于轮到明军的火炮展开反击了,所有炮手都感觉到,这口恶气,终于要吐出去了。 “报告大人,甲一方阵已准备就绪!” “报告大人”甲二方阵已准备就绪! “报告大人,乙一方阵……” 随着所有炮兵方阵都完成了角度调校,炮弹上膛,柳青云猛地拔出皇帝陛下御赐的指挥刀,大吼道:“放炮!” “轰轰轰轰……” 一团团光芒在一排排的炮口上闪烁,随即惊天动地的雷霆是轰然响起,震动了整个战场,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一颗颗硕大的炮弹掠过天空,向着鞑子的炮兵阵地狠狠的砸过去。 汉军旗的炮兵阵地上,刘宠还在指挥着炮手们向辛乡堡的城墙发射炮弹,可蓦然间,发现天空昏沉沉一片,黑色的炮弹,在天空中飞过,就好像是从乌压压的云层漂浮过来一样,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轰隆!” 一枚炮弹落在在汉军旗的炮兵阵地中,当即将一门数百公斤的红夷大炮拦腰砸断。 “轰隆!” 又是一枚炮弹落了下来,落在一群茫然无措的炮手中间,璀璨的光芒闪烁,一群炮手就这么被炮弹的光芒吞噬,尸体化作四分五裂的血肉。 大炮在轰鸣,炮弹在呼啸,所到之处尽是一片凄厉的嚎叫,一枚八磅重的铁弹咆哮而至,红夷大炮被掀得翻转起来,落地之后将身边的数名炮手全部砸的粉身碎骨。 “不可能!” “明军怎么会有大炮?!”刘宠失声的惊呼起来。 完了!明军居然有火炮,而且杀伤力比自己这边的红夷大炮还要大得多,这实在是太出人意表了! 刘宠早就察觉到,今天的战斗一定是场苦战,明军的反击,一定会比昨天还要更为猛烈。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明军居然拥有大炮,而且威力比他的红夷大炮还要猛烈,可是昨天,明军即使挨了他们汉军旗半天的炮炮轰,却始终一炮不发,任由汉军旗炮兵逞凶。 “这是个阴谋!” 几乎在刹那间,刘宠就想明白了,明军昨天之所以一炮不发,并非炮兵实力不如汉军旗,而是在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而今,察哈尔人已经主力尽出,明军引蛇出洞的计划已经达成,那么接下来,自然是全力以赴,尽可能杀伤察哈尔人了。 “危险!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刘宠的危机感还是非常强烈的,他马上意识到,明军憋了这么久才开始发射大炮,自己这边的炮兵阵地肯定是明军的重点打击地区,他留在这里十分危险。 但是,刘宠还是迟了一步,一道夺目的光芒闪烁,刘宠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睛,却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居然空荡荡一片,腰腹部位,那惨白的断骨竟是如此的刺目。 “啊!” 看着那里凸出的白骨,残留的血肉,红色的大肠,刘宠猛地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父汗!看到了吗?明军居然有火炮!”额哲惊慌失措的跑到林丹汗面前,颤声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就是明军的火炮吗?本汗早就见识过了!”林丹汗脸色铁青,怒不可遏的喝道。 额哲以及身边的鞑子闻言,顿时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了起来。 事实上,林丹汗对额哲的疾声怒斥,表明林丹汗的内心绝不平静,明军居然有红衣大炮,但昨天却没有使用,任由汉军旗的红夷大炮肆虐,这表明明军绝对有阴谋。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上了朱由检的的当了,不知道这个朱由检,给他挖了什么坑。 “父汗,明军有火炮,我军的进攻是不是缓缓?”眼看林丹汗陷入了沉思,犹如泥塑雕像一般,额哲忍不住,向林丹汗建言道。 “难道你想不战而逃?”林丹汗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冷冷的道。 “父汗,明军明明有大炮昨天却一炮不发,怕是有什么阴谋?” 额哲感觉到,父汗怕是骑虎难下了,虽然有些惧怕父汗,但他是父汗唯一的儿子,父汗还能杀了他不成,于是他便大胆地向林丹汗继续进言。 “无需多言!传令前线,加大力度,继续进攻!”林丹汗冷冷的道:“不过是明人的火炮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传令本部,三万全军,全部出击!”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六章 辛乡堡绞肉机 林丹汗对今天的进攻,做足了精心的安排,准备一鼓作气将辛乡堡拿下来。 他的排兵布阵,是非常有条理的,首先是汉军旗尚还保存完整的炮兵不间断炮轰辛乡堡,将辛乡堡的城墙全部摧垮。 然后是左中右三路大军三面夹攻,让明军顾头不顾腚,无路哪一路大军取得突破,胜利就只剩下临门一脚了。 最后的杀手锏,则是林丹汗本部三万亲军,他们才是林丹汗统治察哈尔最为强大的底气,一旦三路大军哪一路取得突破,林丹汗就会亲率三万大军碾压过去,一举踏平辛乡堡。 林丹汗摆出来的进攻阵型,针对姓无疑非常强,但凡哪一路能够顺利的完成自己的任务,打开一个缺口,拿下辛乡堡,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随着明军火炮的出现,就让林丹汗的第一步计划遭遇了重挫。 “轰轰轰轰……” 在柳青云的指挥下,神机营的炮手们不断将炮弹推上炮膛,点燃发射,猛烈的炮声轰隆作响,浓重的白烟从炮口升腾而起,开花弹的轨迹,沿着明朗的天空,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在汉军旗的炮兵阵地上,一门门红夷大炮被炮弹轰爆、掀翻。 汉军旗的炮兵阵地处处在爆炸,掀起无数烟尘,一道光芒闪烁,便有一股股血雾爆碎而开,汉军旗的炮兵们不断被炮弹吞噬、炸翻,嚎叫着,翻滚着。 神机营的炮兵阵地上,炮声轰鸣,闪光连成一线,硝烟聚而不散,形成越来越浓密的烟云。 炮手们已经憋了一天,而今终于可以尽情发泄了,他们一边怒吼一边打炮,激情在熊熊燃烧,炮火带着他们的愤怒,向汉军旗的炮兵阵地尽情宣泄。 火炮的爆响绵密不断,随着炮弹不断落下,一群群的汉军旗炮兵齐刷刷地被炮火吞没,让他们的炮兵阵地变得更为破落、残败,神机营那难以形容的火力强度,将他们一下打蒙了。 更可悲的是汉军旗旗主刘宠出师未捷身先死,原本还残存的上半身,早就在无穷无尽的炮声中,被炮弹炸的粉身碎骨,连人形都看不到了。 没有刘宠的指挥,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炮兵们要么无所适从呆若木鸡,要么狼奔豕突想要逃离这个如同地狱般的阵地,然而更多的是被炮火吞没,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对明军的炮火突袭,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汉军旗的炮兵阵地己是一片稀烂,根本组织不起反击。 特别是明军的炮弹普遍都换上了开花弹,一个炮弹落下,便是一阵轰鸣,破碎的弹片四溅横飞,给汉军旗的炮兵造成极大的杀伤,他们终于崩溃了。 “完了!完了!” 汉军旗的炮兵们争先恐后的四散逃跑,随军督阵的鞑子砍翻了几个人,随后被轰鸣的炮弹炸飞,其他督阵的鞑子也害怕了,随着汉军旗的炮兵们一起逃跑。 汉军旗的炮兵阵地,终于被完全摧毁! …… “大汗!汉军旗全完了,炮兵连同红夷大炮,已经被明军火炮全部摧毁!” “该死的朱由检!该死的明军!” 收到汉军旗完蛋的消息,林丹汗的内心,不由开始焦躁起来。 他非常清楚,明军的火炮是非常犀利的,如果明军火炮炮口对准攻城部队的话,肯定会对攻城部队造成巨大的杀伤。 可现在连汉军旗的火炮阵地也被摧毁了,鞑子对明军的火炮无计可施,林丹汗也只能在自己的内心,狠狠的诅咒朱由检,居然早在开战之前,就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这一刻,林丹汗当真是恨不得将朱由检挫骨扬灰。 他非常清楚,这一战就算最后攻破辛乡堡活捉朱由检,察哈尔人付出的伤亡数字,绝对会高的可怕。 “调转炮口,对准攻城的鞑子!” 果然,当确认汉军旗的炮兵阵地被完全摧毁以后,柳青云立刻命令炮兵们调转炮口,对准蚁附攻城的鞑子大军。 鞑子的炮兵完全被摧毁了,鞑子对神机营的炮兵再无任何威胁,现在,鞑子的攻城部队正疯狂冲上来,正是大炮发飙的好时候。 “开炮!” “轰轰轰轰……” 没过多久,神机营的所有火炮,又再次轰鸣起来。 一颗颗炮弹,飞速升上天空,划开一道道抛物线,然后狠狠的砸落下去。 “啊,妈呀!” “长生天,救我!” 前进中的鞑子,猝不及防,一阵阵骇人的轰鸣声响起,便是一团团白光爆开,顿时烟尘四起,血肉横飞,如同地狱一般。 左右两侧高速飞驰的鞑子骑兵,亦没有被落下,被炮弹打中以后,连人带马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仰马翻! 幸好,这个时代的大炮,还无法形成后世洗地一般的杀伤力,鞑子兵的数量也足够多,即使鞑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仍然不断向前。 在这个时代,鞑子的进攻精神还是非常强大的,他们尽管经受了莫大的伤亡,仍然奋勇向前冲。 而且鞑子的血性更是让人咋舌,眼看着同胞被炮弹撕碎,鞑子们所积累的怒气值就越是高涨。 他们心中全都憋着一肚子火,恨不得现在就肋生双翼,飞上墙头,将明军的炮兵斩尽杀绝,以泄心头大很。 是以,明军的火炮虽然给他们造成了相当巨大的伤亡,但却完全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终于,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有一半的鞑子穿越了明军的射程范围,出现在辛乡堡城墙二三百步内。 “射击!” 不过,鞑子虽然脱离了明军火炮的射程范围,却又进入了明军火枪队的射程,鞑子迎来了更为猛烈的枪林弹雨。 今天的大决战,林丹汗已经将所有的底牌都打了出去,朱由检自然不会再有所保留。 三万火枪手密密麻麻排成三列,将城墙挤得满满当当,当鞑子大军一进入火枪队的射击范围,一道枪林弹雨组成的防线,立即将鞑子的脚步拦住了。 “砰砰砰砰……” 密如暴雨的子弹划破苍穹,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快射向密密麻麻的鞑子兵。 一颗颗铅弹,掠过长空,雨点般的降落在鞑子的队伍中间,正在急速前进的鞑子,犹如踩到了绊脚绳一般,纷纷倒下。 鞑子吃着羊肉喝着牛奶长大,身体素质远远超过明人,跑起来的速度非常快。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被铅弹放倒之后,向前的惯性极为强烈,在前面的鞑子倒下去以后,后面躲避不及的鞑子也被绊倒在地,战场上一片混乱。 此次决战,林丹汗为了活捉朱由检,开出了极为高昂的赏格,因此,即便明军的枪炮无论多么犀利,鞑子还是极为凶猛的冲上来了。 而从两侧进攻的骑兵,行进的速度那就更快了,但是被明军的火枪射中之后,无论是人还是马,一旦摔到那就是一片人仰马翻的场面。 对于此番战斗,林丹汗投下去的本钱,的确是很充足的,他连下一任蒙古大汗继承人的诱饵都拿出来了,由不得秒图台吉麾下的的鞑子不拼命。 但事实上,朱由检所组织的辛乡堡之战,开创了热兵器为主流的先河,那一阵阵的枪林弹雨,可不是单凭拼命就能冲过去的。 不过鞑子除了向前冲之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选择用人海战术集团冲锋,以期能登上辛乡堡的城墙,用鞑子擅长的肉搏战来获得战斗的胜利。 但鞑子越是靠近辛乡堡的城墙,所付出的代价就越大。这一次朱由检可是把所有火枪手全都派出去了,枪手们排成密密麻麻的三列,形成永不间断的三段击,第一排火枪兵开完枪后立即退到第三排,第二排立即补上开枪,而后再退到最后一排,如此往复,循环不止。 城墙下面的鞑子密密麻麻,明军的枪炮全都打疯了,无论是炮兵还是火枪兵,全都机械而麻木将炮弹子弹装填上膛,而后倾泻到鞑子的队伍中间。 林丹汗看着前面的战况,脸色铁青的可怕,开战还未过半个时辰,目测伤亡的鞑子就已经过万了,如果一个时辰内还不攻上城墙,那伤亡恐怕会远远超过他的预计。 进攻!必须全力进攻!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为了察哈尔人的生死存亡,必须拿下辛乡堡,活捉朱由检! “全军突击!” 林丹汗高坐于一匹骏马之上,唰的一声,拔出了代表蒙古大汗至高无上的金刀,狠狠的指着辛乡堡的方向,厉声大喝。 “呜呜呜……” 代表全军冲锋的牛角号声急促地响起来了,代表着蒙古大汗的旗帜亦高高飘扬,林丹汗率领本部三万大军分别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冲了过来。 林丹汗亲率三万大军冲锋,所有鞑子听到那嘹亮的牛角号,高高竖起的汗旗,士气猛地一下提升到最高点。 “杀啊!” “踏平辛乡堡,活捉朱由检!” 所有鞑子全都沸腾了,林丹汗亲自冲锋陷阵,那便代表着不踏平辛乡堡,就绝不收兵! 这一刻,即使向来跟林丹汗不和的秒图台吉,都感觉热血沸腾,他激动地拔出腰上的宝刀,然后带着亲兵向着辛乡堡的城墙冲了过去。 额哲同样激情燃烧,紧紧跟随在林丹汗身边,挥动着手中的宝刀,策马奔腾。 鞑子发疯了,明军也发疯了,炮弹、铅弹如同暴雨一般倾泻在鞑子头上、身上,将鞑子一片一片地打翻在地。 鞑子的伤亡数字,如果有实时统计的话,将呈现直线上升的趋势,但这,仍然阻挡不了鞑子前进的步伐。 在林丹汗亲自冲锋陷阵的刺激下,所有的鞑子,全都变成了疯狂的野兽,他们对死亡没有半点畏惧,嗷嗷叫的向前冲。 从鞑子大营到辛乡堡之间的原野上,到处铺满了尸体,流淌的鲜血汇聚成一道道溪流。 但鞑子仍然不断的涌上来,就好像是泄闸的洪水,将整个战场都席卷了起来。 城墙上的明军,已经不用费劲地瞄准某个鞑子了,因为入目所见,战场上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怎么打怎么有。 “陛下,鞑子都疯了吗?”孙承宗看着密密麻麻的鞑子,惊骇欲绝的道。 “没疯呢,因为朕在这里。”朱由检淡淡的道。 朱由检很清楚,林丹汗之所以发了疯般一定要拿下辛乡堡,就是因为他在这里,只要拿下朱由检,察哈尔部就起死回生了。 林丹汗想必也非常清楚,朱由检之所以在辛乡堡与他决战,便是以己身为诱饵,将他锁死在这里,把大同被攻破的负面影响降至最低,甚至反败为胜,一举歼灭察哈尔部。 只是谁能达成自己的愿望,就看此番战斗最后的胜负了。 明军的火炮火枪已经打死了数之不尽的鞑子,可鞑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在悍不畏死的集团冲锋下,他们终于杀到了城墙之下,一部分鞑子向城墙上射箭,一部分鞑子搭上云梯拼命向上爬。 城墙上的明军,也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鞑子的射术太高明了,即使明军居高临下,可双方的对射,居然只是旗鼓相当。 就像是不可阻挡的洪流一样,鞑子就要冲上来了,明军虽然经过范景文和李邦华数个月的整训,但并不足以让明军发生脱胎换骨的转变,面对悍不畏死的鞑子,明军开始畏惧了。 “掷弹兵,快扔手榴弹!” 前线将领见势不妙,立即把五百掷弹兵派了上来。 鞑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鞑子射术惊人,依靠火枪已经无法压制敌人,唯有昨天大发神威的手榴弹,才能阻挡疯狂的鞑子。 “轰隆!” “轰隆!” “轰隆!” 掷弹兵登上了城墙,接替了一部分火枪兵的位置,点燃手榴弹,狠狠地向鞑子的头上扔去。 一声声的巨响,不断响彻整个战场。 在不断响起的爆炸声中,密密麻麻的鞑子,开始大片大片的倒下。 如昨天一般,鞑子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梯子,被炸得四分五裂,辛乡堡的城墙下面,再次堆满了鞑子的尸体。 但是这一次鞑子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杀伤力巨大的手榴弹,他们没有再傻愣愣地呆在原地挨炸,而是前赴后继地向上攀登。 “嗖!嗖!嗖!” 在城墙周围游弋的鞑子射雕手,亦专门盯紧了明军的掷弹兵瞄准射箭。 “轰隆隆!” 好几个掷弹兵才刚刚点燃了引线,便被鞑子射雕手给一箭封喉,点燃的手榴弹就在掷弹兵中间爆炸,方圆数十米之内,掷弹兵全都被手榴弹炸死,城墙上终于短暂地出现一片空白。 “随我杀上去!” 秒图台吉见状大喜,大喝一声,便口里衔着宝刀,疯狂地向上攀爬。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七章 撤退!撤退! 由于好几颗手榴弹在城墙上爆炸,明军一直严丝合缝、密不透风的防线终于出现了一丝漏洞。 此时已经冲在第一线的秒图台吉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漏洞,带着数十名鞑子搭上云梯便拼命向上攀爬。 城墙上一处数十米内的明军,几乎全部都被自己点燃的手榴弹给炸没了,之所以爆炸效果如此惊人,皆因数枚手榴弹爆炸引起了连锁反应,把掷弹兵身边摆放的数筐手榴弹也给引爆了,以至于爆炸范围之内,全部都是血淋淋的一片,明军士兵全都死光光,惨不忍睹。 手榴弹这种武器可是不分敌我的,在大量杀伤敌人的同时,也炸死了大概上百名明军的掷弹兵、火枪手。 趁着这个档口,秒图台吉率领数十名鞑子就爬上城墙了,周围的明军,也是大吃一惊。 幸好,明军对此情况也是有充分准备的,城墙上一旦出现这样的误炸情况,周围明军的火枪队马上调转枪口,对准刚刚登上城墙的鞑子。 秒图台吉好不容易爬上城墙,可还未等他大发神威,却发现他们的周围,竟是密密麻麻的枪口。 “砰砰砰砰……” 不假思索的,明军的火枪队,纷纷开枪射击。 这么近的距离,火枪手们完全不需要瞄准,密集的铅弹,打在鞑子高大雄壮的身躯上,爆发出一朵朵璀璨的血花,仅仅在眨眼之间,几乎所有的鞑子,就毫无例外的到在了血泊中。 秒图台吉爬上来的时候就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他转头就想从梯子爬下城去,但是,为时已经晚了。 身为林丹汗的弟弟,且是掌握实权的黄金家族子孙,秒图台吉的一身打扮自然风骚以极,他身穿银白色的铁甲,手握代表黄金家族子孙的金刀,一看就是个鞑子中的大人物。 是以秒图台吉刚爬上城墙,周围的火枪手们倒有一半都把枪口对准了秒图台吉。 “砰砰砰砰!” 火枪手们纷纷扣动扳机,无数的子弹,打在秒图台吉高大雄壮的身上,刹那间,秒图台吉的身体,密密麻麻布满了弹孔,鲜血横流。 不过秒图台吉的生命力实在过于顽强,即使已经身中无数子弹,竟还怒目圆睁,并未倒下。 “砰砰砰!” 枪声继续响起,更多的子弹,打在秒图台吉的身上。 秒图台吉至少被打中一百多枪,浑身血如泉涌,银白色的铁甲都被打得脱落下来,但他仍然站着不动,血液不断的顺着双腿,流淌到地下,形成了一个大概一平方大小的血坑。 但是,秒图台吉仍然没有断气,他张大嘴巴“嗬嗬”地喘着粗气,显然他并未死去,仍在呼吸。 当然,谁都知道,血都流了一潭了,秒图台吉必死无疑。 但是,无论如何,在场目睹这一幕的明军都必须承认,这个鞑子的生命力,真特么的强啊! 我不甘心! 这一刻,秒图台吉心中充满着不甘,他明明已经得到了林丹汗众目睽睽下的承诺誓约,只要攻破辛乡堡他就能成为下一任蒙古大汗的继承者。 秒图台吉甚至产生了幻觉,觉得自己已经坐到了汗位的黄金座椅上面,蒙古各大部族的头领都跪倒在他脚下,所有人都恭维着他,各大部族的首领争相向他敬献美女。 甚至他带领蒙古人打败了建奴和明国,重新恢复了祖先的荣光,再度入主华夏,成为号令天下的天子。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打断了秒图台吉的美梦,他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四周,感觉周围的明军,一个个的神色都有点怪异,就好像是在可怜他一样,这使得秒图台吉的心情,瞬间就down了下来。 一个明军士兵带着满脸的忌惮和狐疑,走到秒图台吉的面前,秒图台吉想要杀了他,可他的手刚一动弹,手中的金刀就“哐当”一声,掉落地上。 见到秒图台吉连金刀都握不住了,明军士兵再无疑虑,只是轻轻推了秒图台吉一把,秒图台吉那高达两米的雄壮身躯,就向后仰,翻过城垛,重重的向着城墙下面摔了下去。 恰好这时城墙下面正有一群鞑子准备爬梯支援秒图台吉,却被秒图台吉倒下的身躯砸了个正着。 秒图台吉的身躯实在是庞大了,从城墙上面摔了下去,就好像是一部汽车砸了下来,城墙下被砸中的鞑子非死即伤,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 “轰轰轰轰……” “砰砰砰砰……” 战斗仍在激烈进行着,相比一场参战双方高达十多万人的大战,秒图台吉的死亡只是一朵微小的浪花,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辛乡堡的城墙下面,密密麻麻铺满了打死打伤的鞑子,尤其是明军的掷弹兵加入战场之后,鞑子的死亡数字更是呈直线上升之势。 但是,在辛乡堡的城头上,明军同样有大量的伤亡,尤其是明军的火枪队,和鞑子的神射手展开了对射,伤亡大得惊人。 然而,这就是战争,一场决战级别的大战,想要不付出伤亡就取得完胜是不可能的。 在后方拿着望远镜紧张地观察局势的朱由检也目睹了城头上明军不断倒下的情形,但朱由检心中并没有任何一丝波澜。 身为一军统帅,他可以在战前对士兵嘘寒问暖,对士兵关怀备至,但一旦上了战场,士兵的伤亡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林丹汗本部三万大军,也在不断的倒下,他们骑在骏马上对着城头上的明军不断张弓搭箭射击的同时,同样也在承受着明军大炮、火铳的猛烈射击,尤其是明军的火炮,给林丹汗的三万亲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 虽然,由于角度的缘故,明军的火炮对距离城墙两三百步的鞑子奈何不得,但后面加入战斗的三万亲军,大多在距离城墙三百步之外,自然成为了明军炮兵集火的靶子。 柳青云统领的炮兵,专门收拾鞑子的后军,他们操着火炮几乎从不停歇,不断开炮,将骑在马上的鞑子一炮一炮轰杀下来。 林丹汗的三万本部亲军,被炮弹轰得人仰马翻,离辛乡堡城墙不到数千米的距离上,却如同陷身炼狱一般,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炮火轰击,伤亡前所未有。 林丹汗看到三万亲军不断被明军火炮炸上了天,内心简直在滴血。 这三万亲军,不仅是他统治察哈尔部的根基,更是他敢于吞并蒙古各部最大的底气,而今却大片大片的伤亡,这叫他如何不心痛若死?! 但是,即便伤亡惨重,他也不能将三万亲军撤回来,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白热化阶段,拼的就是双方军队的意志力,谁能在承担巨大伤亡的时候还能咬牙坚持下来,谁就更有可能获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部队向后退却的行为,都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令得其他部队误以为战败了,从而引发全局崩盘的可怕后果。 无论伤亡多么惨重,多么巨大,他都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 时间悄然流逝,明军和鞑子的战斗,从大清早开始,转眼到了中午,很快又到了下午,如今已近黄昏。 辛乡堡的城头上和城墙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但双方都已无暇顾及,所有人都踩着同袍或是敌人的尸体上拼命战斗,厮杀惨烈到了极处。 从早上到几近黄昏,鞑子已经不下数十次攻上了城头,如果按照以往鞑子跟明军战斗的经验,辛乡堡早就被鞑子拿下了。 但是明军始终在坚持战斗,从无一丝溃退的迹象,明军的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即使承受着巨大的伤亡,亦寸步不让。 而明军士兵之所以拥有如此顽强的斗志,除了朱由检就在身后的缘故外,还跟朱由检早在战前就对此战开出了巨额的赏格有关。 早在开战之前,朱由检便下旨,只要明军取得战斗的最后胜利,每个参战士兵都能获得十两银子的奖励,在杀敌方面,奖励更是丰厚的惊人。 只要杀死一个鞑子,就奖励十两银子,杀的越多,奖励就越多,倘若杀死鞑子的百夫长,千夫长,乃至万夫长,朱由检甚至开出了子爵、男爵的奖励,即使是区区一个小兵,都有一跃成为大明贵族的可能。 当然了,明军的炮兵、火枪手不好统计杀敌人数,但也有专门的记功吏员统计功劳,只要多多杀敌,那奖励绝对少不了。 为了获得战斗的最后胜利,朱由检甚至还重启了秦朝曾经实施过的军功授田政策,杀敌人数和田亩直接挂钩,杀死一个鞑子就是一亩良田。 对于战死或是残疾士兵的抚恤,朱由检也并未落下,但凡士兵战死牺牲的,将给予烈士家属一百两纹银抚恤,及十亩烈士勋田。 若是战后落得个残疾的士兵,也不用慌,朝廷将给予荣养,并下放到皇帝辖下的皇庄当个庄头还护村队的教头。 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如今朱由检的内库前所未有的丰盈,这要是换做历史上自挂东南枝的崇祯,连保卫北京城那么关键的战役连几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最后被李闯逼得煤山上了吊。 可现在朱由检可老有钱啦,已经开张的大明皇家银行还存着两千多万两银子,张朝忠和洪承畴两大杀人魔王还在江南和山西不断抄家灭族,源源不断的金银珠宝一直往紫禁城的宝库里送。 更不要说经过无数的抄家灭族之后,朱由检名下皇庄的田亩,已经有两百多万亩扩充到五百万亩,多大的赏赐他都拿得出来。 对于朱由检是否能兑现奖赏,士兵们并没有丝毫怀疑,即使朱由检刚刚登基那会儿,大明上上下下都不会认为天子会缺钱,毕竟在百姓眼里,皇帝用的扁担都是金子做的。 是以当开战之前,朱由检开出的赏格传达至大军当中的时候,三军将士无不为之欢欣鼓舞,人人都看到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希望。 虽然为国家,为天子征战乃是士兵的本份,但说到底千里当兵只为吃粮,朱由检为此战开出如此巨大的赏格,怎不叫将士们喜大普奔?! 想一想,在沙场之上,斩杀一名鞑子便能够获得十两赏银,这已经抵得上他们在军队改革之前一年的军饷了,更不用说除了银子之外还有军功授田,这才是旱涝保收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巨大福利啊! 是以当明军士兵看到鞑子蜂拥杀上城墙的时候,鞑子在明军眼中不再是面目可憎的大敌,而是移动的银两和良田了。 为了获得更多的银两和田亩,明军士兵打出了前所未有的血性,让嗜血如命的鞑子都为之胆寒。 …… 激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在林丹汗的亲自督阵下,大量的鞑子精锐,好像疯子一样,扑向小小的辛乡堡。 只是天时已近黄昏,夕阳正渐渐西沉,林丹汗越发急躁起来了,鞑子并没有夜战攻城的能力,倘若今天太阳落山之前还不能拿下辛乡堡,那鞑子今天所付出的巨大伤亡,就全然付之东流了。 眼见久攻不下,林丹汗亲自带着三千亲兵就向辛乡堡扑去,意图最后一搏,在夜幕降临之前攻破辛乡堡。 “嗡嗡嗡……” “不好!” 就在林丹汗率领亲军打马向前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啸之声。 听到那呼啸声的瞬间,征战多年作战经验无比丰富的林丹汗顿时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守卫在林丹汗周围的亲卫更是凭借着本能,一个个的举起盾牌向着林丹汗等人靠拢过来。 “轰隆!” “轰隆!” 雷鸣般的爆炸声猛然响起,旋即就是大地一片震动,数道光芒闪现,就有数颗开花弹在林丹汗等人的周围炸开,其中林丹汗的亲兵统领更是当场被火光吞噬,并造成了十多名鞑靼士卒的伤亡。 一轮炮击过后,还未等林丹汗反应过来,紧跟着又是数枚炮弹呼啸而来。 那熟悉的毛骨悚然又来了,被数十名鞑子紧紧保护在中央的林丹汗终于惊了,一边打马回营,一边惊恐大叫:“撤退!撤退!”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八章 大崩盘,垂死挣扎 “轰轰!” “轰轰!” 又是几枚炮弹落下,护在林丹汗身边的亲卫又少了十几人。 林丹汗一生征战至少有上百场,但却从来没有离死神这样接近过,而且这个死神还是不可战胜的,因为“它”可以打你,你却对“它”无能为力。 他宁愿当面锣对面鼓地和比他强大十倍的敌人展开肉搏厮杀,也不愿和这样看不见的对手战斗,因为你不知道啥时候人家再给你两炮,你就被炸死了。 所以林丹汗真的慌了,明军的两轮炮击,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以至于他在心慌意乱之下,连喊两句“撤退”。 恰好林丹汗身边的传令兵并未被炸死,误以为林丹汗当真下了全军撤退的命令,于是便挥旗示意后方大营的掌令官通知全军撤退。 “当当当当……” 鸣金收兵的锣鼓敲起来了,原本正在与明军作殊死战斗的鞑子听到鸣金退兵的锣声,先是一楞,继而便转身撒腿就跑。 说实话,历经一天的生死搏杀,鞑子们心中早已升起了畏战的情绪,此番辛乡堡攻城战,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而明军这个对手又太过难缠。 虽然小小的辛乡堡长不到千米,宽不到十米,可谓城不高墙不厚,但明军的斗志太顽强了,火枪队和冷兵器部队配合无间,让鞑子根本无懈可击。 辛乡堡的城头上,火枪队专门射杀城墙下面的鞑子,冷兵器部队则负责斩杀攀上城头的鞑子,还有杀伤力巨大的掷弹兵冷不丁在鞑子头上扔下一个手榴弹,令得鞑子疲于奔命。 更不要说明军的炮兵阵地一直轰鸣不断,给后方的鞑子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令得鞑子前后脱节,始终无法将鞑子的兵力优势发挥出来。 在如此劣势下和明军厮杀了一整天,鞑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同僚越打越少,明军却越打越多,好像明军被杀了还会复活一样,无穷无尽。 其实鞑子并不知道,由于辛乡堡的城墙并不宽敞,明军除了在一开始鞑子还未攻到城墙前摆出三万火枪手外,其他时候都是一万火枪手配置一万刀枪兵,剩下的部队在城墙下就地歇息,轮番上阵。 是以即使厮杀了一天,明军因为是轮战,精力始终处于巅峰状态,而鞑子却一直疲于奔命。 于是当听到后方大营传来鸣金收兵的锣声,鞑子心中并没有不甘,反而升起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撤退!撤退!”鞑子一边逃跑一边尖叫着。 他们争先恐后的四散逃跑,引得所有鞑子也不由心生恐惧,很多人随之逃跑,形成了雪崩似的大崩盘。 鞑子的中路大军由于秒图台吉的战死,率先出现了大崩盘的可怕局面,鞑子的督战队见势不妙,连忙档上前去意图阻止鞑子逃跑,可他们才斩了几个鞑子兵,很快便被汹涌的人流淹没了。 而这时,左右两翼的鞑子骑兵正跟明军的火枪手展开激烈的对射,看到中部大军溃败,他们随之失去战心,打马就向后撤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上一刻还跟明军拼了个旗鼓相当的鞑子,下一刻便全线溃败,数万败军的崩盘何其可怕,人与人之间互相践踏,到处都是鞑子的尖叫和哀嚎。 后方的屋顶上,看到鞑子突然陷入大崩盘,朱由检忍不住大叫一声:“好啊!” 却不料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朱由检身体向前倾倒,眼看就要从屋顶摔下来。 “陛下小心!” 朱由检身边的大内侍卫眼疾手快,连忙将朱由检的身体扶稳,这才没有乐极生悲,落得个扑街的下场。 朱由检尴尬的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大内侍卫可以放手了。 对于这场明蒙两族生死攸关的大决战,朱由检心中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无论前世今生,这还是朱由检第一次亲临战场。 但朱由检身为一国之君,三军统帅,无论是战前还是战时,他都必须保持从容淡定的姿态,给文武大臣和三军将士一个胜券在握的感觉,如此方能稳定军心。 可现在鞑子出现了大崩盘,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朱由检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在群臣面前差点丢了大丑。 不过群臣并没有嘲笑朱由检,一是不敢,二是理解,三是想起了历史上那些英雄人物在获知战胜消息的表现,竟与崇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由对崇祯心生敬佩。 遥想东晋时期,淝水之战爆发,晋军与秦军兵力相差悬殊,东晋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之时,谢安却安坐家中淡定下棋,以此稳定军心。 当胜利消息传回家中,谢安正在和宾客下棋,家人送上谢石谢玄的手书,他略瞟了一眼,心里已知里面要说之事,就随手把它放在旁边,好象没这回事一样,继续下棋。 客人问信里说些什么,谢安若无其事地答道:子侄之辈已经破敌了。 殊不知,等棋下完了送走客人之后,谢安高兴地手舞足蹈,转身过门时,一脚踢在门坎上,把木屐的齿都碰断了。 而今朱由检在辛乡堡之战的表现,虽然没有谢安下棋装逼那么风骚,但也极为相似呀! 还是孙承宗沉稳,当君臣都陷入激动情绪的时候,他第一个恢复了冷静,向朱由检请示道:“陛下,鞑子溃退,我军当如何应对?是发起追击还是见好就收?” 朱由检闻言,情绪冷静了下来,不由想起鹿善继曾向他汇报过鞑子在大同城门前筑明军京观的消息,眼中不由闪现一抹寒光,冷然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传令各部,全力追杀,务必将林丹汗留在大明!” 随后崇祯又补充道:“命周从云领五千铁骑率先出击,刀枪兵随后跟上,火枪队列队追击,炮兵前移,追杀鞑子一百里!” “遵旨!”文武众臣皆轰然应诺。 虽然也有人心底考虑过放林丹汗回草原继续跟建奴作对,但鞑子在大同城门前筑京观的行为太恶劣了,以至于君臣首先考虑的是快意恩仇,对所谓的大局视若无睹。 况且林丹汗不敢跟建奴对抗,却执着地跟大明作对,对于这样顽劣的敌人,还是将其消灭为好,以免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追击!” 战场上,到处是哭喊声音,鞑子因为仓促撤退,又失去了主将的指挥,以至于人人争相逃命,不小心摔倒的,立时被自己袍泽践踏至死。 溃逃之间,鞑子编制越发混乱,便是鞑子将领有心停下组织兵力抵抗明军,都不由自主被溃兵裹协着逃命。 洪流似的溃军身后,周从云率领着明军五千铁骑呐喊追杀而来。 这五千铁骑,除了四千骑兵是从京营各部抽调而来之外,还有一千勇卫营铁骑,身着胸甲,威风凛凛。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即使是在狂飙突进的追击过程中,一千勇卫营铁骑仍然保持着波浪式的墙式冲锋阵型。 没有错,勇卫营采取的墙式冲锋波浪阵型,是朱由检copy至拿破仑时代吊打全欧洲的法国胸甲骑兵。 顾名思义,所谓胸甲骑兵,便是骑手装备了胸甲的骑兵,胸甲由前后两片甲板组成,主要材料是铁,搭扣和铆钉为黄铜,由皮带连接,表面抛光,重量约为八公斤。 在近代,法国的胸甲骑兵曾无敌于天下,就连最后加入胸甲骑兵阵营的英国胸甲骑兵,亦曾打得满清的蒙古骑兵溃不成军。 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法联军和满清骑兵在八里桥展开决战,在正式决战之前,双方骑兵爆发过许多次前哨战。 而每次骑兵交战,英法联军甚至连印度人组成的骑兵都完虐满清增格林沁所统辖的蒙古骑兵。 蒙古骑兵不可谓不英勇,他们舍生忘死的精神连英法联军的统帅都赞叹不已,可结果是,每每英法印三四百胸甲骑兵对阵三四千的蒙古骑兵,双方接触瞬间,蒙古骑兵总被砍翻一片,英国人回忆称:“看起来就像在打九柱球(类似保龄球)一样。” 而周从云所统领的一千勇卫营,人人身穿八公斤重的胸甲,头戴铁盔,手里握着马刀,在原野之间追奔逐北,摧毁在视线之内的一切敌人。 有勇卫营开路,后面紧随其后的四千铁骑可谓轻松至极,他们不需要经历什么残酷的激战,只需要跟在勇卫营身后对残敌补上一刀即可。 “不!” “怎么会这样?” 已经脱离明军炮兵射程范围的林丹汗终于清醒过来了,当他看到因为他的失误所导致的大崩盘局面,惊声怒吼:“不准退,快回去作战,踏平辛乡堡!” 站在林丹汗身后的额哲也是目瞪口呆,真想不到,因为父汗的两句“撤退”,鞑子短时间内就全局崩溃了,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那些争相逃命的鞑子,还是曾经所向披靡的蒙古铁骑吗? 待清醒过来后,额哲忍不住对林丹汗叹道:“父汗,完了,我们也撤吧,不然被溃兵裹挟,那可麻烦了!” “滚!” 林丹汗先是怒声咆哮,随后眼看溃败之势似乎不可阻挡,连本部的亲军也开始奔逃,他猛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差点摔了一跤。 “大汗小心!”身边的亲卫连忙跳下马匹,七手八脚将林丹汗扶了起来。 林丹汗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年,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父汗!怎么办,明军出城追杀过来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眼见形势危急,额哲再也顾不得上下尊卑,来到林丹汗面前,摇着林丹汗的肩膀,惊惶地对着林丹汗大喊。 “明军出城了?”林丹汗听到明军出城的消息,好似灵光乍现,一下抓住了关键,紧紧抓住额哲的肩膀,问道。 额哲下意识应道:“是的,父汗,明军全军出城了,正在拼命追杀我军呢。” “哈哈哈哈!”林丹汗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额哲不知其故,还以为林丹汗遭受打击后,得了失心疯,连忙摇晃着林丹汗的肩膀,惊惶喊道:“父汗,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孩儿呀!” 林丹汗抓住额哲的手臂,欣喜的道:“本汗无事,尔等休要惊惶。汉人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没想到一语成谶。我们还没有败,我们还有机会反败为胜,活捉朱由检!” 额哲狐疑的道:“父汗此话当真?” 林丹汗点点头道:“然也,我军相比明军,最大的优势是骑射,最大的劣势是攻城。可如今明军却放弃守城优势,全军出城追杀我军,这不就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嘛!” “对啊!”额哲及众鞑子恍然大悟,忍不住大喊出声。 林丹汗此时已经完全回城了雄才大略的本色,向众鞑子道:“如今我军的当务之急,便是以牺牲步军为代价,阻止明军的追击,骑兵则迅速集结起来,对明军发起反冲锋,一举击溃明军。额哲,你可知,我军还剩下多少兵力?” 额哲想了想道:“我军如今伤亡大半,大概还剩下一万步军,骑军一万五千。” “伤亡竟这般大?!”林丹汗的心简直在滴血,战前他亲率十一万大军南下,何其意气风发,如今却只剩下了两万五千人,何其凄惨! 不过林丹汗还是强行抑制住了悲伤情绪,点点头道:“有一万五千骑兵,这便足够了,在原野上,我蒙古铁骑可是天下无敌的,以一当十,完全不在话下。” 额哲欣喜的道:“父汗说的没错,我蒙古骑兵在野外交战,连建奴都不是对手,何况孱弱的明人!” “嗯。”林丹汗点点头,当即下令道:“传令普日布,集结步兵,挡住明人的追击;传令达木尔、巴特尔,率左右两翼骑兵,向本汗靠拢!” “是,大汗!” “咚咚咚咚……” 随着林丹汗恢复了冷静,鞑子的战鼓又重新敲响了,普日布虽然明知步军已经被林丹汗放弃,但仍然集结了数千鞑子,以性命为代价,挡住了明军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给了林丹汗集结骑兵的机会,虽然在乱军从中,林丹汗仅仅集结了六七千骑兵,但他认为,六七千蒙古铁骑,已经足以踏平数万明军了。 冥冥之中,胸甲骑兵和蒙古骑兵的对决,阴差阳错下,提前了两百多年出现。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一九章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经过普日布的拼死阻击,林丹汗好不容易才集齐了六七千的骑兵,也许战场之上还有成千上万的散兵游勇,但事实上鞑子的兵力已被削弱到了极处。 遥想当初南下时,林丹汗率领十万铁骑兵发大同,可谓军容鼎盛之至,在大同七大家族的帮助下,林丹汗更是兵不血刃拿下了大明九边重镇中极为重要的大同镇,并降服两万明军,组建汉军旗,兵力达到十一万,令得林丹汗油然生出了逐鹿天下的野心。 但没想到小小的一个辛乡堡,却成为林丹汗的滑铁卢,仅仅是两天之间,就让林丹汗损失了九万大军。 明军首开历史先河的枪炮协同作战方式,当真让林丹汗惊骇欲绝,这明军的枪炮,远比传闻更加犀利,更加可怕,杀伤力大得惊人! 以往的明军枪炮,林丹汗也见识过,但是杀伤力很一般,并不足以令林丹汗心生畏惧。 明军的大炮,打上一百发炮弹,也未必能杀伤一两个敌人;明军的火枪,打一枪都要间歇好长一段的时间,即便使用了三段击战术,但和蒙古的骑射相比,还要稍逊一筹。 而且明军的枪炮发射次数多了之后,还很容易炸膛,以至于明军的炮手、火枪手总是带着畏首畏尾的心态去发射子弹、炮弹,担心炮弹、子弹炸膛,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样的心态,当然无法保持命中率,明军的火炮在鞑子眼里,越发成为中看不中用的摆设,难以对鞑子形成威慑。 在辛乡堡大战开战前,鞑子对明军的火炮也是抱着不以为然的心态,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们重重一击。 明军的火炮,一炮下去糜烂数十米,方圆数十米之内立成死亡禁区;明军的火枪,射速比从前提升了三倍有余,且无论是火炮还是火枪,炸膛事故几近于无。 更不要提明军的手榴弹,实乃近战无比可怕的大杀器,一个手榴弹往往就能带走数名鞑子的性命。 林丹汗对明军火器的重视程度太低了,仅仅第一天的战斗,鞑子加汉军旗三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本该引起林丹汗注意的,可因为三万人里汉军旗死了两万人,鞑子只死了一万,林丹汗还是没能足够重视。 直到今天,林丹汗看着战场上尸体层层叠叠堆砌在一起的场面,他才恍然惊觉,原来己方的伤亡,已经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 如今战场上还幸存着的鞑子,恐怕已经不足两万人,即使加上坐镇大同的一万鞑子,也不过是三万人罢了。 如此稀少的族人,一旦回到草原上,只怕一朵浪花都还没掀起,就被其他部族给吞并了吧。 眼前凄惨的场面,让林丹汗几乎忍不住痛哭失声,不过他一想到崇祯还在辛乡堡,而明军又全军出了城,心中顿时升起冲天的豪情壮志。 “只要活捉朱由检,再大的损失都是可以弥补回来的。” 此时林丹汗心中,唯一滋滋在念的,便是率领七千铁骑碾碎所有的明军,活捉朱由检! “快,准备迎敌!” 刚将鞑子步军穿透的一千勇卫营铁骑,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发现鞑子已经集结了数量是他们七倍之多的骑兵,一个个面带寒霜,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跟随在一千勇卫营身后捡漏的四千骑兵也已经察觉到前面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如果是一直追着鞑子的屁股后面打,他们自然没在怕的。 可如今鞑子已经集结了七千骑兵,而明军骑兵只有五千,又是在无遮无掩的原野上交战,明军骑兵会是鞑子骑兵的对手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明军骑兵并没有那么乐观,鞑子一生之中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马上度过的,而明军骑兵不过只训练了大半年便仓促上阵,双方骑兵实力过于悬殊了。 但是,就在这一刻,天地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吼:“胸甲骑兵,冲锋!” “轰隆”一声,马蹄轰鸣,周从云竟然率领一千勇卫营便向七千鞑子骑兵发起了集团冲锋,他失心疯了么? 林丹汗见状,心中并无一丝欣喜,反倒有些恼羞成怒。 马丹!明军的火炮犀利我们蒙古人认了,确实打不过,可你们明军的骑兵竟然也不把我们蒙古铁骑放在眼里,凭什么?! 四百年前,蒙古骑兵还曾吊打全世界呢,说到骑兵,我们蒙古人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区区一千明军骑兵,竟然主动向蒙古骑兵发起冲锋,而且数量上还处于一比七的巨大劣势,这特么绝对是活的不耐烦了! “杀!” 面对主动发起冲锋的明军骑兵,所有蒙古人都出离了愤怒,刚刚集结起来的七千蒙古骑兵,再一次催动了马匹,向着明军骑兵迎了上去。 诚然,此番辛乡堡大战,鞑子骑兵伤亡惨重,几乎是十不存一,但是在原野上的骑兵较量,蒙古人普遍拥有无比强大的自信,他们,才是骑兵中的王者! 更何况,他们的骑兵数量多达七千,七倍倍杀对面的明军骑兵,如果这都不能将明军骑兵摧毁,碾碎,那他们蒙古骑兵无敌天下的神话,就要成为笑话了。 林丹汗冷冷地注视着前方两方骑兵的冲锋,这一次,林丹汗要用最直接的骑兵对决来告诉所有人,论骑兵,蒙古人永远是爸爸! …… 此时的朱由检在城头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城头上的尸体虽然已经清理了大半,但还有数千具分不清敌我的尸体层层叠叠交杂在一起,血性恶臭之极。 城头上的环境如此恶劣,大臣们自然纷纷劝谏朱由检,不要上城头自讨苦吃,不过朱由检为了能第一时间掌握全盘战局,还是执意登上城墙。 上了城墙,朱由检几乎忍不住掉头就走,尸体散发的血腥恶臭实在是太熏人了,这让有轻微洁癖的朱由检一秒钟都难以忍受。 不过为了保持君王形象,朱由检以强大的意志力抑制住了想要呕吐的欲望,故作淡然地登上了城墙,并为了分散注意力,一上到城墙就立马取出望远镜,观察前方战场上的形势。 通过望远镜,朱由检清楚的看见了鞑子如同雪崩似的大崩盘,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在追击鞑子的过程中,明军轻易就斩杀了成千上万的鞑子,打得鞑子屁滚尿流。 但林丹汗毕竟是雄才大略的草原枭雄,待反应过来后,果断弃卒保车,以牺牲近万步军的代价,挡住了明军的追击,从而为集结骑兵赢得了时机。 而今鞑子集结了七千骑兵,明军的骑兵却仅有五千,不少大臣对此颇为悲观,劝谏崇祯见好就收,把步兵都撤回城内,以免给鞑子以可乘之机。 当他们看到周从云率领一千勇卫营主动向鞑子骑兵发起冲锋时,更是气得连连跳脚,恨周从云自不量力,坏了大局,争相向崇祯进谏,要求崇祯马上把所有明军撤回来。 但朱由检对此始终无动于衷,反而命令城墙下面的火枪队列队前进,击杀落单的鞑子。 望远镜里,一千勇卫营虽然处于急速的冲锋之中,但仍然保持着较为完整的阵列,和以往勇卫营训练中的状态保持一致,依旧是死板的严密阵型,骑兵的行动几乎是统一的,一千铁骑,形成了前中后三道波浪,向着强大的蒙古骑兵席卷而来。 看到这一幕,朱由检微微颔首,这幅场面,几乎跟他在现代看到的外国影视剧一样,正是胸甲骑兵的墙式波浪形冲锋! 要在冲锋之时仍然保持住这种严密阵型,显然勇卫营在训练骑兵的时候,下足了苦功。 胸甲骑兵的墙式波浪形冲锋,对阵型要求非常严苛,冲锋过程中,严禁骑兵们在骑马作战的时候自行加速,要求骑兵们保持同一种节奏,连冲锋时的速度快慢,都必须保持一致。 在训练过程中,那些仗着战马跑得快,亦或是骑术更为娴熟的骑兵,若是在列队冲锋的时候越过战马跑到前面去的,都会受到严惩,屡教不改的,更是直接踢出勇卫营。 勇卫营的训练非常严苛,上至统领下至骑兵,每一个人都必须严格遵循各种纪律,简单来说,规章制度让你干嘛,你才能干嘛,绝对不能有自主主张的行为。 正是在这种无比严苛的训练中,才能催生出如此强大的勇卫营铁骑。 也正是因为勇卫营在平常训练中的优异表现,给了周从云莫大的信心,敢在极大的兵力劣势下,向号称天下第一的蒙古骑兵,主动发起了冲锋。 “大明,万胜!” 虽然蒙古骑兵号称天下无敌,人数甚至是勇卫营的七倍,但是他们已经无所畏惧! 眼见明军区区一千骑兵就敢朝着自己发起冲锋,这让林丹汗恼怒无比,这一次,他定要让这些明军骑兵好看,将此前的郁闷全部发泄出来! 于是鞑子骑兵也是对冲了上去,双方骑兵在原野上快速飞驰着,不断的接近。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百米之内,面目狰狞的鞑子已是清晰可见,周从云举起了指挥刀,大吼一声:“杀!” 一千勇卫营铁骑同声大喊:“杀!” “咚咚咚咚!” 城墙之上,朱由检命令士兵为勇卫营铁骑擂鼓助阵,响亮的鼓声越来越激昂。 鼓声隆隆,演奏出一曲慷慨激昂的战歌,振奋着勇卫营骑士的士气。 在激昂的鼓声中,勇卫营铁骑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达到了巅峰! “轰隆!” 没有任何悬念,双方骑兵就这么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出现了,在几乎所有人的不看好下,一千胸甲骑兵墙式波浪形冲锋,在此时此刻终于显示出了巨大的威能。 号称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甫一接触,便被他们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明军骑兵给凿穿了。 甚至有的胸甲骑兵的马刀接连将好几个鞑子雄壮的身体腰斩! 这刹那之间的对冲结果,简直让观战的所有人都把眼球都惊爆。 城墙之上,除了有些许预料的朱由检,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即使是一整颗咸鸭蛋也能塞进去。 这幅场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用文字都难以形容出来,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列高速行驶的动车,直接撞上了一辆奇瑞QQ。 “陛下,微臣听勇卫营骑士大喊什么胸甲骑兵,这胸甲骑兵可是新的兵种?”孙承宗惊喜交加的问道。 “嗯!”朱由检故作淡然,装逼的道:“这胸甲骑兵才训练了半年,倒是可以勉强一用。” 就这样还勉强可用,你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群臣在内心吐槽朱由检,可目光却带着无比的震撼,死死地盯住战场上胸甲骑兵的一举一动。 这第一波骑兵冲撞刹那的震撼感和画面感,实在是太壮美了! 仅仅是一次接触,胸甲骑兵直接将整个鞑子冲锋的阵势,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然而,大家可别忘了,胸甲骑兵的波浪式冲锋,可是有三道波浪的。 “轰隆!” 第二排的胸甲骑兵,沿着前面撞开的口子,再次高速撞进去,还未待鞑子反应过来,又是“轰隆”一声,第三波胸甲骑兵撞进来了。 此刻鞑子的感受,就好像是大海上被狂风暴雨蹂躏的一叶孤舟,在滔天巨浪的拍击下,就快船毁人亡了! 在骑兵对冲之前,骄傲的蒙古人自以为天下第一,根本没把明军骑兵放在眼里。 他们疯狂叫嚣着,要给明军骑兵一个教训。 他们确实有资格这般嚣张,他们的先祖曾经创造过无数奇迹,吊打整个世界。 然而,在骑兵对冲之后,他们以往的辉煌,荣耀,连同他们的生命,一起被埋葬。 没有任何一个蒙古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林丹汗,简直眼球都快掉下来了。 在方才的刹那冲撞之间,他好不容易才集结的七千骑兵便失去了四分之一,至少有一千多蒙古骑兵,被明军骑兵斩于马下。 林丹汗本想看着己方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将孱弱的明军骑兵摧毁,蹂躏,碾碎,可却看到了己方骑兵被对方摧毁,蹂躏,碾碎的画面。 “不可能!”林丹汗失心疯般大喊大叫着:“这不是真的!”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零章 摧枯拉朽,大获全胜 虽然林丹汗无法置信,可号称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被明军骑兵爆锤却是实实在在,正在眼前发生着的事实。 所有鞑子都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犀利的骑兵,在个人武力和兵力悬殊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以弱胜强,且还是以碾压的态势,将蒙古骑兵锤爆,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仅仅是第一次接触而已,七千鞑子就损失了近一千五百骑,明军的胸甲骑兵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将鞑子撞得七零八落。 须知道,蒙古骑兵在过去的四百多年间,可是一直以无敌天下著称的,即使是蒸蒸日上的建奴,也是拉拢了蒙古的科尔沁部,这才得以和林丹汗的对抗中,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可如今,骑兵实力向来孱弱的明人,居然也能在原野之上正面压倒蒙古骑兵,这让蒙古骑兵的信心和骄傲,瞬间崩塌! …… 辛乡堡城头,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胸甲骑兵爆锤蒙古骑兵的暴力美学画面中,无法自拔。 唯有孙承宗这个在武事上浸淫了半辈子的老行家感慨万分的道:“陛下,若是胸甲骑兵可以在明军中推广,我大明从此再无惧草原人矣!” “嗯。”朱由检点点头道:“胸甲骑兵虽非我大明独有,但纵观东方世界,确实唯我大明才有条件装备,实乃对付草原异族的一大利器。” 胸甲骑兵起始于十六世纪,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机关枪的横空出世才让胸甲骑兵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在战场上辉煌了三四百年。 孙承宗还想再问问胸甲骑兵的情况,但朱由检此时却无暇多说,对传令兵道:“传令四千骑兵,跟上勇卫营,追杀鞑子,扩大战果,争取把林丹汗留下来。” 战场之上,战机往往转瞬即逝,既然胸甲骑兵已经将鞑子骑兵锤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那么后面的四千骑兵也不能一直作壁上观,错失彻底歼灭敌人的良机。 命令很快传达到战场上,明军骑兵统领当即高举指挥刀,大吼道:“全军冲锋,杀光鞑子,活捉林丹汗!” “杀光鞑子,活捉林丹汗!”在胸甲骑兵的激励下,后面的四千骑兵亦高声呐喊起来,追随着勇卫营开辟的道路,席卷而来。 …… 勇卫营的胸甲骑兵们,在对冲之前尚有几分疑虑,认为他们才训练了半年时间,未必是蒙古骑兵的对手。 可直接交手之后才发现,所谓无敌天下的蒙古骑兵,只是纸糊的老虎而已,一戳就破! 到了此时此刻,勇卫营的胸甲骑兵们已经完全打出信心来了,他们无需使出多么高深莫测的刀法,只是保持密集的阵型,将眼前的鞑子一一斩落马下就行了。 胸甲骑兵一往无前,狂飙突进,在他们的后方,鞑子残尸七零八落,鲜血将整片大地染红了,甚至出现了由上至下流淌的溪流,最终在一些低洼地里汇聚成了一潭潭的血河。 在他们的前方,昔日口口相传,曾经吊打整个世界的蒙古骑兵,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在势不可挡的胸甲骑兵面前,瑟瑟发抖。 他们不明白,在对冲之前,他们明明是明军骑兵的七倍,可是发生接触的时候,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而对面的明军骑兵却如此之多。 当一个鞑子凭借着高超的骑术连续躲开明军骑兵的马刀,最后依然被第四个迎面而来的明军骑兵一刀枭首。 当他的首级飞上天空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眼中仍然保留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至死也不明白,明明自己这边人更多,自己为什么会落到以寡敌众的境地! 这个鞑子骑兵的遭遇,并非单独存在的孤例,而是战场上极为普遍的情况,在跟明军骑兵交手的时候,几乎所有鞑子骑兵皆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以寡敌众。 而这,正是胸甲骑兵的可怕之处! 拿破仑战争时期的英国名将威灵顿曾说:“我们的一个骑兵中队可以抵得过法国的两个,但四个中队便不及他们的四个,数量越多越比不上。” 当时英国骑兵向来以马匹精良和个人技艺高超闻名欧洲,但上升到一定规模层级反而不如法军的胸甲骑兵,这正源于双方骑兵控制力的差距。 当时的法军的胸甲骑兵,整个队列被大量的军官和士官牢牢控制,分为前排指挥、中队主体和队列官行列三个部分。中队主体的四个部分又各有军官控制前排,两翼还有各自的士官保证侧翼的控制。以阵型为笼,以军官、士官为锁,有效防止了作战中士兵的涣散和逃逸。 勇卫营的胸甲骑兵建制,大抵照搬法国胸甲骑兵的编制,以大量军官、士官充塞在骑兵队伍中,是以在和蒙古骑兵的对冲中,勇卫营始终能保持严密的阵型和局部人数上的优势。 诚然,鞑子骑兵人数更多,兵力七倍倍杀明军,但是对面的明军骑兵队形非常的密集,几乎是肩并肩冲上来的,而鞑子一方的骑兵之间的间隔却是非常的宽,而且前后脱节未能形成波浪式的冲击,于是便导致鞑子骑兵冲上去的时候,陷入了短时间内以寡敌众的情况。 这就好比擂台上的比武对决,明军一方有五人,鞑子一方有三十五人,看似鞑子是明军的七倍,鞑子占据了人数上的巨大优势。 可上场比武时,明军是五人一起上,鞑子却只能上一人,被击败之后又再上一人,如此循环往复,即使明军经历了三十五轮的车战,但他们始终是以五敌一,取胜当然不在话下。 蒙古人是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个体骑兵战力远在明人之上,但是在人马密集的骑兵集团交战中,个体战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胸甲骑兵如同钱塘江大潮一般席卷而来,势不可挡,挡者披靡。 自以为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也开始胆寒了,后面阵中许多还未接触胸甲骑兵的鞑子开始心惊肉跳,连武器都握不稳。 不过蒙古骑兵作战经验还是非常丰富的,眼看前面的骑兵无法阻止胸甲骑兵的狂飙突进,后面的鞑子开始张弓搭箭,向着前面不分敌我展开了远程射击。 但鞑子却不知道,胸甲骑兵乃重装骑兵,鞑子射出的弓箭击打在司设监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胸甲上,就如同隔靴挠痒一般,根本无法对胸甲骑兵造成致命威胁。 反观还在跟胸甲骑兵作殊死搏斗的蒙古骑兵,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袍泽的弓箭之下,倒让胸甲骑兵省了几分力气。 “轰隆!” 冲过了前阵的鞑子骑兵,胸甲骑兵终于一头撞进了还在张弓搭箭,连兵器都来不及换的鞑子后阵之中,一边倒的屠杀又开始了。 可怜鞑子骑兵连战刀都来不及换上,瞬间就被胸甲骑兵直接砍翻在地。 更让鞑子绝望的是,一千胸甲骑兵席卷而过后,明军的四千骑兵又随即杀人鞑子阵中。 虽然这四千骑兵非胸甲骑兵这样的铁甲雄师,但毕竟是以完完整整之师对阵鞑子的残兵败将,自然可轻易将鞑子碾压而过。 曾经无敌天下四个世纪的蒙古骑兵终于崩溃了,眼看着胸甲骑兵杀奔而来,骄傲自负的蒙古骑兵,竟望风而逃! 林丹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察哈尔部完了,蒙古完了,他林丹汗,成为黄金家族的罪人,把蒙古带到了灭绝边缘。 胸甲骑兵的出现,更是让林丹汗心灰意冷,骑兵向来是草原民族压制汉家王朝的不二法宝,可如今明军有了胸甲骑兵,草原人连骑兵优势也丧失了,还何以压制汉家王朝?! 林丹汗绝望灰心,而城头上的朱由检,则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为了锻造胸甲骑兵的胸甲,朱由检也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如今在此关键战役中,终于大派用场。 “太强了!” “厉害啊!” “有了胸甲骑兵,莫说是蒙古人了,恐怕建奴也不会是我大明的对手,收复辽东大有希望啊!” 朱由检身旁,群臣此时都忘记了城头上那恶劣的环境,人人露出欢容,对城墙对面的骑兵对决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而孙承宗、范景文、李邦华等有识之士,更是通过此战发现,胸甲骑兵的出现,可将与异族的骑兵优势完全抹平,甚至调转过来,重现汉武时期一汉当五胡的神话! 朱由检这一次,不再刻意保持帝王的威严,脸上堆满了笑意,环视四周,朗声说道:“将士们打得漂亮!如今鞑子已经望风而逃,只剩下一部分鞑子仍在顽抗,传令三军将士,继续奋勇作战,彻底击垮鞑子,赶在天黑之前活捉林丹汗!” 说到这里,朱由检顿了一顿,不过还是咬了咬牙道:“传力各部,今日所有参战将士,一律双饷,立功者翻倍记功,伤亡者双倍抚恤!” 为了将鞑子彻底消灭,朱由检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奖赏,这场大明与蒙古的大决战,事关两大民族的命运,倘若多花一两百万两就能将所有鞑子消灭,这笔银子就花的物超所值。 事实上,这场大决战,明军当真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潜力,即使被鞑子数十次攻上城头,也始终寸步不让,死战不退。 虽然打到现在明军消灭了大约十万敌军,但自身的伤亡也极为惨重,至少有七八千明军永远长眠于辛乡堡,受伤残疾的明军更是多达万人以上。 这一战,明军上上下下当真是抛头颅洒热血,拿自己的性命去拼,朱由检自然也要对得起他们的拼命,给予他们真金白银、军功田亩等一切实实在在的奖赏,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寒了人心。 国家和民族大义固然可以激励人心,但要在大多数民众觉醒的情况下方才有用,对于大对数明军士兵来说,还是真金白银和军功田亩更为实际。 朱由检的旨意,传达到战场上后,三军将士得知此战能够拿到双倍饷银、功劳、抚恤,士气更加振奋,眼看就要胜利在望了,如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杀起鞑子来更加卖力。 明军上上下下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强悍的战斗力,鞑子的抵抗越发弱小,寻机逃跑的鞑子越来越多了! 最终,雪崩似得大崩盘再次出现了。 哪怕是还有一些斗志尚存的鞑子想跟明军拼命,也被溃逃的鞑子裹胁着一起逃亡。 偶尔有几个想要严肃军纪的千夫长、万夫长,意图带着自己的亲兵,将形势稳定下来,但马上就成为胸甲骑兵的眼中钉,被一冲而溃。 “败了!败了!” 林丹汗目瞪口呆,只喃喃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林丹汗很清楚,今天这一战,他麾下的勇士们不可谓不尽力,九万铁骑连同两万汉军旗都几乎全部战死了,林丹汗实在没脸怪罪他们。 可让林丹汗绝望的是,他们明明已经拼尽了全力,却还是被明军轻易击败,这实在是太令人灰心丧气了! 就好像十年代战争影视剧里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非是我军无能,而是贡军太狡猾了! 到了现在,所有鞑子终于认清了现实,他们跟明军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手,本来还寄望于在原野之上用蒙古人最引以为豪的骑兵翻盘,但是现在就连骑兵也被明军的胸甲骑兵爆锤,这让他们还怎么打? 根本没法打! 全军溃败,已经不可挽回! “父汗,咱们撤吧,大同镇还有一万雄兵,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额哲满脸惶急,对林丹汗道。 “是啊大汗,明人也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大汗还在,察哈尔部就在,黄金家族的大旗永远不会倒下!” 虽然林丹汗大受打击,看似已经心灰意冷,但是身为蒙古大汗,享受过无边富贵,自然惜命的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沉声说道:“传令各部撤退,能不能逃出去就听天由命吧!” 言罢,心灰意冷的林丹汗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向着后方策马奔腾。 身旁的额哲和鞑子贵族、将领们不敢耽搁,当下也是调转马头,策马追了上去,林丹汗的本部亲兵们,也是一个个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明军追杀林丹汗本部二三十里后,天色已是大黑下来,林丹汗还是侥幸逃过一劫。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二章 收复大同,清算总账 一名鞑子深夜起来放水,却无意中发现城外数之不尽的人正向着大同镇猛冲过来,惊骇欲绝的他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声尖叫很快就惊醒了在城头抱着毛毯睡觉的数百名鞑子,纷纷抓起旁边的兵器,起身向着城墙之外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脏几乎吓得炸裂开来,原来城墙数百米外,一条长长的火把长龙正蜿蜿蜒蜒向着城墙而来,那火龙长度大概有两千多米,人数至少在万人以上。 “敌袭!敌袭!” “快去禀报将军!” 鞑子惊惶大叫不已,如果是在原野之上骑着心爱的骏马,鞑子根本没在怕的,可对于把守城池,鞑子完全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心里根本没底。 明军自然也听到了城墙之上传来的尖叫声,柏敬亭和章发奎皆懊恼不已,原本他们还想偷偷摸摸爬上城墙偷袭鞑子的,可是这个时代的明军普遍患有夜盲症,即使有星月指引,仍然如瞎子一般,夜间根本无法视物。 柏敬亭、章发奎莫得办法,只好点燃火把行军,却因为火把在夜间太过明亮,还是被鞑子给发现了。 既然被鞑子发现,那就干脆把偷袭转为强攻吧,只听得章发奎高声喊道:“将士们,给我杀啊,先登城墙者,赏银五百两,官升三级!” 中国自古以来,每次开战之前必定开出高额的赏格,且屡试不爽,这一次当然也不意外。 “大明万胜!” 听到章发奎的喊声后,一万多将士无不士气大振,嗷嗷叫唤扛着云梯便向大同镇的城墙冲了过来。 柏敬亭则命令负责后勤的辅兵点燃了数十个大油锅,熊熊烈火把夜晚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鞑子趁着火光也能看清楚下面的情形了,纷纷取来弓箭,对着下面的明军射去,只是城墙上的鞑子实在太少了,仅仅两千鞑子却还要分守四面城墙,即使鞑子箭法犀利,也很难给明军造成巨大的杀伤。 “快射!” “射死他们!” 鞑子将领怒吼连连,每一轮箭雨落下,总能射中数十名明军,但明军有上万之多,这等箭雨也只是毛毛雨罢了。 而且下面的明军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的渣渣,他们毕竟都是出身宣府镇的边军,战斗力即使比不上鞑子,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 “嗖嗖嗖……” 明军的弓箭手向着城头不断抛射,虽然命中率极低,但因为人多势众的关系,覆盖率比鞑子的箭雨还要高,鞑子在明军的箭雨覆盖之下,不断有人中箭伤亡。 “砰!” “砰!” “砰!” 趁着鞑子忙着和明军弓箭手展开对射,仅仅是片刻之间,便有上百架云梯靠上了城墙,无数明军速度飞快地向着城墙攀爬上去。 鞑子一面城墙仅有五百人,自然顾头不顾腚,很快便被明军冲上了城墙,双方展开刀刀见血的残酷厮杀。 虽然鞑子个人武力要强于明军,但攀上城墙的明军越来越多,最终鞑子寡不敌众,被明军彻底淹没,明军仅付出数百人的伤亡,便攻入了大同镇内。 攻入城内的明军打开了城门,章发奎大手一挥,向全军下令道:“入城之后,先封锁城门,将城内鞑子全部清除干净!此外,本将再次重申,入城后三军将士当严肃军纪,严禁有任何扰民行为,否则一旦查实,杀无赦!” “遵命!” 明军齐声大吼,随即兵分三路,浩浩荡荡向着其余三道城门杀去。 如此大的动静,城中百姓只要不是聋子,也明白明军王师杀回大同来了,对此,大同百姓又喜又忧。 所谓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经过这些天鞑子的残暴统治后,大同百姓心中皆无比怀念那个虽满身缺点,却能让百姓苟活下去的明廷。 如今大明王师杀回大同,百姓们自然欣喜不已,在心中为明军暗暗祈祷,希望明军能歼灭鞑子,收复大同。 忧的是鞑子凶恶残暴,明军若被鞑子击败,届时百姓非但空欢喜一场,还很可能被鞑子迁怒,成为鞑子的发泄筒,那百姓可就更加活不下去了。 …… 鞑子知道斯巴图在米府过夜,一队鞑子便打马奔向米府,向斯巴图通报明军攻城的消息。 “砰砰砰!” “开门开门!” 来到米府门前,十多名鞑子下马之后,便在门外一边粗鲁地拍打着大门,一边大喊大叫道。 “来了来了!”米府的门房大爷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打开大门,将十多名鞑子放了进来。 “老头,你特么磨磨蹭蹭的找死啊!”鞑子头目劈头抽了抽了门房大爷一鞭子,而后问道:“我家将军在哪儿?” 门房大爷眼中露出一抹一闪即逝的凶光,下一瞬却点头哈腰的道:“将军大人在西厢房做客呢。” “给爷头前带路,快点,别磨蹭!”鞑子头目不容拒绝的道。 “是是是,军爷请。”门房大爷毕恭毕敬的道。 接着,门房大爷带着一队鞑子七拐八拐,待来到一处狭窄的屋巷时,门房大爷却展露出堪比年轻人的灵活身手,一猫腰钻入一道房门之内,鞑子头目心生警觉,正要提醒众人小心戒备,蓦地一声大喝在耳边炸响。 “射!” 这时屋顶之内出现数十名黑衣人,一个个张弓搭箭,对着下面的鞑子就是一轮猛射。 “噗嗤噗嗤……” “叮当叮当……” 屋巷中无遮无掩,鞑子很快就有数人中箭,余下鞑子挥刀拼命格挡,可最终还是被箭雨淹没,全都被射成了刺猬。 很快,一队家丁冲入屋巷之内,检查了鞑子的鼻息后,这才对黑暗中的一道身影禀告道:“老爷,鞑子全都死球了。” 米奎道微微颔首道:“既然府中无事,尔等便去鞑子大营支援少爷吧。” “是,老爷!” …… 城内兵荒马乱,人声鼎沸,可鞑子大营内却静悄悄一片,只是靠近大营之后,却听到营帐之内传来鞑子此起彼伏如同雷鸣一般的打鼾声。 米奇林领着数百家丁来到鞑子大营,发现营门金锁,门前却并无一人把守。 攻入大同之后,想必鞑子对明人的轻视达到了极限,根本没想到贪生怕死的明人,还有反攻大同的一天,是以除了开始几天尚还小心戒备之外,之后对明人的防备越来越松懈,以至于米府送来千坛二锅头后,人人争相豪饮,连大门都懒得去把守了。 鞑子整座大营内,皆飘荡着酒精和令人恶心的呕吐物味道,米奇林在鼻子前扇了扇,意图屏蔽那一阵阵扑鼻而来的恶臭。 一名提前探路的家丁向米奇林复命,禀告道:“大少爷,鞑子全都睡下了,整个大营之内无人把守。” 米奇林闻言一亮,鞑子防守如此松懈,这可是火烧鞑子大营的天赐良机啊! 他当即下令道:“快,把干柴全都搬入大营内,顺便把鞑子还剩下的二锅头都洒到干柴里。” 米奇林是见多识广之人,虽然他不明白跟水同样是液体的酒水为何非但不能灭火,反而会助燃,但他知道酒水能助燃就行了。 “是,大少爷!”家丁们同样不明白为何要把酒水洒到干柴里,但既然是大少爷的命令,照办就是了。 数百家丁背着干柴,闯入鞑子大营内,将一捆捆的干柴均匀分布在鞑子的营帐周围,然后将鞑子还剩下的几十坛二锅头通通倒入干柴之中。 大概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干柴全都布置好了,米奇林亲手点燃了火折子,将其抛到干柴上面,大火立即熊熊燃烧起来了。 感受到大火传来的热浪,米奇林可不敢在火场多呆,连忙下令道:“此地危险,所有人通通撤出去!”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米奇林带来数百米家丁全部撤出鞑子大营百米开外。 “好热啊……” “天啊,走火了!” “救火呀!” 稍倾,熊熊烈火终于将鞑子营帐全部点燃,原本沉浸在熟睡之中的鞑子被烈火吞噬,一个个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只是火海无情,鞑子大营除了米府家丁搬来的数百捆干柴外,还到处充斥着二锅头,此二物金风玉露一相逢,便烧死鞑子无数。 一些鞑子身上带着火焰冲出营帐之外,便一头扎进了校场里用来防火的大水缸之中,可是大水缸里面的水早已被米府家丁凿空了,扎入水缸的鞑子如同进入炒锅的肥肉一般,生生烧成了焦炭。 更有一些鞑子在地上滚着爬着,扑灭身上大火之后便向着大营门外逃去,可米奇林率领数百家丁守在这呢,他们刚一冲出大门,便被射成了刺猬。 更多的鞑子连营帐都未能冲出去,便被大火活活烧死,他们一个个全都喝了不少二锅头,烈焰灼身时,把胃中的二锅头都引燃了,在身体内外火焰的夹攻之下,除死之外,别无他途。 位于城西的鞑子大营火光冲天,几乎将整个大同镇都照亮了。 城内如此之大的动静,蒋云凯等汉奸族长自然都被惊醒起来,当他们得知是明军攻城之后,却也未太过担心,毕竟鞑子在城内布置了一万兵力,且战力远胜明军,明军若非十倍大军来攻,休想攻入大同。 只是当他们看到鞑子大营火光冲天的情形时,这才着慌起来。 须知道,鞑子大营有八千兵力,若是鞑子大营出了事故,那一万打字就只剩下两千人,还如何守住这偌大的大同城? 他们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家丁很快就穿回来了噩耗,称鞑子大营不知何故燃起了熊熊大火,八千鞑子已经葬身火海了。 还未等他们从这个噩耗的打击中回复过来,另有一些家丁向他们传回了一个更大的噩耗,大同城门失守,明军封锁四门,已经杀进城来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使得蒋云凯等汉奸族长坐不住了,他们明白自己身上造的孽究竟有多么深重。 大同失陷,一万边军被鞑子歼灭,一万投降鞑子的俘虏被割了脑袋铸成京观,鞑子统治大同期间,被鞑子逼死的百姓也有上万之多。 更不用说大同作为大明的九边重镇之一,关系到整个大明的国防安全,而他们身为明人却为异族卖命,把整个大同镇都卖给了异族。 大同失陷之后,令得整个大明朝廷陷入绝对的战略被动之中,林丹汗更是引十一万大军东进,攻略北京城,意图灭亡大明社稷。 可以说,蒋云凯等汉奸对大明,对大同皆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一旦明军收复大同,等待他们的结局绝对不仅仅是死亡那么简单,很可能会被千刀万剐,灭绝九族。 “蒋云凯,都怪你!若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仿效吕不韦奇货可居故事,把大同献给鞑子,我蒋家尚还是大明的积善之家,如何会落到现今这般田地?!” “没错,就是因为你带头投靠鞑子,我等才陷入如此危险之境地,一旦明军杀来,我百年蒋家都将毁于你手啊!” 蒋家人心惶惶,几名族中长辈毫无办法,只能无能狂怒,把怒气都发泄在族长蒋云凯的头上。 蒋云凯听到这些指责,更加烦躁,断然喝道:“够了!事到如今互相指责于事无补,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带领家族度过此劫吧!” 一名长辈冷笑道:“呵呵,如今明军已经封锁了四门,我等插翅难飞,除了等死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蒋云凯却道:“谁说我没有办法的?罢了,原本这个秘密只有历代族长才能知晓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公之于众了,你们马上去收拾行囊,跟我走吧!” 所谓狡兔三窟,蒋家作为大同首屈一指的豪门,自然也早早就准备了后路,在蒋家庭院的一座假山内,原来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往城外。 无独有偶,和蒋家一样做了汉奸的其他五大家族族长,也纷纷开启密道,带领族人纷纷从密道逃遁。 可他们却忘了,大同七大豪门同气连枝,互相之间谁不知道谁呀。 米奎道既然已经出卖了其他六大豪门,那干脆就出卖到底,把六大豪门通往城外的地道路线图交给了明军。 待蒋云凯等人好不容易才从地道里爬了出来,却蓦然发现,他们已经被明军包围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三章 丧家之犬,枭雄末日 蒋云凯等汉奸被抓了,消息一传扬开来,整个大同城都为之轰动不已。 这些狗汉奸,可把大同百姓害惨了,鞑子乃大明的世仇,天生便与明人为敌,这无可厚非。 可蒋云凯等人明明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却甘当鞑子走狗,把整个大同镇都卖给了鞑子,令得大同军民吃尽了苦头,岂能不对他们恨之入骨? 所以当明军押着囚车进入大同城的时候,大同百姓奔走相告,至少有五万人自发来到长街上,一个个的恨不得扑上去将蒋云凯等狗汉奸给生吃了。 不过蒋云凯犯下如此重罪,自然要经过官府审判之后才能明正典刑的,受刑之前明军士兵还得保护好蒋云凯等人的安全。 是以无论百姓们多么愤怒,但在明军的保护下,一时之间也无法将蒋云凯等人置于死地,只能从市场上捡来一些烂菜叶,臭鸡蛋往囚车上扔,权当做泄愤了。 …… 古代消息鼻塞,大同易主的消息一时之间还很难传扬出去,是以在辛乡堡之战中侥幸逃出生天的林丹汗率领一群残兵败将仍然拼命向着大同赶去。 鞑子于辛乡堡大败,朱由检信奉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道理,号令大明三军将士死死地咬住鞑子,不给鞑子半点喘息之机。 经过为时五天的追剿,林丹汗逃跑初期尚有三千多鞑子追随,但如今却仅剩下八百骑,其余鞑子都在逃亡的路途中,被明军消灭了。 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当林丹汗率领着八百残兵终于看到矗立在西北大地上的大同城时,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能从明军那凶狠毒辣的追击中逃到大同,他们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父汗,我们终于回来了!”一身打扮活像个叫花子的额哲指着远处的大同城,激动的道。 “是啊!我们回来了!”林丹汗唏嘘地点了点头,声音中竟带有一丝哽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遥想十多天前,林丹汗亲率九万蒙古铁骑和两万汉军旗走出大同城,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志得意满啊! 那时候,大明内有陕西秦王作乱,外有建奴与东北虎视眈眈,大同镇更是被汉奸蒋云凯出卖,林丹汗兵不血刃就把大同占领了。 林丹汗也正是看准了大明正处于严重的内忧外患时期,稍有不慎便是王朝覆灭的结果,是以他才雄赳赳气昂昂,引十一万大军东进北京,意图活捉朱由检,覆灭大明,建立一个新王朝。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一生之中最为得意之时,大明皇帝朱由检竟敢在辛乡堡摆下诛仙阵,和他来了一场生死对决。 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向来就无比孱弱的明军,居然在辛乡堡之战中变身高达,把野战无敌的蒙古铁骑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父汗,为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赶紧入城吧,若是这个时候明军追杀过来,那可就麻烦了。”额哲焦急的道。 “嗯……等等!”林丹汗下意识点点头,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毫无来由地生出一丝不详的预兆。 这个预兆虽然无厘头,可在战场上,却无数次挽救了他的性命,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 “父汗,可还要等什么?再等下去,明军可就要追过来了!”额哲不解的道。 林丹汗却不理会额哲,朝着一名鞑子将领道:“胡巴,你是射雕手,眼力最好,去那座小山坡看看,大同城头上,可还飘扬着的是太阳旗?” 胡巴忙道:“是,大汗!” 额哲闻言,终于明白林丹汗为什么叫大家再等等了,原来林丹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竟担心大同城会不会给明军占领了。 经过辛乡堡的大败之后,额哲对林丹汗也没那么尊敬了,他嗤笑道:“父汗也未免太过杞人忧天,大同镇有一万大军把守,谅明军有十万之众,也难以把大同攻下来。” 林丹汗心生不悦,却也懒得跟额哲计较,只冷冷的道:“也就耽搁一时半会的功夫罢了,小心无大错,等胡巴回来再说吧。”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胡巴很快就打马回来了,林丹汗紧张的问道:“怎样?大同可有异状?” 胡巴回道:“大汗,城头上并无异状,城头飘扬着的,仍然是我们蒙古的太阳旗!” “哈哈!”额哲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笑道:“父汗,我都说是你太杞人忧天了吧!” “就你话多。”林丹汗面无表情的道:“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回大同!” …… 城头之上,章发奎狐疑的道:“公公,咱们把城头上的旗帜换成蒙古旗,还命将士们穿上蒙古人的军装,这能骗到林丹汗吗? 末将迄今还难以置信,陛下竟然仅以七万大军,便把林丹汗十一万大军给击败了,那信鸽传来的旨意,不会是蒙古人使出的奸计吧?” “闭嘴!”柏敬亭怒斥道:“陛下之英明神武,岂是你能轻易揣测的?那信鸽传来的纸条用的是宫廷所出的贡纸,咱家出自内廷,岂会认不出来!” 章发奎闻言,顿时放松了下来,抱拳向着北京的方向遥遥一拜,满脸恭敬的道:“陛下用兵如神,当真令人敬服,我大明出了陛下这等明主,中兴当易如反掌尔!”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来报:“启禀柏公公、章将军,前方出现一支不到千人的队伍,看旗号,怕是林丹汗率领败兵返回大同了。” “什么!”柏敬亭和章发奎皆大吃一惊,柏敬亭急忙道:“传令全军,快快做好准备,只等林丹汗入城,便实施瓮中捉鳖的计划!” “遵命!” …… “快开城门!大汗回来了!” 来到大同城下,胡巴向城头大吼一声,城头上身着蒙古军服的兵卒看了一眼城下的汗旗,便屁颠屁颠打开城门,恭迎林丹汗率军入城。 不知怎地,林丹汗越是靠近大同城,心悸的感觉便越是强烈,几次三番想下令全军停下来。 可城头上的蒙古兵并没有任何破绽,且之前林丹汗在城外已经出现了一次判断失误,威信大跌,为免引发部下更大的不满,林丹汗便默不作声,随八百残兵入了大同城。 “砰!” 当林丹汗和所有鞑子都进入城门后,大门却突然被城门卫关闭。 林丹汗听到关门声不由心头一跳,脸色大变,连忙拉住缰绳,向着胡巴道:“你去问一下,为何关闭城门?” 林丹汗停顿下来,自然而然的,原本正在前进的队伍也就停了下来,胡巴打马前去询问城门卫关门做什么。 城门卫闭口不答,可章发奎却在城头上高呼一声道:“将士们,随本将捉拿林丹汗,陛下有令,捉拿林丹汗者,册封为伯!” “杀啊!” 听到章发奎的喊声,顿时埋伏在城门周围的数千明军山呼海啸一般,向着鞑子冲了过来。 林丹汗听到明军的喊杀声,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心终于落了地,可他却没有半分轻松之感,反倒差点气的昏过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明明他在大同镇留下了一万大军,有此大军,大同应该牢牢掌握在手里才对。 可如今这会儿却发现,城头上的蒙古兵全是明军假扮的,只是为了请君入瓮,引他入城后再将他捉拿,把他当做晋身之阶啊。 “该死的斯巴图,枉本汗对他如此信任,他竟然把大同给丢了,本汗真是瞎了眼啊!” 林丹汗见果然中了明军的瓮中捉鳖之计,不由怒骂连连,不过在怒骂的同时,却也没有忘记命令一部分骑兵去抵挡明军,自己个儿则亲自率领一部分骑兵向城门冲去。 鞑子剩下的八百骑兵皆是林丹汗的绝对死忠,就算是林丹汗叫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眨眼的那种,所以他们为了能让林丹汗逃出城去,拼死抵挡冲上来的明军。 眼看着林丹汗中计,柏敬亭、章发奎以及在收复大同过程中立下大功的米奇林,皆不由露出兴奋之色。 果不其然啊,林丹汗的十一万大军当真被陛下击败了,只要接下来他们能够顺利拿下林丹汗,那么他们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就没跑了。 章发奎立功心切,他对伯爵之位也有着很大的热望呢,只见他一挥手中长刀,兴奋的吼道:“众将士,随本将杀敌!” 双方在长街之上拼命厮杀了起来,不得不说那些在明军数百里追杀中幸存下来的鞑子的确是意志坚韧,战斗力更是了得,即使面临十倍明军的围剿,竟也将明军愣是给挡了下来。 须知道,为了捉拿林丹汗,崇祯可是开出了封伯的赏格,在如此巨大的诱惑下,明军士气可是半点都不弱于鞑子的,可在鞑子的拼死阻击下,一时之间竟半步都前进不得。 柏敬亭、米奇林等人远远的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上,都给我上啊!” 柏敬亭挥舞着拳头,恨不得亲自下场,将林丹汗捉拿,只是他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只能在城头上焦急的大嚷大叫。 但鞑子此时属于困境中的野兽,越是濒临灭亡,越是凶性大发,死战不退。 在他们的拼死阻击之下,明军非但不得寸进,甚至还差点被鞑子反杀回来。 不过谁都清楚,这是鞑子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旦这口气泄了,迟早会被明军消灭的。 胡巴在前方一边拼死抵挡着明军,一边回头向着林丹汗吼道:“末将留下殿后,大汗速走啊!” 看着胡巴率领一部分抵挡住大部分明军,林丹汗趁机带领大半鞑子奔着城门冲了过去。 数十名城门卫看到林丹汗带领四五百鞑子打马向他们冲来,不由心生惊惧,大叫一声“娘啊”,便向四方逃散。 城头上的柏敬亭、米奇林等人看到这一幕急的几乎要跳下城墙,不由大叫道:“千万不要走了林丹汗啊!” 章发奎更是带领亲兵拼命冲击鞑子的防线,虽然鞑子一个个皆是以一当十之辈,可人数上毕竟相差太过悬殊了,挡得了明军一时,却挡不了一世,很快就被明军砍翻在地, 胡巴一身是血,身前倒下了十几名明军士卒,可谓勇猛无双,只是这会儿他失血过多,却是连刀都举不起来了。 身上力气渐渐消散,胡巴强行挡在明军面前,回首看了远去的林丹汗背影一眼,脸上露出几分解脱的笑容。 “噗!” 章发奎急红了眼,发泄似得一刀将胡巴的脑袋劈飞,胡巴硕大的身躯这才轰然倒下。 可胡巴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他为林丹汗的出逃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眼看着林丹汗就要逃出城去,柏敬亭可顾不得惦记活捉林丹汗的巨大功劳了,对弓箭手道:“快射!射死他们!” “嗖嗖嗖……” 一轮箭雨落在鞑子头上,林丹汗凭借着身经百战的经验,将落下的弓箭一一格挡而开,可他唯一的儿子额哲却没那么幸运了,生生被明军射下马来。 “父汗,救我!” 林丹汗当然听到了额哲的呼救,可他作为草原上的枭雄,保命尚且自顾不暇,哪里会为了挽救额哲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于是额哲只能绝望地看着最为崇敬的父汗绝尘而去,自己被追来的明军骑兵践踏成肉糜。 却说林丹汗在数百鞑子的护送下冲出了城门,策马奔腾了十余里,眼见再也看不到后面追杀的明军,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他们刚刚翻过一座山丘,一转角却和前方一队骑兵不期而遇。 为首将领看到林丹汗一行人的时候,脸上禁不住流露出大喜过望之色,这名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勇卫营统领周从云。 陛下有言在先,谁能活捉林丹汗便册封为伯,是以当周从云看到林丹汗一行人的时候,一向冷静自持的周从云几乎忍不住大笑出声。 周从云强自压抑心中的巨大惊喜,笑道:“林丹汗,在下周从云,在此恭候多时矣!” 林丹汗深吸一口气,向着周从云道:“周将军,当兵吃粮乃天经地义,若你肯放本汗离去的话,本汗便把我察哈尔部的藏宝地点告知于你,包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周从云却完全不为所动,反而讥笑道:“林丹汗,少说无益,乖乖束手就擒吧!”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四章 震惊!林丹汗栽在伙夫之手 林丹汗没想到,周从云居然一丝犹豫也无,干脆利落就拒绝了他的收买,这跟他以前遇到过的明军将领见利忘义的形象可大不相符啊! 事到如今,林丹汗也只能咬了咬牙,恨恨的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儿郎们,随本汗杀出去!” “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眨眼之间,鞑子便同周从云手下的兵马碰撞在了一起,这些鞑子也许是困兽犹斗,即使他们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但强大的精神力量仍然在支撑的他们,竟然跟周从云手下的胸甲骑兵战的不相上下。 当然,这也跟双方不期而遇,胸甲骑兵无法展开墙式冲锋有关,双方在如此狭窄的范围内厮杀,只能靠骑术和武力了。 比拼骑射和武力,当然是鞑子占优,所以他们一个个的显得悍勇无比,竟然生生杀的胸甲骑兵步步后退。 哪怕是胸甲骑兵有一千人马,人数是鞑子的两倍有余,竟然也被四五百的鞑子杀得连连后退了,可见鞑子在困兽犹斗的不利情势下,战斗力真的很惊人。 “嘚嘚嘚嘚……” 不过就在这时,从大同追来的明军也追杀过来了,听到后面轰隆隆的马蹄声,鞑子不由乱了手脚,心慌意乱之下又被周从云的胸甲骑兵夺回了上风。 眼看明军就要完成前后夹击,林丹汗终于急了,再也无心跟周从云的胸甲骑兵多做纠缠,率领着鞑子疯狂的冲击,试图杀出包围圈。 可周从云手下的胸甲骑兵虽然骑术和武力都弱于鞑子,但偏偏他们胸前的那块铁甲简直就是刀枪不入,任凭鞑子的大刀铁锤狼牙棒把明军的胸甲敲得当当作响,却始终无法破开胸甲骑兵的防御。 周从云同样也发现另外一支明军部队正在包围过来,但他并不欢迎,显然周从云是把他们当做抢功的竞争对手了,是以周从云立即下令胸甲骑兵加快进攻节奏,一番猛冲猛打之下,鞑子渐渐支持不住了。 随着一名名鞑子被明军斩于马下,原本靠着精神力量支撑的鞑子渐渐露出疲态,毕竟他们不是铁打的,经过连番战斗之后,体力已经消耗一空。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数百鞑子已经只剩下了一百多人,可以说林丹汗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不过鞑子始终将林丹汗护在中央,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为林丹汗打开了一条逃命通道,林丹汗仗着座下的匹汗血宝马,终究还是被他夺路而逃。 章发奎直到林丹汗逃出包围圈才堪堪赶到,周从云虽然不认识章发奎,但两人的眼神交击在一起,瞬间就撞出了一丝火花。 显然两人都意识到了,眼前的同僚正是自己争夺林丹汗的最大对手。 虽然两人都自忖以自己的能力,迟早有一天会被陛下册封爵位,即使伯爵也不是终点。 但在仕途上,往往领先一步就是步步领先,如今他们只要拿下单人匹马的林丹汗就能册封为伯爵,何乐而不为呢? “哼!” 既然是竞争对手,那可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看两人各凭本事吧。 两人冷哼一声之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各自带着手下向林丹汗逃跑的方向追过去了。 如今林丹汗仅剩下单人匹马,可以说只要追到他就能手到擒来,容易得很,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林丹汗策马逃亡十数里,但慌不择路之下,林丹汗总是屡屡遇到小股明军,被明军追的气喘吁吁。 “明狗不想死的快快滚开!” 这会儿,林丹汗面前又出现了一小队明军,看这队明军有的背着铁锅有的挑着担儿,显然是明军的一群伙头兵。 这股伙头兵显然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一看到林丹汗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冲了过来,一个个慌得丢下铁锅担子落荒而逃,唯有一个背着黑锅的大胖子愣怔当场,竟然忘了逃跑。 “王大宝!快躲开啊!” “别傻站着,快躲开!” 显然王大宝人缘不错,眼看他就要被林丹汗的汗血宝马撞中,伙伴们纷纷焦急地大喊起来。 只是王大宝人虽然胖大,但胆子却小的一批,眼看林丹汗骑马撞了过来,他竟然双脚发颤,无法移动了。 然而吉人自有天相,也许是伙伴们逃跑的太狼狈了,一个挑着担子的伙夫撒下担子就跑,那担子里装着的黄豆倾倒在路上。 说时迟那时快,饶是林丹汗坐下的汗血宝马神骏无比,可马蹄踩中了一颗颗滚落在地上的黄豆,不免也会马失前蹄。 就在汗血宝马离王大宝还有七八米距离的时候,那汗血宝马突然间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两只马蹄竟然跪了下来,而林丹汗猝不及防,在巨大的惯性之下,凌空飞了起来,一头扎进了王大宝身旁的一堆草垛上。 王大宝和他周围的小伙伴们无不目瞪口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林丹汗一头扎进草垛之中,不过因为有草垛的缓冲,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当他把脑袋从草垛中拔出来时,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而已。 当他稍稍回复些许神志,看到身边站着一个脑子大脖子粗的大胖子,顿时双眼一瞪,就要向王大宝猛扑过去。 王大宝虽然傻乎乎的,可他毕竟不是傻子,眼看对面的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要对自己不利,马上想起了他老娘教他打架必须要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只见他灵活地解下了背上的铁锅,在林丹汗就要扑倒他时,双手挥舞着大铁锅往林丹汗的脑袋就是一砸。 “哐!” 脑袋和铁锅撞击发出的巨响在原野上回荡着,林丹汗遭此重击,只觉得眼前都是一片小星星,脑袋中全都是浆糊,双脚摇摇欲坠,站都快站不稳了。 王大宝见林丹汗仍然没有倒下,马上又想起了他老娘教他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双手举起大铁锅,照着林丹汗的脑袋又是一记重击。 “哐!”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林丹汗偌大的身躯顿时“砰”的一声,轰然倒下。 “草拟娘!可终于倒下了,看你还敢瞪我不,我呸!” 王大宝粗鲁地向着昏倒在地的林丹汗吐了一口唾沫,胆小如鼠的他害怕林丹汗会突然暴起找他算账,还将他一只大脚狠狠地踩在林丹汗的胸口上,仿佛要把林丹汗镇压一生一世一般。 “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马蹄声想起来了,原来是周从云和章发奎各自带着手下的骑兵追击过来。 可当他们看到梦寐以求的追击目标四脚朝天倒在地上,一个憨憨傻傻的大头兵踩在林丹汗身上的时候,不由拉住了缰绳,所有人都静止下来。 十多个呼吸后,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林丹汗被擒了,林丹汗被擒了!” 一传十十传百,听到喊声,所有明军都汇聚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林丹汗满头包倒在地上,再看到踩在林丹汗身体上那个满脸无辜的王大宝时,一个个震惊的瞠目结舌,几乎绝倒。 这个满脸无辜的大胖子脑子大脖子粗,再看其打扮,大概率就是军中的伙夫。 伙夫的地位在明军之中,可比最普通的士兵还要卑微,可地位如此卑微的伙夫,却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林丹汗活捉了,这怎不叫人眼红嫉妒?! 周从云和章发奎对视一眼,皆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他们争的鸡毛鸭血,可最后却便宜了一个脑子大脖子粗的胖大伙夫。 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周从云和章发奎都恨不得把那走了狗屎运的胖大伙夫一刀砍了,制造伙夫被林丹汗击杀的现场,然后把活捉林丹汗的功劳争抢过来。 可如今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胖大伙夫独得活捉林丹汗的功劳,一步登天,成为大明有史以来最幸运的超品伯爵。 周从云和章发奎同病相怜,看着对方倒是顺眼起来了,周从云向着章发奎拱拱手道:“没想到我俩争的死去活来,可最后却便宜了那位小兄弟。” 章发奎亦抱拳苦笑道:“天意如此,强求不得啊!” 这会儿王大宝再是憨憨傻傻也明白情况不对劲了,他已经意识到脚下的这个人很可能是大人物,连忙收回踩在林丹汗身上的一双大脚,惊慌的道:“不关我事……是他马失前蹄摔到我脚下的。” 王大宝见周围一个个人都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还以为被他拿铁锅砸晕的林丹汗是众人的头头,心虚的他双手连连挥舞,表示林丹汗的受伤倒地雨我无瓜。 周从云此时已经放下了对王大宝的妒忌心思,眼看着王大宝即将被陛下册封为大明的超品伯爵,感觉跟王大宝打好关系倒也不错。 于是他翻身下马,对着王大宝抱了抱拳,笑道:“恭喜小兄弟,林丹汗被你抓到了!” “什么!” 王大宝这会儿终于听清楚了,震惊之下一蹦三尺高,如同一只胖兔子一般。 原来刚才他们喊得“林丹汗被擒了”的人,就是他脚下的倒霉蛋啊! 即使王大宝再憨再傻,此时也明白林丹汗到底是什么身份。 林丹汗于蒙古而言,就相当于大明的皇帝一般,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势,这样堪比天上神龙一般的大人物,竟然被他这个无比卑微的伙夫给生擒活捉了,怎不叫他惊骇欲绝? 而且王大宝很快想到,为了活捉林丹汗,陛下曾明发令旨,不论是谁,只要谁能活捉林丹汗,谁就能接受陛下册封,授予伯爵的爵位。 天啊!这岂不是说,我王大宝将会被陛下册封为伯爵吗! 想到这个可能,王大宝双眼通红,几乎喜悦得晕厥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王大宝被众人簇拥着进入了陛下的营帐,也不知道陛下跟他说了什么,王大宝只感觉自己如踩在云朵上空一般,飘飘欲仙,不知所云。 …… 朱由检也没有想到,曾把自己逼得狼狈不堪,差点灰溜溜逃回京城的林丹汗,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小的伙夫手里。 可人的气运是一门玄学,有些东西很难说得清的,王大宝时来运转,立下活捉林丹汗的奇功倒也不值得他大惊小怪,大不了赏他一个伯爵爵位就足矣。 至于未来王大宝的前途如何,那就与他无瓜了,就好像后世著名的两条锦鲤,一个杨超越,一个信小呆,机遇相似,命运却大不同。 杨超越抓住了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一个贫民少女一跃成为当红的大明星,实现了从平民阶层到上游社会的跨越; 而信小呆即使中了一亿巨奖,但一亿巨奖却只是无法兑现的空中楼阁,当她把一亿奖励挥霍一空时,她还是那个平凡的信小呆,无法实现阶层的跨越。 闲话不提,活捉林丹汗之后,大明和蒙古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决战终于画上了句号,朱由检率领大军进入大同,受到大同百姓的夹道欢迎。 经过鞑子惨无人道的祸害后,大同百姓终于发现,相比残暴的鞑子,大明朝廷简直就是温柔的天使啊! 是以百姓们对大明天子的到来格外欢迎,对大明朝廷的支持率达到百分之百,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给朱由检看,俺们对大明可是一颗红心,无比支持的呀! 朱由检在大同安顿下来后,首先把章发奎提拔为大同总兵,手下一万宣府兵丁也干脆在大同驻扎下来,转为大同边军。 之后朱由检亲自审判,判定蒋云凯等狗汉奸出卖大同,对大同军民,对大明社稷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过,蒋云凯等六位汉奸族长凌迟处死,九组一体灭绝。 对于这样严酷的判决,除了蒋云凯等人不服不忿外,上至孙承宗下至大同百姓,并未一丝异议。 鞑子统治大同期间,大同百姓可是被鞑子祸害惨了,至少有成千上万人被鞑子迫害至死,惨遭鞑子侮辱的妇女亦不计其数,为此有不少妇女不堪羞辱,纷纷自尽。 如今鞑子已被明军消灭,大同百姓深深地出了一口恶气,但是相比鞑子,大同百姓对蒋云凯等狗汉奸无疑更加痛恨。 当蒋云凯等狗汉奸行刑之时,大同百姓全城出动,全都涌到菜市口,眼睁睁地看着蒋云凯等狗汉奸被千刀万剐,这才露出大仇得报的喜悦之色。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五章 京师大变!!! 朱由检在大同整顿军务,却不知京城此时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动荡之中。 京城一座豪华府邸当中,一片树荫之下,两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相对而坐,身边琴声渺渺,几个颜色不俗的女子又是弹琴又是倒茶,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们,显然两个青年的身份地位不低。 品完一杯香茗,只见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青年挽起衣袖,拱手笑道:“老师一别已半载有余,此番悄然回京探访弟子,想来必有要事吧!” 坐在对面的青年微微笑道:“为师此来究竟所为何事,世子殿下心中应该有数吧。” 原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福王世子朱由崧,以及被崇祯满天下通缉的钦定要犯,张溥。 朱由崧闻言不由神色微微一变,旋即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下。 待院中只剩下朱由崧和张溥两人后,朱由崧不由苦笑一声道:“老师这又是何必呢,这里是京师,厂卫猖獗,老师行踪一旦泄露出去,弟子也很难保全老师呀。” 张溥闻言只是轻蔑一笑道:“区区厂卫走狗,为师视他们如酒囊饭袋也,如何奈何得了为师。” 顿了一顿,张溥接着又道:“为师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然则为师却担心世子殿下呢。今年初,朱由检竟然同意老太妃的请求,将世子殿下召入京城,以为师看来,朱由检并非不明白老太妃和福王殿下的打算,只是他心胸险恶,别有目的啊!” 朱由崧一愣,继而问道:“朱由检有何目的?” 张溥闻言一笑,缓缓的道:“目的便是以世子殿下为质子,令得福王殿下有所忌惮,不敢作乱。” 朱由崧看着张溥,微微一叹道:“弟子又何尝不知道朱由检的险恶居心,只是事已至此,徒叹奈何!” 张溥瞥了朱由崧一眼道:“难道你就甘心坐以待毙吗?如今朱由检领军出征,京城正是空虚的时候,而且朱由检近来行事越发乖张,已经把宗室、贵族、官僚、士绅通通得罪了个干净,倘若殿下能站出来振臂一呼,响应者必众……” 张溥话说得漂亮,可朱由崧却没这个胆量,他摆摆手制止了张溥的循循善诱,连连摇头道:“秦王此前想必也是如老师这般想的吧?可如今秦王今何在,不过一冢中枯骨尔。” 张溥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为师如何不知,然则世子殿下却对朱由检的情况太不了解,不瞒世子殿下,为师已经接到西北商人传来的消息,林丹汗率大军攻破大同之后欲东略北京,恰好与领军支援大同的朱由检不期而遇,如今朱由检被林丹汗十一万大军困在辛乡堡,搞不好,一个土木堡之变就在眼前啊!” “什么!” 朱由崧闻言,大惊失色,啪嗒一声,握在手中的茶杯不禁跌落于地面之上,摔了个粉碎。 朱由崧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颤声道:“老师……,如若此事为真,你该不会是想要弟子仿效代宗……于京城登基吧!” 张溥瞥了朱由崧一眼,淡淡的道:“你好歹也是堂堂的福王世子,怎么一点小事情就让你这般惊慌失措?” 朱由崧额头冷汗都渗了出来,这都要造反夺位了,这还是一点小事情吗,这可是关系到整个福王福上上下下数千条认命的大事啊! 朱由崧后背发凉,张溥却老神在在,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模样,他沉声道:“朱由检昏聩无能,宠信阉贼张朝忠比天启宠信魏忠贤还要更甚,长久以往,我大明社稷必将亡于昏君之手,世子殿下也是皇室贵胄,堂堂的太祖子孙,又岂能坐视祖宗江山陷入危机而无动于衷呢。” 朱由崧闻言有些意动,但一想到秦王的下场,不免有些迟疑,“可……朱由检终究是大明天子,京营兵权全在他一手掌握之中,弟子实在没有信心……” 张溥恨铁不成钢,怒喝道:“你在怕什么?朱由检也是个人,你还真把他当做上天之子了?他也是会死的,如今他被困在辛乡堡,性命危在旦夕,十有八九会重蹈英宗覆辙,沦为鞑子阶下囚,这不正是你振臂一呼,登基为帝,号召朝野上上下下保卫北京城的时候吗?” 朱由崧心中已经有些意动了,可生性犹豫的他还是黏黏糊糊道:“就……就算弟子顺利登基为帝了,可鞑子若把朱由检放回北京,那弟子又该怎么办?毕竟代宗夺位之后,后来不也被英宗复辟了吗!” 张溥缓缓起身,盯着朱由崧道:“殿下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须知当年英宗之所以能成功复辟,皆因朝中上下有太多英宗时期的旧人,反观朱由检,他自己作死把朝野上上下下都得罪光了,即使鞑子放他回京,但木已成舟,朝野上下都是殿下的人,他拿什么复辟,拿头吗?” “可是……可是……” 从历史上朱由崧登基不到一年就丢了大明江山,可知他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废物,即使张溥已经给他点明了厉害,朱由崧仍然犹豫不决。 “够了,没有什么可是的,为师此来,乃是受江南各大家族所托,你当知江南各大家族联合起来,将会爆发出何等可怕之力量。 此改天换日之举势在必行,这并非为师一人之意,乃天下之滚滚民意,倘若你不愿意站出来,为师不妨直言,你并非改天换日唯一的候选人。” “不可以!”朱由崧一听,顿时急了,失声大叫道。 张溥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问道:“那么殿下是否已下定决心,要站出来行此改天换日之举了?” 朱由崧被逼到墙头,咬了咬牙道:“是的,弟子决心已定。” 张溥闻言,收敛笑意,正色说道:“既然如此,殿下就让为师替你奔走谋划,达成心愿吧。” 朱由崧闻言,深深一躬道:“倘若弟子能得偿所愿,老师当为内阁首辅,天子之师。” “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张溥和朱由崧对视一眼,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 翌日,大同失陷,朱由检被林丹汗十一万大军困于辛乡堡的消息传出,京师大震! 这个可怕的噩耗,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京城。 这次噩耗,令无数人第一时间想起发生于一百八十年前的土木堡之变,而且这个噩耗更令人担忧的是,土木堡之变发生前,明军可是有足足五十万大军,人数是鞑子的十倍。 而朱由检此次率领的大军,才仅仅七万兵马,林丹汗却有十一万,且辛乡堡和土木堡一样,同样带了个“堡”字,很难不令人想到一百八十年前那场导致大明由盛转衰的滔天大祸。 黄立极刚刚处理完政务,还未下班,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他连忙拉住报信的小太监,急声问道:“消息准确吗?从哪里传出来的?厂卫可有确认真假?” 小太监显然也被这个天大的坏消息给吓得不轻,他脸色胀得通红,喘着粗气,慌慌张张对着黄立极拱手说道“首辅大人,消息是从辛乡堡附近的地方官呈报上来的,当地厂卫已经复查过消息,此事……千真万确!” 黄立极睁大双眼,胸口激烈鼓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焦急的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快,派去通知其他阁老,还有司礼监的王公公。对了,还有懿安皇后,周皇后……罢了,还是老夫亲自去通传吧!” “是!”小太监慌忙应道。 其他内阁大臣听到这个消息,也一片惶然,天子被困于辛乡堡,且兵马数量还处于七比十一的巨大劣势,这是堪比土木堡之变的的天大噩耗,足以令整个大明震动,任谁都不能置身事外,人心惶惶。 黄立极从文华殿跑出来,直奔后宫而去。 皇帝被困于辛乡堡的消息太大了,即使他身为内阁首辅也扛不住,必须向两宫皇后禀报! 王承恩正在后宫教训着一群小太监,眼见黄立极慌手慌脚的冲进来,笑道:“黄大人,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了?” 黄立极快步来到王承恩近前,也顾不得旁边一群小太监,嘴唇有些颤抖的道:“大事不好,陛下被困于辛乡堡,鞑子有十一万人!” 王承恩双眼圆瞪,好似要瞪出来一般,惊恐的盯着黄立极,道:“不可能,这绝不是真的!” 这个消息太可怕了,须知道,王承恩身为朱由检的大伴,跟朱由检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倘若朱由检在辛乡堡出了什么事故,那他这一生,就算是活到头了。 黄立极重重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当地地方官和厂卫已经奏报上来了,十一万鞑子兵围辛乡堡,陛下困于辛乡堡之中,形势极为危殆啊!” 王承恩能力平平,心理素质也一般,骤然听闻如此可怕的消息,浑身巨颤,只喃喃的道:“祸事了祸事了,这可怎么办啊?” 黄立极此时倒是显示出了积年老吏的沉稳,沉声说道:“王公公,当务之急,你先把内廷给稳住了,东厂和锦衣卫也要行动起来,封锁消息,以免京城生乱。” “对对对!”王承恩连忙应道:“多谢黄大人提点,咱家这就去安排。” 告别王承恩,黄立极很快来到坤宁宫中。 由于周皇后有了身孕,原本想要搬出宫外居住的懿安皇后张嫣便留在宫内,照顾周皇后的同时,替周皇后分担一部分宫廷内务。 当黄立极跪在两宫皇后面前,将朱由检被困于辛乡堡之事告知她们时,两个女人几乎当场便昏了过去。 懿安皇后指着黄立极,气的浑身颤抖,呵斥道:“你是怎么做内阁首辅的,皇帝要出去胡闹,你为何不阻止他,以至于出了如此滔天大祸?!” 马丹!朱由检兵权在手,大权在握,他要御驾亲征老子怎么阻止得了? 黄立极心中憋屈之极,但和女人强辩是最愚蠢之事,他只能连连磕头道:“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边上周皇后身子一软,竟然昏厥了过去。 张嫣和黄立极顿时想起周皇后还怀着身孕,连忙大声呼唤道:“来人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由不得他们不慌张,因为他们很快又想到,朱由检若是不幸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周皇后肚子里面那个胎儿,便是朱由检留下的遗腹子,这可是关系到皇位继承的天大事情啊! 太医很快到来,顾不得避讳,直接为周皇后把脉,半盏茶功夫后,才在众人焦灼的眼光下,徐徐说道:“皇后娘娘凤体大体无碍,只是因为一时情急,这才昏厥过去,只要日后皇后娘娘好好保重凤体,当可无恙。” 众人闻言,长长地出了口气,懿安皇后连忙派人护送周皇后回寝宫休息。 …… 与此同时,在一隐秘的阁楼之内,张溥看着落日下的紫禁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目光自紫禁城方向收回,张溥看向施鳯来、张瑞图、英国公世子张世豪、定国公世子徐允桢道:“两位阁老,两位世子,尔等身为当朝文武之首,于天子陷于辛乡堡,朝野动荡不安之际,还得尔等联合朝中文武奏请郑太妃、两宫皇后,另立新君,以稳定天下大局才是啊!” 众人闻言,全都大惊失色,没想到张溥这个乱臣贼子竟如此大胆,用福王福的名义将他们约过来后,却直接大谈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施鳯来回神过来,摇摇头道:“皇后娘娘腹中尚有龙子,此为皇家嫡亲血脉,我等又岂能随便另立新君?” 张溥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道:“皇后怀有身孕不到两月,何况胎儿是男是女犹未可知。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难道要让帝位空悬大半年之久么? 更何况林丹汗野心勃勃,说句大不敬的话,若然他活捉陛下之后又来围攻北京城,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张瑞图深吸一口气,看向紫禁城方向,道:“事关重大,还是等辛乡堡传来确切消息再来做决断吧。” 张溥却一脸笃定的道:“当年英宗皇帝率领无十万大军亲征鞑子尚且失陷于也先之手,如今陛下仅握七万大军又如何能逃出辛乡堡? 尔等不要再心怀侥幸了,倘若尔等能够支持福王世子登基为帝,尔等非但能成为从龙之臣,更可立下保卫北京城之不世之功,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什么!” “福王世子!”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六章 女中豪杰,百官逼宫 “诸位先生,孤这厢有礼了。” 就在这时,福王世子朱由崧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人看到福王世子的出现,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张溥将他们骗过来,是为了说服他们,联手扶保福王世子上位,取朱由检而代之啊! 说句老实话,众人对朱由检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不满,朱由检近年来所推行的改革,令得他们每个人都利益受损,如果能趁朱由检受困于辛乡堡生死未卜之机,将朱由检拉下马来,众人打心底里还是乐见其成的。 只是众人也不是傻子,支持福王世子夺位乃是掉脑袋的大罪,一个不好甚至九族都要被诛杀,若是没有巨大的利益诱惑,想要他们为福王世子火中取栗,想也别想! “见过世子殿下!”再怎么说朱由崧也是亲王世子,众人连忙起身给朱由崧见礼。 朱由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向张溥点了点头。 张溥见状亦轻微地点了点头,旋即向众人微微一笑道:“想必诸位都苦崇祯久矣,崇祯在位期间,宠信奸佞,排除异己,内阁成为摆设,武勋贵族亦被剥夺兵权,诸位身怀大才,却无用武之地。 不过诸位倘若愿意扶保世子殿下登基为帝,施阁老、张阁老都将更进一步,掌握朝政大权;而以英国公府、定国公府为首的武勋贵族,亦将重掌京营兵权,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眼中皆流露出几分喜色,显然他们心中已然有所意动。 正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自从崇祯大权独揽之后,无论是施鳯来、张瑞图这样的内阁重臣,还是英国公府、定国公府这样的武勋世家,皆形同虚设一般,失去了最令人敬畏的权力。 没有权力,就无法为自家家族牟利,同僚同袍也低看他们一眼,府中愈发门庭罗雀,再也不复当年盛况。 是以他们在内心中,无不对崇祯充满了怨愤,只是摄于崇祯大权独揽,才敢怒不敢言罢了。 倘若福王世子夺位之后,能把文武大权重新交给他们掌握,他们自是求之不得的,只是张溥说的话,可以算数吗? “咳咳……”张溥向朱由崧咳嗽了一声,示意朱由崧该出来说话了。 朱由崧接收到张溥的示意,连忙道:“张先生乃孤之老师,他的话皆出自孤之授意,倘若诸位先生能扶保孤登上皇位,孤可向上天起誓,孤将保证诸位先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倘若孤有半句虚言,便叫孤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对誓言都是存有极大敬畏之心的,听到朱由崧如此信誓旦旦,众人再无疑虑,纷纷跪倒在地,朝着朱由崧拜道:“臣等,愿为殿下效死!” …… 皇帝被困于辛乡堡,周皇后又怀有身孕受不得刺激,孀居近一年的懿安皇后张嫣,不得不站出来承担大任,稳定皇宫。 然懿安皇后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如此重担不是她一个人承担得起的,所以懿安皇后很快就召见几位阁老入宫议事,只是颇为耐人寻味的是,施鳯来和张瑞图两位阁老都推托有恙在身,未能前来。 乾清宫中,众人向张嫣行完礼后,张嫣却又向众人微微一福,情真意切的道:“哀家这厢有礼了,想必几位阁老已经知晓,皇帝受困于辛乡堡中,一时之间还无法脱身,尔等皆是皇帝所信重的大臣,临行前将一国大事托付于尔等,如今皇帝有难,尔等可有办法能令得皇帝脱身?” 黄立极等几位阁老连忙还礼,连道不敢。 诸位阁老之中,以温体仁最为足智多谋,且温体仁作为帝党核心,是万万不会出卖崇祯的,他想了想,便向张嫣和众人道:“娘娘,诸位大人,陛下受困于辛乡堡,京城离辛乡堡至少有七八天的路程,即使朝廷有心救援,也是鞭长莫及,可谓天时失矣; 此外,辛乡堡位于西北平原大地,利于蒙古骑兵作战,不利于明军防御,此乃地利失矣。 最后,鞑子有十一万兵马,陛下仅有七万兵马,众所周知,我明军与鞑子战力有壁,大概三个明军士卒才能跟一个鞑子抗衡,如此算来,兵力差距就更大了,此为人和大失矣。 但凡大战,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也,如今陛下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恕臣直言,陛下十有八九会败于鞑子之手。” 张嫣闻言。几乎晕厥过去,只是为姐则强,自从天启驾崩之后,张嫣就只剩下崇祯这么一个亲人了,无论是为了天启还是崇祯,她都必须撑下去,决不能再这个时候倒下。 张嫣定了定神,便看着温体仁,道:“温阁老分析事情头头是道,想来必有计谋以教哀家,还请温阁老直言相告。” 温体仁思虑半晌,才神色郑重的向着张嫣道:“娘娘,陛下虽然十有八九会失陷敌手,可对陛下的安危,娘娘倒是大可不必太过担忧。 林丹汗此次兵围辛乡堡,其头等目的便是活捉陛下以要挟朝廷,但我大明自有风骨,想要我等打开城门向鞑子投降那是万万不能的。 如此一来,不出十天半个月,鞑子与我大明将必有一战,倘若朝中上上下下团结一心,以大明的武力,以及北京这座天下第一坚城,鞑子也只能跟一百八十年前的也先一般,望城兴叹。 林丹汗见强攻无效,必会以陛下为筹码,要挟朝廷就范,我等大可以和林丹汗展开谈判,以大笔银两将陛下赎回来。” 张嫣闻言,不由轻舒了一口气,道:“如若能将陛下救赎回来,那倒是不幸之大幸了,就算出再多的银两,哀家也拿得出来。” 朱由检经过几次大规模的抄家灭族之后,内库财富之丰乃大明历代之前所未有,是以财大气粗的张嫣才会认为,能用钱解决的事儿根本不是事儿! 张嫣微微颔首,对温体仁赞许的道:“温阁老还有什么建言,不妨一一道来。” 温体仁知道自己今天出的风头可足够多了,倘若在继续卖弄才华,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是以他谦虚的道:“臣之建言,只是略施小计而已,若想稳住朝政大局,关键还得看首辅大人才是。” 张嫣微微一愣,旋即把目光投向黄立极,道:“黄阁老,还请不吝赐教。” 黄立极抚着胡须,缓缓的道:“朝中大局,自有老夫与诸位阁老前去安抚,可是如果想要稳定京城局势,还需掌握京营兵权才是,只要京营掌握在手里,京城就稳如泰山,京城稳,便是天下稳。 余下之事,一是要和鞑子展开谈判,把陛下顺利救赎回来;二是保护好皇后娘娘,倘若大半年后皇后娘娘能顺利生下龙子,那一切都不在话下了。” 张嫣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只是很快又蹙起了眉头,道:“阁老所言甚是,只是哀家从未接触过政务,又该如何掌握京营兵权了?” 黄立极正色道:“京营兵权,可分为三大部分,一为金吾卫,全员由大内侍卫组成,兵卒齐装满员有六千五百人,驻扎在皇城、紫禁城,统领为徐应元徐公公。 其二为羽林卫,兵卒齐装满员有一万三千人,驻扎在四九城,负责整个京城的防卫工作,正副统领为曹正淳曹公公、王德化王公公。 徐公公、曹公公、王公公皆为陛下潜邸时候的左膀右臂,对陛下之忠诚应是毋庸置疑的,但为免人心浮动,还请娘娘即刻召见三位公公,晓之以理,诱之以利,稳定人心。 然则唯一可虑者,便是遍布整个北直隶的北卫六军,北卫六军有七万八千兵马,远胜金吾卫、羽林卫,倘若北卫六军生乱,京城恐难以保全矣! 北卫六军中,虽然陛下已经安排了不少效忠陛下的将领任职,但恕臣直言,如果想要掌握北卫六军,还需娘娘亲自召见英国公、定国公等几位国公共商国事才是。” 张嫣闻言一愣,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没弄明白北卫六军到底跟英国公、定国公到底有何关系。 黄立极解释道:“娘娘,虽然陛下登基以来已经清除了大部分武勋贵族,但事实上,武勋贵族在京营经营了两百多年,其根深蒂固的关系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清除掉的。” 黄立极点明了要害,张嫣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她微微点了点头,正色道:“黄阁老之言,皆为老成谋国之言,哀家一一照办便是!” …… 众阁老出宫之后,张嫣很快就将曹正淳、王德化、徐应元,以及王承恩全部召来。 曹正淳等人已经收到了崇祯受困于辛乡堡的消息,正心中惶惶不安呢,此时接到张嫣的召唤,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几人出身朱由检信王府中的潜邸老臣,身上皆打上了崇祯的烙印,倘若崇祯有失,他们的前程势必会大受影响,甚至不排除有性命之忧。 是以,他们接到崇祯受困于辛乡堡的消息时,皆有大难临头之感,人人惶恐不安。 不过好在张嫣站出来主持大局,稳定住了后宫和内阁之后,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中顿时有底了。 入宫后,曹正淳等人看到仪态万千,端庄艳丽的张嫣,连忙跪伏于地,恭敬道:“臣等拜见娘娘!” 张嫣微微颔首,示意众人平身,然后看着众人,沉声道:“诸位想必已经得知陛下受困于辛乡堡的消息,值此危难之际,哀家只问尔等一句,是否可以相信尔等?” “扑通!扑通!扑通……” 曹正淳等人闻言,连忙跪倒于地,恭敬无比道:“臣等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娘娘!” 看到众人这般反应,张嫣心中长出了口气,旋即脸色一凝,沉声喊道:“曹正淳、王德化!” 曹正淳、王德化连忙应道:“臣在!” 张嫣道“哀家命尔等严守京城九门,除非有哀家令旨或陛下旨意,任何人皆不得调动金吾卫一兵一卒!” 曹正淳、王德化叩首应道:“谨遵娘娘令旨!” 张嫣点了点头,旋即又对徐应元道:“徐应元可在!” 徐应元拜道:“臣在!” 张艳到:“哀家命你严守紫禁城门禁,任何外臣出入皆向哀家奏报,不得哀家手谕,任何人皆不得出入紫禁城!” 徐应元应道:“谨遵娘娘令旨!” 张嫣又道:“王承恩可在!” 王承恩拜道:“请娘娘吩咐。” 张嫣道:“张朝忠远下江南,值此动荡不安之际,厂卫可暂时由你全盘接管,务必要严密监控朝野上下,但凡有半点乱象,都要向哀家汇报!” 王承恩应道:“谨遵娘娘令旨!” “啪啪……” 张嫣下完令旨之后,轻拍了两下手掌,顿时有两位宫女托着一个装着信函的托盘走了过来。 曹正淳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张嫣此意为何。 张嫣缓声道:“正所谓财能通神,诸位卿家替陛下掌握金吾卫、羽林卫、厂卫殊为不易,是以哀家为每位卿家准备了五十万两银票打点上下,此银票出自大明皇家银行,信誉卓著,就请诸位卿家笑纳吧。” 曹正淳等人连忙推拒道:“无功不受禄,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张嫣摆摆手道:“哀家叫你们拿,你们就放心大胆的拿,只要你们能替陛下,替哀家牢牢掌握军权,这点钱财又算得了什么?当然了,倘若尔等拿了哀家的钱财,可差事还是出了篓子的话,那哀家可就不高兴了!” 曹正淳等人对视一眼,恭声应道:“那臣等就却之不恭了。” 对于张嫣所赐予的五十万银两,众人当然知道这是方便他们收买军中将领以聚拢军心用的,但大拿拿五十万两纹银,打点完军中部下之后,剩下的大可装入自己的口袋。 是以领取银票之时,徐应元、王德化两个贪财鬼都难掩喜色,就连王承恩、曹正淳等相对清廉的太监,也忍不住喜上眉梢。 张嫣察言观色,心中颇为满意,看来想要别人为你卖命,诱之以利还是比晓之以理管用啊! 就在这时,宫外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前来禀报道:“不好了娘娘!朝中文武百官前来逼宫啦!”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五章 京师大变!!! 朱由检在大同整顿军务,却不知京城此时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动荡之中。 京城一座豪华府邸当中,一片树荫之下,两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相对而坐,身边琴声渺渺,几个颜色不俗的女子又是弹琴又是倒茶,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们,显然两个青年的身份地位不低。 品完一杯香茗,只见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青年挽起衣袖,拱手笑道:“老师一别已半载有余,此番悄然回京探访弟子,想来必有要事吧!” 坐在对面的青年微微笑道:“为师此来究竟所为何事,世子殿下心中应该有数吧。” 原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福王世子朱由崧,以及被崇祯满天下通缉的钦定要犯,张溥。 朱由崧闻言不由神色微微一变,旋即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下。 待院中只剩下朱由崧和张溥两人后,朱由崧不由苦笑一声道:“老师这又是何必呢,这里是京师,厂卫猖獗,老师行踪一旦泄露出去,弟子也很难保全老师呀。” 张溥闻言只是轻蔑一笑道:“区区厂卫走狗,为师视他们如酒囊饭袋也,如何奈何得了为师。” 顿了一顿,张溥接着又道:“为师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然则为师却担心世子殿下呢。今年初,朱由检竟然同意老太妃的请求,将世子殿下召入京城,以为师看来,朱由检并非不明白老太妃和福王殿下的打算,只是他心胸险恶,别有目的啊!” 朱由崧一愣,继而问道:“朱由检有何目的?” 张溥闻言一笑,缓缓的道:“目的便是以世子殿下为质子,令得福王殿下有所忌惮,不敢作乱。” 朱由崧看着张溥,微微一叹道:“弟子又何尝不知道朱由检的险恶居心,只是事已至此,徒叹奈何!” 张溥瞥了朱由崧一眼道:“难道你就甘心坐以待毙吗?如今朱由检领军出征,京城正是空虚的时候,而且朱由检近来行事越发乖张,已经把宗室、贵族、官僚、士绅通通得罪了个干净,倘若殿下能站出来振臂一呼,响应者必众……” 张溥话说得漂亮,可朱由崧却没这个胆量,他摆摆手制止了张溥的循循善诱,连连摇头道:“秦王此前想必也是如老师这般想的吧?可如今秦王今何在,不过一冢中枯骨尔。” 张溥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为师如何不知,然则世子殿下却对朱由检的情况太不了解,不瞒世子殿下,为师已经接到西北商人传来的消息,林丹汗率大军攻破大同之后欲东略北京,恰好与领军支援大同的朱由检不期而遇,如今朱由检被林丹汗十一万大军困在辛乡堡,搞不好,一个土木堡之变就在眼前啊!” “什么!” 朱由崧闻言,大惊失色,啪嗒一声,握在手中的茶杯不禁跌落于地面之上,摔了个粉碎。 朱由崧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颤声道:“老师……,如若此事为真,你该不会是想要弟子仿效代宗……于京城登基吧!” 张溥瞥了朱由崧一眼,淡淡的道:“你好歹也是堂堂的福王世子,怎么一点小事情就让你这般惊慌失措?” 朱由崧额头冷汗都渗了出来,这都要造反夺位了,这还是一点小事情吗,这可是关系到整个福王福上上下下数千条认命的大事啊! 朱由崧后背发凉,张溥却老神在在,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模样,他沉声道:“朱由检昏聩无能,宠信阉贼张朝忠比天启宠信魏忠贤还要更甚,长久以往,我大明社稷必将亡于昏君之手,世子殿下也是皇室贵胄,堂堂的太祖子孙,又岂能坐视祖宗江山陷入危机而无动于衷呢。” 朱由崧闻言有些意动,但一想到秦王的下场,不免有些迟疑,“可……朱由检终究是大明天子,京营兵权全在他一手掌握之中,弟子实在没有信心……” 张溥恨铁不成钢,怒喝道:“你在怕什么?朱由检也是个人,你还真把他当做上天之子了?他也是会死的,如今他被困在辛乡堡,性命危在旦夕,十有会重蹈英宗覆辙,沦为鞑子阶下囚,这不正是你振臂一呼,登基为帝,号召朝野上上下下保卫北京城的时候吗?” 朱由崧心中已经有些意动了,可生性犹豫的他还是黏黏糊糊道:“就……就算弟子顺利登基为帝了,可鞑子若把朱由检放回北京,那弟子又该怎么办?毕竟代宗夺位之后,后来不也被英宗复辟了吗!” 张溥缓缓起身,盯着朱由崧道:“殿下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须知当年英宗之所以能成功复辟,皆因朝中上下有太多英宗时期的旧人,反观朱由检,他自己作死把朝野上上下下都得罪光了,即使鞑子放他回京,但木已成舟,朝野上下都是殿下的人,他拿什么复辟,拿头吗?” “可是……可是……” 从历史上朱由崧登基不到一年就丢了大明江山,可知他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废物,即使张溥已经给他点明了厉害,朱由崧仍然犹豫不决。 “够了,没有什么可是的,为师此来,乃是受江南各大家族所托,你当知江南各大家族联合起来,将会爆发出何等可怕之力量。 此改天换日之举势在必行,这并非为师一人之意,乃天下之滚滚民意,倘若你不愿意站出来,为师不妨直言,你并非改天换日唯一的候选人。” “不可以!”朱由崧一听,顿时急了,失声大叫道。 张溥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问道:“那么殿下是否已下定决心,要站出来行此改天换日之举了?” 朱由崧被逼到墙头,咬了咬牙道:“是的,弟子决心已定。” 张溥闻言,收敛笑意,正色说道:“既然如此,殿下就让为师替你奔走谋划,达成心愿吧。” 朱由崧闻言,深深一躬道:“倘若弟子能得偿所愿,老师当为内阁首辅,天子之师。” “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张溥和朱由崧对视一眼,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 翌日,大同失陷,朱由检被林丹汗十一万大军困于辛乡堡的消息传出,京师大震! 这个可怕的噩耗,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京城。 这次噩耗,令无数人第一时间想起发生于一百八十年前的土木堡之变,而且这个噩耗更令人担忧的是,土木堡之变发生前,明军可是有足足五十万大军,人数是鞑子的十倍。 而朱由检此次率领的大军,才仅仅七万兵马,林丹汗却有十一万,且辛乡堡和土木堡一样,同样带了个“堡”字,很难不令人想到一百八十年前那场导致大明由盛转衰的滔天大祸。 黄立极刚刚处理完政务,还未下班,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他连忙拉住报信的小太监,急声问道:“消息准确吗?从哪里传出来的?厂卫可有确认真假?” 小太监显然也被这个天大的坏消息给吓得不轻,他脸色胀得通红,喘着粗气,慌慌张张对着黄立极拱手说道“首辅大人,消息是从辛乡堡附近的地方官呈报上来的,当地厂卫已经复查过消息,此事……千真万确!” 黄立极睁大双眼,胸口激烈鼓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焦急的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快,派去通知其他阁老,还有司礼监的王公公。对了,还有懿安皇后,周皇后……罢了,还是老夫亲自去通传吧!” “是!”小太监慌忙应道。 其他内阁大臣听到这个消息,也一片惶然,天子被困于辛乡堡,且兵马数量还处于七比十一的巨大劣势,这是堪比土木堡之变的的天大噩耗,足以令整个大明震动,任谁都不能置身事外,人心惶惶。 黄立极从文华殿跑出来,直奔后宫而去。 皇帝被困于辛乡堡的消息太大了,即使他身为内阁首辅也扛不住,必须向两宫皇后禀报! 王承恩正在后宫教训着一群小太监,眼见黄立极慌手慌脚的冲进来,笑道:“黄大人,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了?” 黄立极快步来到王承恩近前,也顾不得旁边一群小太监,嘴唇有些颤抖的道:“大事不好,陛下被困于辛乡堡,鞑子有十一万人!” 王承恩双眼圆瞪,好似要瞪出来一般,惊恐的盯着黄立极,道:“不可能,这绝不是真的!” 这个消息太可怕了,须知道,王承恩身为朱由检的大伴,跟朱由检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倘若朱由检在辛乡堡出了什么事故,那他这一生,就算是活到头了。 黄立极重重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当地地方官和厂卫已经奏报上来了,十一万鞑子兵围辛乡堡,陛下困于辛乡堡之中,形势极为危殆啊!” 王承恩能力平平,心理素质也一般,骤然听闻如此可怕的消息,浑身巨颤,只喃喃的道:“祸事了祸事了,这可怎么办啊?” 黄立极此时倒是显示出了积年老吏的沉稳,沉声说道:“王公公,当务之急,你先把内廷给稳住了,东厂和锦衣卫也要行动起来,封锁消息,以免京城生乱。” “对对对!”王承恩连忙应道:“多谢黄大人提点,咱家这就去安排。” 告别王承恩,黄立极很快来到坤宁宫中。 由于周皇后有了身孕,原本想要搬出宫外居住的懿安皇后张嫣便留在宫内,照顾周皇后的同时,替周皇后分担一部分宫廷内务。 当黄立极跪在两宫皇后面前,将朱由检被困于辛乡堡之事告知她们时,两个女人几乎当场便昏了过去。 懿安皇后指着黄立极,气的浑身颤抖,呵斥道:“你是怎么做内阁首辅的,皇帝要出去胡闹,你为何不阻止他,以至于出了如此滔天大祸?!” 马丹!朱由检兵权在手,大权在握,他要御驾亲征老子怎么阻止得了? 黄立极心中憋屈之极,但和女人强辩是最愚蠢之事,他只能连连磕头道:“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边上周皇后身子一软,竟然昏厥了过去。 张嫣和黄立极顿时想起周皇后还怀着身孕,连忙大声呼唤道:“来人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由不得他们不慌张,因为他们很快又想到,朱由检若是不幸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周皇后肚子里面那个胎儿,便是朱由检留下的遗腹子,这可是关系到皇位继承的天大事情啊! 太医很快到来,顾不得避讳,直接为周皇后把脉,半盏茶功夫后,才在众人焦灼的眼光下,徐徐说道:“皇后娘娘凤体大体无碍,只是因为一时情急,这才昏厥过去,只要日后皇后娘娘好好保重凤体,当可无恙。” 众人闻言,长长地出了口气,懿安皇后连忙派人护送周皇后回寝宫休息。 …… 与此同时,在一隐秘的阁楼之内,张溥看着落日下的紫禁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目光自紫禁城方向收回,张溥看向施鳯来、张瑞图、英国公世子张世豪、定国公世子徐允桢道:“两位阁老,两位世子,尔等身为当朝文武之首,于天子陷于辛乡堡,朝野动荡不安之际,还得尔等联合朝中文武奏请郑太妃、两宫皇后,另立新君,以稳定天下大局才是啊!” 众人闻言,全都大惊失色,没想到张溥这个乱臣贼子竟如此大胆,用福王福的名义将他们约过来后,却直接大谈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施鳯来回神过来,摇摇头道:“皇后娘娘腹中尚有龙子,此为皇家嫡亲血脉,我等又岂能随便另立新君?” 张溥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道:“皇后怀有身孕不到两月,何况胎儿是男是女犹未可知。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难道要让帝位空悬大半年之久么? 更何况林丹汗野心勃勃,说句大不敬的话,若然他活捉陛下之后又来围攻北京城,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张瑞图深吸一口气,看向紫禁城方向,道:“事关重大,还是等辛乡堡传来确切消息再来做决断吧。” 张溥却一脸笃定的道:“当年英宗皇帝率领无十万大军亲征鞑子尚且失陷于也先之手,如今陛下仅握七万大军又如何能逃出辛乡堡? 尔等不要再心怀侥幸了,倘若尔等能够支持福王世子登基为帝,尔等非但能成为从龙之臣,更可立下保卫北京城之不世之功,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什么!” “福王世子!”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八章 冷酷杀伐,锤杀辅相 张嫣气炸了,她本就是个雍容华贵,知书达理的贤后,如今却被张瑞图咒骂成祸国殃民的妖妇,孰可忍孰不可忍! “尔等真是大逆不道!当真以为哀家奈何得了你们吗?来人啊!” 张嫣一声令下,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群大内侍卫便应声冲了进来。 施鳯来、张瑞图等人见张嫣竟敢玩真的,不由慌了手脚,他们这些朝臣,论嘴炮那是天下无敌,可是一旦要动真格,他们也只剩下嘴炮了。 施鳯来强自辩道:“娘娘,你虽然是先帝之后,但国朝自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本官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免得在史册上沦为祸国殃民的妖妇!” 张瑞图亦道:“张嫣,你若动用武力对付我等,他日你必不得善终。须知道,我等之所以敢前来逼宫,并非仅仅是为了从龙之功。 崇祯自登基以来,便处处与我名教为敌,早已沦为不容于世的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你支持崇祯,便是与全天下的儒门士子为敌,你这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皇室会因为你蒙羞,先帝亦会因为你背上骂名!” “大胆!”张嫣气炸了,她不想再忍了,这帮逆贼胆大包天,早已跟福王世子狼狈为奸,若是自己再退让,夫君留下的大明江山就将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金瓜武士,给哀家杀了施鳯来和张瑞图!”张嫣手指着施鳯来和张瑞图,命令乾清宫中维持秩序的金瓜武士杀了他们。 乾清宫中负责维持秩序的金瓜武士,皆是对皇家忠心耿耿的忠贞之士,从金吾卫六千五百名大内侍卫中选拔而出,一个个长得膀大腰圆,平日里手捧着一只三四十斤的金瓜重锤在乾清宫中值日站岗。 当两名金瓜武士手里举着金瓜锤,向着施鳯来和张瑞图走来的时候,施鳯来和张瑞图脸色都青了,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施鳯来慌不择路,一边向后逃跑一边惊慌喝骂道:“张嫣,你想做什么?” 张瑞图也连滚带爬向人群中跑去,可群臣见到这般架势,哪里敢跟张瑞图挨边,纷纷向两边躲开。 眼看着金瓜武士就要抓到他了,张瑞图手指张嫣,怒斥道:“妖后尔敢?本官乃内阁辅相,你敢当殿锤杀宰相,史书之上必留下万古骂名!” 然而张嫣却不为所动,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除了平静和坚定之外,只剩下冰锋入骨的杀意。 即使隔了数十米之遥,那冰锋入骨的目光,却仿佛已经如刀剑刺到了施鳯来、张瑞图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杀了他们!” 从张嫣那诱人的樱桃小嘴里,吐出一声饱含杀意的声音。 以往张嫣还埋怨夫君和崇祯未免杀性太盛,对不同意见的大臣可以好好跟他们讲讲道理嘛,以理服人肯定要比以力服人更加高明,更能得到大臣们的拥戴。 可今天张嫣坐到了金銮殿上,面对咄咄逼人的文武百官,她才恍然惊觉,有些矛盾是根本不可调和的,想要国家长泰久安,就必须得杀掉一批人。 说时迟那时快,金瓜武士转瞬间就已经来到了张瑞图的身前,眼看着那如同南瓜大小的铁锤悍然落下,张瑞图惊骇欲绝,一时之间,双脚发软,竟无法移动。 情急之下,张瑞图拼命向后仰,想退得远远的,远离那无比恐怖的金瓜大锤。 可已经为时晚矣,只见那金瓜武士手中的金瓜大锤,猛地落了下来。 噗的一声闷响,在满朝文武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却见张瑞图整颗人头如同钉子被铁锤敲入木块中一般,直接被金瓜大锤砸入了胸腔之中。 张瑞图连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直接就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而金瓜武士的那只金瓜大锤上,猩红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混杂其间,将金瓜大锤渲染得分外狰狞、可怖。 “砰!” 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张瑞图那胸腔高高鼓起,人头却消失无踪的尸身,轰然倒下。 “娘娘!饶命啊!微臣再也不敢了!” 目睹了张瑞图的惨死,施鳯来肝胆俱裂,哪里还敢炸刺,他猛地跪了下来,对着张嫣连连叩首,“砰砰砰”之声在朝堂上不绝于耳。 金瓜武士即将落下的金瓜大锤停滞除了,武士回头看了张嫣一眼,似乎在征询张嫣的意见,这施鳯来杀是不杀? 然则朝堂上回响的仍然是那句冰封刺骨的声音,“杀!” 金瓜武士再无疑虑,三四十斤重的金瓜大锤悍然落下,“噗”的一声,施鳯来的一颗硕大人头,被大锤锤人胸腔之中。 “砰”的一声,施鳯来那奇形怪状的尸体轰然倒下,仿佛砸在朝臣的心间。 此时整个朝堂之上,皆一片寂然无声眨眼之间,带领文武百官前来逼宫的施鳯来、张瑞图都被瞬间锤死,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如同蝼蚁一样,瞬间被踩死了。 任你嘴炮无敌又如何,实际上却是不堪一击,不管你是什么内阁次辅,还是内阁排名第三的辅臣,在金瓜大锤之下,皆是渣渣。 施鳯来在刚才,是何等的豪言壮语,何等的不可一世,何等的自认为正义,他大义凛然,义正言辞,雄辩滔滔,大喊孟圣之圣言,说什么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张瑞图,更是言辞如剑,在满朝文武面前,当殿怒斥张嫣为祸国殃民的妖妇,将会在史册之上遗臭万年。 但是,在此时此刻,如同圣人附体高山仰止的施鳯来、张瑞图,都化作了地上一具奇形怪状的丑陋尸体而已。 施鳯来、张瑞图,此二人可是内阁排名第二第三的重臣啊,却在朝堂之上被张嫣命金瓜武士当场锤杀,这是多么霸道凌厉的手段,这是多么凶狠毒辣的杀伐! 在这个时候,殿内弥漫的血腥味让人闻得胃部痉挛,让许多大臣都不由想呕吐起来。 施鳯来、张瑞图被当朝锤杀的可怕一幕,仍然在众人的脑海中回旋,久久不散,不知道多少人双脚发软,不知道多少人背脊发冷,更有人尿意频频袭来,小便几乎就快失禁。 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张嫣的时候,再无此前惊艳绝伦的观感,好似看到《西游记》里露出白骨原型的白骨精一般,都不由心里面发毛。 换作是以前杀得东林党人头滚滚的天启,亦或是动辄诛人九族的朱由检,都未曾在朝堂上下过当场击杀朝臣的旨意,一般都是命卫士将人叉出去再杀。 可张嫣,杀伐果决竟远胜天启、崇祯,不假思索便命金瓜武士在朝堂上把国朝排名前三的两大辅相锤杀,这是何等狠毒的心肠,这是何等冷酷的秉性,简直就是武则天在世啊!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看着眼前的一幕,闻着那令人作呕血腥味,就算是一些征战过沙场的武臣,都不由抽了一口冷气,毛骨悚然。 此时,再也无人在朝堂上叽叽歪歪什么请娘娘速立诏书废除崇祯另立新君了,朝臣们就好像被人点了哑穴一般,无法开口,无法言语。 “怎么,你们不是要逼迫哀家废除皇帝另立新君吗?现在哑巴了?说话呀!” 张嫣冰冷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朝臣们却无言以对,瑟瑟发抖,深怕自己步施鳯来、张瑞图后尘,成为第三个被锤杀的倒霉鬼。 “嗯?怎么不说话?”张嫣眉头蹙起,环视众臣,众臣竟无一人敢与张嫣对视。 “扑通扑通扑通……” 过了好半晌,众臣终于熬不住张嫣给他们施加的巨大压力,一个个跪倒在朝堂上,一边叩首一边求饶。 “娘娘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娘娘,我等前来逼宫,皆因受施鳯来、张瑞图这两个贼子的蛊惑,如今在娘娘的循循教诲下,我等皆已幡然悔悟。” “是啊娘娘,千错万错,皆是施鳯来、张瑞图这两个乱臣贼子之错,我等皆是无辜的啊!” “我等皆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逼宫之意啊!” 众臣现在是真的怕了,原本他们还想着自己一方人多势众,而张嫣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只要他们声音大一点,气势足一点,就能压倒张嫣,令得张嫣这么没多少见识的妇道人家屈服,乖乖写下废除崇祯另立新君的诏书,如此便大事定矣! 张嫣乃先帝皇后,位分等同于一朝太后,且在国朝中素有贤名,倘若张嫣立下另立新君的诏书,百官们再奉诏行事,那么废除崇祯另立福王世子朱由崧便有了法礼上的依据,即使日后鞑子把崇祯放回来,也无法再为天子了。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张嫣区区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杀伐果决还要在天启、崇祯之上,居然就在朝堂上,就在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命令金瓜武士当朝就把施鳯来、张瑞图给锤杀了。 至此大臣们再也无办法侥幸,如果自己仍然头铁地逼迫张嫣另立新君,那施鳯来、张瑞图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虽然扶保福王世子朱由崧登基称帝便可获得滔天权势和荣华富贵,可若是连命都没了,这权势和富贵又有何用? 所以他们通通跪下了,一边砰砰叩首一边痛哭流涕向张嫣求饶,完全失去了朝臣应有的尊严和仪态,就好像是乞活的蝼蚁一般,哀求张嫣饶了他们的狗命。 “王承恩!”张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朝臣们心中咯噔一声,深怕张嫣下一句就说出将他们全都叉出去砍了的话语。 “臣在!”王承恩也被张嫣那冷酷杀伐给吓住了,一听到张嫣念到他的名字,当即应声跪了下来。 张嫣却冷冷的道:“施鳯来、张瑞图作为陛下信重的辅相阁臣,却背叛皇上,聚众谋反,当挫骨扬灰,诛杀九族!” 王承恩应道:“谨遵娘娘令旨!” 张嫣顿了一顿,手指着堂下跪着的众臣道:“余下官员,跟从施鳯来、张瑞图此二贼威逼哀家,背叛皇上,本该跟施鳯来、张瑞图同罪……” 堂下百官一听此言,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叩首大叫道:“娘娘饶命啊,我等之所以从贼,皆是受了奸人蛊惑啊,我等是万万没有背叛陛下之心的!” “是啊娘娘,我等来到宫廷,还以为是跟娘娘商议朝政大事,却万万没想到施鳯来、张瑞图此二贼如此胆大包天、丧尽天良,干出逼迫娘娘另立新君的祸事!” “娘娘明鉴,微臣要揭发,除了施鳯来、张瑞图外,此事福王世子朱由崧、钦定要犯张溥、英国公府世子张世豪、定国公府世子徐允桢皆参与谋逆。” “娘娘饶命啊,我等……” “够了!”张嫣冷喝一声,朝堂上顿时为之一静。 张嫣道:“哀家姑且念在尔等皆是受奸人蛊惑之故,可减轻尔等之惩罚。王承恩,你派遣厂卫送朝臣们回府严加看管起来,未得本宫令旨,任何人都不得踏出家门一步。” 王承恩连忙应道:“谨遵娘娘令旨。” “呼……” 众臣听到张嫣的屠刀高高举起最后又轻轻放下,人人仿佛死里逃生一般,竟不约而同齐齐出了一口大气。 而后朝臣们又是一阵砰砰砰声音响起,对着张嫣连连叩拜,口中大喊谢恩。 “娘娘仁慈!” “谢谢娘娘不杀之恩!” “娘娘真乃万家生佛也,我等一定在府中面壁思过,没有娘娘令旨,绝不跨出府门一步。” “好了,尔等废话不必多言,退下吧!”张嫣摆了摆手,便令朝臣们退下。 众臣此时却如同奥运会百米赛跑一般,一个个迅速爬了起来,连一刻都不敢多呆,争先恐后退出朝堂。 他们实在是怕了张嫣了,连动辄抄家灭族的崇祯都未给他们施加过如此巨大的压力,是以当张嫣命他们退下,他们一个个如同虎口逃生的兔子一般,忙不迭逃离乾清宫。 张嫣目睹此情形,倒是有些啼笑皆非,心想我张嫣竟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看到扑街喋血在朝堂上的施鳯来、张瑞图尸首,张嫣顿时阵阵恶心感翻涌上来,几乎当场呕吐。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七章 唇枪舌剑,咄咄逼人 时间拉回到一个时辰之前,在张溥长袖挥舞下,以及施鳯来、张瑞图、英国公府、定国公府的强大号召力,一百多名文武重臣齐聚福王府邸。 福王世子朱由崧按照张溥的提点,穿着一身温文尔雅的长袍,对每个官员都以礼相待,很是博得一大批朝臣的好感。 待众人落座之后,首先是张溥这个钦定要犯率先开腔:“诸位,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自从朱由检登基以来,宠信奸佞,诛杀忠贞之士,更放纵张朝忠、洪承畴这样贪得无厌的国贼祸害地方,江南、西北等地,早已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正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而今朱由检已年逾十七,他登基近一年来的表现大家也已经看在眼里,朱由检已经完完全全展现了昏君、暴君的潜质,绝对不是我等的同道中人。 我名教立教两千年,辅佐过无数明君、昏君、暴君,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如崇祯这般昏聩暴戾的皇帝,如今正好趁着他自己作死身陷辛乡堡,我们干脆改天换日,另立明君,诸位觉得如何?” 虽然朝臣们来到福王府邸已经猜到了张溥及福王世子等人要干什么,可当张溥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地把另立新君的目的说出来,还是令得朝臣们大为震惊,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陛下虽然倒行逆施,但他毕竟才十七岁,年纪轻读的书少,倘若他经此教训之后能洗心革面,我们是否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不要一棒子打死?”一个平日里在朝堂上始终保持中立的大臣眉毛皱起,温和的道。 张溥冷笑道:“李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对朱由检抱有幻想为好,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朱由检分明是个比隋炀帝还要昏聩暴戾的君王。 想想看,朱由检自从登基以来,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冲着绝我名教根基来的,他不仅重用阉宦,他还重用徐光启等身怀墨家之术的异类,更与佛郎机人为伍,研究什么上帝、耶稣之类的邪魔歪道。 倘若我们不趁着他身陷辛乡堡之际另立新君,万一鞑子将他放回来继续为帝,那我名教恐怕就要被这个所谓的上帝、耶稣之类的邪魔外教给取而代之了!” “此事,还真有这个可能,要不然,那朱由检的万宝阁、司设监,不可能打造出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出来,这些东西,分明跟佛郎机人带来的东西极为相似。”一个经常出入万宝阁购买奢侈品的官员说道。 “然也!”张溥点点头道:“那朱由检虽名为天子,但却是我名教的最大仇寇,以往他大权在握,我等只能在他的淫威下瑟瑟发抖。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陷入绝境,我们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给他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否贼我等皆是名教的千古罪人!” “为了名教,即使是对不起陛下,那也没得办法了。” “唉!倘若陛下能听我等的劝谏,不要刚愎自用,又怎么会落得个这般下场!” “是啊,我等已经尽了人臣本分,可陛下非是不听,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事已至此,为了孔门名教,为了大明社稷,也只能对不起陛下这一回了。” 张溥痛陈利害,诸位朝臣都议论纷纷起来,此时他们已经大都倾向于放弃朱由检,准备另立新君了。 “诸位大人!”张溥趁势说道:“想必大家都见过福王世子殿下了,福王世子和朱由检同为神宗之孙,乃皇族血脉最为亲近的天家子弟,且福王世子殿下礼贤下士,正直贤明,倘若福王世子殿下能登基称帝,必能带领大明走出困境,完成中兴大业!” 众人闻言,纷纷把目光投向高居于主位的朱由崧,目光中不乏审视之意。 如果是在平日里,内里根本是个废物草包的朱由崧面对如此之多的审视目光,必定手忙脚乱,出乖露丑。 但朱由崧早前就对此场面经过十数次的排练,是以他内心虽然慌得一批,但表面上却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姿态。 朱由崧向众人抱了抱拳,真挚的道:“诸位大人,孤以为崇祯此前宠信奸佞,疏远忠贞之士的做法是大错特错的,崇祯滥杀无辜、大权独揽的秉性更是赤果果地展现出他根本是个昏聩、暴戾的君王。 倘若大明仍然由崇祯统治,那么大明就跟夏桀、商纣、隋炀统治的王朝一般,只会快速走向消亡。 孤虽不才,但也是天潢贵胄,乃堂堂的太祖子孙,孤不忍祖宗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白白葬送在崇祯手里,更不忍天下万民生灵涂炭。 是以在大明值此危难存亡绝续之际,孤愿意站出来,承担天下臣民的重托,拨乱反正,令得大明走向新生,成为万世不灭的伟大王朝!” “说得好!” “世子殿下重情重义,临危不惧,在危急存亡关头,更有当仁不让,舍我其谁,把天下重担肩挑的勇气,我支持世子殿下登基为帝。” “我也支持!” “我也支持!” 当朱由崧说完一番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台词之后,张溥等人早就安排好的托纷纷振臂高呼起来,带动大半朝臣纷纷表态支持朱由崧。 不过这些大臣在朝堂上都只是一些喊666的小虾米,还有一小半身份贵重的大臣仍未轻易表态,显然这些大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张溥的小手段很难忽悠住他们。 “世子殿下,倘若你登基为帝,又该如何施政呢?当着一百多位朝臣的面,殿下不妨跟我等细述一番,倘若殿下施政得力的话,我等效忠殿下,支持殿下登基为帝也无不可。”一名在朝堂上有着极大影响力的重臣说道。 朱由崧知道最后的考校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把张溥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台词过了一遍,这才朗声说道:“诸位大人,倘若孤能有幸登基称帝,孤将效仿三皇五帝垂拱而治,将朝政尽托付于诸位贤良处置,将武事尽托付于诸位武勋贵族,文武各得其所。” 那位朝中重臣继续追问道:“崇祯建立的军机处、市舶司、《大明旬报》等新衙门又该如何?” 朱由崧毫不犹豫的道:“这些衙门劳民伤财、与民争利、煽风点火,皆乃祸害也,贻害无穷,自然通通废除取缔!” 重臣又道:“那崇祯登基以来不断陷害忠良、抄家灭族所获得的非法财富又该如何?” 朱由崧虽然心中不舍,但为了皇位也只能咬了咬牙道:“自然是移往户部,归入国库。” 对于朝臣们来说,只要财富移往户部归入国库,那就跟落入他们的口袋没什么两样,是以朱由崧声音落下,众臣呼吸不由粗重了几分,双眼露出贪婪光芒。 可那位重臣仍然再三问道:“那万宝楼出产的各种奇珍异宝,还有所谓的大明皇家银行呢?” 朱由崧为了皇位彻底豁出去了,咬牙切齿道:“此皆乃不义之财也,当移往户部,充入国库!” 那重臣眼中放射出满意之色,最后问道:“殿下之言,可是皆发自肺腑?还仅仅是为了皇位忽悠我等?” 朱由崧举手起誓,郑重的道:“孤向诸位大人起誓,倘若孤登基之后出尔反尔,必教孤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好好!我大明终于又出贤君矣,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诸位爱卿平身,快快平身!” 朱由崧的承诺和誓言,终于得到所有大臣的一致拥戴,众位大臣燧风风火火地向着紫禁城走去,欲行那逼宫夺位之事。 …… 听到文武百官前来逼宫的消息,张嫣不由眉头一皱,心中大怒,这黄立极是怎么搞的,昨日明明还向她大拍胸口,说稳定朝局的事情交给他去办,如今却搞出了百官逼宫这样的大头佛来。 如今崇祯身陷辛乡堡,朝中文武百官本该上下一心共度时艰才是,可偏偏这些官员却前来逼宫,此事看来并不简单啊! 她张嫣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子而已,平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只一心一意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事到如今,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张嫣却爆发出独属于中国女子的坚韧来。 她深吸一口气,向小太监缓缓的道:“召百官入宫,哀家倒要看看,他们这些人到底意欲何为?” “吱呀……” 皇宫大门开启,以施鳯来、张瑞图为首的一百多位文武官员浩浩荡荡走入皇宫,来到了乾清宫中。 甫一入宫,官员们便第一时间看到了坐在銮驾之上的懿安皇后张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懿安皇后乃先帝遗孀,按照后宫地位比周皇后还要更高一级,相当于太后一般,官员们不敢怠慢,便齐齐向着张嫣深施一礼道:“臣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看到一百多位大臣齐刷刷地跪倒在自己面前,张嫣心中不可能没有一点紧张慌乱,但事到如今,为了夫君留下的大明江山,张嫣也只能强自支撑下去,不让任何人看出她一丝半点的软弱。 张嫣居高临下,目光从跪伏于地的一众官员身上扫过,声音颇为清冷的道:“诸位卿家免礼平身。” “谢娘娘!”众大臣谢礼,纷纷站了起来。 待所有官员平身之后,张嫣当即不客气的诘问道:“皇帝为赴国难,不惜以身犯险,亲率大军征讨鞑子。临行之前,皇帝对尔等何其信重,将朝政大事尽付尔等处置,可尔等不去处理朝中大事,反倒聚众于宫门之外鼓噪喧哗,究竟是何道理?” 一众官员为之默然,被朱由崧许诺一旦成功夺位便可晋升为内阁首辅的施鳯来此时不得不站出来,深吸一口子,上前冲着张嫣一礼道:“回禀娘娘,臣等已经接到消息,陛下率领七万大军前去救援大同,可大同早在数日之前便已失陷敌手,林丹汗更是亲率十一万大军与陛下不期而遇,陛下如今身陷与辛乡堡之中脱身不得。” 张嫣冷冷的道:“那又如何?陛下为国家身陷险境,尔等不是更应该上下一心,以共度时艰么?” 深吸一口气,施鳯来姿态虽然仍然恭敬无比,但口中却不客气的道:“娘娘,恕臣直言,陛下身陷辛乡堡,以大明以往战例来看,陛下怕是凶多吉少,极有可能重蹈土木堡之覆辙。 然则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娘娘事急从权,仿效土木堡旧例,另立福王世子朱由崧为帝,带领我等保卫北京城,驱逐鞑子!” 张嫣闻言大怒,厉声喝道:“施鳯来!你好大的狗胆,天子尚在人世,并未传来噩耗,你便聚众造反,欲另立新君为帝,可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事到如今,施鳯来也彻底豁出去了,义正言辞的道:“娘娘,非是我等忤逆陛下,而是陛下自作自受,倒行逆施之故。 自陛下登基以来,亲小人,远贤臣,动辄抄家灭族,滥杀无辜,韩爌、文震孟、陆澄源、王守履等忠贞正直之士,皆被陛下以莫须有之罪名枉杀,朝中百官可谓苦陛下久矣。 况且孟圣有言在先: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而今陛下视我等如土芥一般,又如何能怪得了我等不忠不贞?此诚为陛下昏庸无道,乃自取灭亡也!” “施阁老所言甚是!还请娘娘速立诏书,废除崇祯帝位,另立新君,昭告天下!” “请娘娘速立诏书,废除崇祯帝位,另立新君,昭告天下!” 施鳯来话音才一落下,一个个文武官员皆站了出来,咄咄逼人地朝着张嫣说道。 张嫣见此不由得急红了脸,怒喝道:“真是放肆!尔等如此猖狂,竟敢逼迫哀家另立新君,当真是要造反吗?哀家劝尔等速速退下,否则休怪哀家翻脸无情,治尔等之罪!” 张瑞图断然喝道:“放肆的是你!张嫣,本官敬你,才称你一声娘娘,本官不敬你,你不过是区区一妇道人家罢了,如今崇祯罹难,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崇祯自登基以来倒行逆施,天下苦其久矣,江南、西北更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你若不想你夫君留下的大明社稷毁于一旦,那便速立诏书,废除崇祯,另立新君,否则大明一朝倾覆,你便是祸国殃民的妖妇,必将遗臭万年矣!”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八章 冷酷杀伐,锤杀辅相 张嫣气炸了,她本就是个雍容华贵,知书达理的贤后,如今却被张瑞图咒骂成祸国殃民的妖妇,孰可忍孰不可忍! “尔等真是大逆不道!当真以为哀家奈何得了你们吗?来人啊!” 张嫣一声令下,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群大内侍卫便应声冲了进来。 施鳯来、张瑞图等人见张嫣竟敢玩真的,不由慌了手脚,他们这些朝臣,论嘴炮那是天下无敌,可是一旦要动真格,他们也只剩下嘴炮了。 施鳯来强自辩道:“娘娘,你虽然是先帝之后,但国朝自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本官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免得在史册上沦为祸国殃民的妖妇!” 张瑞图亦道:“张嫣,你若动用武力对付我等,他日你必不得善终。须知道,我等之所以敢前来逼宫,并非仅仅是为了从龙之功。 崇祯自登基以来,便处处与我名教为敌,早已沦为不容于世的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你支持崇祯,便是与全天下的儒门士子为敌,你这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皇室会因为你蒙羞,先帝亦会因为你背上骂名!” “大胆!”张嫣气炸了,她不想再忍了,这帮逆贼胆大包天,早已跟福王世子狼狈为奸,若是自己再退让,夫君留下的大明江山就将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金瓜武士,给哀家杀了施鳯来和张瑞图!”张嫣手指着施鳯来和张瑞图,命令乾清宫中维持秩序的金瓜武士杀了他们。 乾清宫中负责维持秩序的金瓜武士,皆是对皇家忠心耿耿的忠贞之士,从金吾卫六千五百名大内侍卫中选拔而出,一个个长得膀大腰圆,平日里手捧着一只三四十斤的金瓜重锤在乾清宫中值日站岗。 当两名金瓜武士手里举着金瓜锤,向着施鳯来和张瑞图走来的时候,施鳯来和张瑞图脸色都青了,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施鳯来慌不择路,一边向后逃跑一边惊慌喝骂道:“张嫣,你想做什么?” 张瑞图也连滚带爬向人群中跑去,可群臣见到这般架势,哪里敢跟张瑞图挨边,纷纷向两边躲开。 眼看着金瓜武士就要抓到他了,张瑞图手指张嫣,怒斥道:“妖后尔敢?本官乃内阁辅相,你敢当殿锤杀宰相,史书之上必留下万古骂名!” 然而张嫣却不为所动,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除了平静和坚定之外,只剩下冰锋入骨的杀意。 即使隔了数十米之遥,那冰锋入骨的目光,却仿佛已经如刀剑刺到了施鳯来、张瑞图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杀了他们!” 从张嫣那诱人的樱桃小嘴里,吐出一声饱含杀意的声音。 以往张嫣还埋怨夫君和崇祯未免杀性太盛,对不同意见的大臣可以好好跟他们讲讲道理嘛,以理服人肯定要比以力服人更加高明,更能得到大臣们的拥戴。 可今天张嫣坐到了金銮殿上,面对咄咄逼人的文武百官,她才恍然惊觉,有些矛盾是根本不可调和的,想要国家长泰久安,就必须得杀掉一批人。 说时迟那时快,金瓜武士转瞬间就已经来到了张瑞图的身前,眼看着那如同南瓜大小的铁锤悍然落下,张瑞图惊骇欲绝,一时之间,双脚发软,竟无法移动。 情急之下,张瑞图拼命向后仰,想退得远远的,远离那无比恐怖的金瓜大锤。 可已经为时晚矣,只见那金瓜武士手中的金瓜大锤,猛地落了下来。 噗的一声闷响,在满朝文武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却见张瑞图整颗人头如同钉子被铁锤敲入木块中一般,直接被金瓜大锤砸入了胸腔之中。 张瑞图连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直接就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而金瓜武士的那只金瓜大锤上,猩红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混杂其间,将金瓜大锤渲染得分外狰狞、可怖。 “砰!” 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张瑞图那胸腔高高鼓起,人头却消失无踪的尸身,轰然倒下。 “娘娘!饶命啊!微臣再也不敢了!” 目睹了张瑞图的惨死,施鳯来肝胆俱裂,哪里还敢炸刺,他猛地跪了下来,对着张嫣连连叩首,“砰砰砰”之声在朝堂上不绝于耳。 金瓜武士即将落下的金瓜大锤停滞除了,武士回头看了张嫣一眼,似乎在征询张嫣的意见,这施鳯来杀是不杀? 然则朝堂上回响的仍然是那句冰封刺骨的声音,“杀!” 金瓜武士再无疑虑,三四十斤重的金瓜大锤悍然落下,“噗”的一声,施鳯来的一颗硕大人头,被大锤锤人胸腔之中。 “砰”的一声,施鳯来那奇形怪状的尸体轰然倒下,仿佛砸在朝臣的心间。 此时整个朝堂之上,皆一片寂然无声眨眼之间,带领文武百官前来逼宫的施鳯来、张瑞图都被瞬间锤死,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如同蝼蚁一样,瞬间被踩死了。 任你嘴炮无敌又如何,实际上却是不堪一击,不管你是什么内阁次辅,还是内阁排名第三的辅臣,在金瓜大锤之下,皆是渣渣。 施鳯来在刚才,是何等的豪言壮语,何等的不可一世,何等的自认为正义,他大义凛然,义正言辞,雄辩滔滔,大喊孟圣之圣言,说什么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张瑞图,更是言辞如剑,在满朝文武面前,当殿怒斥张嫣为祸国殃民的妖妇,将会在史册之上遗臭万年。 但是,在此时此刻,如同圣人附体高山仰止的施鳯来、张瑞图,都化作了地上一具奇形怪状的丑陋尸体而已。 施鳯来、张瑞图,此二人可是内阁排名第二第三的重臣啊,却在朝堂之上被张嫣命金瓜武士当场锤杀,这是多么霸道凌厉的手段,这是多么凶狠毒辣的杀伐! 在这个时候,殿内弥漫的血腥味让人闻得胃部痉挛,让许多大臣都不由想呕吐起来。 施鳯来、张瑞图被当朝锤杀的可怕一幕,仍然在众人的脑海中回旋,久久不散,不知道多少人双脚发软,不知道多少人背脊发冷,更有人尿意频频袭来,小便几乎就快失禁。 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张嫣的时候,再无此前惊艳绝伦的观感,好似看到《西游记》里露出白骨原型的白骨精一般,都不由心里面发毛。 换作是以前杀得东林党人头滚滚的天启,亦或是动辄诛人九族的朱由检,都未曾在朝堂上下过当场击杀朝臣的旨意,一般都是命卫士将人叉出去再杀。 可张嫣,杀伐果决竟远胜天启、崇祯,不假思索便命金瓜武士在朝堂上把国朝排名前三的两大辅相锤杀,这是何等狠毒的心肠,这是何等冷酷的秉性,简直就是武则天在世啊!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看着眼前的一幕,闻着那令人作呕血腥味,就算是一些征战过沙场的武臣,都不由抽了一口冷气,毛骨悚然。 此时,再也无人在朝堂上叽叽歪歪什么请娘娘速立诏书废除崇祯另立新君了,朝臣们就好像被人点了哑穴一般,无法开口,无法言语。 “怎么,你们不是要逼迫哀家废除皇帝另立新君吗?现在哑巴了?说话呀!” 张嫣冰冷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朝臣们却无言以对,瑟瑟发抖,深怕自己步施鳯来、张瑞图后尘,成为第三个被锤杀的倒霉鬼。 “嗯?怎么不说话?”张嫣眉头蹙起,环视众臣,众臣竟无一人敢与张嫣对视。 “扑通扑通扑通……” 过了好半晌,众臣终于熬不住张嫣给他们施加的巨大压力,一个个跪倒在朝堂上,一边叩首一边求饶。 “娘娘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娘娘,我等前来逼宫,皆因受施鳯来、张瑞图这两个贼子的蛊惑,如今在娘娘的循循教诲下,我等皆已幡然悔悟。” “是啊娘娘,千错万错,皆是施鳯来、张瑞图这两个乱臣贼子之错,我等皆是无辜的啊!” “我等皆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逼宫之意啊!” 众臣现在是真的怕了,原本他们还想着自己一方人多势众,而张嫣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只要他们声音大一点,气势足一点,就能压倒张嫣,令得张嫣这么没多少见识的妇道人家屈服,乖乖写下废除崇祯另立新君的诏书,如此便大事定矣! 张嫣乃先帝皇后,位分等同于一朝太后,且在国朝中素有贤名,倘若张嫣立下另立新君的诏书,百官们再奉诏行事,那么废除崇祯另立福王世子朱由崧便有了法礼上的依据,即使日后鞑子把崇祯放回来,也无法再为天子了。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张嫣区区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杀伐果决还要在天启、崇祯之上,居然就在朝堂上,就在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命令金瓜武士当朝就把施鳯来、张瑞图给锤杀了。 至此大臣们再也无办法侥幸,如果自己仍然头铁地逼迫张嫣另立新君,那施鳯来、张瑞图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虽然扶保福王世子朱由崧登基称帝便可获得滔天权势和荣华富贵,可若是连命都没了,这权势和富贵又有何用? 所以他们通通跪下了,一边砰砰叩首一边痛哭流涕向张嫣求饶,完全失去了朝臣应有的尊严和仪态,就好像是乞活的蝼蚁一般,哀求张嫣饶了他们的狗命。 “王承恩!”张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朝臣们心中咯噔一声,深怕张嫣下一句就说出将他们全都叉出去砍了的话语。 “臣在!”王承恩也被张嫣那冷酷杀伐给吓住了,一听到张嫣念到他的名字,当即应声跪了下来。 张嫣却冷冷的道:“施鳯来、张瑞图作为陛下信重的辅相阁臣,却背叛皇上,聚众谋反,当挫骨扬灰,诛杀九族!” 王承恩应道:“谨遵娘娘令旨!” 张嫣顿了一顿,手指着堂下跪着的众臣道:“余下官员,跟从施鳯来、张瑞图此二贼威逼哀家,背叛皇上,本该跟施鳯来、张瑞图同罪……” 堂下百官一听此言,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叩首大叫道:“娘娘饶命啊,我等之所以从贼,皆是受了奸人蛊惑啊,我等是万万没有背叛陛下之心的!” “是啊娘娘,我等来到宫廷,还以为是跟娘娘商议朝政大事,却万万没想到施鳯来、张瑞图此二贼如此胆大包天、丧尽天良,干出逼迫娘娘另立新君的祸事!” “娘娘明鉴,微臣要揭发,除了施鳯来、张瑞图外,此事福王世子朱由崧、钦定要犯张溥、英国公府世子张世豪、定国公府世子徐允桢皆参与谋逆。” “娘娘饶命啊,我等……” “够了!”张嫣冷喝一声,朝堂上顿时为之一静。 张嫣道:“哀家姑且念在尔等皆是受奸人蛊惑之故,可减轻尔等之惩罚。王承恩,你派遣厂卫送朝臣们回府严加看管起来,未得本宫令旨,任何人都不得踏出家门一步。” 王承恩连忙应道:“谨遵娘娘令旨。” “呼……” 众臣听到张嫣的屠刀高高举起最后又轻轻放下,人人仿佛死里逃生一般,竟不约而同齐齐出了一口大气。 而后朝臣们又是一阵砰砰砰声音响起,对着张嫣连连叩拜,口中大喊谢恩。 “娘娘仁慈!” “谢谢娘娘不杀之恩!” “娘娘真乃万家生佛也,我等一定在府中面壁思过,没有娘娘令旨,绝不跨出府门一步。” “好了,尔等废话不必多言,退下吧!”张嫣摆了摆手,便令朝臣们退下。 众臣此时却如同奥运会百米赛跑一般,一个个迅速爬了起来,连一刻都不敢多呆,争先恐后退出朝堂。 他们实在是怕了张嫣了,连动辄抄家灭族的崇祯都未给他们施加过如此巨大的压力,是以当张嫣命他们退下,他们一个个如同虎口逃生的兔子一般,忙不迭逃离乾清宫。 张嫣目睹此情形,倒是有些啼笑皆非,心想我张嫣竟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看到扑街喋血在朝堂上的施鳯来、张瑞图尸首,张嫣顿时阵阵恶心感翻涌上来,几乎当场呕吐。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九章 逃出生天,兵临城下 解决了百官逼宫之事,张嫣正想回寝宫歇息,可当她刚刚站起来,马上想起之前百官求饶之时,曾有人举报福王世子朱由崧、钦定要犯张溥、英国公府世子张世豪、定国公府世子徐允桢等人乃此次逼宫事变的幕后主使。 “曹化淳、王德化!”张嫣叫道。 曹化淳、王德化刚刚目睹了张嫣威武霸气命金瓜武士锤爆施鳯来、张瑞图的一幕,对张嫣再无半分小觑之意,是以他们一听到张嫣叫到自己的名字,忙不迭跪下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张嫣道:“此前有人揭发,称福王世子朱由崧、钦定要犯张溥、英国公府世子张世豪、定国公府徐允桢与此次百官逼宫事件有关,你二人即刻带领羽林卫将此四人抓回来,细细审问!” “遵旨!”曹化淳、王德化应道。 …… 待张嫣回到寝宫,将身边宫女、太监全都挥退之后,想起施鳯来、张瑞图被锤爆的一幕,她再也忍不住,在更衣室里狂吐不已,几乎连心肝脾肺肾都吐了出来。 “呜呜呜……” 狂吐一番后,张嫣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她实在是太难了,事实上她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子罢了,放到现代,正是大学刚刚毕业走入社会的年纪。 当施鳯来、张瑞图率领百官前来逼宫之时,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可是在天启离世、崇祯生死未卜的当口,她再害怕也要撑下去,不能让他们看到她一丝半点的软弱。 好在结果还不错,张嫣在百官面前超水平发挥,把此次逼宫强势镇压下去,不管如何,朝局总算可以暂时安静下来了。 不过张嫣还不能松懈,辛乡堡之战十有将会以林丹汗取胜而告终,而林丹汗一旦得胜,铁定会挟崇祯以令京城,她还需做好北京保卫战的准备。 …… “娘娘,曹公公、王公公求见。”一个多时辰后,一位宫女进来寝宫向张嫣禀告道。 “宣他们进来。”张嫣打起精神,吩咐道。 “是,娘娘。”宫女应道。 曹化淳和王德化慌慌张张入了宫,才一见到张嫣,便立马张嫣跪下了。 两人神情之中,带着无比惊恐之色,显然是出了大事了。 “娘娘,微臣有罪!”曹化淳、王德化异口同声道。 他们当时接到抓捕朱由崧、张溥等人的任务时,还以为会很轻松,没想到却被手下给坑了,背上一个大黑锅。 “哦?”张嫣面色一凝,冷声说道:“是差事出了篓子吗?” 曹化淳、王德化此时对张嫣无比畏惧,如果向张嫣辩白,只会更加触怒张嫣,倒不如先老老实实向张嫣认罪,让她先心平气和再说。 曹化淳和王德化对视一眼,两人一个担任羽林卫统领,一个担任羽林卫副统领,最终还是由曹化淳向张嫣禀告:“微臣有罪!娘娘,我和王副统领领命后,便兵分三路,前去福王王府、英国公府、定国公府抓人,但去到逆贼府邸才发现为时晚矣,三座府邸除了留下一些仆役、丫鬟外,早已人去楼空。 我和王副统领见势不妙,便立即命令羽林卫封锁九门,严禁任何人出城,可德胜门守正回报,原本他们已经拦下了欲强行闯门出城的朱由崧、张世豪、徐允桢等人,但是郑太妃亲自出面,强令守正打开城门,守正摄于郑太妃的压力,只得被迫放行。” “这老虔婆,果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张嫣气愤的拍案而起,怒声骂道。 郑太妃,便是天启、崇祯爷爷万历帝最宠爱的妃子,当年为了帮助福王朱常洵争夺太子之位,可没少在万历帝身边吹耳旁风,只是为东林党所阻,这才没有得逞。 而今郑太妃都一只脚迈入棺材里了,仍然不死心,想要扶持自己的孙儿朱由崧登上帝位。 “娘娘,大事不好!朱由崧、张世豪、徐允桢等人逃离京城,必定会去收买北卫六军,反攻京城!”曹化淳军事才能不俗,很快就想到朱由崧等人逃离京城之后,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嫣闻言,脸色不由凝重起来,此前黄立极曾向她进言,崇祯率领御林军救援大同后,京营大军分成三大部分,除了徐应元掌握的金吾卫,曹化淳、王德化掌握的羽林卫,还有兵马人数最多的北卫六军。 金吾卫和羽林卫两卫人马加起来不过是两万人,可北卫六军却有七万八千兵马,差不多是两卫的四倍,倘若北卫六军受朱由崧等人煽动前来攻打北京城,这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虽然朱由检改革京营后,将大量效忠于自己的将领安排到京营之中,但重点都放在金吾卫、羽林卫和御林军中,对北卫六军并未太过重视。 是以北卫六军之中,仍然残留着大量与武勋贵族密切相关的将领,一旦英国公府和定国公府向他们发出号召,北卫六军将很有可能倒向朱由崧。 张嫣人极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此前黄立极曾建议张嫣派人联络英国公府、定国公府等武勋世族,殊不知她还未展开行动,英国公府、定国公府等武勋世族便已经跟朱由崧狼狈为奸了。 张嫣眼睛一瞪,看着曹化淳、王德化道:“曹化淳、王德化,你二人身为羽林卫统领,本该肩负京城九门守卫重任,此番朱由崧等一干逆贼逃出京城,后患无穷,你二人之罪过,可知否?” 曹化淳、王德化不敢狡辩,连连叩首道:“微臣失职,愧对娘娘,臣愿以死谢罪!” “啪!” 张嫣素手一拍桌案,冷哼一声道:“以死谢罪?尔等以为死了就能够一了百了了吗?尔等死了京城就能风平浪静吗?” “还请娘娘示下,微臣该如何才能赎此罪过?” 曹化淳、王德化闻言皆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放跑了朱由崧等人,他们以为必定会受到张嫣的严惩,以张嫣冷酷无情的手段,赐死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看来,张嫣貌似有意令他们将功赎罪,这当然是他们求之不得之事。 张嫣盯着曹化淳、王德化冷冷的道:“本来以尔等的失职罪过,便是将尔等处死也不为过,然则尔等乃皇帝在信王府时潜邸的老臣,对皇帝尚算忠心。 倘若朱由崧收买北卫六军围攻京城,还需尔等尽职尽力,守住这偌大的京城,是以哀家决定命尔等将功赎罪,守卫京城。” 曹化淳、王德化闻言不禁心生感激,连连叩首道:“罪臣谢娘娘宽大为怀,罪臣发誓,倘若京城有失,罪臣必定第一个死在城墙之上,以死报答陛下、娘娘的恩典。” “如此便好,尔等退下吧,好好准备接下来的狂风骤雨。”张嫣挥了挥手道。 “是,娘娘,罪臣告退!”曹化淳、王德化道。 …… “畜生!你竟敢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张家两百年清誉,终被你毁于一旦呀!咳咳……” 自从怒斩亲子张之极后,张维贤身体便越发虚弱,陷入病入膏肓之中,于是便把族中大权逐渐过度给新从族中选出来的侄孙张世豪,以磨砺他的能力,期望他能带领英国公府重新走向辉煌。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张世豪竟如此胆大包天,在陛下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便早早倒向了福王世子朱由崧,令得英国公府头一次跟皇上为敌,跟朝廷为帝,成为他最为痛恨的反贼。 张世豪强自辩道:“叔公大人,侄孙如此作为也是为了英国公府的重新崛起呀,自从崇祯登基以来,便不断削弱我英国公府的权威,京营原本是我英国公府的自留地,却被崇祯剥夺了个干净,我英国公府兢兢业业为朱家天子效忠了两百余年,却得到这样不堪的下场,崇祯何其不公也! 而今崇祯自己作死,身陷辛乡堡危局之中,十有便是又一次土木堡之变。福王世子朱由崧趁机而起,向侄孙发誓允诺,倘若夺位成功,我英国公府便能重铸辉煌,再次掌握京营,何乐而不为呢?” “唉……”张维贤长长叹息一声,目光定定的看着张世豪,目光闪过无比复杂之色,良久之后才怅然若失的道:“罢了罢了,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无法阻止你了,只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英国公府两百多年家业毁于你手,这里有一份北卫六军的将领名册,名册上的将领皆与我英国公府关系匪浅,你应该能用得上。” 说实话,张维贤对于自己儿子张之极的死,以及被崇祯剥夺兵权这两件事,一直都无法释怀,是以他才郁郁寡欢,疾病缠身。 如今看着崇祯身陷辛乡堡,英国公府倘若能抓住机会立下从龙之功,便有望恢复以往勋贵之首的地位,他心中其实还是隐隐抱着几分期盼的。 张世豪从张维贤手中接过将领名册,只稍微看了两眼,便不由露出惊喜之色,旋即起身向着张维贤身施一礼道:“侄孙多谢叔公大人成全,侄孙发誓,一定带领英国公府走向复兴,让英国公府永远矗立于勋贵世家的最顶端!” 张维贤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张世豪可以离开了。 张世豪向张维贤行了一个礼,便急急忙忙转身而去,张维贤给他的这份名册太重要了,只要联络上这些将领,那么他张世豪就能成为朱由崧账下掌握最多军队的勋贵,地位自然无可动摇。 是以他一刻钟都不想耽误,即刻叫人备好马车和财物,向着北卫六军的驻扎地而去。 看着张世豪离去的身影,张维贤心中隐隐产生一个不详的预兆,只是他早已病入膏肓,一往深了想便头痛不已,只能坐在太师椅上喃喃的道:“陛下啊陛下,你最好就死在辛乡堡吧,不要再回来了……” …… 数日间,朱由崧和张嫣都没闲着,都带领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去收买北卫六军的将领,不过相比较下,北卫六军还是更倾向于朱由崧,毕竟北卫六军的将领大半都和勋贵世家有密切关联。 最终,北卫六军有七万大军都选择追随朱由崧,仅有八千人马选择仍然向朝廷效忠,在参将张勇军的带领下,连夜撤回京城。 在这数日里,北直隶因为北卫六军的兵权之争而风声鹤唳,京城百姓得知天子身陷辛乡堡,北卫六军又要反叛的消息,人人皆惶恐不安,只感觉一场又兵灾再次降临。 一开始,张嫣还采取严格管控舆论的政策,严禁百姓谈论国事,但是越是高压管控舆论,京城百姓就越是人心惶惶。 眼看着朱由崧即将率领七万大军兵临城下,和内阁商议一番后,张嫣便下谕旨将朱由崧背叛朝廷,即将率领七万叛军进攻京城的消息告知百姓。 消息传开,京城百姓反倒是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放下了,也许是京城春节期间接二连三的叛乱令得百姓锻炼出一颗强心脏,是以京城百姓对于接下来朱由崧的这次叛乱并未太放在心上,还以为还会跟以前一样,乱上一两日便会被朝廷迅速镇压。 但是张嫣和内阁却不敢如京城百姓这般乐观,毕竟金吾卫、羽林卫以及投向朝廷的六千五百北卫军,也不过是区区两万多一点的兵马而已,仅仅是叛军的三分之一。 不过好在朝廷有北京这座天下第一坚城把守,司设监又新造了数十多门红夷大炮,再加上京城原有的大炮,京城单单火炮数量,便超过了一百多门。 至于兵部武库中的火铳、弓箭、刀剑、盾甲等各种兵器,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如此多的兵器在手,叛军休想在短时间内攻下京城。 倘若京城保卫战陷入旷日持久的境地,那么张嫣发下的勤王诏令想必已经早早发到距离最近的宣府镇、蓟州镇总兵手里,一旦两镇边军赶来救援,那么叛军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以朱由崧想要成功夺位,惟有速战速决,在边镇勤王军队赶来救援之前,迅速拿下北京城,登基为帝,才能号令边镇援军退回去。 七月一日这一天,一阵轰隆隆的震动之声传来,哪怕是北京城内的百姓都能够感受到那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巨大震动。 站在北京城墙上头,远远望去,只见地平线上一片烟尘滚滚,一片大军就如同红色洪流一般,向着京城席卷而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零章 临危受命,悔之晚矣 由于朱由检亲征把朝廷大将通通都带走了,是以曹化淳以一个内廷太监的身份,却成为京城保卫战中朝廷守军的最高统帅。 事实上曹化淳的军事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前世崇祯命他统领勇卫营,曹化淳不负圣望,把勇卫营带成了明军中少有的一支劲旅。 不过曹化淳毕竟从未上过战场,所以作为留守京城的大臣里少有的知兵之人,原本被崇祯打发到西山军校任教的袁崇焕临危受命,被张嫣赋予了守卫京城的重任,是京城守军中事实上的主将。 城墙之上,曹化淳、袁崇焕、王德化、徐应元、张勇军等一众将领看着那如同洪流一般滚滚而来的叛军,脸上尽皆露出了凝重之色。 看叛军阵仗,很明显远远不止七万大军,不过这也不奇怪,在战争年代,中国自古以来无论官军还是叛军都有抓壮丁的习惯。 即使是朝廷一方,在备战期间,也花了大价钱招纳了一万五千名壮丁,作为辅兵来用,为主力军做些后勤运输工作。 而叛军这一边,显然比朝廷这边更加丧心病狂,从叛军那无边无际的洪流来看,兵马数量至少在十万以上。 朝廷守军之中,但凡见过血的将士几乎都被崇祯带走了,留守京城的数万大军大都没有见过血,看到下方叛军那庞大的阵势,不免有些人心惶惶,一些士卒双腿都发起抖来了。 如果不是军法森严,恐怕叛军还未开始攻城,一些士卒便不战而逃了。 袁崇焕身经百战,当然明白以这样的心态去打仗,未战便已经输了三分,这样可不行啊,士气可鼓不可泄,必须让将士们振奋起来才行。 “咳咳……” 袁崇焕先是跟曹化淳请示了一番,待曹化淳点头之后,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朗声喊道:“诸位将士,叛军兵临城下,我等深受皇恩,当竭尽全力,誓死守护京城,诸君可有信心打退叛军?” “有!” “有的!” “有吧。” 很显然,将士们有些心不在焉,回答起来都有气无力,声音参差不齐。 “你们都没有吃饭吗?大声回答本官!”袁崇焕怒吼道。 “有!” 这次总算是像模像样了,袁崇焕满意的点点头,喊道:“很好,既然将士们有信心守住京城击退叛军,朝廷自然不会亏待尔等。 懿安皇后娘娘有旨,诸位将士只要杀死一个叛军,便奖励十两银子,杀死两个,奖励二十两,以此类推,杀的越多,奖励就越多。” “杀!杀!杀!” “杀!杀!杀!” 果然晓之以理不如诱之以利,当袁崇焕在三军阵前将张嫣开出的赏格颁布出来后,城墙之上,所有将士都情不自禁高喊起来,杀声震天。 城下辅兵听到杀喊声不由微微一愣,搞不明白为何之前还死气沉沉的守军将士为何突然变得鸡血起来,直到他们得知朝廷开出的赏格,亦纷纷高呼起来。 一时之间,城上城下,皆是一片杀声震天,几乎整个北京城都清晰可闻。 紫禁城中,得到叛军兵临城下消息的张嫣原本正在文华殿内与黄立极等阁臣重臣商议如何却敌,突然听到宫外隐隐约约传来的喊杀声,连忙带着阁臣们登上阁楼,眺望远方。 “诸位卿家,前方传来了一片喊杀之声,莫非是将士们已经跟叛军交上手了?”张嫣不安的问道。 一名眼力、耳力皆极为出众的大内侍卫回禀道:“娘娘,还未交上手,但我军士气高昂,未战便已杀声震天。” 张嫣微微一愣,听着前方将士们的呼喊声,顿时感觉如听仙乐一般,大喜道:“好!将士们士气如此高昂,区区叛军又有何惧?!” …… 朱由崧率领十万大军一路直奔京城而来,这一路之上,叛军跟后世的作风一模一样,凡是遇到了壮丁通通抓到军队之中,是以短短时日之间,叛军七万兵马便膨胀到十万以上。 待来到北京城下,朱由崧遥遥看着那座盘踞在华北平原之上的巨大城池,眼中不由放射出贪婪之色。 京城啊京城,不出几天,我朱由崧就要成为你的主人了! 不!不仅仅是京城,我朱由崧还要成为整个天下的主人! 数日之前,朱由崧还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离京城,如今他亲率大军而来,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征服欲。 可就在这时,城墙之上却传来了一片高唱入云的喊杀声,朱由崧的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难看。 张溥在身旁道:“殿下无须忧虑,很明显,这是守军看到我军的庞大军势,故以高呼声来壮胆罢了,实则他们心中早已慌得一批。” 朱由崧闻言,不由喜笑颜开,恍然道:“原来他们是色厉内荏呀,诸君,可愿随我上前劝降守军?” 张世豪、徐允桢等抱拳笑道:“殿下有令,敢不从命。” 而张溥倒是惜命的很,他在西安之时早已见识过明军火炮的犀利,因此他以肚子疼为由,回到了后军营寨,绝不跟朱由崧等人一起抛头露面。 朱由崧、张世豪、徐允桢等人不以为意,在一百多名亲兵的簇拥下,打马向着京城奔去,直到离城墙大约五六百步距离,方才守住缰绳,停顿下来。 朱由崧等人当然知道北京城墙上安置了众多大炮,不过射程还不到五百步,是以他们专门停在五六百步之外,认为这个距离很安全。 朱由崧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只喇叭,打马上前几步,冲着城墙之上的守军喊道:“城墙上的守军听着,孤乃福王世子朱由崧,乃当今陛下血脉最为亲近的堂兄弟! 当今陛下身陷辛乡堡,十有又是一个土木堡之变,一旦鞑子挟陛下兵围北京城,北京危矣!大明危矣!天下危矣! 孤虽不才,却乃堂堂皇室贵胄,与陛下同为太祖子孙,是以孤愿挺身而出,接管京城,带领尔等保卫北京,保卫大明,保卫汉家天下! 尔等若是深明大义的话,当速速打开城门,迎孤入城,否则休怪我三军将士刀剑无情,杀尔等一个片甲不留!” 城墙之上,朝廷守军听到朱由崧的话,心里不由打起鼓来了,倘若真如朱由崧所言,陛下在辛乡堡陷入危局,被鞑子擒拿的话,鞑子前来进攻北京城,群龙无首下,是不是由朱由崧入京登基带领北京军民坚守京城更好一些呢? 曹化淳、王德化等人见军心再次浮动,不由慌了手脚。 袁崇焕却稳如老狗,只向旁边的参谋问了一句:“城墙上的炮营在何处?” 参谋道:“回大人,就在左后方。” 袁崇焕不容置疑的道:“带本官前去。” 参谋连忙应道:“是,大人,请随卑职来。” 参谋带着袁崇焕走了三四百步,便来到一个到处安置着火炮的营地,找到炮营统领之后,袁崇焕开门见山道:“司设监新造的红夷大炮最大射程可有六百步?” 炮营统领赵向阳道:“回大人,司设监新造的红夷大炮威力无穷,射成更可达到一千步以上。” 袁崇焕闻言大喜,旋即令道:“尔等速速调转炮口,给本官轰死这帮死扑街!” 赵向阳当即兴奋的道:“遵命,大人!” 随即,赵向阳向着炮兵吼道:“速速调转炮口,对准下方六百步外叛军!” 炮兵们接令后马上忙碌起来,又是调校仰角,又是转移大炮方向,一门门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下方一众毫无防备的叛军。 “大人,角度已调校完毕!”众炮兵向赵向阳报告道。 “装填炮弹!”赵向阳一声令下,顿时一名名的炮手将准备好的炮弹填充进入炮膛当中。 袁崇焕看着下方丝毫没有防备的朱由崧等人,眼中不由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心道:“当年努尔哈赤都被我袁某人一炮轰上西天,朱由崧啊朱由崧,你也不例外,活该成为我袁某人的进阶之资。” 城墙五六百步外的叛军还真的是猖狂以极,竟然对城墙之上的火炮半点防备都没有。 显然他们还是老观念作祟,根本不知道司设监的造炮技术早已更上一层楼,最大射程已经提高到一千步以上了。 当然这也跟以往火炮的威力太小有一定的关系,火炮轰起来声势惊天,可事实上几十发炮弹都很难轰中一个人,最多只是拿来吓吓人罢了。 城墙上,数十门最新铸造的红夷大炮已经瞄准了朱由崧等人,炮火覆盖范围几乎将朱由崧等人百米之内完全囊括进去了,而朱由崧等人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仍然挥着马鞭对着城墙上的守军指指点点,完全没有把城墙之上的守军放在眼里。 待数十门新式红夷大炮皆装填好炮弹,赵向阳扯着嗓子大吼道:“开炮!” “轰轰轰轰……” 在赵向阳的一声令下,城墙之上的数十门火炮,顿时剧烈地轰鸣起来,就连城墙都为之震颤。 城墙之上硝烟升腾而起,无论是城墙之上的守军还是城墙外面的叛军,都齐齐吓了一大跳。 “呜呜呜呜……” 听到炮声轰鸣,数十枚炮弹从空中呼啸而来,朱由崧等人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妙之感,守卫在朱由崧、张世豪、徐允桢周围的亲兵迅速将他们围了起来。 “轰隆!” “轰隆!” 数十枚炮弹从天而降,其中有数枚炮弹直接就在朱由崧周围不到十米的地方炸开,当场就将十多名亲兵轰成碎片。 定国公世子徐允桢,连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被一枚炮弹直接削去了脑袋,英国公世子张世豪满脸惊恐之色,不管朱由崧,在英国公府的亲兵守护下,打马便逃。 只可惜张世豪身上的甲袍太过华丽了,城墙上的赵向阳误以为他便是朱由崧,便命炮兵集中炮火,轰向张世豪。 “呜呜呜呜……” 不一会儿,数十枚炮弹,飞速升上天空,划开一道道抛物线,然后向着张世豪等人狠狠的砸落下去。 “啊,妈呀,快逃!” 逃跑中的叛军,猝不及防,随着一阵阵骇人的轰鸣声响起,便是一团团火光炸裂爆开,顿时烟尘四起,血肉横飞,如同修罗地狱一般。 “叔公,我知错了,速来救我!” 张世豪回头一看,只见一枚炮弹当头砸来,惊慌之下,心头大悔,深恨此前为何不听张维贤劝告,被朱由崧拉上了贼船。 只可惜为时晚矣,张世豪连人带马,被炮弹轰成一堆烂肉,人肉马肉搅和在一起,谁也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马。 反倒是朱由崧因为有张世豪为他吸引了炮火,竟然大难不死,被他仓皇逃出炮火的射程范围之外。 当确认安全之后,朱由崧发现他几天前才刚刚结交的好机油张世豪、徐允桢皆葬身于守军炮火之中,顿时怒不打一处来,眼中流露出无尽的仇恨,咆哮道:“众将士给我杀,先登城者赏银一千两,官升三级!” …… “大明万胜!” 城墙之上,原本士气被朱由崧的一通喊话陷入低垂的守军将士,见到朱由崧在明军的炮火下狼狈奔逃、死伤狼藉,自然是士气大震,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 曹化淳、王德化等人亦转忧为喜,方才明白此前袁崇焕前往炮营原来是为了炮轰朱由崧,皆不由对袁崇焕心生敬佩。 可还未等他们露出喜色,叛军十万大军便浩浩荡荡向着北京城杀来了。 “杀啊!” 叛军毕竟有十万之众,铺开来简直如同大江大河一般,浩浩荡荡,从前锋到中军,再到后军,蔓延数千米,蔚为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大人!看来叛军连试探都免去了,直接全军发起冲锋,那么咱们也别跟他们客气了,所有大炮都开动起来吧!”炮兵阵地上,赵向阳向袁崇焕建议道。 袁崇焕点点头道:“炮营有多大实力,那便全部发挥出来吧,本官会向朝廷报功的。” 赵向阳喜道:“多谢大人!” 言罢,赵向阳便向炮兵大吼道:“将士们,袁大人的话尔等都听到了,给我狠狠的轰,把狗日的叛军轰出屎来。” “是!”炮兵们轰然应诺,而后迅速装填炮弹,对着城墙下面的叛军猛烈轰击。 “轰轰轰轰……” 正在急速冲锋的叛军丛中霎时间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之声,气浪弥漫四方,将猝不及防的叛军士兵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舞。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一章 初战告捷,扬眉吐气 “轰轰轰轰……” 炮弹在密密麻麻的叛军丛中爆炸,猝不及防的叛军死伤狼藉,他们还是以前的老观念作祟,以为城墙上的火炮只是摆设,根本没多大威胁,张世豪和徐允桢被炸死也没能引起他们的警惕,殊不知司设监早已研发出了新式的开花弹,威力早已今非昔比。 当叛军如潮水一般向着城墙涌过来的时候,一百多枚炮弹在人丛之中爆炸,被炮弹直接命中的叛军不用多说,自然是粉身碎骨惨不忍睹,更关键的是炸弹爆炸之后,还会溅射出几十块弹片出来,杀伤一大片。 一时间,战场上到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呕,叛军士卒的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心惊胆战。 叛军绝大多数人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一年操练不超过二十之数,更有三万多人是被临时抓入军伍中的壮丁,何曾见识过如此可怖的战争场面? 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炮轰炸懵了,如潮水奔涌势不可挡的攻势随之一滞,那炮弹犹如天火流星一般砸来,他们所能够做的便是狼奔豕突,拼命逃出炮弹打击的范围。 那一轮又一轮发射过来的炮弹,如同犁地一般,炸的叛军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战场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层层叛军的尸体、伤兵。 叛军为了攻打北京城匆匆赶制的冲车,也被炮弹炸的四分五裂,连躲在冲车后面的叛军,也被飞溅而来的弹片击中,死伤狼藉。 守军数轮炮击所造成的杀伤,虽说还不到一千人,比起十万大军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叛军士兵被炮弹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的场面,还是给叛军造成无比巨大的心理压力,令得许多叛军不禁望而却步。 城墙之上每一波炮弹轰炸过来,叛军阵中就是一阵兵荒马乱,如若不是有督战队在后面拼命弹压,叛军怕是会落荒而逃。 在后方营寨的朱由崧等人看得真切,也不免有些后怕,原来之前他能从守军的炮击中逃回来,完全是大难不死啊! 张世豪、徐允桢惨死在守军的炮火之下,还真不冤。 “开炮!” 赵向阳每一次大声嘶吼,城头上便是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炮响,战场上便是一阵阵令人心惊胆战的爆炸,叛军越是逼近城墙,城头上火炮打得越是欢快。 不过打了十几轮炮弹之后,城头上的火炮悄然停下来了,赵向阳还是第一次指挥炮战,经验不太充足,没有让火炮轮番炮击,只一昧让炮手们不断打炮,令得火炮炮管越来越烫,不得不停下来散热。 朱由崧见到这一幕,不由大为惊喜,当即传令道“全力进攻,所有将士皆不可留力。火铳兵、弓箭手掩护冲阵,余下全部一体冲锋,敢有后退一步者,立杀无赦!” “冲呀!” “杀啊!” 所有的叛军将士也看到城墙之上的炮火停止下来了,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加快脚步,推着冲车扛着云梯大踏步向城墙冲去。 叛军将领也不断策马游弋,在叛军丛中大声鼓动道“殿下有令,先登城者赏银两千两,官升六级!只要攻破京城,人人可得纹银三十两,上好田地十亩!” “攻破京城!” “攻破京城!” 听到朱由崧开出的高额赏格,叛军士卒士气更加振奋,不说什么先登城者赏银两千两官升六级的奖赏,毕竟这个赏格离普通士卒太过遥远,大部分士卒明白是轮不到他们的,心中并不怎么cares的。 但赏银三十两和十亩良田,则与每个叛军士卒息息相关,只要攻破京城每个人都能拿到这笔赏赐,这叫他们如何不上心呢? 朱由崧也是豁出去了,为了打下京城成功夺位,巨额的赏格他毫不吝惜就开了出去。 当然,朱由崧背后有江南大家族的撑腰,根本不差钱,更何况打下京城后,崇祯丰厚的内库也将落入他手里,所有他才视钱财如粪土,把巨额的赏格开了出去。 “殿下,士气可用,京城在望啊!”张溥欣喜的道。 朱由崧点头赞许的道“不过守军的火炮还真是犀利,破了京城之后,须得把火炮缴获下来,以防鞑子来攻。” 张溥建议道“不仅火炮要缴获,炮兵也要活捉,毕竟北卫六军中可没什么训练有素的炮手。” 朱由崧缓缓点头道“此言有理,京城很快便是孤的了,务必要保护好京城。传令官,将活捉炮兵和保护好火炮的命令传达到阵前,务必令全军将士知晓。” “是,殿下。”传令官应了一声,随便出了营帐前去传达朱由崧的命令。 …… 此时叛军的士气己到鼓到极点,无数叛军士卒眼中现出狂热的光芒,京城那高大的城墙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天堑,而是一道通往财富的桥梁。 是啊,只要攻破京城就能得到三十两纹银和十亩良田,有此资本,何愁自己与家人吃不饱穿不暖? “破城!” 东风吹战鼓擂,潮水般的叛军士卒呐喊着向前猛冲而去。 十万人的集团冲锋当然非同小可,似乎城墙外的原野全都被他们铺满,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叛军。 “不要慌!火铳准备,弓箭准备!” 站在城墙上,看着潮水般的叛军猛冲过来,袁崇焕平静地下达命令。 不过在内心中,袁崇焕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京城保卫战这一仗,他早就期待已久了。 自从崇祯登基之后,袁崇焕貌似得到了崇祯的重用,一纸诏书将他召到京城,并任命为军机处行走大臣,及西山军校的副校长。 但是每逢大战,崇祯却总把他故意遗忘,袁崇焕心中隐隐感觉到,崇祯心中似乎对他有什么不满,对他并不放心。 可袁崇焕扪心自问,他对崇祯,对朝廷可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即使有什么缺点,充其量也只是功名利禄之心过重罢了。 袁崇焕自问有功名利禄之心并不是什么坏缺点,毕竟有野心才会催人上进嘛,他就怎么也不明白,崇祯为什么对他如此防备,从来都不给他机会。 是以,袁崇焕内心中,对崇祯身陷辛乡堡是抱着喜闻乐见态度的,内心中甚至隐隐期盼崇祯最好死在那里,永远不要回来了。 崇祯不在,他终于迎来了大施拳脚的机会,这一仗只要打好了,他很有可能从此成为大明的擎天白玉柱,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人,甚至是天子的打压了。 如潮水用来的叛军,一个个狂吼大叫,人人都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城墙上的将士们,一个个不由身体发软,两股战战。 他们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这心理上自然不能跟那些百战老兵相提并论。 袁崇焕身为一军主将,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着,大声激励着将士们,让将士们稳住,不要慌。 对于激励将士这一套,袁崇焕可谓是无师自通,在他的激励下,将士们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手中的火铳、弓箭不再颤颤巍巍,对于城下那密密麻麻的叛军,也没那么畏惧了。 袁崇焕眼看看叛军冲近城墙之外百五十步,当即下令军中火铳、弓箭手发射。 “射!” 随着袁崇焕的一声令下,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火铳手、弓箭手们一个个或是扣动扳机,或是张弓搭箭,向着城墙之下的叛军射击。 城墙之下的叛军密密麻麻,根本无须瞄准,直接对着人群射击就行了,不敢说每一枚子弹或每一支箭矢都射中一个敌人,但是城墙之上的火铳手、弓箭手超过五千多人,对叛军的杀伤力还是非常巨大的。 只是第一波射击,就覆盖了一片区域,几乎是刹那之间,至少有七八百的的叛军士卒被铅弹、箭矢射倒在地。 混乱之中,即使到地也并未死去的叛军士卒很快便被后面涌来的士卒践踏至死,鲜有能逃出生天的存在。 不过北卫六军也有火铳手和弓箭手,他们靠近城墙之后,疯狂的向城墙上探出头来的守军射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火铳手们的对射尤为激烈,他们每开一枪便冒出一股浓厚的硝烟、顿时城上城下皆是一片硝烟弥漫,呛的士兵们咳嗽连连。 朱由崧看着前方的战况,原本的一派轻松之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面色越来越凝重。 原本他以为城墙之上的守军并未经历多少战阵,面对着己方的十万大军,应该未战先怯才是。 可是从这一战的激烈战况看来,守军将领明显有高人呀,竟然把北京城防守的滴水不漏,根本没给叛军多少机会。 “轰轰轰轰……” 不知何时,城墙上的火炮又再次轰鸣起来了,经过了一时半刻的冷却之后,守军的火炮轰鸣滚滚,对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狂轰滥炸。 叛军完全没有想到,守军的火炮明明就已经熄灭了,为何又再次轰鸣起来,是以猝不及防之下,伤亡极为惨重。 “啊!” “娘呀!” 在持续不断的炮声中,叛军惨叫声不断的响起来,一枚枚开花弹,不断的落在叛军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掀起一阵阵的腥风血雨。 开花弹的犀利早已被验证过了,即使是被开花弹的弹片不小心蹭到,都能引起极为惨烈的后果。 有好多的叛军士兵,还未察觉到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身上的零件,已经少了一块。 在炮火的疯狂肆虐下,大量叛军士卒不断的倒下,身上的鲜血洒落在原野之上,令得大地成为一片片红土地。 不到半个时辰功夫而已,叛军一方至少伤亡已达上万之多,城墙下、原野上,到处充斥着惨不忍睹的残尸碎体。 张溥见到情况有些不妙,向朱由崧建议道“殿下,暂时收兵吧,再这么下去,将士们怕是吃不消啊!” 朱由崧也看到了,在明军的炮火肆虐之下,本方将士明显有了怯懦之心,以至于前方的将士在城墙下鏖战,后方的将士却步不前,令得大军前后脱节,难以为继。 张溥接着又道“殿下,今日明军士气高昂,继续强攻下去只是事倍功半,就算最后能攻破北京城,也不过是场惨胜。 一场惨胜确实能令殿下入主京城成为新的天下之主,可殿下不要忘了,鞑子此时应该已经活捉朱由检,向着京城杀过来了,倘若伤亡太大,又该如何应对鞑子的进攻呢? 殿下不妨先把将士们撤回来,待为师想想办法,该如何智取北京,以减少我军和守军的伤亡,毕竟之后的北京保卫战,还得依靠将士们啊!” 对于张溥的建议,朱由崧还是能听得进去的,他微微点了点头,传令兵传达撤退命令,顿时一阵鸣金声音响起,就见那些叛军士卒听到鸣金收兵的命令后,一个个如蒙大赦一般,飞快的向后方撤退。 不过是半盏茶功夫而已,原本遍布在原野上、城墙下的叛军士卒撤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和伤兵。 即使是守军的火炮无比犀利,但直接死在战场之上的士卒都还是少数,叛军直接死亡的士卒大概只有三四千人,还有六七千的受伤士卒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这些伤兵伤势或轻或重,有的重伤垂死,有的只是身体并不致命的部位中了箭伤、枪伤,还有被开花弹的弹片蹭伤,但是不管伤势如何,他们都是被自己人给放弃了,是以他们的哀嚎声,显得分外悲凉。 “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城墙之上,眼看着叛军士卒如潮水般退去,不少守军松了一口气,随即大声欢呼起来。 不得不说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还是给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看着叛军密密麻麻蜂拥而来,不少士卒两股战战,几乎被吓得落荒而逃。 只是城墙上面还有督战队四处游弋,令得守军士卒们只能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乖乖地站在城墙上面杀敌。 可是和叛军交上手之后,却发现叛军没什么可怕的,无非是人多一点而已,可他们有犀利的大炮,有坚固的城墙,人数上的劣势并不像他们此前担心的那样巨大。 曹化淳、王德化、张勇军等人此时皆簇拥在袁崇焕身旁,腆着笑脸向袁崇焕道贺。 今天的初战告捷可谓让袁崇焕出进了风头,上至曹化淳、王德化下至小兵小卒,皆被袁崇焕的大智大勇折服了。 袁崇焕心中有股扬眉吐气之感,可口上却谦虚的道“此战夺得诸位上下一心,方才初战告捷,不过娘娘和诸位阁老还在皇宫担忧我等呢,我等还是先向娘娘和诸位阁老报捷吧!”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四章 绝望,希望,交替轮回! “轰隆隆……” 大地先是一阵轻微的震动,慢慢的,这震动开始越发的剧烈,待来到京城城墙之外,已然形成一片闷雷似的声响。 在城墙上巡视的叛军士兵惊骇欲绝的发现,一道红线在地平线上出现,慢慢形成奔涌入海不复还的铁骑洪流,他们犹如狂潮一般在大地上蔓延,数万只马蹄踏在地上若似滚滚奔雷。 他们在原野中奔驰着,漫天的烟尘中,他们一往无前,直扑北京城而来。 朱由检亲率两万铁骑气势汹汹奔袭而来,虽然行动极为快速,但叛军的斥候不是没有发现他们。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庞大的铁骑洪流铺天盖地而来,他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庞大的骑兵直扑自己身后,就是快速将情报呈递上去,在城中的叛军主力还来得及给出反应吗? 两万铁骑汹涌澎湃,骑在马上的骑士并未发出什么呐喊声,可那惊人的气势便如遮天蔽日般笼罩而来。 “敌袭!” “敌袭!” 叛军太大意了,他们才刚刚攻入京城,是以京城城门还保持着大门洞开的状态,完全暴露在两万铁骑面前。 负责守卫城门的叛军将领脸色大变,惊惶叫道“快关城门!” “呱吱……” 两排叛军士卒忙不迭推着又厚又重的城门向内关闭,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轰隆!” 厚重的大门被铁骑洪流冲撞而开,两排叛军士卒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连绵不绝的马蹄踏成了肉酱。 这铁骑洪流穿着大明军队红色的军服,但叛军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明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边镇援军已经赶到了吗? 这种规模的骑兵冲锋,叛军根本没有见识过,一些人当即便吓破了胆,调转身体,就向后逃去,即使叛军将领们宰了几个逃兵,也制止不了越来越多的人心寒胆丧,转身便逃。 可在这狭窄的城门口,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即使远离了马蹄的践踏,也会被骑士的弓箭射成刺猬。 有些叛军眼看逃跑无望,便选择了战斗,仓促间排开几列阵型,竖起枪林,意图给朝廷援军予以重创。 但这种迎战的行为看上去英勇无畏,结果却仍然是死路一条。 “嗖嗖嗖……” 第一轮箭雨落下,叛军整整齐齐的枪林顿时稀稀拉拉倒下一片,第二轮箭雨接着落下,叛军丛中响起的都是“噗噗噗”的箭矢入肉声音,接着叛军便被蜂拥而来的马蹄踏成肉泥。 朝廷铁骑如一部高速列车一般,便将叛军撞得七零八落,眨眼之间,本来还在庆祝立下从龙大功的叛军将士们,便成为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 朝廷铁骑奔袭的速度太快太突然了,形成一场近乎完美的突袭,叛军对这样的突袭毫无防备,最终将演变成一场大屠杀。 叛军将领浑身都插满了箭矢,情知必死无疑的他徒劳的向朝廷铁骑发起最后的冲锋,当与周丛云对上的一刹那,他的人头便被周丛云一刀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当即轰然倒下,被纷涌而至的朝廷铁骑踏的粉碎。 骑士们面无表情,只是挥舞起手中的马刀,将错身而过的叛军一个个砍翻在地,就算有侥幸逃过第一波冲击的,也被后面接踵而至的骑士砍死踩死,没有谁能在这样大规模的冲锋中,侥幸生还。 虽然叛军士兵也是明人,但朱由检并未打算赦免他们,既然这些叛军胆敢背叛于他,那就必须要承担背叛他的代价。 什么举手投降,什么跪地乞活,在朝廷铁骑洪流面前通通失去了作用,很多抛下武器跪地请降的叛军,都被一刀砍了脑袋,朝廷铁骑所过之处,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凄厉的嚎叫如催命鬼符,大地在马蹄声中颤抖,汹涌的杀气弥漫四面八方,朝廷铁骑呼啸而过,所有叛军都倒在血洎之中,残骸尸体遍地横躺,血腥气息直冲云天。 占据城门之后,朝廷两万铁骑兵分两路,一路骑兵扑向京城其他城门,一路骑兵则在朱由检的率领下直接向紫禁城扑去。 …… “轰轰轰……” 紫禁城城墙后方,曹化淳正呆呆看着城墙上遍野哭嚎混乱的人群,到处是负伤的士兵在惨嚎,到处是挣扎逃命的官军士兵,遍地都是残尸碎体,城墙上的黑烟还未散去,空中又是催命的炮弹砸落下来。 是的,没有错,为了攻陷紫禁城,叛军俘虏了朝廷的炮兵,缴获了城墙上的火炮,然后在死亡威胁下,命令被俘虏的炮兵把火炮拉到紫禁城下,调转炮口,对准了朝廷守军。 呼啸砸来的炮弹,炸得朝廷守军狼奔豕突,哭嚎漫天,城墙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砖石,恢宏无比的紫禁城,只怕今日就要沦陷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曹化淳嘴角颤抖,绝望的道。 可笑他当初还认为有一拼之力,甚至对大军迅速回到紫禁城的行军速度感到满意,现在看来,也只是徒劳而已,京城一破,实际上便意味着朝廷败局已定,再也无力回天了。 朝廷守军的崩盘就在眼前,然而曹化淳却无能为力,他感到深深的绝望,也许,他的一生就要在今日终结了。 …… “哈哈哈哈!大伙们儿再加把劲,只要拿下紫禁城,你们统统都是从龙功臣,人人都有赏赐!”炮兵阵地上,张勇军得意地对炮兵们许诺道。 这些炮兵们听到张勇军的承诺,发射炮弹又更加卖力了,当初被俘虏时,他们心中还想着要为朝廷尽忠,可当叛军将炮兵统领赵向阳剁成肉泥之后,所有炮兵都畏惧了,一个个向叛军跪地请降。 之后炮兵们押着从城墙拆卸下来的火炮,然后调转炮口,对准了昔日的同袍。 原本朝廷守军因为有城墙坚守,还能死死地守住紫禁城。 可是当叛军的火炮加入战斗之后,朝廷守军的坚守就成了笑话,坚实的城墙在叛军的炮火之下,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 “呜……” 坤宁宫中,一声女人的啼哭打破了寂静,继而几乎所有女人也被感染的痛哭起来,哀声一片。 张嫣面带愁容的看着这一幕,却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由于张勇军的突然背叛,原本固若金汤的京城被叛军攻破,在炮兵临阵倒戈之后,紫禁城也摇摇欲坠,即将被叛军攻破。 到了这一刻,张嫣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天启,亦或是皇弟崇祯在她身边,为她承担这一切。 张嫣浓眉紧皱,看着田贵妃、袁贵妃等妃嫔说道“你们身为皇帝的后宫,若是皇宫被破了,便自裁吧,以免丢了皇家体面!” 声音落下,哭泣的妃嫔们声音更加哀婉了,她们年龄跟崇祯相仿,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大好年华,谁又愿意甘心赴死呢? “皇嫂……” 周皇后看到妃嫔们哭哭啼啼的模样,不忍心的说道“姐姐,难道咱们就不能向朱由崧投降,乞求他放我们一马吗?毕竟他也是皇室中人啊!” 张嫣面无表情的道“朱由崧绝非仁善君子,她们落到朱由崧手里,恐怕比死还要难过,此时能够选择自裁,对她们而言,未免不是一种福气。” 张嫣和朱由崧曾有过一面之缘,仅仅只是一次见面,张嫣便从朱由崧的双眼中看到赤果果毫不加掩饰的。 周皇后闻言心中一凛,随即便道“那皇嫂也给我一把剪刀吧,朱由崧既然是那等人,我死也不愿落入他手里。” 张嫣心中一软,握着周皇后的双手道“说什么傻话,你还怀着天家血脉,皇嫂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不会让朱由崧伤害你一丝一毫的。” “皇嫂,你……”周皇后没想到,张嫣竟然为了她愿意付出如此代价,感动的直说不出来,眼泪噗嗤噗嗤的往下掉。 …… “哈哈哈哈,紫禁城一破,这天下便是孤的了!”朱由崧指着摇摇晃晃的紫禁城,得意的大笑道。 “恭喜殿下……唉不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王贺跪倒在朱由崧面前,大力拍着马屁。 “爱卿免礼,平身!”朱由崧学着朱由检的模样,摆摆手,令王贺平身。 王贺向朱由崧叩首道“微臣,叩谢皇恩!” “哈哈哈哈!”朱由崧更加得意的大笑起来,想起只需一会儿他就要黄袍加身,文武百官,天下臣民跪倒在他的脚下,朱由崧心中便充满着激动和振奋。 “还有张嫣,孤……朕很快就能占有你了。”朱由崧在得意之余,又想起了曾令他神魂颠倒、念念不忘的张嫣,只感觉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紫禁城的城门楼倒塌了,数万叛军齐声欢呼起来。 “城破了!城破了!” “杀进紫禁城,扶保福王世子继承大宝!” “杀啊!” 叛军大吼大叫,眼看就要开进紫禁城,朱由崧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城破了,天下是朕的了!” 可就在这时,大地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震颤,接着便是一道道诡异的声音传来。 “嘚嘚……嘚嘚……” “咦?这是什么声音?”朱由崧听到一阵类似于马蹄声的声音传来,脸上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王贺作为军伍中人,倒是一下就能判断出这是马蹄声,而且是千军万马的马蹄声,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这是骑兵在冲锋!”王贺惊声叫道。 “骑兵,我军并没有成规模的骑兵,难道是鞑子来了?”朱由崧也感觉大事不妙,冷汗唰的一声布满全身。 “杀!” 朱由检率领一万铁骑终于及时赶到了,他们没有任何停顿,一万铁骑犹如滚滚洪流不可阻挡,向着毫无准备的叛军席卷而去。 “大明,万胜!” 周丛云率领着一千胸甲骑兵冲在最前头,如同一把锋锐的尖刀,一刀捅入叛军的心脏。 “怎么可能?竟然是朝廷的援军,不是鞑子!” 朝廷铁骑穿着清一色的红色军服,如同一道红色铁流席卷而来,王贺身为军伍中人,也算是见惯了明军各支部队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朝廷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支大规模的铁骑,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胸甲骑兵的集团冲锋,连鞑子都要望风而逃,何况只是第一次走上战场的叛军?! 一时间,许多叛军当即便吓破了胆,调头就向后逃去,任凭督战队怎么阻拦斩杀,也无法抑制。 叛军都是乌合之众,得势之时势如破竹,失势时便是兵败如山倒,面对战五渣的对手,朝廷铁骑展开一场近乎屠杀的袭击,马蹄所到之处,便是鲜血横飞,人头滚滚的场面,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 “娘娘!紫禁城被攻破了,叛军就快要杀进来了!我们所有人……完了!我们完了!”王承恩连滚带爬的闯入坤宁宫,哀戚哭嚎道。 “呜呜呜呜……” 妃嫔们的哭泣声更加响亮了,绝望的气氛在坤宁宫中蔓延,田贵妃、袁贵妃等妃嫔一边哭泣,一边把锥子、剪刀等利刃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有的妃嫔还在相互鼓励着,说要勇敢一点,捅的时候用力一点,这样的话会死得痛快一些,免得犹豫不决,软弱无力,没捅死自己,反而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 张嫣面无表情,举起手掌,正要狠狠落下,命令妃嫔们自裁,可就在这时,一个东厂番子突然又闯入坤宁宫,嘶吼道“娘娘,有援兵来了!” 援兵?是谁? 东厂番子的嘶吼声传遍了坤宁宫,妃嫔们纷纷放下利刃,面色带着无尽期望、希冀! “杀啊!” “大明万胜!” “吾皇万岁!” “撤!” “快撤!” 紫禁城外,喊杀声一片,张嫣隐隐听到,将士们好像在喊什么“吾皇万岁!” “皇上?是皇上吗?” 疑惑之中,一个番子又入宫禀,颤抖的喊道“娘娘,叛军退却了!” 什么? 张嫣侧耳倾听,果然城外喊杀声越来越轻了,纷乱繁杂的声音中,“吾皇万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援军来了!不是边镇的援军!是皇上率领御林军杀回来了!” 张嫣跌跌撞撞的向着殿外跑去,贪婪的看向了紫禁城城门。 “万岁!” “我们得救了!” “我们不用死了!” 死里逃生,让妃嫔们全都相互拥抱着,欢呼了起来。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二六七章 “快快快!你们都没吃饱饭是吧?跑快点!” 为了赶上柳荣华军,魏国公徐宏基亲率三万大军全速追赶,只是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柳荣华军败得实在是太快了。 战场上,随着杨立煌所率领的6500苏州卫所军也投入了追击中,残存的一万多南京京营将士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由于江南水网密集,很多南京京营士兵为了逃脱追杀,竟然直接跳到了河里,倾尽全力朝着对岸游去。 他们出身江南水乡之地,自然没有什么旱鸭子存在,几乎每个人都会游水。 只是这大河两岸宽达数百米,水流湍急,再加上士兵们先是经过长达两天高强度的急行军,而后又跟朝廷大军大战一场,体力早已不支,大多数士兵只游到了三分之一,便一个个体力耗尽沉了下去。 后面的士兵看到如此情形,顿时在河边停住了脚步,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水遁行不通,后面追兵已至,死亡的命运似乎无法逃避了。 但他们想多了,虽然他们是叛军,但以往并未做下什么大恶,只是一群被武勋军头剥削得快要活不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而且他们都是大明人,这场战斗充其量也就是一场内战,对于内战同胞,深受崇祯大汉族主义影响的张朝忠,还是会给出宽大政策的。 “降者不杀!” “扔掉武器,跪下投降!” 伴随着追兵赶来的,还有张朝忠下达的“降者不杀”的军令,已经濒临绝望的南京京营将士,听到这道军令如逢大赦,激动得连泪水都流出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成片成片的跪地投降。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在生与死之间,南京京营的将士们想都不用想,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很干脆的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后乖乖跪下来喊道“军爷饶命,小人愿降!” 面对大片大片的降军,朝廷官军自然不会把这些败军赶尽杀绝,毕竟大家同为一族,总会有些恻隐之心的。 于是朝廷官军一分为二,勇卫营继续追击前面逃跑的柳荣华等人,苏州卫所军则停下追击的脚步,留下来看守俘虏。 但是跪下投降的南京京营士兵实在太多了,超过一万多人,绵延几公里,甚至成功阻挡了勇卫营对柳荣华等人的追击! 柳荣华是必须要拿下的乱臣贼子,倘若被柳荣华逃回南京,那这场大胜便成为笑话了,这是张朝忠绝不允许发生的。 “传令郑芝虎,他不需要在战场之上多作纠缠了,只需要去追击柳荣华,决不允许柳荣华逃脱,否则提头来见。”眼看大局已定,张朝忠冷静地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是,督主。”传令兵连忙应道。 郑芝虎当真是恨透了柳荣华,柳荣华不但阻止他入城抄没马江二族,还命守卫射杀郑芝虎麾下三十三名士卒,此诚为郑芝虎历次战斗中的首次滑铁卢,这怎叫郑芝虎不对柳荣华刻骨铭心?! 是以,在听到了张朝忠传来的命令之后,郑芝虎立即带着麾下五百铁骑,风驰电擎般地沿着柳荣华逃跑的线路一路穷追不舍,直追的柳荣华叫苦不迭。 柳荣华这一辈子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他是什么人啊?堂堂的大明王朝超品侯爷,人生中应该充满着荣华富贵如花美眷才对,而今却在充满血腥恶臭的战场上被追杀的像条狗一样。 他早已经筋疲力竭,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全靠两边的亲卫不时扶住他的身子,若不然早就一头栽下马了。 此时的他无比的后悔,自己真特么的自找罪受,如果自己不是非要逞强,乖乖听柳伯谦的话在南京以逸待劳,亦或是龟缩在南京城里寸步不出,张朝忠能奈我何? 可他非是不听啊,反倒将屡次提出正确意见的柳伯谦一刀砍了,这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柳荣华如今身边只剩下区区几十骑,他们沿着通往南京的官道亡命奔驰,心里已经没了任何杂念,只一心一意祈祷下一秒就回到温暖如春的南京城中。 可是柳荣华的亲卫疏于训练,骑术远不及勇卫营铁骑精湛,眼看着对方越追越近,甚至一回头就能看清对方的面容,柳荣华不由回首大叫道“郑芝虎,何必咄咄逼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见你妈个头!三天前你下令城门卫射杀我麾下士卒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听到柳荣华求饶的喊声,郑芝虎不屑喊道。 “你想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而已,我通通给你便是,二十万两纹银够不够?”柳荣华大声道“你真没必要赶尽杀绝!” 郑芝虎冷笑道“从你下令射杀我麾下士卒之时起,你我便已是不死不休了,荣华富贵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你的脑袋。” 郑芝虎恨死柳荣华了,他心中早已暗暗发誓,倘若不能手刃柳荣华,他就没法跟死去的弟兄们交代,将来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那些弟兄。 况且说到财富,郑芝虎兄长郑芝龙便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巨富,垄断大明与日本海贸生意的郑氏,每年进项就有几百万两纹银之多,又岂会看得上柳荣华区区二十万两纹银。 所以,柳荣华,他必杀之! “苦也!” 柳荣华暗暗叫苦,陷入绝望边缘。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支庞大的军队,军旗上“魏国公徐”的字样迎风飘舞。 “天助我也!” 柳荣华大叫道“魏国公,救命啊!我是安远侯,快来救我!” 魏国公也听到了柳荣华的呼救声,大喜过望,立即驱策着马儿,大叫道“将士们,随本公去救安远侯!” 郑芝虎眼见即将拿下柳荣华之时却又节外生枝,哪里能甘心? 他当即张弓搭箭,瞄准柳荣华后脑,射击! “国公爷啊,我可想死你了!” 柳荣华骑着马儿,欢快地奔向魏国公,如同被雷峰塔镇压几十年的白娘子与许仙喜相逢。 “嗖!” 突然间,一支箭矢从柳荣华的后脑射入,直接从眼眶中穿了出来,眼球还粘在箭矢上,柳荣华“砰”的一声,坠下马来。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二章 金汁建功,不可置信 初战告捷,城墙之上的守军皆极为振奋,尤其是伤亡统计结果出来后,发现己方伤亡不过五百多人,而叛军却伤亡上万,更让将士们信心更加充足了。 叛军退却之后,丢下将近四千尸体和六千多伤兵,对于重伤垂死的叛军士卒,自然是补上一刀送他们一程,而轻伤的士卒则被粗暴的抓入城中做了俘虏。 袁崇焕、曹化淳、王德化、张勇军等人入宫报捷,自然令得张嫣和一众大臣喜笑颜开,获得满朝赞誉。 反观在京城十里外的一处营寨的大帐内,朱由崧愁眉不展,一直静坐不动,帐内各将,以及以张溥为首的幕僚们皆是沉默不语,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 十日前朱由崧逃出京城,在英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为首的勋贵世家支持下,以及江南各大世家的财力支持,朱由崧很顺利地获得了北卫六军的兵权,得到七万大军的支持。 之后朱由崧更是出动军队扫荡京城周围的乡镇村庄,拉来三万壮丁进入军伍,凑足了整整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兵临北京城下。 反观京城内的朝廷军队,自从崇祯把京营精锐拉出去救援大同之后,兵力极为空虚,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万人罢了。 在朱由崧等人想来,朝廷虽有北京坚城据守,但以十万对三万,怎么也是一个速胜的局面,可没想到第一天全力进攻就遭遇当头一棒,被守军打的丢盔弃甲,伤亡上万。 尤其是张世豪、徐允桢两位国公世子的惨死,朱由崧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向英国公和定国公交代。 两位国公年纪老迈,都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朽,倘若朱由崧直接告诉他们,说你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国公继承人死在战场上了,怕是两位老国公不得一命呜呼才怪。 可偏偏在场的大部分将领都出自英国公府、定国公府一系,朱由崧带着张世豪、徐允桢上前去挑衅守军,最后却只有朱由崧逃了回来,张世豪和徐允桢都被大炮轰死了,连个全尸都找不回来,众将心中对朱由崧肯定是大为不满的。 只是他们已经上了朱由崧的贼船,即使向朝廷投降也不会得到宽恕,也只能跟着朱由崧一条大路走到黑了。 大帐之内,众将皆一言不发,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令得帐中气氛颇为尴尬。。 良久,朱由崧叹了口气“难道攻破京城就那么难吗?我等可并没有后路可退了,无论是边镇援军赶来勤王,还是鞑子挟崇祯来攻,我们都是死路一条啊!” 账内又是一阵沉默,虽然叛军如今还占据了兵力上的优势,可北京城号称天下第一坚城,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更何况朝廷守军的火炮犀利之极,对叛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想想看,叛军集中兵力攻城,可头上却不时落下几枚炮弹将士卒们炸得粉身碎骨,那谁能承受得住啊! 朱由崧发问,可账内却无人应答,显然大家对白天的惨败仍然心有余悸,似乎没有太好的办法。 朱由崧向左手边第一位的将领问道“王将军,你乃沙场宿将,说说看,到底该如何才能攻破京城?” 王贺站起身来,向朱由崧施礼道“殿下,诸位将军,末将以为我军应该发挥兵力雄厚的优势,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京城发起进攻。 须知道,守军不过区区两三万人,我军还剩下九万,平均分到四个方向军,都有两万多人,而守军分到四门防御,只不过七千多人。 以两万余对七千余,我军四个方向都占据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而无论哪一门被我军攻破,我军都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朱由崧闻言眼前一亮,这王贺的建议显然是一个妙计,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王贺接着补充道“此外,守军之所以炮火犀利,皆因所有火炮集中起来用的缘故,倘若我军分出四路进攻,守军火炮四路分摊,其火力输出必定大为降低,对我军便没有多大威胁了。” “好好好!”朱由崧抚掌笑道“王贺将军此计甚妙,东路军便交由你指挥吧!” 王贺应道“谢过殿下,末将必不辱使命,为殿下拿下东门。” 朱由崧笑道“王将军孤自然是信得过的,诸位将军,还有谁愿意率领南西北三路大军,为孤破此坚城?” “末将愿往!” 朱由崧声音落下,便同时有十多位武将齐刷刷地站了出来,争夺南西北三路大军之主将。 朱由崧见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多将军愿意自告奋勇,争夺三路大军主将之位,说明军心可用啊! 随即,朱由崧便点了三位将军的名字,任命他们为南西北三路大军主将。 最后,朱由崧目光转向张溥,带有几分希冀的问道“老师,你向来足智多谋,才华不逊诸葛武侯,可有计谋速破京城?” “哈哈哈!” 一声朗笑,却见张溥胸有成竹的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殿下,为师有一计,足可使殿下兵不血刃,便能将京城探囊取物一般,轻易拿下。” 朱由崧大喜的道“计将安出?” 众将亦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张溥,想要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大文豪、钦定要犯,到底是什么新鲜萝卜皮,敢如此大言不惭。 张溥却一副神棍模样,对着朱由崧招手说道“殿下,且附耳一听。” 朱由崧半信半疑,将耳朵探了过去,张溥便在朱由崧耳边嘀嘀咕咕低声说着什么,直说的朱由崧抓耳挠腮,欣喜若狂,显然对张溥这个计谋极为满意。 众将也想知道张溥有何妙计,却也不敢当众问张溥所出何计,会议一结束,便向朱由崧拱拱手后,离开大帐。 …… 翌日一早,叛军兵分四路,分别攻往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开始对北京城展开雷霆攻势。 朝廷守军见状,亦不得不兵分四路,把守四道城门。 为了此次攻城,叛军做足了准备,连夜制作了数百架投石机,向城头上的守军发射火球,一时间,猝不及防的守军几乎笼罩在叛军的火球轰击之下,伤亡开始上升。 而守军因为要分守四门的关系,一百多门火炮分了出去,火炮杀伤力大为减弱,竟然只是跟叛军的投石机打成了平手。 虽然叛军的投石机射程远不如火炮,,但此次叛军突然学聪明了,他们把投石机推向前线之前,先以巨大的盾车作为掩体遮挡,而投石机则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守军火炮虽然犀利,可却因为数量稀少的缘故,对叛军的盾车无法构成致命威胁,令得叛军的投石机迅速进入城下百余步,对城墙上的守军施以火球轰击。 在猛烈的火球轰击下,城墙上几乎不能站人,将士们一旦在城墙上露出身体,很容易就被从天而降的火球砸死,他们只能躲在垛口之下,看着飞来飞去的火球,瑟瑟发抖。 城墙上的炮兵虽然努力开炮还击,然而效果却不怎么好,叛军突然兵分四路攻打京城,令得守军火炮分开四路使用,每一路只有二三十门火炮,杀伤力自然远不如昨天。 抹去了守军火炮上的优势,叛军发挥了兵力上的优势,黑压压的叛军如潮水一般,推着巨大的盾车、冲车,向城墙涌来。 北卫六军不是鞑子,对于攻城之术颇有造诣,看着叛军推着各种攻城器械杀了过来,袁崇焕脸色铁青之至。 赵向阳着急问道“袁大人,怎么办?” 袁崇焕面色难看的道“集中炮火,轰击叛军的攻城器械。” “轰轰轰轰……” 东城头上不断开炮,其中一发炮弹击中一座盾车,顿时打得盾车后面的叛军士卒狼奔豕突,又有一发炮弹击中一排抬着云梯的队伍,炸得叛军血肉横飞,死伤狼藉。 城下的叛军来到近前,不甘示弱,纷纷开动投石机,向城墙之上的守军发射火球,由于投石机的数量远多于火炮,那漫天飞舞的火球直压得藏于垛口处的守军抬不起头来。 眼看数万叛军不断逼近城池,袁崇焕不由叹了口气“停止炮击,准备和敌人近身搏杀吧。” 突然,他又吩咐传令兵道“叫辅兵们多弄些金汁过来,金汁虽颇为不雅,也许有出其不意的大用。” “是,大人!” …… “哈哈哈哈……” 后方营寨上,朱由崧眼看着四面围攻的计谋发挥奇效,东城叛军眼看就要搭云梯攻城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身旁的张溥说道“恭贺殿下,京城一下,这天下,便是您的了。” “哈哈哈哈……” 朱由崧再次大笑起来,说的没错啊,打下北京城,这天下便是自己的了。 城头上的炮火停下来了,叛军的投石机也偃旗息鼓,转眼间,又有众多的云梯架上了城墙,一个个叛军士卒争先恐后地攀爬起来。 无怪乎叛军士卒如此积极,须知道朱由崧早在开战之前便开出了巨大的赏格,先登城者,可得赏银三千两,官升六级。 可就在这时,空气中却突然传了了一阵冲天的恶臭,还在茫茫然不知所云间,突地一声尖厉的嚎叫响起“天啊,那是是什么!” 嚎叫声音才刚落下,就见一一滩滩金汁如雨点般从城头抛下,叛军士卒瞪大眼睛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随机一个个便发出惊天的惨叫,捂着头脸在地上翻滚。 “娘啊!” “这是屎!” 一股股冲天的气味弥漫而开,地上一下子就覆盖了一滩一滩的黄色粪便,很多叛军头上身上都是一片片黄色,显然在猝不及防下,很多叛军士卒中了招。 他们或是捂着头脸在地上惨叫,或是被滚烫的金汁烫的大呼小叫,亦或是踩到地上的“黄金”脚下打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尤其是那些身上本就有伤口的叛军士兵,被滚烫的金汁淋身之后,那伤口迅速起泡,以这个时代的医学条件,完全可以判定,这些伤兵没救了。 总而言之,此时城下密集的叛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惨不忍睹,乱作一团。 袁崇焕见状也是不由目瞪口呆,用金汁御敌这一招并非是袁崇焕想来的,而是崇祯在西山军校给学生上课时随便提的一嘴。 开战之前,袁崇焕对金汁御敌本不怎么上心,可出身西山军校的参谋提出这一建议,袁崇焕便把金汁御敌纳入了备用手段,没想到初次使用,便在守城战上大放异彩。 “好好好!金汁御敌好啊!”袁崇焕大笑道。 赵向阳看了也颇为惊喜,笑道“大人,金汁竟然有如此奇效,不妨叫辅兵们多煮一些,给南西北城三路守军送去。” 袁崇焕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反正金汁这玩意京城里多得是,不妨多煮一些,哈哈哈哈!” 袁崇焕此话还真是说的不错,京城大约有上百万人,上百万人的吃喝拉撒,金汁这玩意能不多吗? 城墙上臭气熏天的金汁满天飞洒,叛军士兵乱作一团。 到这个时候,叛军士卒人人奋勇先登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 在滚烫的金汁袭击下,不堪忍受的叛军士兵纷纷扔下手中的云梯或是兵器盾牌,如无头苍蝇一般往回逃去。 看着城下那些叛军士卒仓皇逃窜的样子,城上的守军一片欢呼,只是刚一张口嘴巴,那冲天的臭气便扑面而来,中人欲呕。 守军不得不紧闭口鼻,以免被金汁熏晕过去。 就在这时,却有一队士卒狼狈地跑到袁崇焕的面前,喘着粗气道“大人,西城告急,还请大人速去救援。” 袁崇焕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几十名亲卫便急急忙忙向西城奔去。 才到西城,却见西城守将张勇军迎了上来,抱拳行礼道“大人,您终于来了!” 袁崇焕摆摆手道“无须多礼,快说情况怎么样了?” 张勇军靠了过来,道“大人,情况有些不妙……” “噗……” 一道剑刀刃入体的声音突然响起,袁崇焕满脸痛苦之色,不可置信的指着张勇军,道“你……你……”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三章 朕回来了! “你……你……” 袁崇焕怎么都没有想到,张勇军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刀。 “保护大人!” “丢你老母!” “杀了他!” 袁崇焕的亲卫也万万没想到,张勇军会捅袁崇焕一刀,以至于他们第一时间都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后,便纷纷大叫着向张勇军扑杀过来。 “嗖嗖嗖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上头却出现了一大批弓箭手,对着袁崇焕的亲兵就是一通猛射。 “噗嗤!” “噗嗤!” “啊……” “有埋伏!” 仅仅是眨眼之间,袁崇焕带来的数十名亲兵便被射杀一空,一个活的都没有。 “你……你是朱由崧的人?” 袁崇焕终于明白了,原来北卫六军全都投向了朱由崧,而张勇军带着八千军士投向朝廷,只是充作朱由崧的内应而已,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袁大人,对不起,我对您也很敬佩,但是为了世子殿下的皇图霸业,请您去死吧!” “哗!” 张勇军说罢,抽出刀刃,猛地一劈,便把袁崇焕的首级斩了下来。 “咕噜咕噜……” 袁崇焕的首级掉落地上,一直滚了七八米远才停止下来,细看袁崇焕首级的双眼,仍然残留着莫大的不甘和巨大的遗憾。 他原本以为,此次京城保卫战,便是他人生从此踏上巅峰的起点,却万万没想到,一着不慎,反而成为了他人生之中最后的终点。 无论此前他心里还有多么巨大的抱负,但从这一刻起,一切都结束了。 张勇军杀死了袁崇焕,满怀激动的道:“诸位将士,打开城门,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张勇军手下的八千将士大吼道。 “呱吱……” 西大门的城门缓缓打开,张勇军露出一丝轻松微笑,心里痛快极了,目光灼灼的望着紫禁城。 过了今日,他就有了从龙之功,可立列朝班,成为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如何叫他不振奋以极! …… 叛军后方营寨。 “报!启禀殿下,西大门已被我军攻破,京城拿下了!” “好!” 朱由崧激动难耐,挥动手臂大声喊道:“传令下去,西路军立即直捣皇城,拿下紫禁城!” “杀呀……” 叛军人声沸腾,大声呼喊,响彻云霄。 张勇军骑着高头大马,猛的举起长刀,大声道“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八千将士先是一怔,随即跟着同时大喊,声音如雷,滚滚而下。 张勇军一声吼叫,率领八千大军,打马便向皇城冲去。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行军途中,八千大军一边奔跑一边大吼,闹的整个京城鸡飞狗跳。 原本对这场叛乱不以为意,还在大街上瞎逛的百姓纷纷大惊退避,一个个滚回家里关门闭户,只听得外面杀声震天。 “不可能吧……京城居然被攻破了?”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这是要变天了啊!” “完了完了,乱军杀入京城,京城要大乱了,可别连累俺们小老百姓……” 南城头上,曹化淳亲身上阵,才刚刚把一波叛军打下城头,却听到城内突然响起阵阵“崇祯已死,另立新君”的声音。 不止曹化淳一个人听到,城头上的守军也全都听到了,所有人全都慌乱了起来。 曹化淳脸色大变,尖声道:“是西城传来的声音,叛军攻入城了,将士们,随我入城,护卫皇宫!” 说罢,曹化淳带着守军放弃了南城,心急火燎的向着皇城赶去。 与此同时,东城、北城守军也接到了叛军已经攻入城内的消息,在王德化、徐应元的带领下,亦纷纷向着皇城的方向赶去,急欲赶在叛军之前,守住皇宫,以待边镇援兵的救援。 …… 时至中午,坤宁宫里,张嫣刚刚和周皇后吃完了午餐,在一大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坐着软舆,往文华殿而去。 来到文华殿片刻后,刚刚吃完午餐的内阁辅臣和军机处参谋们纷纷入殿,向张嫣请安。 对于京城保卫战的战事,众人还是比较乐观的,昨天一场大战下来,京城守军仅以五百多的伤亡便打退了叛军十万人的进攻,并给叛军造成了一万人的伤亡。 只要之后的战斗仍然保持这个伤亡比例,众人甚至认为,他们可以完全不需要边镇援军的支援,单凭京城守军便能将这场叛乱镇压下去了。 众人才刚吃完饭,虽然京城保卫战仍然在进行之中,但张嫣认为倒也不必把大家弄得神经兮兮的,便吩咐宫女取了贡茶招待诸位大臣。 可就在下午茶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张嫣脸色大变,神情严厉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声音刚落下,就见一个小宦官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不好了娘娘,叛军杀入城内了!” “什么?” “不可能!” 听到这个噩耗,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脸上俱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无怪乎众人如此震惊,昨天朝廷守军才刚刚获得大捷,可今天才刚刚守到中午,京城便已告破,这叫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不多时,一名锦衣卫进来向众人通秉道:“娘娘,诸位大人,十数日前投向朝廷的张勇军乃朱由崧派来的内应,他杀了袁崇焕大人起兵谋反,私放叛军入城,京城已被叛军所破!” 听到锦衣卫的禀告,殿内气氛陡然紧张到极致,张勇军杀死袁崇焕起兵谋反,是摧毁所有人心头侥幸的重锤! 原来张勇军竟是朱由崧派来的内应,如今他率领八千大军反了! 不仅如此,张勇军还杀了被朝廷上上下下视为擎天白玉柱的袁崇焕,并放开城门让叛军入城,这是天塌地陷一般的坏消息啊! 在越来越响亮的喊杀声中,殿内大多数大臣心中所思所想的,绝非是怎么平定叛乱,而是在叛军杀来后,该如何保住身家性命。 在这场由朱由崧发起的皇位争夺战中,他们可以是算站错队伍的人,历史上站错队伍的大臣下场有多惨烈,人人都可以想象的到。 靖难之役前,齐泰、黄子澄等文臣何其风光,可建文帝在靖难之役落败后,站错队的他们几乎全被朱棣屠戮满门,学识渊博的方孝孺更是遭到史无前例的诛十族处罚。 “张勇军!贼子敢尔!”张嫣那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已经变成铁青色,厉声呵斥道。 自从张嫣掌权以来,一切都顺顺利利,张嫣以其杀伐果决的手腕,迅速解决百官逼宫的闹剧,并在京城保卫战中指挥若定,运筹帷幄,取得首日大捷。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花费重金招纳而来的张勇军,却是个黑心肝的白眼狼,竟然一早就投靠了朱由崧,充作内应。 如今叛军已经打入京城,朝廷守军失去坚城把守,若是没有奇迹出现,败局已定。 …… 朱由崧在千军万马的簇拥下穿过西直门,进入北京城中! 在马背上,朱由崧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颇有一番扬眉吐气之感! “京城啊京城,我朱由崧又回来了!这皇位本就是我父王的,今天,我替父王把皇位拿回来!” 数十年前,福王在东林党的阻挠下,原本十拿九稳的皇位飞了,落在了短命鬼朱常洛的手上,而福王却只能离乡背井,被打发到河南洛阳。 虽然,为了补偿福王,万历帝给予福王巨大的补偿,让福王想尽了荣华富贵。 但相比大明的万里江山,这区区荣华富贵,又如何能弥补福王的巨大遗憾! “对了,还有张嫣,如此美人却守寡一生,岂不惜哉!” 朱由崧年前进京拜见崇祯时,曾经远远的看了张嫣一眼,仅仅是一眼,便让朱由崧神魂颠倒,念念不忘。 以前的朱由崧只是被送入京城的质子,即使他心中对张嫣有万般倾慕,也不敢表现出一丝来。 可如今他率大军杀入京城,即将成为天下至尊,对张嫣那澎湃的,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江山孤所欲也,美人孤也所欲也,孤为天子,便要为所欲为,江山美人一肩挑。” 朱由崧舔了舔舌头,心中畅快的想道。 …… 朱由崧亲提数万大军劲旅入城,此时京中早已经是沸反盈天,风声鹤唳,唯恐大军生乱,杀上门来! 曹化淳、王承恩、徐应元等率领两万余人迅速从城墙上撤了回来,并在途中与张勇军的八千大军相遇。 遭遇张勇军的八千叛军,京城守军无不义愤填膺,人人杀红了眼。 倘若张勇军不背叛朝廷,即使朱由崧兵力再多,十天半个月内也休想攻破京城,有了这个缓冲时间,边镇援军必定赶回京城勤王,届时朱由崧除了败亡一途,别无他路。 可张勇军突然背叛朝廷,令得朝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被动,自然是官军所有人都恨不得必杀之后快的罪魁祸首! 是以朝廷官军一遇到张勇军八千叛军,人人超水平发挥,誓要斩杀张勇军。 张勇军手下的八千兵马出身北卫六军,战斗力当然远远不如曹化淳等人统领的金吾卫、羽林卫,再加上兵力和气势皆不占优,只能节节败退,勉力支撑。 但是,朱由崧近九万大军已经杀入北京城了,只要张勇军再支撑一会儿,等朱由崧大军杀至,朝廷官军终难逃一败。 “杀啊!” 果不其然,朱由崧大军很快就杀来了,正当张勇军就快撑不住的时候,朱由崧数万大军从后杀来,形势骤然急转直下,轮到朝廷官军苦苦支撑。 在惨烈的厮杀中,朝廷官军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承天门广场。 这里,已经是朝廷官军最后的防御底线。 朱由崧骑着高头大马落在叛军后方,双眼盯着紫禁城,熠熠生辉。 不需要多久,很快他就要踏入紫禁城,成为天下至尊了! …… 紫禁城内的殿宇、园林暗影婆娑,宫女和太监穿梭于皇宫之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神情惊惶,到处乱窜。 紫禁城外,喊杀声越来越近,这令皇宫内所有人都为之震怖、惊惶、恐惧,慌乱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四散蔓延! 边镇前来勤王的援还未到,可叛军却已到了眼前,以往觉得宏伟、浩大、庄严、权威的紫禁城,再也无法给人带来任何的安全感,叛军就要杀进来了! 王承恩连滚带爬赶到坤宁宫,向张嫣行了一礼,惊魂未定的道:“娘娘,朱由崧大军杀至,皇宫怕是守不住了!” “知道了,退下吧!”张嫣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王承恩退下。 “唉!” 王承恩这时也已经知道张嫣回天乏术了,只得长叹一声,落寞的离开坤宁宫。 …… 京城外十里之地,马蹄轰鸣,大地震动! 在太阳光辉的照耀下,一支红色铁流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尽头,正向着京城方向席卷而来。 这支红色铁流既不是张嫣所期盼的边镇援军,亦不是朱由崧所担忧的蒙古大军。 而是接到京城生乱的消息后,由朱由检亲自率领赶回京城的御林军。 为了及时赶回京城,朱由检把大同镇内所有会骑马的军民都挑了出来,加上勇卫营等骑兵队伍,组成了一支两万人的铁骑,一人三骑,日夜兼程。 消灭了林丹汗政权后,明军缴获了鞑子十多万马匹,是以朱由检方能组建如此庞大的铁骑。 “吁……” 眼看京城在望,朱由检却没有急着率领大军杀回京城,反而命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吃饭休息。 为了及时赶回京城,朱由检所率领的三两铁骑可累惨了,从大同到京城,足足有七百里,在日夜兼程下,两万铁骑仅仅用了五天便赶了回来。 须知道,古代交通条件可不比现代,两万大军能日行百余里赶回来,这个行军速度,堪称前无古人。 为此,六万马匹足足跑死了五千多匹,令得极为爱惜马匹的骑士心痛不已。 但救急如救火,倘若朱由崧在京城登基,后果将不堪设想,只要能及时赶回京城,即使牺牲再多的马匹,那也是值得的。 看着烽烟四起的京城,朱由检知道京城已被叛军攻破,此时的他心忧如焚,恨不得现在就杀回京城去。 可战争毕竟不是儿戏,倘若不让疲累至极的两万骑军休息一会儿,怕是上了战场就有心无力了。 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将士们终于休息充足回复了大半体力,朱由检跨上马匹,手持天子剑,高声吼道:“将士们,随朕杀贼!” “杀!”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四章 绝望,希望,交替轮回! “轰隆隆……” 大地先是一阵轻微的震动,慢慢的,这震动开始越发的剧烈,待来到京城城墙之外,已然形成一片闷雷似的声响。 在城墙上巡视的叛军士兵惊骇欲绝的发现,一道红线在地平线上出现,慢慢形成奔涌入海不复还的铁骑洪流,他们犹如狂潮一般在大地上蔓延,数万只马蹄踏在地上若似滚滚奔雷。 他们在原野中奔驰着,漫天的烟尘中,他们一往无前,直扑北京城而来。 朱由检亲率两万铁骑气势汹汹奔袭而来,虽然行动极为快速,但叛军的斥候不是没有发现他们。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庞大的铁骑洪流铺天盖地而来,他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庞大的骑兵直扑自己身后,就是快速将情报呈递上去,在城中的叛军主力还来得及给出反应吗? 两万铁骑汹涌澎湃,骑在马上的骑士并未发出什么呐喊声,可那惊人的气势便如遮天蔽日般笼罩而来。 “敌袭!” “敌袭!” 叛军太大意了,他们才刚刚攻入京城,是以京城城门还保持着大门洞开的状态,完全暴露在两万铁骑面前。 负责守卫城门的叛军将领脸色大变,惊惶叫道“快关城门!” “呱吱……” 两排叛军士卒忙不迭推着又厚又重的城门向内关闭,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轰隆!” 厚重的大门被铁骑洪流冲撞而开,两排叛军士卒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连绵不绝的马蹄踏成了肉酱。 这铁骑洪流穿着大明军队红色的军服,但叛军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明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边镇援军已经赶到了吗? 这种规模的骑兵冲锋,叛军根本没有见识过,一些人当即便吓破了胆,调转身体,就向后逃去,即使叛军将领们宰了几个逃兵,也制止不了越来越多的人心寒胆丧,转身便逃。 可在这狭窄的城门口,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即使远离了马蹄的践踏,也会被骑士的弓箭射成刺猬。 有些叛军眼看逃跑无望,便选择了战斗,仓促间排开几列阵型,竖起枪林,意图给朝廷援军予以重创。 但这种迎战的行为看上去英勇无畏,结果却仍然是死路一条。 “嗖嗖嗖……” 第一轮箭雨落下,叛军整整齐齐的枪林顿时稀稀拉拉倒下一片,第二轮箭雨接着落下,叛军丛中响起的都是“噗噗噗”的箭矢入肉声音,接着叛军便被蜂拥而来的马蹄踏成肉泥。 朝廷铁骑如一部高速列车一般,便将叛军撞得七零八落,眨眼之间,本来还在庆祝立下从龙大功的叛军将士们,便成为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 朝廷铁骑奔袭的速度太快太突然了,形成一场近乎完美的突袭,叛军对这样的突袭毫无防备,最终将演变成一场大屠杀。 叛军将领浑身都插满了箭矢,情知必死无疑的他徒劳的向朝廷铁骑发起最后的冲锋,当与周丛云对上的一刹那,他的人头便被周丛云一刀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当即轰然倒下,被纷涌而至的朝廷铁骑踏的粉碎。 骑士们面无表情,只是挥舞起手中的马刀,将错身而过的叛军一个个砍翻在地,就算有侥幸逃过第一波冲击的,也被后面接踵而至的骑士砍死踩死,没有谁能在这样大规模的冲锋中,侥幸生还。 虽然叛军士兵也是明人,但朱由检并未打算赦免他们,既然这些叛军胆敢背叛于他,那就必须要承担背叛他的代价。 什么举手投降,什么跪地乞活,在朝廷铁骑洪流面前通通失去了作用,很多抛下武器跪地请降的叛军,都被一刀砍了脑袋,朝廷铁骑所过之处,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凄厉的嚎叫如催命鬼符,大地在马蹄声中颤抖,汹涌的杀气弥漫四面八方,朝廷铁骑呼啸而过,所有叛军都倒在血洎之中,残骸尸体遍地横躺,血腥气息直冲云天。 占据城门之后,朝廷两万铁骑兵分两路,一路骑兵扑向京城其他城门,一路骑兵则在朱由检的率领下直接向紫禁城扑去。 …… “轰轰轰……” 紫禁城城墙后方,曹化淳正呆呆看着城墙上遍野哭嚎混乱的人群,到处是负伤的士兵在惨嚎,到处是挣扎逃命的官军士兵,遍地都是残尸碎体,城墙上的黑烟还未散去,空中又是催命的炮弹砸落下来。 是的,没有错,为了攻陷紫禁城,叛军俘虏了朝廷的炮兵,缴获了城墙上的火炮,然后在死亡威胁下,命令被俘虏的炮兵把火炮拉到紫禁城下,调转炮口,对准了朝廷守军。 呼啸砸来的炮弹,炸得朝廷守军狼奔豕突,哭嚎漫天,城墙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砖石,恢宏无比的紫禁城,只怕今日就要沦陷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曹化淳嘴角颤抖,绝望的道。 可笑他当初还认为有一拼之力,甚至对大军迅速回到紫禁城的行军速度感到满意,现在看来,也只是徒劳而已,京城一破,实际上便意味着朝廷败局已定,再也无力回天了。 朝廷守军的崩盘就在眼前,然而曹化淳却无能为力,他感到深深的绝望,也许,他的一生就要在今日终结了。 …… “哈哈哈哈!大伙们儿再加把劲,只要拿下紫禁城,你们统统都是从龙功臣,人人都有赏赐!”炮兵阵地上,张勇军得意地对炮兵们许诺道。 这些炮兵们听到张勇军的承诺,发射炮弹又更加卖力了,当初被俘虏时,他们心中还想着要为朝廷尽忠,可当叛军将炮兵统领赵向阳剁成肉泥之后,所有炮兵都畏惧了,一个个向叛军跪地请降。 之后炮兵们押着从城墙拆卸下来的火炮,然后调转炮口,对准了昔日的同袍。 原本朝廷守军因为有城墙坚守,还能死死地守住紫禁城。 可是当叛军的火炮加入战斗之后,朝廷守军的坚守就成了笑话,坚实的城墙在叛军的炮火之下,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 “呜……” 坤宁宫中,一声女人的啼哭打破了寂静,继而几乎所有女人也被感染的痛哭起来,哀声一片。 张嫣面带愁容的看着这一幕,却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由于张勇军的突然背叛,原本固若金汤的京城被叛军攻破,在炮兵临阵倒戈之后,紫禁城也摇摇欲坠,即将被叛军攻破。 到了这一刻,张嫣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天启,亦或是皇弟崇祯在她身边,为她承担这一切。 张嫣浓眉紧皱,看着田贵妃、袁贵妃等妃嫔说道“你们身为皇帝的后宫,若是皇宫被破了,便自裁吧,以免丢了皇家体面!” 声音落下,哭泣的妃嫔们声音更加哀婉了,她们年龄跟崇祯相仿,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大好年华,谁又愿意甘心赴死呢? “皇嫂……” 周皇后看到妃嫔们哭哭啼啼的模样,不忍心的说道“姐姐,难道咱们就不能向朱由崧投降,乞求他放我们一马吗?毕竟他也是皇室中人啊!” 张嫣面无表情的道“朱由崧绝非仁善君子,她们落到朱由崧手里,恐怕比死还要难过,此时能够选择自裁,对她们而言,未免不是一种福气。” 张嫣和朱由崧曾有过一面之缘,仅仅只是一次见面,张嫣便从朱由崧的双眼中看到赤果果毫不加掩饰的。 周皇后闻言心中一凛,随即便道“那皇嫂也给我一把剪刀吧,朱由崧既然是那等人,我死也不愿落入他手里。” 张嫣心中一软,握着周皇后的双手道“说什么傻话,你还怀着天家血脉,皇嫂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不会让朱由崧伤害你一丝一毫的。” “皇嫂,你……”周皇后没想到,张嫣竟然为了她愿意付出如此代价,感动的直说不出来,眼泪噗嗤噗嗤的往下掉。 …… “哈哈哈哈,紫禁城一破,这天下便是孤的了!”朱由崧指着摇摇晃晃的紫禁城,得意的大笑道。 “恭喜殿下……唉不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王贺跪倒在朱由崧面前,大力拍着马屁。 “爱卿免礼,平身!”朱由崧学着朱由检的模样,摆摆手,令王贺平身。 王贺向朱由崧叩首道“微臣,叩谢皇恩!” “哈哈哈哈!”朱由崧更加得意的大笑起来,想起只需一会儿他就要黄袍加身,文武百官,天下臣民跪倒在他的脚下,朱由崧心中便充满着激动和振奋。 “还有张嫣,孤……朕很快就能占有你了。”朱由崧在得意之余,又想起了曾令他神魂颠倒、念念不忘的张嫣,只感觉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紫禁城的城门楼倒塌了,数万叛军齐声欢呼起来。 “城破了!城破了!” “杀进紫禁城,扶保福王世子继承大宝!” “杀啊!” 叛军大吼大叫,眼看就要开进紫禁城,朱由崧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城破了,天下是朕的了!” 可就在这时,大地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震颤,接着便是一道道诡异的声音传来。 “嘚嘚……嘚嘚……” “咦?这是什么声音?”朱由崧听到一阵类似于马蹄声的声音传来,脸上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王贺作为军伍中人,倒是一下就能判断出这是马蹄声,而且是千军万马的马蹄声,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这是骑兵在冲锋!”王贺惊声叫道。 “骑兵,我军并没有成规模的骑兵,难道是鞑子来了?”朱由崧也感觉大事不妙,冷汗唰的一声布满全身。 “杀!” 朱由检率领一万铁骑终于及时赶到了,他们没有任何停顿,一万铁骑犹如滚滚洪流不可阻挡,向着毫无准备的叛军席卷而去。 “大明,万胜!” 周丛云率领着一千胸甲骑兵冲在最前头,如同一把锋锐的尖刀,一刀捅入叛军的心脏。 “怎么可能?竟然是朝廷的援军,不是鞑子!” 朝廷铁骑穿着清一色的红色军服,如同一道红色铁流席卷而来,王贺身为军伍中人,也算是见惯了明军各支部队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朝廷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支大规模的铁骑,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胸甲骑兵的集团冲锋,连鞑子都要望风而逃,何况只是第一次走上战场的叛军?! 一时间,许多叛军当即便吓破了胆,调头就向后逃去,任凭督战队怎么阻拦斩杀,也无法抑制。 叛军都是乌合之众,得势之时势如破竹,失势时便是兵败如山倒,面对战五渣的对手,朝廷铁骑展开一场近乎屠杀的袭击,马蹄所到之处,便是鲜血横飞,人头滚滚的场面,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 “娘娘!紫禁城被攻破了,叛军就快要杀进来了!我们所有人……完了!我们完了!”王承恩连滚带爬的闯入坤宁宫,哀戚哭嚎道。 “呜呜呜呜……” 妃嫔们的哭泣声更加响亮了,绝望的气氛在坤宁宫中蔓延,田贵妃、袁贵妃等妃嫔一边哭泣,一边把锥子、剪刀等利刃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有的妃嫔还在相互鼓励着,说要勇敢一点,捅的时候用力一点,这样的话会死得痛快一些,免得犹豫不决,软弱无力,没捅死自己,反而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 张嫣面无表情,举起手掌,正要狠狠落下,命令妃嫔们自裁,可就在这时,一个东厂番子突然又闯入坤宁宫,嘶吼道“娘娘,有援兵来了!” 援兵?是谁? 东厂番子的嘶吼声传遍了坤宁宫,妃嫔们纷纷放下利刃,面色带着无尽期望、希冀! “杀啊!” “大明万胜!” “吾皇万岁!” “撤!” “快撤!” 紫禁城外,喊杀声一片,张嫣隐隐听到,将士们好像在喊什么“吾皇万岁!” “皇上?是皇上吗?” 疑惑之中,一个番子又入宫禀,颤抖的喊道“娘娘,叛军退却了!” 什么? 张嫣侧耳倾听,果然城外喊杀声越来越轻了,纷乱繁杂的声音中,“吾皇万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援军来了!不是边镇的援军!是皇上率领御林军杀回来了!” 张嫣跌跌撞撞的向着殿外跑去,贪婪的看向了紫禁城城门。 “万岁!” “我们得救了!” “我们不用死了!” 死里逃生,让妃嫔们全都相互拥抱着,欢呼了起来。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五章 落网成擒,情不自禁 峰回路转! “驾!驾!驾!” 上一刻,朱由崧还在尽情地畅想着登基之后的威风八面,江山美人一肩挑,可下一刻,他却如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一般,带着一百多名亲兵骑着骏马狼奔豕突,拼命逃窜。 不久前,叛军数万主力被朝廷一万铁骑一冲而破,各部溃不成军,只知道亡命奔逃,惊惶、恐惧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疯狂蔓延。 随着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这令得朱由崧如同热窝上的蚂蚁,想要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但如今到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局面,仓促之间,不知该往哪里逃。 朱由崧没有想到,朱由检身陷辛乡堡竟然非但没有被擒被杀,反而带着数之不尽的铁骑杀回京城了,这令得朱由崧心中无比惊惶,只感觉末日来临,在劫难逃! 天可怜见,他朱由崧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而已,如今却为了一时的野心作祟,以及对张嫣那一抹邪念,他便走上了造反道路。 经历过这样前所未有的狼狈,朱由崧心中后悔与恐惧的情绪交织,悔不该听张溥的忽悠,以至于有如此困局。 朱由崧内心情绪激荡,身旁王贺及百多亲兵人人都能看出他的惊慌失措,无计可施,心中顿时哇凉一片。 此前他有多得意、嚣张,如今便有多惊惶、恐惧,可见王贺和众亲兵跟随的主子完全是草包一个,这如何叫他们不失望以极?! …… “将军,快逃!” 一名叛军将领的人头轻易就被彪悍的朝廷骑兵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还未栽倒下去,便被纷涌而至的千军万马踏的粉碎。 叛军实在太弱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面对过千军万马的骑兵冲锋,一看到朝廷骑兵冲了过来,人人如同见鬼了一般,大叫一声,转身便逃。 朝廷骑兵并不需要多高明的骑术和武艺,他们只需要如同机械一般挥舞起手中的战刀,将身下错身而过的叛军一个个砍翻,便能收获一个个战功。 叛军士兵完全没有抵抗的念头,一个个争先恐后亡命奔逃,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朝廷铁骑轻而易举便碾压了叛军主力,战争的胜负完全失去了悬念,最后剩下的事情便是一场追逐竞赛而已。 然而人的双腿多半是跑不过骏马的四条腿的,在朝廷铁骑的追杀之下,叛军士兵伤亡数字直线上升,鲜血染红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 张溥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把糊住头脸的鲜血抹干净,只见街上到处都是叛军的尸体,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远处还有朝廷的骑兵在追逐着叛军,杀得叛军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就连张溥此前,也是机灵地倒在地上,把头脸、身体涂满了鲜血装死,这才侥幸逃过朝廷铁骑的追杀。 不过此地离皇宫太近,不可久留,张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钻入一条小胡同,小胡同外的大街上,叛军士兵惊恐混乱,很多人大喊大叫,似乎一片的“完了,完了,快逃,快逃……”等惊呼声。 张溥目光一凝,却见几十个朝廷骑兵追了上来,造成叛军崩盘似的混乱,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一个又一个叛军士兵被朝廷骑兵斩杀,叛军溃乱之势更甚。 忽然张溥耳朵微缩,骤闻小胡同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不敢怠慢,凭借以往被崇祯通缉东躲西藏锻炼出来的好身手,七手八脚爬上一座房屋的屋顶,匍匐在瓦片之上,一动不动。 果然,有十几位身着锦衣的厂卫从小胡同里快速通过,显然朝廷为了抓捕京城里的叛军士卒,连厂卫也派出来了。 待厂卫番子走出小胡同之后,张溥才敢爬起来,抬目四望,前方传来了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似乎朝廷大军在齐呼“大明万胜”,接着就看到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伍开始冲锋,如洪流席卷而来,将数千叛军击溃。 张溥呆呆的看着,这次他总算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在朝廷铁骑的冲击之下,叛军数千人的阵列彻底崩盘,他们退潮一般溃败,声嘶力竭的惨叫,狼奔豕突的逃命。 这只是朝廷骑兵和叛军士兵多场交锋中的一处缩影,在其他战场上,张溥同样看到朝廷骑兵如洪流汹涌而来,他们从叛军军阵中掠过,带起无数残肢断体,鲜血染红大地,汇聚成河。 残存的叛军士兵们,如同非洲大草原上被雄狮追逐的羊群一般,慌不择路的逃窜,却难逃猎食者的爪牙,被奔涌而来的朝廷骑兵砍死踩死。 事实上虽然叛军在朝廷骑兵的追击下伤亡惨重,然而叛军的数目至少还残留四五万,倘若他们能镇定下来,和朝廷骑兵展开拼杀,未必不能反戈一击,转败为胜。 然而他们面对狰狞凶狠的朝廷铁骑,未战便已怯懦三分,甫一交战更是完全崩溃,人人只知道疯狂逃命,甚至为了夺取逃命的通道不惜向同袍挥刀相向,自相残杀。 他们在人流密集的人群中拥堵成一片,不断挥舞兵器将身边的人劈翻,只为了能给自己挣得一个的空间。 张溥茫然看着那些逃命的叛军士兵,他们似乎没有别的念头,满心满眼只剩下除了逃跑,为了逃命,他们完全不顾一切。 他们凄厉的大叫着,神情狰狞可怕之极,在这种毫无秩序的逃跑浪潮中,被朝廷骑兵斩杀的只是少数,反倒大多数死于互相践踏,自相残杀。 “唉!我张溥又败了,崇祯啊崇祯,为什么你就不能输给我一次啊,一次就好!” 张溥见此情形,不由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一次次煽风点火,掀起无数野心家对朝廷的叛乱,可每一次都毫无例外,通通都被崇祯镇压下去,这叫他心中再一次充满了挫败感。 叹息过后,张溥立即收起惆怅和挫败,强打精神,看了看四周,便下了屋顶,很快就消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 “驾!驾!驾!” 朱由崧一路奔驰,只是他毕竟是个将近两百斤的胖子,骏马载着他,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眼看京城城门在望,王贺回头对着朱由崧道“陛下,快跟紧微臣,很快就能冲出城门了!” 王贺护着朱由崧,率领百多亲兵一路疾驰,出了内城以后,并没有直接向西,而是反其道而行向东面绕过去。 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朝廷骑兵从西门进入京城,西门肯定已经被朝廷控制。 况且朱由检率领大军从西面而来,说明投奔草原鞑子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此他决定向东,逃往天津,伺机出海。 王贺非常清楚,朱由检重返京城,势必发起大规模的清洗运动,福王、英国公、定国公等宗室贵族,都将在劫难逃,被崇祯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如此一来,朱由检对于天下的掌控无疑将更加紧密,大明从此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王贺已经打算好了,既然大明已经无法容身,他就带着朱由崧逃到日本去,日本与大明远隔重洋,他才不相信朱由检还能跨海抓住自己。 “驾!”“驾!”“驾!” 眼看城门在望,所有人都毫不吝惜马力,即使骏马已经筋疲力尽,仍狠狠的抽打着马臀,快马加鞭,奔向城门。 朱由崧驱驰骏马,极目望去,东城城门似乎并没有什么兵马把守,看来朝廷官军兵马不足,全都投入战场了,以至于城门无人把守。 哈哈,天助我也! 看来朝廷官军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朱由崧终于可以逃出京城了! “驾!驾!驾!” 叛军骑兵眼看东城城门无人把守,人人精神振奋,疯狂鞭策马匹,向着城门奔去。 可正当一百多匹骏马高速疾驰的时候,朱由崧忽然感到,自己屁股下的战马,突然双腿一屈,向前跪倒。 猝不及防的朱由崧,顿时被强大惯性狠狠的甩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他猛然意识到,特么的,怕是中埋伏了! “居然是拦马索!” “我曹!卑鄙无耻啊!” 所有人都完全没想到,朝廷官军居然在城门口设置了一道道拦马索,朱由崧、王贺连同一百多名亲兵全都被绊倒在地,摔了个人仰马翻。 “哎哟!” 朱由崧将近两百斤的身体摔到在地,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痛得他嗷嗷大叫,恨不能昏死过去。 王贺和其他亲兵身手倒是比朱由崧矫健得多,摔倒之后马上就爬了起来,他们深知朝廷官军居然在这里设置了绊马索,那么他们必定另有兵马埋伏着。 不得不说他们的预感是正确的,可他们再怎么负隅顽抗也是无济于事,只见他们才刚刚爬起来,四周便出现了大量的朝廷官兵,一个个张弓搭箭,锋利的箭矢对着他们,稍有异动,怕当场便是万箭穿心的命运。 于是,王贺和一百多位亲兵非常无奈的,一个个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向朝廷官军投降。 “快,给老子抓活的!” 负责把守城门的章世贤兴奋的从人群中跳出来,对手下吼道。 他看到这些驾驭骏马奔驰过来的这帮叛军,为首的一人更是身着华贵的黄色长袍,很显然这一定是叛军中的大鱼啊! 之前长官命他把守城门时,他还拖拖拉拉,不情不愿,以为自己失去了立大功的机会。 可如今看来,他倒是因祸得福,很可能立下一份天大的功劳呢! 稍倾,所有的叛军骑兵,已经全被捆绑了起来,朱由崧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马上就有两名士兵拿着绳索,要将他五花大绑。 “住手!” 朱由崧大吼一声,他自忖自己怎么也是天家子弟,是朱由检的堂兄,即使落在朱由检之手,碍于皇家体面,朱由检也不会虐待于他的,最多是被圈禁一生,失去自由而已,至少荣华富贵还是可以保证的。 是以朱由崧很快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向朝廷官兵喊道“孤乃朱由崧,福王世子也!” “你便是朱由崧?”章世贤闻言大喜,激动的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孤便是朱由崧!”朱由崧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的道。 “哈哈哈哈!活该我老章立此大功,儿郎们,带走!”章世贤强行压抑心中的激动,亲自押着朱由崧,欲往皇宫面见崇祯。 …… 紫禁城,朝廷官兵早已将城门封锁,将皇宫保护了起来。 张嫣从坤宁宫奔了出来,却见数百名官兵簇拥着朱由检,大踏步的向着张嫣走来。 “皇嫂……”朱由检正要向张嫣行礼,却不意软玉温香扑满怀,张嫣已经投入他的怀抱。 数百兵官兵和十多名跟随张嫣出来的宫廷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几乎掉了下来。 须知道,明朝礼教森严,张嫣可是朱由崧的嫂子啊,两人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如此亲密之举? 不过毕竟是皇家密事,不想掉脑袋的话只能把这秘密永远吞落肚子里,否则必有不忍言之下场。 是以所有人都悄悄离开此地,只留下朱由检和张嫣两人独处。 张嫣伏在朱由检怀里泪如雨下,朱由检双手尴尬的举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对张嫣这等绝色,朱由检心里没有半点想法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在朱由检心中,大明江山重于千钧,情情爱爱只是生活点缀而已,是以他对张嫣始终以礼相待,完全没有任何逾礼之处。 可如今张嫣却向他投怀送抱,朱由检古井无波的内心,终于泛起波澜了。 张嫣伏在朱由检怀中哭了半晌,待情绪平复之后,忍不住面红耳赤,羞恼不已。 看到朱由检一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情不自禁地一巴掌扇向了朱由检,骂道“混账东西!” 朱由检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张嫣更是羞怒,指着朱由检大骂道“你抛下身怀六甲的妻子御驾亲征去了,却不知我等如何为你担惊受怕!你知不知道,你再晚来一会儿,我等便要落在朱由崧之手,生不如死!” 说着,张嫣才失声痛哭起来,或许此刻她才明白,直到看到朱由检的身影,她才彻底放松起来,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情根深种。 “皇嫂息怒!朕也没想到朱由崧如此丧心病狂,是朕疏忽大意了,是朕之错!” 朱由检也知道自己御驾亲征这件事过于孟浪了,连忙低头认错。 张嫣摆摆手道“行了,皇后和田贵妃她们还在等着你呢,你快去看望她们吧!” “是,皇嫂,朕这就过去,皇嫂保重。”朱由检向张嫣行了一礼,便要向坤宁宫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名宦官来报“启禀陛下,抓到反贼朱由崧了!”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六章 张勇军铸跪像,林丹汗起舞 “勇卫营,冲锋!” 周丛云手中的马刀向前指着,在他一声令下,七八百名身着胸甲的骑兵策马奔腾,如红色海洋一般滚滚向前。 而在勇卫营身后,则是朱由检在大同镇都凑西凑集合起来的两三千骑兵,虽然这两三千骑兵集团冲锋阵势远不如勇卫营完整,但胜在个人骑术上佳,跟在勇卫营后面,倒也能斩获不少战功 此时叛军主力大多已被朝廷骑兵冲破,唯有张勇军所率领的五六千兵马仍在负隅顽抗,他们在朝廷骑兵杀至之后,便第一时间脚底抹油,溜了。 张勇军深知自己所造的罪孽有多大,因为他的反叛,朝廷守军主将袁崇焕惨死,原本固若金汤的北京城更被叛军攻破。 倘若落在朝廷手中,张勇军的下场自然不用多说,铁定会被千刀万剐以祭奠袁崇焕的在天之灵。 在这一刻,张勇军心中没有后悔是不可能的,倘若他早知道崇祯非但没有身陷辛乡堡,反而还挟大胜鞑子之势杀回京城,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张溥,接受朱由崧收买的。 只是如今已悔之晚矣,勇卫营如一把铁锤一般撞入叛军中军大阵,随后又两三千骑兵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宛若一浪接一浪的滔天大潮,叛军顿时全面崩盘,人人哭爹喊娘,疯狂逃散。 从古至今,在战场上任何一方被后背亮给敌人都是一种找死的行为,叛军溃逃的景象可谓惨不忍睹。 “爹啊!娘啊!救命!” “快逃啊,完了!” 叛军惊恐万状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大多数叛军都是第一次走上战场,战斗意志极为不堪,当一人溃乱,便是全军崩盘的局面。 朝廷铁骑并未手下留情,他们海啸一般席卷过去,一路上不知砍死踏死撞死多少叛军,他们直接穿透叛军的整个大阵,旋即对溃逃的叛军展开血淋淋的追杀。 “顶住,顶住,不要逃……” 张勇军声嘶力竭的叫着,他绝望的看着全军崩溃的场景,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地避免与朝廷铁骑的正面对决了,可最后还是被朝廷铁骑追了上来。 迫于无奈,他只好率领叛军与朝廷铁骑硬碰硬,别误会,他心里并不认为叛军是朝廷铁骑的对手,他只是想让叛军先拖住一阵朝廷铁骑,他好趁机率领家丁开溜。 未曾想朝廷铁骑一阵冲锋过来,叛军就彻底崩溃了,他们惊恐万状的跑着,惊骇欲绝的叫着,还未跟朝廷铁骑交手,便已经溃不成军。 所有叛军都崩溃了,无数人惊恐的大叫,在朝廷铁骑的追逐下,他们如潮水般的向后逃跑,甚至为了抢夺一条逃生通道,不惜对同袍挥刀相向,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砍翻在地。 他们甚至去争夺战马,把马上的将领拉下马来砍翻在地,然后争先恐后的跨上骏马逃命,他们相互挤压,互相践踏,一旦倒在地上,便是被人践踏致死的下场。 张勇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开战之前,虽然他早就笃定叛军必败无疑,可是叛军毕竟有五六千人,朝廷官军只有三千人,双倍倍杀,无论如何也能支撑好长一段时间才是。 只要有这么一段缓冲时间,张勇军就能率领家丁化整为零,利用对京城地形的熟悉,悄悄的躲藏起来,待风头火势过去,他们就能逃出京城,无论是投奔建奴还是傲啸山林,都不愁没有活路。 然而现在叛军一触即溃,他所期盼的缓冲时间成为泡影,即将面临朝廷铁骑的凶猛追杀。 “将军,快走吧,朝廷追兵冲来就来不及了。” 张勇军还在目瞪口呆,身边的亲兵可真急了,拼命去扯着张勇军马匹的缰绳,仓惶的向后逃去。 可就在这时,一支不知道从哪来的箭矢突然飞向张勇军。 张勇军还有些慌神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亲兵倒是机敏,但想要救下张勇军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大声提醒道:“将军小心!” 张勇军一怔回头看去,嗖的一声,一根箭矢射入他的胸膛,鲜血顿时喷洒而出,张勇军一声大叫,立时滚落马下。 亲兵们本想将张勇军救上来,可下一霎那,如潮的溃兵已经涌了过来,欲抢夺他们的战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眼看情势危殆,亲兵们咬了咬牙,便抛下张勇军,自个儿先跑了。 “你……你们,回来!”张勇军见状大惊,顾不得伤口的剧痛,向前伸直手臂,想要命令他们回来救他。 但亲兵们听到张勇军的呼救,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疯狂鞭策马匹,跑得更快了。 “畜生啊……”张勇军绝望的骂道。 …… 接到朱由崧落网的消息,朱由检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随后,朱由检仍然前往坤宁宫,把周皇后、田贵妃、袁贵妃等妃嫔安抚了一番。 待安抚完后宫之后,朱由检当即对王承恩喝令道:“传朕旨意,封锁京城!无论任何人,任何身份,都不得出城,违者格杀勿论! 命东厂、锦衣卫、即刻索拿礼英国公、定国公全族亲眷;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立刻前往洛阳,索拿福王全族,不得放纵一人!” 王承恩叩首应道:“微臣遵旨!” 王承恩刚刚离开,王德化便入殿向朱由检禀报道:“启禀皇上,刺杀袁崇焕将军并导致京城陷落的罪魁祸首张勇军被周丛云将军抓到了。” 朱由检闻言一怔,诧异的道:“你说什么?袁崇焕被张勇军刺杀了?” 王德化道:“是的陛下,从昨日开始十万叛军围攻京城,但在袁崇焕将军的指挥下,京城守军众志成城,不仅打退了叛军的疯狂进攻,还仅以五百多人的伤亡代价,歼灭叛军一万余人。 今日再战,虽然叛军采取四面合围的战术令得京城守军一时间落入下风,但袁崇焕将军机敏过人,施行金汁却敌的战术再次打退了叛军。 可就在京城守军重占上风的时候,叛贼张勇军图穷匕见,率领八千叛军临阵倒戈,先是施展毒计斩杀了袁崇焕将军,继而放叛军入城导致京城陷落。” “张勇军,该死!”朱由检听完王德化的禀报,不由出离愤怒,咬牙切齿的道。 朱由检明白了,如若不是张勇军的临阵倒戈,以京城的固若金汤以及袁崇焕的军事能力,十万叛军即使攻上一个月也休想攻破京城。 然而因为张勇军突如其来的插刀,令得京城仅仅坚守了两天就被叛军攻破,这跟鞑子攻陷大同镇的套路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因为内鬼作祟,才令得原本固若金汤的大同镇和京城短时间内陷落。 “唉……袁崇焕,可惜了!” 在气恼张勇军之余,朱由检对于袁崇焕横死的遭遇不免抱有一丝愧疚,因为后世对袁崇焕的争议,朱由检对袁崇焕一直抱着巨大的防备心理。 可如今袁崇焕却为大明坚守京城壮烈牺牲,朱由检对于袁崇焕的防备心理终于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惋惜和愧疚。 不过相对于上一世袁崇焕被崇祯千刀万剐,且让京城百姓生吃其肉,并在后世陷入民族英雄和卖国汉奸的巨大争议。 这一世的袁崇焕倒是可以毫无争议的成为民族英雄,毕竟努尔哈赤是袁崇焕一炮轰死的,宁远大捷、宁锦大捷也是袁崇焕居于首功。 朱由检想了想,便道:“传朕旨意,袁崇焕忠勇为国壮烈牺牲,特追封袁崇焕为东莞侯,葬入西山烈士公墓,其子可继承东莞侯爵位,但每袭一代则降爵一等。 至于叛逆张勇军,仿照南宋汉奸秦桧先例,在铁栅栏内反剪双手,赤身长跪于东莞侯坟前,铜汁浇筑其身,千秋万代受世人唾骂!” 王德化闻言一怔,没想到朱由检竟把袁崇焕抬高到民族英雄岳飞一般的地位,更把张勇军当作秦桧一般对待,未免过于小题大做,可既然皇上有旨,那他照办便是了。 王德化应道:“微臣遵旨!” …… 翌日,在家中彷徨不安的文武大臣们终于接到了朝廷的通知,要求他们前来参加今日召开的大朝会。 “陛下驾到!” 骤然听到王承恩的一声大喝,在乾清宫内等待的文武百官顿时炸锅了。 “怎么可能?陛下不是身陷辛乡堡了吗,怎么就回来了?!”一些参加过前段时间逼宫的大臣们不由惊慌失色,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不可能!陛下所率大军仅有七万人,鞑子却有十一万,陛下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辛乡堡脱身的!” “莫非是懿安皇后仿效汉朝吕后,给林丹汗写下屈辱的求饶信,许以大明的诸多利益以及无数的金银财宝,林丹汗这才把陛下放了回来?!” “不答应!万万不能答应!我大明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倘若陛下和懿安皇后敢出卖大明利益,本官就算死谏也要维护大明的尊严!” “本官附议!” “本官附议!” 为了先声夺人,抢占道德制高点,曾经参加过逼宫的官员们全都歇斯底里地叫喊了起来,扬言不惜死谏也要阻止朱由检和张嫣出卖大明利益。 这一招无疑非常毒辣,倘若朱由检真如他们所言,和刘邦一般,是因为吕后给冒顿写了求饶信才脱身回来的,那么朱由检必将名声扫地,威信大跌,也就不好再追究他们此前逼宫的罪过了。 这时候朱由检从侧门走入殿内,淡淡的道:“很遗憾,朕让你们失望了,朕于十多日前便全歼鞑子,收复大同,活捉林丹汗,朕此次归来,乃挟大胜而归!” “什么!” “不可能!” “骗人!” 百官们根本无法置信,连叩见天子的礼仪都忘记了,一个个大嚷大叫,哗然起来。 “呵呵,你们不相信?”朱由检冷笑道:“来人呀,把林丹汗给朕押上来!” “遵旨!” 在朱由检一声令下,把形容枯槁、满身狼狈的林丹汗押上朝堂。 此时的林丹汗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满头满脸长满了胡须,身上的一副破破烂烂,全无十多日前草原雄主的英姿。 “这人便是林丹汗?” “看模样像是鞑子,可看上去为何没有一点威严的模样?该不会是陛下为了晃点我等,从鞑子里随便找来的一个替身吧?” “很有可能,陛下为了掩盖自己被鞑子擒拿的屈辱……” “大胆!尔等竟敢非议陛下,可还有没有体统?有没有上下尊卑?”王承恩见大臣们的非议越来越过分,不由大喝一声,怒斥百官。 文武百官这才想起,不该陛下怎么回到京城的,可陛下终究平定了朱由崧的叛乱,对他们拥有生杀大权。 于是一个个大臣吓得直接一哆嗦,纷纷跪了下来:“臣等失礼,恳请陛下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朱由检抬抬手,示意百官平身。 “谢陛下!”百官起身按照文武分列两旁,此时他们终于认清了现实,再也不敢多哔哔了。 朱由检看了御阶下的林丹汗一眼,突然说道:“朕尝闻唐太宗李世民俘获突厥可汗颉利后,唐高祖李渊曾令颉利可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起舞,林丹汗可有意效仿之?嗯?” 满朝文武闻言,皆大惊失色,林丹汗乃蒙古大汗,按照位分来说并不弱于大明皇帝,可如今崇祯却令林丹汗当众献舞,这无疑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林丹汗闻言,更是心中充满了暴怒,恨不得上前一刀宰了崇祯,可乾清宫内,崇祯身边护卫森严,倘若他敢行刺崇祯,怕是还未冲到崇祯身边,便被侍卫砍成肉酱了吧。 林丹汗才三十多岁,求生还是非常强烈的,而且他很快想起颉利可汗献舞之后,貌似得到唐太宗李世民的怜悯优待,最后得以善终,自己若是仿效颉利可汗忍一时之辱,得以荣华富贵一生,倒是不错的选择呢。 是以林丹汗向朱由检深深一拜,恭顺的道:“陛下武功远迈汉唐,罪臣能为陛下一舞,却是罪臣的荣幸。” 说罢,林丹汗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跳起蒙古族的舞蹈来,直看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七章 算后账,有杀错,毋放过! 林丹汗在朝堂上跳起了舞蹈,让满朝文武震惊的同时,心中亦不由对此前崇祯所称他已消灭蒙古大军之事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此前崇祯称他取得了对鞑子的辉煌大胜,满朝文武绝大多数官员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只以为崇祯年少轻狂,喜爱争强好胜,在被蒙古鞑子大败羞辱之后恼羞成怒,把大败当成大胜来宣扬。 可崇祯却强令眼前这个“林丹汗”在朝堂上献舞,效法唐高祖羞辱颉利可汗以宣扬武功,这可是要青史留名,万古流芳的大事啊,崇祯安敢在朝堂上公然撒谎? 倘若崇祯所言为真,那么此次辛乡堡大捷,足可成为大明有史以来最为辉煌的一次大捷,远迈太祖成祖,即使是与汉唐时期的漠北决战、李靖灭突厥的大捷相比,亦毫不逊色。 须知道,大明王朝便是在推翻蒙元后才建立起来的,虽然近年来建奴崛起对大明国防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但是在大多数明人心中,蒙古才是大明王朝不共戴天的仇寇。 自朱元璋起兵反元以来,大明王朝既有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功绩,亦有朱棣五征蒙古追亡逐北的辉煌,但是大明始终没有取得对蒙古的决定性胜利,甚至还被蒙古反戈一击,来了个土木堡之变,致使大明由盛转衰。 从此大明对蒙古由进攻转向防御,大明边军固守九镇,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时不时还被蒙古寇关暴打一顿。 然而就是在大明国势每况日下的当下,崇祯却一战击败蒙古主力,全歼蒙古十万大军,活捉蒙古大汗,这是自太祖起兵反元以来,大明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甚至上溯数百年,汉族王朝也未曾有过如此辉煌胜绩! 说实话,黄立极、李国普、郭允厚、温体仁等帝党成员一开始对崇祯所宣扬的击败蒙古一事亦是报以半信半疑态度的。 可崇祯居然敢叫林丹汗在朝堂上献舞,说明此事十有是真的。 黄立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波澜起伏的心绪,沉声问道“陛下,请恕微臣冒昧,陛下全歼蒙古主力,活捉林丹汗一事,可是千真万确?” “啧啧……”朱由检撇着嘴揶揄道“合着朕说一千道一万,还把如假包换的林丹汗请来为众卿献舞,众卿还是不相信朕啊?” 黄立极连忙躬身拜道“陛下恕罪,臣绝无此意……” 朱由检摆摆手道“首辅无须解释,尔等心中所虑朕当然明白,毕竟我大明战力不济已困顿多年,朕现在却空口说什么大胜蒙古活捉林丹汗,换成任何人,多半也是不信的。 但我大明军队全歼蒙古主力活捉林丹汗乃实打实的战绩,为此我大明军人付出了一万多人的牺牲,朕决不允许,任何人抹杀大明军人的功勋! 事到如今,朕不得不让众卿大开眼界了。来人啊,把代表蒙古大汗的仪仗呈上来,让诸位卿家开开眼。” 不多时,一队大内侍卫手捧着代表蒙古大汗的大帐、大氅、金刀、玉玺等物品呈上朝堂。 朱由检笑道“诸位卿家中,若有懂得鉴定历史文物的不妨上前看看,这些仪仗是否有弄虚作假的成分?” 朱由检话音方落,便有十几个懂得文物鉴定的大臣争相出列,围在仪仗周围鉴别起来。 至于不懂得鉴定的大臣们,则在外围着急的问道“看出来了吗?是真还是假的?” 参与鉴定的大臣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只是原本轻佻的表情随着鉴定越发深入,渐渐转为凝重。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位在文物鉴定有深厚造诣的大臣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诸位,这代表蒙古大汗仪仗的大帐、大氅、金刀、玉玺皆是真的。” “什么!” “不可能!” “你是不是看错了?” “梁大人,你也参与鉴定了,张大人所言是否有误?” “确凿无误,我老梁以人头担保!” “天啊!居然是真的,这么说来,陛下果真亲率大军击破蒙古主力了?刚才跳舞的那位便是林丹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围着林丹汗指指点点起来,直羞得林丹汗连连捂脸,羞怒交加。 “林丹汗,你可以退下了!” 朱由检不忍林丹汗被羞辱太过,毕竟朱由检还想着将来出兵统一草原时还用得着林丹汗,便出言解围令林丹汗退下。 林丹汗闻言如蒙大赦,向朱由检行了大礼便逃也一般退出朝堂。 林丹汗一走,满朝文武皆沉默起来,朱由检环视满朝文武,满朝文武想起此前对崇祯的质疑,皆羞愧无地,寂然无声。 黄立极一脸的羞愧,不过他为人老奸巨猾,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崇祯亲提大军消灭蒙古主力活捉林丹汗,这可是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大捷啊! 郭允厚、温体仁等一干帝党也相继大喜,崇祯亲率大军歼灭蒙古主力活捉林丹汗,这可是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大胜,足以让整个大明震动,只要是明人都会感到与有荣焉。 黄立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强压着激动心情,连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亲提大军尽灭蒙古主力,此乃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辉煌大胜啊!” 正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无论哪朝哪代武功都是评价皇帝功绩的一个重要方面,崇祯单凭这一场大胜,就足以和太祖成祖相提并论,任谁都不能小觑! 毕竟崇祯歼灭蒙古主力活捉蒙古大汗,这是太祖成祖也未能完成的丰功伟绩,这样的功勋,足以压住天下的非议,堵住绝大部分人的嘴! 黄立极等一干帝党都知道,虽然崇祯一回京城便评定了福王世子之乱,但携大胜之势而归还是屈辱大败而回,完全是两码事情。 倘若崇祯大败而归,那么崇祯的皇权威严无疑将大幅跌落,崇祯自登基以来的种种改革政策将遭到集火攻击,很可能会偃旗息鼓,半途而废。 倘若崇祯大胜而还,那么一切事情都可迎刃而解,崇祯之前大肆屠戮官僚士绅的不良后果,也将烟消云散。 毕竟崇祯歼灭蒙古主力活捉蒙古大汗的武功连太祖成祖都未能做到,那崇祯屠戮官僚士绅又怎么了? 这是一个强势皇帝所拥有的权利,谁敢质疑,那就去死! 朱由检看着一干帝党的激动表情,淡然一笑。 反观此前曾跟随施鳯来、张瑞图逼宫造反的大臣们,则明显惴惴不安起来。 他们此前极力否定崇祯的大胜而归,断言崇祯是大败后签下耻辱的条约这才得以返京,便是为了打击崇祯的威望,叫崇祯无颜再追究他们此前逼宫的罪过。 可如今崇祯却是大胜而归,取得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辉煌大胜,威望迅速攀升到了顶点,如果崇祯再来追究他们的罪过,哪个敢来反对?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人都猜测着崇祯该如何惩处参与逼宫的大臣之时,只听得朱由检徐徐说道“朕听闻,朕还在辛乡堡率领大明军队与鞑子打生打死之时,便有一百零一名官员跟随逆贼施鳯来、张瑞图,迫不及待的逼迫懿安皇后另选福王世子为新君,尔等对福王世子这份忠心,朕听了亦觉得十分感动啊! 朕甚至对福王世子产生嫉妒情绪,倘若尔等对朕,对大明,能有对福王世子的一半忠心,朕又该何等欣慰……” “噗通”“噗通”的声音接连响起,朝堂上一众参与逼宫事件的大臣已是跪倒了一大片,一个个不停的向着崇祯叩首告饶“陛下,臣绝无谋逆之心啊!” “陛下明鉴,微臣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啊!” “微臣是冤枉的,微臣只是对大明,对朝廷太过忠心了,以至于被朱由崧、施鳯来、张瑞图这等奸贼给利用了啊!” “对对对!这一切都是奸贼之错,微臣要告发他们,还有英国公、定国公,对了还有钦定要犯张溥,是他们,是他们图谋不轨,是他们蛊惑人心,微臣一时不慎,这才中了他们的奸计啊!” 看着这些以往仪表端庄,官架子摆得十足的官员此刻却一个个丑态毕露,在朝堂上呜呼哀嚎,原本一脸淡然的朱由检蓦地面容一寒,拍案而起,疾声斥道“朕还没死呢,你们便要另立新君取朕而代之了,你们居然还有脸对朕说忠心,朕看你们的忠心都被狗吃了!” “陛下饶命啊!” “陛下明鉴,臣等皆是受奸人所惑,与陛下一样,同为受害者啊!” “对对对,陛下可千万不要中了奸人计谋,做出那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亲者痛仇者快?”朱由检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亲者痛仇者快,倘若不是懿安皇后明察秋毫,以妇人之躯身担重任,怕是等朕大胜而归之时,朕之皇后妃嫔,早已被尔等给害了!” 百官听到崇祯的冷笑声,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窜入心窝,从头凉到脚。 果不其然,只见朱由检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立于御阶之下的王承恩吩咐道“王承恩,百官逼宫一事朕便交由你来处置,此事务必一查到底,无论是谁参与到此事件中去,有杀错,毋放过!” “内臣遵旨!” 王承恩果断接旨谢恩,再无以往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的做派。 而黄立极、李国普、郭允厚等较为温和的官员也难得地不再为参与逼宫一事的官员求情。 之所以如此,皆因王承恩与黄立极、郭允厚等改革派官员实在是后怕了啊! 只差一步,朱由崧等逆贼只差一步就可攻破紫禁城,倘若朱由检率领大军晚来一天,朱由崧便能堂而皇之的成为大明新一任天子。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朱由崧一旦成为大明新君,那么黄立极、郭允厚等一干帝党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肯定会被那些参与逼宫事件的大臣往死里整,以腾出空位好让他们上位。 王承恩、曹化淳、徐应元、王德化等天子家奴,更是会被朱由崧当成反贼杀之而后快,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好在崇祯率领大军及时返京力挽狂澜,这才没让这些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事情没有发生并不代表此事就此过去,这可是一场关系到无数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对敌人的任何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王承恩领旨后徐徐转身,眼中蓦然暴出一抹从未在其眼球出现过的森冷杀机,随即就听得王承恩冷声道“来人啊!将所有参与逼宫事件的官员通通拿下,一个都不准放过!” 随着王承恩话音落下,顿时两百多名金吾卫身着甲胄冲进大殿之中,两人一组,将涉事官员全都抓了起来。 很明显,这两百多名金吾卫老早就在殿外等候了,是以王承恩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冲入殿内,抓捕涉事官员。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 涉事百官见崇祯来真的,告饶哀嚎之声越发惨烈了。 可崇祯却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将所有罪臣打入昭狱,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违者与罪臣同罪!” “遵旨!” 朱由检话音一落,金吾卫便将上百名官员如同死狗一般,一个个的拖了出去。 虽然早已料到崇祯不会放过那些逼宫官员,但上百名官员一下被拖出朝堂打入昭狱,还是另满朝文武大感震惊,朝堂之上一片寂然。 不过大清洗还未停止,朱由检冲着王承恩点点头后,王承恩再次站了出来,向满朝大臣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世子朱由崧聚众谋反,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废黜福王一系之王位,满门皆贬为庶人,通通赐死! 英国公府举族参与福王世子谋逆,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废黜英国公爵位,诛杀满门! 定国公府参与福王世子谋逆,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废黜定国公爵位,诛杀满门! 北卫六军指挥使……灭九族!钦此!” “什么?” “英国公、定国公满门诛杀” “福王、郑太妃也要赐死?” 王承恩声音落下,满朝文武愣怔了一会儿后,旋即哗然起来。 须知道,这可是福王、英国公、定国公啊! 这三大权贵可是分别立于诸王、勋贵之巅的存在,如今却被朱由检一锅端了,怎能不叫人惊呼出声来! 。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八章 大清洗! “陛下,英国公府、定国公府参与谋反满门诛杀尚可理解,可福王、郑太妃毕竟是陛下之长辈,陛下可否宽容一二,将他们贬为庶人即可?” 黄立极听到朱由检要赐死福王满门的旨意,顿感大为不妥,不管福王和郑太妃有无牵涉朱由崧谋反一案,福王和郑太妃始终是朱由检的长辈,朱由检以晚辈身份下旨赐死福王和郑太妃,于孝道方面很容易遭人诟病。 “请陛下三思,国朝以孝治天下,福王、郑太妃乃陛下长辈,请陛下网开一面!” “是啊陛下,福王、郑太妃乃天家中人,杀之不妥啊!” “陛下,古之暴君最负盛名者莫过于秦始皇,可秦始皇对犯下大错的赵姬尚且能宽恕其过,陛下为何不能宽恕福王、郑太妃呢?” 朱由检欲赐死福王、郑太妃,但却遭到了百官的反对。 当然,百官反对并非只是为了给朱由检添堵,更多的还是怀抱好意,为朱由检的名声着想。 虽然福王、郑太妃事涉谋反,但他们毕竟是朱由检的天家长辈,朱由检赐死他们,无疑会令得自己暴戾名声传遍天下,生前身后名留下大大的污点。 但朱由检拒绝,只听得他斩钉截铁的道:“朕意已决,尔等无须再言!” 此言落下,皇极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这一刻,朱由检的强势霸道和冷血无情尽展无疑,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朱由检分明是个冷酷暴戾不下于太祖成祖的铁血君王。 甚至相比太祖成祖,朱由检更加冷血无情,毕竟太祖成祖对于同为天家的皇室成员还是非常包容的,而朱由检对皇室成员有如仇寇一般,根本没有半点通融。 不过即使如此,群臣对崇祯倒也未太过恐惧,回顾以往朱由检所屠戮的贵族勋戚、官僚士绅,几乎全部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上,崇祯屠戮他们,倒也算得上是杀之有道。 至于崇祯一意孤行非要赐死福王、郑太妃,群臣劝谏一轮之后也就未再多言了,毕竟福王生死跟群臣无瓜,群臣只是稍尽臣子本分罢了。 朱由检赐死福王、郑太妃有违孝道,群臣已经劝谏过崇祯,提醒崇祯注意自己的名声。 可崇祯非是不听一意孤行,群臣又如之奈何? 清洗了上百名官员之后,此时还屹立在朝堂上的官员,只剩下不到两百名。 朱由检此次发动的大清洗,一口气刷掉上百名朝中大臣,占了朝中文武大臣的三分之一,可以说崇祯这一次大清洗的力度,是大明立朝以来前所未有的。 不过群臣对此倒并不意外,毕竟谋反兵变历来是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饶恕的重罪,处置起来只有从严从重,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极少有饶恕宽纵之先例。 崇祯已经清洗三分之一的官员了,按理说应该到此为止,但崇祯有杀错勿放过的态度还是令得在场不少保持中立的官员担心会否被遭受牵连打击,为此不少官员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朱由检环视群臣,目光从一众官员身上一一扫过,更令得一众官员心中大唱神曲忐忑。 然而朱由检原本一直冷着的一张脸突然如冰雪融化一般,露出几分和煦的笑容,道:“朕向来赏罚分明,在贼子朱由崧妖焰高涨之时,诸位爱卿能够保持本心,没有跟随施鳯来、张瑞图等乱臣贼子同流合污,朕心甚慰矣!” “呼……” 听闻此言,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官员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朝堂气氛变得松快了一些。 朱由检则目光一凝,高声喝道:“顺天府尹钱谦益何在?” 钱谦益,自从老家满门尽灭之后,化悲愤为种马,每过几天便当一次新郎,短短两个月间,便娶了十五房小妾,在年轻的土地上不停耕耘,期望凭借一己之力打造一个新的家族。 至于朝政这一块,由于家族满门被灭的缘故,钱谦益对江南士绅恨之入骨,彻底倒向了改革派,成为崇祯帝党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几与新贵温体仁并驾齐驱。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钱谦益秉性绵软,突然听到崇祯的一声大喝,身子还是不免猛地一颤,颤颤巍巍出列道:“臣在!”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钱爱卿素来忠义,且在文坛上有偌大声名,如今朝堂百官奇缺,朕便乾纲独断一回,升你为礼部尚书,并入阁辅政,你可愿意?” 钱谦益闻言先是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跪下向着朱由检叩首拜道:“臣,领旨谢恩!” “哎呀!这天上掉落的第一块馅饼竟被钱谦益给吃了!” 百官们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了,崇祯清洗朝廷大臣足足有上百人之多,这些大臣可是有不少身居高位的,如今全被打入昭狱了,以崇祯的冷酷无情,怕是再无希望从昭狱里走出来,那么他们占据着的官位自然也空出来了。 尤其是内阁的位置,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之前内阁有七位阁臣,黄立极垂垂老矣,怕是过完今年就得告老还乡;施鳯来、张瑞图错判形势,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李国普上个月便已递交辞呈,不日将告老还乡;孙承宗年纪老迈,也干不了一两年了;唯有郭允厚和温体仁年纪占优,至少还有十年仕途生涯。 如此看来,现在正是入阁抢占先发优势的大好时机,只要抓住机会成功进入内阁,或是在六部之中占据尚书、侍郎高位,那么入阁将大有希望啊! 不过崇祯点了钱谦益入阁之后,便没有再让其他人入阁了,只是从剩下的官员当中一一点名,挑选其中德才兼备之人,补入六部的关键职位。 至于那些级别较低的官员,朱由检就没有越俎代庖替内阁和吏部做主了,毕竟即使朱由检身为君王,也不能把所有利益全部占据,总要给其他人留点汤喝嘛! 朱由检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如果不是一次性清洗那么多官员的话,就算是朱由检想要一次提拔这么多有真材实学的官员也是不可能的。 中国自古以来就讲究论资排辈,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使崇祯身为帝王也不能由着性子来,与各种明规则潜规则作对。 可这一次朝中三分之一的大臣被清洗出局,可以说一下就令得朝堂上许多重要的位置一下子空缺了出来。 虽然这些官员未必都认同崇祯所实施的改革政策,但从这些人屡次面对反贼的蛊惑仍然坚守本心,不肯从贼,显然这些人对于崇祯,对于朝廷尚存几分忠心。 至于说崇祯一下清洗掉上百位官员,会不会影响到朝堂运转,那就是杞人忧天了。 咱大中国自古以来,什么都缺,却从来不缺想要当官的人,多少读书人为了当官头悬梁锥刺股,几十年寒窗苦读,仅仅只是为了一张进入官场的入场券,就可知官场上的后备人才如过江之鲫了。 该升的升,该杀的杀,如此处置一番后,这个临时开张的大朝会也就散去了,百官告退之后,王承恩却看着朱由检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还有事情?”朱由检好奇的道。 王承恩道:“陛下,内臣接掌东厂之后,发现手下番子早已掌握钦定要犯张溥的行踪,如今张溥危害社稷愈演愈烈,此次怂恿朱由崧造反更是差点害了诸位娘娘,陛下何不将那张溥杀之后快,以免横生枝节?” “额……,张溥跳梁小丑,不足为虑,且让他再蹦跶些时日吧。”朱由检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否决了王承恩的建议。 诸位看官看到现在想必也看明白了,为什么张溥这么一根搅屎棍始终在朱由检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朱由检始终对其视若无睹,甚至是有意放纵。 其实说白了便是朱由检看中了张溥搞事的能力,想那张溥前世不过区区一庶吉士,便能通过当朝首辅周延儒把持朝政,可见其搞事能力有多强。 虽然最后翻车被周延儒灭口,但张溥长袖挥舞的能力还是很得朱由检看重的。 可张溥由于天然立场敌对的关系,明显跟朱由检尿不到一个壶里,朱由检若想要张溥为自己所用,还得另辟蹊径才行。 于是朱由检便故意放纵张溥纵横朝野,利用他不断挑拨大明各地的反动势力,让这些反动势力一个个跳到明面上来,然后朱由检施展雷霆手段,一一灭之。 从结果来看,张溥完成的任务远超朱由检的预期,朱由检通过他,已经接连扳倒了福王、亲王、英国公、定国公等多家依附在大明身体上吸血的反动势力,并通过铲除这些反动势力,夺取了兵权、财权、事权等各种权力。 当然,这一切张溥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他还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在朱由检及厂卫番子的眼皮底下跳来跳去,而始终奈何他不得。 殊不知他自己早已成为朱由检的提线木偶,任凭朱由检的大手摆布。 不过朱由检也有老猫烧须差点阴沟翻船的时候,此次朱由崧发动的叛乱,就完全打破了朱由检的全盘计划,几乎令得大明山河变色,朱由检至亲沦为阶下之囚。 好在朱由检当机立断及时赶回京城,否则朱由检还真的差点被张溥给翻盘了。 不过就算如此,朱由检也并未打算将张溥这颗棋子收回来。 在朱由检想来,国内还有辽西将门集团这一心腹大患,将来他继续推行改革政策之时,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反动势力暴露出来。 这些心腹大患和反动势力,都是潜藏于大明体制之下的,朱由检还想利用张溥,把这些祸患从暗处转到明处,他才好对症下药,一一剪除之。 …… 大朝会之后,一场血淋淋的大清洗旋即拉开了帷幕。 这些天来,京城的菜市口上上,一批又一批牵涉朱由崧谋反案的文臣武将、贵族勋戚被直接押上刑场,斩首示众。 这些以往身光颈亮,一副上等人做派的反贼们,一旦上了刑场,和那些粗鄙不堪的普通犯人并无不同,甚至表现得更加贪生怕死,其哀嚎求饶的丑态令人作呕。 “陛下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我们只是被奸人所惑误中奸计呀,我们绝无逼宫懿安皇后的意思啊!” “陛下饶命!这一切都是反贼朱由崧指使的,我们只是听从军令而已,并无大罪啊!” 不管这些文臣武将、贵族勋戚如何呜呼哀哉,亲自负责监斩的王承恩完全无动于衷,直接把一把画有“斩”字的木牌扔到地面上,大喝一声:“斩!” “咔擦!” “咔嚓!” 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砍头声接连响起,一颗颗狰狞的人头掉落于地,一道道冲天而起的血泉喷射而出,刑场上顿时血流成河! “斩!” “斩!” “斩!” 王承恩一声声冷酷无情的“斩”字落下,便是一批批文臣武将、贵族勋戚的人头落地! 而一只脚几乎踏入棺材板的英国公张维贤眼睁睁的看着族中后辈在自己面前被一个接着一个砍倒在地,痛苦的无可名状,他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向王承恩求情:“王公公!可否代罪臣向陛下求个情,看在我张家为大明王朝屡立功勋的份上网开一面,好歹让我张家留个种子啊?!” 不料王承恩却大声斥道:“张维贤,你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当知谋反事败将会面临何等严重后果,何必作妇人之态徒惹人笑尔?! 咱家且来问问你,倘若结果逆转,你张家立下拥立大功,咱家成为阶下之囚,尔等可会饶恕咱家,饶恕咱家之亲族?” 张维贤无言以对,身为英国公,家学渊源,他当然明白对待敌人一定要斩草除根,万万不可放过的道理。 倘若此次兵变结果逆转,他非但会将王承恩、曹化淳等一干内臣斩尽杀绝,还会怂恿朱由崧斩草除根,把朱由检和周皇后怀中的龙胎一并弄死! 王承恩看到张维贤无言以对的模样,自然明白张维贤心中所想,不由哈哈大笑道:“什么狗屁英国公,你分明就是个反贼!你既然敢举族造反,就该承受这等罪过!” 说罢,王承恩大手一甩,一把“斩”字牌甩落低下,断然喝道:“斩斩斩,给咱家通通斩了,一个都不放过!” “咔嚓!” “咔嚓!” 又是一道道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张维贤连同家族数百子弟人头落地,血泉喷涌!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九章 辽东有变! 就在京城刮起阵阵腥风血雨的时候,松江府上海县之中,张朝忠刚刚视察完水军部队,一名风尘仆仆的锦衣卫便匆匆找上门来,将一封加急信件呈给张朝忠道:“督公,陛下八百里急诏!” 张朝忠眼神一凝,旋即接过信件,打开之后稍微一浏览,便不禁神色大变,不过看到最后,张朝忠的神色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郑芝虎见张朝忠神色有异,不由好奇问道:“督主,京城可有大事发生?” 张朝忠点了点头道:“京城福王世子朱由崧连同英国公世子、定国公世子趁陛下亲征期间,谋反作乱。” “什么?!” 郑芝虎闻言大惊,急道:“那督主还等什么,赶紧带兵回京勤王啊!” “阿虎且稍安勿躁。”张朝忠摆摆手道:“陛下歼灭蒙古鞑子之后,已回师京城平定朱由崧之乱,一干反贼亦被枭首示众。” 郑芝虎不由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的道:“督主你怎么说话一截一截的?差点吓死俺了!” 张朝忠知道郑芝虎是个粗人,倒也没追究他的言语无状,只是沉吟一番后,向着身边的侍卫道:“传吴应元、许显纯、周道林来见本督。” 稍倾,许显纯、吴应元、周道林等人便赶了过来,这些日子里,众人又要操练海军又要建设市舶司,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张朝忠下江南之后,已经把夷灭钱谦益满门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但实施灭门的倭寇仍然逍遥法外。 是以张朝忠便在郑家的帮助下建立了一支名为市舶司稽查大队的水军,该水军一共有三千水兵,十五条大船,每条大船还安装了十门大炮,这等实力足够消灭那伙倭寇了。 不过海军毕竟是技术性兵种,有人有船有炮之后还得操练起来才行,所以这两个多月来,稽查大队都在全力操练,期望能早日形成战斗力,将那伙灭了钱谦益满门的倭寇剿灭。 另一方面,张朝忠则在松江府镇守太监周道林的协助下建立起了上海市舶司,只是市舶司才刚刚建立起来,便遭受到江南海商的联手抵制,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张朝忠原本想再度挥舞屠刀,把暗中带头抵制上海市舶司的几个大海商给灭了,但就在这时,朱由检的旨意恰好传到上海,张朝忠只得偃旗息鼓,暂时放过江南海商一马。 许显纯、吴应元、周道林向张朝忠拜道:“参见督主!不知督主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张朝忠看了几人一眼,徐徐的道:“京中八百里急报,朱由崧谋反作乱,陛下歼灭蒙古鞑子收复大同之后,被迫回师平定叛乱,已无暇巡视蓟辽前线,急召本督回京,代陛下巡视蓟辽前线!” “什么!京师生乱了?” “天杀的朱由崧,竟敢谋反作乱!” “陛下果真英明神武,竟然歼灭了入寇的蒙古鞑子!” 听到张朝忠传达出来的消息,众人又喜又怒,喜的是皇上带兵能力出类拔萃,不但击败林丹汗率领的蒙古主力,还回师京城平定了朱由崧之乱。 怒的是小小的朱由崧,竟然不自量力,胆敢反叛皇上,真该千刀万剐! 许显纯问道:“督主,那您回京了,这边怎么办?万事开头难,如今市舶司和水军稽查大队方才刚刚建立起来,您一走,怕是……” 张朝忠摆摆手道:“无须太过担忧,只要把水军稽查大队操练好了,无论是江南的走私海商,还是胆敢犯我大明的倭寇,亦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反手可灭之!” 说罢,就听得张朝忠大喝道:“郑芝虎何在!” 郑芝虎脸色一凝,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在!” 张朝忠看着郑芝虎道:“郑芝虎,本公便把水军稽查大队托付给你了,望你好好操练,令水军稽查大队成为大海上的蛟龙!” 郑芝虎以往都在兄长郑芝龙的羽翼之下成长,早就想独当一面了,而今机会到来,忍不住热血沸腾的道:“末将定不负督主所托,末将向督主保证,水军稽查大队不但要成为大海上的蛟龙,更要成为海龙王!” 张朝忠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本都等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 数日后,张朝忠、许显纯、吴应元一行走海路从上海到天津,而后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张朝忠甫一入京,便被城门口等候的小太监接入宫中,接受崇祯的召见。 当张朝忠进入久违的乾清宫,看到那道令他无限敬仰的身影,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敬的道:“拜见陛下,臣回来了!” 人非草木,朱由检看到自己最得力的臣子回来了,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急忙从龙椅上走了过来,一把将张朝忠扶起,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感叹的道:“张朝忠,你倒是清瘦许多了!” 张朝忠强忍着激动,感激涕零道:“谢陛下挂念,陛下您也清瘦了许多呢!” 朱由检拍着张朝忠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你在江南做的事情朕已尽知矣,你做得非常好,远超朕的预期,朕对你很满意。对了,你才刚刚回来,且先去洗漱一番,朕再与你叙话!” 为了尽快赶回京城,张朝忠这些天来可谓是风尘仆仆,虽然不舍得离开朱由检一时片刻,但张朝忠还是听从朱由检的吩咐,被宫女带去洗漱。 洗漱完毕,张朝忠神清气爽,很快又和朱由检相见。 两人寒暄一会儿,朱由检终于开口说道:“你在江南忙碌了两个多月,朕本给让你休息几日,但数日前朕收到锦衣卫密报,辽东似有不稳的预兆,是以朕打算委任你为钦差大臣,代朕巡视辽东一番。” 张朝忠连忙拜道:“陛下言重了,臣才疏学浅,蒙陛下不弃已是皇恩浩荡,陛下但有所命,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虽然没有赴汤蹈火那般严重,但此事却有些风险,朕思来想去,朕所信重之人中,唯有你有能力担此重任。” 张朝忠激动的道:“谢陛下垂青,臣冒昧请教陛下,辽东究竟发生何事?” 朱由检一字一顿的道:“辽东有人,欲行兵变之事!” “什么?” PS:状态不好,今天就两K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四零章 辽西将门,兵变前奏 虽然有朱由检的乱入,但朱由检还是笃定历史上的宁远兵变仍然不可避免。 据史料记载,二十五日,宁远发生兵变,哗变首先是由从四川、湖广调来的部队发起的,以杨正朝、张思顺等为首。 他们先秘密串联,再集中到广武营,会盟歃血,率先兵变。接着,事态不断扩大,影响迅速蔓延,其余十三营起而响应。哗变的官兵涌入巡抚衙门,将辽东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等人,从衙门拉出来,加以捆绑,囚于谯楼。 而历史上的宁远兵变又是怎么平息的呢?没错,是袁崇焕一人平息的,其过程简直可以拍成一部个人英雄主义电影。 第一步,袁崇焕单骑出关。袁崇焕八月初六日到达山海关,次日就马不停蹄单骑出关,不带随从,驰往宁远。这充分表现出袁督师的果断、干练、勇敢与侠气。 第二步,迅驰入营。袁崇焕到宁远后,没有到巡抚衙门,没有会见同僚,没有会见朋友,也没有了解兵变情况,而是“至宁远未入署,即驰入营”。就是驱骑急进,直入兵营,要取得迅雷不及掩耳的效果。 第三步,攻心为上。“宣上德意,各兵始还营伍”。袁崇焕迅速赶到兵营后,利用原来的威望与情感,安抚士兵,宣抚慰劳,使得骚动官兵各回营伍。 第四步,密定计划。“崇焕与道臣郭广秘图”,就是袁崇焕与掌握实际情况的郭广等秘密商量,制定计谋,采取措施。 第五步,宽宥事首。袁崇焕“召首恶杨正朝、张思顺至膝前,谕以同党能缚戎首即宥前罪之旨,令报诸逆者名,擒之赎死。二凶唯唯。”宽宥事首张正朝、张思顺,先瓦解哗变官兵上层内部。 第六步,剪除“次恶”。将“次恶”田汝栋等十五人捉获,“崇焕令郭广当堂认识,俱当日向前首恶,即令枭示”,将他们戮于市,进行震慑。 第七步,擒叛立功。杨正朝、张思顺两位哗变的首领,因为“擒叛有功”,经奏报朝廷,将他们“发前锋立功”。 第八步,分别处理。中军吴国琦斩首;参将彭簪古受斥责;都司左良玉等四人被黜免;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因贪虐引起哗变,受到降职斥责;总兵官朱梅解职。 第九步,奖励祖营。都司祖大乐所率一营官兵,没有参加哗变,受到奖励。 第十步,奏报朝廷。袁崇焕向朝廷详奏宁远兵变经过、原因、处理及善后事宜,并得到崇祯皇帝的批准。 这十步走下来,袁崇焕干净利索、迅速漂亮地平息了这场宁远兵变,稳定了辽东军局势。 而袁崇焕也是通过这一次神操作,充分获得辽东军上上下下的信赖,几乎使得辽东军成为袁家军。 但是,袁崇焕这些神操作,大概率是和辽西将门集团联手主导的自导自演事件,毕竟从结果来看,宁远兵变后,袁崇焕彻底掌握辽东军,以祖家为首的辽西将门集团,亦从朝廷获得大量的好处,朝廷供给的辽饷,从每年五百万飙升至八九百万,乃至上千万。 而代价便是整个大明都在为日益高涨的辽饷买单,朝廷财政彻底崩溃,百姓越发民不聊生,再加上西北干旱连年,最终把偌大的大明王朝生生拖垮。 听到朱由检言之凿凿,声称辽东将发生兵变事件,张朝忠不由急道:“陛下,关宁防线关乎京畿安危,倘若生变,建奴再趁机南下,那大明则将陷入危如累卵的境地!” 朱由检摆摆手,淡淡的道:“你也无须太过担忧,虽然近段时间以来大明各地烽火连天,但西南的奢安之乱已被四川巡抚朱燮元、石柱总兵秦良玉、四川总兵杜文焕、贵州巡抚王三善等人平定,不日石柱总兵秦良玉将率领一万白杆兵前来拱卫京师。 西北方面,流贼之乱和秦王之乱亦被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等人平定,不日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将率领两万秦军前来拱卫京师,曹变蛟和茅元仪亦将率领五千勇卫营和一万新军回师京城。 再加上朕带去大同的六万御林军亦陆陆续续赶回京城,京城可战精锐当有十万以上,即使建奴打破山海关兵临京师城下,也休想灭我大明社稷。” 不知不觉,朱由检手里的可战之兵亦有十万之众了,这十万大军无疑是他掌握朝政最大的底气。 “陛下英明神武,固然无惧建奴,可建奴当真打入京畿重地,那京畿百姓可就要遭殃了。臣愿向陛下立军令状,此去辽东,臣一定将辽东兵变抚平,并慑服辽东军上上下下,让辽东军成为对陛下忠贞不二的军队!”张朝忠信誓旦旦的道。 朱由检看了他一会,才摇了摇头道:“你未免太过小看辽西将门集团了,以这种心态前往辽东,朕怕你会折戟沉沙,在辽东吃一个大亏。” “辽西将门集团?”张朝忠疑惑的道:“臣只听说昔日辽东李氏将门起自李成梁,李成梁蓄养家丁,纵横辽东,所向披靡,连老酋头努尔哈赤都在李成梁门下听用,不敢有半点违逆。 但自李成梁故去之后,李氏一门声势日衰,萨尔浒之战后,辽东李氏故旧部曲已无复存,恕臣直言,陛下口中这个所谓的辽西将门集团,臣从未听说过。” 朱由检回道:“李氏一门固然声势日衰,但新进崛起的辽西将门集团却远比李氏危害更甚。辽西将门集团以祖氏一门为首,祖氏家主祖大寿,其父祖承训,号双泉,是明朝万历年间镇守宁远的援剿总兵官祖仁的次子,随李成梁东征西伐,因抵御蒙古骑兵作战有功,不断得到提拔,出任辽东副总兵。 祖大寿家学渊源,于泰昌元年为官,授职靖东营游击,曾被经略熊廷弼上奏表彰。天启元年为广宁巡抚王化贞部属,任职中军游击。 辽东军相继取得宁远、宁锦两场大捷后,祖大寿凭军功升任辽东前军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驻守锦州。 随着祖大寿地位的迅速上升,祖氏满门都获封官职。祖大寿的兄弟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子侄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祖可法等,都是上自总兵、下至副将、参将、游击的各级军官,分驻宁远、大凌河、锦州诸城。 除此之外,祖家还积极和辽西将门集团的其他将领联姻,编织成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辽东堪称一手遮天。 如果祖家仅仅只是在辽东关起门来当土皇帝,朕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辽西将门集团,打着辽人守辽土的名义,把那些从建奴屠刀底下逃亡而来的辽东生民,当做为自己屯田出兵的私奴。 他们畏惧建奴如虎,不敢出城与建奴野战,但是对于那些逃亡而来的辽东生民却从来不放在眼里,视他们如牛羊一般,任意驱使。 这辽人守辽土本是朝廷为了鼓舞辽人,令辽人自强不息,以早日恢复辽土而推出的善政,可辽西将门集团却倒行逆施,把朝廷的善政变为暴政。 如此一来,便把辽东生民的怨愤归于朝廷,归于朕,而屯田的好处归于辽西将门集团,还得到辽东生民的拥戴。 这些年来,辽西将门集团在宁远、锦州一线屯田牟利,朝廷根本得不到一点好处,还要每年花费五百万两银饷供养辽东军。 可辽西将门集团每年白得五百万辽饷仍不满足,还老是跟朝廷抱怨粮饷不足,克扣辽饷,以至于辽东军民怨声载道。 朕以为此次辽远即将发生的兵变,便是辽西将门集团以闹饷为由,向朝廷索取辽饷的一次阴谋!” 张朝忠闻言,默然了半晌,才恶狠狠的丢出了一句话:“这祖大寿满门,及狼狈为奸的辽西将门集团,皆可杀之!” 朱由检点点头,可随即又摇摇头道:“辽西将门集团固然皆可杀之,可宁远、锦州尚有数十万辽东生民,如若滥杀一通以至于宁锦防线被建奴所破,那朕可就成为罪人了。 是以朕打算将辽辽东军民和辽西将门集团分开,禁止辽西将门再控制辽东军民,替他们屯田营利。 而且辽西将门集团内,还是有些将领对朝廷心存忠义的,朕欲将辽西将门集团分而化之,重用其中的忠勇之将,敲打自私自利之辈。” 张朝忠恍然大悟道:“微臣明白了,这就是陛下以前常说的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吧。” 朱由检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你此次北上辽东,朕便赐你尚方宝剑,予你临机决断之权,谁能拉拢重用,谁又冥顽不灵不可重用,皆由你自由心证,倘有不服军令者,你大可先斩后奏!” 张朝忠噗通跪下,感激涕零道:“微臣拜谢陛下,即使微臣粉身碎骨,亦无以报答陛下这份天高海深之恩!” …… 锦州城,位于“辽西走廊”东部,是连接华北和东北的重要枢纽,地理位置十分紧要,如今更是明军抵御建奴入侵的最前线! 锦州城的位置如此紧要,直接面对建奴的军事威胁,又是辽东前军总兵的驻地,自然是城高垒深、坚固至极! 锦州城城墙高达三丈有余,皆是由大青砖所筑,城墙周长大数千米,宽达七丈,城墙上还有数十门红衣大炮,令人望之震怖! 这样坚固的城池,再加上城内的数万守军,还有防御不下于锦州的宁远城遥相呼应,足以让任何军队望而却步,除非是填入数万精兵的性命,否则就绝无攻破此营城的可能。 事实上直到明朝灭亡,锦州城也从未被后金突破过,自建奴崛起以来,建奴军队用手刨,用嘴啃,用牙咬,都毫无效果,甚至还搭上了奴酋努尔哈赤的一条老命。 锦州乃辽东重镇,自古为入关要道,且地势险要,更重要的是,锦州城的一面,靠海,这对于没有海军的后金而言,这又是一个噩梦。 这就是说,只要明军有充足的海运补给,即使锦州被围得水泄不通,也依然难以攻破。 倘若建奴不打锦州,直接去攻打宁远,那又会被锦州守军爆了菊花,以至于首尾不能相顾,被明军包了饺子。 不过即使锦州和宁远、山海关组成了牢不可破的关宁锦防线,但就像法国的马奇诺防线一样,敌人只要绕过关宁锦防线,从别处入关,那关宁锦防线便形同虚设,完全无用。 闲话不提,此时的锦州城总兵府邸,辽西将门集团的扛把子祖大寿高坐主席之上,祖家的核心子弟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子侄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祖可法等人围坐成一团。 此外,祖大寿的秦家吴襄,义子祖宽以及跟祖家亲近的将领亦在大厅中就座。 主位之上,祖大寿当仁不让,率先开口道:“诸位都是自己人,某不妨跟诸位直言,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以来,便百般对我辽西将门看不顺眼,甚至还动过心思要削减辽东军粮饷,把每年五百万辽饷降为四百万。 虽然在朝廷众位大臣的阻止下,皇帝削减辽饷的政策并未成行,但皇帝派来的兵部尚书王在晋、辽东巡抚毕自肃却屡屡克扣我辽东军军饷,甚至还大言不惭,声称要把粮饷直接发给士兵,饷银不再经由我等之手发放。” “什么?!” “他们好毒的心肠,这是要绝我辽西将门之根啊!” “决不允许!我们决不允许他们如此乱来,否则我辽西将门全都喝西北风,还如何抵御建奴?!” 祖大寿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都为之哗然起来。 辽西将门是一个根深蒂固、联系紧密的利益集团,其利益核心便是瓜分辽饷,倘若当真让王在晋把粮饷直接发给辽东士兵,那他们辽西将门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诸位,且稍安勿躁,我有一计,不但可让辽饷翻倍,还能让王在晋、毕自肃等人自食恶果,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衣儒服的年轻士子挥动着羽扇,胸有成竹的道。 这年轻士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京城逃窜至辽东的搅屎棍,张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向读者道歉暨新书《全球巨星从被插刀开始》发布 对不起读者,本书断更了一年半,作者菌最近两年家里发生很多事,经历了亲人去世、分割遗产及房屋搬迁,实在无暇更新。 好不容易等事情忙完了,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时候,生活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原本作者菌想继续更新本书的,但本书断更那么久,读者应该快跑光了,成绩不会太好,编辑也不会给推荐资源。 对不起本书读者,为了生存,为了恰饭,作者菌选择新开一本书,书名《全球巨星从被插刀开始》,讲述的是万年不红的横店老戏骨穿越平行时空成为顶流小鲜肉,不料开局即遭遇插刀事件,被同剧组女演员污蔑打人,被兄弟朋友两肋插刀,且看孟想如何破局,凭借地球的文艺作品一步步登上天王巨星的宝座! 至于本书,等新书让作者菌恰上饭了会继续更新本书的,作者菌写了五年网文了,悲剧的是除了本书其他书全被屏蔽一空。 本书作为作者菌名下唯一存活的VIP上架作品,无论如何也会给它一个结局,不留下太监的污名。 而且作者菌向读者老爷保证,本书续更后绝对不会草草交代几章结局便完结了事,怎么也得写上百万字吧。 最后再次向读者老爷们致歉,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谅解。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二一章 大同惊变,刺杀敌将 且不说朱由检于辛乡堡大败林丹汗,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六月初,在宣府通往大同的官道上,一支一万多人的大军正在急行军。 这支大军,正是接到崇祯旨意,前去支援大同的宣府镇边军。 说起来,宣府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特别是明朝建都北京之后,宣府镇更是保卫京都,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在大明九边之中,重要性排序第一。 从宣府到大同,距离有四百里,以明军精锐的行军速度,至少要八天。但即使是八天的路程,却已经是大明九镇之中距离大同最为接近的一个边镇了。 五月下旬,林丹亲率汗十万铁骑围攻大同,朱由检决定亲征大同,迎战林丹汗,而宣府作为距离大同最近的边镇,奉命出兵相助。 大军行军,烟尘滚滚,从空中望去的话就如同一条长龙盘卧在大地之上。 一辆马车在大军之中缓缓前行,车中正是奉旨前来监军的太监柏敬亭。 柏敬亭和张朝忠一样,都是去年经过内廷公务员考试脱颖而出的年轻太监。 只是和光芒万丈的张朝忠相比,柏敬亭名声不显黯淡无光,在朝野内外,只是毫无姓名的小透明。 但实际上,柏敬亭在内廷公务员考试中的成绩并不比张朝忠差,甚至在主考官眼中,文章偏于保守的柏敬亭还要比张朝忠更优秀一些。 可耐不住张朝忠偏偏合了朱由检的眼缘,直接被朱由检点为内廷状元,而在主考官眼中更为优秀的柏敬亭,只能屈居榜眼。 对于张朝忠,柏敬亭一开始还可能有些不服不忿,但随着张朝忠为崇祯,为朝廷立下的功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令得所有人都望尘莫及时,柏敬亭心中的不服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张朝忠的崇敬,甚至成为了张朝忠的脑残粉,说话做事都开始效仿起张朝忠来。 虽然堂堂榜眼把状元当做偶像有些丢人,但在内廷这个极度捧高踩低的权力机构却是极为寻常之事。 自从张朝忠成为东厂提督之后,张朝忠在内廷的人气可谓爆棚,不仅柏敬亭这样的年轻太监奉他为偶像,就连一些资历颇老的老太监也开始崇拜起张朝忠来,认为张朝忠是步郑和、刘瑾、魏忠贤之后,最有可能载入史册的大太监。 也许正是因为对张朝忠的崇拜,当崇祯下令挑选一名太监前往宣府宣旨,并担任监军率领宣府军支援大同的时候,柏敬亭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最终获得朱由检的赏识和重用。 此时柏敬亭正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远处一匹快马急奔而来。 稍倾,就见一名厂卫番子掀开车帘,拿着一封书信向着柏敬亭道:“公公,大同来信!” 柏敬亭闻言,闭着的眼睛猛地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他迫不及待接过信函打开来一看,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信件是从大同镇东厂分支机构发来的,信中称在出卖大明投靠林丹汗的七大家族中,米氏一族族长米奎道长子米奇林早在十年前就已投靠东厂,乃东厂布置在大同的一名密探,级别为总旗。 大同沦陷之后,东厂和锦衣卫明面上的机构都被鞑子铲除了,只剩下柏敬亭等少数几名没有泄露身份的厂卫密探潜伏了下来。 最近一段时间,由于鞑子在大同镇的横征暴敛,不仅引得大同百姓对鞑子恨得牙痒痒,就连七大家族也渐渐对鞑子的贪得无厌生出不满,米奇林趁机说服其父米奎道拨乱反正,欲重投大明的怀抱。 为此,米家父子决议设局,于六月三日当晚大摆筵席,邀请其他六大家族族长和鞑子将领赴宴,并将米家从京城买来的一千坛二锅头窖酒送往鞑子大营,意图灌醉一万鞑子。 届时,只要朝廷援军及时赶到,在米家的里应外合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大同镇,一举将醉醺醺的鞑子全部歼灭。 “好!好极了,米奇林足智多谋,真乃奇才也!”看完信件,柏敬亭忍不住拍腿赞叹道。 柏敬亭出自皇宫大内,当然知道米奇林信中所言的二锅头何等烈性,毕竟这二锅头,可是宫中酿酒师研制出来的高度数蒸馏酒。 一碗二锅头就能让老酒鬼醉倒,而米奇林却足足给鞑子大营送去了一千坛,将鞑子全部灌醉应毫无问题。 将信函放下,柏敬亭探头向马车外并行骑着高头大马的宣府镇参将章发奎问道:“章将军,距离大同镇还有多久的路程?” 章发奎对于从北京皇宫大内过来的监军柏敬亭可不敢有丝毫怠慢,闻言连忙抱拳向柏敬亭道:“回柏公公,大概明日下午便可赶到大同镇了!” “明日就是六月三日,下午赶到,晚上行动,正好赶得及。”柏敬亭心道。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柏敬亭沉吟一番道:“章将军,大同军情紧急,还请将军督促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明日中午之前抵达大同镇。” 章发奎恭敬应道:“遵命,末将这就去就向全军将士传达公公的指示。” 柏敬亭点点头,轻描淡写的道:“有劳将军了,去吧。” …… 大同镇。 林丹汗东进去攻打北京城后,便将大同镇的政务交给蒋云凯处置,蒋云凯貌似终于得偿所愿,完成了由商转政的跨越。 但林丹汗显然并未充分信任蒋云凯,大同镇的实际控制权还是掌握在鞑子万夫长斯巴图的手里。 自从林丹汗离去之后,斯巴图便放开了手脚,按照林丹汗的命令大肆搜刮粮草,毕竟林丹汗此次南下带来了十万大军,十万大军的人吃马嚼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了给林丹汗凑足粮秣,斯巴图不仅对大同百姓大肆搜刮,就连投靠林丹汗的大同七大家族也没有放过,极力剥削七大家族的粮秣财富。 蒋云凯从商人转变为大同镇的一镇之守,原本应该神采飞扬志得意满才对,可斯巴图无休无止的残酷压榨,压得七大家族喘不过气来。 此时大同七大家族的族长凑在一块,愁眉苦脸地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米家族长米奎道故作愁眉苦脸的看着蒋云凯道:“蒋兄,斯巴图实在是太贪得无厌了,我米家酒坊本就被京城的二锅头蚕食了大半市场,好不容易托请京中关系才购得一千坛二锅头,原打算用来仿制一番,可如今斯巴图却便逼迫我米家酒坊明天就把一千坛二锅头送往军营,这可如何是好啊?”M..coM 米奎道开了诉苦大会的头,其他家主亦不甘人后,纷纷向蒋云凯抱怨斯巴图如何敲诈他们的产业,蒋府客厅顿时一片怨声载道。 这七大家族眼瞅着张家口的八大家族投靠建奴之后蒸蒸日上,趁着林丹汗南下之机便投靠林丹汗,引得鞑子攻破大同镇,本以为这对鞑子无异于雪中送炭的善举会得到林丹汗的巨大报偿,却未料到得不偿失,鞑子对七大家族的剥削令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听到六位家主的抱怨,蒋云凯烦不胜烦,事实上蒋云凯对鞑子无休止的剥削压榨也极度不满,可叛明投鞑却是蒋云凯怂恿带头的,即使是自作自受,蒋云凯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啊! 蒋云凯深吸一口气,对六位家主道:“诸位的苦处老夫知矣,明晚不是轮到米兄宴请斯巴图嘛,届时老夫便豁出老脸把诸位的苦楚告知斯巴图将军,向斯巴图将军宽容一二。” 米奎道等家主闻言大喜,笑道:“如此便有劳蒋兄了。” …… 翌日晚上,大同镇米府一片歌舞升平,米奎道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批青楼女子,在米府宴席上载歌载舞,把斯巴图一干鞑子将领迷得神魂颠倒。 趁着斯巴图心情大好的时机,蒋云凯趁机向斯巴图进言,请求他对七大家族的压榨缓上一缓,多给七大家族一些时间筹集粮秣、兵器。 不料斯巴图面对七大家族的糖衣炮弹毫不动容,吃干抹净之后非但没有对七大家族宽容,还把蒋云凯给暴揍了一顿,若不是蒋云凯见机得快,赶紧溜之大吉,怕是已经被斯巴图一刀砍了脑袋了。 蒋云凯求情失败,只得跟其他家族族长愁眉苦脸地离开了米府,而斯巴图则兴致勃勃地留在米府做客,和一位身材极为火爆的青楼女子共度欢乐好时光。 另一边厢,米家将一千坛二锅头送入鞑子军营之后,度数高度六十度的二锅头果然受到鞑子的极大欢迎,留守大营的八千鞑子争相豪饮,彻底沉浸在二锅头的无边魅力中。 待深夜来临,蒙古人的狂欢终于结束了,整个大同镇寂然无声,仿佛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从米府斯巴图所占据的厢房里面,传来了青楼女子断断续续的叫声,两名鞑子兵蹲在厢房外面的墙角之下,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 “大人给力啊,已经折腾半个时辰了,居然还如此生猛!” “不知道大人爽完之后,能否把那女子交给咱们,让咱们也爽上一爽?” “应该会吧,大人对明狗翻脸无情,可对咱们却好得没话说,向来有福同享,有妞同上。” “那敢情好,咱们养精蓄锐,待会儿大人完事之后咱们再大干……” “咔嚓!” “咔嚓!” 正当两名鞑子兴奋地谈论着向斯巴图讨要青楼女子,好爽一爽的时候,米奇林和另外一名东厂番子联手将他们的脖子扭断。 而厢房之内的斯巴图此时正沉浸在巨大的欢愉之中,并未发现外面的异样。 “大人,可要奴家留下来?” 一刻钟后,斯巴图经过长达大半个时辰的征伐,进入贤者时间之中,一副死狗模样。 不过斯巴图身为鞑子的万户侯,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此时他身在米府这等陌生之地,又岂会留陌生人过夜? “走走走,赶紧走,老子要睡了!”斯巴图不耐烦的挥手,青楼女子连忙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片刻之后,斯巴图许是征伐得狠了,厢房里响起了如雷般的鼾声。 米奇林轻轻地打开房门,而后匍匐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靠近床榻。 观察片刻后,见斯巴图确实睡得死了,米奇林轻轻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就着月亮探进来的些许光亮,慢慢靠近斯巴图。 对于斯巴图的勇猛凶悍,米奇林是有所了解的,在鞑子的十位万夫长中,斯巴图素以武力著称,号称百人敌。 是以米奇林越是靠近斯巴图,那颗跳动的心脏,则跳动的越发剧烈。 此番刺杀斯巴图的行动,原本是不需要米奇林亲自动手的,但米奇林自忖他对米府环境最为熟悉,身手也颇为不错,便主动把这项任务接了过来。 越来越靠近斯巴图,米奇林举起匕首,向斯巴图的脖子探去,当匕首的锋芒离斯巴达脖子只剩下毫厘之间的时候,他左手抓住斯巴达的头发,右手猛然用力一插,狠狠的刺入斯巴图的脖子之中。 一阵剧痛传来,斯巴图双眼猛然睁开,可还没等他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米奇林手握着刀柄,用力一拉。 “噗噗噗……” 大家想必都见识过《唐伯虎点秋香》里对穿肠狂喷鲜血没完没了的场面,此时斯巴图脖子鲜血狂喷而出的场面,不让对穿肠之专美,喷的米奇林满头满脸。 米奇林顾不得擦脸上的鲜血,好似担心斯巴图仍然不死,握着刀柄用力拉着,直到斯巴图脖子里的最后一点皮肉也被切割开来,斯巴图那如同篮球般大小的脑袋彻底与身体分离,米奇林这才跌坐在地上,“扑哧扑哧”地大口喘息着。 与此同时,太同镇城墙之上,一眼望去,大多数鞑子抱着毯子靠在城靠呼呼大睡,仅有十几个鞑子站在城头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城墙外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星火点点,如同萤火虫一般若隐若现,向着大同镇渐渐靠近。 正在这时,一名鞑子可能是尿急了,从地上懵懵懂懂地爬了起来,解开裤腰带,掏出人间大炮,对着城墙下面抖了几抖,稀里哗啦就是一片水声。 待那鞑子放完水后,终于睁开了那双朦朦胧胧的眼睛,却差点吓得缩卵。 “敌袭!”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二章 金汁建功,不可置信 初战告捷,城墙之上的守军皆极为振奋,尤其是伤亡统计结果出来后,发现己方伤亡不过五百多人,而叛军却伤亡上万,更让将士们信心更加充足了。 叛军退却之后,丢下将近四千尸体和六千多伤兵,对于重伤垂死的叛军士卒,自然是补上一刀送他们一程,而轻伤的士卒则被粗暴的抓入城中做了俘虏。 袁崇焕、曹化淳、王德化、张勇军等人入宫报捷,自然令得张嫣和一众大臣喜笑颜开,获得满朝赞誉。 反观在京城十里外的一处营寨的大帐内,朱由崧愁眉不展,一直静坐不动,帐内各将,以及以张溥为首的幕僚们皆是沉默不语,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 十日前朱由崧逃出京城,在英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为首的勋贵世家支持下,以及江南各大世家的财力支持,朱由崧很顺利地获得了北卫六军的兵权,得到七万大军的支持。 之后朱由崧更是出动军队扫荡京城周围的乡镇村庄,拉来三万壮丁进入军伍,凑足了整整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兵临北京城下。 反观京城内的朝廷军队,自从崇祯把京营精锐拉出去救援大同之后,兵力极为空虚,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万人罢了。 在朱由崧等人想来,朝廷虽有北京坚城据守,但以十万对三万,怎么也是一个速胜的局面,可没想到第一天全力进攻就遭遇当头一棒,被守军打的丢盔弃甲,伤亡上万。 尤其是张世豪、徐允桢两位国公世子的惨死,朱由崧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向英国公和定国公交代。 两位国公年纪老迈,都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朽,倘若朱由崧直接告诉他们,说你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国公继承人死在战场上了,怕是两位老国公不得一命呜呼才怪。 可偏偏在场的大部分将领都出自英国公府、定国公府一系,朱由崧带着张世豪、徐允桢上前去挑衅守军,最后却只有朱由崧逃了回来,张世豪和徐允桢都被大炮轰死了,连个全尸都找不回来,众将心中对朱由崧肯定是大为不满的。 只是他们已经上了朱由崧的贼船,即使向朝廷投降也不会得到宽恕,也只能跟着朱由崧一条大路走到黑了。 大帐之内,众将皆一言不发,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令得帐中气氛颇为尴尬。。 良久,朱由崧叹了口气:“难道攻破京城就那么难吗?我等可并没有后路可退了,无论是边镇援军赶来勤王,还是鞑子挟崇祯来攻,我们都是死路一条啊!” 账内又是一阵沉默,虽然叛军如今还占据了兵力上的优势,可北京城号称天下第一坚城,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更何况朝廷守军的火炮犀利之极,对叛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想想看,叛军集中兵力攻城,可头上却不时落下几枚炮弹将士卒们炸得粉身碎骨,那谁能承受得住啊! 朱由崧发问,可账内却无人应答,显然大家对白天的惨败仍然心有余悸,似乎没有太好的办法。 朱由崧向左手边第一位的将领问道:“王将军,你乃沙场宿将,说说看,到底该如何才能攻破京城?” 王贺站起身来,向朱由崧施礼道:“殿下,诸位将军,末将以为我军应该发挥兵力雄厚的优势,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京城发起进攻。 须知道,守军不过区区两三万人,我军还剩下九万,平均分到四个方向军,都有两万多人,而守军分到四门防御,只不过七千多人。 以两万余对七千余,我军四个方向都占据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而无论哪一门被我军攻破,我军都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朱由崧闻言眼前一亮,这王贺的建议显然是一个妙计,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王贺接着补充道:“此外,守军之所以炮火犀利,皆因所有火炮集中起来用的缘故,倘若我军分出四路进攻,守军火炮四路分摊,其火力输出必定大为降低,对我军便没有多大威胁了。” “好好好!”朱由崧抚掌笑道:“王贺将军此计甚妙,东路军便交由你指挥吧!” 王贺应道:“谢过殿下,末将必不辱使命,为殿下拿下东门。” 朱由崧笑道:“王将军孤自然是信得过的,诸位将军,还有谁愿意率领南西北三路大军,为孤破此坚城?” “末将愿往!” 朱由崧声音落下,便同时有十多位武将齐刷刷地站了出来,争夺南西北三路大军之主将。 朱由崧见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多将军愿意自告奋勇,争夺三路大军主将之位,说明军心可用啊!???..Com 随即,朱由崧便点了三位将军的名字,任命他们为南西北三路大军主将。 最后,朱由崧目光转向张溥,带有几分希冀的问道:“老师,你向来足智多谋,才华不逊诸葛武侯,可有计谋速破京城?” “哈哈哈!” 一声朗笑,却见张溥胸有成竹的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殿下,为师有一计,足可使殿下兵不血刃,便能将京城探囊取物一般,轻易拿下。” 朱由崧大喜的道:“计将安出?” 众将亦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张溥,想要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大文豪、钦定要犯,到底是什么新鲜萝卜皮,敢如此大言不惭。 张溥却一副神棍模样,对着朱由崧招手说道:“殿下,且附耳一听。” 朱由崧半信半疑,将耳朵探了过去,张溥便在朱由崧耳边嘀嘀咕咕低声说着什么,直说的朱由崧抓耳挠腮,欣喜若狂,显然对张溥这个计谋极为满意。 众将也想知道张溥有何妙计,却也不敢当众问张溥所出何计,会议一结束,便向朱由崧拱拱手后,离开大帐。 …… 翌日一早,叛军兵分四路,分别攻往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开始对北京城展开雷霆攻势。 朝廷守军见状,亦不得不兵分四路,把守四道城门。 为了此次攻城,叛军做足了准备,连夜制作了数百架投石机,向城头上的守军发射火球,一时间,猝不及防的守军几乎笼罩在叛军的火球轰击之下,伤亡开始上升。 而守军因为要分守四门的关系,一百多门火炮分了出去,火炮杀伤力大为减弱,竟然只是跟叛军的投石机打成了平手。 虽然叛军的投石机射程远不如火炮,,但此次叛军突然学聪明了,他们把投石机推向前线之前,先以巨大的盾车作为掩体遮挡,而投石机则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守军火炮虽然犀利,可却因为数量稀少的缘故,对叛军的盾车无法构成致命威胁,令得叛军的投石机迅速进入城下百余步,对城墙上的守军施以火球轰击。 在猛烈的火球轰击下,城墙上几乎不能站人,将士们一旦在城墙上露出身体,很容易就被从天而降的火球砸死,他们只能躲在垛口之下,看着飞来飞去的火球,瑟瑟发抖。 城墙上的炮兵虽然努力开炮还击,然而效果却不怎么好,叛军突然兵分四路攻打京城,令得守军火炮分开四路使用,每一路只有二三十门火炮,杀伤力自然远不如昨天。 抹去了守军火炮上的优势,叛军发挥了兵力上的优势,黑压压的叛军如潮水一般,推着巨大的盾车、冲车,向城墙涌来。 北卫六军不是鞑子,对于攻城之术颇有造诣,看着叛军推着各种攻城器械杀了过来,袁崇焕脸色铁青之至。 赵向阳着急问道:“袁大人,怎么办?” 袁崇焕面色难看的道:“集中炮火,轰击叛军的攻城器械。” “轰轰轰轰……” 东城头上不断开炮,其中一发炮弹击中一座盾车,顿时打得盾车后面的叛军士卒狼奔豕突,又有一发炮弹击中一排抬着云梯的队伍,炸得叛军血肉横飞,死伤狼藉。 城下的叛军来到近前,不甘示弱,纷纷开动投石机,向城墙之上的守军发射火球,由于投石机的数量远多于火炮,那漫天飞舞的火球直压得藏于垛口处的守军抬不起头来。 眼看数万叛军不断逼近城池,袁崇焕不由叹了口气:“停止炮击,准备和敌人近身搏杀吧。” 突然,他又吩咐传令兵道:“叫辅兵们多弄些金汁过来,金汁虽颇为不雅,也许有出其不意的大用。” “是,大人!” …… “哈哈哈哈……” 后方营寨上,朱由崧眼看着四面围攻的计谋发挥奇效,东城叛军眼看就要搭云梯攻城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身旁的张溥说道:“恭贺殿下,京城一下,这天下,便是您的了。” “哈哈哈哈……” 朱由崧再次大笑起来,说的没错啊,打下北京城,这天下便是自己的了。 城头上的炮火停下来了,叛军的投石机也偃旗息鼓,转眼间,又有众多的云梯架上了城墙,一个个叛军士卒争先恐后地攀爬起来。 无怪乎叛军士卒如此积极,须知道朱由崧早在开战之前便开出了巨大的赏格,先登城者,可得赏银三千两,官升六级。 可就在这时,空气中却突然传了了一阵冲天的恶臭,还在茫茫然不知所云间,突地一声尖厉的嚎叫响起:“天啊,那是是什么!” 嚎叫声音才刚落下,就见一一滩滩金汁如雨点般从城头抛下,叛军士卒瞪大眼睛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随机一个个便发出惊天的惨叫,捂着头脸在地上翻滚。 “娘啊!” “这是屎!” 一股股冲天的气味弥漫而开,地上一下子就覆盖了一滩一滩的黄色粪便,很多叛军头上身上都是一片片黄色,显然在猝不及防下,很多叛军士卒中了招。 他们或是捂着头脸在地上惨叫,或是被滚烫的金汁烫的大呼小叫,亦或是踩到地上的“黄金”脚下打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尤其是那些身上本就有伤口的叛军士兵,被滚烫的金汁淋身之后,那伤口迅速起泡,以这个时代的医学条件,完全可以判定,这些伤兵没救了。 总而言之,此时城下密集的叛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惨不忍睹,乱作一团。 袁崇焕见状也是不由目瞪口呆,用金汁御敌这一招并非是袁崇焕想来的,而是崇祯在西山军校给学生上课时随便提的一嘴。 开战之前,袁崇焕对金汁御敌本不怎么上心,可出身西山军校的参谋提出这一建议,袁崇焕便把金汁御敌纳入了备用手段,没想到初次使用,便在守城战上大放异彩。 “好好好!金汁御敌好啊!”袁崇焕大笑道。 赵向阳看了也颇为惊喜,笑道:“大人,金汁竟然有如此奇效,不妨叫辅兵们多煮一些,给南西北城三路守军送去。” 袁崇焕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反正金汁这玩意京城里多得是,不妨多煮一些,哈哈哈哈!” 袁崇焕此话还真是说的不错,京城大约有上百万人,上百万人的吃喝拉撒,金汁这玩意能不多吗? 城墙上臭气熏天的金汁满天飞洒,叛军士兵乱作一团。 到这个时候,叛军士卒人人奋勇先登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 在滚烫的金汁袭击下,不堪忍受的叛军士兵纷纷扔下手中的云梯或是兵器盾牌,如无头苍蝇一般往回逃去。 看着城下那些叛军士卒仓皇逃窜的样子,城上的守军一片欢呼,只是刚一张口嘴巴,那冲天的臭气便扑面而来,中人欲呕。 守军不得不紧闭口鼻,以免被金汁熏晕过去。 就在这时,却有一队士卒狼狈地跑到袁崇焕的面前,喘着粗气道:“大人,西城告急,还请大人速去救援。” 袁崇焕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几十名亲卫便急急忙忙向西城奔去。 才到西城,却见西城守将张勇军迎了上来,抱拳行礼道:“大人,您终于来了!” 袁崇焕摆摆手道:“无须多礼,快说情况怎么样了?” 张勇军靠了过来,道:“大人,情况有些不妙……” “噗……” 一道剑刀刃入体的声音突然响起,袁崇焕满脸痛苦之色,不可置信的指着张勇军,道:“你……你……”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三章 朕回来了! “你……你……” 袁崇焕怎么都没有想到,张勇军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刀。 “保护大人!” “丢你老母!” “杀了他!” 袁崇焕的亲卫也万万没想到,张勇军会捅袁崇焕一刀,以至于他们第一时间都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后,便纷纷大叫着向张勇军扑杀过来。 “嗖嗖嗖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上头却出现了一大批弓箭手,对着袁崇焕的亲兵就是一通猛射。 “噗嗤!” “噗嗤!” “啊……” “有埋伏!” 仅仅是眨眼之间,袁崇焕带来的数十名亲兵便被射杀一空,一个活的都没有。 “你……你是朱由崧的人?” 袁崇焕终于明白了,原来北卫六军全都投向了朱由崧,而张勇军带着八千军士投向朝廷,只是充作朱由崧的内应而已,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袁大人,对不起,我对您也很敬佩,但是为了世子殿下的皇图霸业,请您去死吧!” “哗!” 张勇军说罢,抽出刀刃,猛地一劈,便把袁崇焕的首级斩了下来。 “咕噜咕噜……” 袁崇焕的首级掉落地上,一直滚了七八米远才停止下来,细看袁崇焕首级的双眼,仍然残留着莫大的不甘和巨大的遗憾。 他原本以为,此次京城保卫战,便是他人生从此踏上巅峰的起点,却万万没想到,一着不慎,反而成为了他人生之中最后的终点。 无论此前他心里还有多么巨大的抱负,但从这一刻起,一切都结束了。 张勇军杀死了袁崇焕,满怀激动的道:“诸位将士,打开城门,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张勇军手下的八千将士大吼道。 “呱吱……” 西大门的城门缓缓打开,张勇军露出一丝轻松微笑,心里痛快极了,目光灼灼的望着紫禁城。 过了今日,他就有了从龙之功,可立列朝班,成为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如何叫他不振奋以极! …… 叛军后方营寨。 “报!启禀殿下,西大门已被我军攻破,京城拿下了!” “好!” 朱由崧激动难耐,挥动手臂大声喊道:“传令下去,西路军立即直捣皇城,拿下紫禁城!” “杀呀……” 叛军人声沸腾,大声呼喊,响彻云霄。 张勇军骑着高头大马,猛的举起长刀,大声道“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八千将士先是一怔,随即跟着同时大喊,声音如雷,滚滚而下。 张勇军一声吼叫,率领八千大军,打马便向皇城冲去。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 行军途中,八千大军一边奔跑一边大吼,闹的整个京城鸡飞狗跳。 原本对这场叛乱不以为意,还在大街上瞎逛的百姓纷纷大惊退避,一个个滚回家里关门闭户,只听得外面杀声震天。 “不可能吧……京城居然被攻破了?” “崇祯已死,另立新君,这是要变天了啊!” “完了完了,乱军杀入京城,京城要大乱了,可别连累俺们小老百姓……” 南城头上,曹化淳亲身上阵,才刚刚把一波叛军打下城头,却听到城内突然响起阵阵“崇祯已死,另立新君”的声音。 不止曹化淳一个人听到,城头上的守军也全都听到了,所有人全都慌乱了起来。 曹化淳脸色大变,尖声道:“是西城传来的声音,叛军攻入城了,将士们,随我入城,护卫皇宫!” 说罢,曹化淳带着守军放弃了南城,心急火燎的向着皇城赶去。 与此同时,东城、北城守军也接到了叛军已经攻入城内的消息,在王德化、徐应元的带领下,亦纷纷向着皇城的方向赶去,急欲赶在叛军之前,守住皇宫,以待边镇援兵的救援。 …… 时至中午,坤宁宫里,张嫣刚刚和周皇后吃完了午餐,在一大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坐着软舆,往文华殿而去。 来到文华殿片刻后,刚刚吃完午餐的内阁辅臣和军机处参谋们纷纷入殿,向张嫣请安。 对于京城保卫战的战事,众人还是比较乐观的,昨天一场大战下来,京城守军仅以五百多的伤亡便打退了叛军十万人的进攻,并给叛军造成了一万人的伤亡。 只要之后的战斗仍然保持这个伤亡比例,众人甚至认为,他们可以完全不需要边镇援军的支援,单凭京城守军便能将这场叛乱镇压下去了。 众人才刚吃完饭,虽然京城保卫战仍然在进行之中,但张嫣认为倒也不必把大家弄得神经兮兮的,便吩咐宫女取了贡茶招待诸位大臣。 可就在下午茶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张嫣脸色大变,神情严厉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声音刚落下,就见一个小宦官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不好了娘娘,叛军杀入城内了!” “什么?” “不可能!” 听到这个噩耗,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脸上俱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无怪乎众人如此震惊,昨天朝廷守军才刚刚获得大捷,可今天才刚刚守到中午,京城便已告破,这叫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不多时,一名锦衣卫进来向众人通秉道:“娘娘,诸位大人,十数日前投向朝廷的张勇军乃朱由崧派来的内应,他杀了袁崇焕大人起兵谋反,私放叛军入城,京城已被叛军所破!” 听到锦衣卫的禀告,殿内气氛陡然紧张到极致,张勇军杀死袁崇焕起兵谋反,是摧毁所有人心头侥幸的重锤! 原来张勇军竟是朱由崧派来的内应,如今他率领八千大军反了! 不仅如此,张勇军还杀了被朝廷上上下下视为擎天白玉柱的袁崇焕,并放开城门让叛军入城,这是天塌地陷一般的坏消息啊! 在越来越响亮的喊杀声中,殿内大多数大臣心中所思所想的,绝非是怎么平定叛乱,而是在叛军杀来后,该如何保住身家性命。 在这场由朱由崧发起的皇位争夺战中,他们可以是算站错队伍的人,历史上站错队伍的大臣下场有多惨烈,人人都可以想象的到。 靖难之役前,齐泰、黄子澄等文臣何其风光,可建文帝在靖难之役落败后,站错队的他们几乎全被朱棣屠戮满门,学识渊博的方孝孺更是遭到史无前例的诛十族处罚。 “张勇军!贼子敢尔!”张嫣那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已经变成铁青色,厉声呵斥道。 自从张嫣掌权以来,一切都顺顺利利,张嫣以其杀伐果决的手腕,迅速解决百官逼宫的闹剧,并在京城保卫战中指挥若定,运筹帷幄,取得首日大捷。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花费重金招纳而来的张勇军,却是个黑心肝的白眼狼,竟然一早就投靠了朱由崧,充作内应。 如今叛军已经打入京城,朝廷守军失去坚城把守,若是没有奇迹出现,败局已定。 …… 朱由崧在千军万马的簇拥下穿过西直门,进入北京城中! 在马背上,朱由崧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颇有一番扬眉吐气之感!???..coM “京城啊京城,我朱由崧又回来了!这皇位本就是我父王的,今天,我替父王把皇位拿回来!” 数十年前,福王在东林党的阻挠下,原本十拿九稳的皇位飞了,落在了短命鬼朱常洛的手上,而福王却只能离乡背井,被打发到河南洛阳。 虽然,为了补偿福王,万历帝给予福王巨大的补偿,让福王想尽了荣华富贵。 但相比大明的万里江山,这区区荣华富贵,又如何能弥补福王的巨大遗憾! “对了,还有张嫣,如此美人却守寡一生,岂不惜哉!” 朱由崧年前进京拜见崇祯时,曾经远远的看了张嫣一眼,仅仅是一眼,便让朱由崧神魂颠倒,念念不忘。 以前的朱由崧只是被送入京城的质子,即使他心中对张嫣有万般倾慕,也不敢表现出一丝来。 可如今他率大军杀入京城,即将成为天下至尊,对张嫣那澎湃的欲望,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江山孤所欲也,美人孤也所欲也,孤为天子,便要为所欲为,江山美人一肩挑。” 朱由崧舔了舔舌头,心中畅快的想道。 …… 朱由崧亲提数万大军劲旅入城,此时京中早已经是沸反盈天,风声鹤唳,唯恐大军生乱,杀上门来! 曹化淳、王承恩、徐应元等率领两万余人迅速从城墙上撤了回来,并在途中与张勇军的八千大军相遇。 遭遇张勇军的八千叛军,京城守军无不义愤填膺,人人杀红了眼。 倘若张勇军不背叛朝廷,即使朱由崧兵力再多,十天半个月内也休想攻破京城,有了这个缓冲时间,边镇援军必定赶回京城勤王,届时朱由崧除了败亡一途,别无他路。 可张勇军突然背叛朝廷,令得朝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被动,自然是官军所有人都恨不得必杀之后快的罪魁祸首! 是以朝廷官军一遇到张勇军八千叛军,人人超水平发挥,誓要斩杀张勇军。 张勇军手下的八千兵马出身北卫六军,战斗力当然远远不如曹化淳等人统领的金吾卫、羽林卫,再加上兵力和气势皆不占优,只能节节败退,勉力支撑。 但是,朱由崧近九万大军已经杀入北京城了,只要张勇军再支撑一会儿,等朱由崧大军杀至,朝廷官军终难逃一败。 “杀啊!” 果不其然,朱由崧大军很快就杀来了,正当张勇军就快撑不住的时候,朱由崧数万大军从后杀来,形势骤然急转直下,轮到朝廷官军苦苦支撑。 在惨烈的厮杀中,朝廷官军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承天门广场。 这里,已经是朝廷官军最后的防御底线。 朱由崧骑着高头大马落在叛军后方,双眼盯着紫禁城,熠熠生辉。 不需要多久,很快他就要踏入紫禁城,成为天下至尊了! …… 紫禁城内的殿宇、园林暗影婆娑,宫女和太监穿梭于皇宫之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神情惊惶,到处乱窜。 紫禁城外,喊杀声越来越近,这令皇宫内所有人都为之震怖、惊惶、恐惧,慌乱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四散蔓延! 边镇前来勤王的援还未到,可叛军却已到了眼前,以往觉得宏伟、浩大、庄严、权威的紫禁城,再也无法给人带来任何的安全感,叛军就要杀进来了! 王承恩连滚带爬赶到坤宁宫,向张嫣行了一礼,惊魂未定的道:“娘娘,朱由崧大军杀至,皇宫怕是守不住了!” “知道了,退下吧!”张嫣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王承恩退下。 “唉!” 王承恩这时也已经知道张嫣回天乏术了,只得长叹一声,落寞的离开坤宁宫。 …… 京城外十里之地,马蹄轰鸣,大地震动! 在太阳光辉的照耀下,一支红色铁流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尽头,正向着京城方向席卷而来。 这支红色铁流既不是张嫣所期盼的边镇援军,亦不是朱由崧所担忧的蒙古大军。 而是接到京城生乱的消息后,由朱由检亲自率领赶回京城的御林军。 为了及时赶回京城,朱由检把大同镇内所有会骑马的军民都挑了出来,加上勇卫营等骑兵队伍,组成了一支两万人的铁骑,一人三骑,日夜兼程。 消灭了林丹汗政权后,明军缴获了鞑子十多万马匹,是以朱由检方能组建如此庞大的铁骑。 “吁……” 眼看京城在望,朱由检却没有急着率领大军杀回京城,反而命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吃饭休息。 为了及时赶回京城,朱由检所率领的三两铁骑可累惨了,从大同到京城,足足有七百里,在日夜兼程下,两万铁骑仅仅用了五天便赶了回来。 须知道,古代交通条件可不比现代,两万大军能日行百余里赶回来,这个行军速度,堪称前无古人。 为此,六万马匹足足跑死了五千多匹,令得极为爱惜马匹的骑士心痛不已。 但救急如救火,倘若朱由崧在京城登基,后果将不堪设想,只要能及时赶回京城,即使牺牲再多的马匹,那也是值得的。 看着烽烟四起的京城,朱由检知道京城已被叛军攻破,此时的他心忧如焚,恨不得现在就杀回京城去。 可战争毕竟不是儿戏,倘若不让疲累至极的两万骑军休息一会儿,怕是上了战场就有心无力了。 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将士们终于休息充足回复了大半体力,朱由检跨上马匹,手持天子剑,高声吼道:“将士们,随朕杀贼!” “杀!”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五章 落网成擒,情不自禁 峰回路转! “驾!驾!驾!” 上一刻,朱由崧还在尽情地畅想着登基之后的威风八面,江山美人一肩挑,可下一刻,他却如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一般,带着一百多名亲兵骑着骏马狼奔豕突,拼命逃窜。 不久前,叛军数万主力被朝廷一万铁骑一冲而破,各部溃不成军,只知道亡命奔逃,惊惶、恐惧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疯狂蔓延。 随着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这令得朱由崧如同热窝上的蚂蚁,想要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但如今到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局面,仓促之间,不知该往哪里逃。 朱由崧没有想到,朱由检身陷辛乡堡竟然非但没有被擒被杀,反而带着数之不尽的铁骑杀回京城了,这令得朱由崧心中无比惊惶,只感觉末日来临,在劫难逃! 天可怜见,他朱由崧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而已,如今却为了一时的野心作祟,以及对张嫣那一抹邪念,他便走上了造反道路。 经历过这样前所未有的狼狈,朱由崧心中后悔与恐惧的情绪交织,悔不该听张溥的忽悠,以至于有如此困局。 朱由崧内心情绪激荡,身旁王贺及百多亲兵人人都能看出他的惊慌失措,无计可施,心中顿时哇凉一片。 此前他有多得意、嚣张,如今便有多惊惶、恐惧,可见王贺和众亲兵跟随的主子完全是草包一个,这如何叫他们不失望以极?! …… “将军,快逃!” 一名叛军将领的人头轻易就被彪悍的朝廷骑兵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还未栽倒下去,便被纷涌而至的千军万马踏的粉碎。 叛军实在太弱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面对过千军万马的骑兵冲锋,一看到朝廷骑兵冲了过来,人人如同见鬼了一般,大叫一声,转身便逃。 朝廷骑兵并不需要多高明的骑术和武艺,他们只需要如同机械一般挥舞起手中的战刀,将身下错身而过的叛军一个个砍翻,便能收获一个个战功。 叛军士兵完全没有抵抗的念头,一个个争先恐后亡命奔逃,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朝廷铁骑轻而易举便碾压了叛军主力,战争的胜负完全失去了悬念,最后剩下的事情便是一场追逐竞赛而已。 然而人的双腿多半是跑不过骏马的四条腿的,在朝廷铁骑的追杀之下,叛军士兵伤亡数字直线上升,鲜血染红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 张溥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把糊住头脸的鲜血抹干净,只见街上到处都是叛军的尸体,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远处还有朝廷的骑兵在追逐着叛军,杀得叛军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就连张溥此前,也是机灵地倒在地上,把头脸、身体涂满了鲜血装死,这才侥幸逃过朝廷铁骑的追杀。 不过此地离皇宫太近,不可久留,张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钻入一条小胡同,小胡同外的大街上,叛军士兵惊恐混乱,很多人大喊大叫,似乎一片的“完了,完了,快逃,快逃……”等惊呼声。 张溥目光一凝,却见几十个朝廷骑兵追了上来,造成叛军崩盘似的混乱,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一个又一个叛军士兵被朝廷骑兵斩杀,叛军溃乱之势更甚。 忽然张溥耳朵微缩,骤闻小胡同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不敢怠慢,凭借以往被崇祯通缉东躲西藏锻炼出来的好身手,七手八脚爬上一座房屋的屋顶,匍匐在瓦片之上,一动不动。 果然,有十几位身着锦衣的厂卫从小胡同里快速通过,显然朝廷为了抓捕京城里的叛军士卒,连厂卫也派出来了。 待厂卫番子走出小胡同之后,张溥才敢爬起来,抬目四望,前方传来了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似乎朝廷大军在齐呼“大明万胜”,接着就看到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伍开始冲锋,如洪流席卷而来,将数千叛军击溃。 张溥呆呆的看着,这次他总算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在朝廷铁骑的冲击之下,叛军数千人的阵列彻底崩盘,他们退潮一般溃败,声嘶力竭的惨叫,狼奔豕突的逃命。 这只是朝廷骑兵和叛军士兵多场交锋中的一处缩影,在其他战场上,张溥同样看到朝廷骑兵如洪流汹涌而来,他们从叛军军阵中掠过,带起无数残肢断体,鲜血染红大地,汇聚成河。 残存的叛军士兵们,如同非洲大草原上被雄狮追逐的羊群一般,慌不择路的逃窜,却难逃猎食者的爪牙,被奔涌而来的朝廷骑兵砍死踩死。 事实上虽然叛军在朝廷骑兵的追击下伤亡惨重,然而叛军的数目至少还残留四五万,倘若他们能镇定下来,和朝廷骑兵展开拼杀,未必不能反戈一击,转败为胜。 然而他们面对狰狞凶狠的朝廷铁骑,未战便已怯懦三分,甫一交战更是完全崩溃,人人只知道疯狂逃命,甚至为了夺取逃命的通道不惜向同袍挥刀相向,自相残杀。 他们在人流密集的人群中拥堵成一片,不断挥舞兵器将身边的人劈翻,只为了能给自己挣得一个的空间。 张溥茫然看着那些逃命的叛军士兵,他们似乎没有别的念头,满心满眼只剩下除了逃跑,为了逃命,他们完全不顾一切。 他们凄厉的大叫着,神情狰狞可怕之极,在这种毫无秩序的逃跑浪潮中,被朝廷骑兵斩杀的只是少数,反倒大多数死于互相践踏,自相残杀。 “唉!我张溥又败了,崇祯啊崇祯,为什么你就不能输给我一次啊,一次就好!” 张溥见此情形,不由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一次次煽风点火,掀起无数野心家对朝廷的叛乱,可每一次都毫无例外,通通都被崇祯镇压下去,这叫他心中再一次充满了挫败感。 叹息过后,张溥立即收起惆怅和挫败,强打精神,看了看四周,便下了屋顶,很快就消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 “驾!驾!驾!” 朱由崧一路奔驰,只是他毕竟是个将近两百斤的胖子,骏马载着他,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眼看京城城门在望,王贺回头对着朱由崧道:“陛下,快跟紧微臣,很快就能冲出城门了!” 王贺护着朱由崧,率领百多亲兵一路疾驰,出了内城以后,并没有直接向西,而是反其道而行向东面绕过去。 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朝廷骑兵从西门进入京城,西门肯定已经被朝廷控制。 况且朱由检率领大军从西面而来,说明投奔草原鞑子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此他决定向东,逃往天津,伺机出海。 王贺非常清楚,朱由检重返京城,势必发起大规模的清洗运动,福王、英国公、定国公等宗室贵族,都将在劫难逃,被崇祯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如此一来,朱由检对于天下的掌控无疑将更加紧密,大明从此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王贺已经打算好了,既然大明已经无法容身,他就带着朱由崧逃到日本去,日本与大明远隔重洋,他才不相信朱由检还能跨海抓住自己。 “驾!”“驾!”“驾!” 眼看城门在望,所有人都毫不吝惜马力,即使骏马已经筋疲力尽,仍狠狠的抽打着马臀,快马加鞭,奔向城门。 朱由崧驱驰骏马,极目望去,东城城门似乎并没有什么兵马把守,看来朝廷官军兵马不足,全都投入战场了,以至于城门无人把守。 哈哈,天助我也! 看来朝廷官军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朱由崧终于可以逃出京城了! “驾!驾!驾!” 叛军骑兵眼看东城城门无人把守,人人精神振奋,疯狂鞭策马匹,向着城门奔去。 可正当一百多匹骏马高速疾驰的时候,朱由崧忽然感到,自己屁股下的战马,突然双腿一屈,向前跪倒。 猝不及防的朱由崧,顿时被强大惯性狠狠的甩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他猛然意识到,特么的,怕是中埋伏了! “居然是拦马索!” “我曹!卑鄙无耻啊!” 所有人都完全没想到,朝廷官军居然在城门口设置了一道道拦马索,朱由崧、王贺连同一百多名亲兵全都被绊倒在地,摔了个人仰马翻。 “哎哟!” 朱由崧将近两百斤的身体摔到在地,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痛得他嗷嗷大叫,恨不能昏死过去。 王贺和其他亲兵身手倒是比朱由崧矫健得多,摔倒之后马上就爬了起来,他们深知朝廷官军居然在这里设置了绊马索,那么他们必定另有兵马埋伏着。 不得不说他们的预感是正确的,可他们再怎么负隅顽抗也是无济于事,只见他们才刚刚爬起来,四周便出现了大量的朝廷官兵,一个个张弓搭箭,锋利的箭矢对着他们,稍有异动,怕当场便是万箭穿心的命运。 于是,王贺和一百多位亲兵非常无奈的,一个个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向朝廷官军投降。 “快,给老子抓活的!” 负责把守城门的章世贤兴奋的从人群中跳出来,对手下吼道。 他看到这些驾驭骏马奔驰过来的这帮叛军,为首的一人更是身着华贵的黄色长袍,很显然这一定是叛军中的大鱼啊! 之前长官命他把守城门时,他还拖拖拉拉,不情不愿,以为自己失去了立大功的机会。 可如今看来,他倒是因祸得福,很可能立下一份天大的功劳呢! 稍倾,所有的叛军骑兵,已经全被捆绑了起来,朱由崧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马上就有两名士兵拿着绳索,要将他五花大绑。 “住手!” 朱由崧大吼一声,他自忖自己怎么也是天家子弟,是朱由检的堂兄,即使落在朱由检之手,碍于皇家体面,朱由检也不会虐待于他的,最多是被圈禁一生,失去自由而已,至少荣华富贵还是可以保证的。 是以朱由崧很快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向朝廷官兵喊道:“孤乃朱由崧,福王世子也!” “你便是朱由崧?”章世贤闻言大喜,激动的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孤便是朱由崧!”朱由崧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的道。 “哈哈哈哈!活该我老章立此大功,儿郎们,带走!”章世贤强行压抑心中的激动,亲自押着朱由崧,欲往皇宫面见崇祯。 …… 紫禁城,朝廷官兵早已将城门封锁,将皇宫保护了起来。 张嫣从坤宁宫奔了出来,却见数百名官兵簇拥着朱由检,大踏步的向着张嫣走来。 “皇嫂……”朱由检正要向张嫣行礼,却不意软玉温香扑满怀,张嫣已经投入他的怀抱。 数百兵官兵和十多名跟随张嫣出来的宫廷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几乎掉了下来。 须知道,明朝礼教森严,张嫣可是朱由崧的嫂子啊,两人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如此亲密之举? 不过毕竟是皇家密事,不想掉脑袋的话只能把这秘密永远吞落肚子里,否则必有不忍言之下场。 是以所有人都悄悄离开此地,只留下朱由检和张嫣两人独处。 张嫣伏在朱由检怀里泪如雨下,朱由检双手尴尬的举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对张嫣这等绝色,朱由检心里没有半点想法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在朱由检心中,大明江山重于千钧,情情爱爱只是生活点缀而已,是以他对张嫣始终以礼相待,完全没有任何逾礼之处。 可如今张嫣却向他投怀送抱,朱由检古井无波的内心,终于泛起波澜了。 张嫣伏在朱由检怀中哭了半晌,待情绪平复之后,忍不住面红耳赤,羞恼不已。 看到朱由检一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情不自禁地一巴掌扇向了朱由检,骂道:“混账东西!” 朱由检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张嫣更是羞怒,指着朱由检大骂道:“你抛下身怀六甲的妻子御驾亲征去了,却不知我等如何为你担惊受怕!你知不知道,你再晚来一会儿,我等便要落在朱由崧之手,生不如死!” 说着,张嫣才失声痛哭起来,或许此刻她才明白,直到看到朱由检的身影,她才彻底放松起来,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情根深种。 “皇嫂息怒!朕也没想到朱由崧如此丧心病狂,是朕疏忽大意了,是朕之错!” 朱由检也知道自己御驾亲征这件事过于孟浪了,连忙低头认错。 张嫣摆摆手道:“行了,皇后和田贵妃她们还在等着你呢,你快去看望她们吧!”???..coM “是,皇嫂,朕这就过去,皇嫂保重。”朱由检向张嫣行了一礼,便要向坤宁宫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名宦官来报:“启禀陛下,抓到反贼朱由崧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六章 张勇军铸跪像,林丹汗起舞 “勇卫营,冲锋!” 周丛云手中的马刀向前指着,在他一声令下,七八百名身着胸甲的骑兵策马奔腾,如红色海洋一般滚滚向前。 而在勇卫营身后,则是朱由检在大同镇都凑西凑集合起来的两三千骑兵,虽然这两三千骑兵集团冲锋阵势远不如勇卫营完整,但胜在个人骑术上佳,跟在勇卫营后面,倒也能斩获不少战功 此时叛军主力大多已被朝廷骑兵冲破,唯有张勇军所率领的五六千兵马仍在负隅顽抗,他们在朝廷骑兵杀至之后,便第一时间脚底抹油,溜了。 张勇军深知自己所造的罪孽有多大,因为他的反叛,朝廷守军主将袁崇焕惨死,原本固若金汤的北京城更被叛军攻破。 倘若落在朝廷手中,张勇军的下场自然不用多说,铁定会被千刀万剐以祭奠袁崇焕的在天之灵。 在这一刻,张勇军心中没有后悔是不可能的,倘若他早知道崇祯非但没有身陷辛乡堡,反而还挟大胜鞑子之势杀回京城,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张溥,接受朱由崧收买的。 只是如今已悔之晚矣,勇卫营如一把铁锤一般撞入叛军中军大阵,随后又两三千骑兵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宛若一浪接一浪的滔天大潮,叛军顿时全面崩盘,人人哭爹喊娘,疯狂逃散。 从古至今,在战场上任何一方被后背亮给敌人都是一种找死的行为,叛军溃逃的景象可谓惨不忍睹。 “爹啊!娘啊!救命!” “快逃啊,完了!” 叛军惊恐万状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大多数叛军都是第一次走上战场,战斗意志极为不堪,当一人溃乱,便是全军崩盘的局面。 朝廷铁骑并未手下留情,他们海啸一般席卷过去,一路上不知砍死踏死撞死多少叛军,他们直接穿透叛军的整个大阵,旋即对溃逃的叛军展开血淋淋的追杀。 “顶住,顶住,不要逃……” 张勇军声嘶力竭的叫着,他绝望的看着全军崩溃的场景,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地避免与朝廷铁骑的正面对决了,可最后还是被朝廷铁骑追了上来。 迫于无奈,他只好率领叛军与朝廷铁骑硬碰硬,别误会,他心里并不认为叛军是朝廷铁骑的对手,他只是想让叛军先拖住一阵朝廷铁骑,他好趁机率领家丁开溜。 未曾想朝廷铁骑一阵冲锋过来,叛军就彻底崩溃了,他们惊恐万状的跑着,惊骇欲绝的叫着,还未跟朝廷铁骑交手,便已经溃不成军。 所有叛军都崩溃了,无数人惊恐的大叫,在朝廷铁骑的追逐下,他们如潮水般的向后逃跑,甚至为了抢夺一条逃生通道,不惜对同袍挥刀相向,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砍翻在地。 他们甚至去争夺战马,把马上的将领拉下马来砍翻在地,然后争先恐后的跨上骏马逃命,他们相互挤压,互相践踏,一旦倒在地上,便是被人践踏致死的下场。 张勇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开战之前,虽然他早就笃定叛军必败无疑,可是叛军毕竟有五六千人,朝廷官军只有三千人,双倍倍杀,无论如何也能支撑好长一段时间才是。 只要有这么一段缓冲时间,张勇军就能率领家丁化整为零,利用对京城地形的熟悉,悄悄的躲藏起来,待风头火势过去,他们就能逃出京城,无论是投奔建奴还是傲啸山林,都不愁没有活路。 然而现在叛军一触即溃,他所期盼的缓冲时间成为泡影,即将面临朝廷铁骑的凶猛追杀。 “将军,快走吧,朝廷追兵冲来就来不及了。” 张勇军还在目瞪口呆,身边的亲兵可真急了,拼命去扯着张勇军马匹的缰绳,仓惶的向后逃去。 可就在这时,一支不知道从哪来的箭矢突然飞向张勇军。 张勇军还有些慌神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亲兵倒是机敏,但想要救下张勇军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大声提醒道:“将军小心!” 张勇军一怔回头看去,嗖的一声,一根箭矢射入他的胸膛,鲜血顿时喷洒而出,张勇军一声大叫,立时滚落马下。 亲兵们本想将张勇军救上来,可下一霎那,如潮的溃兵已经涌了过来,欲抢夺他们的战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眼看情势危殆,亲兵们咬了咬牙,便抛下张勇军,自个儿先跑了。 “你……你们,回来!”张勇军见状大惊,顾不得伤口的剧痛,向前伸直手臂,想要命令他们回来救他。 但亲兵们听到张勇军的呼救,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疯狂鞭策马匹,跑得更快了。 “畜生啊……”张勇军绝望的骂道。 …… 接到朱由崧落网的消息,朱由检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随后,朱由检仍然前往坤宁宫,把周皇后、田贵妃、袁贵妃等妃嫔安抚了一番。 待安抚完后宫之后,朱由检当即对王承恩喝令道:“传朕旨意,封锁京城!无论任何人,任何身份,都不得出城,违者格杀勿论! 命东厂、锦衣卫、即刻索拿礼英国公、定国公全族亲眷;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立刻前往洛阳,索拿福王全族,不得放纵一人!” 王承恩叩首应道:“微臣遵旨!” 王承恩刚刚离开,王德化便入殿向朱由检禀报道:“启禀皇上,刺杀袁崇焕将军并导致京城陷落的罪魁祸首张勇军被周丛云将军抓到了。” 朱由检闻言一怔,诧异的道:“你说什么?袁崇焕被张勇军刺杀了?” 王德化道:“是的陛下,从昨日开始十万叛军围攻京城,但在袁崇焕将军的指挥下,京城守军众志成城,不仅打退了叛军的疯狂进攻,还仅以五百多人的伤亡代价,歼灭叛军一万余人。 今日再战,虽然叛军采取四面合围的战术令得京城守军一时间落入下风,但袁崇焕将军机敏过人,施行金汁却敌的战术再次打退了叛军。 可就在京城守军重占上风的时候,叛贼张勇军图穷匕见,率领八千叛军临阵倒戈,先是施展毒计斩杀了袁崇焕将军,继而放叛军入城导致京城陷落。” “张勇军,该死!”朱由检听完王德化的禀报,不由出离愤怒,咬牙切齿的道。 朱由检明白了,如若不是张勇军的临阵倒戈,以京城的固若金汤以及袁崇焕的军事能力,十万叛军即使攻上一个月也休想攻破京城。 然而因为张勇军突如其来的插刀,令得京城仅仅坚守了两天就被叛军攻破,这跟鞑子攻陷大同镇的套路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因为内鬼作祟,才令得原本固若金汤的大同镇和京城短时间内陷落。 “唉……袁崇焕,可惜了!” 在气恼张勇军之余,朱由检对于袁崇焕横死的遭遇不免抱有一丝愧疚,因为后世对袁崇焕的争议,朱由检对袁崇焕一直抱着巨大的防备心理。 可如今袁崇焕却为大明坚守京城壮烈牺牲,朱由检对于袁崇焕的防备心理终于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惋惜和愧疚。 不过相对于上一世袁崇焕被崇祯千刀万剐,且让京城百姓生吃其肉,并在后世陷入民族英雄和卖国汉奸的巨大争议。 这一世的袁崇焕倒是可以毫无争议的成为民族英雄,毕竟努尔哈赤是袁崇焕一炮轰死的,宁远大捷、宁锦大捷也是袁崇焕居于首功。 朱由检想了想,便道:“传朕旨意,袁崇焕忠勇为国壮烈牺牲,特追封袁崇焕为东莞侯,葬入西山烈士公墓,其子可继承东莞侯爵位,但每袭一代则降爵一等。 至于叛逆张勇军,仿照南宋汉奸秦桧先例,在铁栅栏内反剪双手,赤身长跪于东莞侯坟前,铜汁浇筑其身,千秋万代受世人唾骂!” 王德化闻言一怔,没想到朱由检竟把袁崇焕抬高到民族英雄岳飞一般的地位,更把张勇军当作秦桧一般对待,未免过于小题大做,可既然皇上有旨,那他照办便是了。 王德化应道:“微臣遵旨!” …… 翌日,在家中彷徨不安的文武大臣们终于接到了朝廷的通知,要求他们前来参加今日召开的大朝会。 “陛下驾到!” 骤然听到王承恩的一声大喝,在乾清宫内等待的文武百官顿时炸锅了。 “怎么可能?陛下不是身陷辛乡堡了吗,怎么就回来了?!”一些参加过前段时间逼宫的大臣们不由惊慌失色,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不可能!陛下所率大军仅有七万人,鞑子却有十一万,陛下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辛乡堡脱身的!” “莫非是懿安皇后仿效汉朝吕后,给林丹汗写下屈辱的求饶信,许以大明的诸多利益以及无数的金银财宝,林丹汗这才把陛下放了回来?!” “不答应!万万不能答应!我大明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倘若陛下和懿安皇后敢出卖大明利益,本官就算死谏也要维护大明的尊严!” “本官附议!” “本官附议!” 为了先声夺人,抢占道德制高点,曾经参加过逼宫的官员们全都歇斯底里地叫喊了起来,扬言不惜死谏也要阻止朱由检和张嫣出卖大明利益。 这一招无疑非常毒辣,倘若朱由检真如他们所言,和刘邦一般,是因为吕后给冒顿写了求饶信才脱身回来的,那么朱由检必将名声扫地,威信大跌,也就不好再追究他们此前逼宫的罪过了。 这时候朱由检从侧门走入殿内,淡淡的道:“很遗憾,朕让你们失望了,朕于十多日前便全歼鞑子,收复大同,活捉林丹汗,朕此次归来,乃挟大胜而归!” “什么!” “不可能!” “骗人!” 百官们根本无法置信,连叩见天子的礼仪都忘记了,一个个大嚷大叫,哗然起来。 “呵呵,你们不相信?”朱由检冷笑道:“来人呀,把林丹汗给朕押上来!” “遵旨!” 在朱由检一声令下,把形容枯槁、满身狼狈的林丹汗押上朝堂。新笔趣阁 此时的林丹汗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满头满脸长满了胡须,身上的一副破破烂烂,全无十多日前草原雄主的英姿。 “这人便是林丹汗?” “看模样像是鞑子,可看上去为何没有一点威严的模样?该不会是陛下为了晃点我等,从鞑子里随便找来的一个替身吧?” “很有可能,陛下为了掩盖自己被鞑子擒拿的屈辱……” “大胆!尔等竟敢非议陛下,可还有没有体统?有没有上下尊卑?”王承恩见大臣们的非议越来越过分,不由大喝一声,怒斥百官。 文武百官这才想起,不该陛下怎么回到京城的,可陛下终究平定了朱由崧的叛乱,对他们拥有生杀大权。 于是一个个大臣吓得直接一哆嗦,纷纷跪了下来:“臣等失礼,恳请陛下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朱由检抬抬手,示意百官平身。 “谢陛下!”百官起身按照文武分列两旁,此时他们终于认清了现实,再也不敢多哔哔了。 朱由检看了御阶下的林丹汗一眼,突然说道:“朕尝闻唐太宗李世民俘获突厥可汗颉利后,唐高祖李渊曾令颉利可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起舞,林丹汗可有意效仿之?嗯?” 满朝文武闻言,皆大惊失色,林丹汗乃蒙古大汗,按照位分来说并不弱于大明皇帝,可如今崇祯却令林丹汗当众献舞,这无疑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林丹汗闻言,更是心中充满了暴怒,恨不得上前一刀宰了崇祯,可乾清宫内,崇祯身边护卫森严,倘若他敢行刺崇祯,怕是还未冲到崇祯身边,便被侍卫砍成肉酱了吧。 林丹汗才三十多岁,求生欲望还是非常强烈的,而且他很快想起颉利可汗献舞之后,貌似得到唐太宗李世民的怜悯优待,最后得以善终,自己若是仿效颉利可汗忍一时之辱,得以荣华富贵一生,倒是不错的选择呢。 是以林丹汗向朱由检深深一拜,恭顺的道:“陛下武功远迈汉唐,罪臣能为陛下一舞,却是罪臣的荣幸。” 说罢,林丹汗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跳起蒙古族的舞蹈来,直看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七章 算后账,有杀错,毋放过! 林丹汗在朝堂上跳起了舞蹈,让满朝文武震惊的同时,心中亦不由对此前崇祯所称他已消灭蒙古大军之事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此前崇祯称他取得了对鞑子的辉煌大胜,满朝文武绝大多数官员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只以为崇祯年少轻狂,喜爱争强好胜,在被蒙古鞑子大败羞辱之后恼羞成怒,把大败当成大胜来宣扬。 可崇祯却强令眼前这个“林丹汗”在朝堂上献舞,效法唐高祖羞辱颉利可汗以宣扬武功,这可是要青史留名,万古流芳的大事啊,崇祯安敢在朝堂上公然撒谎? 倘若崇祯所言为真,那么此次辛乡堡大捷,足可成为大明有史以来最为辉煌的一次大捷,远迈太祖成祖,即使是与汉唐时期的漠北决战、李靖灭突厥的大捷相比,亦毫不逊色。 须知道,大明王朝便是在推翻蒙元后才建立起来的,虽然近年来建奴崛起对大明国防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但是在大多数明人心中,蒙古才是大明王朝不共戴天的仇寇。 自朱元璋起兵反元以来,大明王朝既有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功绩,亦有朱棣五征蒙古追亡逐北的辉煌,但是大明始终没有取得对蒙古的决定性胜利,甚至还被蒙古反戈一击,来了个土木堡之变,致使大明由盛转衰。 从此大明对蒙古由进攻转向防御,大明边军固守九镇,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时不时还被蒙古寇关暴打一顿。 然而就是在大明国势每况日下的当下,崇祯却一战击败蒙古主力,全歼蒙古十万大军,活捉蒙古大汗,这是自太祖起兵反元以来,大明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甚至上溯数百年,汉族王朝也未曾有过如此辉煌胜绩! 说实话,黄立极、李国普、郭允厚、温体仁等帝党成员一开始对崇祯所宣扬的击败蒙古一事亦是报以半信半疑态度的。 可崇祯居然敢叫林丹汗在朝堂上献舞,说明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黄立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波澜起伏的心绪,沉声问道:“陛下,请恕微臣冒昧,陛下全歼蒙古主力,活捉林丹汗一事,可是千真万确?” “啧啧……”朱由检撇着嘴揶揄道:“合着朕说一千道一万,还把如假包换的林丹汗请来为众卿献舞,众卿还是不相信朕啊?” 黄立极连忙躬身拜道:“陛下恕罪,臣绝无此意……” 朱由检摆摆手道:“首辅无须解释,尔等心中所虑朕当然明白,毕竟我大明战力不济已困顿多年,朕现在却空口说什么大胜蒙古活捉林丹汗,换成任何人,多半也是不信的。 但我大明军队全歼蒙古主力活捉林丹汗乃实打实的战绩,为此我大明军人付出了一万多人的牺牲,朕决不允许,任何人抹杀大明军人的功勋! 事到如今,朕不得不让众卿大开眼界了。来人啊,把代表蒙古大汗的仪仗呈上来,让诸位卿家开开眼。” 不多时,一队大内侍卫手捧着代表蒙古大汗的大帐、大氅、金刀、玉玺等物品呈上朝堂。 朱由检笑道:“诸位卿家中,若有懂得鉴定历史文物的不妨上前看看,这些仪仗是否有弄虚作假的成分?” 朱由检话音方落,便有十几个懂得文物鉴定的大臣争相出列,围在仪仗周围鉴别起来。 至于不懂得鉴定的大臣们,则在外围着急的问道:“看出来了吗?是真还是假的?” 参与鉴定的大臣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只是原本轻佻的表情随着鉴定越发深入,渐渐转为凝重。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位在文物鉴定有深厚造诣的大臣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诸位,这代表蒙古大汗仪仗的大帐、大氅、金刀、玉玺皆是真的。” “什么!” “不可能!” “你是不是看错了?” “梁大人,你也参与鉴定了,张大人所言是否有误?” “确凿无误,我老梁以人头担保!” “天啊!居然是真的,这么说来,陛下果真亲率大军击破蒙古主力了?刚才跳舞的那位便是林丹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围着林丹汗指指点点起来,直羞得林丹汗连连捂脸,羞怒交加。 “林丹汗,你可以退下了!” 朱由检不忍林丹汗被羞辱太过,毕竟朱由检还想着将来出兵统一草原时还用得着林丹汗,便出言解围令林丹汗退下。.CoM 林丹汗闻言如蒙大赦,向朱由检行了大礼便逃也一般退出朝堂。 林丹汗一走,满朝文武皆沉默起来,朱由检环视满朝文武,满朝文武想起此前对崇祯的质疑,皆羞愧无地,寂然无声。 黄立极一脸的羞愧,不过他为人老奸巨猾,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崇祯亲提大军消灭蒙古主力活捉林丹汗,这可是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大捷啊! 郭允厚、温体仁等一干帝党也相继大喜,崇祯亲率大军歼灭蒙古主力活捉林丹汗,这可是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大胜,足以让整个大明震动,只要是明人都会感到与有荣焉。 黄立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强压着激动心情,连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亲提大军尽灭蒙古主力,此乃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辉煌大胜啊!” 正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无论哪朝哪代武功都是评价皇帝功绩的一个重要方面,崇祯单凭这一场大胜,就足以和太祖成祖相提并论,任谁都不能小觑! 毕竟崇祯歼灭蒙古主力活捉蒙古大汗,这是太祖成祖也未能完成的丰功伟绩,这样的功勋,足以压住天下的非议,堵住绝大部分人的嘴! 黄立极等一干帝党都知道,虽然崇祯一回京城便评定了福王世子之乱,但携大胜之势而归还是屈辱大败而回,完全是两码事情。 倘若崇祯大败而归,那么崇祯的皇权威严无疑将大幅跌落,崇祯自登基以来的种种改革政策将遭到集火攻击,很可能会偃旗息鼓,半途而废。 倘若崇祯大胜而还,那么一切事情都可迎刃而解,崇祯之前大肆屠戮官僚士绅的不良后果,也将烟消云散。 毕竟崇祯歼灭蒙古主力活捉蒙古大汗的武功连太祖成祖都未能做到,那崇祯屠戮官僚士绅又怎么了? 这是一个强势皇帝所拥有的权利,谁敢质疑,那就去死! 朱由检看着一干帝党的激动表情,淡然一笑。 反观此前曾跟随施鳯来、张瑞图逼宫造反的大臣们,则明显惴惴不安起来。 他们此前极力否定崇祯的大胜而归,断言崇祯是大败后签下耻辱的条约这才得以返京,便是为了打击崇祯的威望,叫崇祯无颜再追究他们此前逼宫的罪过。 可如今崇祯却是大胜而归,取得大明王朝前所未有的辉煌大胜,威望迅速攀升到了顶点,如果崇祯再来追究他们的罪过,哪个敢来反对?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人都猜测着崇祯该如何惩处参与逼宫的大臣之时,只听得朱由检徐徐说道:“朕听闻,朕还在辛乡堡率领大明军队与鞑子打生打死之时,便有一百零一名官员跟随逆贼施鳯来、张瑞图,迫不及待的逼迫懿安皇后另选福王世子为新君,尔等对福王世子这份忠心,朕听了亦觉得十分感动啊! 朕甚至对福王世子产生嫉妒情绪,倘若尔等对朕,对大明,能有对福王世子的一半忠心,朕又该何等欣慰……” “噗通”“噗通”的声音接连响起,朝堂上一众参与逼宫事件的大臣已是跪倒了一大片,一个个不停的向着崇祯叩首告饶:“陛下,臣绝无谋逆之心啊!” “陛下明鉴,微臣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啊!” “微臣是冤枉的,微臣只是对大明,对朝廷太过忠心了,以至于被朱由崧、施鳯来、张瑞图这等奸贼给利用了啊!” “对对对!这一切都是奸贼之错,微臣要告发他们,还有英国公、定国公,对了还有钦定要犯张溥,是他们,是他们图谋不轨,是他们蛊惑人心,微臣一时不慎,这才中了他们的奸计啊!” 看着这些以往仪表端庄,官架子摆得十足的官员此刻却一个个丑态毕露,在朝堂上呜呼哀嚎,原本一脸淡然的朱由检蓦地面容一寒,拍案而起,疾声斥道:“朕还没死呢,你们便要另立新君取朕而代之了,你们居然还有脸对朕说忠心,朕看你们的忠心都被狗吃了!” “陛下饶命啊!” “陛下明鉴,臣等皆是受奸人所惑,与陛下一样,同为受害者啊!” “对对对,陛下可千万不要中了奸人计谋,做出那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亲者痛仇者快?”朱由检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亲者痛仇者快,倘若不是懿安皇后明察秋毫,以妇人之躯身担重任,怕是等朕大胜而归之时,朕之皇后妃嫔,早已被尔等给害了!” 百官听到崇祯的冷笑声,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窜入心窝,从头凉到脚。 果不其然,只见朱由检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立于御阶之下的王承恩吩咐道:“王承恩,百官逼宫一事朕便交由你来处置,此事务必一查到底,无论是谁参与到此事件中去,有杀错,毋放过!” “内臣遵旨!” 王承恩果断接旨谢恩,再无以往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的做派。 而黄立极、李国普、郭允厚等较为温和的官员也难得地不再为参与逼宫一事的官员求情。 之所以如此,皆因王承恩与黄立极、郭允厚等改革派官员实在是后怕了啊! 只差一步,朱由崧等逆贼只差一步就可攻破紫禁城,倘若朱由检率领大军晚来一天,朱由崧便能堂而皇之的成为大明新一任天子。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朱由崧一旦成为大明新君,那么黄立极、郭允厚等一干帝党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肯定会被那些参与逼宫事件的大臣往死里整,以腾出空位好让他们上位。 王承恩、曹化淳、徐应元、王德化等天子家奴,更是会被朱由崧当成反贼杀之而后快,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好在崇祯率领大军及时返京力挽狂澜,这才没让这些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事情没有发生并不代表此事就此过去,这可是一场关系到无数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对敌人的任何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王承恩领旨后徐徐转身,眼中蓦然暴出一抹从未在其眼球出现过的森冷杀机,随即就听得王承恩冷声道:“来人啊!将所有参与逼宫事件的官员通通拿下,一个都不准放过!” 随着王承恩话音落下,顿时两百多名金吾卫身着甲胄冲进大殿之中,两人一组,将涉事官员全都抓了起来。 很明显,这两百多名金吾卫老早就在殿外等候了,是以王承恩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冲入殿内,抓捕涉事官员。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 涉事百官见崇祯来真的,告饶哀嚎之声越发惨烈了。 可崇祯却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将所有罪臣打入昭狱,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违者与罪臣同罪!” “遵旨!” 朱由检话音一落,金吾卫便将上百名官员如同死狗一般,一个个的拖了出去。 虽然早已料到崇祯不会放过那些逼宫官员,但上百名官员一下被拖出朝堂打入昭狱,还是另满朝文武大感震惊,朝堂之上一片寂然。 不过大清洗还未停止,朱由检冲着王承恩点点头后,王承恩再次站了出来,向满朝大臣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世子朱由崧聚众谋反,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废黜福王一系之王位,满门皆贬为庶人,通通赐死! 英国公府举族参与福王世子谋逆,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废黜英国公爵位,诛杀满门! 定国公府参与福王世子谋逆,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废黜定国公爵位,诛杀满门! 北卫六军指挥使……灭九族!钦此!” “什么?” “英国公、定国公满门诛杀” “福王、郑太妃也要赐死?” 王承恩声音落下,满朝文武愣怔了一会儿后,旋即哗然起来。 须知道,这可是福王、英国公、定国公啊! 这三大权贵可是分别立于诸王、勋贵之巅的存在,如今却被朱由检一锅端了,怎能不叫人惊呼出声来!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八章 大清洗! “陛下,英国公府、定国公府参与谋反满门诛杀尚可理解,可福王、郑太妃毕竟是陛下之长辈,陛下可否宽容一二,将他们贬为庶人即可?” 黄立极听到朱由检要赐死福王满门的旨意,顿感大为不妥,不管福王和郑太妃有无牵涉朱由崧谋反一案,福王和郑太妃始终是朱由检的长辈,朱由检以晚辈身份下旨赐死福王和郑太妃,于孝道方面很容易遭人诟病。 “请陛下三思,国朝以孝治天下,福王、郑太妃乃陛下长辈,请陛下网开一面!” “是啊陛下,福王、郑太妃乃天家中人,杀之不妥啊!” “陛下,古之暴君最负盛名者莫过于秦始皇,可秦始皇对犯下大错的赵姬尚且能宽恕其过,陛下为何不能宽恕福王、郑太妃呢?” 朱由检欲赐死福王、郑太妃,但却遭到了百官的反对。 当然,百官反对并非只是为了给朱由检添堵,更多的还是怀抱好意,为朱由检的名声着想。 虽然福王、郑太妃事涉谋反,但他们毕竟是朱由检的天家长辈,朱由检赐死他们,无疑会令得自己暴戾名声传遍天下,生前身后名留下大大的污点。 但朱由检拒绝,只听得他斩钉截铁的道:“朕意已决,尔等无须再言!” 此言落下,皇极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这一刻,朱由检的强势霸道和冷血无情尽展无疑,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朱由检分明是个冷酷暴戾不下于太祖成祖的铁血君王。 甚至相比太祖成祖,朱由检更加冷血无情,毕竟太祖成祖对于同为天家的皇室成员还是非常包容的,而朱由检对皇室成员有如仇寇一般,根本没有半点通融。 不过即使如此,群臣对崇祯倒也未太过恐惧,回顾以往朱由检所屠戮的贵族勋戚、官僚士绅,几乎全部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上,崇祯屠戮他们,倒也算得上是杀之有道。 至于崇祯一意孤行非要赐死福王、郑太妃,群臣劝谏一轮之后也就未再多言了,毕竟福王生死跟群臣无瓜,群臣只是稍尽臣子本分罢了。 朱由检赐死福王、郑太妃有违孝道,群臣已经劝谏过崇祯,提醒崇祯注意自己的名声。 可崇祯非是不听一意孤行,群臣又如之奈何? 清洗了上百名官员之后,此时还屹立在朝堂上的官员,只剩下不到两百名。 朱由检此次发动的大清洗,一口气刷掉上百名朝中大臣,占了朝中文武大臣的三分之一,可以说崇祯这一次大清洗的力度,是大明立朝以来前所未有的。 不过群臣对此倒并不意外,毕竟谋反兵变历来是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饶恕的重罪,处置起来只有从严从重,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极少有饶恕宽纵之先例。 崇祯已经清洗三分之一的官员了,按理说应该到此为止,但崇祯有杀错勿放过的态度还是令得在场不少保持中立的官员担心会否被遭受牵连打击,为此不少官员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朱由检环视群臣,目光从一众官员身上一一扫过,更令得一众官员心中大唱神曲忐忑。 然而朱由检原本一直冷着的一张脸突然如冰雪融化一般,露出几分和煦的笑容,道:“朕向来赏罚分明,在贼子朱由崧妖焰高涨之时,诸位爱卿能够保持本心,没有跟随施鳯来、张瑞图等乱臣贼子同流合污,朕心甚慰矣!” “呼……” 听闻此言,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官员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朝堂气氛变得松快了一些。 朱由检则目光一凝,高声喝道:“顺天府尹钱谦益何在?” 钱谦益,自从老家满门尽灭之后,化悲愤为种马,每过几天便当一次新郎,短短两个月间,便娶了十五房小妾,在年轻的土地上不停耕耘,期望凭借一己之力打造一个新的家族。 至于朝政这一块,由于家族满门被灭的缘故,钱谦益对江南士绅恨之入骨,彻底倒向了改革派,成为崇祯帝党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几与新贵温体仁并驾齐驱。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钱谦益秉性绵软,突然听到崇祯的一声大喝,身子还是不免猛地一颤,颤颤巍巍出列道:“臣在!”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钱爱卿素来忠义,且在文坛上有偌大声名,如今朝堂百官奇缺,朕便乾纲独断一回,升你为礼部尚书,并入阁辅政,你可愿意?” 钱谦益闻言先是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跪下向着朱由检叩首拜道:“臣,领旨谢恩!” “哎呀!这天上掉落的第一块馅饼竟被钱谦益给吃了!” 百官们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了,崇祯清洗朝廷大臣足足有上百人之多,这些大臣可是有不少身居高位的,如今全被打入昭狱了,以崇祯的冷酷无情,怕是再无希望从昭狱里走出来,那么他们占据着的官位自然也空出来了。 尤其是内阁的位置,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之前内阁有七位阁臣,黄立极垂垂老矣,怕是过完今年就得告老还乡;施鳯来、张瑞图错判形势,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李国普上个月便已递交辞呈,不日将告老还乡;孙承宗年纪老迈,也干不了一两年了;唯有郭允厚和温体仁年纪占优,至少还有十年仕途生涯。 如此看来,现在正是入阁抢占先发优势的大好时机,只要抓住机会成功进入内阁,或是在六部之中占据尚书、侍郎高位,那么入阁将大有希望啊! 不过崇祯点了钱谦益入阁之后,便没有再让其他人入阁了,只是从剩下的官员当中一一点名,挑选其中德才兼备之人,补入六部的关键职位。 至于那些级别较低的官员,朱由检就没有越俎代庖替内阁和吏部做主了,毕竟即使朱由检身为君王,也不能把所有利益全部占据,总要给其他人留点汤喝嘛! 朱由检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如果不是一次性清洗那么多官员的话,就算是朱由检想要一次提拔这么多有真材实学的官员也是不可能的。 中国自古以来就讲究论资排辈,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使崇祯身为帝王也不能由着性子来,与各种明规则潜规则作对。 可这一次朝中三分之一的大臣被清洗出局,可以说一下就令得朝堂上许多重要的位置一下子空缺了出来。 虽然这些官员未必都认同崇祯所实施的改革政策,但从这些人屡次面对反贼的蛊惑仍然坚守本心,不肯从贼,显然这些人对于崇祯,对于朝廷尚存几分忠心。 至于说崇祯一下清洗掉上百位官员,会不会影响到朝堂运转,那就是杞人忧天了。 咱大中国自古以来,什么都缺,却从来不缺想要当官的人,多少读书人为了当官头悬梁锥刺股,几十年寒窗苦读,仅仅只是为了一张进入官场的入场券,就可知官场上的后备人才如过江之鲫了。 该升的升,该杀的杀,如此处置一番后,这个临时开张的大朝会也就散去了,百官告退之后,王承恩却看着朱由检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还有事情?”朱由检好奇的道。 王承恩道:“陛下,内臣接掌东厂之后,发现手下番子早已掌握钦定要犯张溥的行踪,如今张溥危害社稷愈演愈烈,此次怂恿朱由崧造反更是差点害了诸位娘娘,陛下何不将那张溥杀之后快,以免横生枝节?” “额……,张溥跳梁小丑,不足为虑,且让他再蹦跶些时日吧。”朱由检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否决了王承恩的建议。 诸位看官看到现在想必也看明白了,为什么张溥这么一根搅屎棍始终在朱由检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朱由检始终对其视若无睹,甚至是有意放纵。 其实说白了便是朱由检看中了张溥搞事的能力,想那张溥前世不过区区一庶吉士,便能通过当朝首辅周延儒把持朝政,可见其搞事能力有多强。 虽然最后翻车被周延儒灭口,但张溥长袖挥舞的能力还是很得朱由检看重的。 可张溥由于天然立场敌对的关系,明显跟朱由检尿不到一个壶里,朱由检若想要张溥为自己所用,还得另辟蹊径才行。 于是朱由检便故意放纵张溥纵横朝野,利用他不断挑拨大明各地的反动势力,让这些反动势力一个个跳到明面上来,然后朱由检施展雷霆手段,一一灭之。 从结果来看,张溥完成的任务远超朱由检的预期,朱由检通过他,已经接连扳倒了福王、亲王、英国公、定国公等多家依附在大明身体上吸血的反动势力,并通过铲除这些反动势力,夺取了兵权、财权、事权等各种权力。 当然,这一切张溥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他还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在朱由检及厂卫番子的眼皮底下跳来跳去,而始终奈何他不得。 殊不知他自己早已成为朱由检的提线木偶,任凭朱由检的大手摆布。 不过朱由检也有老猫烧须差点阴沟翻船的时候,此次朱由崧发动的叛乱,就完全打破了朱由检的全盘计划,几乎令得大明山河变色,朱由检至亲沦为阶下之囚。 好在朱由检当机立断及时赶回京城,否则朱由检还真的差点被张溥给翻盘了。 不过就算如此,朱由检也并未打算将张溥这颗棋子收回来。 在朱由检想来,国内还有辽西将门集团这一心腹大患,将来他继续推行改革政策之时,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反动势力暴露出来。 这些心腹大患和反动势力,都是潜藏于大明体制之下的,朱由检还想利用张溥,把这些祸患从暗处转到明处,他才好对症下药,一一剪除之。 …… 大朝会之后,一场血淋淋的大清洗旋即拉开了帷幕。 这些天来,京城的菜市口上上,一批又一批牵涉朱由崧谋反案的文臣武将、贵族勋戚被直接押上刑场,斩首示众。 这些以往身光颈亮,一副上等人做派的反贼们,一旦上了刑场,和那些粗鄙不堪的普通犯人并无不同,甚至表现得更加贪生怕死,其哀嚎求饶的丑态令人作呕。 “陛下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我们只是被奸人所惑误中奸计呀,我们绝无逼宫懿安皇后的意思啊!” “陛下饶命!这一切都是反贼朱由崧指使的,我们只是听从军令而已,并无大罪啊!” 不管这些文臣武将、贵族勋戚如何呜呼哀哉,亲自负责监斩的王承恩完全无动于衷,直接把一把画有“斩”字的木牌扔到地面上,大喝一声:“斩!” “咔擦!” “咔嚓!” 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砍头声接连响起,一颗颗狰狞的人头掉落于地,一道道冲天而起的血泉喷射而出,刑场上顿时血流成河! “斩!” “斩!” “斩!” 王承恩一声声冷酷无情的“斩”字落下,便是一批批文臣武将、贵族勋戚的人头落地! 而一只脚几乎踏入棺材板的英国公张维贤眼睁睁的看着族中后辈在自己面前被一个接着一个砍倒在地,痛苦的无可名状,他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向王承恩求情:“王公公!可否代罪臣向陛下求个情,看在我张家为大明王朝屡立功勋的份上网开一面,好歹让我张家留个种子啊?!”???..Com 不料王承恩却大声斥道:“张维贤,你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当知谋反事败将会面临何等严重后果,何必作妇人之态徒惹人笑尔?! 咱家且来问问你,倘若结果逆转,你张家立下拥立大功,咱家成为阶下之囚,尔等可会饶恕咱家,饶恕咱家之亲族?” 张维贤无言以对,身为英国公,家学渊源,他当然明白对待敌人一定要斩草除根,万万不可放过的道理。 倘若此次兵变结果逆转,他非但会将王承恩、曹化淳等一干内臣斩尽杀绝,还会怂恿朱由崧斩草除根,把朱由检和周皇后怀中的龙胎一并弄死! 王承恩看到张维贤无言以对的模样,自然明白张维贤心中所想,不由哈哈大笑道:“什么狗屁英国公,你分明就是个反贼!你既然敢举族造反,就该承受这等罪过!” 说罢,王承恩大手一甩,一把“斩”字牌甩落低下,断然喝道:“斩斩斩,给咱家通通斩了,一个都不放过!” “咔嚓!” “咔嚓!” 又是一道道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张维贤连同家族数百子弟人头落地,血泉喷涌!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三九章 辽东有变! 就在京城刮起阵阵腥风血雨的时候,松江府上海县之中,张朝忠刚刚视察完水军部队,一名风尘仆仆的锦衣卫便匆匆找上门来,将一封加急信件呈给张朝忠道:“督公,陛下八百里急诏!” 张朝忠眼神一凝,旋即接过信件,打开之后稍微一浏览,便不禁神色大变,不过看到最后,张朝忠的神色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郑芝虎见张朝忠神色有异,不由好奇问道:“督主,京城可有大事发生?” 张朝忠点了点头道:“京城福王世子朱由崧连同英国公世子、定国公世子趁陛下亲征期间,谋反作乱。” “什么?!” 郑芝虎闻言大惊,急道:“那督主还等什么,赶紧带兵回京勤王啊!” “阿虎且稍安勿躁。”张朝忠摆摆手道:“陛下歼灭蒙古鞑子之后,已回师京城平定朱由崧之乱,一干反贼亦被枭首示众。” 郑芝虎不由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的道:“督主你怎么说话一截一截的?差点吓死俺了!” 张朝忠知道郑芝虎是个粗人,倒也没追究他的言语无状,只是沉吟一番后,向着身边的侍卫道:“传吴应元、许显纯、周道林来见本督。” 稍倾,许显纯、吴应元、周道林等人便赶了过来,这些日子里,众人又要操练海军又要建设市舶司,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张朝忠下江南之后,已经把夷灭钱谦益满门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但实施灭门的倭寇仍然逍遥法外。 是以张朝忠便在郑家的帮助下建立了一支名为市舶司稽查大队的水军,该水军一共有三千水兵,十五条大船,每条大船还安装了十门大炮,这等实力足够消灭那伙倭寇了。 不过海军毕竟是技术性兵种,有人有船有炮之后还得操练起来才行,所以这两个多月来,稽查大队都在全力操练,期望能早日形成战斗力,将那伙灭了钱谦益满门的倭寇剿灭。 另一方面,张朝忠则在松江府镇守太监周道林的协助下建立起了上海市舶司,只是市舶司才刚刚建立起来,便遭受到江南海商的联手抵制,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张朝忠原本想再度挥舞屠刀,把暗中带头抵制上海市舶司的几个大海商给灭了,但就在这时,朱由检的旨意恰好传到上海,张朝忠只得偃旗息鼓,暂时放过江南海商一马。 许显纯、吴应元、周道林向张朝忠拜道:“参见督主!不知督主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张朝忠看了几人一眼,徐徐的道:“京中八百里急报,朱由崧谋反作乱,陛下歼灭蒙古鞑子收复大同之后,被迫回师平定叛乱,已无暇巡视蓟辽前线,急召本督回京,代陛下巡视蓟辽前线!” “什么!京师生乱了?” “天杀的朱由崧,竟敢谋反作乱!” “陛下果真英明神武,竟然歼灭了入寇的蒙古鞑子!” 听到张朝忠传达出来的消息,众人又喜又怒,喜的是皇上带兵能力出类拔萃,不但击败林丹汗率领的蒙古主力,还回师京城平定了朱由崧之乱。 怒的是小小的朱由崧,竟然不自量力,胆敢反叛皇上,真该千刀万剐! 许显纯问道:“督主,那您回京了,这边怎么办?万事开头难,如今市舶司和水军稽查大队方才刚刚建立起来,您一走,怕是……” 张朝忠摆摆手道:“无须太过担忧,只要把水军稽查大队操练好了,无论是江南的走私海商,还是胆敢犯我大明的倭寇,亦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反手可灭之!” 说罢,就听得张朝忠大喝道:“郑芝虎何在!” 郑芝虎脸色一凝,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在!” 张朝忠看着郑芝虎道:“郑芝虎,本公便把水军稽查大队托付给你了,望你好好操练,令水军稽查大队成为大海上的蛟龙!” 郑芝虎以往都在兄长郑芝龙的羽翼之下成长,早就想独当一面了,而今机会到来,忍不住热血沸腾的道:“末将定不负督主所托,末将向督主保证,水军稽查大队不但要成为大海上的蛟龙,更要成为海龙王!” 张朝忠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本都等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 数日后,张朝忠、许显纯、吴应元一行走海路从上海到天津,而后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张朝忠甫一入京,便被城门口等候的小太监接入宫中,接受崇祯的召见。 当张朝忠进入久违的乾清宫,看到那道令他无限敬仰的身影,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敬的道:“拜见陛下,臣回来了!” 人非草木,朱由检看到自己最得力的臣子回来了,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急忙从龙椅上走了过来,一把将张朝忠扶起,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感叹的道:“张朝忠,你倒是清瘦许多了!” 张朝忠强忍着激动,感激涕零道:“谢陛下挂念,陛下您也清瘦了许多呢!” 朱由检拍着张朝忠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你在江南做的事情朕已尽知矣,你做得非常好,远超朕的预期,朕对你很满意。对了,你才刚刚回来,且先去洗漱一番,朕再与你叙话!” 为了尽快赶回京城,张朝忠这些天来可谓是风尘仆仆,虽然不舍得离开朱由检一时片刻,但张朝忠还是听从朱由检的吩咐,被宫女带去洗漱。 洗漱完毕,张朝忠神清气爽,很快又和朱由检相见。 两人寒暄一会儿,朱由检终于开口说道:“你在江南忙碌了两个多月,朕本给让你休息几日,但数日前朕收到锦衣卫密报,辽东似有不稳的预兆,是以朕打算委任你为钦差大臣,代朕巡视辽东一番。” 张朝忠连忙拜道:“陛下言重了,臣才疏学浅,蒙陛下不弃已是皇恩浩荡,陛下但有所命,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虽然没有赴汤蹈火那般严重,但此事却有些风险,朕思来想去,朕所信重之人中,唯有你有能力担此重任。” 张朝忠激动的道:“谢陛下垂青,臣冒昧请教陛下,辽东究竟发生何事?” 朱由检一字一顿的道:“辽东有人,欲行兵变之事!” “什么?” PS:状态不好,今天就两K了 《回到大明当崇祯》正文 第三四零章 辽西将门,兵变前奏 虽然有朱由检的乱入,但朱由检还是笃定历史上的宁远兵变仍然不可避免。 据史料记载,二十五日,宁远发生兵变,哗变首先是由从四川、湖广调来的部队发起的,以杨正朝、张思顺等为首。 他们先秘密串联,再集中到广武营,会盟歃血,率先兵变。接着,事态不断扩大,影响迅速蔓延,其余十三营起而响应。哗变的官兵涌入巡抚衙门,将辽东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等人,从衙门拉出来,加以捆绑,囚于谯楼。 而历史上的宁远兵变又是怎么平息的呢?没错,是袁崇焕一人平息的,其过程简直可以拍成一部个人英雄主义电影。 第一步,袁崇焕单骑出关。袁崇焕八月初六日到达山海关,次日就马不停蹄单骑出关,不带随从,驰往宁远。这充分表现出袁督师的果断、干练、勇敢与侠气。 第二步,迅驰入营。袁崇焕到宁远后,没有到巡抚衙门,没有会见同僚,没有会见朋友,也没有了解兵变情况,而是“至宁远未入署,即驰入营”。就是驱骑急进,直入兵营,要取得迅雷不及掩耳的效果。 第三步,攻心为上。“宣上德意,各兵始还营伍”。袁崇焕迅速赶到兵营后,利用原来的威望与情感,安抚士兵,宣抚慰劳,使得骚动官兵各回营伍。 第四步,密定计划。“崇焕与道臣郭广秘图”,就是袁崇焕与掌握实际情况的郭广等秘密商量,制定计谋,采取措施。 第五步,宽宥事首。袁崇焕“召首恶杨正朝、张思顺至膝前,谕以同党能缚戎首即宥前罪之旨,令报诸逆者名,擒之赎死。二凶唯唯。”宽宥事首张正朝、张思顺,先瓦解哗变官兵上层内部。 第六步,剪除“次恶”。将“次恶”田汝栋等十五人捉获,“崇焕令郭广当堂认识,俱当日向前首恶,即令枭示”,将他们戮于市,进行震慑。 第七步,擒叛立功。杨正朝、张思顺两位哗变的首领,因为“擒叛有功”,经奏报朝廷,将他们“发前锋立功”。 第八步,分别处理。中军吴国琦斩首;参将彭簪古受斥责;都司左良玉等四人被黜免;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因贪虐引起哗变,受到降职斥责;总兵官朱梅解职。 第九步,奖励祖营。都司祖大乐所率一营官兵,没有参加哗变,受到奖励。 第十步,奏报朝廷。袁崇焕向朝廷详奏宁远兵变经过、原因、处理及善后事宜,并得到崇祯皇帝的批准。 这十步走下来,袁崇焕干净利索、迅速漂亮地平息了这场宁远兵变,稳定了辽东军局势。 而袁崇焕也是通过这一次神操作,充分获得辽东军上上下下的信赖,几乎使得辽东军成为袁家军。 但是,袁崇焕这些神操作,大概率是和辽西将门集团联手主导的自导自演事件,毕竟从结果来看,宁远兵变后,袁崇焕彻底掌握辽东军,以祖家为首的辽西将门集团,亦从朝廷获得大量的好处,朝廷供给的辽饷,从每年五百万飙升至八九百万,乃至上千万。 而代价便是整个大明都在为日益高涨的辽饷买单,朝廷财政彻底崩溃,百姓越发民不聊生,再加上西北干旱连年,最终把偌大的大明王朝生生拖垮。 听到朱由检言之凿凿,声称辽东将发生兵变事件,张朝忠不由急道:“陛下,关宁防线关乎京畿安危,倘若生变,建奴再趁机南下,那大明则将陷入危如累卵的境地!” 朱由检摆摆手,淡淡的道:“你也无须太过担忧,虽然近段时间以来大明各地烽火连天,但西南的奢安之乱已被四川巡抚朱燮元、石柱总兵秦良玉、四川总兵杜文焕、贵州巡抚王三善等人平定,不日石柱总兵秦良玉将率领一万白杆兵前来拱卫京师。 西北方面,流贼之乱和秦王之乱亦被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等人平定,不日卢象升、孙传庭、杨嗣昌将率领两万秦军前来拱卫京师,曹变蛟和茅元仪亦将率领五千勇卫营和一万新军回师京城。 再加上朕带去大同的六万御林军亦陆陆续续赶回京城,京城可战精锐当有十万以上,即使建奴打破山海关兵临京师城下,也休想灭我大明社稷。” 不知不觉,朱由检手里的可战之兵亦有十万之众了,这十万大军无疑是他掌握朝政最大的底气。 “陛下英明神武,固然无惧建奴,可建奴当真打入京畿重地,那京畿百姓可就要遭殃了。臣愿向陛下立军令状,此去辽东,臣一定将辽东兵变抚平,并慑服辽东军上上下下,让辽东军成为对陛下忠贞不二的军队!”张朝忠信誓旦旦的道。 朱由检看了他一会,才摇了摇头道:“你未免太过小看辽西将门集团了,以这种心态前往辽东,朕怕你会折戟沉沙,在辽东吃一个大亏。” “辽西将门集团?”张朝忠疑惑的道:“臣只听说昔日辽东李氏将门起自李成梁,李成梁蓄养家丁,纵横辽东,所向披靡,连老酋头努尔哈赤都在李成梁门下听用,不敢有半点违逆。 但自李成梁故去之后,李氏一门声势日衰,萨尔浒之战后,辽东李氏故旧部曲已无复存,恕臣直言,陛下口中这个所谓的辽西将门集团,臣从未听说过。” 朱由检回道:“李氏一门固然声势日衰,但新进崛起的辽西将门集团却远比李氏危害更甚。辽西将门集团以祖氏一门为首,祖氏家主祖大寿,其父祖承训,号双泉,是明朝万历年间镇守宁远的援剿总兵官祖仁的次子,随李成梁东征西伐,因抵御蒙古骑兵作战有功,不断得到提拔,出任辽东副总兵。 祖大寿家学渊源,于泰昌元年为官,授职靖东营游击,曾被经略熊廷弼上奏表彰。天启元年为广宁巡抚王化贞部属,任职中军游击。 辽东军相继取得宁远、宁锦两场大捷后,祖大寿凭军功升任辽东前军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驻守锦州。 随着祖大寿地位的迅速上升,祖氏满门都获封官职。祖大寿的兄弟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子侄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祖可法等,都是上自总兵、下至副将、参将、游击的各级军官,分驻宁远、大凌河、锦州诸城。 除此之外,祖家还积极和辽西将门集团的其他将领联姻,编织成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辽东堪称一手遮天。 如果祖家仅仅只是在辽东关起门来当土皇帝,朕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辽西将门集团,打着辽人守辽土的名义,把那些从建奴屠刀底下逃亡而来的辽东生民,当做为自己屯田出兵的私奴。 他们畏惧建奴如虎,不敢出城与建奴野战,但是对于那些逃亡而来的辽东生民却从来不放在眼里,视他们如牛羊一般,任意驱使。 这辽人守辽土本是朝廷为了鼓舞辽人,令辽人自强不息,以早日恢复辽土而推出的善政,可辽西将门集团却倒行逆施,把朝廷的善政变为暴政。 如此一来,便把辽东生民的怨愤归于朝廷,归于朕,而屯田的好处归于辽西将门集团,还得到辽东生民的拥戴。 这些年来,辽西将门集团在宁远、锦州一线屯田牟利,朝廷根本得不到一点好处,还要每年花费五百万两银饷供养辽东军。 可辽西将门集团每年白得五百万辽饷仍不满足,还老是跟朝廷抱怨粮饷不足,克扣辽饷,以至于辽东军民怨声载道。 朕以为此次辽远即将发生的兵变,便是辽西将门集团以闹饷为由,向朝廷索取辽饷的一次阴谋!” 张朝忠闻言,默然了半晌,才恶狠狠的丢出了一句话:“这祖大寿满门,及狼狈为奸的辽西将门集团,皆可杀之!” 朱由检点点头,可随即又摇摇头道:“辽西将门集团固然皆可杀之,可宁远、锦州尚有数十万辽东生民,如若滥杀一通以至于宁锦防线被建奴所破,那朕可就成为罪人了。 是以朕打算将辽辽东军民和辽西将门集团分开,禁止辽西将门再控制辽东军民,替他们屯田营利。 而且辽西将门集团内,还是有些将领对朝廷心存忠义的,朕欲将辽西将门集团分而化之,重用其中的忠勇之将,敲打自私自利之辈。” 张朝忠恍然大悟道:“微臣明白了,这就是陛下以前常说的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吧。” 朱由检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你此次北上辽东,朕便赐你尚方宝剑,予你临机决断之权,谁能拉拢重用,谁又冥顽不灵不可重用,皆由你自由心证,倘有不服军令者,你大可先斩后奏!” 张朝忠噗通跪下,感激涕零道:“微臣拜谢陛下,即使微臣粉身碎骨,亦无以报答陛下这份天高海深之恩!” …… 锦州城,位于“辽西走廊”东部,是连接华北和东北的重要枢纽,地理位置十分紧要,如今更是明军抵御建奴入侵的最前线! 锦州城的位置如此紧要,直接面对建奴的军事威胁,又是辽东前军总兵的驻地,自然是城高垒深、坚固至极! 锦州城城墙高达三丈有余,皆是由大青砖所筑,城墙周长大数千米,宽达七丈,城墙上还有数十门红衣大炮,令人望之震怖! 这样坚固的城池,再加上城内的数万守军,还有防御不下于锦州的宁远城遥相呼应,足以让任何军队望而却步,除非是填入数万精兵的性命,否则就绝无攻破此营城的可能。 事实上直到明朝灭亡,锦州城也从未被后金突破过,自建奴崛起以来,建奴军队用手刨,用嘴啃,用牙咬,都毫无效果,甚至还搭上了奴酋努尔哈赤的一条老命。 锦州乃辽东重镇,自古为入关要道,且地势险要,更重要的是,锦州城的一面,靠海,这对于没有海军的后金而言,这又是一个噩梦。 这就是说,只要明军有充足的海运补给,即使锦州被围得水泄不通,也依然难以攻破。 倘若建奴不打锦州,直接去攻打宁远,那又会被锦州守军爆了菊花,以至于首尾不能相顾,被明军包了饺子。 不过即使锦州和宁远、山海关组成了牢不可破的关宁锦防线,但就像法国的马奇诺防线一样,敌人只要绕过关宁锦防线,从别处入关,那关宁锦防线便形同虚设,完全无用。 闲话不提,此时的锦州城总兵府邸,辽西将门集团的扛把子祖大寿高坐主席之上,祖家的核心子弟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子侄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祖可法等人围坐成一团。 此外,祖大寿的秦家吴襄,义子祖宽以及跟祖家亲近的将领亦在大厅中就座。 主位之上,祖大寿当仁不让,率先开口道:“诸位都是自己人,某不妨跟诸位直言,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以来,便百般对我辽西将门看不顺眼,甚至还动过心思要削减辽东军粮饷,把每年五百万辽饷降为四百万。 虽然在朝廷众位大臣的阻止下,皇帝削减辽饷的政策并未成行,但皇帝派来的兵部尚书王在晋、辽东巡抚毕自肃却屡屡克扣我辽东军军饷,甚至还大言不惭,声称要把粮饷直接发给士兵,饷银不再经由我等之手发放。” “什么?!” “他们好毒的心肠,这是要绝我辽西将门之根啊!” “决不允许!我们决不允许他们如此乱来,否则我辽西将门全都喝西北风,还如何抵御建奴?!” 祖大寿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都为之哗然起来。 辽西将门是一个根深蒂固、联系紧密的利益集团,其利益核心便是瓜分辽饷,倘若当真让王在晋把粮饷直接发给辽东士兵,那他们辽西将门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诸位,且稍安勿躁,我有一计,不但可让辽饷翻倍,还能让王在晋、毕自肃等人自食恶果,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衣儒服的年轻士子挥动着羽扇,胸有成竹的道。 这年轻士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京城逃窜至辽东的搅屎棍,张溥!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