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惊华:一品毒医》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大婚梦碎 贞庆三十年九月初九,云国永定侯府喜灯高挂红绸飘扬,雅致的闺阁中,镜前女子眉宇温贤,发间精致的金器玉饰,缀着宝石的喜服衬托得她越发尊贵无双。x 电脑端:/ 那修长的指尖轻点着桌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启禀太子妃,果真如您所料,今日怀王与金国通信被人赃并获,通敌之罪已定!太子大患已除!” 片刻,门外传来的消息让屋内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勾,眼底锋芒渐敛,三年布局,终见天日。 “吉时已到——” 红色的盖头落下,遮住了她端庄的面容,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跨出了屋门,她轻轻捂着心口难掩欣喜,因为此时心爱的男子正在宫里等着她。 却不想院外一声巨响,她眼中的喜色霎时僵住,数十名御林军提着冷剑冲进院内,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男子一把扯下她头上的红纱。 “统领这是何意,竟敢以下犯上?!” 面对剧变她冷目相对,只见御林军统领讽刺一笑,“奉太子之命,捉拿罪臣之女,其余人等杀无赦!” 喜庆的红绸被粗暴的踩在脚下,侯府顿时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 哗—— 一盆冷水浇醒了那被挑断手筋受刑昏迷的女子,原本奢华的嫁衣破败的黏在她伤痕累累的肌肤上。 血汗服帖着她的发丝,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她艰难的睁开了眼,就听一声浅笑传来。 “嫡姐,大喜之日,妹妹送上的这份贺礼可还喜欢?”x 夏浅薇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落入眼帘的是那张倾城绝色的熟悉面庞,只是此刻她得意阴毒的笑容陌生得叫人觉得不太真实。 “柔纯,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一向素雅装扮的庶妹此时一身华贵的玫红绫罗裙,美目流盼妩媚绝俗,如那临水红梅春花晓月,举手投足尽显风情万种,这样的姿色足以令天下间的男子倾倒,女子羡妒。 “果然,只有聪明绝顶的嫡姐被蒙在鼓里,真是可怜呢。父亲与怀王勾结,方才在宫中已经伏诛。” 夏柔纯轻描淡写的表情,仿佛谈论的并不是她的至亲,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罪人。 她优雅无比的抬手抚了抚发间镶嵌着东珠的金钗,眼底满满都是讽刺之意。 夏浅薇浑身一震,血液几乎都要倒流,这怎么可能?!明明是她设计让怀王在今日自投罗网的,父亲只是带兵保护太子而已…… “你……那颗东珠……” 无数的可能性让夏浅薇细思极恐,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夏柔纯笑得越发娇媚。 “玄麒说,只有这颗东珠才配得上我这样的美人,对了,记得嫡姐那也有一颗,不过是妹妹挑剩下的。” 毫不掩饰的挑衅让夏浅薇恍然大悟,她震怒的看着这个一向乖巧柔弱的庶妹,难道…… “夏柔纯,你居然敢……” “我有什么不敢?还有一件东西,嫡姐不看看吗?” 身后的士兵捧上来一个红色的锦盒,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当即扑面而来,随后,她从里面提出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七窍流血的面容让夏浅薇浑身一震! “兄长!柔纯,你疯了吗——” 她疯狂的挣扎起来,原本还未从妹妹的背叛中回过神,又一重打击终于彻底唤醒了她的理智,悲恸的情绪汹涌而来,让她那张清雅秀美的面庞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啪的一声! 夏柔纯一巴掌带着全身的狠劲扇在了她的脸上,饱含无尽的恨意! “疯?早在父亲逼玄麒娶你的时候我就疯了!论样貌和才智,我哪点比不上你?却因为庶女的身份处处被你压制,凭什么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要留给你?!”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夏柔纯深吸了口气,脸上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意,“你知道方才嫡兄是如何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你的吗?真是可笑呢,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没来救他,哈哈!” 夏浅薇只觉得一口闷血堵在喉间……那么温柔亲切处处为众人着想的兄长…… 浊泪滑过她染血的脸颊,枉费她对待敌人处处小心,却从未防备至亲,可谁会想到庶妹早已对自己恨之入骨! 夏浅薇缓缓闭上了眼,莫大的隐忍让她浑身轻轻颤抖了起来。 “若侯府倒下,你以为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嫡姐真是爱说笑呢,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往父亲的屋子里塞了封通敌之信,如今,人人都知我为了江山社稷大义灭亲,今后只会有无尽的宠爱与怜惜……” 好一个大义灭亲!这个众人以为与世无争的庶妹忍得可真好,殊不知那副美人皮囊下竟藏着这样的野心! 夏浅薇笑得悲凉,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愤意。 “我单枪匹马几番救他于水火,我为他出谋划策铲除异己,甚至连他的太子之位都是我争来的,最后不过落得这样的结局,你却为了这么一个人背亲叛族!柔纯,你好糊涂啊!” 那绝美的女子笑得更加张狂,“不甘心?不甘心就对了,你不过是玄麒的踏脚石,我才是他心头爱!等他将来登基之后,我成了未来云国的皇后,你们不就死得其所了吗?”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夏柔纯表情一变,忽然捂着自己的腹部尖叫一声栽倒在地。 “嫡姐,对不起,原来你这么恨我,可我这都是为了玄麒啊……” “纯儿?!” 那跨进来的红衣男子清逸唯雅,目含潋光气度非凡,少有的俊美却带着一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势,此时他满眼震惊与心疼的冲到了夏柔纯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 自他走来,夏浅薇便再也不能挪开自己的目光,倔强的齿紧咬着自己苍白的唇,可却没有换得他的半点视线与垂怜,原本的愤怒和理智渐渐带起了一丝迷惘,一片冰寒从脚底蔓延开来。 然而,方才还一脸狂妄的夏柔纯此时又变成了凄楚可怜的模样,含着泪光的眼眸仿佛尝尽了天底下所有的委屈,卫玄麒剑眉微蹙,清冷的声音不由得带着几分怜惜与柔情。 “你怎么不在屋子里歇着,来这等污秽之地做什么?小心别伤了我们的孩儿。” “别怪嫡姐……兄长死不瞑目,为了赎罪,我便带着他来见嫡姐最后一面,我果然是不可饶恕的……”这话听起来像是夏浅薇对她做了什么歹毒之举。 孩儿……他们竟早已暗度陈仓?! 心中仅剩的一丝希望终于破灭,夏浅薇原本还想说服自己一个字都别信,可如今……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含恨而终 绝望的女子自嘲凄凉的笑了一声,看他那身还未脱下的喜服,上面自己亲手绣制的飞龙入云图仿佛在嘲笑她这些年为他付出的种种。 卫玄麒瞬间怒火中烧,曾经眼中的柔情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厌恶。 他猛地伸出手去恶狠狠的捏住了夏浅薇的下巴,“贱人!柔纯心地善良,你却三番两次欺辱她,永定侯府已毁,你还能奈我何?” 欺辱?她从前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庶妹,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一分一毫!可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男子,解释已经毫无意义。 咔嚓…… 夏浅薇似乎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无边的剧痛袭来,卫玄麒那阴冷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利剑,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中! 艰难的字眼夹杂着腥甜从她喉间溢出,“你……娶我,便是为了今日?” 只听卫玄麒冷笑一声,此时的他恍若手掌生杀大权的天神,早已没有当初那般落魄无助的模样,“是,若非如此,你怎能心甘情愿为本太子所用?不可一世的永定侯又怎会成为本太子的马前卒?” 夏浅薇目如死灰,终于明白过往的美好不过是他精心布的局,而如今狡兔死走狗烹,想起自己手染的鲜血,为了帮他达到目的亦是不择手段,报应,这都是她的报应…… 卫玄麒身后的夏柔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她佯装虚弱**了一声,立刻唤回了卫玄麒的注意,他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娇躯。 “纯儿,又病发了吗?夏浅薇,华佗秘典在哪里?!” 云国众人皆知夏浅薇不但聪慧过人,还医术超群,她师从神医华佗子,接管了那本传说中记载了生死人肉白骨之法的秘典,更传有长生不老之药方,世人无不窥觊。 病?夏浅薇分明注意到夏柔纯眼底泛起的欲望,这个庶妹哪有什么病!她定是记恨着当初被送去华佗山学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事到如今,只要你将秘典交出来,本太子可留你一个全尸。” 呵,这可真是叫人感激涕零! 夏浅薇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轻笑一声抬起眼对上那熟悉的眸子,渐渐沉淀下来的冷意与决然,竟是让卫玄麒不由得心中一惊。 她居然敢用这种眼神来看他?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涌上,竟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藐视。 什么叫没有夏浅薇就没有今日的太子?他再也不想听见这样荒谬可笑的话了!她不过是自己的一颗棋子,而且,他还有千百种让她生不如死的法子! 卫玄麒危险的眼神似乎在考虑如何折磨她,却被身旁的夏柔纯拦住。 “不!殿下,别信巫师的话……” “对,本太子怎么忘了?巫师说过,你从小便日饮药酒调理身子,你身上的每一滴血都与常人不同,只要将你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泡成药酒,就能让纯儿恢复如初!” “殿下……”夏柔纯面上悲痛欲绝,可心中早已欣喜若狂。 “纯儿别怕,你为了我放弃了一切,今生,我必定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来人……”(_ 只见卫玄麒将一把锋利轻薄的匕首递给了士兵,“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慢慢的割,这匕首能让她留着最后一口气,保持每一片血肉新鲜……”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挑衅的看向夏浅薇,似乎想要从她那张一贯镇静从容的脸上欣赏到令人愉悦的惧怕之色,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只是冰冷的盯着他,毫不掩饰厌弃与失望。 该死的!明明被抛弃的人是她,求饶一句有这么难?她永远都是这般,殊不知这种比男子更加果敢的性子,才是他最憎恶的……x 夏柔纯故作心痛的叹了口气,哀求的拉着卫玄麒。 “那就让我送嫡姐最后一程吧,殿下,求你……” “这个贱人如此恶毒,根本不值得你同情,罢了,地牢阴寒,你速速回来。” 听着这娇弱的声音,卫玄麒心中的阴霾瞬间缓和了不少,他回头给了夏浅薇最后一个冷酷的眼神,便冷哼一声大步甩袖离开。 一时间地牢里涌现出恐怖安静的氛围,方才还弱柳扶风的夏柔纯立刻笑得花枝乱颤,带着一丝狰狞的味道。 “嫡姐,你可知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这些年我没有一日不想将你扒皮抽骨!你就抱着你的秘典,下地狱去吧!” 此时的夏浅薇眼中跳跃着不屈的火光,她就那样无畏的看着眼前缓缓靠近的女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柔纯,今日的我,便是你往后的下场!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付出千倍万倍的血价!” “居然还敢咒我?动手!” 随后一旁的士兵上前,锋利的匕首瞬间扎入了夏浅薇的血肉,她紧咬着牙关只是那样死死的盯着夏柔纯,这生不如死的凌迟之痛化成了无边无垠的恨意,如潮水一般聚集在她泛红的眼眸之中,支撑着她悲恸的灵魂! 预想中的惨叫没有传来,只有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呜咽声,血腥残忍的画面在夏浅薇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忍耐力中显得越发惊悚。 那张渐渐苍白的面容带着永生永世的诅咒,让夏柔纯的脸色越发不太好看,脸上的笑容也缓缓凝固,闻着四周弥漫的血腥之气,眼前那被束缚住的女子如同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染血恶鬼,死亡的视线叫人不寒而栗。 不!事到如今自己还需要怕她夏浅薇? “给我挖了她的双眼!” 夏浅薇视死如归,咬紧牙关始终不哀嚎一声,连动手的士兵也难掩心中震撼,有种莫名的畏惧在心底蔓延,手中动作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时,她惨白的薄唇动了动,竟是吓得士兵后退了几步,夏柔纯皱了下眉头,“她说了些什么?” “她,她说……化作厉鬼,也不会放,放过你们……” 夏柔纯气极,她恶狠狠的踩碎了刚刚取下的新鲜眼珠,随后一把夺过匕首狠绝的送进了夏浅薇的心口!x :/ 牢中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惊得纷纷跪倒在地,仿佛生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饱含怨恨的灵魂终于消散,绝美的女子抬起染血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看向那早已不成人形的尸骸,笑声异常刺耳。 “跟我斗?嫡姐,你就在地狱里好好看着,我是如何与玄麒白头到老,享受他的万千宠爱……”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将军嫡女 刺骨的冷风钻进衣袖,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每一寸肌肤…… 外头传来陌生无比的呼喊,夏浅薇眉头轻轻一蹙,艰难的睁开了疲倦的双眼,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好不容易才适应胃中的作呕翻滚。 缓缓动了动麻木无力的手指,她深吸了口气坐起了身子,这一抬头心底不由得一颤。x :/ 数尊威仪无比的佛像环绕着她,手持法器气势骇人,昏暗的光线带着一种神圣凝重的氛围。 所以……她这是下地狱了吗? 夏浅薇不由得咽呜一声抱着自己的双臂,生剜肉骨的剧痛清晰无比的印在灵魂深处,无边的恨意早已将她淹没,两行浊泪从她饱含不甘的眼眸中溢出,指甲不知不觉嵌入了掌心,真实无比的刺痛传来让她很快意识到了异样。 低头一看,一双白皙软绵的小手跃入眼帘,手背上曾经为卫玄麒挡剑的伤疤也已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一名小丫鬟焦急的推门跨了进来,她惊喜的发现了突然失踪的自家主子,赶紧跪倒在地。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让奴婢找得好苦啊!“ 她作势就要去拉夏浅薇,却被反手扣住了肩膀,冷厉的声音传来。 “你是何人?这是何地?!” 这小丫鬟显然吓了一跳,吃痛得连连求饶。 “小姐忘了吗?七日前您伤了来府中做客的小郡主,被老夫人送到寺中抄写经文忏悔己过,这次可千万不能再闯祸了!夫人正到处寻您呢,煜少爷在哪里?二房还在大雄宝殿里等着,可开不起玩笑!”x 电脑端:/ 这个丫鬟的表情不像在撒谎,那眼下是怎么回事?借尸还魂? 夏浅薇终于缓缓放开了她,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呀,小姐,您怎么受伤了?” 小丫鬟伸手轻轻碰了下夏浅薇的额头,立刻传来一丝疼痛,她赶紧拉着还在思绪中的夏浅薇来到一旁坐下,拿出袖中的小铜镜递了过去,夏浅薇低头一看,一张漂亮却妆容俗艳的脸蛋当即呈现在眼前。 额间一处磕伤分外明显,满头金晃晃的钗子让夏浅薇忍不住皱了眉,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沉默了许久突然笑出了声。 “这真是……天意弄人……呵呵……” 莫非是老天爷可怜她,居然真的给了她一次机会,她死前发了毒誓,若有来生,必定要让卫玄麒和夏柔纯血债血偿! 而如今,她回来了! 恨意再次席卷而来,那种痛彻心扉早已浸透浑身的每一滴血液,让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轻颤,此时夏浅薇的笑容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意,吓得一旁的丫鬟立刻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你叫什么名字?起来说话。” 夏浅薇收敛了思绪看向匍匐在脚边的丫鬟,这沉稳的语气让对方微微一愣,却依旧不敢动弹。 “你看,我伤得还挺重,一时间很多事情记不得了,问你什么便答什么。”(_ …… 原来,这幅身子的主人是辰国怀化大将军的嫡女,兴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竟是同名同姓,她上头有两位兄长,底下还有一位嫡妹嫡弟,一位庶弟和三位庶妹。 然而,夏浅薇的生母本是昌兴侯府的嫡四小姐,下嫁给怀化将军之后数年才有了她,却不想,没过多久生母就因故离世,原本秉性纯良的温姨娘随后因救将军有功而被抬为正妻,对夏浅薇宠爱有加视如己出,几乎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夏浅薇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此之多的兄弟姐妹她本该高兴,可想起自己可笑的一生,忆起她惨死的兄长,如今的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感受着沉重的眩晕与轻麻的四肢,这分明是蒙汗药的效力还未褪去,本应在阁楼里抄写经文,却莫名被丢在这偏僻的十八罗汉殿里,只怕这与自己同名的小姑娘并没有听上去的那般风光。 如画依旧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她分明感觉到夏浅薇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叫她无所适从,小姐这是怎么了?莫非打算狠狠的责罚她? “如画,关于云国,你知道多少?” 夏浅薇冷不丁开了口,如画微微一愣,她细想了片刻表情竟是有些崇拜。 “奴婢只知三年前云国太子大婚,众人皆道太子妃是菩萨转世,不但貌若天仙还亲切善良,经常救助穷苦百姓,为太子立了不少好口碑,只可惜至今太子妃都无所出甚是遗憾,真是苍天无眼。” 提起夏柔纯,如画的眼中竟是止不住的仰慕虔诚,说得好像那阴险毒辣的女子真的是什么仙人下凡一般。 夏浅薇眼中的温度越发冰寒,居然已经过了三年! 果真如夏柔纯所说,在世人眼中她是大义灭亲的女英雄,光是那副无害的面庞就骗得多少人的怜惜,非但无人诟病她的出身,还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忠义奇女子! 只是那时候她不是已经有孕在身了吗?这其中莫非又有什么阴谋? 天知道夏浅薇多么希望自己此刻能长出翅膀飞回云国撕掉那两个人丑恶的嘴脸,可她如今只是辰国的一个小小闺阁女子,要想复仇只能从长计议! “你方才说,二房的少爷丢了,众人怀疑是我从中做的手脚?” 夏浅薇深吸了口气,变化莫测的表情让如画心中害怕极了,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她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只见自家主子站了起来。 “这可是大事,随我去寻。” 据如画所说,老夫人有三子,二房乃是同为正三品的归德大将军,与二夫人伉俪情深,府中没有任何侍妾。然而他们子嗣单薄,只有一子一女,夏林煜这唯一的男丁更是体弱多病,且跟夏浅薇的关系还十分的不好。 不久前夏浅薇曾扬言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礼数的堂弟,如今找不到人,叫旁人不论怎么想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倘若二房少爷出了什么意外,她又不在阁楼之中,有谁会相信她的清白? 想起上一世夏柔纯往自己身上泼的脏水,这样的屈辱一次就够了,这一世,她定要活得明明白白!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吃里扒外 此时此刻,大雄宝殿内,手边的茶换了一杯又一杯,等候了许久的二房夫人脸色已经越发阴沉。 温氏在旁边赔着笑,不断的安抚着,“弟妹别着急,已经派人去寻了,这雷若寺这么多僧人,绝对不会有事的。” 二夫人轻皱着眉头,制止了又要给她添茶的婢女。 “嫂子为何三番阻拦我?煜儿贪玩,我自己亲自去寻便好了。” “这……” 就在这时,二夫人身边一名武将拉着一个人丢了进来,“夫人,这婢女在外头鬼鬼祟祟,怕是不怀好意。” 只听温氏眼珠一动惊讶的开了口,“如眉?你不在浅薇身边伺候着,来这里作甚?” 这语气,怎么听都有种遮掩的味道。 提起夏浅薇,二夫人的表情当即一变。x 电脑端:/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神色慌张的小丫头,只见对方闪烁着目光一副心虚无比的模样。 “奴婢,奴婢知道煜少爷在哪里……小姐约他去了后院的古井旁……” “闭嘴!这话可不能乱说!浅薇正一个人在阁楼里抄写经书,你这丫头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温氏作势就要上前,却是被二夫人拦住,她脸上当即露出尴尬无比的笑容,吞吞吐吐,“弟妹,莫要听这贱婢胡言,浅薇这几日真没踏出过阁楼……” “嫂子,三小姐是出了名的任性,你再怎么宠她,也该有个限度吧?” 此时二夫人是真的恼了火,外头天寒,她家煜儿身子不好,倘若有个什么意外,她绝对不会放过那刁蛮的夏浅薇! 众人急忙忙的赶往后院,冬日的寺庙如同裹上了银装素衣,到处可见晶莹的冰霜,可二夫人的掌心却早已渗出了薄汗,当他们来到那略显荒凉的院子,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瞬间倒吸了口寒气。(_ 地面上是凌乱的脚印,散落的杂物仿佛在重现不久前混乱的场景,古井旁一个蓝色的玉佩挂穗毫无预警的撞入二夫人的眼帘。 “这是煜儿的……” 二夫人身形一晃,她失了方寸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口冷冰冰的古井上,脚下却仿佛有千斤重,让她没有勇气凑过去察看。 “还愣着做什么?快!” 温氏最先反应过来,一声令下立刻有武将上前探向古井,“启禀夫人,井中无人!” 此话一出,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如眉眼神微微一变,带着几分疑惑。 无人? 二夫人当即松了口气,温氏很快隐去了眼底的失望,她灵机一动紧紧地拉住了二夫人的手,“弟妹,这可是去温泉的必经之路,说不定煜少爷是去看仙鹤了,只是不慎落下了这穗子。” 雷若寺最为有名的便是寺中的一只仙鹤,寒冷的冬季鹤群早该南迁,可这仙鹤却十分有灵性,几十年留驻于寺中温泉旁不肯离去,百姓皆道是仙鹤借着雷若寺的佛光悟道,因此常有达官贵人前来仰拜仙鹤之姿。 而这一次,二夫人带着温林煜前来正是为了诚拜仙鹤以求庇佑,图个吉祥如意。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方丈大师带着几名僧人匆匆前来。 “两位夫人可是寻到煜少爷了?方才弟子来报,说仙鹤不见了踪影,不知……” “呀,三小姐前两日说要把仙鹤烤了吃,该不会……” 角落里的如眉惊呼一声,众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这还真是夏浅薇的行事风格,她要这么说,那仙鹤恐怕真的…… 僧人们面露焦急,这可如何是好?倘若仙鹤真的在雷若寺里出了事,那影响深远他们难辞其咎!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母亲可是在寻我?” 众人只见一道富贵纤细的身影从旁边的拱门处款款而来,满头的金饰遮住了夏浅薇额间的伤,一如既往的浓艳妆容令人啼笑皆非,可不知为何,她的眼神却异常的从容镇定,不着痕迹的轻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将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如眉惊讶的张了张嘴,似乎没有料到夏浅薇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很快她就察觉到一股犀利的视线投来,抬眼便对上了夏浅薇那探究的目光,吓得她慌张的低下了头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摆。 “浅薇,你怎么出来了?仙鹤呢?” 温氏已然迎了上去,亲昵无比的拉住了她的手,却不想夏浅薇轻轻一笑。 “母亲这是何意,莫非怀疑我对仙鹤做了什么?” 方才众人的对话早已尽数落入了等候在暗处的夏浅薇耳中,此时她看着温氏关心过头的神态,目光越发的意味深长。 “不、不是……方才如眉说你要烤了仙鹤,母亲只是怕你受伤……”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母亲该不会听信一个婢女的胡言吧?” “这……” 温氏微微一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丫头今日怎么这般冷静,以她的性子,听见这样的话应该早就追着如眉辱骂责打了,如此一来就算不是她做的,众人也会认定仙鹤一事与她有关。 况且,夏浅薇就是个受不得刺激的性子,到头来还是会赌气的叉腰大喊,“仙鹤就是我烤的,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如此一来罪名不就坐实了吗?可是现在…… 夏浅薇将温氏眸中的疑惑看在眼底,随后转声一笑,“都是女儿的错,让母亲担心了。二婶这是在寻煜堂弟?方才在阁楼上,女儿看见他在内院与仙鹤玩耍,这会儿应该还未离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可是真的?” 二夫人狐疑的看着夏浅薇,很快便也不再说些什么,领着众人赶往内院的方向。 此时的如眉极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悄悄的跟在二夫人一行人身后,如画本想拦住她,却是被夏浅薇出声制止了。 这副身子所中的蒙汗药应是身边的亲近之人所为,如眉与如画是从小跟在夏浅薇身边的婢女。 主子不见了踪影,这婢女却不像如画先前那般焦急得到处寻她,反而出现在这种地方,想想便知缘由。 “如画,今日我要你好生看着,身为奴才吃里扒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 章节目录 第五章 飞鹤入画 “煜儿——” 熟悉的呼唤声让内院里那站在大树之下的小少年回过头来,刹那间身子就已经落入了温暖无比的怀抱之中。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可吓死母亲了!” 众人皆知夏林煜是二房的心头肉,唯有他才能让一向内敛稳重的二夫人如此慌乱。 怀中的小小身躯止不住轻轻颤抖着,似乎恐惧还未彻底褪去,二夫人察觉到异样低头一看,就见夏林煜软绵的掌心中赫然布满细小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温氏见状当即惊呼一声,“天呀,一定是方才在古井旁受的伤!” 这话是在提醒众人,夏浅薇可能在撒谎,她一定是把煜少爷带到了那无人的后院做了什么! 果不其然,人群中的如眉突然冲了出来跪倒在二夫人的面前,她瑟瑟发抖的低着头,“都,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看好煜少爷。” 这话听起来无错,可仔细一想,煜少爷的身边就没有婢女了吗?为何要她夏浅薇身边的人照看? 果真,这丫头是因为自家主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受不了心底的恐惧才求饶赎罪的吧? 夏林煜下意识的看向随后跟上来的夏浅薇,忽然收敛了心底的余悸,佯装坦然无邪的开了口,“我又没见过你,你何罪之有?” 什么?! 如眉惊讶无比的抬起头,明明是她以小姐的名义约煜少爷去后院的,骗他在那里可以看见仙鹤,可此刻怎么说没有见过自己? 温氏轻皱着眉头,瞥了眼那笨嘴笨舌的婢女,随后赔着笑蹲在夏林煜的面前。 “都是大伯母的错,若我们浅薇不小心吓了煜儿,伯母给煜儿赔罪好不好?” 温氏的大方得体再次赢得了众人的好感,明明是夏浅薇犯了错,她却要不断的在身后收拾残局,身为继母能做到这个地步着实令人佩服。(_ 然而,这小少年却是扬起了天真的笑容,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做作,还有种说不出的敬意在里头。 “堂姐对煜儿很好呀,只是方才煜儿不慎摔伤了而已。” 对他很好…… 众人的表情不由得一僵,想起先前这对堂姐弟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斗殴,关系恶劣到水火不相容,煜少爷该不会是摔糊涂了吧? 既然人已经安然无恙的找到,此时寺院众人终于忍不住了,“煜少爷可有见过仙鹤?真是被……” 他们不由得看了夏浅薇一眼,似乎想问可是真的被三小姐烤了?再过不久,皇族就要来寺中赏鹤,在这个节骨眼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才好! 夏林煜当即惊呼一声,手舞足蹈表情抑制不住的兴奋,“仙鹤!煜儿看见仙鹤飞了,飞进了画中!” “……”这是何意? 僧人们的脸色略显慌张,“煜少爷,仙鹤究竟在何处,开不得玩笑呀!” 温氏忍不住掩嘴,但很快就隐去了笑意。 什么仙鹤入画?该不会是这小子有什么把柄在夏浅薇的手里,才让他说出这般无厘头的谎言来? “是真的,你们随我来!”只见这小少年紧紧拉着二夫人的手,领着众人来到了寺院的书画堂里。 中央高挂着一副巨大的空山坐禅图,为首的方丈最先面露惊讶,指着上头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 “这画,这画之前并无飞鹤……” “可,可这也不能说明就是仙鹤,皇族岂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皇族? 敏锐的温氏捕捉到了这一重要信息,她眼中不由得一动,当即歉意无比的迎上前来。 “哎……这真是……事已至此,我们将军府定会负责到底,老夫人深受太后恩泽,绝不会拖累雷若寺,还请方丈放心。” 温氏深明大义的揽下了罪过,显得将军府敢作敢当,但可想而知,若老夫人知道夏浅薇闯下如此大祸,就不仅仅是抄写经文这么简单的责罚了…… “母亲,万万不可,欺君之罪,我们将军府可担当不起。” 一直感受着各方不悦视线的夏浅薇缓缓站了出来,她此话一出,让温氏不由得心头一颤,“欺君之罪?” 明明是她弄死了仙鹤,这会儿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仙鹤并无伤亡,我们将军府却妄下定夺,岂不欺君?” 夏浅薇胸有成竹,恭敬无比的朝着方丈行了一礼,“可否请大师将画取下?” 方丈不由得打量起这只见过一面的将军府三小姐,还记得她第一日来寺中,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与眼前的温婉得体判若两人,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叮嘱寺中僧人,要离此女子远一点,万万招惹不得。x :/ 此时她的眼中闪烁着坦然坚定的光芒,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信服之感。 “阿弥陀佛。” 方丈回以一礼,随后命身后弟子小心翼翼的取下画卷,他的眼中不由得一亮。 “这是……” 只见画中翱翔于天际的飞鹤活灵活现,墨痕之间,头顶上独特的渐变朱砂红羽毛在微风之中轻轻抖动,连同翅膀上轻薄的水墨都夹杂着根根分明的真实毛羽,仿佛镶嵌在上头一般,有僧人顿时惊呼。 “这是仙鹤的羽毛,没错!” 众人心中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 只见夏浅薇双手合十朝着那副画卷行了一礼,表情虔诚无比,“我佛慈悲,此仙鹤苦修多年得以飞升,雷若寺果真佛光遍地,人杰地灵。” 众僧见状,纷纷行礼朝拜,俨然认定了仙鹤入画这一神奇的事实。 “不,不可能,仙鹤明明已经……” 角落里的如眉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当即扑倒在方丈的脚边拉着他的袈裟,立刻引来周围不满的神色。 仙鹤入画,皆大欢喜,还想闹出什么大事不成? 此时夏林煜挣脱开二夫人的手跑到了夏浅薇的面前,“堂姐,你这婢女怎么老是胡言乱语,倘若你管教不好,不如把她交给煜儿,煜儿替你收拾一下?” 听见这样的话,如眉身子一软不由得栽倒在地,只觉得无边的恐惧和寒气从脚底窜起,一定、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x 电脑端:/ 为何无人肯相信她,仙鹤明明已经被杀了,跟煜少爷一起被丢在了后院里…… 她不由得望向夏浅薇的方向,当即对上了那道毫无温度的视线,如眉顿时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暴露无遗。 完了,都完了…… 夏浅薇淡淡的笑了笑,伸出手去轻轻的抚了抚小少年柔软的发丝,真是聪明,懂得帮她争取这婢女的处置权,不知是何人这般狠心,对如此伶俐的孩子下手,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母亲,既然如眉惹煜堂弟不高兴了,这么不知好歹的婢女,女儿还是带回去好好的教导一下为好。” 那宠溺的眼神如此真实,让众人目光一闪,只觉得莫不是自己眼花,三小姐何时给过煜少爷好脸色?想起方才夏林煜的话,众人开始相信,这对姐弟的感情已经慢慢好转了。 夏浅薇带着几分试探,她没有错过温氏眼底的可惜,对方答应得倒也痛快,立马端出了将军夫人的架势。 “浅薇说得对,免得旁人说我们将军府的下人不懂规矩。” 只见夏浅薇缓缓来到如眉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叛主的东西,她的话语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令人心思各异。 “佛门清净地,容不得任何污龊之念,毕竟,人在做,天在看。” 温氏的心中不由得一动,疑惑的望了过去,可那年轻的女子却已不再看她,奇怪,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为何觉得这话是对她说的? 章节目录 第六章 一箭三雕 回到阁楼,四周的门窗紧闭。 那战战兢兢的如眉跪在夏浅薇的面前,不等问些什么,就先哭着认错求罚。 “奴婢该死!可奴婢也是身不由己,都是大夫人,是大夫人叫奴婢这么做的,其实她根本不是真心疼爱小姐,想借小姐的手除掉二房的独苗而已……真的,奴婢什么都说了,只求小姐给一个痛快……” 一声声响亮的巴掌传来,她泪流满面竟是自己扇起了耳光,那十足的力道仿佛想要让夏浅薇解气,免受折磨。 此话一出,旁边的如画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怎、怎么可能?夫人明明对小姐百般迁就宠爱,不论衣食住行都是众位主子当中最好的,还常常因此惹来不满。 如画不由得看了夏浅薇一眼,却见她只是带着浅笑,连看也没看地上的婢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如眉来说简直是种煎熬,直到夏浅薇缓缓的抿了一口茶,平静无比的开了口,“我有说过要杀你吗?” 什么?!按照将军府的规矩,叛主就只有那么一个下场,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如眉惊讶的停下了动作,眼底满是疑惑,小姐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了,这时候不是应该立刻冲出去跟大夫人说理吗?再闹个天翻地覆才对。 难道,小姐不相信?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才是。 夏浅薇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听起来温氏确实有动机,在这种后院大宅之中,各房夫人谁不是暗中较劲,可她却不可能让一颗棋子知道太多自己真正的心思,否则容易节外生枝。 “你莫非以为这么说了,自己再一死了之,就能救你的亲人?” 地上的如眉当即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_ 迎上那犀利的目光,她竟是觉得一股寒气笼罩全身,这种感觉实在太陌生了!今日的小姐怎么像变了个人,一言一行都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仿佛一切都已经被看穿了。 “你在府外,不是还有一位重病的母亲和胞弟吗,他们人在何处?” 夏浅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毫不掩饰的威胁让如眉再也支持不住瘫软在一旁。 “奴婢……” “想仔细了,若你不肯说出实情,就算我饶你一命,这幕后之人也不会让你们活,如今,只有我才能帮你。” 如眉低下头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她紧皱着眉头泪流满面,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挪动着膝盖靠了过来紧紧的拉着夏浅薇的裙摆,“小姐,奴婢知错了!是杜姨娘抓了奴婢的母亲和弟弟,以他们的性命要挟!” 原来,杜姨娘在二房之中也有内应,她早早便知道了二夫人会带煜少爷来雷若寺,便设计了这么一场局,先是叫如眉在夏浅薇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将她关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再把煜少爷约去后院的古井旁,雇凶痛下杀手! 只要煜少爷的尸身被找到,一向与他不合的夏浅薇就百口莫辩! 至于仙鹤,却是因为杜姨娘所出的六少爷先前被这仙鹤啄伤了,杜姨娘爱子心切就想一道除掉这伤她孩儿的畜生,让夏浅薇担的罪名越多越好。 “倘若事情败露,就让奴婢将一切推给大夫人,以小姐的性子回府之后必定会在众人面前大闹……” 如眉怯怯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谁会相信一向溺爱夏浅薇的大夫人能做出这种事情,只会认为她无理取闹,到时候又是一顿责罚,还会让将军府的各位长辈寒了心,名声就越发狼藉了。 一旁的如画听得却是有些糊涂,“可是小姐,杜姨娘本就是二夫人的远房表妹,二人感情不错,奴婢不明白她为何要害煜少爷。” 这么一提醒,夏浅薇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流光,她微微笑了笑,表情高深莫测。 “这个杜姨娘好毒的心思,一箭三雕,倘若成功,二房失了独子,在大户人家中最常见的便是过继,与二夫人有远亲关系的六少爷当然是最佳人选。若是失败,将忘恩负义与杀人未遂冠在我的头上,让我再也翻不了身,而母亲也落了个慈母败儿教导不严的罪名。” 两名婢女齐齐一愣,皆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夏浅薇。 自家小姐居然能想得这般深远,实在是不可思议!毕竟一直以来,能动手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动脑。 似乎察觉到两人的怀疑,夏浅薇当即收敛了神色,轻轻抚着自己额头上被金饰遮住的伤,视线不经意的划过如眉的脸,“不知是何人所为,在我昏迷期间打伤了我……” 果真,这婢女的表情当即一僵,她低下头目光闪烁,吞吞吐吐,“都,都是奴婢不好,可能是把小姐带去十八罗汉殿的时候,不慎磕伤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慎?这伤口分明是被人用钝器敲击了两次,从深浅上看还是个不懂武艺优柔寡断的人做的。 “如眉,你很恨我吗?” 夏浅薇审视着她心虚的模样,冷不丁的开了口,地上的如眉身子一僵,立刻惊恐无比的趴下来不断的磕着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其实她当时真的只是为了解气而已,没有想伤人性命,小姐应该不记得吧? 一阵沉默之后,夏浅薇才缓缓站了起来。 “以前兴许是我苛待了你们,这次事件之后,倒让我想明白了许多,既然你已坦白从宽,那么我一定帮你,但在此之前……” 夏浅薇交代了一阵,便领着如画退了出去。 如眉只觉得自己恍若身处梦中,直到阁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才猛然惊醒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她居然还活着,小姐非但没有折磨她,还给了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这是真的吗? …… 一直跟在身后的如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姐怎知一开始如眉是在撒谎?” 只见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你怕死吗?” 此话一出,眼前的小婢女果真忍不住面露惧色。 “虽然她心中对我有所不满,哪怕被人怂恿,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来害我,可见有比性命更珍重之物捏在了别人的手里,又怎会轻易将指使之人说出来?”x 这样的手段,上一世的夏浅薇早已轻车熟路,而且若真是温氏所为,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如眉交了出来,难道不怕事情败露? 如今莫要打草惊蛇,如眉留着还有大用处!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暗中结盟 此时外头已经夜深,夏浅薇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带着如画朝着后院废弃的柴房而去。 拐角处,她忽然拉住了如画,带着一丝试探的浅笑。 “我从前,真有那般恶毒,令人生厌?” 只见如画顿时面色慌张目露惊恐,竟本能的想跪下来赔罪,却不想夏浅薇一把拉住了她,顺势撩开她的袖子,就见那截纤细的手臂上赫然布满了各种触目惊心的新旧伤痕。 “这些莫非都是我罚的?” “……是,是奴婢犯了错,小姐罚得对……” 夏浅薇不再言语,罚得对?恐怕如眉的情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虐待了! 回想起众人看自己时难以掩饰的厌恶,她已然明白这幅身子的主人名声恶劣到了何种地步,想要重新立足必定举步艰难,但福祸相依,或许也伴随着一线生机。 到了柴房,本应藏在干草之后的尸体竟不见了踪影,夏浅薇忽而变了脸色。 “什么人?!” 只见暗处无声的出现一抹高大的黑影,吓得如画差点尖叫出声,反观夏浅薇一脸的镇静沉稳。月色之下,一名武将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缓缓现了真容。 “属下奉二夫人之命在此等候三小姐。”x 电脑端:/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夏浅薇,目光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 眼前的少女早已洗净了那浓厚俗气的艳妆,露出了一张雨后玉兰般的静美面庞,那一对眼睛像星辰般深邃灿烂,自带妩媚流光中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凌厉,没有了珠钗金饰,她整个人如同雪中璞玉那样美好,竟叫人一时间挪不开眼来。 这、这真的是那刁蛮庸俗的三小姐吗?而且她竟是这般警惕,自己明明收敛了气息。x 听煜少爷在夫人面前说起三小姐是如何凭一人之力撂倒那名想要杀他的黑衣人,如何果决的处理善后,他还只当煜少爷是吓得糊涂了,直到他方才亲自处理了那具尸身,才不由得信了几分。 “一切已经处理妥当,请三小姐放心。救命之恩,二夫人已经铭记于心。” 夏浅薇有礼的点了点头,她深深的望了一眼外头沉闷的夜色,语气真挚,“浅薇有愧,还烦将军转告一声,煜少爷危险未除,尽快将他带离这是非之地。人心叵测,从前一切皆是浅薇自保之举,冒犯之处还请二婶海涵,至于这幕后之人,时机一到必定会给二婶一个交代。” …… “她真是这么说的?” 厢房里,二夫人眼中带着些许讶异望向回来交差的武将,她疼惜的掖了掖一旁熟睡中少年的被褥,这孩子真是被吓坏了,从未见过他睡得这般的沉。 “夫人,您相信三小姐?” “你不也信了么?” 二夫人浅笑一声,鲁莽无礼的夏浅薇何时为她犯下的错收拾过残局?她竟知道要回柴房毁尸灭迹,或许真如她所说,过去的种种荒唐之事只是为了自保。 身在将相大宅之家,二夫人当然明白何为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还曾奇怪,那个人怎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如今看来,夏浅薇韬光养晦,怕是已经怀疑了当年她母亲之死另有蹊跷。 “属下在那黑衣人的脖颈处,发现了这根绣花针,若真是三小姐所为,那确实了不起。”(_ 一个闺阁女子竟如此果决狠辣,一击要害杀人于无形,再想起她方才谈吐内敛思绪谨慎,让人丝毫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哼,不论如何,这个人情一定要还!大房的事情我本不想管,如今居然想让我的煜儿陪葬?我要让她们知道,敢动煜儿,就算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想起白日里的一切,她不由得心惊肉跳,倘若夏浅薇晚来一步,煜儿就真的要被抛入井中随那仙鹤而去了! 此时二夫人已经决定明日就离开,依夏浅薇所言,对方失败一次难免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不能冒这个险。而且。她隐隐觉得那个丫头还知道点儿什么…… 武将正了正神色,目光中划过一抹冷厉,确实,煜少爷是将军的希望,这帮妇孺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若三小姐真是隐忍了这么久,今日此举就不怕打草惊蛇?” “或许她明白,再折腾下去就真的无力回天了,雷若寺是个好地方,此番抄经忏悔,正是上天给她改头换面的机会……” 大房今后,怕是要起大风了…… 而另一边,一道鬼祟的身影快速的钻入了大夫人的院子里。 “夫人,真是奇怪,阁楼里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难道三小姐改了性子,今日奴婢就觉得邪门呢!” 本应兵荒马乱的一日竟这般圆满收场,众人怎么想怎么悬乎! 前去打探消息的陈嬷嬷满脸狐疑,她在黑暗中守了许久,本以为会听见如眉那丫头生不如死的惨叫声,谁知道静谧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实在太不像夏浅薇的风格了! 温氏微微挑了挑眉,饮了口热茶,似笑非笑的开了口,“她那性子能改?真以为抄几日经文脑子就能开光了?那个没用的贱婢绝对活不了,谁知道那丫头又想出了什么折腾人的法子。”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丫鬟嬷嬷尽是笑了起来。 “只是夫人,这次究竟是谁下的手?” 提起这件事,温氏便在心中不甘的叹了口气,“不论是谁做的,只要我的手干干净净的就好,还以为这一次真能叫那个丫头再也回不了将军府……” “可夫人,今日若煜少爷真的……恐怕老夫人也会迁怒于您,那真是太冤了。” 温氏抬手抚了抚自己发间的玉簪,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这些年我为那丫头担的责罚还少吗?老夫人和将军看在眼里,也不会真的严惩于我,若能让那丫头从此消失不再碍眼,就什么都值得。” 由妾扶正不容易,她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树立了难以动摇的贤良之名堵住了那么多张嘴,而夏浅薇的名声越臭,越能衬托她的三个儿女。 只是,如今他们都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再纵容夏浅薇,反而会拖累了他们的前程,想必府中的那些贱人们也是这般想的,所以…… 温氏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光,有种莫名的戾气在里头,“那个丫头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章节目录 第八章 险遇故人 次日。 二夫人早早的向温氏辞了行,领着夏林煜及二房众人离开了雷若寺。 而方丈的禅院里,带着一丝暖意的朝辉洒在那结着冰霜的枝头,只听禅房的木门幽幽打开,一道温和悦耳的声音传来。 “多谢方丈大师提点,这一番听习佛法,浅薇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一身素色长袄,墨发轻挽,窈窕纤细的少女盈盈的立在方丈面前,洗去铅华的面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与美好,恭敬无比的双手合十,虔诚之心尽显。 方丈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慈眉善目的回以一礼,“三小姐佛缘已到,上天自有安排,阿弥陀佛。” 仙鹤之事看似圆满,但夏浅薇知道瞒不过方丈,哪怕旁人有万般说辞,也抵不过方丈的一句话。 所以为避免日后节外生枝,她一早便来请罪,只是说得隐晦,承诺今后每月来添加一定数量的香油钱,弥补雷若寺的损失。 而出家人慈悲为怀,事情虽因她而起,却非她所为,方丈见夏浅薇明事理通人情,便真心接受了那副坐禅飞鹤图,并夸赞了一番她出神入化的画技与别出心裁的创意。 此事,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画,好生看着如眉,莫要让她接触任何人,我离寺一趟,很快就回来。” 夏浅薇交代好了一切,便低调的从后门离开,去了山下邻近的镇子购置药材与香料。 沾着雷若寺的光,镇子上繁华热闹,民生富足。 那一道素雅的身影缓缓的行走于街道间,如水如月的面庞静美娇俏,引来行人频频侧目,时不时能听见一两声惊艳的赞叹。x :/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前方一晃而过。 夏浅薇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望向那人,不会错的……是卫玄麒身边的护卫! 他在这里,那是否说明卫玄麒也来了辰国,而且就在她附近?! 这个想法让夏浅薇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猛浪般的恨意从脚底窜起,如坠冰窖。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这个让她做梦都想千刀万剐的故人!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得叫她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 夏浅薇努力镇静下来,她快速跟了上去,只见那护卫在人群中左顾右盼,随后鬼鬼祟祟的进了一家风雅阁。x 阁内传来一阵阵琴笛交杂的乐曲声,夏浅薇想也没想就跟了进去。 这里不是什么烟花之地,更像是文人墨客吟诗听曲的地方,夏浅薇搜索着那人的踪影,径直上了二楼。 眼前是一间间紧闭的隔厢,她屏住了呼吸细细的寻找着那早已刻在她骨髓深处的声音,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卫玄麒,你可是在这里? 不想这时,旁边的一扇雕花木门突然打开,伴随着一股隐隐的血腥味,一双冰冷的大手瞬间将她拉了进去! 夏浅薇刚要有所动作,耳边立刻响起了一道富有磁性且危险万分的声音,“不想死,就别动!”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推到了软榻之上,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将她牢牢的压在了身下,一把匕首瞬间抵住她腰间! 夏浅薇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刹那间千万个应对之策划过脑海,却不想一张陌生的面容毫无预警的撞进她的眼帘。 她目光不由得一闪,周遭的一切似乎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这是怎样的一副惊世容颜?x 电脑端:/ 深邃刚毅的轮廓,暗黑璀璨的眸子流露出一种恍若野兽般富有侵略性的光华,好像只要对视一秒就会被他摄魂夺魄,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似笑非笑的殷红薄唇,霸道强势邪魅逼人,还有一种残酷的味道。 然而,他在看清夏浅薇后,眼神竟有些许诧异,夹杂着一种深沉的厌恶,冰冷的手指当即捏住了她的两颊,左右审度观察起来。 这名男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戾气,竟让她联想到了浴血沙场的修罗,他的俊眼带着无尽的冷意,危险而灼热的鼻息喷在夏浅薇的脸颊上,笼罩在四周的低压完全掩盖住了两人此刻紧贴的暧昧。 “呵……” 他双唇刻薄的一启,戏谑的浅笑溢出,不等夏浅薇品味其中深意,外头已然传来了一阵阵破门而入的动静声,越来越近,这男子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狠厉和不耐,钳制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 她立刻明白了什么,此人受了伤,她可不想陪葬! 身下的女子动了动,本以为她打算挣扎,却不想夏浅薇突然抽出了袖中的香料包随处一洒,一股浓郁的香气当即弥漫在四周。 这是在做什么? 正好这时,外头有人一脚踹开了门,身上的男子双眸微微一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狠的撕开了她的衣襟,光洁的脖颈精美的锁骨当即暴露在空气之中! 冲进来的两名侍卫动作不由得一顿,就听夏浅薇的尖叫声传来。 “啊——” “……” 弥漫着香气的雅间内凌乱无比,那被压着的美丽少女吓得羞愤的紧搂住了身上的男子,神情引人无限遐想,两名侍卫一时间忘了反应,而眼前那身着华衣的男子则一副欢爱中被坏了好事的愤怒模样。 “还看?滚!” “打、打搅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有些窘迫的退了出去,在关门的那一刹那还不忘打量了里头的男子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外头的动静渐渐远去,身下的女子早已没有了方才慌乱的模样,而是冷漠的提醒了一句。 “阁下还打算抱多久?” 阁下? 她居然不认得他? 慕珑渊微微挑了挑眉,带着一丝玩味与阴霾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身下的女子,那眼神让夏浅薇觉得他好像认识自己似的。 卫玄麒已经是少有的美男子,而眼前这个人更胜一筹,夏浅薇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抵触,她冷冷的推开了这若有所思的男子,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和发丝。 慕珑渊此时也慵懒的直起了身,那敞开的华美袍子下,珍贵的真丝里衣透出一片血色暗红。 只是他好像全然未觉疼痛,探究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夏浅薇,若非熟悉易容之术,他差点都要以为这个女子在脸上做了什么手脚。 夏将军家的三小姐,原来,竟是长这般吗?且她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被轻薄的人并不是她,态度实在惹人寻味……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危险男子 夏浅薇佯装没有察觉到那股危险的视线,若无其事的蹲下身来收拾着自己散落一地的东西,随后,在脚凳下发现了一件染血的黑衣。 她眼中一沉,心想着这名男子绝非善类!随后站了起来,坦然的迎上对方的目光,语气中没有丝毫畏惧。 “方才小女子救了阁下一命,阁下难道没有表示?” 眼前的女子那认真的模样让慕珑渊莫名觉得好笑。 这世间竟有人敢向他讨要好处?而且方才她那厌弃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微微动动手指,就能立刻掐断那纤细的脖颈? “莫非,是要我负责?那冷玉寒怎么办?” 他试探的开了口,夏浅薇微微一愣,冷玉寒是谁? 她眼底的疑惑没有逃过慕珑渊的观察,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力,但夏家三小姐被送去山上的雷若寺忏悔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世间真有这般巧的事情? 虽然洗去了一贯俗气的妆容,但这五官身形应是夏浅薇无疑,再加上这声音…… 慕珑渊向来不喜麻烦与没有把握之事,既然如此,还是杀了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阁下怕是认错了人,方才若非小女子用香料隐去了阁下身上的血腥味,那两人恐怕不会轻易离开。只是这香料名贵,很难采买……” 夏浅薇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听她的意思,是要银子?! 慕珑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被一名女子逗得差点笑出了声,但也在这一瞬间,他收起了心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一个沉甸甸的银袋从天而降,落入了夏浅薇的手中。 慕珑渊没有放过这个女子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在方才那般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她竟能做出冷静的判断,先是打翻香料,而后又摒弃了女子的尊严配合他的戏码消除那两人的疑虑,事后还不哭不闹,这实在不像是夏将军家三小姐的个性! “阁下大方,今日之事小女子必定保密,告辞。” 夏浅薇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多做停留,本能告诉她这个男子异常危险,必须要离他远远的! 而且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松开过手中的匕首,自己的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所以她在赌,毕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贪财之人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方才,你在寻什么人?” 转身后的夏浅薇脚下当即一顿,分明感觉到男子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她眉头不由得一蹙,就这一刹那的犹豫让慕珑渊又改变了主意。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后颈缠绕上了一条森冷的毒蛇,他的杀念竟是比之前更甚。 这一次若是自己回答错了,恐怕真有性命之忧。 “在阁楼外,我听见有几个可疑之人讲着云国的方言,心有疑虑所以跟上来看看。” 身后一阵沉默,慕珑渊许久后才缓缓开了口,“你倒是胆大。”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夸她,反而像在嘲讽她自不量力。 云国的方言…… 慕珑渊眸光一闪,难怪他觉得那些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之处,果真,他们并非辰国人! “近日不太平,三小姐莫要再惹是生非,管好自己的嘴。”x :/ 他果然是夏浅薇熟识之人!正是因为自己的行为不像那三小姐,所以才惹来杀机吗? 趁着此人还未改变主意,夏浅薇已然推开门跨了出去。 离开这风雅阁,夏浅薇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才停下了脚步,她从未遇见过这么一个令人忌惮难以捉摸的男子! 方才那两名侍卫袖口的纹路她认得,卫玄麒早在各国埋下了不少眼线,为了识别自己人,都会在袖口处绣上暗号以便相互照应,若非她故意透露他们是云国人转移那男子的思绪,恐怕自己难消他的猜忌。 认识将军府的三小姐,又有那等容貌,此人必定非富即贵。 夏浅薇当即从袖中掏出那人给的钱袋,上面的四爪金蟒让她心中不由得一惊,要知道只有皇子或者王爷才能用金蟒为图饰,自己竟是招惹了辰国的皇族! 不过……卫玄麒的人出现在这里必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方才那危险的男子若能顺藤摸瓜查出点什么,想必会给卫玄麒带来**烦! 想到这,夏浅薇目光一敛,心情顿时有了些许快意。 此时,慕珑渊负手立于窗前,挺拔的身躯如同雪山上孤傲的青松,那张俊美的面容散发着一股可怕的阴寒之气。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那对镇静自若的眸子,以往他不论走到哪里,这些女子皆是仰慕与惊惧并存,极少有像她那般敢直视自己目光之人,再想起夏浅薇那避之不及的态度,不像是畏惧他的身份,更像是……讨厌憎恶?x 电脑端:/ 慕珑渊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毫无温度的浅笑,仔细想想,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就放走了她。 夏浅薇不过就是个成日缠着冷玉寒到处闯祸,浅薄刁蛮的闺阁女子,她又怎么懂得云国方言? 还故意装作不认识,如此耍弄于他?! 此时慕珑渊的心中已经闪过千百种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后悔来到世上的办法,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弄死一个三品武将之女。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无声的出现在了慕珑渊的身后单膝跪了下来。 “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查到了?” 他这次违抗皇命提前离开驻守的边境,就是为了追查自己身边的奸细,而方才那两名乔装成侍卫的杀手在前一刻已经被这暗卫解决了,只见他呈上一把菱形的暗器,慕珑渊正是中了埋伏被此物所伤。 “这是云国死士所用之物。” 云国?! 慕珑渊目光一闪,夏浅薇说的居然是真的! 想起那张被刻意丑化的绝色面容,连阅人无数的慕珑渊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美,而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危机时刻那般冷静狡猾,那么,这个将军府的三小姐还隐瞒了什么,知道些什么……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回府风波 回到寺中,次日清晨便有人来报,老夫人有信要她们提前启程回府。 此时,温氏正在方丈那边辞行,寺外将军府的马车也已装备妥当,直到一抹清雅秀丽的身影缓缓出现,四周气氛陡然一变,竟是安静了不少。 温氏望了过去,脸色不由得一变。 “夫人、这、这是……” 身边的陈嬷嬷拉了拉她的衣袖,只觉得莫不是自己眼花? 那步伐娉婷,身段婀娜的倩影是三小姐吗? 一身暖黄金丝荷花袖袄,百褶淡白垂穗长裙,照得四周的风景皆亮,那张脸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举手投足端方雅致,哪有一丝之前嚣张火爆令人厌恶的架势,俨然一名门闺秀的模样! “阿弥陀佛。”(_ 方丈含笑,别有深意的冲着夏浅薇的方向合掌点头,而对面的少女盈盈一笑,竟让四周众人齐齐晃了眼,暖了心。 夏浅薇其实不喜欢这张招摇过市的漂亮脸蛋,但她又明白,如今的自己多了一样武器,皮囊,是最容易迷惑人心的东西。 “母亲,浅薇来迟了。” 夏浅薇有礼的来到跟前,温氏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扯出了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 “浅薇,你这是……怎么了?哎呀,这脸如此素淡,你可是我们将军府最金贵的女儿!” “母亲也觉得这淡妆难以入目?可没办法,两个贱婢的手不太方便,女儿只好随意扑了点蜜粉……” 夏浅薇配合着温氏,心中当即了然,三小姐这惊悚的审美观都是温氏“宠”出来的! 随意都这般天香之色,那要是用心……这张脸让温氏差点以为那个人又活过来了,恨得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紧,她强迫自己不再看夏浅薇,目光落在后头慢吞吞跟上来的两名婢女身上。 只见如画微低着头,双手不自然的垂于身子两侧,如眉更不用说,一副心惊胆战草木皆兵的模样,她捧着一个奇怪的炉子,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背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一双小手哆哆嗦嗦,十指红肿青紫得仿佛受过什么酷刑,更有不少溃烂绽开的伤口,油腻腻的甚是恶心。 众人正惊讶于她怎么还活着,这下立刻明白了! 果真如他们猜想,三小姐是打算让这叛主的东西生不如死,这两日怕是没少用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如眉!手都这样了,看不见的地方恐怕也…… “浅薇真是太善良了,母亲还生怕你被这狡猾的婢子骗了,可审出什么了吗?” “那张嘴谎话连篇,不过不打紧,女儿有的是办法。” 夏浅薇笑了笑,明明如此美好的一副玉容,在这恶毒的语气之下当即让人有了种说不出的畏惧之感。 温氏的一颗心安了不少,也是,这丫头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可怜的孩子,身边没个伶俐的丫头,趁现在时间还早,母亲这就叫人为你梳妆。”x :/ 得赶紧把她的脸遮上,回了京千万不能让旁人看见她这幅模样!然而夏浅薇却是往后退了一步,疲乏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麻烦了,这几日被那贱婢气得睡不安稳,母亲,我先行上马车歇息去了。”她回头看了如眉一眼,“蠢货,进来伺候!” 众人不由得向如眉投去同情的目光,双手伤成这样还得守在身边做牛做马,真不如一死了之。 “夫人,三小姐长得真是太像……” 马车里,贴身伺候着的陈嬷嬷略显心惊的开了口,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森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糟了,她竟忘记在夫人面前是绝对不可以提起当年那个人的! 温氏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怕,丝毫不见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模样,不知过了多久才缓和了神色。 “长得美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她看着自己白白净净的一双手,好像想起了什么畅快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顿时大好…… 雷若寺本就离京都不远,这一路还算平安顺利,次日深夜子时夏浅薇一行人便抵达了将军府,为了不扰人清净便各自回了院子。 直到天蒙蒙亮,温氏早早便带着陈嬷嬷去了老夫人的福寿院。 “儿媳来给母亲请安,母亲身子康朗?” 只见座上那雍容的老妇人一身褐色长寿花纹袄子,雪白的发丝一丝不苟的簪着和田玉翠珠,简单却不失贵气,威仪的面容泛着红润,一副和颜悦色心情舒畅的模样。 她轻轻点了点头,嗓子清润,“这一路,倒是辛苦你了。” 不知为何,温氏竟觉得今日的老夫人不太一样,仔细一瞧,她的指间与腰间多了些许玉饰,兴许是这样才显得她精神年轻了不少。 莫非是夏浅薇那个惹祸精不在身边,老夫人耳根清净了几日就容光焕发了?只可惜,一会儿得让她堵心了…… “哪有什么辛苦的,本该昨夜抵达以后就来向母亲汇报一声,夜深了怕搅了母亲清梦,这几日儿媳不能在身边尽孝,母亲夜里歇得可好?” 温氏一副贤良温柔的模样,老夫人似是满意的笑了笑,旁边跟随了老夫人多年的雷嬷嬷帮着回了句。 “老夫人昨夜儿睡得可舒坦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温氏没有体会其中深意就随口附和了句,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陈嬷嬷当即捧着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浅薇在雷若寺的这些日子乖巧得很,这是她静下心抄的经文,还请母亲过目。” 不想话音刚落,老夫人的眼神闪过一抹诧异,“浅薇抄的?” 温氏低眉顺目的坐着,听着那狐疑的语气,嘴角微不可察的往上一勾,也是,恐怕谁都不会指望夏浅薇会如此听话,怕是老夫人一开始也没准备收到这么一份惊喜吧? 只见老夫人接过经文翻着看了几眼,上面的字迹虽是模仿夏浅薇,可分明能看出来自不同人的手笔。 “既然是浅薇抄的,她怎么不自己拿来?” 许久之后,她将经文搁在了一旁,缓缓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表情略显严肃。x 电脑端:/ 温氏故意顿了顿语气,尴尬的笑着,“那孩子受了委屈,难免心里有些怨气,可毕竟是您的亲孙女,能记仇到何时呀?母亲就多担待着点儿……” 温氏俨然一副护犊的模样,可她的意思就是,夏浅薇记恨着老夫人送她去寺庙的事情,不肯来请安,连抄的经文都要假手他人送来。 更何况这经文可是温氏用了心的,以老夫人的眼力定能看出端倪,没有按照约定好好忏悔已是一错,又对长辈如此不敬,简直罪加一等! 而温氏呢?她还是那个极力掩饰着夏浅薇过错的好母亲,不会落下任何把柄! “哼。” 只听一声冷哼,老夫人突然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温氏故作惊吓,心中却是得意极了,那个丫头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祸水东引 老夫人发怒,温氏当即跪了下来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母亲,可是儿媳说错了话?哎,真是……浅薇还小,其实是她连日赶路累了,我拦着不让她来,并非……” “老大家的,这些年操持内宅事务,事到如今也糊涂了吗?莫要想得太多,对身子可不好。” 却不想,老夫人别有深意的语气却是冲着自己来的,看她的眼神毫不掩饰的不满! 这、这是怎么回事? 温氏心中咯噔一声,本想再添油加醋的汇报一下二房煜少爷的事情,这会儿却是不敢了,只能疑惑的望向旁边的雷嬷嬷,却发现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着急的模样。(_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乏了,你回去吧。”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由一旁的小婢女搀扶着进了内堂。 “雷嬷嬷,这是……”温氏赶紧向那老嬷嬷求助。 “夫人,您不该来的呀!昨夜三小姐早就过来向老夫人请安了,还带了她抄的经文,好一顿忏悔呢!这几日老夫人睡得不**稳,三小姐心孝,可是在她枕边念了一宿的《金刚经》和清心咒,还真有了效果!” 所以老夫人今日才一副心情舒畅的样子,还起了打扮的心思,戴了那么多的玉饰!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经文,真是浅薇抄的?” 温氏一听,许久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平日里叫那丫头写几个字都会大发脾气。 她哪里会想到,那日遇险之后,夏浅薇整夜回忆着卫玄麒在辰国埋下的暗桩,思绪繁杂恨意交加,无心再琢磨这将军府三小姐的事情,抄了一夜的经文静心,于是就把老夫人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雷嬷嬷平时没少受温氏打点,自然要多说几句提点的话,“千真万确出自三小姐之手!夫人该不会是跟三小姐生了什么嫌隙吧?” “……” 温氏只觉得脚底不由得冒起一股寒意,身子有些发软。 瞧瞧她干了什么蠢事! 夏浅薇明明乖乖的听从了老夫人的话,自己却送来一份旁人抄的经文,可见这些日子她没有按老夫人的吩咐好好的照看那丫头,否则怎会连她抄没抄都不知道? 还想扮什么母慈护犊,这分明是她这个做继母的往夏浅薇的身上泼脏水! 而且昨夜人家一到将军府就来祖母跟前尽孝心了,自己却说她心有怨气不肯来…… 温氏此刻脸上火辣辣的,不用想都知道经过方才一事,老夫人已然把她当成了那挑拨离间居心叵测之人!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雷嬷嬷,你可要帮我向老夫人多解释解释,我真不是有心……” 说罢,她又往雷嬷嬷的手中塞了锭银子。 对方轻轻收了收袖子,宽慰着温氏,“这是自然的,夫人这些年为将军府付出了这么多,老夫人不会忘了的。” “有劳嬷嬷了。” 目送雷嬷嬷离开,温氏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自己并没有疏忽职守,她在雷若寺的这几日,真的有好好盯着夏浅薇! 那丫头成日在阁楼里打骂两个婢女,不然就是偷跑出去欺负小僧人胡闹,直到二房煜少爷出事儿了以后,她才安分了不少。 温氏越想越不安,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夏浅薇,如今却是看不透了。 昨夜每个人都乏了,她怎么有那个心来老夫人这边讨好?而且之前在雷若寺,她确实满嘴都是对老夫人的不满! “夫人,该不会是如眉那个贱婢跟三小姐说了什么吧?” 一旁的陈嬷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温氏的表情当即一变。 “对!难道真的是……” 她怎么没想到,这幕后之人没有得手,就会把脏水往旁人身上泼,这会儿竟是泼到自己这边来了! 所以夏浅薇是信了那贱婢的话,对自己这个一向疼她的母亲心生了不满,所以先发制人,来老夫人这儿找靠山?! “呵,她有那个脑子吗?” 温氏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兴许真的只是那丫头一时兴起,温氏可不信夏浅薇吃得了那种苦,肯定没过几日就要原形毕露了! 不过…… 自己确实不能再让如眉坏事,得赶紧讨好了夏浅薇,让她打消怀疑才行。 此时老夫人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雷嬷嬷赶紧跟了进去,就听那一声感叹传来。 “本以为她是个伶俐的,却不想也有犯蠢的时候。到底不是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耐心总有用完的一日。” 老夫人的心跟明镜一样,没有当面责备温氏,不过是念在她这些年不容易,谁也不是菩萨转世,难免有走错路的时候。 “老夫人说的是,奴婢看三小姐这次是真的知错了,这其中也有大夫人的功劳。” 望着手边夏浅薇送来的经文,一开始的字迹歪歪扭扭烦躁无比,而后渐渐变得秀气沉稳,恍若将心境的变化跃然于纸上,比起温氏送来的那份,处处都是模仿的痕迹,这才更像一个改过自新之人的手笔。 夏浅薇上一世就十分擅长模拟旁人的字迹以假乱真,她更懂人心之变幻,因此瞒过老夫人的眼睛简直轻而易举。x “雷若寺的方丈与我是故交,看来这些日子没少照顾浅薇,佛祖保佑,真该把她早些送去……”x :/ 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又有几分自责在里头,毕竟夏浅薇这次闯的祸,差点让自己也放弃了她。 雷嬷嬷看着老夫人的神情,知道她又想起了往事,当即上前轻轻捏着她的肩膀。 “玉容夫人在天之灵,也保佑着三小姐呢!” 只见老夫人手中一抖,缓缓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兴许是被风沙迷了眼,显得有些微红。 “昨夜,我还以为她回来了。你看那孩子,长得多好啊,只可惜……造孽……若当初老大肯听我一句,也不会……” “这么多年了,相信将军已经过了心里那坎儿,只是老夫人不打算把冷家的事情告诉三小姐吗?” 说到这,老夫人的眉头不由得一蹙,眼神微冷。 “冷家老夫人这次来者不善,可是出尔反尔,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嫡母讨好 而另一头。 “未婚夫婿?” 镜前面若芙蓉的女子柳眉不由得一蹙,那一丝惊诧的眼神变化竟也让她一双眸子媚态横生。 “小姐连冷公子都忘了?您当初为了讨他喜欢,费了不少心思。” 如画今晨听见府中下人偷偷议论,说冷家的老夫人要来府中做客几日,也顾不得昨夜夏浅薇没有休息,连忙回来提醒自家小姐,却不想她竟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冷玉寒是镇国将军嫡子,一表人才且精通兵法,年纪轻轻已有大将之风。 京都谁人不知夏将军家三小姐从小就爱慕这个天之骄子,去年她设计落水被冷玉寒所救,当时这三小姐为了赖上人家,不顾自己湿了的身子死死的抱着他大喊大叫,引来无数人围观,事情传扬开后便掀起轩然大波。 怀化将军虽为三品,但夏浅薇的外祖父却是昌兴侯爷,于是将军为了女儿的名声,不得不求助于昌兴侯府,此事差点闹到了圣前,为了免伤和气,冷家不得已应承下了婚约。 难怪当时那个危险的男子会戏谑的问她是否要他负责,竟是有前车之鉴,夏浅薇顿时头疼。 “不过,若是冷公子见到如今的小姐,喜欢还来不及呢。” 喜欢?夏浅薇的眼神不由得微冷,重活一世,她又怎会再去做那等虚无缥缈的美梦,为了她含冤而死的父亲和兄长以及被欺骗背叛的亲族,哪怕不择手段她都要复仇血博! 真心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一次就够了,所以,这些麻烦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但只怕,就算她有心退了这门婚事,老夫人也不会轻易罢手,毕竟攀上镇国将军府,对整个夏家都是天大的好事。 就在这时,一直在角落里默默干活的如眉惊呼一声,手里的剪子落了地。 夏浅薇转身望去,那婢女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手还疼吗?” 夏浅薇轻声问了句,如眉有些矛盾的抬起头,这两日小姐给她的双手上了奇怪的伤药,一开始确实是疼得撕心裂肺,她还以为夏浅薇是反悔了要她的命。 可后来,眼见着手上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疼痛却一点点的减少,反而有种难以言喻冰凉的舒适之感。 “你们的手寒气已入骨,再不处理明年就该废了。” 两名婢女一听,顿时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夏家三小姐简直就是以折磨人为乐,只要一不高兴,就把火气往贴身婢女身上撒,花样千奇百怪。 尤其是如眉,因为不够机灵被那三小姐处处嫌弃,手上身上的伤痕比如画多得多,前阵子还差点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兴许是这样,恨意就悄悄埋在这婢女的心中。 “奴婢不疼,多、多谢小姐……”夏浅薇不计前嫌为她疗伤,如眉如今只想好好干活,弥补自己的过错。 “小姐既是为我们好,为何还要让人误会?” 如画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夏浅薇却只是笑了笑,她之所以在人前还是表现出一副恶毒的模样,只因一个人若是变得太快容易招惹怀疑心生警惕,她就是要让众人知道,自己还是那个做事不顾后果,容易被拿捏住把柄的粗鄙小姐。 见自家小姐没有过多解释,如画又担忧的提醒了句。 “小姐要奴婢把这些衣服裁碎缝成香囊,可冷家老夫人就要来了,到时候小姐没件体面的……” 这三小姐衣柜里每一件衣裙都做工上乘用料精细,但花式款色却俗艳无比,不出所料,依旧是温氏的手笔。 “无碍,母亲很快就会送新的来。” 如画不明所以,却不想话音刚落,屋外果真传来了陈嬷嬷的声音。 “三小姐,夫人让老奴送金饰来了。” 两名婢女齐齐一愣,只觉得夏浅薇真是太神了,怎能这般未卜先知? 收拾好一切,如画恭敬的开了门,一进屋内,陈嬷嬷犀利的目光便扫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如眉一眼,但很快就堆上了讨好的笑容。 “老奴给三小姐请安,夫人说了,小姐这些日子受了委屈,所以特地叫凤祥楼打了些步摇金钗,还望三小姐喜欢。” 京都凤祥楼的珠宝是出了名的昂贵,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 如画看着盘子上金灿灿的浮夸簪子只觉得眼花缭乱,夏浅薇却是面不改色的随手捡起一支,不想她的眼神忽然一沉,又重重的丢了回去。 “三小姐,这……”陈嬷嬷吓了一跳,要知道从前,夏浅薇看见这些首饰哪一次不是心花怒放?莫非她真的是在跟夫人置气? “母亲的眼光真好,这些首饰确实华贵,不如分给妹妹们吧,省得她们总是埋怨我。对了,九妹那儿的首饰少。” 此话一出,陈嬷嬷心中当即咯噔一声,不等她解释些什么,夏浅薇已然转身,冷冷的丢了一句。x :/ “如画,送客!” 门砰地一声毫不客气的关上,被轰出来的陈嬷嬷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赶紧捧着首饰回去向温氏回报。 “她真是这么说的?” 温氏眉头一蹙,越发肯定夏浅薇知道了什么,否则她怎会说出要把首饰分给妹妹们这种话?x 电脑端:/ 该死的,究竟是谁指使如眉那个贱婢嚼舌根的?! 等等,她提到了小九? 温氏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杜姨娘……那个贱人,一定是她!” “夫人怎知?”陈嬷嬷觉得杜姨娘怕是没那个胆子。 “夏浅薇平日里只顾自己快活,哪里会注意到别人,一定是杜姨娘叫如眉从中挑拨,再为小九卖个惨,想从中给自己的女儿捞点好处!” 而且她绝对有动机去害煜少爷,仔细想想,她那毫无出头之日的庶子最大的机会不就是过继到二房去吗?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_ 陈嬷嬷恍然大悟,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夫人,那我们还要讨好三小姐吗?这首饰……” 温氏深吸了口气,哪怕不甘心,可想起老夫人的不满,她就不得不把夏浅薇哄高兴了! “午后,让锦绣楼送些苏绣料子来,我就不信那丫头不动心!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姐妹情深 将军府明媚的后花园里传来阵阵的浅笑,红梅绽放的枝头下,亭子里三名妙龄少女围在一起。 “昨日三姐就回府了,怎的这般安静?” “好不容易清净几日,又该担心受怕了,前阵子的诗会妹妹都不敢去,生怕被先前让三姐开罪过的世家小姐们挤兑。” 一道清透温润的声音制止了她们的埋怨,“都是自家姐妹,这些话莫要再说了,否认让人听了去,觉得我们夏家的女儿们不团结。” 开口的正是嫡四小姐夏兰初,她一身翠竹浅青的长裙衬托得玉盘一般的面容明媚姣好,窈窕的身段迎风而立,女儿家的娇态恰到好处。 比起刁蛮无礼不学无术的夏浅薇,夏兰初则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有名的才女,完全照着名门闺秀的样子养的。 与旁边两名面容相似,姿色平平,言行举止尚显青涩的双生姐妹站在一起,夏兰初确实出众了不只一点点。 她这一教训,七小姐夏乐和八小姐夏晴当即安静下来对视了一眼,“也只有四姐姐才能忍得了她,可将军府的名声早就被三姐败坏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也是那德性,真是冤死了。”(_ 夏兰初嗔了她一眼,这时,陈嬷嬷领着锦绣楼的绣娘从远处而来,夏乐和夏晴的眼眸当即一亮围了上去。 “好漂亮的缎子!” 看着两位小姐兴奋不已的模样,陈嬷嬷的眼底划过一抹讥诮,心想着真是登不上台面,一点儿好东西就让她们没了将军府小姐该有的架势。 身后的绣娘小心翼翼的将几匹料子放在了石桌上,陈嬷嬷笑看向夏兰初。 “马上就到年关了,夫人特地吩咐锦绣楼送些布匹来,为几位小姐量体裁衣。” 要知道苏绣的缎子,一匹的价值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对于将军府来说也要许久才能有如此奢侈的开销。 夏兰初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可面上依旧淡然端庄。 只见陈嬷嬷递过来两匹精美无比的湖蓝水荷色缎,“夫人说这两款最适合四小姐了……” 旁边的夏乐和夏晴羡慕得眼睛都直了,排除夏浅薇不说,最好的自然是要留给温氏所出的夏兰初,她们可不敢争,身为庶女能分得一杯羹就不错了。 看,哪怕是锦绣楼最普通的货色,也比她们身上的好了不止几倍! 只见夏兰初有些为难的看了两名庶妹一眼,一副想要礼让的样子,“要不妹妹们先挑?” “四姐姐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不过母亲说得对,那两匹最衬姐姐,我们选这边的就好。” 夏乐和夏晴不舍的将视线收了回来,很快又爱不释手的抚着别的布匹。 “这些是为祖母备着的吧?” 她们指着其中四匹浅褐紫红,奢华重工却老成的料子不经意的问了句,陈嬷嬷却回,“给三小姐备的。” 话音刚落,夏乐和夏晴便一副了然的样子,掩着嘴别有深意的笑着。 就在这时,一道别样悦耳的声音从桥廊那头传来,“几位妹妹何事这般高兴?”x 电脑端:/ 众人闻声望去,却不由得一愣,只见午后星星点点的阳光落在那娉婷婀娜的暖白色身影之上,略施粉黛的面庞堪比西子,巧笑颜兮美目盼兮,让人只觉得心头一荡,魂就被吸走了一半。 夏浅薇如云彩般飘到了亭子里,夏乐差点要脱口而出问句这是何人,看了眼后头的如画才反应过来,“三、三姐?!”x 夏兰初微愣的神情止不住的震惊,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陈嬷嬷,却见嬷嬷给她打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夏浅薇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些所谓的妹妹们,亲切的笑了笑。 “几日不见,妹妹们可惦记我了?” 四周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夏浅薇何时对这些妹妹们和颜悦色过?她们只觉得撞了邪,心底瘆得慌。 “是、是啊……原想着早晨要去三姐那儿,可担心旅途劳累打搅了姐姐休息,不过看三姐的气色……” 夏兰初最先反应过来,望着眼前这张美好的笑脸,心中竟忍不住涌现出一股嫉妒,但更多的是恐惧,怎么抄经忏悔回来之后,夏浅薇就彻底改头换面了? “妹妹也觉得我这气色难看至极吧?没办法,瞧着那奄奄一息的贱婢我就来气,也没心情打扮自己。” 关于如眉的事情,将军府无人不知,听到这儿夏兰初她们才松了口气,毕竟她们还是喜欢看不可一世的夏浅薇顶着一张好笑的妆容却毫无自知之明的样子。 陈嬷嬷适时的站了出来赔着笑,“三小姐,老奴正要给您送缎子去呢,正巧,您先挑挑?剩下的再给几位小姐。” 这是将军府一贯的规矩了,夏浅薇挑剩下的才能给别人,听起来是有那么几分刺耳。 亭子里的每个人都表现出一副对她敬畏无比的样子,夏兰初低眉顺目,却不着痕迹的将她的那两匹挪到了最角落。 “三姐自然是要配最好的!这几匹艳丽无双,三姐穿上定能比得过宫中的贵妃们!” 夏乐言语夸张极尽讨好,将那华贵老气的料子递了过来。 只见夏浅薇微微点了点头,随手一摸,试探的问了句,“这绣活真是巧夺天工,可会不会太过招摇?” 招摇?她不就是喜欢招摇的吗? “三姐说笑了,其他的颜色都太过普通,唯有这些才衬得出三姐出众的气质。”夏晴继续附和。 看着眼前这几张虚伪的笑容,夏浅薇的心中不由得冷了几分,想必三小姐就是被这般默契统一的夸奖才扭曲了自己的审美,如此的姐妹情深似曾相识,她上一世竟没能看个清楚,可现在…… “这么说,妹妹们也都喜欢?” 夏浅薇指了指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料子,眼前的三位小姐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要知道三姐最喜欢抢别人的心爱之物,这么回答准没错。 却不想夏浅薇的步伐微微一动,缓缓绕到了她们的身后。 四周的氛围不由得紧张起来,众人看着她的手轻轻的拂过另外几匹淡雅秀气的料子,疑惑之中一颗心又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确实,其他的款样平平无奇,不符我的身份,但……” 夏浅薇最后停在了夏兰初的身旁,打量着自己身边这穿衣打扮极有品位的夏家四小姐,真不愧是温氏的女儿,端庄得体,眉眼间无害的笑意如出一辙。 “雷若寺的方丈常说,身外之物不及手足之情,以往是姐姐小气了,既然妹妹们喜欢这几匹料子,就给你们吧。” 什、什么?! 众人顿时大惊……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坑死她们 夏浅薇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如画当即上前,作势就要拿走夏兰初相中的那两匹缎子,她的表情微微一变,忍不住开了口。 “三姐,这怎么使得?如此金贵之物,妹妹实在难以匹配,不敢夺人所爱……” “你也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怎么不配?四妹这是何意,我有心礼让,你却三番四次推脱,莫非是看不起我?”x 电脑端:/ 只见夏浅薇的面色顿时一沉,原本的笑容瞬间化成一片冰寒,这说变就变的表情让众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好像下一秒她就要像从前那样发怒撒泼。 若真是如此,还不能到祖母那儿去告状,毕竟是夏浅薇好心好意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给她们,只怕到时候,祖母反而会怪罪她们辜负三姐的大方! “不、不是的……” 夏兰初的眼眶不由得一红,委屈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旁边的陈嬷嬷忍不住想帮一声,却被夏浅薇一个冷眼制止住。 “主子说话,何时轮到奴才插嘴?姐友妹恭,我早该多多疼爱妹妹们才是,陈嬷嬷,赶紧让人用这料子给四妹妹做一身衣裳,往人群中一站,定能艳压群芳!” 艳压群芳?夏兰初根本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她望着夏浅薇忽然又变了的笑脸,只觉得自己被耍弄了,惊惧又愤怒,可却无从反驳。 毕竟方才,她们也是这般奉承夏浅薇的,这会儿怎能自打耳光? “听说九妹还病着,我就帮她多留一匹,如画,回院。” 众人微微一愣,三姐何时跟小九的关系这么好了?不等她们反映过来,如画已然扛起了最漂亮的三匹缎子。而陈嬷嬷方才被夏浅薇那么一瞪,此时哪敢阻止,夏兰初便眼睁睁的望着那如土匪一般潇洒离去的主仆二人,袖中隐忍的手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夏乐和夏晴心有余悸的对视了一眼,“三姐也太霸道了,她哪有这么好心……” 可不霸道的话,那还是夏浅薇吗? 亭子里一片压抑的氛围,先前还堆得满满的石桌顿时空了不少,那几匹俗艳的缎子显得格外碍眼讽刺,这对双生姐妹望向自己手边侥幸逃脱的两匹,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陈嬷嬷眼疾手快抢了过来站到了夏兰初身边,沉了沉声音,“三小姐说得好,姐友妹恭,四小姐也是大方之人,这次就把最好的那几匹留给两位小姐,老奴先回去向大夫人交差了。” 什么?夏乐和夏晴面露焦急,“四姐,我们……” 夏兰初此时心中还在滴血,立刻将怒火迁到了两个庶妹身上,哪里顾得上之前的表面功夫,连客套话也不说了。x :/ 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略显清冷的笑了笑,“若妹妹们不喜欢,我屋里头正好有适合妹妹们的衣裳,一会儿便叫人送去。”(_ 这意思竟是要她们穿四姐的旧衣服?这怎么可以…… 可迎上对方愠怒的眼神,两姐妹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巴巴的看着夏兰初提起裙摆幽幽的跟上了前面陈嬷嬷的步伐,依旧保持着那得体端庄的姿态。 当温氏回到院子,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打砸的声音。 “都出去!” 几名丫鬟惊恐的退了出来,温氏眉头不由得一蹙,提着裙摆跨进屋内就看见自己的女儿红着眼眶一副怒火难遏的模样,而地上还摔着那两匹苏绣。 温氏面色不由得一沉,“你这是什么样子?!” 夏兰初目光一闪抬起头,迎上温氏严厉的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委屈的落了泪,“母亲,夏浅薇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居然……”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东西没有,何时尝过被人夺走心爱之物的滋味?表面上夏浅薇受尽宠爱,实际上得到最多好处的却是她。 退而求其次这种事情,对夏兰初来说简直就是种侮辱! 想到这,她看见地上散落的布匹,再次走上前狠狠的踩了几脚。 温氏深吸了口气,这一次却不像往常那般安慰她,反而厉声喝道,“母亲这些年为你请的名师,就只教会了你鼠目寸光?跪下!” 夏兰初吓了一跳,要知道母亲从来没有这般训斥过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在旁边陈嬷嬷焦急的眼神提醒下她才捏着裙摆犹犹豫豫的跪在了温氏的面前。 “母亲为了你,这些年步步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你却为了这么点小东西失了风度忘了涵养?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夏兰初望着温氏那不同以往的凌厉目光,心间当即一颤,“我……” “你可知为何身为武将之女,母亲从不让你沾任何的骑术箭技,反而要你苦练女红琴艺,但凡有什么诗词酒会皆要千方百计送你去,为你造势?” “是为了女儿将来……” “对!如今太平盛世,朝中逐渐重文轻武,除了早些年立下战功的一品将军依旧荣耀之外,位高权重的文臣看不起我们,可嫁入渐渐被冷落没有前途可言的武将世家,又有何希望?” 夏兰初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母亲才送她去最好的女学,一刻都不许松懈,要她争得才女之名! “你大哥与太子交好,又与几位出众的侯门世子联系甚密,等他回来,你的机会就到了!” “女儿不敢想……” 夏兰初的眼神暗了暗,她有自己的骄傲,以父亲的品级,她若能嫁入高门也只是个侧室,这让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夏兰初接受不了。 “不!你可以想!” 温氏一下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她缓和了脸色走上前去轻轻抚着夏兰初姣好的面庞,“你祖母手里有张牌,一直没用,她也在等机会,为了将军府的未来,势必会将一个嫡孙女送上青云!” 而以夏浅薇现在的德行…… 夏兰初抬起头,分明看见自己的母亲眼底跳跃着令人兴奋的野心。 “你喜欢的那个冷玉寒也不错,放心吧,只要你听话,母亲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争来!” “可是玉寒跟三姐……” “你且看着,倘若你得不到,夏浅薇就更别想!至于谁敢挡我们的路,大可以试试……” 夏兰初面上浮现出一抹娇羞,如同温顺的猫儿一般依偎在了温氏的身边,她仿佛看见了自己锦绣无限的未来,心情瞬间舒畅无比……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姐妹陷害 这日夜里,原本在院中干活的如眉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快速的拖进了阴影处。 荒废了的偏院中,她被狠狠的丢在了地上,头顶立刻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命大的丫头,给我割了她的舌头!” 被钳制住的如眉心中一惊,抬起眼就看见昏黄的烛光下,杜姨娘那张恶毒的面容。 “姨娘饶命!奴婢已经按您吩咐的说了,其余的一概不敢走漏风声!” “哦?你当我是傻子吗,夏浅薇非但没有打死你,还叫人送了一匹缎子给九小姐,她有这么好心?” 想起傍晚时分,狗仗人势的陈嬷嬷带了人来她的院子极尽挖苦,还把那缎子拿走了,说什么九小姐的病多日不见好,也用不着什么新衣服,杜姨娘心里这一团火差点没憋死! 她倒是听说了夏浅薇今日的壮举,原本还幸灾乐祸来着,却不料那丫头突然对小九这般关照,心中发虚实在忍不住多想了些。 “小姐留着奴婢的命,是想等待机会让奴婢作证揭发大夫人,她本来要去老夫人面前告状的,可却被如画劝住了,于是改变了主意打算从今往后事事跟大夫人作对,还扬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如眉偷偷观察着杜姨娘的脸色,发现她目光深沉,似乎在琢磨自己话中的真假。 “奴婢只是说了句大夫人讨厌九小姐,三小姐就想着膈应膈应大夫人,于是才送去缎子示好……奴婢不敢欺瞒姨娘,还请姨娘放了奴婢的家人吧!”x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杜姨娘在这一刻才收敛了杀心,心想着毕竟这贱婢的家人在自己手上,想必她也没那个胆子出卖自己。 “三小姐总算是开窍了,大夫人在后院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想拿她的把柄谈何容易。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是时候帮帮三小姐了。” 杜姨娘别有深意的笑了出来,她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丫鬟立刻上前往如眉伤痕累累的手中塞了锭银子。 “奴婢不敢……” “收着吧,日日被折磨你也不容易,这次办得不错,只要你及时向我汇报三小姐那边的情况,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也想早日团聚不是吗?” 至于大夫人那边……杜姨娘一点儿也不担心加害煜少爷的事情被怀疑,毕竟谁都没有证据,而且大夫人该操心害怕的事情,可比自己多得多了。 …… 清晨,双姝院里一片手忙脚乱。 “动作快一点儿,这簪子不行,太过花俏了,冷老太太喜欢素净的!这支太老气,要衬托出小姐们的天真浪漫!” 早已精心打扮过的阮姨娘焦急的在一旁指挥着,老夫人那边传来贵客提前到访的消息杀得众人措手不及。 镜子前的双生女无奈的任由身边的婢子们在自己的发间脸上折腾,却听夏乐吃痛一声。 “贱婢!你是故意的吧?都簪疼我了!” 婢女吓了一跳,当即跪下来哆哆嗦嗦的求饶着,“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 夏乐眼中划过一抹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恶毒,冷笑了声,“不敢?我看你是胆大包天,去外头跪着!” 一旁的阮姨娘叹了口气,不耐烦的瞥了一眼那脸色苍白退出去的婢女,“这么重要的日子,何必跟这些下人一般见识,晦气!”x :/ 夏晴见惯了自己胞姐的脾气,带着软软的语气疑惑的问了句,“姨娘,冷老夫人这次来应该是为了看三姐的,我们再怎么打扮也是白费心机。”x 电脑端:/ “傻孩子,这你就不懂了。冷老夫人结识那么多的达官显贵,若你们给她留下个好印象,她在人前那么一提,你们出头的机会不就多了吗?” 身为将军府的庶女,很少有机会抛头露面,嫡女夏兰初能够光明正大的参加各种盛大的诗词酒会,偶尔才将她不屑出席的诗会推给她们,这等同于施舍的机会,反而是种屈辱,哪怕心知肚明她们还要感恩戴德的谢着! 所以,但凡有贵客来访,哪怕温氏不高兴,阮姨娘也必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们到贵客面前晃一晃,兴许某一天运气就那么来了呢? 夏乐忽然愤愤的拔出脑袋上的一支簪子往梳妆台上一丢,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今日你怎的这般暴躁?就不能学学你妹妹?” 夏晴温顺的一垂眼,任由夏乐瞪她。 “姨娘,你是没看见夏浅薇那张脸,反正我不去!” 自从看见夏浅薇素妆的模样,这对双生姐妹就突然不喜欢照镜子了,她们见过的美人闺秀不少,却没有一个像这样叫人自惭形秽的,居然还是一向惹人耻笑的夏浅薇,就更让人接受不了! 阮姨娘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出来,“她那张脸怎么了?我看就是平时丑惯了,她换个妆你们就觉得惊艳,真是没见过世面!时候不早了,赶紧打扮起来!” 阮姨娘又催促了一阵,便退出去处理自个儿的事情去了。 屋内的两姐妹相视无言,直到婢女们战战兢兢的为她们打理好一切,夏晴才缓缓站了起来,“姐姐,我们还是动作快一点,免得惹姨娘不高兴。” 夏乐撇撇嘴,一跺脚跟了出去,她的眼神忽然一动,走到此刻正跪在院子里,膝盖下铺了一层碎瓷渣的婢女面前。 她脸上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让婢女心底一沉,“小、小姐……” …… 月梅院,是特地为冷家老夫人准备的歇脚之处。 环境清幽景色宜人,梅香阵阵的鹅卵石道上,却突兀的跪着两名婢女。 她们的膝盖下枕着尖锐的陶瓷碎渣,鲜血染红了衣裙,脸色苍白叫人不忍直视。 “怎么回事?贵客待会儿就来了,要跪去别地跪去!” “是,是三小姐罚的……” 婢女们怯怯的开了口,前来赶人的嬷嬷喉间一哽,三小姐罚的?那可没人敢管这糟心事儿了,指不定还会受到迁怒! 将军府的下人们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但凡和夏浅薇有关之事皆要睁只眼闭只眼,若上头问起来一概不知便是了,于是一时间众人佯装什么也没看见,各自做着各自的活儿,任由那两名婢女凄凄惨惨的跪着。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杀鸡儆猴 而另一头。 如眉红着眼眶来到方才晨起的夏浅薇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言语里满是感激,“小姐料事如神,昨夜杜姨娘找了奴婢,还答应让奴婢见一见病中的母亲。” 若不是夏浅薇教她的那一席话,恐怕杜姨娘根本不会相信,昨夜就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如眉颤巍巍的掏出了一锭银子,“这是杜姨娘昨夜赏的,她要奴婢时刻汇报小姐这边的情况,奴婢不敢收……” 夏浅薇却是轻轻笑了笑,“杜姨娘给的那就收着吧,日后出了府处处都是用银的地方,她既要你死心塌地,必定不会伤你母弟分毫,暂且安心。” 听到这,如眉惭愧的低下了头,心情复杂极了。 夏浅薇的原则便是不论何种理由,背叛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再用,既然她已承诺时机一到便还如眉自由,就一定会办到。 就在这时,如画匆匆从外头回来,一进屋似乎没有发现氛围的异样,“小姐,杜姨娘遣了人来,要小姐去月梅院看看。”x 电脑端:/ 夏浅薇柳眉一挑,她还寻思着杜姨娘想用自己这把刀,总该有些诚意才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送来了? 那两名婢女还在鹅卵道上跪着,但凡有问起,她们逢人就回三小姐罚的,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头顶上传来浅笑。(_ “你们说,是谁罚的?” 两人抬头一看,一副皎月般明媚的笑脸毫无预警的撞入眼帘,下意识的回了句,“是三小姐……” 她们意识到不对,立刻闪烁着目光低下头改了口,含糊其辞,“是小姐罚的……” 此时的夏浅薇一身清雅秀丽的紫罗兰绣花长裙,发间簪着一支镶嵌着紫色宝石的奢华金钗,与裙色相呼应丝毫不显浮夸招摇,她冷艳的妆容恰到好处,将妩媚与高贵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耀眼夺目。 月梅院里的下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先前就有人见过了夏浅薇改头换面的样子,纷纷私下传着,可旁人听来只觉得可笑,毕竟那个浓妆艳抹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只当趣事来听,不怎么信。 如今亲眼所见,众人的心中止不住的震撼。 以满园的梅花作背景,那如同梅下仙子般的人儿,真的是三小姐吗? “将军府中有如此多的小姐,是哪一位罚你们的,说清楚些。” 此时夏浅薇虽是笑着的,可两名婢女分明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笼罩,怎、怎么办,以往三小姐就算是脚边死了人,都不会过问一句是谁做的,毕竟这种事情在她眼底再正常不过了。 就因为夏乐了解夏浅薇的脾气,从前每每府中有客来访,就公然以夏浅薇之名处罚婢女,手段残忍,几次下来夏家三小姐的恶女之名便传扬开了,如此拙劣的招式,夏乐屡试不爽,却从未失败过! 谁会想到这一次,视人命如草芥的夏浅薇居然破天荒的上前问话?! 两名婢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后背当即被冷汗浸湿,“是、是……” “谁人不知今日有贵客来访,府中的小姐们都是识大体通人情的,怎会让你们出来丢人现眼?我看你们分明是想抹黑将军府,来人,把她们打残了发卖出府!” 夏浅薇一声令下,立刻有家丁上前,那两名婢女吓坏了赶紧爬过来连连磕头。 “三小姐饶命啊,奴婢不敢撒谎,是七小姐,是七小姐罚我们跪在这里的!”这惊恐的求饶声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此时夏浅薇心中已经了然,“这么说,也是七妹妹让你们声称,是我罚的了?” 夏浅薇折磨人的手段可是远近闻名的,两名婢女根本抵挡不住她身上散发开来的威压,早已泪流满面,“……是……” “胡言乱语!七妹妹乖巧玲珑,你们竟敢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如此恶奴,如画,把她们拖到后院去!” 夏浅薇的声音如同警钟一般敲打在所有人心中,一听这事情原委,竟是七小姐往三小姐的身上泼脏水。 “负责月梅院的嬷嬷呢?” 刚听见风声赶来的嬷嬷脚底不由得一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三小姐,这是发生了何事?” “嬷嬷辛苦了,方才这里跪着的婢女妄图在贵客面前坏我们将军府的声誉,想来嬷嬷事忙,浅薇便自作主张处理了,幸好来得及时,不然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祖母追究下来,院内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众人心头不由得一紧,忍不住默默咒骂七小姐,神仙打架,遭殃的总是这些下人,倘若三小姐将此事汇报给老夫人,他们也难逃责罚! 嬷嬷苦笑地赔着不是,只觉得祸从天上来,“是老奴疏忽了,多谢三小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收拾起来!” 众人哪里还敢疏忽,夏浅薇高抬贵手,此事一出,从今往后谁还能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此时正在桥廊里张望的夏乐和夏晴被一名慌张的婢女追上了,“七小姐,不好了!” 什么晦气话?! 夏乐正要发火,就听那婢女压低了声音将月梅院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的脸色当即一变。 “你、你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三姐从来不会……” “原来七妹妹在这儿呀。” 一道浅笑的声音从另一边的桥廊而来,夏乐的脸色瞬间一变,她们回头望去,只见今日的夏浅薇美得更加刺目了,她盈盈来到面前,笑看向夏乐心虚闪烁的双眼。 “三、三姐找我?” 糟了,夏浅薇来算账了,该怎么办? “你院里的两个婢女,我已叫人打断了腿交给了牙婆子,妹妹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却不想,她的声音客气无比,丝毫没有半点恼怒的样子,可越是如此,夏乐越觉得心慌。 “怎么会呢?三姐姐处理的好。”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这么做?难道,你知道……” 这语气如同一根钩子,勾得夏乐心颤不已,正想解释些什么,却不料夏浅薇面色突然一变,眸中带着几分狠厉。 “呵,居心叵测!” 夏乐浑身一抖,差点瘫软下去……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女儿愿意 夏浅薇及时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夏乐,关切的靠了过去,她身上的幽香像极了一条毒蛇缓缓的缠绕上了夏乐的脖颈。 “不是的,三姐听我解释……” “七妹莫怕,那等心思歹毒的婢女妄想打着你的名号陷害我,哪有那般容易的事情,我们姐妹之情坚如磐石,姐姐绝对信你。” 原来,她骂的是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 夏乐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可却觉得夏浅薇的掌心冰凉,仿佛自己的脖颈被生生遏制住了一般。 此时的如画已然回到了夏浅薇的身边,她裙角处还沾染着鲜红的血迹,看得夏乐与夏晴目光僵硬,只见这婢女恭敬的行了一礼。 “小姐,已经处理妥当,方才嬷嬷说冷老夫人的马车刚到,这会儿正在前院,还唤了四小姐过去。” 只唤了夏兰初? “四姐姐怎能这般?明知道冷公子是三姐的未婚夫,也不知道避嫌!” 夏乐见转移夏浅薇注意的机会来了,当即抢先开了口,一副为她打抱不平的架势,这话的意思分明透露出夏兰初对冷玉寒别有用心。 夏浅薇心中一动,还有这种事情?她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自己的发丝,随后伸手轻轻抚了抚夏乐的肩膀。 “两位妹妹今日打扮得如此精致,倒是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三姐,若是无事,妹妹们就先回房了。” 这话说得两姐妹有些头昏目眩,好像夏浅薇已然看透了她们的小心思。 夏晴终于忍不住,拉着还想添油加醋的夏乐逃一般的离开了桥廊,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夏浅薇才渐渐收敛了笑容。x 这对双生姐妹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妹妹倒是个有眼色的,可这七小姐……活生生一个见利忘义落井下石之徒! 这一番敲打希望能让她们安分一些,倘若再有下一次,夏浅薇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她的那些手段并不想用在这些小姑娘的身上,权当给她们一次机会。 “觉得我心狠手辣?” 夏浅薇见如画低着头盯着裙上的血迹,轻声开了口。 “不,她们回了七小姐的院子也只有死路一条,发卖出府反而是最好的结局。”x 电脑端:/ “……你倒是个伶俐的。” 如画乖巧的跟在夏浅薇身后,生怕自家小姐心情不好,可前面的女子却是一副坦然自在的模样,一路上了阁楼坐下,眺望着远处精致的亭台楼阁。 冷家老夫人来府上做客,不见自己未来的孙媳妇,却传唤四小姐,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你听,哪来的琴音?” 如画的思绪被夏浅薇唤回,她眉头一蹙,“小姐,是四小姐在弹琴。” 这声音是从前院传来的,夏浅薇顿时了然,笑道,“四妹真是用了心思,冷老夫人舟车劳顿,听着琴音倒也能舒缓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音色消散,当夏浅薇回过神来,底下已经传来了一阵阵娇笑声。 “小姐,冷老夫人夸您蕙质兰心呢!” 夏兰初今日一身粉桃袄子绣荷裙,衬得她温柔娇美气质不俗,那张精心修饰过的面庞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嗔了身边的婢女一句,“老夫人不过随口说说,你倒是当真了。” 可她眉目间的喜色却是掩藏不住,这般胜券在握的架势完全落入了阁楼中夏浅薇的眼底。 “小姐,这可怎么办?我们去求求老夫人?” 连如画看了都觉得大事不妙,然而夏浅薇却依旧岿然不动,一副豁达的样子,“有些事强求不来,不是吗?”(_ 片刻的功夫,前院又出来一行人,声势浩大。 雷嬷嬷一路护送着冷家的老夫人往月梅院的方向而去,夏浅薇在阁楼上看着那被众人小心翼翼簇拥着的雍容身影,她目光一闪,随后缓缓站了起来。 “回去吧,今日,怕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如画面露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温氏焦急的在屋内等着,不一会儿陈嬷嬷便面色幽沉的从外头回来。 “夫人,老奴打听到了!这冷老夫人有意让四小姐进镇国将军府的门,做侧室!” 原本还满心希望的温氏表情当即一变,“侧室?这、这怎么可以,简直欺人太甚!” 方才冷老夫人对夏兰初千般满意万般夸奖,反而对夏浅薇只字不提,众人就明白了什么,镇国将军府是何等门第,想必不会轻易悔婚,那冷家的用意不就清楚了吗? 娶哪个不是娶?夏浅薇的名声那般,为了两家情谊,迎娶同为嫡女的夏兰初进门,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三公主看上了冷玉寒!” 陈嬷嬷又补了一句,温氏的心中当即咯噔一声,三公主?!怎么又跑出来一个搅局的? “老夫人原本也为冷家的这个提议不高兴呢,可一听三公主的事情,她也没了办法!”谁敢跟皇家争女婿?这次就算夏兰初不行,夏浅薇就更没了希望。 老夫人之前还打算为她争取一番,可公主岂能屈居人下?夏浅薇真做了妾,以她那闯祸的本事,等同于把整个将军府架在火上烤! 温氏气得咬牙切齿,“这简直是在逼我们自己退婚!”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被推开,夏兰初毫无形象的冲了进来,她犹豫了片刻,声音越说越小,“母亲,女儿,女儿是愿意的……” 温氏目光一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如今,你还学会了听墙角。” 一旁的陈嬷嬷见状,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夏兰初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母亲气恼,红着眼眶上前,竟是跪了下来,“女儿愿意嫁给玉寒做妾,求母亲成全!” “你疯了吗?!布局这么多年,皇亲国戚我们也有机会攀上,若不是看在冷玉寒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母亲早就叫你打消这个念头了!” “母亲……” 夏兰初还想求情,不想啪的一声,温氏毫无预警的扬起了手,她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道火辣辣的掌印。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给别人做妾,除非我死了!” “……”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急功近利 夜里,月梅院。 “老奴见今日夏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 徐嬷嬷正为自家主子捏肩捶腿,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忍不住开了口。x www.x m.x “夏家这门婚事是怎么骗来的,难道她还能忘了?咱们镇国将军何等人物,军功赫赫,跟当今圣上情同手足被封了个异姓爵位,辰国仅此一份,天大的殊荣!” 座上的冷老夫人披着珍贵的白狐裘肩,眉目间自带傲气,纵使她两鬓斑银,神采依旧俊逸冷冽。 那沉稳的目光落在一旁先帝御赐的龙头拐杖上,她深深一笑,又叹了口气。 “我虽也不喜那三公主,总好过这个声名狼藉的夏浅薇做我孙媳妇,那丫头胆大包天,都敢算计到我们头上了,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好在,夏家还有另一个嫡女能入得了眼。” 徐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便知她对那夏兰初印象不错。 “这四小姐的琴技真是了得,身为武将之女着实不容易。” 冷老夫人不置可否,她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徐嬷嬷当即伺候她歇下,熄了烛台退了出去。 然而夜深之时,正巧当值婢女交接的空档,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来、来人……”x https://www.x 艰难干涩的字眼断断续续,浓郁沙哑的喘息却在这冷风阵阵的夜里被花落的声音所埋没。 一双枯槁发青的手从帐内伸出,冷老夫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喉间不断有血腥味冒出,她眼前发黑狼狈无比的从榻上摔了下来,撞倒了一旁的凳子。 冰冷的地面刺得她骨头生疼,直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传来,下一秒,她的身子便落入了一道软绵温暖的怀抱之中。 “老夫人,坚持片刻。” 这声音像投进湖中的玉石,让冷老夫人在陷入深渊之前,莫名的安了心。 夏浅薇拿出早已备好的银针扎破了老夫人的手指,放出了一摊污血,随后快速掏干净了她口中带红的污秽之物以免堵塞气管。扯开她的衣带稳健快速的下了针,直到冷老夫人的呼吸渐渐平顺,才将她扶回了榻上。 若非今日在阁楼上见这老夫人面色异样,她又怎会多留了个心眼,半夜过来守着,不想真如她所料。 此时夏浅薇的手还搭在冷老夫人的脉搏之上,脉象虚而流畅,已无大碍,不过其中的蹊跷让她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装满了药材的香囊,放到了枕边,她又停驻了片刻才悄然离去。 轮值的婢女很快归来,竟也没有发现屋内的异常,这一夜看似平静,可又有多少人翻来覆去整宿未眠…… …… 次日清晨,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让整个将军府从睡梦之中清醒,雷嬷嬷传了话,要温氏领着几位小姐火速赶来月梅院。 众人不明所以,只见自家老夫人早已守在榻旁,而边上的大夫则一脸凝重感叹的模样。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冷老夫人福泽深厚,幸好昨夜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天还未亮之时,冷老夫人身边的徐嬷嬷发现她好似病发昏迷,立刻就唤了大夫进府,一番举措之后,冷老夫人才醒过来,却说是府中的一位小姐昨夜救了她。 此时帷幔落着,里头传来了阵阵咳嗽声,老夫人轻轻一扫面前自己的几个孙女,“你们何人昨夜来了月梅院?” 温氏一听,只觉得这冷老夫人莫不是病糊涂了,大半夜的谁会来这偏僻的地方,况且几位小姐也无人懂得医术。 屋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直到冷老夫人隔着帷幔开了口。 “我这旧疾已有多年,昨夜生死一线,几位小姐莫要担心,尽管实话实说,救命之恩,我们镇国将军府必定涌泉相报。”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众人怎会不明白,然而她们真没那个能耐……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兰初眼眶带着湿润的红,目中尽显疲态,天知道温氏的那一巴掌让她哭了整宿,美梦瞬间破碎的滋味,让原本如花朵一般的面庞顿时失了不少颜色。 然而冷老夫人的那一句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竟让她脑中灵光一现,袖中的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母亲定是不会再帮她了,这可是上天给她最后的机会! 夏浅薇低垂着眼,似是注意到自家祖母在看她,当即抬起头轻轻一笑。 其他的几个孙女听见冷老夫人的话,皆是诧异迷茫的表情,唯有夏浅薇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老夫人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狐疑,难道是…… 不想这时,夏兰初突然站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榻前。 “兰初有罪,请冷老夫人责罚!” 什么?! 众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榻上的冷老夫人缓缓问了句,“四小姐何罪之有?” “昨夜兰初难以入眠途经月梅院,正好听见屋内传来动静,便大胆闯了进来,不想竟看见老夫人旧疾发作,救人要紧也顾不得其他,便自作主张为老夫人治了病……” 一旁的温氏早已目瞪口呆,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请人教了夏兰初医术,心想着自己的女儿该不会是还没死心,所以兵行险招想要独揽这份功劳? 可夏兰初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作为母亲她难道还能拆台吗?心中虽谩骂着这孩子胆大妄为,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去圆。 “难怪昨夜婢女说你没在屋子里,四小姐,你真是太乱来了,应该马上通报才是……” “人命关天,兰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确定老夫人无恙之后,兰初六神无主心里实在害怕,生怕老夫人醒来以后会责怪,也不敢声张只得悄悄回去。”(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她说着,竟然真的流下了泪水,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不忍责怪。 “好孩子,哭什么……快过来,你可是救了我的命,说说,你想要什么?” 夏兰初心中狂喜,她等的就是冷老夫人这句话! 眼见着美梦就要成真,她也顾不得什么女儿家的矜持,“兰初不敢邀功,多年前的花会上匆匆一瞥,惊见冷公子傲人之姿无双气魄,至此仰慕不已,后又闻冷老夫人有一顽疾名为癫痫,便忍不住翻书钻研。” 话音刚落,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大夫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一蹙。 “昨夜兴许是天意,兰初就照着书上所写的急救之法,歪打正着。” 这话听起来天衣无缝,正好解除了众人心中关于她何时懂医的疑惑,人家不过是倾慕冷玉寒,所以对冷家的老夫人也上了心,还特地去研究她的旧疾,真是诚意昭然。 冷老夫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好似没有丝毫怀疑,夏兰初却注意到一股玩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下一秒就发现夏浅薇正看着她。 她心中得意极了,怎么,不甘心?那就闹呀,看看如今冷老夫人会听谁的!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草菅人命 此时的温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虽说救了冷老夫人的命,但冷家真能因为如此就抚了三公主的好意,许自己的女儿正妻之位? 若到头来争得的依旧是侧室的名分,那岂不是白费心机? 想到这,温氏一时间陷入了天人交战。 冷老夫人显然已经明白了夏兰初的心意,为了稳妥还是问了一旁的大夫一句,“大夫,您怎么看?” 只见那位老大夫面露深沉,“这针灸之术出神入化,没个数年的功夫,只靠钻研医书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四小姐真是天赋异禀,老夫实在自愧不如,不过癫痫……” 什么针灸之术?夏兰初微微一愣,没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不等大夫把话说完,冷老夫人的脸色忽然一变,在众人毫无准备之下,身子猛烈的颤抖起来,两眼一翻面露骇人之相。 旁边的徐嬷嬷慌张的惊叫一声,“天啊,老夫人又发病了,四小姐快,再用一次你昨夜的针灸之法!” 她胡乱的将大夫放在一旁的银针布包塞进了夏兰初的手中,火急火燎的催促着,“快啊!” 这年轻的女子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手足无措,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夏兰初鬼使神差的抓住了一根银针,她从前为了冷玉寒是真的有阅读过关于癫痫之症的医书,书上写的急救之法……x www.x m.x 对了,人中!夏兰初索性把心一横,作势就要往冷老夫人的人中穴扎去…… “住手!” 不想,一道冷喝声制止了夏兰初的鲁莽,夏浅薇终于忍不住出手将她拉到了一旁,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夏兰初狼狈无比的跌倒在地,她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颊,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 “你,你这是做什么?!” 夏浅薇笑了笑,眼底却透出无尽的冷意,“四妹,你这一针下去,就不怕草菅人命?” 如此沉重的四个字狠狠的撞击在夏兰初的心中,竟让她呆在了那儿,连即将脱口而出的谩骂都忘记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夏浅薇坐到了榻旁,快速的在冷老夫人的头顶扎了几针,又留了三根银针在她的手背上,可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温氏赶紧将跌坐在地的女儿扶了起来,脑子转得异常敏捷。 “浅薇,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也不该妄图谋害冷老夫人性命啊!”x https:/m.x/ 这个丫头又在发疯了!冷老夫人这回肯定活不成,既能让夏浅薇背了这个锅,又能绝了夏兰初的心思,真是天助她也! 却不想一声抽吸传来,原本背过气去的老人家猛地睁开了眼,她只觉得一股熟悉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视线渐渐清晰,一张静美如月的面容像极了画中仙子的天颜,让她一时间失了神。x https://www.x “你,你是……” “老夫人余毒未清,先莫要起身。” 毒?众人心中一惊,听她这意思,冷老夫人是中毒了? 一连串的变故让众人的思绪有些转不过来,这会儿人醒了,夏兰初心中一慌,眼见着功劳被抢走,哪里顾得了脸上的疼痛。 “三姐,你怎能为了抢功不顾冷老夫人的安危胡乱行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其实只要你一句话,妹妹大可以……” 她只觉得方才是夏浅薇运气好,若换成扎针的人是自己,冷老夫人也能醒过来! 然而夏浅薇却是转过身去冷冷的迎上她委屈的目光,“既要救人,谈何功劳,我只是不想见你一错再错罢了!” 冷老夫人轻喘着气,望着自己榻旁的背影,脑海中昨夜那零星的片段渐渐与眼前的年轻女子重合,这香气,这声音……她,她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夏家三小姐? 此时夏浅薇沉着冷静的气势让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夫赶紧上前查看了冷老夫人的情况,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果真是中毒之状,方才老夫就想说了,冷老夫人的情况不像是癫痫发作,三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分明是中了慢性之毒所致的昏厥!” 镇国将军府的冷老夫人居然中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雷嬷嬷,先带着她们退下吧。” 老夫人当机立断,下令让闲杂人等离开,连温氏也不能多呆,只留下夏兰初和夏浅薇。 屋子里凝重得只能听见老夫人转动着手中念珠的声音,面前跪着她的两个孙女,而冷老夫人的一口气也缓和了过来。 “浅薇,你先说吧。” 老夫人一开口,夏浅薇便俯了俯身。 “昨日孙女在阁楼上瞧见了冷老夫人,发现她眉宇发黑指间淤青,与书中所载的慢毒之症极其相似,所以心有不安夜里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果真遇见冷老夫人毒发,于是便行针放了她指尖堆积的毒素,在枕下留了装有清毒之药的香囊,其药香之力可保她一夜安稳。”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事先准备的医书递了出去,说这是从雷若寺借出来的。 老夫人接过来一看,一旁听得越发心惊的夏兰初分明感觉到一股森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此时她的面色异常惨白,看起来竟是比中毒的冷老夫人更加难看。 夏浅薇又补了一句,“冷老夫人所中之毒,是常年累积造成的,想必是此番离府多日,突然中断了服毒,身子起了反应所以促成了这次毒发,这是孙女昨夜琢磨出来的药方,大夫看看能否使用。” 一旁的老大夫竟是诚惶诚恐的接了过去,认真浏览之后连说了三个妙字,“这几味药用得好!用得好啊!” 冷老夫人此时手中揣着昨夜夏浅薇放在她枕边的香囊,这一看发现自己身边夏家老夫人的腰间有一个,夏浅薇的裙上也有一个,唯独夏兰初…… 这个四小姐,明明自己是中毒发作,她却说什么癫痫之症,方才若不是三小姐阻止,她那针岂不是真要胡乱扎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自私恶毒的女子,还妄想嫁给玉寒? 再观夏浅薇,冷老夫人实在难以将她与自己印象中那个刁蛮霸道毫无礼数可言的夏家三小姐联系在一起,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作茧自缚 “三姐,妹妹从未想过跟你争什么,但你也不该说这样的谎话!看一眼就知冷老夫人中毒,说出去未免太荒唐了?” 夏兰初怎么也不肯相信一向不学无术的夏浅薇竟有这等本事,她一定是不满自己得了冷老夫人的青睐,所以才耍弄这种小聪明! 什么慢毒之症,巧合,都是巧合罢了! 夏浅薇见她执迷不悟,便想着既然这嫡四小姐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不想要了,那便成全了她! “学医之人皆懂望闻问切,浅薇只习得皮毛,自然不敢鲁莽声张,否则昨日就该将此事汇报给祖母。” 夏兰初冷笑了一声,“三姐犯了错被祖母送去雷若寺忏悔不过数日,只凭读读医书就有这样的能耐,是要将这天下苦研多年的医者置于何地?” 她旧事重提,无非就是想在冷老夫人面前给夏浅薇难堪,要知道夏三小姐不光彩的事情可是一件接着一件数也数不完的! 夏浅薇却是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四妹都能靠钻研习得那癫痫之症的急救之法,我为何不能?” 听起来像是任性无理的解释,但在那坦荡的目光以及调侃的语气中,反而显得真实可信。 “……”夏兰初喉间一堵,只觉得两道不悦的视线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看得她一张脸又青又白,众人可没有忘记,一开始被吹捧成天赋异禀之人的,可是她自己,这会儿换成别人却不行了? “好,就算如此,三姐既知冷老夫人是中毒,怎敢将她一个人留在屋内整夜,就不怕有个万一?到时候三姐该当何罪!” 此时这气急败坏的女子心想着今日若是自己身败名裂,也要拉上夏浅薇垫背!x https:/m.x/ “既是慢性之毒,就不会如此之快夺人性命。我用银针放了毒血,就已然稳住了冷老夫人体内毒素的平衡,加上枕边香囊中的药力,昨夜必定无忧。” 区区一个香囊就能保平安?未免太夸大了吧,夏兰初刚想争辩什么,却被自家祖母察觉到意图,瞪了回去。 说起来孙女给的这药材香囊真是神奇无比,可是让惯有难眠之症的夏老夫人睡了好几个美觉,否则她也不会一直佩戴着。 夏浅薇此时抬头望向若有所思的冷老夫人,“镇国将军府守备森严,下毒之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消耗老夫人的寿命,不可打草惊蛇,兹事体大,浅薇自是不敢声张,只想等着天明私下请示祖母,谁料……” 谁料夏兰初竟如此急功近利,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夏浅薇的话让两位老夫人恍然大悟,倘若此事传扬出去,夏家四小姐的名声是小,惊了那下毒之人,让其畏罪潜逃才是最大的损失! 这时,冷家一名随行的武将请示过后跨进了屋内,在冷老夫人的身边低声耳语了些什么。 她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变得越发柔和,出了这样的事情,本不能进大宅内院的武将受命将月梅院内搜了个遍,于是在外头的假山后阴影处发现了一对女子的脚印,看那深浅程度,分明是有人在那儿站了好几个时辰。 夏浅薇没有说谎!她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就为了一个可能性,守在冷老夫人的屋外不敢离开! 这样的善心和孝心…… “三小姐,倘若这次没有毒发,会如何?” 冷老夫人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亲切,听得夏兰初心惊肉跳,莫非她真的信了夏浅薇?! “老夫人本是习武之人,身子健朗得很,但这毒药却会让您的五脏六腑慢慢衰竭,直至无力回天,而大夫也只能诊断为天寿已到,无从下手。” 此话一出,冷老夫人的眼神当即划过一抹冷厉,镇国将军府里竟有如此阴毒之人要害她性命?! “浅薇,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自家祖母看着夏浅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及时提点了一句。 “孙女只是猜测冷老夫人既已多日未曾服毒,可见下毒之人并不在随行之中,只要观察谁最是焦急催促老夫人回府,此人就有可疑。” 听及此处,冷老夫人目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随后收敛了神色看向一旁伺候着的徐嬷嬷,语气凉凉的,“四小姐受了惊吓,将她送出去,莫要怠慢。” 夏兰初猛地抬起头,可冷老夫人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不!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能让夏浅薇露出马脚,证明对方是在撒谎! “有劳徐嬷嬷了。” 却不想连自家祖母都开了口,丝毫没有要为她解释的样子。 夏兰初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最可怕的莫过于未知的惩罚,她倒情愿两位老夫人当着面儿发难,如今却如此平静,就好像她是一滩毫无价值的烂泥,连惹人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徐嬷嬷几乎是架着夏兰初出去的,此时温氏正在月梅院外焦急的等着,这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女儿面色惨白狼狈无比的被拖了出来,心中当即一沉迎了上去。 “嬷嬷,这……可是浅薇犯了什么错,怎么这会儿还不出来?她年纪还小,望嬷嬷在冷老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莫要责怪……” 明明闯下大祸的是她的女儿,却一副关切的口吻打听夏浅薇的事情,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这继母有多么疼爱三小姐! 徐嬷嬷心中了然,夏将军府上的这位大夫人真不是省油的灯。 “三小姐不但没有犯错,反而立了大功!倒是四小姐,莫要再惦记着不该惦记之人,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声,脏了别人的眼!” 镇国将军府里的人可不是那般好相与的,徐嬷嬷说话自然毫不客气,要知道自家主子没有追究夏兰初,全是看在三小姐救命之恩的份上!(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温氏面色一僵,此时徐嬷嬷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松了手,夏兰初来不及站稳狼狈无比的栽倒在地。 直到那老嬷嬷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地上的年轻女子才凄凄惨惨的抬起头看向温氏。 “母亲,我,我可怎么办啊……” x https://www.x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隐匿锋芒 此时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位老夫人及夏浅薇,连那位大夫也不便旁听退了出去。 “真是让夏老夫人见笑了,本打算过两日便回去,眼下怕是要在贵府多打搅几日了。” 若真如三小姐所言,自己中毒已有多时,可见镇国将军府中的大夫也不可信了,她需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摸清楚这毒的底细,调理身子。 冷老夫人亲切的将夏浅薇从地上扶了起来,“孩子,真是多亏了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似不经意的撩开了夏浅薇的袖子,那纤细的手腕上隐约现出了一片如同花瓣般的粉色胎记。 冷老夫人心中一动,她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夏家三小姐!那么从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浅薇不敢当,只是有一疑惑不知该不该问。” 冷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老夫人是否打算放这下毒之人一马?” “呵,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多久都不打紧,唯独不能让人在我镇国将军府内为非作歹!就算鱼死网破,我也要将这个恶毒之人揪出来!” 想起自己的身边竟藏有这等居心叵测之徒,简直不把镇国将军的威严放在眼里!而且难保对方没有向其他的人下手…… 万一连将军,连她的几个孙儿也……冷老夫人不敢想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请老夫人速速回府,方能让凶手放下戒备,以为阴谋还未败露继续下毒,总会有蛛丝马迹。” 一旁的夏老夫人听了,脸色瞬间一变赶紧制止,“冷老夫人莫要听这孩子胡言,想留多久都可以,若有什么夏家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为了抓个凶手就建议冷老夫人以身犯险?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镇国将军府追究起来,原本立了功的夏浅薇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冷老夫人却是微微挑了挑眉,“孩子,你可是有了办法?” x www.x m.x “老夫人若能及时回府,必定会有人寻机为您诊脉,再加上之前催您回府的那些,追查的范围便大大缩小了!” 夏浅薇谦逊的笑了笑,“若老夫人信得过浅薇,这份药方可以带回去交给信任的大夫确认是否可用,清除余毒不可操之过急,只要我们解毒的速度够慢,对方就不会有所怀疑。” 原本要解****就得循循渐进,在保证安全的同时,又争取了调查的时间,冷老夫人一听,眼前不由得一亮。 她再次细细打量起夏浅薇,且不说这张倾城容貌,就这缜密的计谋聪慧的心思,就已然跟那胡作非为的夏家三小姐判若两人! “人言可畏,果真是人言可畏,孩子,你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冷老夫人只觉得夏浅薇是被流言蜚语耽误了,说不定过去的种种皆是误会,还是自己亲眼所见更有信服力! 两位老夫人又寒暄了一阵,也没再提夏兰初的事情,仿佛那样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是见冷老夫人依旧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夏浅薇,夏老夫人生怕过犹不及,便让她先行退了出去。 回去的小路上,夏浅薇只觉得身后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着自己,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果真看见了树后极力隐藏的陈嬷嬷。 夏兰初闯下如此大祸,温氏又怎么坐得住? “咦,人呢?” 陈嬷嬷哪里想到眨眼的功夫,前面的夏浅薇就不见了踪影,真是见了鬼了! 该怎么回去跟夫人交差? 正当她焦急徘徊之时,却听角落里隐约传来一阵得意的浅笑。 “四妹真是自不量力,还敢跟我争玉寒?看她那狼狈样!” “可是小姐,真的是您救了冷老夫人吗?” 陈嬷嬷赶紧循着声音凑了过去,只见无人的拐角处,夏浅薇的脸上带着张狂的笑,旁边的如画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 “我不过是随便抄了个方子就把那大夫糊弄过去了,冷老夫人现在信了我,谁的话都不听!” 什么?!陈嬷嬷心中顿时大惊,三小姐居然撒下了这等弥天大谎? “万一事情败露,那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反正那药方又吃不死人,你这死丫头怎么总触我霉头?” 夏浅薇作势在如画的手臂上拧了一把,那婢女疼得皱了小脸,很快就被粗鲁的拖走了。 陈嬷嬷顿时恍然大悟,她面上难掩欣喜,赶紧揣着这个消息回去向温氏复命了。 等她走后,夏浅薇和如画才缓缓的折了回来。x https:/m.x/ “小姐,为何要做这么一出戏给陈嬷嬷看?万一夫人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可是会被人误会的!” 夏浅薇又恢复了那淡然的表情,“这次锋芒太盛,已经让她们起了疑心,母亲若是将此事告知祖母,岂不是制止了我犯错的机会?”(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夏兰初丢尽了脸面,必然需要夏浅薇犯下更大的过错才能遮掩她的糗态,所以温氏一定会先帮她藏着掖着,等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才站出来做好人! 此时,夏兰初的屋子里传来一阵近乎疯癫的声音,“她不是夏浅薇,绝对不是,有鬼!我、我该怎么办?”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瑟缩在桌旁的女子狼狈的抬起头,迎上温氏冰冷的视线,她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母亲!我们都被她骗了,那绝对不是夏浅薇,从今往后,我,我可怎么出去见人啊?!” “呵,现在知道怕了?我看你胆子大得捅破天,还敢肖想冷玉寒吗?” 夏兰初什么也顾不得当即扑到了温氏的面前,“母亲,女儿错了,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把那个冒牌货赶出府去,女儿才能活……” 看着她这般害怕的模样,温氏的心也不由得软了,她轻叹了口气,“她就是夏浅薇,为了一名男子,你们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乱来!” 听着陈嬷嬷方才回来汇报的话,夏兰初的表情呆呆的,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三姐她居然敢用假的药方坑骗冷老夫人,还让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丑?!不行,我要去告诉祖母……” “回来!她自己要往死路上奔,咱们何必拦她?” 温氏原本就不信夏浅薇能转了性子,这次从雷若寺回来,她是变了,只是变得更能演戏了而已,越是如此她闯的祸就能越大! “你祖母也是糊涂,且看着吧,夏浅薇这次是万万不可能继续留在将军府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剥皮酷刑 午后,京都最大的药堂内,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掌柜抬起眼赔着笑。 “这位小姐,抓药还是看诊……” 却不想那张淡雅出尘精致如霜的面容毫无预警的撞入眼帘,让掌柜一时间失了神。 夏浅薇只是轻轻一扫那整齐划一的药屉,随后将几个装有药材的香囊和小瓷瓶放到了桌面上。 “掌柜的,我这有几瓶专治跌打伤痛,去疤添肌的药膏,以及缓解失眠之症的香囊,想放在您铺子里寄卖。” “这……” 掌柜终于回过神来,打开面前的香囊和瓷瓶一闻,里面果真传来一股纯正浓郁的草药香,行内人一下便知是高等昂贵的材料。 “这位小姐,不是小的不肯跟您做这生意,实在是来路不明的药材,我们千草堂不敢用……” “若是掌柜不放心,可以先以赠送的方式予人试用。” “那我们也不敢……” 不想这时,却听一道戏谑幽磁的声音从内厅里传出。 “那就说这些东西出自神医之手,就不愁送不出去了。” 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撩开那帷幔,一名俊美无双的男子跨了出来,那一身黑紫色鎏金华衣,精致的玄冠将他原本尊贵阴鸷的气质彰显无遗。 掌柜顿时吓了一跳,“主人,您怎么出来了?而且哪来什么神医……” 慕珑渊危险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夏浅薇,方才在里面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出来一看果真是她!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威慑力缓缓逼近,森冷的气势瞬间将这纤细窈窕的女子笼罩。 “现在不就有了!夏三小姐会的还不少,上至复杂难懂的云国方言,下至济世救人的草药方子,还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 夏浅薇只觉得自己运气着实不好,居然这么快又遇见了这个人! 逃走?他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冷剑,早已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不想,慕珑渊忽然笑了出来,这足以令四周景致竞相失色的俊容好比那迷惑人心的镜花水月,只有夏浅薇清醒的意识到,碰不得。 “本王给你的银子这么快就用完了?正好,再给你一次机会。” 夏浅薇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慕珑渊胁迫着进了内厅。x https:/m.x/ 方正幽静的院子看似没有什么不同,但越往深处,气氛越是诡异,直到夏浅薇注意到墙上刻着的一个如同鹰眼式样的图纹让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薇儿,不是我信不过你,从今往后若是见了这个图纹定要离得远远的,这天下间少有我们不愿对上的敌人,唯有这辰国阎幽王……”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年卫玄麒的警告,夏浅薇心中一沉,忍不住脱口而出,“阎幽王……” 身旁的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看来她确实对云国有些了解,竟知道外头那些人私下给他改的称号。 (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辰国幽王慕珑渊,手掌重兵,用计诡诈,但凡跟他交手过的国家无一不闻风丧胆,落入他手中的城池皆是生灵涂炭。 如今四国表面上和平共处,但暗流涌动,他便负责暗杀以及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任务。于是各国便传此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堪比阎王,其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阎幽王的名号至此流传…… 前方一道石门缓缓打开,对气味极其敏锐的夏浅薇分明嗅到风中传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地狱般的惊悚哀嚎。 “怕了?”慕珑渊见她许久未动,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王爷若要杀我,方才便可动手了。” 夏浅薇淡淡的回了一句,低头轻轻弹了弹自己的衣摆,便大步跨进了那扇阴森森的石门。 哦?有意思,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丫头一会儿是不是也能这般胆大。 一名浑身带血的黑衣侍卫迎上前来,手里还执着染血的匕首,他疑惑的看了夏浅薇一眼,“王爷,这也是要剥的吗?” “……” 慕珑渊嘴角一勾,却见夏浅薇佯装没有听懂,面不改色的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看见前方木架子上钉着的血人,才让她表情微微一变。 先前她在雷若寺山下遇见卫玄麒身边的护卫,此刻已经不成人形,他未着寸缕,有一半的皮被剥下随意的搭在一旁,露出青筋交错的脉络,血水在地上凝成了一片暗紫色,腥臭味刺鼻无比。 他的舌头被烙铁烫过,此刻也垂在嘴边,若不是那微睁着的双眸还有些沉光,否则早就让人以为这是具死尸。x www.x m.x “他招了吗?”若是寻常女子早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发疯,可夏浅薇却是一副冷漠至极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这种剥皮酷刑她早就亲身尝过,如今一看只觉得心底的恨意更甚,她要的,是让卫玄麒和夏柔纯也品品这其中滋味! 慕珑渊挑了挑眉,竟是从她的眼底发现了一丝跳跃的火光与快意,这个丫头…… 眼前的男子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夏浅薇自然明白,这可是国家秘事,又岂会让她这么一个闺阁女子知晓太多,但幽王就这样带着自己进来了,怕是也不相信他所得到的供词。 卫玄麒的护卫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哪怕生不如死也绝不可能透露出一个字,否则他们远在云国的家人就会受到牵连。 夏浅薇缓缓朝着木架上的那血人靠了过去,身后的黑衣侍卫正要阻止,却是被慕珑渊拦住。 只见那年轻的女子仿佛没有闻见四周恶心的腥臭味,用一口流利的云国方言在那血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对方眼神微微一动,好似有所回应的抖了抖双唇。 就在这时,夏浅薇突然抽开身退后了几步,“这几个人,还请王爷好好查查,姜鹏,于知晓……” 她说出了几个人名,木架上的血人不由得瞪大了满是红丝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紧的盯在夏浅薇的脸上。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为何这名从未见过的女子居然…… 不,不可以!若是消息透露出去,他的骨肉至亲就活不成了! 木架上的血人竟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哪怕在剥皮酷刑的时候也不见他有这般大的反应,直到一口凉气咽下,他已然在惊恐中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 慕珑渊微眯着双眸,用刑三日都没能套出什么消息,她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让这个人招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与虎谋皮 夏浅薇感觉到慕珑渊正用一种深沉的目光审视着自己,旁边的黑衣侍卫上前探了探那血人的鼻息。 确定人已断气,立刻将这尸体从木架上放了下来,拖到了最里头的黑暗处,很快传来了一阵刴肉的声音,这是……碎尸? 随后,夏浅薇跟着慕珑渊跨出了那刑牢,只见前方的男子回过身来,语气幽沉,“你方才与他说了些什么?” “若我告诉了王爷,今后岂不是再也做不了王爷的生意?” “……”她还惦记着银子? 慕珑渊立刻想起上一次自己被她戏耍的事情,当即靠了过来,两人近在咫尺,他灼热的气势如同猛虎的吐息,好像下一秒就要亮出獠牙将她撕个粉碎。 “你知道得这么多,难保不是云国奸细,就不怕本王杀人灭口?”(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却不想夏浅薇竟是笑了出来,“浅薇生在京都,长在京都,说是奸细未免也太高看小女子了。况且,王爷如今需要情报,小女子需要银子,本就是各取所需,并未有任何冒犯之处。” 没有冒犯之处? “上次见面你未向本王行礼,就已是以下犯上。” “浅薇知道王爷出现在那种地方,定是有任务在身,哪敢声张?” 这么说,她倒是为他考虑了? 眼前这个夏三小姐处处透着古怪,但她方才给的名单,慕珑渊倒是知晓几个,有的是相府门生,有的是军中小将,还有花船名伎,风马牛不相及,如今却被联系在了一起…… 直觉告诉慕珑渊,这名女子并非信口雌黄,他手中一动,一块铜佩便毫无预警的落入了夏浅薇的手里,她抬起眼,就对上了那轻蔑的眼神。 “就当本王卖冷玉寒一个人情,拿着这个,你可以在京都任何一个钱庄取银。” 夏浅薇故作镇定的低下头看着这印有鹰眼图样的铜佩,如此大的手笔并不是什么恩惠,反而是种威胁,毕竟阎幽王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花的。 只要拿着这个,就等于她上了慕珑渊的船,要想再下来是不可能了。 她已然深吸了口气将铜佩收进了袖中,“多谢王爷赏赐,往后若有任何需要,小女子必定鞠躬尽瘁。” 夏浅薇知道跟阎幽王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但这是一条捷径,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知晓卫玄麒的动态,只要慕珑渊顺着她给的名单去查,就会明白她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自己的手上还有诸多底牌,但她就要等着看看,这名男子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名副其实,值不值得自己押注在他身上。 关于卫玄麒如今很可能就在辰国的事情,夏浅薇只字不提,那个人能够花费多年的心血将暗桩埋在辰国而不轻易使用,这份毅力和谨慎非常人所能及,如果阎幽王的动作太快查到他的身上,恐怕就会打草惊蛇。 所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的眼线,温水煮青蛙,待卫玄麒来不及反应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夏浅薇突然抬头深深的看了慕珑渊一眼,这个眼神让人觉得她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但只一闪而逝。 “滚吧!” 慕珑渊眉头一蹙,只觉得自己疯了,居然真的想要用这个装疯卖傻的狡猾女子。在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他已然甩袖作势就要离开。 可刚走没有几步,慕珑渊又回头望了一眼,看着夏浅薇离去时那好似谦卑的背影,他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 傍晚时分,冷家的马车已在门口备好,各房遵从老夫人的意思早早的去了前厅等着,为冷老夫人送行。 “四小姐怎么来得这般晚呀,听说这次,四小姐可是立了大功呢!” 听夏乐和夏晴说起白日里月梅院内发生的一切,各种猜测纷纭。 众人只觉得冷老夫人提前回府一事肯定跟夏兰初脱不了干系,否则怎会有下人亲眼看见她被那徐嬷嬷丢出来?平日里早就受够温氏的气,她们怎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挖苦一番。 温氏面不改色佯装什么也没有听见,而姗姗来迟的夏兰初则冷冷的瞪了夏乐一眼,定是这个七妹又多嘴多舌。 她本应该没有勇气再面对冷老夫人,可此时夏兰初已经认定了最后倒霉的人会是夏浅薇,所以腰杆挺得越发直了,依旧端着她嫡女的架子站在那儿。 “七小姐和八小姐可要好好跟四小姐学学这宠辱不惊的本事……” 阮姨娘正附和着杜姨娘一起阴阳怪气的笑着,却不想她表情突然一变,望着某个方向失了反应。 只见不远处冷老夫人正由一名年轻的女子扶着缓缓而来,隐约听见了夏浅薇的名字,随后夏乐与夏晴亲昵的唤了一句,“三姐姐来了!” 夏兰初心中冷哼一声,只觉得那对双生姐妹分明是在叫给自己听的,当即默默地谩骂着这两个见风使舵的贱种,好生等着吧,回头再来巴结自己的话,可有她们好看的! 三姐姐? 阮姨娘和杜姨娘难以置信的对视了一眼,自夏浅薇回府之后,她们还没亲眼见过她改头换面的样子,只是听府中下人私底下议论,也觉得是夸大了。 如今她们看着那张绝美的面容,只觉得眼睛被什么扎了一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夏兰初低垂着眼,袖中的手早已紧紧的握住,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掌心还是不自觉的渗出了薄汗。 x www.x m.x 直到冷老夫人完全无视了她跨出了将军府的门口,夏兰初才敢抬起头,那眼神好像要在夏浅薇的背上戳出一个洞来! 好不容易等到冷家的马车渐行渐远,夏兰初便在那一道道惊讶的目光中迎上去拦住了夏浅薇的去路,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今晨妹妹口没遮拦,三姐不会怪罪吧?” “怎么会呢?人总有失误的时候。” x https:/m.x/ 夏浅薇坦然的笑了笑,两姐妹一副冰释前嫌的模样,看得一旁的众人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 “妹妹惭愧,那,就祝三姐早日心想事成了……”这次,定要她跌到谷底,再也爬不起来方能泄自己心头之恨!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彻底消失 后来的两日过得还算平静,众人皆对那次的事情缄默其口,只是夏兰初在两位姨娘那儿受了几次讽刺,就忍着一口气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直到怀化将军即将在夜里回府的消息传来。x https://www.x “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温氏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迎向夜色中那风尘仆仆的男子。 夏宜海身材高大挺拔,刀削一般的眉眼有种武将的锋利之感,那张气度不凡的面容颇为严肃,极少有温和的笑容出现,哪怕他随意的往那一站,都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又出什么事了?” 夏宜海一看温氏的样子,沉声问了句。 只见眼前的妇人目光闪烁,搅着帕子想说又不敢说,随后一咬牙,“冷老夫人前几日来府上做客,突然旧疾发作,幸好没发生什么大事,谁料浅薇竟口口声声说冷老夫人是中了毒,还胡乱写了份药方,哄得老夫人带了回去……”x 电脑端:https://www.x/ “什么?!你怎么也不阻止她!” 夏宜海脸色当即一变,眼中跳跃着暴怒的火光。 温氏显得委屈极了,“有母亲护着,妾身哪里敢啊,而且浅薇当时说得头头是道,妾身一时糊涂,觉得可能她真的在雷若寺受了佛祖庇佑习得了医术,想着她能重新获得冷老夫人的认可,妾身也高兴!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此时夏宜海被气得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长剑,狂暴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这个孽障!她是要让我们将军府万劫不复才甘心!” 谁人不知镇国将军最是孝顺,冷老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以他的手段定会叫他们夏家陪葬! 夏宜海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紧咬着的双唇已经透露出他此刻内心的挣扎交战,只听嗡的一声,那青筋暴起的手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再睁眼时就只剩下一片狂风暴雨。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浅薇还小不懂事,您千万不要动怒啊……” 身后的温氏佯装惊叫着追了上去,可一颗心早已欣喜得狂跳个不停,这边的动静让其他院子里的人也纷纷疑惑的探出头来观望。 此时夏浅薇正要歇下,却听外头传来如画和如眉被掀倒在地的惨叫声,下一秒屋门被一脚踹开,“孽障,出来!” 那身穿铠甲的陌生男子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冲进了夏浅薇的眼帘,身后的温氏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她的心中顿时了然,缓缓站了起来。 “父亲?” 却不想,夏宜海的声音蓦然消失,原本那张狠绝与狂怒交加的面容微微一愣,就那样难以置信的看着昏黄的烛光下,那纤弱绝美的少女。 夏浅薇只觉得他的眼神异常古怪,好像正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般,震惊,惊喜,思念和恨,通通交杂在一起。 “玉、玉容……” 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让已经拉住夏宜海的温氏面上不由得一僵。 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静下来,只是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将军,有话好好说,浅薇胆子小经不起吓的……” 夏宜海这才回过神来,面对那张脸却再也举不起手中的长剑。 以往夏浅薇总是浓妆艳抹,他之所以纵容就是不想忆起故人,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个人的模样,却不曾想…… 温氏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夫君已经陷入了关于某个人的回忆之中,心中嫉妒得快要发狂,却要不断的提醒自己正事要紧。 “浅薇,快过来给你父亲赔个不是,说你已经知道错了!” “女儿不知何错之有?” 听到这里,夏宜海当即冷笑出声,眼底已然满是失望,“你可是写了份药方给冷老夫人?”x www.x m.x “是。”夏浅薇直言不讳,也猜到了温氏肯定添油加醋了一番。 “好,既然你承认了,就莫怪为父无情。众人听着,三小姐从今日开始,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否则打断她的腿!任何人都不准给她送吃食,若有违逆,一律乱棍打死!” 夏宜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他再次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这次已然是寒了心,“为了将军府,三小姐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父亲不相信女儿?” “信?若你还有点良知,就祈祷冷老夫人平安无事,否则等镇国府传来消息,为父会亲自提着你的人头负荆请罪!” 温氏的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但很快便隐去。 她还以为夏宜海能够一时冲动杀了这个丫头,没想到还是要等,都怪那张脸! 而且,这个丫头居然不吵不闹,莫非以为她的父亲会像之前那般大事化小?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戏还是要做的。 “将军,浅薇身子骨弱哪里能受到了这份苦,您若要罚,就罚妾身吧!” 温氏一副要哭昏的样子,夏宜海只觉得烦躁得很,“慈母多败儿,早叫你不要这般宠她,才让她如此无法无天,还愣着做什么?把夫人带下去,看着她!” 如此一来,温氏就算千方百计想“救”夏浅薇,也没了办法。 很快,将军大怒,夏浅薇被禁食的事情传遍了府中上下,连已经歇下的老夫人都被惊醒了。 夏兰初兴奋不已的来到温氏的屋子,语气飞扬,“母亲,听说父亲要杀了夏浅薇?这会儿祖母那儿都吵翻天了!” 她很快注意到温氏的样子异常阴沉,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不料对方突然恶狠狠的一拍桌面。 “那个贱人,死了都要迷惑将军!” 夏兰初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如此可怕的神态。 那对布满血丝的双眸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之瞳,阴毒的诅咒不断的从温氏的口中传来,夏兰初不由得害怕的退了几步,只觉得眼前的妇人是那般陌生。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温氏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笑出了一个格外愉悦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兰初,隐忍了这么多年,这次,母亲要那个丫头永世不得超生!要那张脸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借刀杀人 夏浅薇受罚,各院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却始终没有等来那大吵大闹的声音。 老夫人让雷嬷嬷带了吃食过来,依旧被家丁拦在了外头,众人已然知晓将军这次是铁了心要放弃这个女儿。 天阴沉至极,大雪突然而至,夏浅薇所住的碧荷院很快蒙上了一层银霜,有种凄凉的味道。 她独自坐在窗前等了一日,直到夜幕深沉,终于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x 电脑端:https://www.x/ 这种时候胆敢忤逆将军的命令踏进她院中之人,不是雪中送炭,便是那落井下石之徒,以夏三小姐的人品来说…… 夏浅薇不由得笑了笑。 “三小姐,你在里面吗?我是苏姨娘。” 陌生的声音让夏浅薇眉头微微一蹙,她记起如画提过一句府中还有位不受宠的姨娘,却是从未见过。 门缓缓打开,一股焦急的情绪扑面而来。 “三小姐,你受苦了!” 夏浅薇被一双粗糙的手紧紧的拉住,昏暗的烛光下,那张瘦黄的面容跃入眼帘,她微微愣了愣,来人却是转身利索的关上了房门。 “快!先吃点儿东西,待会儿那些家丁回来了可不得了!” “……” 此人就是苏姨娘?! 夏浅薇心中满是狐疑,想起身材窈窕妆容精美的另外两位姨娘,眼前的妇人一身单薄的粗布长裙,发间只别着一根木簪,朴素的模样连后院的仆人都能胜她一筹!(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不等夏浅薇说些什么,她竟先用手背抹了一把泪哽咽了声,随后窘迫的笑了出来。 “瞧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三小姐一定饿了吧,快坐!” 只见她打开了手边彩雕的食盒,夏浅薇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这苏姨娘如此质朴,食盒反而奢华得有些扎眼? 往里一看,一边是小巧精致的糕点,一边是几个简单的玉米面大馒头,卖相天差地别。 见夏浅薇许久没有反应,苏姨娘紧张的抬起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是不是生病了?三小姐,你可别吓姨娘啊!” 要知道以往受罚,苏姨娘偷偷送吃食过来,夏浅薇总是发着脾气不断的咒骂抱怨,哪里会像今日这般安静,一定是被吓坏了吧? 夏浅薇感受着苏姨娘那真挚的担忧,若不是两人关系极好,就是此人城府太深,善于演技! 可刁蛮任性的三小姐,会跟一个不受宠又落魄的姨娘走得近? 夏浅薇心中一动,索性大大方方的抽出一根银针,在食盒中的糕点上试了一番,眼前的苏姨娘不明所以,直到银针渐渐呈现乌黑色,她才意识到异样,“这……” “苏姨娘,这糕点里有毒。” 夏浅薇淡淡的丢了一句,眼前的苏姨娘猛地窜了起来,“什么?!这,这可是老夫人给的糕点,怎么会有毒呢?” 她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正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焦急得语无伦次。 “三小姐,我没有……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呀!我就做了几个馒头,路上遇见了一名婢女,说雷嬷嬷让看守的家丁拦下来了,于是把糕点给了我,说会帮我遮掩……真不是我……” 苏姨娘解释着便哭了出来,夏浅薇一听,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思绪。 确实,那几个粗糙的馒头是无毒的,倘若她没有撒谎,苏姨娘便是被人拿来当刀使了。 见夏浅薇没有说话,苏姨娘竟是朝着她跪了下来,“三小姐信我!就算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否则怎么对得起夫人的在天之灵?!我,我这就拿糕点去跟老夫人对峙!” 她说罢居然真的冲动地盖上了食盒,却是被夏浅薇拦住。 “姨娘且慢!忤逆父亲的命令前来送食是会被乱棍打死的,若再污蔑祖母那就是罪加一等,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姨娘。” 性子如此鲁莽耿直,这苏姨娘难怪不受宠了,在这吃人的大宅之中,能活到现在真是她运气好,又或者……是某些人根本不把她当成威胁。 “可,可有人要害三小姐啊!我真是笨,怎么什么人给的东西都敢拿来!” 夏浅薇算是明白了,跟苏姨娘有交情的并不是夏三小姐,而是已经仙逝的玉容夫人,就先姑且信她一回。 “姨娘确定那婢女是祖母院里头的?” 苏姨娘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我已经许久没有离开竹园了,这府中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夏浅薇心中了然,与世无争,消息闭塞,这苏姨娘再不长点心眼,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雷嬷嬷都进不来,那婢女倒是有能耐帮她遮掩?分明事先已经安排好了! 恐怕自己受罚之事,也是有心人透露给她的。 “姨娘别急,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一会儿出去,那婢女怕是还会找上姨娘,到时候就这么说……” 此时此刻,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紧紧地盯着碧荷院,直到苏姨娘出来,那婢女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姨娘,三小姐吃了吗?” “哎,三小姐正在发脾气呢,说晚点儿再吃,劝都劝不动。” 晚点儿再吃?也行,三小姐反正不会让自己饿着…… “等等,姨娘这是要去哪儿?” 那婢女见苏姨娘要走的路并不是去竹园的方向,当即拦住了她。 “当然是替三小姐去向老夫人谢恩了,顺便再求求情。” “万万不可!嗯……这个时辰老夫人都歇下了,苏姨娘待三小姐真是好,奴婢会转达的。姨娘快走,一会儿若是被看守的家丁发现那就糟了!” 苏姨娘袖中的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果真如三小姐所说,这婢女根本不是老夫人身边的,自己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让老夫人帮帮忙,可不能饿着三小姐!” 望着苏姨娘离去的背影,婢女忍不住笑了笑。 …… 此时正在屋子里等候消息的温氏,手边的茶换了一杯又一杯。x www.x m.x 片刻的功夫,方才的婢女就已然悄悄的进来,跪倒在她面前,将苏姨娘的话如实汇报了一遍。 “呵,真是个蠢货!明日?是要给夏浅薇收尸吗?” 温氏的心情畅快极了,这苏姨娘连自己的儿子都照顾不好,还想帮那夏浅薇?真不枉自己大发慈悲让她活到现在,总算有点用处。 她一个眼神示意,身边壮硕的家仆立刻上前,给那婢女塞了锭银子。 “多谢夫……唔?!” 正要捂着银子跪拜,脖颈瞬间被牢牢的勒住,那婢女难以置信的看着温氏缓缓站了起来,将冷漠的背影留给了她。 “做干净点儿,我可见不得血。” “……”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一场好戏 次日清晨。 镜前的夏兰初正让身边的婢女慢慢的瞄着眉,她微勾着唇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细细的挑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朱钗。 “小姐,早膳已经备好。” 屋门缓缓打开,夏兰初一抬眼就看见外头等候了一个时辰的夏乐和夏晴,不由得冷笑一声。 “啧,一大早便看见晦气的,瞬间没了胃口,让人把早膳送进来。” “四姐姐没胃口?不如我们去醉仙阁吃点早茶,四姐姐不是最喜欢那儿的水晶糕吗?” 夏乐立刻冲了进来,用手抵住了再次要关上的雕花木门,谄媚无比的冲着夏兰初笑了笑。 “三姐还饿着呢,你们就不怕她不高兴?” “四姐姐说笑了,三姐那是罪有应得,父亲早就该狠下这个心了,也不会有今日难以收场的局面。” 夏晴乖巧的凑了过来,拿出了一个锦盒递到了夏兰初的面前,“记得上次,四姐姐说喜欢这个凤祥楼的羊脂玉镯,我们可是花了重金才得来的,那日姨娘口没遮拦,望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夏兰初让这两姐妹左右奉承一阵吹捧,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客气,往后……” “往后四姐姐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妹妹们不懂事,四姐姐可要多担待呀!” 看着眼前两个几乎都要跪下的庶妹,夏兰初只觉得原本心中的那一团火已然消了不少,今后她们都是自己的踏脚石,何必跟两只狗一般见识呢? 想到这,夏兰初的笑容更深了些,十分自然的将那装着玉镯的盒子挪到了手边,“这份礼物,姐姐很喜欢,多谢了。” 天知道夏乐和夏晴的心中正难以抑制的滴着血,都怪那个夏浅薇,自己作死不说还连累她们,四姐还算好说话,嫡母可是很记仇的,今后还不知会怎么为难她们! 就在这时,送早膳来的婢女轻声汇报了一句,“小姐,二房夫人正在老夫人的屋子里为三小姐求情。” 求情?父亲都被气得离府了,祖母如今也做不了这个主,不过二婶不是最看不惯夏浅薇的吗?今儿个是抽什么风了? 夏兰初当即站了起来,轻轻瞥了身边的庶妹一眼,“既然二婶过府,我们也该去问候才对。” “四姐姐说的是。” 却不想,她们刚刚跨出屋门,就听外头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三小姐中毒了!” “……”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碧荷院已经围满了人。 榻上的女子散着一头乌发,那脸蛋苍白得如同即将凋谢的雪莲花,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大夫,我孙女如何了?” 老夫人紧紧守着,已经为夏浅薇把好脉的大夫皱着眉头。 “三小姐这是中了毒,好在量不多,若能好生照顾相信应无大碍。” 二夫人听得有些晃神,本是想来还了人情顺便看看一出好戏,可三小姐竟真的中了毒?那是谁给她传的消息? “浅薇!我的女儿,发生了何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要母亲怎么办啊?” 温氏的哭声由外而来,她凌乱着发丝憔悴着面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不想一进屋就被老夫人当头棒喝,“哭什么?!人还没死呢!” 温氏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僵,没死?怎么可能,那毒一沾毙命,不可能活的! 只见雷嬷嬷将桌上的食盒拎了过来,取出里头一块被动过的糕点,那大夫一试脸色瞬间大变,“三小姐福大命大,这可是入口封喉的剧毒啊!” 老夫人一听,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究竟是何人所为?!” 院外有夏宜海的人守着,这食盒不会凭空出现在三小姐的屋子里吧? “回老夫人,昨夜当值的下人看见苏姨娘来过。” 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大惊,很快那朴素的妇人便被带了进来。 苏姨娘面色苍白的跪在老夫人面前,她闪烁着目光让人一看便觉心中有鬼。 “说!你昨夜为何来碧荷院?” “妾身是给三小姐送些吃食……” 角落里的阮姨娘看着她一身陈旧不堪的衣衫,满眼都是嘲讽,“将军下令任何人为三小姐送食皆要乱棍打死,你有这么好心?” “妾身从前是玉容夫人的婢女,恩情如山,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好一个恩情如山,那你为何从中下毒?!” 苏姨娘瞬间惊恐的摇着头,“不!妾身没有,妾身就做了几个馒头……” 此话一出,不少人忍不住嗤笑了出来。 馒头?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娇生惯养的三小姐会吃这种东西? 此时温氏已经由旁人扶着站了起来,她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样,“这食盒里还有些精致的糕点,苏妹妹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害怕,老夫人会为你做主的。” 只要苏姨娘一说那糕点是老夫人给的,必定大祸临头! 既然药不死夏浅薇,除掉这个不中用又碍眼的东西,也能让温氏的心中好受一点。 二夫人的眼底当即一亮,她看向那做工精细的食盒,不像是苏姨娘拿得出来的东西,莫非这场戏现在才刚要开始?x 电脑端:https://www.x/ “是,是……” 地上跪着的苏姨娘忐忑无比的看着老夫人,一副想说而不敢说的样子。 “你既是为三小姐着想,就应坦白从宽!”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苏姨娘吓得连连磕头,“是杜姨娘给的糕点!” 什么?四周顿时哗然,惊诧的目光纷纷射向那目瞪口呆的杜姨娘。x https:/m.x/ 温氏的双眸一瞪,竟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贱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难道是被吓糊涂了? “含血喷人!老夫人,妾身跟三小姐无冤无仇,为何要做这等事情?这苏姨娘是在陷妾身于不义啊!” x www.x m.x 此时杜姨娘也冲了出来跪倒在老夫人的面前,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就被拖下了水,当即气得浑身发抖。 “是真的!妾身送馒头去碧荷院的时候,遇见了一名婢女,说杜姨娘也做了糕点要妾身一并捎去给三小姐……” 老夫人紧皱着眉头,她知晓苏姨娘是个淳朴的性子不善撒谎,那么就是…… 杜姨娘分明感觉到老夫人危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当即恶狠狠的瞪向苏姨娘,“婢女?你把她叫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却不想,外面又有消息传来。 “老夫人,打扫柴院的下人发现,有名婢女死在了那口枯井中……”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化险为夷 此时众人根本不敢去看老夫人的脸色,很快,有下人捧着一块撕碎的衣料上前,苏姨娘立刻就认了出来。 “这是昨日那婢女身上的衣衫!” 这么说,如今是死无对证了? 杜姨娘心中焦急,脑子飞快转了起来,苏姨娘是公认的木头疙瘩,她要是有那个狠心杀人,又岂会落到如今这般落魄的田地? 那究竟是谁要害自己? “大嫂,府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母亲是礼佛之人,慈悲心善,依大嫂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一直沉默的二夫人突然开了口,温氏抬起眼就对上了她那深沉的眸子。 四周当即安静了下来,温氏斟酌了片刻看向地上的两人,难道苏姨娘是当下不敢指认老夫人,想起从前跟杜姨娘之间的过节所以顺势攀咬? 这样也好,借此机会将这两个贱人一并处置了!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将军也最见不得这等尔虞我诈,既然如此,就只好严刑逼供,她们总会招的。”x 电脑端:https://www.x/ 二夫人的心底微微一动,自己这个大嫂一直以柔弱温婉示人,这次居然显得有些操之过急,好像想要快点将此事了解,以绝后患的样子。 严刑逼供? 杜姨娘如被五雷轰顶,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大夫人!她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屈打成招!苏姨娘这个蠢货分明是被大夫人利用了,最希望夏浅薇出事的不就是她吗?还想连自己也一并除去来个一箭双雕! “老夫人,二夫人,我是被冤枉的啊!大夫人她……” 这一刻杜姨娘几乎想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却不想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制止了她的冲动。 “祖母……” 三小姐醒了?! 夏浅薇幽幽的睁开了眼,老夫人赶紧握住她的手,“孩子,祖母在这儿,别怕!” “祖母,孙女相信杜姨娘和苏姨娘,从前是孙女不懂事,才让下人记恨……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这话的意思,是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那已死的婢女身上?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恶毒的三小姐居然会为两位可能想害她的姨娘求情,而二夫人也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看了她一眼,心中当即了然。 原来这次,她是让自己来做和事佬的!这三小姐怕是没中毒吧?否则昏迷之时又怎会听见那婢女的事情,还醒来得如此恰到好处。 “三小姐真是心地善良,母亲,儿媳也觉得两位姨娘没有这个胆子敢害府中的小姐,她们为大哥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先看管起来慢慢查,说不定那婢女是畏罪自杀呢?” 温氏眉头一蹙,有些不喜的看向二夫人。x https://www.x 这个弟妹今日是怎么回事,居然插手起自己府上的事情了? 二夫人似是注意到温氏在看她,立刻坦然的回望过去,温氏当即换上了笑脸,“弟妹说的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嫂子也是关心则乱,好在三小姐并无大碍,没让那死有余辜的婢女得逞,真是托了嫂子的福。” 一顶顶高帽戴下来,温氏的笑容也只能勉强撑着。 老夫人看着地上两位面容无辜的姨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了口,“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等浅薇的身子好些了再做商议。” 苏姨娘本就深居简出,她那破旧的竹园更是无人愿意踏及,看不看管的毫无影响,倒是杜姨娘,此刻心中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面上谢过。x www.x m.x 老夫人嘱咐膳房送了温热的流食过来,夏宜海不在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敢再提将军的命令,生怕跟杜姨娘一样招惹祸事。 “看来,以后还得对这些卑贱的下人好些了?” 心有余悸的夏乐离开碧荷院后,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好像下一个被毒的人就会是她似的。 夏兰初瞪了她一眼,带着满脸的不甘看向此时正跟二夫人打太极的温氏,见自己的母亲还得装模作样的交代琐事,只能悻悻的回去。 “贱种就是命大!” 不知过了多久,温氏送走了二夫人终于回来了,夏兰初心中的怀疑顿时肯定了几分,这事果然是自己母亲动的手脚! “母亲,不如差人去把父亲请回来,怎能就这样便宜了夏浅薇?” 温氏早就叫人打听了,夏宜海这次回京,便有些军中同僚轮番宴请,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酒楼应酬着,也只传了一句话回来,说若镇国府没有消息就不可去打搅他。 虽说离府前态度强硬,可这么一琢磨,又有种睁只眼闭只眼的味道,只能说夏浅薇的运气好,中个毒反而让她化险为夷了! “也罢,就再让她多活几日,等镇国将军府一有消息,就是那个贱种的死期!” ……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次日,冷家派来的人一早就抵达了将军府。 夏宜海回来得匆忙,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温氏一见他就迎了上去,却是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人在哪儿?可有说些什么?” 温氏眉头一蹙,被熏得有些头昏目眩,心想着将军极少饮如此多的酒,难道是因为夏浅薇那张脸,让他触景生情所以…… 她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猜疑,装出一副紧张无比的模样,“母亲正接待着呢,可妾身见过那副将,若非有大事发生,冷老夫人是不会派他出来的,可能,可能真的……” 夏宜海心中一沉,原本仅剩的一点儿侥幸瞬间荡然无存。 当初若是不顾母亲的反对立刻派人去阻止冷老夫人用那混账丫头的药方,及时悬崖勒马,是否就不是今日的结局? “去,把那个孽障给我押出来!” 温氏心中一喜,看着夏宜海带着满身煞气大步离去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了冷笑,很快数名家丁围了过来。 “听见了没有,随本夫人去碧荷院!” 她终于可以不再戴着面具讨好那个贱种了,天知道她等这一日,等了多久! 这一次,她定要把多年积压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此时夏宜海已经抵达了老夫人的院门口,心中正斟酌着该说些什么,才能显示自己的诚意,尽可能的帮夏家撇清关系。 却不想,里头居然传来了一阵愉悦的笑声。 他微微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原形毕露 气势汹汹赶往碧荷院的一行人吸引了无数的视线,众人从未见过温氏这般神态骇人目色狠毒的模样,平日里大夫人总是步伐如莲举止优雅,今日的她却像脚下踩了烽火轮,眸中吐着刀子冒着火光似的。 看着这个架势众人已然明白,三小姐怕是要倒大霉了! 急促凶猛的脚步声由外而来,原本紧闭的屋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榻上正由如眉伺候着的夏浅薇缓缓抬起眼,就对上了温氏那冷笑的目光。 “呦,还歇着呢?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拖下来!” 夏浅薇的表情忽然一变,眼神里透着几分紧张和胆怯,猛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可、可是镇国府来了消息?” 温氏得意的挑了挑眉,此时她的语气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宠溺,看向夏浅薇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阴毒。 “现在知道大祸临头了?” 还以为这贱种的骨头有多硬,原来也是个虚张声势的! 夏浅薇挣扎着往榻子里头缩了缩,不断的摇着头,“不,我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还愣着做什么,将军有命,上去把三小姐捆了!”温氏的声音带着狠厉,家丁们作势就要上前,外头早已挤来不少围观之人。 只见榻上的女子尖叫着,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歇斯底里的三小姐。 “你们敢?!祖母可是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可打搅我休息的!若敢动我一根头发,有你们苦头吃!” 果真,话音刚落,家丁们不由得停下了动作面面相窥。 温氏听着这话只觉得可笑至极,事已至此还装什么嫡女的派头? “浅薇,都这种时候了就别拿你祖母的名头吓唬人,招惹谁不好,偏偏得罪镇国府,这等于是拿你父亲的前途开玩笑,如今谁也保不了你!” 夏浅薇红着眼眶,好似走投无路突然掀开被褥扑倒在温氏的面前,“母亲,你平日里最是疼我了,帮女儿向父亲求求情……” 这楚楚可怜的小脸哪还有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温氏看着面前夏浅薇惧怕的表情,心中畅快极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家丁们便押着如眉退了出去。 门窗关上的那一瞬间,温氏猛地伸出手捏住了夏浅薇的脸颊,眼神满是嘲讽,“疼你?为了让你众叛亲离,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思?” “什么?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谁是她母亲! 有种恨意埋藏在心底太久,就像那装满水的瓷缸,一旦出现裂缝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天崩地裂! 有谁能体会她的苦?有谁明白她恨不得将一个人剥皮抽骨,却又不得不掩藏心情去养大那人的孩子,每一次夏浅薇唤她母亲,就好像在她的心里刺上一刀! “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生母一样,让我觉得恶心!老天爷没开眼,让你这个小贱种活到了现在,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不断的闯祸,总有人会替我收拾你!”x https://www.x 夏浅薇一副茫然的模样,好似还未反应过来。 “原来你,你一直在骗祖母和父亲?难道我生母之死也跟你有关?” 温氏微微挑了挑眉,轻蔑的笑了笑。 “呵,这些年我可太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胆敢开假药方给冷老夫人,很快你就得下去陪那贱人了,到时候自己亲自问她不是更好?” 望着夏浅薇这张脸,温氏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像,真是太像了!像那个连在梦里,她都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啃食的贱人!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如今上天终于重新给了她机会,要她完成这个心愿。 温氏深吸了口气露出虔诚无比的表情,随后缓缓拔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竟是带着狂笑望向屋顶。 “秦玉容,你好好看着,我是如何毁掉你用命换来的女儿,毁掉这张脸,再等等吧,很快你们就母女团聚了!” 夏浅薇当即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立刻抬手护着自己的面容,继续言语刺激她。 “不,你不敢的!父亲和祖母不会饶过你……” “我有什么不敢,只要说你激烈反抗之中不慎伤了自己不就成了?” 温氏紧紧的握着匕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夏浅薇的脸上刺去,却不想竟被她一把抓住。 她的眼底满是惊讶,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生疼。 这个丫头何时有这么大的力气?竟让她动弹不得! “母亲,你也太操之过急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面前的少女口中传来,温氏微微一愣,下一秒就看见夏浅薇的脸上泛开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不好的感觉。 怎、怎么回事? 只见温氏就保持着那个手执凶器的姿势,落也落不下去,抽也抽不出来,自己的手腕就那般牢牢的禁锢在夏浅薇的掌中。 精通医术之人又怎会不懂人体最薄弱之处?只要夏浅薇愿意,就能让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黑!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天啊,夫人要杀了三小姐!” 什么?x https:/m.x/ 温氏惊讶的望向那不知何时偷偷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一道人影快速闪过。 “救命——母亲住手——”夏浅薇的尖叫声让屋外一阵骚乱。 “你……” 当温氏意识到不妙,已经来不及了。(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她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自外头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三小姐呢?” 夏宜海在如画的通风报信下快速赶了过来,却不想一进门便看见了那骇人的景象。 跪倒在地上的夏浅薇双手挡着温氏的匕首,一副惊恐无比的模样,“父亲救我!” “不,不是的,将军,我……” 温氏诧异的看向如画,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该死的,她怎么没有注意到夏浅薇身边少了一个婢女? 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的慌乱,下一秒夏宜海已然死死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一旁,哐当一声,匕首瞬间落地,众人只见夏浅薇的身子好似被温氏推开,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只听啪的一下脆响,夏宜海一巴掌重重的甩在了温氏的脸上,那妇人当即撞向一旁的桌角,额头立刻涌出了一柱鲜血! “你疯了吗?!” “……妾、妾身只是听将军的命令,想把浅薇带、带过去请罪,可她……” 温氏被打得眼冒金星,仅剩一丝意识连话都说不清楚。 夏宜海赶紧将地上的夏浅薇扶了起来,看着怀中受了惊吓的女儿,他心中复杂而愧疚,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自己晚来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暴怒的男子危险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温氏的身上,“请罪?冷家是派人来送邀帖的!” 邀帖?这是……什么意思? 那血如泉涌的温氏带着一丝疑惑,两眼一翻已然昏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撞邪之说 此时夏兰初闻讯赶来,一跨进屋内就发现自己的母亲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而夏宜海则紧紧地护在夏浅薇的身边,面上满是疼惜。 她被这一幕刺得眼底生疼,忍不住沉声质问,“父亲,母亲这些年为了将军府劳心劳力,您怎么能为了掩盖三姐的罪过就动手打她?不是说冷老夫人那边来信了吗,难道您真打算置将军府于不顾?” “住口!你母亲难道是这么教你跟为父说话的?” 夏兰初被夏宜海那冷厉的语气吓得浑身一抖,要知道自己一向乖巧,有总是闯祸的夏浅薇在前,父亲就从未斥责过她,如今居然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如此维护夏浅薇,委屈当即让她眼眶一红,忍不住流下泪来。 正想争辩些什么,从人群中钻出的陈嬷嬷赶紧制止了她,压低了声音。 “四小姐,别说了,冷家派来的人是为了邀请三小姐去三日后的花会,不是来问罪的!” 夏兰初难以置信的抬起眼,“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难道冷老夫人还没有用那假药方?母亲明明说过,这次夏浅薇是真的再也翻不了身了! 陈嬷嬷欲言又止,跟在温氏身边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其中隐情。 自家主子生平最恨的人是谁?秦玉容! 自从三小姐不再浓妆艳抹遮掩那张脸,加上将军见她时的反常失态,让夫人想起了最不堪的那段日子,所以受了刺激才突然变得这般沉不住气,否则以夫人谨慎的性子,就该打听好那冷家副将前来的目的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怎会闹成这番模样? “天啊,将军,妾身方才听见下人说大夫人要杀三小姐,可是真的吗?” 阮姨娘尖锐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从外头传来,她捂着心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可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最近是怎么了?先是杜姨娘被看管了起来,现在温氏又做出这等可怕之事,难道自己的好运马上就要来了? “阮姨娘莫要信口雌黄,没凭没据之事,将军府还有规矩可言?” 夏兰初冷喝一声,愤愤的看向这一眼就知是来落井下石的妇人。 阮姨娘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回了句,“这么多人看着,难道四小姐是想抵赖不成?” 却不想,方才围观的众人此时竟纷纷后退了些,他们低下头来一副不敢随意言语的样子,夏兰初当即笑了笑,“有谁看见了?大可以站出来好好跟父亲说说!” 夏宜海严肃着表情,也想知道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温氏向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他一时间也难以相信,这个当初舍身救过自己一命,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夫人会突然发狂对自己的女儿下此狠手! 一阵沉默之后,阮姨娘面露尴尬和不甘,该死的,好不容易抓到温氏的把柄,这些狗奴才反而不说话了? “三小姐!哎,怎么伤成这样了,如今将军就在这儿,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将军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灵机一动当即蹲下身来一副心疼无比的样子拉住了夏浅薇,夏兰初目光一闪,眼底快速划过了一抹恶毒。 一定是她陷害了母亲!可又如何呢?母亲这些年在将军府里打下的基础争回来的口碑地位,可不是她耍点小心眼就能动摇的! 此时夏浅薇一副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样子,她早就不着痕迹的观察了眼前的局势,也料到想要扳倒温氏并非这般容易的事情,不过,要付出的代价也够温氏重伤一阵子了…… “父亲,女儿也相信母亲并非有意的。” 什么?! 阮姨娘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三小姐被吓傻了不成?大夫人可是要她的命啊!拿出从前那耍泼蛮横的样子不是很好吗,机会如此难得! 夏兰初心中冷笑,却不想夏浅薇语气一转。 “可是,母亲方才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记得在雷若寺的时候,母亲就常说她夜不能寐噩梦缠身,精神恍惚得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女儿看她的症状,像极了……” 方才在老夫人的院中,夏宜海听那副将隐晦传达冷老夫人的意思,夸赞夏浅薇医术了得,他一时间还不敢相信,可镇国府岂是非等闲之辈,若不是谨慎核实过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此时他也觉得夏浅薇可能真的天赋异禀,毕竟这世间奇人异事如此之多,也就没再追究她的医术从何习来,“你觉得是什么病症?” “母亲目光涣散语无伦次,印堂发黑还癫笑不已,这分明是撞邪之症!”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想起方才大夫人那骇人的模样,跟平日里判若两人! 而夏宜海也忍不住看向还在昏迷之中的温氏,她的脸色确实十分难看,有种阴森的味道,却不知其实温氏为了让自己在夏浅薇被禁食期间装得更像担忧憔悴的慈母模样,故意把自己弄成那般的,如今反而让夏浅薇的说辞更有信服力。x https://www.x x 电脑端:https://www.x/ “你,你胡说!” 夏兰初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简直荒谬!要是传扬出去,别人听说她的母亲撞邪了,岂不人人避之不及? 夏浅薇却是眉头一蹙,反问她,“若不是撞邪,四妹说说为何母亲会对我拔匕相向?难道是父亲看花了眼?” “……”匕首还在地上躺着呢! 陈嬷嬷偷偷在底下拉了拉夏兰初的袖子,无可奈何的劝了一句,“四小姐,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若非中邪,要如何解释夫人的惊人之举?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幸好这些年夫人手里握着府中众多掌事和下人的把柄,否则方才的一闹就能毁了一切!难道要等夫人醒来,装疯就有声誉了? 见夏兰初咬着牙渐渐妥协的样子,夏浅薇缓缓站了起来作势要朝着温氏走去,对方警钟大响,“你想做什么?不准过来!” “四妹妹,母亲流血不止,再不处理可有烦了!还是说,四妹想唤府外的大夫来为母亲疗伤?” 家丑不可外扬,她要是这么想不开,夏浅薇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成全了她。 夏兰初喉间一哽,这分明是在威胁她! “够了,兰初,难道浅薇还能害了你母亲不成?” 夏宜海面色一沉,夏浅薇受了这般惊吓还对温氏如此关心,相比夏兰初却一副不知好人心的样子,实在太令他失望了! 而且为了维护将军府的名声,他也万万不允许任何走漏消息的可能,人言可畏。x https:/m.x/ “救人要紧,在夫人疗伤期间,府中事务暂由你代为处理。” 夏宜海看了阮姨娘一眼,对方的眼神当即一亮,瞬间笑颜如花,“是,将军,妾身一定好好的办!” 夏兰初心中一惊气愤难当,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温氏这次不但没能除掉眼中钉,反而被分走了手中的权力,夏浅薇眼底带着笑意往前跨了一步,继续给夏兰初添堵。 “四妹放心,姐姐一定会好好给母亲用药。”用最疼的药。 “……”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同流合污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让整个将军府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氛围之中,大夫人被送回了院子,一时间无人敢靠近,生怕自己也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如今夏浅薇被当成了宝般护了起来,将军吩咐过若无要事,任何人不可打搅三小姐休息。 傍晚时分,阮姨娘突然造访了碧荷院。 “三小姐赶紧歇着,千万别起身,真是让妾身心疼啊,自己中毒都还未痊愈,就得帮人疗伤,今儿个一定被吓住了吧?” 正要从榻上起身的夏浅薇当即被阮姨娘拦住了,她歉意的笑了笑,“让姨娘见笑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阮姨娘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从前三小姐可是十分不待见她们这些人,更不会有一句好话。 她望着眼前这张美好的面庞,仿佛看见了从前的玉容夫人,赶紧将别的念头压下,生怕自己跟温氏一样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将军既然已经暂将府中的事务交给了妾身,妾身就自作主张到老夫人那儿讨了些人参燕窝,为三小姐补补身子。” 可不是只有大夫人才懂得疼人! 身后的婢女当即将那一盒盒贵重的药材放到了桌上,只见阮姨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旁人,夏浅薇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屏退了如画和如眉,对方终于进入了正题。 “真是为难三小姐了,大夫人做戏了这么多年,今日原形毕露,幸好将军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若是玉容夫人还在,岂能让她嚣张?” 阮姨娘眼中精光一现,“妾身知道三小姐不容易,如今人人都知大夫人中了邪,这不正是老天给的机会吗?” 夏浅薇默不作声,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啧,怎么还听不懂呢?阮姨娘顿时有些着急。 “妾身的意思是,大夫人伤得这么重,三小姐已经尽力了也不一定治得好,到时候谁都无法责怪三小姐。” 原来,她是想让自己在温氏的疗伤药里做手脚! “这,这怎么可以?” “三小姐怕什么?她都敢伤你,咱们这叫以牙还牙,天经地义!” 阮姨娘已然把她当成了自己人,说话毫不客气。 “三小姐难道不知,这次将军会责罚你,都是因为大夫人从中作梗!她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真是笑话,三小姐如今得了冷老夫人的信赖,嫁入镇国府是早晚的事情,还是先下手为强以免节外生枝!” 她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毕竟,还有一个四小姐虎视眈眈,若非有大夫人撑腰,她敢窥觊冷大少爷吗?” 谁人不知三小姐爱惨了冷玉寒,阮姨娘还以为这么说定能让她跟自己站在一条船上,共同除掉大夫人。 却不想,榻上的女子面露犹豫,许久之后才缓缓回了句。 “让浅薇考虑一下。” 还考虑个什么?!这三小姐怎么关键时刻却拿不出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没想到她竟是个软柿子! (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不过正是如此,阮姨娘接下来的话就更有底气了。 “三小姐真是好福气,能让冷家特地派人送邀帖来,那花会遍请了京中名媛,七小姐和八小姐可从没见过这等世面……” 夏浅薇低垂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阮姨娘这是想让自己带夏乐和夏晴一同前往?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羊上天。 比起温氏的隐忍,这阮姨娘做事不计后果,心急得叫人无法与之为伍。 “此事,只怕浅薇也力不从心,若要带上妹妹们,就一个也不能落下,否则让外人见了,会说浅薇心有偏颇,可阮姨娘也知,冷老夫人那儿对四妹有些误解……” 阮姨娘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心中忍不住骂着夏兰初,又觉得夏浅薇是找借口推辞她,可偏偏挑不出半点儿错处。 “可是……” 她哪里能死心,正要继续死缠烂打,夏浅薇眉头一蹙剧烈咳嗽了起来,这样的动静当即引来了屋外的如画和如眉。 “三小姐身子还未恢复,姨娘请回吧。” 阮姨娘就这样被送了出去,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揣着的两个目的居然都没达成!这三小姐怎么这般难对付? 她面有不甘,不想一回头就看见陈嬷嬷在不远处站着。 阮姨娘当即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笑脸扭着腰离开了,面子要紧,可不能让旁人知道她在夏浅薇这儿讨不到好。 …… 次日,前往花园的小道上传来夏乐的谩骂声。 “谁稀罕去那花会?跟三姐一同出现才丢脸呢,真是气得我一夜没睡!” 听自己的姨娘回来说夏浅薇拒绝了她的请求,原本满心期待的夏乐和夏晴顿时失望至极,明明嫉妒得要命,却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才最叫她们扎心。 前方的亭子里一道端庄的身影早已等着她们。 “两位妹妹起得这般早,真是难得。” 两姐妹不由得一愣,看着夏兰初此时别有深意的笑脸,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四、四姐……” x 电脑端:https://www.x/ “上次收了你们的玉镯,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簪子两位妹妹看着可还喜欢?” 她们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却见夏兰初将盘子里俗气夸张的金簪推了过来,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们表情微僵。 “怎么,不称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冷家的花会,两位妹妹若不好好打扮一番,怕是要丢将军府的脸面!” 夏兰初的语气里夹着刀子,夏乐和夏晴瞬间明白了什么。 “四姐,我们哪有那个福气啊,那个夏浅薇向来只顾自己快活,根本不搭理我们死活,还是四姐最好了,总是与我们共进退!” 昨日陈嬷嬷来报,说看见阮姨娘从碧荷院出来,夏兰初已然认定她跟夏浅薇是同流合污坑害自己的母亲,转念一想,一直想让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的阮姨娘定不会放过机会,势必舔着脸求她带上这两姐妹出席花会。 夏兰初只觉得自己备受冷落委屈万分,心中气得发狂,所以今日早早就在这里候着,打算收拾收拾这两个墙头草。 “哦?这么说你们不会去了,那未免有些可惜。” 夏乐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试探,咬牙切齿的骂着。 “三姐最近真是烧了高香,运气这般好,凭什么就她能去,父亲难道不怕她给我们将军府丢人?” 这时,夏兰初的表情微微一变,望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美丽身影,眼底已然泛起了一丝寒光。 “是啊,可谁的运气是用不完的呢?想让她去不了花会,也不是不可能……” 四姐这是什么意思?x https:/m.x/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人不由得有些惊讶,三姐?她怎么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容颜尽毁 此时阳光下湖岸旁,那婷婷少女恍若临水的春花,看得夏乐和夏晴一愣,心底瞬间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中毒之人能有这般好的气色?夏浅薇该不是装的,只为博取祖母和父亲的同情? 而且她已经许久没有补上那浓艳可笑的妆容了,如果这副模样去了花会,从今往后还有谁能记得夏家的其他几位小姐? 难道……一开始她们就被夏浅薇耍了?x https://www.x “七妹,我记得你水性极好。” 夏兰初忽然开了口,很快唤回了夏乐和夏晴的思绪。 “三姐的身子虚弱,这亭子里风大,一会儿可要好好的护着她,别被风吹进了湖里,那可就不好办了呢。” 别有深意的语气让夏晴眼皮一跳,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轻轻挠着她,可很快又有些发虚的看向一旁的胞姐,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句,“这……不太好吧?如此冷的天……” 却不想夏乐反而毫不掩饰她的嫉妒和恶意,已然心领神会,对,有个四姐总是压着她们就够了,凭什么连臭名远扬的三姐都能翻身得了旁人的喜欢? 只要能让夏浅薇去不了花会,冷点算什么?自己愿意受这个凉! “三位妹妹都在?” 夏浅薇感受到亭子里的视线,坦然的迎面而来,却见夏兰初面色谦逊丝毫没有半点儿敌意的模样。 “三姐怎么不在屋子里多休息几日?” 夏乐突然变得异常热情,拉着她坐了下来。 夏浅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却是轻轻看了夏兰初一眼,“母亲可有好些?本应我亲自去为她上药,辛苦四妹彻夜照顾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她,母亲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然而面上,夏兰初还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哪里的话,三姐医术超群,那药一用血就止住了,难怪冷老夫人赞不绝口。” 起先自己私下让陈嬷嬷偷偷拿着夏浅薇给的药方去外头问过,否则根本不敢给母亲用! 可后来反而希望那药方中有猫腻,这样就能在父亲和祖母面前揭穿她的真实面目,却不想,几个大夫都找不出错处。 夏浅薇佯装没有听出夏兰初语气中的讽刺,转而看向一旁的两姐妹,“昨夜阮姨娘来我屋中,说两位妹妹想要……” 夏乐没想到她居然主动提起这件事,怕不是故意来刺激她们的吧?与此同时,她又感觉到桌下夏兰初踢了踢自己的脚,便知四姐等不住了。 “姨娘总是瞎操心,岂能让三姐为难?等等,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她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副好奇惊讶的样子。 “三姐快看,湖里好像有东西!” 只见夏乐不由分说拉着夏浅薇的手靠近湖边,几位小姐当即围了上去四下张望,没有人注意到,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了一抹流光,虽不知这些小姑娘又打算做什么,自己若不配合一点儿,怎么对得起她们花的心思? 冬日里岸上的冷风刺骨,夏乐看了一眼身边好似毫无警觉的女子,瞬间把心一横。 一声尖叫顿时传来,她佯装脚下不稳朝着前方栽去,拽着夏浅薇一起扑通一声扎进了湖中! 如画根本来不及反应,脸色顿时吓得惨白,“天啊,三小姐不识水性!来人,快来人啊——” 闻声而来的丫鬟们焦急无比,她们也无人会水,岸上当即乱成一团,夏兰初的眼底泛着精光,好不容易才能隐去自己嘴角的冷笑。 此时冰寒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溅起的水花让人根本看不清湖里的景象。 夏乐屏住呼吸忍受着足以麻木四肢的温度,拖着夏浅薇不断的往深处沉去。 原本心底还有一丝惧怕,可眼下似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叫嚣,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气,倘若三姐就此消失,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念头疯狂的滋长了起来,不想这时,手腕被一股力道扣住,原本沉在水底的女子眨眼间竟已浮到了她头顶之上,熟悉的衣裙撩过夏乐的脸颊,她难以置信的透过波动的水流看着夏浅薇那熟络无比的泳姿。 x https:/m.x/ 什么?三姐不是不懂水性吗,怎么竟游得比自己还好! 夏乐就这样被夏浅薇拉着手臂往湖面而去,此时几名丫鬟正在岸边寻着水里的人影,有人惊呼一声,便将手里的竹竿伸了过去。 “是三小姐!快,快抓住!” 夏兰初惊讶的张着嘴,怎么是她?七妹呢? 望着水中那张妩媚惑人的面容,这一番狼狈竟丝毫无损夏浅薇的美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灵气在里头。 夏兰初突然面露狰狞,夺走一旁丫鬟手中的竹竿,趁乱将最尖锐的那一头狠狠的扎向夏浅薇的面部,口中念念有词。 “三姐,别怕,妹妹这就来救你!” 却不知为何,水中的夏浅薇每每都能躲过她的动作,夏兰初心中一急,“七妹,你在哪里?!”(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涌动的水花突然变得湍急,夏浅薇只觉得夏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脚踝,她眉头一蹙,心底涌现出几分可惜,机会已经给过一次了,既然这夏家七小姐不珍惜…… 夏乐只知不能让夏浅薇如此顺利的上岸,抓着她胡乱挣扎着,却不想,对方居然一脚狠狠的踩向自己的手腕,骨折的剧痛立刻让夏乐松开手来。 这时,一根竹竿捅进水里,夏浅薇身子一侧,那尖头擦身而过,竟生生扎在了下方夏乐的脸上! 一股血柱瞬间涌出…… 此时四周传来几道入水的声音,赶来的数名矫健家丁游向湖中央,很快便将两位小姐拉了起来。 夏兰初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方才那一下确确实实刺中了某个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伴随着罪恶的恐惧让她呼吸越发急促。 “小姐!太好了,小姐没事,可吓死奴婢了!” 如画喜极而泣的声音让夏兰初回过神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夏浅薇,她表情不由得一僵。 怎、怎么…… 随后,四周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谁落水了?” 阮姨娘由下人领着一路靠近,只见夏晴跌坐在人群中央,红着眼眶呆呆的望向自己,“姐姐她……” 姐姐?哪个姐姐? 只见地上熟悉的衣裙毫无预警的撞进眼帘,浑身湿透的夏乐紧闭着双目,如同一条死鱼般耷拉在草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额头贯穿至脸颊,皮开肉绽正往外溢着血水。 阮姨娘的脑中蓦然空白,随后众人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便见她双腿一软惊昏了过去。 ……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损兵折将 福寿院的中厅里。 一身湿透的夏浅薇披了件毯子,由雷嬷嬷扶着,跟在老夫人的身后缓缓跨了进来,那张小脸被冷水浸得发白,此时立在大厅中央的夏兰初见状,不由得心中冷笑。 也不赶紧换身干爽的衣衫,故意以狼狈的模样示人,三姐莫非以为这样就能博人同情了? 她被救以后这番急急忙忙的跑来祖母跟前,定是把七妹落水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想到这,夏兰初突然跪了下来,义正言辞,“祖母,您可要为七妹做主啊!” 老夫人严肃着表情,刚一坐下就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蹙了眉头。 “怎么?” “三姐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也不知七妹哪里得罪了她,这天寒地冻的,三姐竟狠心将七妹推进了湖中,才造成了今日的悲剧!”x https://www.x 原本被吓昏过去的阮姨娘也已清醒,她抹着泪赶来福寿院,一进来就听见这么一番话,顿时难以置信的看向夏浅薇。 “这、这是真的吗?三小姐……你怎么能……七小姐如今的脸毁了,她这辈子算是完了,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吵闹的声响让老夫人当即冷喝一声,那不悦的眼神吓得阮姨娘立刻闭了嘴,但还是忍不住抖着肩膀抽泣着,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片刻之后,老夫人正了正神色看向夏兰初。 “兰初,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次。” 夏兰初挺直了腰板,没有察觉到自家祖母的试探,带着一股正气再次开了口,“孙女不孝,实在不该让祖母烦心,但此事确实是三姐所为,请祖母还七妹一个公道!” 却不想,老夫人竟笑了出来,声音里透着几分深意。 “可你三姐说,是她不慎踩了裙子差点跌入湖中,乐儿不顾自己的危险救了她,才导致双双落湖!她方才求着我,说今后定要给乐儿寻户好人家方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什么,这……” 夏兰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夏浅薇怎会不知是七妹拉着她一起下水的?绝对不可能替夏乐说话,更别说什么知恩补偿! 她真的不懂了,夏浅薇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呵,同样都是将军府的女儿,怎的这般天差地别。” 老夫人看向夏兰初的眼神满是失望,一个尽力的为庶妹着想,而另一个则居心不良的指责嫡姐,两种说辞两种心态往那一摆,孰是孰非难道还不清楚了? 夏兰初已然感受到了自家祖母的责难之意,她心中不由得一慌,立刻拉住了旁边的阮姨娘。 她的女儿毁了容貌,应该比自己更恨夏浅薇才是。 “阮姨娘,七妹可是醒了?她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却不想,对方竟嫌弃的拨开她的手往后面退了几步,“四小姐怕是看花了眼,七小姐熟悉水性是将军府人尽皆知的事情,三小姐何必用这种方式害她?” 方才还对夏浅薇咬牙切齿的阮姨娘如今口风一转,已然没有了任何怨恨与不满。 她最怕的不就是夏乐今后嫁不出去了吗?有了老夫人的保证,相信自己的女儿定会有个好去处,而且听起来,三小姐是记着这个人情的,往后她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如今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能保全夏乐的前途,那何必两败俱伤? 一直沉默的夏浅薇缓缓站了出来,十分贴心的依偎在老夫人身边。 “祖母莫要责怪四妹,她总不至于因为母亲的事情而迁怒于我,应该也是太过担心七妹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浅薇不会放在心上的。” 嫡妹一个劲儿的诋毁她,她还这般深明大义,这话听起来众人心中分明已经有了想法。 四小姐怕是因为大夫人的事情,所以才对三小姐心生了不满! 这时,雷嬷嬷疑惑的声音打断了正要反驳的夏兰初,“咦?三小姐的裙摆怎么有个脚印?” 老夫人的眼底当即划过一丝冷光,众人立刻闻声望去,果真见夏浅薇湿透了的衣裙上有个印记异常醒目。 “这,这不是四小姐的鞋印吗?上面有朵兰花。”(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阮姨娘凑过去一看当即惊呼一声,众所周知夏兰初有许多附庸风雅的习惯,她的袖口,腰间的香囊,乃至鞋底都要印上兰花以示她的秀外慧中品味非凡,如今这朵兰花却出现在三小姐的裙子上…… 难道,四小姐是贼喊捉贼,分明是她踩了三小姐的裙摆才导致这次意外的?! “不,不是的,我没有!祖母,兰初什么都没做啊!” 夏兰初心头一凉,实在不知道这鞋印是怎么出现的,不想抬头就迎上了夏浅薇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开来。 等等,那时候在桌下自己为了提醒夏乐踩了她几脚,夏浅薇就坐在旁边,难道……当时就被她发现了?! 这个念头让夏兰初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四周各种狐疑的目光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四小姐累了,把她送回屋内,这几日任何人都不可打搅!” 老夫人冷声令下,已然是将夏兰初禁了足。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番模样? 当夏兰初被拖走的时候,她只觉得老夫人身边的那美丽少女笑得异常骇人,不,中邪的人应该是三姐才对!这根本就不是那个没有脑子只懂得横冲直撞破绽百出的夏浅薇!x https:/m.x/ 厅里很快安静了下来,老夫人拉着夏浅薇的手,“孩子,委屈你了。”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夏浅薇是不是暂时转了性子,如今看来,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也不枉费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她的一次次宽容,总算对得起离世多年的儿媳玉容。 “祖母莫要怪四妹,兴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你就别替她说情了……” 从前众人只觉得夏浅薇刁蛮,如今这么一看,四小姐也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这时,夏乐身边的婢女慌慌张张的从外头赶来,“不好了,老夫人,七小姐正闹着寻死呢!” 什么?! 阮姨娘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她猛然想起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德行,夏乐真会舍身救人?难道……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姐妹离心 “小姐,您快把剪刀放下,这样会伤了自己的!” 夏乐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紧张慌乱的声响,只见榻上初醒的女子被两名丫鬟拉着,手中的剪刀胡乱挥舞,声嘶力竭的尖叫怒喊,“松手!让我死了算了,祖母呢?我要祖母为我做主!” 旁边的夏晴吓得不敢靠近,直到阮姨娘匆匆赶了回来,一见屋内的场景当即冷哼一声。 “无法无天的丫头,手骨都折了还这般厉害,怎么,伤口不疼了?都别拦着她,让她失血而亡最好!”(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那纵横整张脸的伤痕此时已经包扎妥当,经夏乐这么一折腾,伤口又裂开了,血水渗透出来再加上那癫狂的眼神,看起来更是骇人。 她忍着疼痛绝望的流着泪,难以相信自己的生母居然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 “夏浅薇!是她,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我这张脸……以后该怎么见人啊?!” 这寻死觅活的样子让阮姨娘觉得烦心极了,她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丫鬟赶紧将屋门关上齐齐退了出去。 “住口,若非我跟老夫人说你可能伤了脑子神志不清,就你方才那番话,定是要跟四小姐一起被禁足了!” “什么?为何受罚的是四姐,我的脸都这样了,祖母还是那般偏心夏浅薇?我,我……” 夏乐气得浑身发抖,作势从榻上冲了下来扑向阮姨娘。 “姨娘,替我跟祖母说,是夏浅薇把我推进湖里的!把她赶出将军府,让她赔我的脸,哦不,让她自毁容貌!” “够了!” 却不想啪的一声,阮姨娘竟抬手狠狠的扇了夏乐一巴掌,这样的胡言乱语让她根本顾不上自己女儿脸上的伤。 “你还不说实话!三小姐难道不知你水性极好,推你下湖做什么?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被人利用了还不悔改!” 夏乐被打得脑袋发懵,可阮姨娘的一番话却让她心头一惊。 “姨娘怎么知道……难道四姐承认了?” 这怎么可以!若让祖母知晓是自己推三姐下湖,最后反而落得毁容的下场,定会觉得她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还会同情她? 这一张脸不就白搭进去了? 阮姨娘眼中一沉,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那该死的夏兰初想害三小姐,还要拉上自己的女儿垫背! “你怎么也不劝着,任由你姐姐胡闹?” 她转而恨恨的看向夏晴,却听对方闪烁着目光唯唯诺诺的回了一句,“女儿劝过了,那时候女儿就说这么做不太好……” “不!我没有错,错的是夏浅薇,谁让她不肯带我们一起去花会的,这不公平!” 夏乐执迷不悟,阮姨娘差点没被气出一口血来。 “三小姐答应了!她今早说愿意带上你们姐妹二人,我还来不及回来说,你,你真是……” 此话一出,屋内的两姐妹齐齐一愣,立刻回想起亭子里夏浅薇被打断的话,难道她那个时候就是想说一起去花会的事情? 夏乐颤抖着双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夏晴眼中一动走上前去。 “姨娘,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可你姐姐沉不住气,三小姐怕是已经猜到了你们陷害她,你姐的脸又这般……还去什么花会!” 夏乐终于忍不住跌倒在地,眼底透着死灰,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老天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 屋子里当即安静了下来,两位小姐只觉得心中苦涩难当,追悔莫及。 “不过好在,三小姐跟你祖母求了情,说今后定会为你寻户好人家,以后,离那个夏兰初远一点儿!” 三姐为她求情? 夏乐怎么也不敢相信,夏浅薇有那么好心吗?x https://www.x 可如今她这般惨状,若没个希望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阮姨娘见夏乐这回才知道怕了,失望得不想再看她一眼,当即转身打开屋门跨了出去,而身后的夏晴却是追上了她。 “姨娘,三姐可是气恼了?她会不会记恨我们?” “本来为你们争了个机会,谁知道你姐姐这般蠢,如今,你且安生一点儿……” 望着自己姨娘那一副无可奈何离去的背影,夏晴袖中的手不由得一握,眼底渐渐变得冰冷。 既知姐姐是个蠢的,为何还对她抱有期待? 虽为双生女,可一直以来姨娘眼底就只看见姐姐,但凡姐姐的要求她无一不尽心尽力,可换到了自己身上,反而显得那般敷衍了事。 夏晴此时已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若她不主动争取,机会永远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对,她没有三姐的貌美,没有四姐的尊贵,也不及七姐讨人喜欢,但她有脑子,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永远低人一等! “你出去跟姨娘说什么了?难道,还想着要去花会?” 见夏晴回来,夏乐立刻上去单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却不想被她冷冷的甩开。 “得罪三姐,又毁了容貌的人是姐姐,我为何去不得?” 什么? 这讽刺恼怒的语气让夏乐微微一愣,她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竟觉得有些陌生。x https:/m.x/ “你,你这是在怪我?害三姐之事明明你也有份!” “是吗?当时我可劝过的,姐姐若没有证据,就别含血喷人了吧?” 难道事到如今,她还希望自己跟着她一起倒霉?简直笑话! 夏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看向夏乐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胆怯,她往前逼近了一步,“姐姐如今已有祖母的承诺,不愁将来,可妹妹还什么都没有……” “你……”夏乐本想将气撒在对方的身上,可此时心底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惧意,这种感觉,像极了蛰伏多年的猛兽终于苏醒,她,她还是那个一直以来胆小怕事对自己百般敬畏的胞妹吗? 夏晴丝毫不在意夏乐的想法,只是缓缓抬起手,像平常那般帮对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语气冰凉,“姐姐还是好生养伤,莫要再理会妹妹的事情了,我们姐妹同心,你也不希望我拖你后腿吧?” 是的,她也绝对不会再让夏乐拖她的后腿!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撞见私情 花会这日,镇国将军府的马车早早的便在夏府门口等着,如此重视的态度再次让众人惊讶不已。 夏宜海特地吩咐了两名武将随行,随后一名的清雅女子缓缓而来立在他面前。 今日夏浅薇一身暖阳色的秋菊暗纹裙,简单的发髻仅仅缀着珍珠钗花,清爽的妆容丝毫无损她的美貌,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温暖之感。 夏宜海不由得晃了神,这张脸不论看多少次他都还难以习惯。 “父亲放心,女儿会谨慎小心。” “若是遇……” 本想提醒她若是再遇见那个小郡主,定要离得远远的,可夏浅薇却略显疏离的行了一礼,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便由如画扶着上了马车。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车轮声,夏宜海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究竟从何时开始,女儿竟与他如此生分了。 镇国府在京都更为繁华的东郊内,夏府则在西郊,一个时辰的车程后,渐渐放缓的速度让原本闭目养神的夏浅薇睁开了眼。 威严的镇国府匾额下,两头辟邪霸气的石狮派头十足,夏浅薇一落地,身后的如画不由得疑惑的开了口。 “小姐,怎的这般安静?” 不是说遍邀了京中名媛,还以为会是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 然而夏浅薇却是淡淡的笑了笑,想必自己邀帖上写的时辰比旁人的早了些。 果不其然,一跨进那恢弘的大门,立刻有名高等女婢迎上前来,只是她在看见夏浅薇的面容之后不由得一愣,惊艳之余疑惑的望向外头的马车。 这就是今晨派去夏府的车,没错,可怎么……夏家来了其他的小姐? “浅薇来迟,还望见谅。” 夏浅薇自报家门,这婢女当即惊恐的后退了两步慌忙行了一礼,“奴婢春暖,奉老夫人之命为三小姐领路。” 自己该不是在做梦吧?曾经那个飞扬跋扈浓妆艳抹的夏三小姐,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身后的如画看着春暖差点跌倒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自家小姐如今惊为天人,身为下人自己也面上有光得意了起来。 穿梭在大气又别致的后花园里,比起外头灰色的寒冬,从各地运来的花卉仿佛将春日锁在了这一方园院之中,据说大部分是陛下恩赏的,由此可见镇国将军府皇恩浩荡,这份昌荣非寻常大臣可以比拟。 而且连府中的下人都一副规矩严谨的模样,治家如治国,身处其中便觉肃然之意。 “过了湖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前方的春暖停下了脚步,夏浅薇了然,回头吩咐着跟在身后的两名武将,让他们在此处等着,不可进入后宅。 见夏浅薇如此知礼的模样,春暖心中更加讶然,虽说这容貌可以改,但秉性真能天差地别?若是装模作样,一会儿不知还能否坚持下去…… 夏浅薇分明注意到对方的嘴角噙着一丝别有深意的浅笑,她佯装不在意,便跟着踏入了湖边的竹林小路。 波光粼粼的湖中央,那水榭中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大少爷今日回得这般早。” 春暖好似惊讶的声音传入了夏浅薇的耳中,她闻声望去,便见那身穿蓝色云祥劲装,腰悬佩剑的男子迎风望着前方。 无可挑剔的侧颜,如宝剑般锋利耀眼的气场,只是往那一站就尊贵立显,无需多余的装衬,自有他天生的俊傲,冷逸非凡。 那就是夏三小姐中意的冷玉寒? 夏浅薇的眼底只是划过一丝客观的欣赏,随后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置身事外的疏离感。 却不想片刻之后,一道如柳的倩影缓缓的进入了水榭,与那男子面对而立,氛围似乎有了些许别样的变化。 “那、那不是表小姐吗?!”x https://www.x x https:/m.x/ 身后的如画惊讶的捂住了嘴,神色慌张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夏浅薇的表兄妹极多,每一位都比她身份尊贵,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尤其是这相府嫡女柳溪云,生得花容月貌,才艺出众乃是京都名媛的典范。 跟臭名昭著的夏浅薇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所以……这是何情况?! 俊男佳人,秀美水榭,还门当户对,不是私会是什么! 夏浅薇玩味的挑了挑眉,看来提前受邀的还不止自己一人,居然如此巧合,踩着点儿就遇上未婚夫与别的女子幽会,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可真有点儿意思。 一旁的春暖看着夏浅薇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眉头,如此羞辱她怎么还能忍? 记得不久之前,三小姐仅仅因为别的女子在她面前提了下大少爷的名字,就大打出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三小姐莫要误会,我家少爷向来作风端方,万万不会与别的女子牵扯过密。”她这么说,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我不误会。” 却不想,夏浅薇只是轻轻笑了笑,见这婢女还不带路,莫非一会儿还有别的戏可看? 你不误会,那可我怎么办呀? 春暖心中焦急,求助的望向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另一道身影,那眼神好像在说快去禀报小郡主。 此时,水榭里的女子温柔似水的开了口。 “玉寒,许久不见,听闻你近日才回京,可是军中事务繁忙?” 冷玉寒微拧着剑眉,自家小妹让他在这里等着,却没说还有人要来,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湖岸旁几道女子的身影,瞬间明白了什么。 “嗯。” 谁人不知冷玉寒性子寡淡,能让他回一句就足以令人受宠若惊了! 柳溪云面上浮现两片红霞,握着帕子的小手不由得紧张起来,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口,一时间羞涩得不知该从何说起。 冷玉寒却是没有察觉到佳人柔肠,只是注意着岸边,做好了他最厌恶之人随时来袭的准备,却忽然看见一道玫红色娇小的身影风风火火的赶来。 “郡主,您慢一点儿!” “再慢就赶不上好戏了!你说夏浅薇要是跟柳溪云打起来,这两表姐妹为了大哥伤了和气,事情一闹大,祖母还会见她吗?” 冷玉葶兴奋的笑着,自家祖母可是最不喜刁蛮无礼之人,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夏浅薇敢撒泼的话,就彻底的得罪了镇国府! 就算她忍得下这口气,自己也有办法让她原形毕露。 上一次冷玉葶去夏府,故意拿老鼠吓唬夏浅薇,混乱之中导致自己摔倒受了点轻伤,但却让夏家把那草包送去了雷若寺,这买卖怎么想都划得来,所以这次她打算故技重施。 鬼鬼祟祟的绕到了夏浅薇身后的竹丛里,这小郡主眼底冒着精光,兴奋的将手伸进了贴身婢女怀中的竹篓里,竟是抓起了一条小花蛇。 大哥这次可得好好谢她!只要夏浅薇再“失手”伤了自己,这门亲事就算完了! 想到这,冷玉葶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一声高喊。 “夏浅薇,看看这是什么!” 却不想那清雅的身影一转身,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绝美的面容,带着些许诧异。 冷玉葶瞬间愣在了那儿,手中的小花蛇忽然亮出了獠牙。 夏浅薇面色一变,“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声尖叫顿时划破云霄。 (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啊——”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偏见误会 当冷玉寒匆匆赶来,就见他年幼的小妹面色青紫的倒在地上,一名女子趴着身子正吸吮着她的手部虎口位置,连续吐出了几口乌血,随后竟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作势就要朝着冷玉葶的小手刺去! “夏浅薇,你好大的胆子!” 冷玉寒心中大惊,猛地伸出手恶狠狠的扣住了夏浅薇的手腕将她拉起,这力道让眼前的女子柳眉一皱吃痛的抬起眼,正好迎上他暴怒的眸光,两人四目相对,待他看清这张唯美清丽的面容之后,动作不由得一顿,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已经跟上来的柳溪云惊讶得花容微变,她,她是夏表妹?那张脸是怎么回事? “郡主中了蛇毒,若冷少爷还想救她的命,烦请松手!” 夏浅薇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冷玉寒居然真的鬼使神差松了手,就见她快速用匕首划开了冷玉葶的伤口,毫不迟疑的挤出血水,直到乌血排净,地上的小姑娘依旧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守在外头的两名夏家武将闻声赶来,其中一人手里抓着被砍成两截的小花蛇。 “三小姐,发生了何事?末将方才在路上看见了这条逃窜的毒蛇……” 角落里的柳溪云瞬间惊叫一声,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不顾男女有别瑟瑟的抓住了冷玉寒的手臂,这幅亲密的模样再让人想起方才水榭中的场景,有种宣誓所有权的味道。 “夏表妹,郡主年幼,就算与你有何嫌隙也不该带毒蛇来咬她!” 但凡有意外发生,众人只会觉得夏浅薇是始作俑者,根本不会往旁人的身上想去。 旁边的两名婢女早已吓得忘了言语,她们对视了一眼,又求助的看向夏浅薇,实在不敢当众坦白这蛇是郡主养的。x www.x m.xx https://www.x 如画本想解释一句,却见自家小姐全然忽略了柳溪云的声音,面色肃然的走向夏家武将,接过对方手中的毒蛇,随后目光一沉。 “这毒非同小可,先把郡主带回屋内,我要替她解毒!” 她身上气息冷冽,竟无人敢出声制止,柳溪云被彻底无视后只觉得面上无光,委屈的看向冷玉寒,希望他能阻止这个无法无天的表妹。 明明是她伤了郡主,还口口声声要给郡主解毒,岂不笑话? 却不想那男子依旧沉默的看向判若两人的夏浅薇,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双眸微微一眯,夏浅薇手中的那是……七步蛇?! 此蛇多栖息于北部深山,怎会出现在镇国府内?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蹲下身抱起昏迷的冷玉葶大步朝着屋院而去,夏浅薇紧紧地跟着,手中动作也毫不迟疑,染血的匕首割开蛇皮利落的挤出蛇胆,那熟练的手法看得一旁的冷玉寒嘴角不由得微僵。 她在做什么? 素来知道夏浅薇胆子大,却从未像现在这般,给人一种敬畏忌惮之感。 冷老夫人闻讯慌忙而来,一进屋内就看见了自家小孙女那面无血色的模样,差点翻眼昏过去,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三小姐,玉葶如何了?” 榻旁的女子抬起眼,双手还带着血。 “已清除郡主体内的大部分毒血,可这七步蛇毒性猛无比,年幼之人受其影响更甚,这里有副药方,需以此蛇胆为引日服三帖,直到郡主起了发热之相将余毒清出,方能无恙。” 她将刚刚写好的药方递过去,却是被一双大手截走。 “苏御医,您先看看。” 冷玉寒毫不遮掩他的不信任,方才跟着冷老夫人进来的御医接过一看,竟是连连点头,他又为小郡主把了脉,随后惊叹赞赏的看向夏浅薇。 “幸好处理得及时果断,否则不等微臣赶来,小郡主就已毒发身亡,只是……小姐这气色……” 众人立刻想起方才是夏浅薇亲口替冷玉葶吸的血,明知有毒还以身犯险…… 只见她轻轻笑了笑,“无碍,我已服了解毒丸,休息片刻便好。” 苏御医是冷玉寒特地请来的,此时他根本认不出夏浅薇,还以为是哪来的世外高人,便忍不住问了句,“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医术,不知小姐师从何人?” 屋子里瞬间有些尴尬,冷老夫人含糊了几句,明白镇国府又欠了夏浅薇一个人情,赶紧唤她坐下,随后冷眼看着此时跪在地上的两名婢女。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国府规矩森严,她们哪里还敢隐瞒。 “回老夫人的话,是郡主她……” “是郡主约了浅薇到竹林里想要为上次的意外和解,却不知从何处窜出毒蛇伤了小郡主。” 夏浅薇突然开了口,地上的两名婢女齐齐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夏三小姐明知道那蛇是小郡主拿来吓她的,如今却还帮忙隐瞒?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怕此时连抵达府中的客人们都听说了此事,唯有让老夫人知晓真相才能帮她澄清。 一旁的冷玉寒忍不住复杂的看向夏浅薇,眸中有种矛盾的光芒闪动,以她的性子应该大大诉苦一番并借机邀功,怎会…… 他厌恶极了这女子,就算她变了妆容美貌逼人,也掩盖不了那蛇蝎之心,莫非是想以此向自己卖好,才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可夏浅薇亲自为小妹吸血吐毒,若真是为了示好,代价也太大了些! 冷老夫人精明如斯,怎会猜不到其中猫腻。 若非人为,这天寒地冻的还有不休眠的蛇? 她当即严厉的看向自己若有所思的孙儿,这两孩子在知道自己用了夏三小姐的药方之后便极力反对,恐怕今日,就想方设法打算把人赶回去,如今三小姐以德报怨,真是让镇国府失礼于人! 苏御医替夏浅薇把了脉,确定她真的无碍之后冷老夫人才放下心,再三赔礼让人把她带去隔壁的屋子休息。x https:/m.x/ 先是自己中毒,这次又轮到小孙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能不叫人心生忌惮? 冷老夫人特地把冷玉寒叫到跟前训斥起来。 “身为郡主,整日就知把玩那些蛇虫鼠蚁,你父亲总说她胆子大,这回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你身为大哥居然也跟着她一起胡闹,三小姐本是来为我诊脉的,你要祖母这张老脸摆在何处?!” 冷玉寒挺拔着腰杆静静地听着训,可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夏浅薇那清冷绝色的面容,她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丝毫从前狂热的爱慕,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感。 就连柳溪云有意刺激她,她也毫不在意,仿佛自己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绝不能在同一个女子的手里栽两次,绝对不能再信她! 想到这,冷玉寒一抿薄唇,“这个人情,孙儿会还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俊美的男子已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婚约期限 回廊之中,冷玉寒只觉得心情烦闷,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腰间佩剑,回到冷玉葶身边久久的站在榻前看着那张虚弱的小脸,眼底已然浮现出一抹杀意。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小妹养的无毒小蛇,这幕后之人下一步要对付的又是谁? 他紧锁着眉头,仔细的叮嘱着屋内的婢女好生照看,便退了出去,然而步伐却在隔壁的屋门外停住。 夏浅薇就在里面休息,虽然心中千百个不愿意跟她有任何牵扯,但这次确实是她救了妹妹的性命…… 想到这,冷玉寒抬起眼,带着一股倨傲之气轻轻敲了敲屋门。 等了半响没有任何回应,他犹豫了片刻索性一把推开,里面竟是空空如也,哪里有夏浅薇的身影。 她离开了? 望着屋内整洁干净得仿佛从未有人住过的样子,冷玉寒只觉得有些不真实感,那名女子以往出现在哪里都是一副满地狼藉不堪入目的场景,如今倒是消失得利落…… 他莫名轻松了许多,握着腰间佩剑的手也缓缓的松开。 既然人走了,这句道谢也就省了。 冷玉寒嘴角微微一勾,却不想离开郡主小院没多久,就看见回廊尽头的阴影处站着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停下了脚步,一阵清风拂过,院中的花树沙沙作响,吹得满庭梅花瓣落。 那女子精致的侧颜如雪剔透,细柔的发丝微动,暖阳色的裙摆轻轻散开,有种如画般说不出的岁月静好在里头。 冷玉寒只觉得心中似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回神之际立刻将那荒唐的想法斩碎,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水声,伴着惊恐的呼救。 “来人啊,我家小姐落水了!” 落水? 冷玉寒闻声望去,果真看见前方的小池塘里扑腾着一道无助的身影。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救她?” 如画看得有些焦急,可夏浅薇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阴影处,淡漠的看着前方水中的女子。 “她要等的不是我们,莫要坏人好事。” “三小姐可是觉得那画面似曾相识?” 一道讥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冷玉寒泰然的站到了她身旁,两人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夏浅薇佯装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讽刺,她分明感觉到身旁的男子越发阴沉冷郁的心情,只觉得水中那妄想被英雄救美的小姐着实有些可悲。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竟然还有人愚蠢到想要学夏浅薇的损招,对冷玉寒来说简直就是种羞辱! “冷少爷何必恼怒?如此多人仰慕,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们了?” 冷玉寒居然真的笑了出来,可天知道他有多少次想要提着剑上夏家,亲手结果了这个害他沦为笑柄的女子! 身旁的女子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与从前那老远就能闻到的脂粉气截然不同,她淡定从容的样子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对她发火是一件非常无礼的事情。 “浅薇自知配不上冷少爷。” “然后呢 “婚约一事,还请冷少爷不必放在心上,待四国盛宴之后,浅薇必定亲自向冷老夫人谢罪,辞了这一诓骗而来的婚事。” 如今太平盛世,四国明面上已定了百年同盟之约,为示友好,每五年都会举办一次盛宴,今年正好选址在辰国皇宫。 像夏浅薇这样的身份,是根本无法参加的,但倘若她是镇国将军之子冷玉寒的未婚妻,那就大不一样了。 这也是为何她要插手冷家是非的原因,唯有抱紧这棵大树,她才能争得一丝跟云国太子和太子妃正面接触的机会! 那高高在上的两人必定不会将她这颗尘埃放在眼底,但黄沙漫天,亦能吞没城池! 她一个小小武将之女,反而更方便行事。 “你想参加四国盛宴?” 冷玉寒轻皱着眉头,懒得探究她的虚荣和抱负,只觉得她眼底有一股意味不明的冷光蠢蠢欲动,难以遮掩。 谁人不知夏三小姐无数次的在人前大放厥词非他不嫁,如今却风轻云淡的说愿意退出?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愿再次上当,可倘若真是为了这么个奇怪的理由,岂不是一开始的大费周章只为了利用他? 想到这,冷玉寒顿时怒火中烧,“若我不答应呢?” 若非她真以为自己没有办法立刻毁掉这门婚事? “冷少爷胸怀大志,想必也对踏破门槛前来提亲之人很是困扰,有了未婚妻耳根清净,不就拖延了时间让你为一展宏图做准备?” “你怎知我不想先成家后立业?” 夏浅薇知道自己伤了这名男子的骄傲,缓缓转过身来坦然的望向他愠怒的眼眸。 “你握剑的时候自在非常,你望着天空时眼底有光,你想做的是那翱翔蓝海的鹰,驰聘沙场的英雄,而不是被刻上镇国将军嫡子之名,只等着承爵的幸运娇子。若说得不对,那就是浅薇看错了人,冷少爷莫要见怪。” 她阅人无数,是庸庸无碌,还是怀才不遇,亦或者池中蛟龙,一眼便知,这点夏浅薇还是极有自信的。 冷玉寒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只觉得夏浅薇的每一个字都直击他心间。 什么镇国将军之子,他最是厌烦这个身份,从小不论自己如何努力,旁人只会说虎父无犬子。 他不甘心!这根本不是什么荣耀,而是一种叫人透不过气的枷锁! 而如今,竟有一个人懂他,却不曾想过,这个人居然会是那粗鄙肤浅声名狼藉的夏浅薇! 似有一团火从胸腔中呼之欲出,冷玉寒压抑着这种燃烧的情绪避开了她的视线沉了沉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溢出的反驳,“胡言乱语!” 夏浅薇挑了挑眉,随后看向池塘里已然冻得面色发紫的女子,扑腾了这么久还没沉下去实属不易,“这个提议,冷少爷不妨再考虑一下,也是时候救人了。” 冷玉寒怎会不知,那人是看着自己过来才下的水。 “那塘中水不过腰,让她泡着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骄傲的男子已然迈开大步,却在前方回过头来看着夏浅薇,那眼神好像在说,还不快走? 那水中的女子早就看见了阴影处的两人,心中还焦急着为何冷大少爷无动于衷,他和那个卑劣的夏三小姐不是素来水火不容,怎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这会儿听见了冷玉寒刻意提高音量的讽刺,瞬间寒气与震惊羞愧冲上头顶,竟当场昏了过去,这回面朝下扎进了水塘之中。 “天啊,小姐!小姐——” 如画瞬间十分同情那已然下水打捞自家主子的婢女,她心有余悸的看着跟上冷玉寒的夏浅薇,当即感慨幸好小姐上次选的地方好,否则…… 真是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文武之别 此时镇国府内已经一派宾客满至姹紫嫣红的模样,那一道道明媚俏丽的身影穿梭于亭台之间,一张张精致的妆容比花娇美,这冬日的宴会赏的不仅是梅兰竹菊,更是各方美人,才子俊郎。 有贵子名媛的地方就有诗词歌赋,花团锦簇的凉亭一角充斥着浓郁的书香文墨之气,自成一派高雅的景象。 京中的风雅会社,唯有背景尊贵且才情出众之人才能成为其中一员,二者缺一不可。 此时柳溪云就坐在正中央,集各方艳羡仰慕的目光于一身,各种溢美之词环绕,而她也已习惯了这等光环,此刻只是保持着姿态浅笑的望向某个方向。 “听说了吗,今日那夏浅薇也来了,还在后院跟小郡主起了冲突伤了人。” 关于夏家三小姐跟镇国府小郡主的恩怨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如今众人只当笑话来听。 冷玉葶中毒之事,柳溪云是知道的,然而她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只是默认了夏浅薇伤人的传闻。 然而脑海中那张惊人天颜挥之不去,耳边又不断的响起讽刺挖苦夏三小姐的嘲弄声,柳溪云便有种心不在焉的膈应之感。 “你们说一会儿会不会看见冷大少爷将夏浅薇丢出镇国府的画面?” 一阵群嘲传来,却不想片刻的功夫,回廊那头缓缓而来的两道身影让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那是哪家的小姐,怎的从未见过?”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尤其是那些贵公子们,原本身边美人环绕已是赏心悦目,可不知为何这一刻,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被比了下去,暗淡不少。 京都之中何时有了这样的绝色? “我那表妹不过是换了个妆容,你们就不认得了?” 柳溪云故作冷淡的开了口,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愣,表妹,哪个表妹? “柳姐姐说的难道是夏、夏浅薇?!” 这不可思议的声音惊得众人再也保持不了镇定,似有一些尴尬的咳嗽声传来,毕竟夏浅薇的名声在外,跟她扯上关系就会沦为整个辰国的笑柄。 方才还心动不已想要打听佳人闺名的公子们立刻悬崖勒马互相打趣起来,这边的夏浅薇分明感觉到那一道道肆无忌惮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身旁的冷玉寒则默默地打量着这宠辱不惊的女子,好像在等着她像从前那般破口大骂…… “冷大少爷怎么会跟夏浅薇在一起,难道又被她缠上了?” 不是说她伤了小郡主?镇国府的家教也太好了,这种情况就该让这个胡作非为的女子爬着出去才是! 这时,夏浅薇忽然停下了脚步。 “冷少爷请止步,就送到此处吧,小女子声名狼藉,不可再坏了。” “我可是在帮你!”这意思竟是怪自己坏了她声誉? 冷玉寒觉得欠了夏浅薇一个人情,外头肯定有不少人知道妹妹受伤之事,只要亲自护送她出府,定能破了那些流言蜚语,却没想到这女子不知好人心! “那就多谢了。” “……”冷玉寒被这疏离的态度激得心中一堵,正要甩袖离开,前方的凉亭里却有人挑衅的丢了一句。 “各位可还记得往年的诗赛,总是柳姐姐博得头筹,而夏家四小姐稳居第二,今日如此良辰美景,既然夏四小姐没来,若三小姐能应景作诗一首,我们风雅会社必定蓬荜生辉 如画当即压低了声音在夏浅薇的耳边提醒着,“小姐,那位是苏太傅的外甥女苏绮然,跟四小姐的关系极好。” 所以这次,怕是为了夏兰初特地来刁难她的。 夏浅薇的人缘如此之差,如今再加上那张惹人嫉妒的面容,若不刺激一下让她原形毕露大出洋相,恐难解恨。 然而,预想中的掀桌撒泼没有发生,回廊里的女子只是盈盈谦逊的朝着她们的方向行了一礼。 “浅薇才识粗陋,就不扫各位雅兴,先行告辞了。” 想走?她如今倒是怕丢人现眼了? 苏绮然的眼底划过一丝恶毒,“也是,区区一个粗鄙的三品武将之女是该有点自知之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四小姐那般脱胎换骨争得一个才女之名,不过听闻当年的玉容夫人也是京中奇女子,三小姐如今这般作为,倒显得玉容夫人浪则虚名了!” 此话一出,四周便有不少不悦的视线射向苏绮然。 什么叫粗鄙的武将之女?这夏三小姐一个人丢脸还不够,如今倒拖着所有武将世家一起被嫌弃了? 夏浅薇原本要转身的步伐顿时停住,她忽然抬起眼望向苏绮然,面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冽,随后带着一身威慑之气径直朝着凉亭而去。 冷玉寒眉头轻蹙,他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怒火,那苏小姐言语确实过分了些,可她逞一时之快又能如何,莫非要像从前那般大打出手?那只会让她更加难堪罢了。 苏绮然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可下一秒一股骇人的气场迎面而来,她还未回过神夏浅薇已经立在了她的面前,身上冷势逼人。 “苏小姐所言差也,何为粗鄙?家父虽为三品,却也是跟着镇国将军一同出生入死的沙场战僚,如今苏小姐坐在镇国府的亭子里,却说出这么一番话,莫非是想挑起文武大臣的矛盾,藐视镇国府的威严?!” 这铿锵有力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回荡在花园里,听得四周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自古文臣献策治天下,武将马背守江山,二者缺一不可,连辰国先祖都是一刀一枪打下的这万里河图,可不是仅凭一张嘴几首诗就能换来太平盛世!你辱我可以,却不可辱我生母,更不可辱这天下抛头颅洒热血的武将之名!” 一时间,原本隐忍着的数名武将子女陆续站到了夏浅薇的身后,眼底泛着火光。 夏三小姐说得对,凭什么他们总要被这些只会写写字作作诗的文弱之人看不起?明明保家卫国的是他们武人! 如今边疆之敌退了,百姓安居乐业了,先祖父辈的功劳就要被一笔勾销?是何道理! 苏绮然没有想到夏浅薇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她被这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有一道声音适时传来,“既然表妹如此深明大义,就不该总是做出辱没武人之名的事情,如今倒不许旁人置喙了?” 众人立刻看向那面带浅笑的柳溪云,一时间凉亭里弥漫开紧张而浓郁的**味……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大放光彩 此时,方才被夏浅薇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的文臣子女们纷纷出言反讥。 “柳小姐说得对,既然三小姐以武人为荣,那可会骑马射箭?可会兵法布阵?若什么都不会,凭何颐指气使!” 谁人不知夏三小姐就是个只会闯祸一无是处的草包恶女,如今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是想遮掩自己做的那些丑事罢了! 有柳溪云的支持,苏绮然瞬间又有了底气。 “我看,真正想要挑拨文臣武将之间关系的,是夏三小姐你吧?” 原本还震撼于那一番慷慨激词之中的冷玉寒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见此刻局势又是一转,正想上前为她解围,不想夏浅薇竟是轻笑一声。 “骑马射箭,乃是武将世家之根本,又有何难?若我做得到,苏小姐当如何?” 什么?大言不惭! 苏绮然当即迎上夏浅薇从容自信的视线,竟莫名觉得发虚,不,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没什么好怕的! “若你做得到,本小姐当众向你行礼赔罪!倘若你做不到,今日就爬着离开镇国府的大门!” 柳溪云的眼中当即浮上几分冷光,方才冷玉寒跟夏浅薇站在一起时就显得十分刺目,倘若今日让她出尽洋相,这份耻辱便将跟随她一生一世,别说镇国府,任何高门世家都不可能接受这么一名女子进门! 作为表姐别怪自己不顾这份亲戚情谊,实在是她自不量力肖想上了冷玉寒,让他背地里受尽耻笑,柳溪云觉得自己定要为心上人出口恶气! 此时众人不由得纷纷看向夏浅薇,这个赌注太大,如今不仅仅是她一人的事情,更关乎所有武将子弟! 若换成是他们,要承担这么一份后果和压力,也需要再三斟酌,更何况是不学无术的夏浅薇。 可苏绮然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骑虎难下,临阵脱逃亦是难堪至极…… “既然苏小姐有此觉悟,浅薇就献丑了。只是赔罪可免,到时还望苏小姐对着边疆众军驻扎的方向,为所有献身保卫国土的将领英魂磕四个响头,并且,向我已逝的母亲道歉!” 这绝美的女子眸中流光溢彩,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自信与张扬,这份气魄与胆量,让众人难以将她跟从前令人厌恶的夏家三小姐联系在一起。 有义有孝,勇敢无畏! 不少人方才还抱着想要看她笑话的心态,如今竟纷纷热血沸腾起来,打心底的希望夏浅薇能赢! 就算她真的输了,他们也绝对不会笑她一句,怨她分毫! 冷玉寒莫名悬着的心竟然缓缓放了下来,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种赌注,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输赢,因为人心所向,夏浅薇居然做到了! 也罢,就由她胡闹一次,毕竟镇国府的大门,也不是什么人想爬就能爬的。 镇国府内有个小马场,平日里用来练剑耍枪,遛马小跑的地方。 曾经早已被孤立的夏浅薇此刻身边围满了人,各种担忧的叮嘱此起彼伏,不远处的苏绮然见了,心中不是滋味,因为时不时有人用充满敌意的视线瞪她,作为太傅的外甥女,她习惯了受人追捧何时遭过这等冷眼? 都是拜夏浅薇所赐! “且慢,众所周知夏将军骑术了得,若是加点儿难度想必夏表妹也不在话下吧?” 只听柳溪云淡笑一声,随后众人便见远处的阁楼上战战兢兢的站上了一名丫鬟,头顶和双手各放着一个苹果,脸色早已吓得惨白。 这是…… “只要表妹射中其中一个苹果,就算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儿怜惜大方的语气,好像夏浅薇应该感谢她手下留情似的。 不该是射靶吗?这可是会出人命的!距离如此之远,况且那丫鬟已经吓得浑身颤抖,苹果都撑不稳,难保一会儿她不会昏过去,到时候又怎么说?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和不满之声,柳溪云却毫不在意,反而目光如水的望向冷玉寒的方向,觉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却不想,那冷峻的男子竟大步朝着阁楼的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把那丫鬟换了下来。 “天啊,冷大少爷这是做什么?万一被夏浅薇伤了……” 柳溪云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的望着阁楼上迎风而立的男子,袖中的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为何他要这么做?他是不喜伤及无辜,还是说,他也支持夏浅薇? 怎么可能?!夏浅薇明明还伤了小郡主,他不是该最厌恶她的吗? “快,快把冷大少爷请下来!” 柳溪云顿时慌了,这时夏浅薇已经挑了匹骏马缓缓走了出来,声音清冷,“为何要换?冷大少爷的命金贵,旁人的命莫非就如草芥?” “夏表妹,你在胡说什么!你……”她真想害死玉寒? 却不料这时,众人一声惊呼,直接淹没了柳溪云的训斥。 只见夏浅薇出其不意快速上马,那利落的身姿毫不拖泥带水,身下的骏马猛地狂奔而起,越来越快,在马场上扬起了一阵迷人眼眸的尘沙。 阁楼上的冷玉寒眼前不由得一亮,看着那如同朝霞一般闪耀的身躯,她的动作如此娴熟干练,根本不像初学之人! 而下一秒,一股凌厉的杀气迎面而来,那箭头带着冷光对准了他,在这一刹那冷玉寒竟觉得夏浅薇真的要杀他! 弓箭离弦,势如破竹,那骇人的威压竟让众人的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 夏三小姐竟然不用多瞄准片刻就出手了! 正当众人下意识的为冷玉寒祈祷的瞬间,嗡的一声,他头顶上的苹果被一箭贯穿,牢牢的钉在了后方的柱子上! 马背上的女子发丝飞扬,气势如虹仿佛她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逐,夹杂着一股厉风席卷而去,小小的马场好似变成了战况激烈的关谷,前方那纤细的身影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夏浅薇根本没有给人喘息的机会,她微眯着眼,再次抽出利箭,随后两道银光陆续发出,她的动作迅猛无比,冷玉寒只觉得双手一空,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她那危险犀利的气魄逼得透出了冷汗。 马场上顷刻间鸦雀无声,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简直反应不过来! 哒哒哒哒。 渐渐放缓速度的马蹄声显得格外清脆,那迎面而来的女子衣裙飘扬,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如同一团渐渐燃烧而起的火种,她脸上淡然的浅笑在此刻深深的印入了众人心中,美得惊心动魄。 三个插着箭的苹果被取了下来,四周静默得仿佛能听见那一道道炙热的心跳声,他们还在回味着方才的一切,只觉得恍若梦中。 此时,苏绮然早已面如土色……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我非善类 夏浅薇利落的下了马背,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畅快的策马而奔,奈何这幅身子略显羸弱,只是跑了几圈就已让她晶莹的肌肤透出了一层薄汗。 如画目瞪口呆的迎了上来,天知道她方才紧张得一颗心都快炸了。 自家小姐何时学了这等马术?大夫人总说女子应以柔弱为美,只让几位小姐习那琴棋书画,唯有少爷们才让将军安排着接触剑法骑射,她方才多怕夏浅薇从马背上摔下来,这会儿终于松了口气,眼泪却心有余悸的打着转。 夏浅薇笑了笑,自然知道这小婢女被吓着了,随后拍了拍马脖子,“放心,这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稳妥得很,只可惜被圈养在这小马场内,若能给它一片天地加以训练,说不定能成为一匹传奇铁骑。” “你也懂马?”冷玉寒从身后靠了过来,他语气凉凉的,没人看见他负在背后的双手渗出了一点猩红,正是被那两箭的破风之势所伤。 “我与你可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这冷峻的男子眼底尽是不满,他以身犯险却不想夏浅薇毫不手下留情,心底愤怒之余却依旧控制不住的震撼,又一次开始怀疑眼前的这名女子是否真是夏家的三小姐。 夏浅薇不得不承认,方才于马背上弛聘之时,手握长弓利箭竟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单枪匹马闯入险境搭救卫玄麒的往事,仿佛就在昨日。 一时间那股令血液倒流的仇恨难以抑制的冲上头顶,不可避免的让杀意流泻于箭上,那一刻才是最真实的她,浑身上下每一丝气息都散发着凶猛的森寒之 上一世她的父亲永定侯便有着无人能及的骑箭之术,夏浅薇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那双手可执银针,亦可握冷弓。这曾经是她的骄傲,如今却变成一种耻辱,因为这一身的本领最后沦为了旁人的踏脚之石。 而如今,她定会重新珍惜这两把利刃,一雪前耻! “夏浅薇!”冷玉寒见这女子又陷入了一阵心不在焉的沉思,只觉得自己白费了好心。 只是……她眼底泛出的冷光再次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忌惮之感,夏浅薇终于回过神,只是歉意的笑了笑,随后转过身去目光穿过人群笔直的落在了苏绮然的身上。 此时柳溪云的双手搅着那帕子都快碎了,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两人身上收回了视线,就感觉到一旁的苏绮然正求助的看着自己。 在场的文臣子女们脸色皆是不太好看,他们默默散开了些,生怕自己被拖累,果不其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丢了一句。 “三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我等大开眼界,事到如今,苏小姐该不会食言吧?” 苏绮然的双腿不由得一软,吓得眼眶发红,她忍不住走到柳溪云的身边,“柳姐姐,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夏三小姐善于骑射?” 她们是表姐妹,不可能跟自己一样毫不知情! 柳溪云眉头一蹙,事到如今这苏绮然反而怪起旁人来了?明明是她受不得夏浅薇的言语刺激自己夸下的海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苏绮然好歹是太傅的外甥女,再三斟酌后柳溪云面容和善的开了口。 “陛下常说文武一家,苏小姐年纪尚轻只是爱逞口舌之快,绝对无心冒犯各位。况且她身子娇弱,万一有个磕碰损伤,也不好与苏太傅交代,不如,就由我代替苏小姐向夏表妹斟茶赔罪,此事就此圆满。” 四周不由得陷入一阵沉默,柳溪云知道无人会驳她颜面,毕竟作为相府嫡女的身份摆在这儿,谁敢受这一杯茶?既能卖苏绮然一个人情,又能体现她的端方识体,只是不能给夏浅薇一个教训,心里着实有些不甘。 “表姐所言极是,这马场风沙遍地确实容易划伤肌肤,还是回到花园里再让苏小姐履行承诺也不迟。” “什么?夏浅薇你欺人太甚!” 苏绮然瞬间变了脸色,恨恨的看着那不知好歹的女子。 夏浅薇却是坦然的迎上她的目光,“苏小姐饱读诗书难道还没听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句话?苏太傅德高望重,一身的文人风骨言传身教,相信苏小姐不会辱他之名吧?” 柳溪云忍不住冷笑出声,她还从未三番四次被人这般轻视过,“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夏表妹如此小肚鸡肠,莫非也是夏将军教你的?“ “表姐又说对了,众所周知浅薇并非善类,正所谓愿赌服输,方才可没有人拿刀架在苏小姐的脖颈上逼她,况且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手下留情反而会节外生枝,其实,这么做也是为了苏小姐好。” 看着夏浅薇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苏绮然气得浑身发抖,“为我好?” “倘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苏小姐岂不被人诟病为毫无担当之人?在浅薇看来,苏小姐这一跪,反而能换来一个敢作敢当不辱圣贤之名!” “……” 好生无耻!能如此冠冕堂皇的承认自己并非好人,还把睚眦必报美化成为人着想,这种事情也只有夏浅薇做得出来! 但她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蛮不讲理吗?可这一次,却霸道刁蛮得这般大快人心,让人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柳溪云注意着沉默不语的冷玉寒,她尚不知今日约她去水榭的人其实是那小郡主,只觉得他应该是中意自己的。 夏浅薇如此大出风头,让人非常不高兴,柳溪云心中一动,缓缓的走到那俊冷的男子身边,语气无奈而又温婉,“玉寒,这里是镇国府,只要你开口帮帮苏小姐,他们定不敢造次。” 冷玉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柳溪云面上一红,就见他迈开大步跨了出去。 苏绮然立刻眼带希冀的望向那渐渐走出人群的男子,冷大少爷最是厌恶夏浅薇了,肯定不会让她这般欺负自己! 却不想,他带着一抹肃色站到了面前,声音里略显微冷。 “苏小姐,花园请吧,苏太傅最重信誉,莫要丢了他的脸面。” 什、什么?! 柳溪云的脸色霎时一变,玉寒他居然……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磕头赔罪 花园里再次围满了人,比先前更加的热闹。 似有一张张幸灾乐祸的笑脸从苏绮然的眼前闪过,她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屈辱感,仿佛这一刻自己成了整个京都最大的笑话! 为何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从今往后自己还有何颜面见人? “今日天色如此之好,相信边疆战死的英魂们感受到苏小姐的诚意以及我们这些后人的缅怀,九泉之下定是欣慰不已。” 夏浅薇指着西边的天空,所有的武将子女们纷纷露出了虔诚神往的表情,苏绮然却差点把自己的下唇咬破了。 她对那些死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眼见着众人让出了一片空地让她站在中央,也不知是哪个好事之人递过来三柱清香,苏绮然久久的站在那儿却是没接过来,膝盖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此时她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谁还能帮她摆脱困境,只能不断的在心里咒骂夏浅薇。 对了!求人不如求己,方才柳姐姐不是说了她身子娇弱吗?倘若自己就此昏倒,难道夏浅薇还能强迫她下跪不成?! 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两眼一闭装昏过去,身旁却响起了那最令人讨厌的声音。 “苏小姐可是身子不适?正好镇国府中有御医前来做客,一会儿让他帮你把把脉,咱们再继续也不迟。” “……你!” 夏浅薇竟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苏绮然终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抬起头就对上了冷玉寒那令人忌惮的严肃眼神,她喉间一哽,只能忍着莫大的委屈缓缓的朝着西边跪了下来。 她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漫长,袖中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终于弯下了她倔强骄傲的腰,额头轻轻叩了叩地面,勉强的完成了四拜。 四周立刻响起了几声释怀的浅笑,可在苏绮然的耳中听来却是那般尖锐讽刺。 “至于玉容夫人……” “若不嫌弃,小女子这儿有玉容夫人当年的题诗。” 只见人群中一名文弱单薄的小姑娘犹豫的开了口,下一秒她立刻感受到了苏绮然几乎要吃人的视线,夏浅薇及时迎上前轻轻笑了笑,对方当即被这张近在咫尺堪比春晓之花的面容晃得愣了下神。 “万分感谢。” 这一笑给人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原本还担忧自己是否做错事的小姑娘只觉得眼前不由得一亮,整个人瞬间被照得明媚起来。 “不必客气,这诗卷是小女子花了重金买的,知道今日有风雅会社的公子小姐们前来,本想让他们鉴定一下是否为真迹……”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从身后婢女的怀中取出了一副卷轴递了出来,夏浅薇缓缓打开,随后几行毓秀轻灵的字迹跃入眼帘。 “晓看天色暮看云,醒也思君坐也思君。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恋卿梦亦念卿。” 伴随着那小姑娘颇为向往的声音,夏浅薇的目光不由得一闪,卷中竟还随着画像。 烟雨纸伞,回眸佳人,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带着哀伤的浅笑,似乎还有几分歉意与惋惜在里头,让人不由得思索她眸中望的是谁,歉的又是谁。 众人也忍不住惊叹一声,纷纷看向中间的女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曾经夏三小姐艳俗浓妆的脸,再看如今……这才是玉容夫人之女该有的样子! 不知为何,夏浅薇的心中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仔细便能辨出这几行字出自两人之手,前两句诗笔锋行云流水,后两句却是刻意模仿加上去的,若她没有看错,还是男子之笔。 想起夏宜海对自己的态度,夏浅薇忽然觉得,这玉容夫人怕是有什么故事…… 不知是谁轻轻推了苏绮然一把,她见不少人催促的看着自己,心想着方才跪都跪了,早点离开这个耻辱之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索性一咬牙,冲着画像行了一礼,“小女子苏绮然,向玉容夫人赔罪了!” 简单的一句话显得仓促且毫无诚意,然而夏浅薇也没再揪着不放,此事算是就此了结。 一时间镇国府的花园里散了不少人,唯有那些武将子女们还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今日夏浅薇那精湛卓越的骑术箭技。 冷玉寒回屋随意包扎了下双手的伤口,再出来时目光不自觉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直到一道担忧的声音传来。 “玉寒,你受伤了?!” 柳溪云似乎一直都在等他,此时目露心疼的迎上前,“难道是方才在马场上……夏表妹真是不知轻重,今日受邀来镇国府还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小郡主如何了?不如让溪云代夏表妹去向冷老夫人赔罪?” 却不想,冷玉寒却是往旁边一站避开了她的碰触,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之气,只是疏离的回了句,“不必。” 他的眼神让柳溪云表情不由得一僵,指尖划过他冰凉的衣角,眼前的男子已然大步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女子独自站在那儿。 “小姐,冷大少爷方才该不会是在找夏三小姐吧?” 身后的婢女话音刚落,不想啪的一声,柳溪云竟回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胡说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奴婢知错了,小姐息怒!” 婢女惊恐的跪了下来,柳溪云只觉得心口有团怒火燃烧不止,冷玉寒难以捉摸的态度让她难受极了,一时间心情全无,“丢人现眼的东西,备车回相府!” …… 此时夏浅薇已经让如画告辞了冷老夫人,既然有苏御医,她知道镇国府内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再留下来只会过犹不及,她深知凡事都要点到即止。 “夏小姐!” 身后却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唤住了她,回头一看,竟是之前那个小姑娘。 她跑得太急,身后的婢女追不上,不慎又摔了手中的诗轴,有一卷直接滚到了夏浅薇的脚边散开来。 “呀!夏小姐,抱歉……我,我只是来……” 这莽撞的小姑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夏浅薇捡起地上的诗轴微微瞥了眼,对方紧张的解释着,“这、这是去年夏四小姐在诗赛上的作品……夏小姐,家父是尚书列曹刘侍郎,我,我能不能找个时日去将军府做客?” 她似乎鼓起了勇气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显然是想跟夏浅薇交个朋友,可话一说出口,又窘迫的憋红了脸,觉得自己太过失礼。 “好,恭候刘小姐大驾。” 不想夏浅薇竟答应得这般爽快,小姑娘高兴极了,语无伦次的又寒暄了一会儿,才带着自家丫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小姐,真是太好了!”如画面上一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跟自家小姐示好,夏浅薇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经过今日一事,总算挽回了夏三小姐的一点儿名声。 这,是个好的开始……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风雨欲来 马场内,那冷傲的男子立在此时依旧兴奋未褪的骏马前,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当时的断言。 “不过被夸了一下,就让你得意至此?” 这马当即喷了下鼻息,似是在回应他。 镇国府中有如此之多一眼能识的汗血宝马,她偏偏挑了自己这匹还未完全驯化,野性未退的幼马,究竟是巧合还是她真的眼光独到? 这时一阵杀意从身后传来,冷玉寒眼神微敛身子敏捷的闪向一旁,伸手准确的抓住了从后方袭来的不明之物,竟是一个被箭穿心的苹果。 不远处的树下,华贵的鎏金紫袍迎风飘扬,斑驳的树影让那尊贵的男子暗黑的眼眸显得越发深邃玩味。 他的手里拿着另一个苹果,目光幽沉缓缓尝了一口。 “把东西取来。” 冷玉寒轻叹了口气,吩咐着一旁的武将,随后靠过去停在男子身前,意味深长的开了口,“王爷来迟了一步。” / “看来确实错过了一场好戏。” 慕珑渊微微挑了挑眉,一向冷酷的面容难得露出了几分戏谑笑意。 他跟冷玉寒打赌,这次花会上夏浅薇绝对不会被轻易赶走,并且还可能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惊人之举。 本以为至今从未赌输过的幽王殿下终于要失策了,却没想到……冷玉寒的心在滴着血,抿着唇将武将呈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王爷见过的珍宝不计其数,何必总惦记着镇国府的?” 只见慕珑渊面色平静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佯装没有看见冷玉寒略显咬牙切齿的表情,“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本王,夺来的才是最好的。况且,这金国手铳天下仅此一把,本王念想已久,这次倒是要感谢你那有趣的未婚妻了。” “……”冷玉寒从未像今日这般痛彻心扉,然而愿赌服输,只能懊悔自己交友不慎,乖乖的交出心爱之物。 慕珑渊心满意足的将手铳收进怀中,心情不由得大好。 “说说,夏三小姐给了你怎样的惊喜?” 惊喜? 冷玉寒收敛了神色,随后望向对面的阁楼,“王爷莫非也知她懂得骑射?并且技艺不凡。” 慕珑渊在镇国府内的眼线早已汇报了今日花会发生的一切,她在马背上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但对于手下高手无数的慕珑渊来说,也只是微微赞赏一句的事情罢了。 直到冷玉寒拿来一把弓,“当时,她用的就是这个。” 他接过来一看,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流光。 这弓竟是被人做了手脚,手柄处有人为的锯痕,只要用力拉启弓弦便会当场断开! 夏浅薇……她不可能不知道,在这般情况下还能箭无虚发,那女子到底还藏了多少本事? 慕珑渊微敛了双眸,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用力,手中的长弓应声而断。 冷玉寒心中一动,要知道幽王每每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不是除之后快,就是要收为己用,奈何这次让他动了心思之人是夏浅薇,区区一个武将之女倒不至于引来幽王的杀心,那就是…… 冷玉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王爷就不怕她坏你好事?” 对方忽而抬起眼,眸中似有一丝冷意,夹杂着无尽的算计十分自然的避开了他的试探。 “那个人要回来了,你可有把握取他信任?” “……” …… 而另一头,当夏浅薇回到将军府,就径直去了老夫人的福寿院。 一直跟着的两名武将毫不避讳的讲述着她在马场上的英勇事迹,那绘声绘色的样子让老夫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孩子,你何时学的骑马射箭?” 夏浅薇却是轻描淡写的开了口,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孙女其实自小就对骑射感兴趣,就瞒着府里的人偷偷找了外面的师傅学习,祖母可会怪浅薇胡闹?” 老夫人想起一直以来夏宜海对这个女儿矛盾的态度,便也能理解她为何不求自己的父亲教她。 “你这孩子……祖母怎会怪你!这次,你真是给我们夏家扬眉吐气了!” 她拉着夏浅薇好一顿夸奖,还赏了不少东西,这才命人送孙女回去。 却不想,刚一踏进碧荷院,夏浅薇的眼神就变了变。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脚下,随后进了屋子久久的站在自己的榻前。 “小姐?” 如画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小姐,夏浅薇挑了挑眉,“仔细找找这张榻子,任何细微的地方都不可放过,看看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身边的婢女当即收敛了神色,认真的翻找起来,果真在榻子下的木箱里搜出了一个扎满银针的蚕丝娃娃。 夏浅薇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血字,嘴角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八字,你可知是何人的?” 此时如画早已变了脸色,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差点惊呼出声。 “小姐,这可是大夫人的生辰!” 为了奖励温氏这些年的劳心劳力,每到她生辰,老夫人就会命人送去一些名贵之物,每位姨娘也都要有所表示,所以温氏的生辰之日并不是什么秘密。 夏浅薇眸光微动,随后唤来了被她留在府中的如眉。 “可有什么可疑之人来过碧荷院?” 如眉摇了摇头,战战兢兢的回了一句,“小姐吩咐奴婢今日去杜姨娘那儿安抚,并未看见什么人,更不知道这娃娃从何而来,小姐信奴婢呀!” 她生怕夏浅薇会觉得是自己做的手脚,毕竟已经错过一次,实在容易招人怀疑。 只见自家主子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象征不详的布娃娃,毫无顾忌,“这蚕丝极其名贵,怕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小姐,奴婢想起来了,半年前将军从边关带回来一匹蚕丝布,只有老夫人那儿和小姐这边才有,大夫人都没分得,更别说几位姨娘了。” 听如画这么一说,夏浅薇的心中顿时了然。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不久前自己在院门口撒下了特殊的粉末,并吩咐如画让院中所有的下人都换上了特制的鞋底,粉末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影响,这就是自己人的标志。 可一旦有外人来访,脚底沾上了那些粉末就会留下痕迹,只是若不仔细观察是发现不了的。 夏浅薇方才一进来就察觉到了不同,没想到自己一离府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暗访了她的碧荷院,从痕迹上看是名男子,步伐鬼祟急促,一路进了她的屋子还在这张榻旁徘徊了片刻才匆忙离去。 所以她才料定,榻子附近一定有猫腻! 夏浅薇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许久之后笑看向如画,“我记得,你针线活不错?”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孰轻孰重 次日午后,夏府果真来了贵客。 温氏的院子里,结了冰霜的卵石地面有些湿滑,此时早已铺上了一层薄檀毯子,不远处,两道尊贵的身影在一行人浩荡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为首的妇人珠玉满身,艳丽的牡丹刺绣缀在肩头,雍容华丽的妆容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精神高贵,她风韵犹存的眉眼之中尽是凌厉傲气,嘴角噙着一抹惯有的浅笑,却有种说不出的厉害味道。 而她的身旁跟着一名优雅美丽的妙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大家闺秀风范尽显,正是昨日花会上的相府嫡女柳溪云。 一进屋门,榻上的温氏额头还缠着布条,此刻面无血色挣扎着便要起身,“义妹见过姐姐……” “都病得这么重了,就别多礼,赶紧坐着。” 丞相夫人秦玉媛眉头不由得一蹙,威仪无比的瞥了旁边的陈嬷嬷一眼,“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府中的小姐呢,竟没有一个在屋子里伺候嫡母,成何体统?!” 夏宜海为了将军府的颜面,只对外宣称温氏重病,对受伤及中邪之说只字不提。 ωωω.χ~⒏~1zщ.còм < 温氏苦笑了一声,满脸的委屈和酸涩。 “让姐姐见笑了,这几日兰初彻夜不眠的照顾,她那身子骨弱自己也病倒了,托姐姐洪福,义妹今晨方才清醒,如若不然,今日姐姐就要白走一趟了。” 其实夏兰初是被老夫人关了禁闭,到现在还未出来! 秦玉媛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冷冷一勾,“夏将军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夫人的?我倒是大开眼界了!且不说,这次又是三丫头闯了祸,才把你弄成这幅样子的吧?你就是太宠她,看,连姨母来了都不知过来拜见!” 温氏面上一慌,赶紧派人去寻,“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碧荷院请三小姐过来。” 然而她想的却是,发生如此多的不愉快,夏浅薇定不会再踏进自己的院子半步,如此一来便得罪了丞相夫人,又有了教训这贱丫头的理由! 却不想,片刻的功夫那美貌的女子已然出现在了门口,盈盈有礼的迎上前。 “浅薇给母亲和姨母请安。” 温氏的表情微微一僵,正在垂眸抿茶的秦玉媛一抬眼,手中不由得一抖,茶水当即溅了出来。 “你……”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夏浅薇的脸,眼底浮现出几分震惊,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在里头。 眼前的女子低眉顺目,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丞相夫人,秦玉媛本是昌兴侯府的嫡二小姐,夏浅薇生母的亲姐,可却认了温氏做义妹,这关系着实有些耐人寻味,特别是她方才看见自己时的表情…… 秦玉媛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丫头不是那个人,可眼底倾泻而出的厌恶却抑制不住。 “跪下!” 只听一声冷喝,秦玉媛突如其来的暴怒让旁边的柳溪云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这番模样,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幸灾乐祸的望向夏浅薇,只知这丫头今日是要倒大霉了! “姨母息怒,不知浅薇犯了何错?” 夏浅薇却是淡淡的站在那儿,纤纤身姿如那冷冬绿竹,不卑不亢。 “不知?你嫡母病成这般,竟还有脸跑去什么花会胡闹,枉费她多年来对你的呵护宠爱,如此忘恩负义,让你跪下认错已经是轻的了!” 秦玉媛的眼中冒着火光,她的表情有些狰狞,显然是在看见夏浅薇那张脸后才突然失去了控制。 温氏强忍着心中笑意,本想看看夏浅薇被教训时的狼狈惊慌,心中期待着她会像从前那般恼羞成怒出言顶撞,却不想,她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姨母误会浅薇了,实在是镇国府派了马车来接,若是不去恐驳了冷老夫人的颜面。” 什么?昨日她是坐镇国府的马车去的? 柳溪云心中嫉妒,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夏浅薇跟冷玉寒站在一起时刺目的画面,当即冷笑出声,“夏表妹这脸面可真不小,不过是要你认个错罢了,就拿镇国府的名号来压我们?” 秦玉媛的眼底精光一现,就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敢骑到相府的头上?“真是没教养的东西,今日,本夫人就替将军府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义的白眼狼!”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名相府的侍卫上前作势就要扣住夏浅薇,却听一声冷喝从屋外传来。 “住手!” 温氏的眼中正泛着兴奋的流光,不想门口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让她立刻变了脸色,赶紧换上了一副焦急担忧的表情,“姐姐,浅薇还小不懂事,您就饶了她这次吧。” 夏宜海昨日外出办事,谁知今日一回府就听说秦玉媛前来探望温氏,此刻他不悦的目光瞥向榻上的妇人,随后挺着腰杆站在了夏浅薇身边。 “末将见过丞相夫人,不知小女何处冒犯,竟要劳烦您出手教训。” 区区一个三品武将,秦玉媛可不放在眼底,她无视着夏宜海的不满,语气里尽显高傲。 “夏将军怕是还不知情吧?昨日三丫头在镇国府内毒害了小郡主还能装成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作为姨母,我不可看她一错再错!” 夏宜海剑眉一皱,这可跟他知道的不太一样,“丞相夫人怕是误会了……” “溪云亲眼所见,难道她还能撒谎不成?”秦玉媛冷笑一声,犀利的目光落在夏浅薇的身上,“三丫头这些年胡作非为谎话连篇,夏将军若是不忍心,不如把她交给我,相府可是有许多善于教养的嬷嬷,定能叫她明白何为知恩图报!” 一直沉默的夏浅薇略显委屈的抬起眼,“从前确实是浅薇不懂事,可昨日表姐在水榭中与玉寒独处,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察觉到异样,柳溪云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母亲投来震怒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那时候她就看见了?可依夏浅薇的性子,当时怎么会毫无反应? 居然跟自家表妹的未婚夫单独相处,还被撞见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可是天大的丑闻! “不是的,母亲,我没有……夏表妹,你怎么含血喷人?!”柳溪云当即跪了下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母亲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夏表妹这是打算坏女儿名声,实在可恶至极!” 秦玉媛没有多想,愤愤的站了起来咄咄逼人的看向夏宜海。 “夏将军你可听清楚了?这无法无天的三丫头如此恶毒,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相府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众人分明感觉到丞相夫人是真的动了怒,夏宜海陷入了一阵矛盾之中,他知道柳溪云在京中的口碑极好,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端方得体的姑娘,真会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 该不会真是自己的女儿有意冤枉她? 夏浅薇就那样坦然的站着,毫不避讳的迎上夏宜海审视的目光,似乎在静等着一个答案。身为父亲,他究竟是会选择相信自己,还是屈服于相府的权势?孰轻孰重,尽在他一念之间……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天师道长 此时屋子里的氛围有种凝重的僵持,夏浅薇纤腰笔直的立在众人面前,眼底的倔强和坚持渐渐变得冰冷。 这一瞬间,夏宜海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在逼他! 母亲还说她懂事了不少,莫非就是现在的样子?不知进退不识大体,就算她对柳溪云有什么不满,也不该当众说出来让两家难堪! 相府如今权势滔天,朝中文武大臣本就不合,夏宜海更不愿卷入其中,可这个女儿怎么就不懂? 或许丞相夫人说得对,他想起这些年为夏浅薇收拾的烂摊子,有哪一次自己不是损着将军府的脸面维护她,结果还是养成了她这恩将仇报的性子! 这一刻,他真的有些乏了。 “浅薇,向你表姐斟茶赔罪。” 许久之后,夏宜海才严肃着表情开了口。 柳溪云的眼底当即浮上了胜利者的冷光,她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如同炫耀一般站在秦玉媛的身边,望向夏浅薇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竟然妄想跟她斗?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父亲,浅薇没有撒谎。” 夏浅薇的声音透着几分清冷,她的身姿如同悬崖边孤单的雪松,不屈且坚韧,再望向夏宜海的眼神已经带着些许失望与凌冽。 不是她任性妄为,而是自己必须清楚,他日若有个万一,这位夏家三小姐的身边能有多少可靠可信之人,或许上一世遭遇那样的背叛,让她的内心深处渴望能多一点儿真情,可终究还是天不遂人愿。 连这么一点儿小事,这位怀化将军都无法义无反顾的保护自己的女儿,他的顾忌太多,让夏浅薇明白最终,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你……”夏宜海喉间一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有这么一刹那,眼前的女子再次与他埋藏在内心深处思念至极又怨怼无比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不见棺材不掉泪!夏将军也该明白了,若不让这三丫头吃点儿苦头,他日还不知会给将军府带来什么祸事!冷大少爷何等尊贵,能攀上这门亲事就该感恩戴德了,还这般不知轻重,别像我那妹妹一样,肖想上了不该肖想之人,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秦玉媛此话一出,夏宜海的眼神瞬间大变,似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袖中的大手紧紧握起,猛地暴喝一声。 “孽障,跪下!” “谁敢让我孙女下跪?” 这时,一道不悦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由外而来,老夫人让雷嬷嬷搀扶着跨进了屋内,夏浅薇当即乖巧的迎了上去。 “孩子别怕,有祖母在。”老夫人冷厉的视线轻轻一瞥夏宜海,随后带着一副疏离的表情看向秦玉媛,“丞相夫人有礼了,老身方才正在前厅接待镇国府的贵客,所以来晚了还望夫人见谅。” 镇国府的贵客……莫非是为了小郡主一事前来兴师问罪的? 秦玉媛当即收敛了神色,她知道夏家的老夫人跟当今太后交情颇深,不论如何也要卖个面子,此时不再像之前那般嚣张跋扈,而是谦逊的笑了笑。 夏宜海正要上前解释方才的事情,老夫人却看也不看他,拉着夏浅薇一副心疼无比的样子。 “你这孩子当真不懂事,若非镇国府送来了谢礼,祖母还不知你昨日救了小郡主一命,说,想要什么奖赏?” 什么?! 众人一听瞬间大惊,不是说夏浅薇毒害了小郡主吗,可镇国府的谢礼都送来了,还能有假? 柳溪云的脸色当即煞白,她感觉到自己母亲那冰冷责怪的视线已然射了过来,身子不由得一抖。 夏浅薇没有撒谎的话,那有所隐瞒的就是…… “冷老夫人抬爱,浅薇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哪里敢邀功,倒是方才冒犯了柳表姐,孙女正打算向她赔礼。” 简单的一句话却听得柳溪云面红耳赤,她搅着手中的帕子只觉得夏浅薇一定是故意的!方才还一副牙尖嘴利誓死不从的模样,这会儿却假惺惺的装什么大方得体? “赔礼?” 老夫人眉头一蹙,似乎打算追问下去,秦玉媛立刻浮上笑脸制止了正要上前行礼的夏浅薇。 “原来真是误会一场,三丫头这就不对了,一家人解释清楚便好,姨母也是关心则乱!” 夏浅薇低垂着眼一副温顺的模样,这位丞相夫人果真是逢场作戏的好手,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方才若有外人在场,恐怕会以为满屋子都是夏三小姐的生死仇敌! 不过她倒是敏锐的注意到一句话,不该肖想之人?莫非这就是怀化将军与玉容夫人的心结,否则他方才怎会勃然大怒? 夏宜海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自己的女儿没有再看他一眼,连母亲都时不时飘来不满的目光,若非为了将军府的未来,难道他愿意如此? 榻上的温氏差点没把一口白牙咬碎了,这贱丫头的运气怎的这般好,连丞相夫人都拿不住她! 还想着趁此机会先将人打一顿,让她也体会一下出血之痛,否则难消自己心头之恨,可现在…… 没有人注意到温氏此刻幽幽的抬起头,深深的给了秦玉媛一个眼神,就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两眼一翻又昏倒在榻上。 “夫人?!”陈嬷嬷惊呼一声,众人当即围了上去,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由外传来,伴随着几名家丁的阻拦。 “道长,这里是女眷内宅,您不能进去!” 话音刚落,一名身材瘦长气势不凡的白眉道长手握金铃,已然跨进了众人的视线,他冷着一张表情环视了下屋内,随后伸手掐指一算,“府中邪气如此之重,若老道坐视不理,恐有血光之灾!” 秦玉媛面露凝重,随后一副犹豫的样子看向满脸狐疑的夏宜海。 “这位是本夫人请回的天师道长,相爷老家修建祖祠皆由他观星望水,金口玉言从无错漏!” ωωω.χ~⒏~1zщ.còм < 这么说,府中真有邪祟作怪? 众人一听,不由得纷纷望向榻上不省人事的温氏,唯有夏浅薇的心中早有准备。 先前的下马威不过是前菜,现在才是温氏和秦玉媛的重头戏……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转世妖邪 老夫人的神色一敛,她对这位丞相夫人有种说不出的不喜,只觉得秦玉媛跟自己已逝的儿媳虽为姐妹却太不一样。 但丞相重修祖祠一事她也知晓一二,事关世代昌荣子孙福泽,所请的天师必定有着非凡的能力,他都说将军府内有邪祟就不可不信! 本想等着温氏伤好以后再请雷若寺的方丈来府中念经加持,眼下老夫人恭敬的靠近那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天师,“道长,实不相瞒,府中近日确实发生了些祸事,能否请道长指点一二?” 那位白眉道人故弄玄虚的沉吟片刻,当即从袖中抽出了一块五行八卦阴阳镜,“贵府建于兴旺之地,天时人和本应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他欲言又止,老夫人的心头当即一跳。 要知道当初夏宜海可是人人称道的帅才英将,可不知为何,被赐封三品怀化将军之后便止步不前,哪怕是再锋利的宝剑经过岁月的沉淀也难免暗淡锈顿,将军府的殊荣便一日不如一日。 回想起老将军那一辈,夏家的荣耀仿佛就在昨天,老夫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结难解,如今天师道长这么一提,她顿时反应过来。 莫非是因为府中有不干净的东西,才影响了夏家的运势? 这天师又啧了一声,仿佛在验证她心中的猜想,“贵府怕不是近日才麻烦不断吧?这邪祟已作恶多年,阴气道行颇深,怕很快就会吸尽贵府众人的天运,再无人可压制,为祸苍生!” 一股莫名的恐惧气氛瞬间弥漫开来,老夫人更是紧张了几分,“还请道长想想办法,我们夏家必定重谢!” “老夫人言重了,替天行道乃我修道之人的本分,只要用这阴阳镜一照,任何妖孽都无所遁形!” 只见他迈着方步来到温氏的榻前,抽出一张黄符在她额头上一划,原本闭着眼的妇人顿时睁开了双眸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陈嬷嬷惊喜一呼,“夫人醒了!” “这,这是……”温氏一副茫然的样子,仿佛大梦初醒,角落里的夏浅薇嘴角不由得一勾,她不得不佩服这般精湛的演技,看着温氏那张脸,好像每个眼神都有故事,每个表情都有深意,不去唱大戏真是可惜了。 “夫人的模样不似撞邪,更像是中了什么诅咒,待老道一探究竟!” 诅咒?! 众人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只见这位天师不断的摇晃着手中的金铃,一路朝着院外而去,老夫人和夏宜海对视了一眼,赶紧带着众人跟上。 “不知贵府初三的时候可有什么特别之事?卦象上看,这邪祟正是此日妖力大增!” 初三? 众人仔细回想着,只听扶着温氏出来的陈嬷嬷突然惊呼一声,“初三不是夫人接三小姐从雷若寺回府的日子吗?” 听到这儿众人还未察觉到异样,那天师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卦象三步一走,七步一算,竟就这般来到了碧荷院门口。 “老道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阴气冲天怨念满盈的地方!恐怕,妖邪就藏于此处!” 什么? 老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众人也立刻看向夏浅薇,心底共同浮现出一个可能性。 此时正在院内打扫的如画如眉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声势浩大的一行人不由得面露慌张,局促的退到一旁。 却不想为首的天师一路进了院子推开屋门,手中的金铃发出越发急促的声响,他在那张整齐干净的榻前徘徊了片刻,才看向此时脸色已经不太好看的老夫人。 “这间屋子,不久前是否见过血?” “对对对,我家夫人就是在这里……” 陈嬷嬷还未把话说完,立刻感觉到了老夫人不悦的视线。她的话却是提醒了众人,温氏不正是在这里撞得满脸鲜血,重伤昏迷的吗? 秦玉媛眼中精光一现,随后对着身后的相府侍卫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搜!” 不等老夫人和夏宜海表态,他们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很快,藏在榻下箱内的诡异布娃娃就被搜了出来! “天啊,这不是……” 见过世面的雷嬷嬷一眼就认出了那不详的东西,老夫人此刻铁青着面色,那天师已然念念有词的开了口,“这是巫咒之物,心怀歹意的邪祟正是借由这肮脏的东西实施厌胜之术,被咒之人不出七日必然神志不清七窍流血而亡!” “好歹毒的心思,三丫头,你怎么能……” 秦玉媛冷冷的开了口,此时她终于将众人的心声捅破。 这东西是从三小姐的屋子里搜出来的,大夫人先前行为怪异,不是被她诅咒的又是什么?再加上天师所言的初三之日,种种巧合凑在一起,这作祟之人已然无所遁形! 夏浅薇面上佯装惊慌,立刻紧张的跪在老夫人的面前。 “祖母,孙女是无辜的!这娃娃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孙女真的不知!” 柳溪云的眼中带着恐惧的光,好像是信了那天师道长的话,她害怕的往秦玉媛身后躲了躲,“难怪会突然换了妆容,这么说夏表妹是被邪祟附身才为非作歹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啊,性情大变的何止是大夫人,三小姐不也是如此吗? 要知道越美的东西越是危险,众人看着夏浅薇那张绝美异常的面容,此刻不由得心底发寒,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欣赏惊艳之心! 温氏和秦玉媛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附身?真有这般简单么。 “不好,这是妖邪转世,并非施法就能轻易驱赶!”那天师又补了一句,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原本半信半疑的夏宜海看向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得忌惮且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厌恶。 “道长这是何意?虽然浅薇从小是顽皮了一点儿……”温氏不顾自己的伤扑倒在夏浅薇的身边,那模样像极了慈母在维护自己的孩子,可这么一说却让众人开始浮想联翩。 那天师道长铺垫了如此之久,就是要众人往深了的想,当年玉容夫人不正是诞下三小姐不久后就香消玉殒的 而且这些年三小姐闯的祸事不计其数,恶劣的本性超乎常人,说她是妖孽一点儿也不为过! / 这么个为祸将军府的异类,岂能施个法就能平息众人的恐惧? 她们想要的,是夏浅薇的命!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翻手为云 此时秦玉媛一个健步上前将温氏从夏浅薇的身边拉开,用一种紧张且忌惮的目光看着那年轻的女子,好像想要以此带动恐惧的情绪孤立夏浅薇。 “义妹好糊涂啊!她才不是什么三丫头,这是转世妖邪,会要人命的!” 听到此处,众人不由得纷纷让开,只听嗡的一声,那天师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软剑,随后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妖孽,还不速速现形!” 一包好似香灰的粉末顿时洒向了夏浅薇,却不想,这姑娘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抬起眼,眸中浮现出几分冷光,看得那天师心底竟不由得一紧,眼底的诧异掩饰不住。 这三小姐闻了粉末,怎么没有反应? “……好、好深的道行,这妖孽果真已经吸了贵府多年的运势,若不将她就地打杀,今后再无人能收她!” 打杀?! 天师的话让众人心中咯噔一声,连老夫人也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夸张无比的声音响起。 “天啊!发生了何事?” 阮姨娘带着夏晴忽然出现在门口,一进屋就四下张望了起来,随后靠近那相府的侍卫往对方手中的娃娃一瞥,一惊一乍的叫了声,“这是什么鬼东西,上面写的不是三小姐的生辰八字吗?” 什么?屋内不少人微微一愣面露疑惑,老夫人这才定了定神,沉声道,“拿过来!” 很快,那令人厌恶的娃娃落到了老夫人的手上,她和雷嬷嬷仔细一看,脸色顿时有些紧绷。 “三姐快起来!”夏浅薇已然被夏晴从地上扶起,她轻轻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丝,再看向那天师时,眼底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慌张无措。 “道长方才说的厌胜之术,浅薇从未听过,可是需要小女子的生辰八字?”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阮姨娘惊恐的变了脸色,“三小姐年纪轻轻的当然不知,这厌胜之术都是些肮脏污秽的旁门左道,要想诅咒谁,就得拿那人的生辰八字用血写在媒介之物上,还要扎针念咒,邪门得很!” 那天师此时的脸色有些异样,下意识的看向秦玉媛,这个反应落在老夫人的眼底,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怀疑。 “这么说,小女子才是被诅咒之人?那为何癫狂发作的是我母亲?” 夏浅薇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她幽深冰冷的目光盯得那天师有些说不出话,“这……” 阮姨娘缓缓来到老夫人的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妾身倒是听过一点儿,可该不该说……” “说!” 此时老夫人的手有些轻轻颤抖,此事牵扯到自己的孙女,关乎家宅安宁,哪里顾得上忌讳! “妾身听说这厌胜之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的,需要请偏门中人指点,否则容易失败还会将咒力反噬到施术之人身上!” 阮姨娘话音刚落,众人立刻望向温氏,这娃娃咒的是三小姐,可最后却是大夫人发了疯,难道…… “胡言乱语!” 温氏气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这个贱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关键时刻居然坏她好事?! 阮姨娘似乎被吓得后退了两步,随后尴尬的笑了笑,“就当妾身没说过,大夫人这些年视三小姐如己出,怎会做这等事情,看那娃娃破旧不堪,兴许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雷嬷嬷仔细看了下,果真发现了端倪。 “老夫人您看,这娃娃已经有些年头了。老奴若没记错的话,上面的料子好像是十几年前锦绣楼的混织手绣,在当时昂贵得很!” 听及此处,温氏的眉头当即一跳,心中顿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呀!”阮姨娘又惊呼一声,好奇的指了指被打开的木箱,“这么多娃娃衣,莫非是三小姐幼时穿的?呵,这里还有妾身当年送的礼呢!” 这个贱人又想做什么?此时温氏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她的嘴! 老夫人好像想起了往事,她缓缓来到那箱子前,翻了翻里面保存完好的女童小衣,以及一些旧了的物件,就听角落里的如画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奴婢听之前的嬷嬷说,那箱子里装的是小姐收到的满月礼,玉容夫人当时命人好生保管了起来。” 老夫人触景生情,眼角有了些许湿润发红,她随后翻出了一张泛白的礼单,上面的字迹还看得清楚,是玉容夫人亲自所写,她的儿媳就是这般心细! 很快,她在看见其中一行字时,眼神顿时一变,危险冷厉的目光已然转向此刻有些心虚发颤的温氏。 “对了,大夫人当年送的,好像就是混织手绣的童衣,看,也在这儿呢!”阮姨娘找出了一件小衣,众人一看,料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屋内的氛围又是一变,看来这娃娃还是多年前就做好的,如今哪还有混织手绣的料子? 照这么说,那时候便有人对刚出生的三小姐使了厌胜之术,难道就因为这样,才导致三小姐从小就刁蛮任性难以教养?往严重了想去,或许玉容夫人就是因此才…… “贱人!” 此时夏宜海再也听不下去,他雷霆一般的怒火烧了起来,大步上前使劲了浑身力气狠狠的抓起温氏的衣襟给了她一巴掌! 秦玉媛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那掌风刮得她的脸上生疼,好像下一个被打的人就会是自己! “住手!父亲,您,您这是在做什么?母亲的伤还没好,若您有点儿良心的话怎能这样待她?!” 夏兰初不知何时冲了进来,她一听说碧荷院里出了大事,就带着看好戏的心态一路狂奔而来,哪里会想到一进屋就看见如此可怕的画面。 而这一次,温氏是真的昏死了过去,气若游离。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被吓得腿软的陈嬷嬷声音已然有些颤抖,四小姐还在关禁闭,竟然无视了老夫人的命令擅自离开屋子,这不等同于火上浇油吗? 到底是谁,是谁去通知四小姐的? 陈嬷嬷忽然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深不可测的视线,她心惊的望了过去,就看见被夏晴扶着的夏浅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底藏着一抹犀利的流光倾泻而出。 这一刻,她只觉得脚底发寒。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该不会三小姐早就知道了,只等着她们自己跳进坑里……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覆手为雨 夏兰初没有读懂陈嬷嬷的暗示,她只是被气得有些不管不顾,这些年父亲对母亲总是相敬如宾,可为何短短的时日就变了?竟让自己亲眼目睹他打了母亲两次,还都是为了夏浅薇! 是的,除了这个三姐还能有谁? “母亲当年为了救您留下的伤疤还未褪去,每每湿寒之日就要忍受锥心之痛!她这般全心全意的待您,可您呢?就为了一个无德无品的三姐您就全然不顾其他子女,女儿不服!” 夏兰初几乎声嘶力竭,作为一家之主的夏宜海顿时觉得面上无光,若他不是记着这点儿恩情,早就拔剑一下刺死这个毒妇了! “良心?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母亲不论做了何事都是为了将军府!”夏兰初挺着腰杆眼底泛着愤怒的火光,任由一旁的陈嬷嬷怎么拉都拉不住。 为了将军府?说得真是好…… 可不知为何,夏宜海仿佛从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想起了方才夏浅薇的失望,他不也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夏家,而做着伤害至亲之事,原来在旁人听来竟是这么的讽刺可笑。 秦玉媛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当即对那还未反应过来的天师使着眼色,清脆的金铃声再次响起转移了众人的注意。 “依老道看,这妖孽法力通天,怕是用了移花接木之术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这位夫人菩萨面相,绝非歹人!” 事到如今她们还是不肯放弃? 夏浅薇眸光一潋,忽然在夏兰初的身边跪了下来。 “父亲息怒,浅薇自知这些年任意妄为没有尽到一日夏家子女的责任,时至今日被人构陷实数罪有应得,只求父亲和祖母明察秋毫,莫要让那些有心之人坏了将军府的风气!” “三丫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了你?”秦玉媛忍不住冷笑出声,夏浅薇却是目色肃冷的望向那位天师。 “敢问道长师承何处?” 只见眼前的天师面露清高傲然,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白须长眉,“老道师从长白山彭莲道长。” “呵,笑话,长白一脉超脱世俗六根清净,怎会行这等鸡鸣狗盗寻花问柳之事?” 夏浅薇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顿时哗然。 “三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竟敢对天师不敬!”秦玉媛最先开了口,却不想夏浅薇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祖母,父亲,浅薇不敢胡言乱语,事关相府及将军府的声誉,还请搜一搜这位天师的身,就知浅薇所言非虚!” 搜身?那天师脸色大变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妖孽,休想折辱老道!” “倘若天师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浅薇冤枉。此事非同小可,浅薇或是有半句谎话,愿任由姨母处置!” 秦玉媛紧皱着眉头,只觉得这丫头莫不是疯了,不过她巴不得夏浅薇自掘坟墓,这位天师的本领她是见识过的,若非如此也不敢举荐给相爷。 “好!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姨母狠心!天师,今日为了收服这妖孽,还请您委屈一下,事后相爷定将您引荐进宫,重金酬谢!” “可、可是……” 秦玉媛只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根本没有去在意那天师眼底的慌张,老夫人则一直注意着夏浅薇的表情,经过这几次的事情,她相信自家孙女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既然都这么说了,便点了点头,立刻有家丁上前无视着那天师的挣扎开始细细搜查起来。 “住手!丞相夫人,事先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却不想这天师的反应太过紧张,早已失了方才的从容,众人越发觉得可疑,不一会儿一个红色的锦盒便从他的身上掉了出来。 其中一名家丁眼疾手快的捡起打开,一支俗艳的红樱花钗跃入众人眼帘,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会佩戴的。 秦玉媛的表情不由得一僵,就听夏浅薇轻轻笑了笑。 “道长这兴致真是非同寻常,随身带着女子的饰物,莫非也是为了除魔卫道?” 这讽刺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看着那天师忽红忽青的脸色,秦玉媛的心情一点点的往下沉去,只觉得各种猜测狐疑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天师此刻再也保持不了镇静,下意识的转身要逃,夏宜海当即冷喝一声,“抓住他!” 只见府中的家丁纷纷上前,很快将那天师拿下,却听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好大的胆子,老道拯救苍生数十载,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你们会有报应的!” “这句话,怕是道长最没资格说了!”夏浅薇缓缓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向众人解释着。 “方才浅薇便心有疑虑,这道长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劣质脂粉味,若不仔细辨别很难发现,而他向我撒出的粉末,不是什么单纯的驱邪香灰,而是非常不入流的蒙汗之药!试问一个正经道人怎会用这等粗俗之物?” 此话一出,夏宜海当即蹲下身来用手指擦了擦地上残留的粉末,放在鼻间轻轻一嗅,立刻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果真是蒙汗药!” 其实夏浅薇叫人搜身,只是为了找出他身上藏着的其他药物罢了,却不想还有意外惊喜。就算搜不出任何东西,她也有办法叫对方原形毕露! / 角落里的柳溪云忍不住出声质问,“这有什么?道长都说了你这妖孽道行高深,若不用非常手段如何能够压制你?还有脂粉味也不过是你片面之词罢了,我们可没闻到!” 夏浅薇回过头去,看着柳溪云那不服气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表姐所言极是,区区一点儿脂粉味说明不了什么,那道长身上的斑丘疹可是花柳病的症状,这又如何解释?” 什、什么?花柳病! 众人定睛一看,果真发现那道长袖口露出的手臂上有些许红色斑块,在场的所有女眷纷纷变了脸色退散开来,连压着那天师的家丁们也僵硬得不敢动弹,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 此时老夫人忍不住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口鼻,愤愤的瞪向脸色苍白的秦玉媛。 “丞相夫人,将军府敬您是贵客,可为何带这等污秽龌龊之人坏我夏家风气?还冤枉我孙女,此事若不给老身一个交代,不妨一起到相府说道说道!” 秦玉媛的双腿却是一软,难以相信这一切。 怎、怎会如此……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玉碎瓦全 此时那天师已经被拖到了院外,传来一阵毒打哀嚎的声音,包括阮姨娘和夏晴在内的女眷们被遣散了出去,她们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得很,恨不得用药水清洗双眼,满腔的恶心之感久久不能褪去。 秦玉媛神色僵硬的坐在一旁,柳溪云也紧抿着唇立在她身后,时不时朝着老夫人身边风轻云淡的夏浅薇投去不甘的视线。 厅中,跪着那方才初醒,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温氏,夏兰初知晓了这一切后脸色异常惨白,瑟瑟发抖红着眼眶,无比后悔自己的莽撞,却也只能守着她母亲不敢动弹。 “招了!” 冷冽的声音伴随着夏宜海那夹杂着厉风的脚步由外而来,秦玉媛眼神一闪,分明感觉到对方讥诮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天师可是翠红苑的常客了,借口布置风水招财纳福,受尽女侍伶倌的尊重,那钗子是他讨好花魁用的,半吊钱的便宜货罢了。” 老夫人皱了下眉头,似乎觉得自己的耳朵也受了污,此时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丞相夫人就让这等下贱之人,去主持相爷祖祠的风水观位?还打算引荐进宫,老身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秦玉媛心中一慌,再难保持镇静,她恨不得立刻将那招摇撞骗之徒千刀万剐! 可眼下,却不能让他死在将军府里! “真是惭愧,本夫人实在料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卑劣胆大之人,幸好夏将军发现得及时,这份人情本夫人铭记在心,就不让那秽物玷了将军府的地儿了,来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宜海却是冷哼一声,“不劳丞相夫人费心了,本将军自有千百个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这怎么可以? 秦玉媛不傻,若把人留下来就等同于自己的把柄被牢牢的拽在了夏家的手上! 刚要说些什么,夏浅薇却是缓缓站了出来,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此妖道狡猾无比,那一包蒙汗药若真的起了效果,打杀了浅薇一死了之也就罢了,只怕还留着一口气,事后转而把我卖到哪里去!人是姨母带来的,若不让父亲查个水落石出,恐难还姨母一个公道!” 她的话让老夫人和夏宜海越听越心惊,是啊,那蒙汗药可以让夏浅薇失去反抗之力,这孩子不就任由他们宰割了吗? 万一夏家的女儿沦落到外,那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秦玉媛气得不行,一拍扶手蹦了起来,那眼神好像想要把夏浅薇生吞活剥了似的,“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同谋?!” “夏表妹好大的胆子,竟敢冤枉长辈!”柳溪云也不由得出声呵斥,她岂能任由这个丫头往她们的身上泼脏水,明明母亲才是受害者! 此时夏浅薇露出了一脸的无辜,语气谦卑诚恳,“表姐误会了,浅薇自然是相信姨母的,所以才这般为相府考虑。倘若今日人被带走了,传扬出去恐怕众人会说相府是做贼心虚。” “你……” 夏浅薇一口一个相府,无非就是想要斩断她拿权势逼迫夏宜海的念头,夏家最有资格审讯此人,毕竟事关自家子女的声誉,理亏的是秦玉媛! 老夫人微微挑了挑眉,缓缓的转动着手中的念珠,“丞相夫人何必动怒,浅薇说得句句在理,那妖道荒淫无度,相信夫人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受到牵连吧?”ωωω.χ~⒏~1zщ.còм < 她又顿了顿,好似想起了什么望向身边的雷嬷嬷,“不知镇国府的贵客走了么?我们夏家太失礼了,一会儿定要好好的向人赔罪才行,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 屋子里的氛围越发僵持,秦玉媛的表情说不出的难看,本想着只要将人带走杀了灭口,就算夏家将此事告到相爷甚至宫里去,打死不认就成了,谁会相信区区一个三品武将之言? 可偏偏,今日还牵扯进了镇国府!谁人不知镇国将军乃性情中人,有恩必报,他们欠了夏家的人情,倒时候定会全力支持,连相爷的威严也不好用了! 况且…… 秦玉媛忌惮的看向那深藏不露的夏老夫人,只觉得她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怎会突然拿柳溪云的冰清玉洁做威胁?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到半点的影响! 许久之后,秦玉媛才缓缓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友善的笑容长长的叹了口气,竟走上前去亲切的拉住了夏浅薇。 “姨母这次被歹人所骗,真是没脸见你了,幸好妹妹在天之灵庇佑这唯一的血脉,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她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一旁微微变了脸色的夏宜海,“夏将军可会怪我?” 这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旁人看不懂的讯息,夏宜海目光一沉,仿佛被掐住了咽喉,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 秦玉媛得意的笑着,整了整自己鬓间的发丝,缓缓松开了夏浅薇的手。 以退为进,自己的手中还有夏宜海不愿声张的丑闻,他可要好好掂量! 这嚣张至极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夏老夫人,只见她幽幽的望着前方,“丞相夫人身份尊贵,想必不会跟老身这样的粗鄙之人计较,有些话说得难听了还望见谅。” 她深吸了口气,暗藏着锋芒的目光转而落在了秦玉媛瞬间微僵的脸上。 “正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们夏家赤脚不怕穿鞋的,哪怕玉碎瓦全,也绝不忍辱偷生!” 这毫不掩饰的威胁让秦玉媛再也维持不了笑容,她本没把夏家看在眼里,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这辰国的未来是文臣的天下,相府的昌盛之路还很长,可夏家呢? 却不想这老夫人是把硬骨头,若自己继续得寸进尺多管闲事,她就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两败俱伤? 正打算端起架子反驳几句,却不想对上老夫人那犀利冷冽的视线,她眼底藏着一抹令人忌惮的狠辣,竟让秦玉媛再也说不出话来。 ……该死的!看这老东西还能活几年! 秦玉媛最终在心底暗骂一声,索性一甩衣袖,“既然将军府不嫌脏了地儿,那妖道就留给你们了,溪云,我们走!” 老夫人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刚硬冷漠,“慢行,就不送了。” 望着那对母女愤然离去的背影,温氏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原本的胜券在握变成了如今的跳梁小丑,秦玉媛恐怕已经记恨上自己了,若非她送信去相府求助,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这一瞬间,却让她的脑子异常清晰。 猛地抬眼望向夏浅薇,对方眼底若有若无的笑意让温氏如梦初醒! 自己完全被这个狡猾的丫头骗了,她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就等着羽翼丰满的这一日……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闯祸没有脑子的夏三小姐,这是秦玉容的女儿! 温氏只觉得浑身发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自己现在才意识到,难道已经晚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所谓公平 想到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很可能要付之东流,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支撑着温氏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这次上当了不要紧,只要还有机会,她就能卷土重来!想到这,温氏收敛了神色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望向老夫人。 “此事皆因儿媳而起,让将军府受辱,实在罪该万死!如今竟还让浅薇置身险境,有愧将军的信任,只是那娃娃真的不是我所为,儿媳愿意一死以证清白!” 话音刚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温氏已然站起身决然的奔向角落一头撞在了柱子上,血柱瞬间溢出。 “不——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啊?!” 夏兰初冲上前去及时抱住了温氏的身子,看着自己的母亲旧伤未愈再添新伤,都只剩一口气了,被逼到如此境地,全都是因为夏浅薇! / 她咬着牙噙着愤恨的泪水抬起头,声音不住的颤抖着,“这下,三姐可满意了?” “老夫人明鉴啊,那妖道陷害三小姐不成,就来陷害夫人,夫人这些年对三小姐关怀备至为将军府劳心劳力,苍天可见,难道还抵不过外人的几句话?” 陈嬷嬷听见了动静从外头冲了进来挺身相护,老夫人和夏宜海早已震惊的站了起来,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温氏会突然这般绝意。 “这叫什么事儿,秦玉媛把咱们夏家搅得天翻地覆转身就走了,倒是……还不快请大夫,人命关天!” 老夫人心有不忍,明明还没开始追究那厌胜之事,儿媳也太冲动了! 她烦心的看着夏兰初,“哭什么哭,你母亲既然以死明志,祖母怎么说也会还她一个公道。” 夏浅薇望着被家丁们小心翼翼抬出去的温氏,已然知道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且,她赌赢了。 难怪温氏能把持将军府这么多年,确实不蠢,不过她的女儿就…… 夏浅薇当即露出了一副自责的神情走上前去想要将夏兰初扶起来,“四妹,都是姐姐不好,快些起身莫要受了寒。” “别碰我,猫哭耗子假惺惺!” 此时夏兰初早已失去了理智,她猛地推开了夏浅薇的手,那恶狠狠的表情掩饰不住,夏宜海不由得剑眉一蹙。 他猛然想起之前夏兰初对自己的不敬,让秦玉媛胁迫的屈辱感还未褪去,连自己的女儿都这般不可理喻,瞬间怒从中来。 “好,真是好!是谁将她放出来的?四小姐尚在禁闭之中,你们竟敢忤逆主子的命令,院中丫头一律重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府!” 什么? 夏兰初微微一愣,显然被夏宜海那勃然大怒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他大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看来为父平日是亏待了你,太过纵容你三姐,才让你有这般多的怨气,想要公平是吗?你也去雷若寺好好的想想,浅薇都能改,相信你也可以!” 这哪里是她要的公平? 夏兰初这才后悔自己的冲动,若是传扬出去,她岂不要跟夏浅薇一样沦为京都众人的笑柄? “父、父亲……不,我不去雷若寺,兰初知道错了,求父亲和祖母原谅!” “将军,正是年关最寒的时日,四小姐身子弱哪里受得了那等苦楚,她也是一片孝心,求将军看在夫人的面上原谅她一次吧!” 陈嬷嬷老泪纵横,却不想夏宜海竟是抬脚狠狠的踹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既然如此,你也跟着去照顾四小姐,若她受了寒得了病,本将军唯你是问!” 陈嬷嬷被这一脚踹得眼冒金星差点没昏过去,夏兰初终于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知道事情再无挽回的余地。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夏浅薇只觉得将军府日日落没是有原因的。 身为一家之主的怀化将军面对权贵逼压没有任何武将傲骨,转而又将气撒在子女身上,他心中似是藏着什么秘密才导致今时今日的性子,着实可悲。 而老夫人虽个性刚硬果决,却已年迈,府中又有诸多魑魅魍魉人心不齐,又怎能造出一番昌势? 或许,自己是时候推一把了。 …… 将军正在气头上,四小姐被匆匆送上了马车前往雷若寺,院中的下人们则被毒打后纷纷发卖,大夫人又重伤昏迷,整个夏府人心惶惶。 然而祸不单行,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靠在宁静无人的后巷之中。 几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矫健迅速的没入了将军府的后院里,夏宜海闻讯赶来的时候,一名武将身后背着已然昏迷的年轻男子迎面而来。 他紧皱着眉头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那条无力的手臂从武将的肩膀上垂了下来,夏宜海当即握住,粘稠温热的液体立刻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发、发生了何事?”这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将军,二少爷他……” 此时,夏浅薇正好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经过此地便看见这么一副场景。 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让她眉头不由得一蹙,当即忆起如画曾提过自己的这位二哥。 夏常峰为温氏所出,从小天资聪颖极得夏宜海的喜欢,为人耿直忠厚,待下人也友善,年少在军中磨砺数年之后便开始云游四方,却不想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ωωω.χ~⒏~1zщ.còм < 一道颀长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夏宜海的面前,那人穿着灰色的斗篷遮住了半张脸,夏浅薇目光一闪,敏锐的注意到此人的腰间垂着一块挂着明黄色穗子的龙形玉佩。 她心中微微一动,果真看见夏宜海双手抱拳正打算跪下行礼,就被那人拦住了。 “夏将军不必多礼,常峰是因我而伤,救人要紧!” 那温雅自责的声音隐隐传来,便见这些人匆匆往内院而去,角落里的夏浅薇注意到似有什么东西从夏常峰的身上落下,待他们离开,她才无声的走了出来,用手帕包裹捡起地上鹰眼式样的暗器一看。 这不是……阎幽军所用之物?!所以是幽王慕珑渊下的手? 不,不对! 夏浅薇将这暗器比对端详了一番,见上面沾染的血迹透着一股诡异的紫色,血腥味中夹杂着别样的草药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敛了神色将暗器收了起来。 夏家果真是时运不济。 望着那行人离去的方向,若她的判断没错,那么普天之下无人能救夏常峰,除了……自己。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杀人狂魔 夜里,将军府大门紧闭,谢不见客。 夏浅薇独坐在桌旁,烛光照着她静美的面容,深沉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手边那泛着黝黑的暗器,如青葱般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思绪万千的沉思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救,亦或不救……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 如画从外头进来,脸色有些沉重,“二少爷的情况不太好,随行的两位御医都说只有三日的时间,而且还是因为服了什么金丹才能拖到现在……” 夏浅薇眼中轻轻一动,夏常峰所中之毒可是她当年亲自调配的,唯一的解毒药方就在她的脑子里。 她确实听过辰皇有两颗可解世间百毒的救命金丹,一颗自然是严密保存于宫中,而另一颗则被赐给了当今的辰国太子,极其稀贵。 可再厉害的灵丹妙药,在华佗子之徒夏浅薇的面前,也仅仅只能拖上三日。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卫玄麒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毒杀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子,恐怕那身穿灰色斗篷的神秘男子就是辰国太子慕元,夏常峰是为了救他才被暗器所伤! 真是讽刺,事到如今卫玄麒还在用着她的东西,连死了都要榨干她的价值! 夏浅薇无比庆幸,兴许真是上天的安排,让当初还对卫玄麒深信不疑的自己突然心生不安,研制那毒药之时考虑到其毒性猛烈,中毒之人将承受难以想象的五脏腐蚀之苦,最后化成一滩乌血真正做到生不如死尸骨无存! 身为医者,她觉得天大的仇怨也不该让对手如此凄惨,因此只做了几小瓶,否则,卫玄麒也不会如此珍惜,当时他就说,只有他尊重的对手才值得拿出这毒药。 夏浅薇现在回想起来,才了解到卫玄麒的内心有多么阴暗,这何尝不是一种病态的报复?越是让他尊重的对手,就要死得越惨! 他这次恐怕是等了许久才把握住的机会,本应万无一失,没想到慕元命不该 可不得不说,这辰国太子倒是有点儿意思,自己用来保命的金丹竟给夏常峰服了,可见这名男子有情有义,并且毫无尊卑成见,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有这等品性实属难得。 正当她思索之际,一阵阴风忽然吹动了烛火,夏浅薇的眼神稍稍一变,就让如画退了出去,并吩咐今夜不可再进屋打搅。 那婢女不明所以的关上了房门,随后,一道阴气森森的高大黑影便无声的出现在了夏浅薇的身后。 “夏三小姐是如何察觉到属下的?”此人正是那日慕珑渊身边的剥皮侍卫。 夏浅薇故作高深的抬起眼看着他疑惑的表情,这么浓的血腥味,想不察觉都难吧?只是来得正好。 “王爷可是有事吩咐?” 侍卫沉默了片刻,随后往前跨了一步,“烦请三小姐随属下走一趟,失礼了!” …… 月色正浓,京江上却是一片粼粼微光,水色迷离的景象。 数艘奢华的花船浮动在这滚滚的江面之中,夏浅薇略显狼狈的被带到了其中一条船上,双脚一沾地,她立刻不满的看了那侍卫一眼,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 三更半夜的能够毫无顾忌将闺阁女子掳走,也不指望对方怜香惜玉了。 / 只听风中隐隐传来乐曲声,前方的侍卫在一片阴影处停下,随后打开了一扇暗门,“三小姐,请。” 不出夏浅薇所料,又是那熟悉的血气,昏暗的烛光下隐约可见船壁上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角落里被铁链吊着一名体型消瘦的女子,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轻薄的绸纱早已被鲜血染得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紧紧地贴着她伤痕累累的身躯。 “此人是谁?” “三小姐名单里的花坊名伎,雪飞。人已经抓来了,可她什么也不肯说,还请三小姐像上次那般审问。” 夏浅薇当即挑了挑眉,慕珑渊果真把她当成拷问的工具了! 她面不改色缓缓靠近,伸出手去轻轻挑起那张脸,又在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可对方却毫无反应,“这不是雪飞!” 在云国时,卫玄麒严格教养了一群孤儿,有一个女孩特别漂亮让人印象深刻,她眼角处缀着一颗朱砂痣,媚骨天成最为出色,就被挑选送来了辰国,可眼前这名女子不但那朱砂痣没了,连五官也截然不同。 “不是?但她确实懂得云国方言。”侍卫面不改色,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夏浅薇眉头一蹙,心思微动很快又简单的问了那女子一句,这回对方有了反应,虚弱的答了片刻又昏死过去。 “不过是个替死鬼,我已经说了,她不是雪飞,给的供词也是假的,倘若王爷不信,就无需再合作,几次三番试探着实没什么意思!” 此刻夏浅薇的语气已经流露出了些许不快,那侍卫终于变了变脸色,立刻从怀中抽出了一份供词递了过来。 “三小姐莫怪。” 莫怪?这阎幽王果真是多疑得很,方才还说这女子不肯招供,其实就是为了试她,想看看她套出来的消息是否跟那女子所说的一样。 夏浅薇似是注意到侍卫的心思,当即解释了一句,“她的云国方言不过只是皮毛,我说的却全然不懂,可见是有人为了掩饰自保,在短时间内教给她的。” 若她猜的没错,真正的雪飞已经换了一个身份,继续扎在辰国的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侍卫竟抽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结果了那名女子,并且将原本的供词丢进了盆火燃烧殆尽,已然信了夏浅薇的话。 没有用的东西绝不留活口,果真是杀人狂魔阎幽王的做派。 夏浅薇觉得自己会慢慢习惯的,她已经决定要救夏常峰,正愁不知该拿什么跟他做交易……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阵动静。 夏浅薇这才注意到船壁上有个暗窗,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隔壁的厢房里,坐着那道尊贵的紫色身影。 慕珑渊?原来他也在船上! 猛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密室隔音极好,任由受刑的人如何哀嚎,也不会影响厢房一分一毫,但反过来,她却可以听见此时厢房里颇具异域风情的乐曲声,看见那一道道妙曼的舞姿,俏丽的面容。 谁会想到仅有一墙之隔,一边声色环绕,而另一边却是血腥炼狱。 夏浅薇不得不再次感叹慕珑渊的变态阴沉,等等,为首的那舞姬是……雪飞?!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坏人好事 雅间里充斥着一股神秘沁然的微香,红黄相间的笼灯高挂于精美的雕窗上,随着微晃的船只轻轻摇摆。 几名穿着金国服饰的舞女露着纤细雪白的窄腰,衣裙上的金片随着舞姿抖动撞击出一阵轻响,而领舞的女子戴着轻薄的面纱,漂亮的脸蛋若隐若现,特别是眼角处的朱砂痣让她整个人显得妩媚逼人,望一眼就能令天下间的男子心魂微荡。 然而,座上的慕珑渊只是神色清冷的握着银制的酒樽,一边缓缓饮着散发果味的紫红色佳酿,一边又似醉非醉的望着那领舞女子。 直到一曲终了,其余的舞姬缓缓退了出去,那女子才盈盈上前,亲自为慕珑渊添了酒。 “多谢幽王殿下出手相助,云霜先干为敬。” 她优雅的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极美的脸蛋,微红的双颊有种说不出的娇态,饮酒之时微扬起纤细白皙的脖颈,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 就在这时,一道惊叹的声音从门边传来,“王爷今晚失约了,原来是有佳人相伴。” 夏浅薇大大方方的提着裙摆进来,竟是在慕珑渊的身边坐下。 云霜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坏她好事,当即疑惑的抬起头,那张难以形容的绝美面庞便毫无预警的撞入眼帘。 这年轻的少女玩味的笑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身子又以一个暧昧的姿态偏向慕珑渊那边,给人一种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的暗示。 从没听说过幽王的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看她的着装淡雅大方,也不像什么女宠侍妾,云霜心中一动,故作慌张的直起身跪在了一旁。 “姑娘误会了,奴家今日在花船上被四皇子纠缠,万不得已向恰巧在场的幽王殿下求救,此刻才有命留在这里。” 四皇子? 夏浅薇听说过,辰国四皇子贪恋美色且癖好特殊,但凡被他看中的美人却极少能得到一个好的下场,最近就传有舞姬被四皇子带走之后,三日内必定衣不蔽体的横尸林中,着实可怕。 “哦?姐姐挑人的眼光着实奇怪,难道不觉得幽王殿下比四皇子更危险?” 他长得像是菩萨心肠的人吗?放眼辰国无人不知,幽王铁石心肠手段凶残,她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幽王会救她? 慕珑渊将这两名女子的暗中较劲看在眼底,眸中极快的划过一丝了然,这个夏家的三小姐,果真是胆大得很,什么叫他比较危险? 想拆穿云霜也罢,居然连自己也编排讥讽上了。 夏浅薇这话说得云霜瞬间接不上来,她当即小心翼翼的看了慕珑渊一眼,只觉得以幽王的性子,不是应该立刻结果了对他如此不敬之人,怎么一副毫无反应的模样? 这名少女到底是何身份? 不行,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身份就会引起怀疑。 云霜忽然俯下身子惶恐道,“王爷恕罪,奴家确实有所隐瞒!” 只见她从领内抽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慕珑渊的面前,竟是一块纯金打造的罗盘! 夏浅薇的眼中沉了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男子。 当年卫玄麒要她尽量避免与幽王冲突,将这名男子说得何其危险,夏浅薇却觉得但凡是人就一定会有软肋,因此她便去查了慕珑渊的背景。 随后,竟发现他身上有一半的金国血统,当年辰皇年少出征金国,与幽王之母相遇相知,二人排除万难回了辰国以后,其母没过多久便突然失踪,关于她的身份也有不少传闻,但夏浅薇却打听到,幽王之母多半是金国皇族。 而这罗盘,是当初卫玄麒从金国战将手里夺来的,如今却出现在云霜,不,雪飞的手上! 莫非一开始,雪飞这枚暗桩就是为慕珑渊准备的? 卫玄麒这么做,难道是打探到了幽王的软肋所在…… 云霜见慕珑渊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当即心中升起几分底气,楚楚可怜的开了口,“云霜本是金国人,外祖父乃金国黑罕将军,当年战败之后族人又受奸人所害,一家流离失所,云霜就被卖到了辰国。” 她好似忆起了一段伤心往事,眼底尽是哀色,任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外祖父临终时将这罗盘交给了云霜,说是当年某位贵人赐的。云霜本想守着这身世之秘直到老死,却不料招惹上了四皇子,恰巧今日跳的是家乡舞,心想着或许能得到幽王殿下的一点儿垂怜,才壮着胆子求王爷相救!” 夏浅薇算是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是因为慕珑渊身上也有金国血统,所以看在她会金国舞的份上兴许能救她一命,这么说来也算合理。 而且若自己猜得没错,赐给黑罕将军罗盘之人,恐怕跟幽王之母关系匪浅,否则卫玄麒怎知这名女子,这样东西可以打动慕珑渊? 此时,这尊贵的男子眼底锋芒暗涌,天知道他已寻找这罗盘多时,没想到今日却有人拱手相送,还真是有些感动。 / 云霜不由得紧张起来,却见夏浅薇突然伸出手去毫无顾忌的拿走了罗盘,“此物对你意义非凡,莫非是想献给殿下?”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云霜身份卑贱,唯有这一宝物拿得出手。此罗盘刻着二十四山砂法五行,不但能辨别方位,还能占吉避凶,对行军之人最为有用。” 夏浅薇看着眼前的美人,卫玄麒教养出来的何止这般简单? 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还有后手,只是碍于自己在场不肯说罢了,既然如此,不妨逗她一逗。 “亏你有这份心意,我就代王爷收下此物,这里也没你什么事儿了,退下吧。” 果真,云霜心中一急,本想着彻底得到幽王的信任循循渐进,谁会想到这少女逼得她不得不将所有底牌掀出来,“这罗盘需以金人之血为饵方能启用,并且砂法五行十分复杂,云霜也是苦习了多年才能得心应手,若王爷不嫌弃……” 她望向慕珑渊时神态尽显羞怯,双颊绯红的模样不由得引人浮想联翩。 夏浅薇渐渐收敛了笑容,只见自己身边的男子终于有了些许反应,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挑起了云霜的下巴,毫不掩饰他欣赏且炙热的目光,仿佛真的已经被她的美色所迷。 云霜心中暗暗得意,宝物和美人都可以留下,哪怕幽王再怎么厉害,他也是名男子,真能毫不动心?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各取所需 夏浅薇看着云霜不经意间飘过来的炫耀目光,只觉得这名女子太不了解慕珑渊,怕是还不清楚她此刻的境地有多么危险! 幽王已经动了把她留在身边的念头,但这绝不是什么恩宠,而是一种明知故犯的博弈游戏,打算一点点的榨干她的价值,待无用的那一日再让她体会一把坠入地狱生不如死的滋味! 夏浅薇也惊讶于自己似乎越发懂得琢磨慕珑渊好胜的心思,但她却认为既是卫玄麒的人,就该早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可不想浪费时间,索性让云霜心服口服原形毕露,“既然你对这罗盘如此熟悉,可知道它还有另一个用途?” 慕珑渊的眼中似乎划过一抹暗光,云霜的表情当即一僵,分明感觉到一丝寒气从身旁男子的眸中倾泻而出。 她表情已经有了些许僵硬,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云霜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只见夏浅薇轻轻笑了笑,随后伸手按住了那罗盘的中针,缓缓朝着某个方向挪了几格,发出的清脆声响让整个雅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氛。 云霜的心跳忍不住越来越快,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夏浅薇的动作,只听咔嚓一声,罗盘竟真的打开了,那红色的中针瞬间指向她的方向! 这美丽的女子脸色大变,竟挣脱开慕珑渊还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敏捷的一个后空翻身,那干净利落的躲闪动作没有数年艰苦的训练是办不到的。 她看夏浅薇的眼神充满了矛盾,这罗盘是主人改造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这个秘密,里面藏着淬有剧毒的细针,一旦触动机关必定百发百中! 莫非眼前的这名少女也是主人安排的眼线,只是弃暗投明,叛变归顺幽王了?! “何必紧张,我这手还没放开,毒针又怎会出来?” 这戏谑的语气让云霜的表情变得警惕无比,已然没有了方才柔情似水媚态横生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杀手独有的犀利冷冽,她立刻明白自己被戏耍了,恶狠狠的咬牙,“你究竟是何人?!” “将死之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 夏浅薇的声音毫无温度,慕珑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少女的脸上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酷,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恨意在里头。 云霜正打算破窗而出,可下一秒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然架在了她的脖颈上,与此同时身旁突然出现的黑衣侍卫点了她的穴道,根本动弹不得,连咬舌自尽的最后机会也错失了。 “王爷,外面的舞姬已尽数诛杀!” 什么?原来,幽王早就已经…… 云霜的眼底满是不甘,她死死地盯着夏浅薇的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变换身份隐藏多年,竟栽在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手上! 看着那被带出去的女子,夏浅薇知道她将面对的是什么,落入幽王手中只有一个下场,只是有些隐隐的期待,不知这次他们能否探出关于卫玄麒的一点儿真实消息。 慕珑渊见她不紧不慢的又将罗盘转了回去,还十分随意的丢在了桌面上,比起那云霜,他觉得这名女子似乎更加熟悉这金国之物。 “臣女方才救了王爷一命。”似是察觉到慕珑渊在看她,夏浅薇面不改色的开了口,“这罗盘暗藏玄机,只等着王爷松懈之时,那奸细便会触动机关,就算王爷命大,不死也会重伤 她还没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来邀功了? “那云霜和雪飞之间是什么关系?” “臣女不知。”夏浅薇不可能说自己见过雪飞,一向谨慎的幽王如此轻易的就踏进云霜的计划之中,想必他也早有怀疑,想一探虚实。 “那这罗盘呢?” “臣女机缘巧合阅览过相关文献,如此宝物,书中有所记载也是正常。” 明明这解释破绽百出,但夏浅薇却毫无顾忌,显然是知道慕珑渊不会动她。 毕竟对于他来说,利用价值才是最重要的,谁会关心价值的来源? 慕珑渊看着眼前的女子渐渐露出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立刻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她的手中还有许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沉吟了片刻,“你是为了夏常峰而来?” 若非有所求,这夏三小姐怎会如此主动帮他引云霜露出马脚,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幽王府传来消息,夏宜海上门求见,正是为了他那命在旦夕的儿子,还有太子也在到处暗访求药,慕珑渊本不在意,不过现在…… “王爷英明,臣女知道二哥所中之毒与王爷无关,只想向王爷讨一样东西,冰雪草。” 这草药极其珍贵,生长在云国与金国边界,当年调配出那毒药之时,夏浅薇就想连解药也一并制出,却不料作为药引的冰雪草早已被途经冰雪山的阎幽军收入囊中。 “怎么,他们怀疑是本王下的手?” 慕珑渊忍不住冷笑一声,却见夏浅薇将那鹰眼暗器递了出来,他的眼神当即一沉。 原来如此。 看来有人为了挑拨他跟太子之间的关系,用心良苦。 夏浅薇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轻扫着自己,瞬间感觉到他又在算计着什么。 果不其然,慕珑渊十分霸道的开了口,“本王先前还十分好奇,夏三小姐在钱庄里取了那么多的银子,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本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只要你再帮本王办一件事情,那冰雪草立马归你。” 夏浅薇眉头一蹙,好卑鄙的男子! 慕珑渊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满,只是幽幽勾了勾嘴角,“云霜之事是你主动出手,本王可没胁迫你,夏三小姐也算是颇有合作的诚意了。” 他的意思是,拆穿云霜是她自愿之事,人情他领了,却做不得交易的筹码。 “王爷想要臣女做什么?”夏浅薇心底对慕珑渊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不日之后,太子会举办一场马会,本王要你取得他的赏识。” 夏浅薇心中一动却面不改色,要想通过捷径见到卫玄麒,接近太子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只是……幽王竟然对她的骑术如此有信心,可见他跟冷玉寒的关系非同一般。 想必,已经知道当时自己所用的那把弓被人做了手脚。 “这有何难,但家兄的毒等不了那么久。” 慕珑渊一个手势示意,立刻有名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身边,听他耳语了一番。 “回去等着,天亮之前东西会送到你手上。” 他已然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仿佛夏浅薇只是一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她再次深刻的体会到这是个危险贪心且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冷酷之人,他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界限把握得非常清楚,绝对不会浪费一分一毫的表情。 “王爷还是小心为好,这次抢了四皇子心仪的美人,怕已经被记恨上了。” 临走时,夏浅薇十分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这也是卫玄麒的高明之处,安插奸细的同时再为对手树敌。 “他?本王还不放在眼里,你只需关心马会之事,若是失败,夏常峰的命本王还会要回来!”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又生一计 夜深人静之时,夏府内某个院落中传来一声没有多少诚意的请罪。 “杜姨娘见谅,今日奴才们都忙着照顾二少爷,所以九小姐的药送来得晚了些。” 杜姨娘脸色不太好看的任由那人放下药碗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将军府中最无关紧要的存在,连一个下人都敢给她使脸色了! 她愤愤的端起那碗药折回屋内,听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女时不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当场破口大骂起来。 “一天到晚就知道咳咳咳,福气都让你咳没了!同样是将军府的小姐,别人就可以穿得花枝招展争脸面,而你连碗药都喝不到热乎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姨娘别气……大夫都说香、香儿的病快好了。” 夏香软绵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歉意,她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那张常年卧病的小脸像极了蒙蒙春雨中透明泛白的初荷,一双含水的眼眸柔弱无助惹人怜爱,可却丝毫换不回杜姨娘的一点儿好脸色。 杜姨娘心中的怒火更胜,本想将一腔的不甘和恨意发泄在这个女儿的身上,却好像打在一团无力的棉花上,只能恨其不争的咬牙道,“你就不能顶句嘴,哪怕跟姨娘任性一次?” 就这性子,病好了踏出这个门也得被那些人撕个支离破碎! “香儿不敢……” 夏香正要道歉,情急之下又是一阵咳嗽,气得杜姨娘忍不住连连跺脚,歇斯底里的吼着,“倘若姨娘死了,你是不是连气也不敢喘一声?” 就在这时,一颗捆着纸条的石头从窗外砸了进来,正好滚到了杜姨娘的脚边,她的眼前当即一亮,欣喜的俯身捡起,“这小子终于舍得回信了?我……” 却不想她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姨娘,六哥何时回来?”榻上的夏香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似乎气色也跟着好了起来。 然而杜姨娘却猛地抬起眼,那表情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还敢回来?我上辈子莫不是欠了你们兄妹二人的债!” 看着眼前的妇人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夏香立刻明白,自家的六哥又在信上跟姨娘讨要银子花了,她不免有些担心,“姨娘,会不会是六哥出了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 她费劲千辛万苦才让将军把自己的儿子夏恒送去整个辰国最好的应天书院,就是希望他能结交那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有朝一日可以出人头地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可谁知道,这个儿子却是个文不成武不就,扶不上墙的烂泥! 在应天书院的这些年也没见他学出一朵花儿来,反而花钱如流水,而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居然…… 杜姨娘有些慌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被夏香说中,难道夏恒真的闯了什么祸,才需要这么一大笔银钱? / 正当她满心烦杂的在屋内徘徊,一道高大的黑影突然从窗外一跃进来,瞬间将杜姨娘搂进了怀中,她当即轻呼一声,却很快反应过来焦急的问了句,“打听到了吗?” 这声音,竟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榻上的夏香眉头不由得一蹙,隔着帷幔看着那两道相拥的身影,知道那名男子又来了。 “三小姐主动请缨照顾二少爷,听说,幽王已经答应送解药过来了。”这声音低沉沙哑,还有一股子邪气在里头。 “什么?夏浅薇是发的哪门子疯!” 杜姨娘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听见一个让她愉快的消息,一直以来让温氏引以为傲的夏常峰突然身中剧毒命在旦夕,等他死了,温氏就只剩下如今被夏浅薇打压得处处犯错的夏兰初,和另一个被送去军中,跟自己的儿子夏恒一样半斤八两的嫡子,那真是叫人欢欣鼓舞! 不是说好活不过三日的吗,可没想到夏常峰的命这么大? 杜姨娘只觉得身后的男子双手开始不分,她毫无心情的拨开,“都什么时候了!” “上次你要对二房的少爷下手,我可是损了人,现在要点儿利息怎么了?”要知道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个中好手,本以为对付个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却不想这将军府里的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提起这件事,杜姨娘越发不甘心,她现在肯定是大夫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否则她那位远房表姐明知大房有人要对夏林煜下手,怎么还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往这边跑? 只见这名男子伸手捏住了杜姨娘的下巴,“有件有趣儿的事,听不听?” 这诱惑的语气让她面上不由得一红,那男子已然将杜姨娘抵在了门板上,可碍于夏香还在屋子里,她眼神一动拉着这名男子就退了出去。 “你们将军府的那位大少爷,已经许久没出过房门了吧?” 什么?! 杜姨娘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了男子话中的意思,她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流光,娇嗔了句,“对付个小孩儿你不行,那对付个将死之人,这回不会失手了吧?” “就喜欢你这狠毒的性子,那要看你今夜的表现了……” …… 夏常峰的屋子里。 “三小姐好针法!二少爷的情况越发稳定了,如此看来再拖个三日也不是问题。” 两位御医赞不绝口,夏浅薇谦虚的笑了笑,可一旁的夏宜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算再拖三日又有何用?幽王的解药一日不到,常峰就依旧处于生死边缘! 送走了御医,夏宜海手下的人很快来报,说幽王府还是没有动静。 见眼前的男子烦躁的来回踱步,夏浅薇眼中沉了沉,这个幽王好恶劣的性子! 明明她在得了那冰雪草后就已经把解药配好送过去,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正面出手,而太子似乎私下接触了慕珑渊,想必已然知晓此事并非他所为,所以用慕珑渊的名义送这个顺水人情最适合不 只要说幽王座下有名世外神医正巧有此解药就行了,却没想到,他到了约定的三日期限还是不为所动! 夏浅薇忽然有了个令人不快的猜想,那名男子该不会……是在戏弄自己吧? 药,他是一定会送来的! 但慕珑渊或许就是享受那拿捏着别人生杀大权的感觉,好像杀一个人,他不会给个痛快,要救一个人,更是要让对方万念俱灰以后才伸出援手。 他怎么喜欢做这种予人恩惠却得不到感激,反而只剩下一腔愤怒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夏家长子 傍晚时分,夏宜海终于忍不住亲自带上人去了幽王府,屋子里只留下夏浅薇以及几名使唤的婢女。 她面色沉静的看着榻上呼吸有些微弱的年轻男子,忽然,窗外似有一道异样的视线让夏浅薇回过神,她敏锐的感觉到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屋内,当即不动声色的站起身,佯装不悦的斥责了身边的婢女一句。 “都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窗被吹开了也不知关上,不怕二少爷受寒?” 她轻移莲步来到窗边,在关紧窗门的片刻时间轻轻扫了一眼外头,果真看见墙角处有双宽大的脚印若隐若现。 夏浅薇眼底划过一丝了然,怀化将军如此看重这个儿子,在院子里里外外安排了不少看护,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不轨之人,这将军府中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温氏那般费尽心机想要置她于死地,夏浅薇本无需如此尽力去救夏常峰,但仅有一个理由。 卫玄麒要杀的人,她就要救!因此眼下,她可不会让任何人伤夏常峰一根头发! 想到这,夏浅薇深深的看了那张榻子一眼,随后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天色渐沉,夏常峰的院子忽然变得安静不已。 “着火了!快救火——” 一道焦急的声音划破夜空,浓郁的黑烟在不远处的阁楼上腾腾冒起,火光忽明忽暗。 守在屋外的婢女和武将们面上一惊,糟了,这风向,可别把火星子吹到二少爷的院子里来! 众人顿时乱成一团,纷纷前去帮忙控制火势,一时间院里院外忽然没了守卫。 一道黑影趁着这个空档从窗外翻身跃入了屋内,从腰间抽出早已藏好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朝着榻上的男子靠了过去,看着夏常峰那张好似毫无知觉的脸,当即露出了一声轻蔑的浅笑。 他往前迈近一步,却觉得脚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这男子眼神微变低头一看,榻前竟是拴着一条红色细线,上面系着的铃铛已然暴露了自己! 就在此时,原本紧闭的屋门忽然打开,一声冷喝传来,“住手!” …… “小姐,二少爷屋里传来消息,说人抓到了!” 如画焦急的从外头而来,夏浅薇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弧,配合对方的声东击西给了这么一个机会,这暗中之人总该把握住吧? 然而当她重回夏常峰院子的时候,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暴喝。 “畜生,又是你!”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名年轻的男子被正巧赶回将军府的夏宜海一巴掌扇倒在地,撞向了旁边的桌椅。 夏浅薇只见门边掉落着一把匕首,再看了眼地上那弱不禁风的身子,不由得心生怀疑,这就是……那时躲在窗外想要对夏常峰不利之人?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传来,地上落下了几滴鲜血,那男子双手撑着地面几次三番想要挣扎起身,却还是狼狈无比的瘫软下去,他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抬起头,夏浅薇在看见那张苍白消瘦的面容之后,脑中当即一片空白…… 兄、兄长? 她几乎都要脱口而出,原来这世间不止有借尸还魂,还有起死回生之事? 她的兄长没有死在夏柔纯的手中,而是好好的活着,就在自己面前?! “父亲,我不是……” 这沙哑而陌生的声音让夏浅薇很快回过神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和失望从心底蔓延开,她不由得皱起柳眉,细细的望着地上的男子,从他那柔和的眉峰到精致温雅的唇角,几乎要与她上一世的那位温柔兄长重叠在一起。 不,不对,她的兄长是那明珠一般夺目的存在,可这人眼底却沉淀着一种深沉的忧郁与伤感,像极了一直躲在阴暗处见不得光的影子。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阮姨娘震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看着眼前的景象表情紧张的将夏浅薇拉到了一旁,仿佛地上的男子是什么危险人物,“时隔这么多年,大少爷怎么还不死心,非得这般残害手足?” 此人……就是夏家备受冷落的大少爷夏故新? 夏浅薇当即收敛了神色,而夏宜海却被阮姨娘的话勾起了无边的怒火,竟作势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今日,我就杀了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孽障!” 银光闪过夏浅薇的眼,让她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自家兄长那血淋淋的画面,待她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然挡在了夏故新的面前! “三小姐——” 众人惊呼一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宜海及时收住了长剑,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浅薇,你……” “父亲,此事并非大哥所为!” 夏浅薇坚定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就连地上的夏故新也目露诧异,他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草药香环绕在四周,看着自己眼前那义无反顾的身影,心中似有什么情绪被猛烈的触动了一下,有些惊愕,有些迷茫。 这个府中除了自己的姨娘,还有人愿意信他?对他舍身相护? 夏故新的眼底不由得暗了暗,这可能吗? “人赃并获,三小姐心善,可别再被骗了!”阮姨娘似乎不怕事大,夏浅薇当即冷厉的看了她一眼,对方瞬间心头一颤,有些发虚赶紧闭上了嘴。 原来,夏浅薇在离开屋子前就在榻旁栓了红绳系了铃铛,她故意撤走了烛台,那刺客进屋以后必定不会注意到这小小的陷阱,触动铃声便会立刻引来早已藏在暗处的武将。 / 可却不想,当武将进来之时,却见夏故新拿着匕首立在榻旁,眼见为实根本无从辩驳。 “故新只是想过来探望二弟,却不料撞见一名黑衣男子手持利器站在屋内……” 兴许是夏浅薇的举动重新燃起了夏故新心里的一点坚持,他深吸了口气抬起头,语气坦荡。 太久没有听大少爷说过这么多的话,众人竟是有些不太习惯,而夏宜海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探望?你有那么好心!”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隐忍温柔 夏故新的自辩听起来漏洞百出显得那般无力,众人只觉得他莫不是把大伙儿都当成了傻子?要知道自从那次的意外之后,将军就等同于把大少爷禁于竹园之内,这些年受尽嘲讽和轻蔑,他心里肯定记恨着二少爷。 难道他不明白倘若擅自离开竹园被将军发现会有怎样的后果,冒着这样的风险,会是为了手足之情? 那可真是笑话了。 一阵寒风灌进来,显得人心更冰冷了许多。 此时夏浅薇缓缓站直了身子走到窗边,轻轻扫了下不知何时落在窗台上的一片积雪,众人惊讶的发现上面竟渐渐显露出一个宽大的脚印。 “此人身材魁梧,是个身手不错的练家子,从这脚印上看,方才是翻窗而入,被大哥发现以后才逃走的。” 一旁的武将手持烛台照亮了地面,那凌乱的脚步渐渐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真是奇怪,方才属下并没有发现这些脚印。”武将的声音有些自责,明眼人都看的出这些印子不属于夏故新,如此说来他真是被冤枉的。 夏浅薇慢条斯理的解释着,“我在离开之前往窗台上撒了些粉末,任何人只要沾染上就无所遁形,只是那人脚下的积雪让药粉显形得慢了些,幸好大哥来得及时。”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瞥过夏宜海的表情,却发现他那厌弃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松动。 这对父子之间究竟发生过何事,竟有这么大的仇怨? “那他也是同谋!”直到现在,夏宜海还是无法放下成见。 “父亲,大哥腿上还有旧疾行动不便,他真要对二哥不利何必亲自出手?”夏浅薇方才就发现了,他的左腿使不上力,身上还有股劣质的药味,其中几味药材皆是用于陈旧性骨伤,可见他的腿疾已有些年份。 夏故新的眸中不由得暗了些许,他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苦涩无奈的笑,紧抿着双唇望向榻上还未苏醒的夏常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浅薇的话说得在理,越想要一个人的命,就应该越是小心,岂会这般节外生枝? 她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武将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夏宜海抿着唇却是不肯多看夏故新一眼,他的情绪似乎越发烦躁,直到一名家丁端着碗汤药进来才打破了这份尴尬和拘谨。ωωω.χ~⒏~1zщ.còм < “将军,幽王府送来的解药已经熬好。” 夏浅薇收起了思绪接过那汤药,确定无误之后正打算喂夏常峰服下。 “且慢!浅薇,幽王此人阴晴不定,为父还是不太放心……” 拖了这么久才得来的药,如今反而叫人忍不住胡思乱想,夏宜海举棋不定,又开始担心自己三番两次派人去幽王府催促,是否会惹恼了慕珑渊让他改变了救人的决定。 / 毕竟,但凡得罪过幽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此时夏浅薇已然体会到了慕珑渊的手段,或许夏宜海这样的心态,早已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幽王的恩惠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受的! 虽说关心则乱,但作为夏家的一家之主,这位怀化将军的优柔寡断实在令人失望。 屋子里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将军的意思莫不是要找人试药?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连方才为夏常峰打抱不平的阮姨娘也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生怕被夏宜海点了名。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夏故新忽然挪动了步伐。 他顶着夏宜海警惕的目光来到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倘若父亲不放心,故新愿意为二弟试药。” 什么?他…… 夏宜海微微张了张嘴好像想要阻止,可转念又觉得这莫不是他的苦肉之计? 却不想,夏故新毫不犹豫的接过那汤药仰头饮了一口,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与犹豫,这幅模样让夏宜海眼神微变,心中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渐渐蔓延开。 众人秉着呼吸不由得紧张起来,仿佛下一秒这名男子就会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可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夏故新好像松了口气,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欣喜的将那碗药还给了夏浅薇,“三……三小姐,这药无毒,快为二弟服下吧。” 他原本满是忧郁的双眸瞬间又染上了色彩,如春风般抚动人心,那发自内心的纯净笑容,越发像极了她的兄长,让夏浅薇忍不住眼眶一热。 只是,他唤自己为三小姐? 理智又唤醒了夏浅薇的思绪,她心思复杂的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兴许是这目光太过直接炙热,让夏故新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僵硬疏离,不等她细想,夏宜海便忍不住开始催促着。 夏常峰的榻旁再次围满了人,待夏浅薇处理好一切,再抬眼时屋里已然没有了夏故新的身影,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名男子是如何离开的,更是无人提及他方才是忍着多深的委屈,冒着多大的风险挺身试药。 这个夏将军府……实在是太奇怪了。 碧荷院内。 “九年前?” 夏浅薇回屋之后,便拽着如画追问关于夏故新的一切。 她明知如今的自己不能为了一些无关之人耗费精力,或许是因为上一世兄长的惨死让她心中的愧疚挥之不去,想起夏故新那落寞的背影忧郁的眸光,夏浅薇就无法坐视不理。 “奴婢也是听府中的老人说的,九年前大少爷害得二少爷坠马险些丧命,将军差点儿就把大少爷和苏姨娘赶出将军府了,幸好大夫人求情,才将她们留于竹园之内。” 据如画所说,两位少爷儿时的关系极好,夏故新幼时更是被称为神童,三岁能诗七岁能赋,并且在骑射武艺方面的天赋一点儿也不比夏常峰差,那时候夏宜海对这两个儿子的喜爱程度不相上下。 可后来就因为那次的意外,夏宜海便认定了夏故新心术不正,自此见而生厌,大有任由其母子二人自生自灭的架势。 “大哥的腿伤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有什么证据能让父亲相信十岁的少年生了害人之心?” “那马是大少爷专门为二少爷挑的……” 夏浅薇只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害人的反而受了伤,被害的却安然无恙,且以温氏的秉性,她真能容忍加害自己亲子之人留在府中?再想起老实淳朴的苏姨娘,夏浅薇就更加觉得蹊跷。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与大哥的关系,可是不亲近?” 如画迟疑了片刻,只觉得自家小姐当真是什么都忘了。 “小姐从前总是当着大少爷和苏姨娘的面唤他们为奴才,若想与大少爷亲近,怕是……” 奴才?如此伤人的言语,所以夏故新才称呼她为三小姐? 想起他为夏常峰试药的无畏,还有这份隐忍与宽容的温柔,让夏浅薇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个荒唐幼稚的想法……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整治刁奴 次日。 夏常峰的情况已然有所好转,整个将军府紧绷的弦终于得到了一丝舒缓。 偏僻安静的竹园之外,那淡雅的身影静立在结满白霜的木匾之下,望着地面厚厚的一层积雪,这里不见半个打扫的婢女,毫无生气的氛围比将军府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要寒冷孤寂。 夏浅薇没有想到,所谓的竹园竟是一处柴房般半废弃的院子,角落里的石井旁堆着几盆快要结冰了的衣物,风中隐约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夹杂着鄙夷的谩骂和讥讽。 夏浅薇目色一沉,领着如画跟着地上那一串东倒西歪的脚印径直走进了院子。 / “呦,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昨夜不还生龙活虎的跑去二少爷屋内逞英雄吗,看样子老奴也不需要再送什么伤药过来了,万一被将军发现,老奴这条命可就要不得了!” 隔着那摇摇欲坠的花窗,夏浅薇便看见屋内站着一名体型壮硕的婆子,黝黑的脸颊泛着两片酒后的樱红,插着腰刻薄的斜眼瞪向此时倒在榻上的男子。 苏姨娘低声下气的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柳嬷嬷别生气,这孩子也是担心二少爷所以才忍不住……这天儿越来越冷,他的腿已经疼了好些时日,上次拜托嬷嬷出府买的药早就用完了,还请……” “请什么请?!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不成,别忘了若不是我们大夫人宅心仁厚,你们母子二人早就上街要饭去了!” 柳婆子一把甩开了身材单薄的苏姨娘,那妇人一阵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姨娘!不、不要求她!” 榻上的夏故新猛地坐起身,那愤怒的眼眸因为苍白的脸色而显得那般柔弱无力,这一动让他猛地又咳嗽了几声。 冷风灌进这简陋的屋子,他身上仅仅披着一件破旧的毯子,这对母子穿的衣衫加起来还没有那柳嬷嬷身上的袄子来得厚实! “呵呵,大少爷果然有骨气,既然如此,老奴就不伺候了!看这天色怕是又要下大雪了,希望过几日老奴来竹园的时候,还能看见大少爷这般威风凛凛的模样!” 柳婆子轻蔑的笑了几声转身要走,苏姨娘慌忙扑了过去跪倒在她脚边。 “大少爷不懂事,嬷嬷千万别往心里去!昨夜他还在门口摔了一跤,今日便咳嗽不止,我、我这还有些首饰,求嬷嬷拿到府外当了,替大少爷买点伤寒药……” “滚!”不想,这壮硕的婆子猛地将苏姨娘推倒在地,她手中的银簪当即摔了出来,柳嬷嬷打了个酒嗝,看着苏姨娘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声,便捡起地上的银簪嫌弃的淬了一口,“就这么支破簪子,还不够我买两壶酒呢!” 她整了整身上暖和的袄子,扭着粗腰就要离开,地上的苏姨娘一慌,“不,不行,我只剩这件首饰了,求嬷嬷大发慈悲,就帮忙再买次药吧……” 柳婆子哪里肯理会她,却不想开门的刹那,一股厉风伴随着脆响狠狠的刮向她的脸颊,打得那张凶恶的嘴脸一阵茫然,笨硕的身躯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哪、哪个贱丫头敢动手打人?!”这婆子后知后觉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作势就要破口大骂! 夏浅薇清冷着一张面容站在门口,她一个眼神示意,如画便提着桶刚刚打上来的井水哗啦一声尽数泼在了那婆子的身上! “啊——”这一阵刺骨的冰寒让对方的酒劲尽数褪去,又疼又冷瞬间在屋子里发狂一般的蹦了起来。 “这下清醒了吗?” 对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原本有些模糊的视线越发清晰,一张冷若冰霜的精美面容毫无预警的跃入眼帘。 柳嬷嬷顿时反应过来,双腿一软赶紧跪倒在夏浅薇的面前,身子忍不住剧烈哆嗦着。 “三、三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不来,怎会知道府里的奴才都敢骑在主子头上了?” 地上的老婆子眼珠子一转,兴许是那桶冰水让她很快冷静了下来,赶紧委屈无比的抬起头哭诉着,“三小姐冤枉啊!老奴对苏姨娘和大少爷一向尽心尽力,只是天寒忍不住喝了点酒暖暖胃,一不小心失了分寸,所以才言语重了些。” 却不想话音刚落,夏浅薇一抬手,再次刮了对方一巴掌! “酒没喝饱吗?说得这么小声,本小姐听不清楚呢。” 这一掌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柳嬷嬷忍着疼抬手一摸,粗糙的脸上竟是被扇出了几道血痕,并有一股**之感瞬间传遍全身让她的双腿顿时失去了所有知觉! 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身躯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打得无法动弹,柳嬷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瑟缩着脖颈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从未觉得这般恐惧过。 “三小姐,将军曾下令不准大少爷踏出竹园,老奴只是听命行事……” 啪的又是一声脆响,这次夏浅薇竟生生将这婆子打出了一口血来,连身后的如画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家小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怎么办,我这耳朵只听得见实话。” 这三小姐怎么不讲道理,小小年纪下手如此之狠? 此时此刻,柳嬷嬷算是见识到了夏浅薇的厉害,不是说她的脾气改了许多吗?究竟是何人胡说八道,她明明还是这般刁钻霸道不可理喻! 吞着满口的血腥味,双腿又动弹不得,柳嬷嬷老泪纵横喘着粗气,哪里还有方才嚣张狂妄的模样,“老奴、老奴知错了!三小姐就饶了老奴这次吧……”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浅薇眼神轻轻一转,吓得对方抬手连连遮挡躲闪。 “都是老奴不好,老奴见大少爷和苏姨娘早就失了宠,所以才壮着胆子来欺负他们,三小姐别再打了,呜呜……” 夏浅薇挑了挑眉,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悯,她缓缓走到屋子里唯一的木椅旁坐下,揉着自己纤细的手腕,“继续说,把你做过的坏事一件不落的坦白于我,否则,今日就让你横着出这竹园!” ……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事实真相 此时一旁的夏故新和苏姨娘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座上的少女浑身散发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魄力,眼底的冷冽连旁人见了都望而生畏。 他们这些年深受柳婆子的压迫欺辱,没想到在夏浅薇的面前,一向蛮横的她竟如同跳梁小丑毫无抵抗之力。 然而上一世夏浅薇见多了这样的人,知道对付她们无需任何的道理,以暴制暴便是最有效的方 柳嬷嬷低着头不住的颤抖着,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大少爷平日用的药,老、老奴都是购置最粗劣的那种……但老奴指天发誓,那些药用了死不了人,只是效力没那么好而已……剩下的银子,老奴都拿去买酒喝了……” 苏姨娘一听,脸色越发难看,她愧疚的看了榻上的夏故新一眼,自责的说了句姨娘没用,抹着泪从柳婆子的身上找出了方才的那支银簪,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苛待主子,中饱私囊,还有呢?” 夏浅薇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她早已料到这一切。 地上的柳嬷嬷犹豫了片刻,她哪里能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夏故新虽然犯了大错失了宠,但总归是夏家的血脉,如今大夫人还未清醒无法为她撑腰,可千万不能落下太多把柄。 “三小姐明鉴,老奴只是一时糊涂,真没别的了……” 夏浅薇沉默了片刻,柳嬷嬷见她毫无反应,心中立刻升起了些许侥幸,却不想双膝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让她不由得龇牙咧嘴扭曲了表情。 “开始疼了吗?我这毒也是选最粗劣的那种,用了死不了人,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什么?!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柳嬷嬷吓得脸色大变,三小姐从前折磨下人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难道自己真中了毒? “三小姐饶命啊!老奴知错了,就,就是平日里还差遣苏姨娘干些洗衣杂活,偷偷拿了大少爷的字画去外头变卖,另外还,还克扣了竹园的用度……真没别的了!” “你、你竟然……” 夏故新气得胸口发疼,书房里每一件字画都是他费心之作,却不知为何总是隔三差五的失了踪迹,起初确实有所怀疑是否出了家贼,但转念一想,他的字画非名人所出,值不了几个钱,因此只能作罢。 如今听柳嬷嬷坦白,他便越发觉得自己无用,非但保护不了生母,连些死物都留不住! 夏浅薇深深的看了夏故新一眼,他的衣襟不知何时已经散开,露出了那嶙峋异常的胸膛,常年的粗茶淡饭让他的脸颊毫无血色可言,那对眼眸中的光似乎比在夏常峰屋子里的时候更暗淡了许多。 夏浅薇心中不由得一紧,情绪竟不自觉的烦闷起来。 这张脸不应该染上任何的哀色,温柔之人岂能永远只有悲伤的下场?! 她的目光更冷了几分,看着地上直冒虚汗的婆子,笃定的开了口,“九年前的那场意外,你知道多少?!” 此人从方才开始就眼神闪烁,吞吞吐吐,是心虚之相!所以夏浅薇断定,受温氏之命留在竹园监视的柳嬷嬷,对当年的内幕定是知晓一二。 此话一出,苏姨娘和夏故新齐齐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意思? 九年前的意外…… 柳嬷嬷猛地抬起头,只觉得双膝的疼痛已然蔓延到了腹间,让她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渐渐开始尝到夏浅薇口中所说的生不如死,可仅剩的一点儿理智却让她不敢松口,“老奴什么也不知道,求三小姐饶我一命吧……” “不说?我这人最是欣赏忠心之徒,既然如此,你就慢慢体会肠穿肚烂的滋味 原本以为自己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打一顿再发卖出府,哪里会想到夏浅薇年纪轻轻居然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伴随着腹部越发难以忍受的剧痛,她再也坚持不住。 “老奴招了,求三小姐给条活路……九年前的事故其实、其实是大夫人安排的,她让人躲在马场里伺机惊吓二少爷的马,再栽赃给大少爷……” 苏姨娘听后大惊,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世间岂会有人愿意伤害自己的亲骨肉?” 此时的柳嬷嬷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虚弱的喘着气,她双腿动弹不得此时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上身因为痛楚弓成了一个骇人的弧度。 “当时……若我没有下马护住二弟,是否有人会出手救他?” 夏故新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左腿,被疯马践踏腿骨的锥心之痛仿佛就在昨日,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 想起这些年自己所失去的一切,想起姨娘为他饱受的苦难,自己还一直心怀愧疚,无数个夜晚被噩梦纠缠,闭上眼皆是二弟险些丧命于马蹄的画面…… 夏故新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自嘲的浅笑,笑话,原来自己只是一个笑话! “既然如此,大夫人为何不直接将我们赶出将军府?!”苏姨娘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她感受到了夏故新的痛苦,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带给他的伤害远比这些年的委屈更甚! “……因为玉容夫人……三小姐,快救救老奴,老奴受不了啊……” 柳嬷嬷终于拼着最后一口气痛呼出声,此时夏浅薇已然站了起来,藏于指间的银针瞬间扎向这婆子的脖颈,她当即两眼一黑无力的瘫软在地昏死了过去。 苏姨娘不明白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可夏浅薇却猜得到,温氏对秦玉容的恨早已深入骨髓,所以她才要让任何跟秦玉容有关之人饱尝磨难,以此满足自己的泄恨之欲。 屋子里陷入一阵凝重的氛围,榻上的夏故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眼底浮上的灰白流露出他此刻冰凉的心境。 这男子咬着牙艰难的挪动身躯躺下,竟是拉起那破败的毯子背过身去,苏姨娘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夏浅薇拦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在这眼神示意之下,苏姨娘和如画便合力将地上的婆子拖了出去,剩夏故新独自一人冷静心绪。 “三小姐,我……”苏姨娘似有千言万语,她红着眼眶却说不出来。 夏浅薇知道这对母子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一切,她望向眼前冷清的院落若有所思。 作为夏家三小姐的这些时日,夏浅薇亲手拨开了那层层迷雾,如今已然看清,这将军府一直以来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影之中,就是三小姐的生母玉容夫人。 她是一个谜,很可能给自己的处境带来许多未知的危险,却也有可能成为另一种助力。 “苏姨,我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接骨之法 当夏故新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昨夜煎熬的一宿,此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原本刺痛的左腿带着阵阵冰凉的舒适之感,他疑惑的一转身,便看见自己的榻旁坐着正闭目养神的夏浅薇。 自己的身上还盖着崭新厚实的被褥,夏故新有了刹那间的晃神,脑中浮现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三妹莫不是一直在屋子里守着自己? 他顿时有些拘谨不敢动弹,可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夏浅薇宁静美好的面庞之上。她终于洗去了那一脸滑稽的妆容,乍看之下长得跟他姨娘所珍藏的玉容夫人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在夏常峰屋内,他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咳咳……”一阵猝不及防的急咳惊醒了夏浅薇,她柳眉一蹙关切的伸出手去想要扶住这挣扎起身的男子,却是被对方避让开,“三小姐,寒室简陋,莫要过了病气。” 夏浅薇听出了他语气中刻意的疏离,轻柔自责的问了句,“从前皆是浅薇不懂事,兄长可是怪我?” 昨日苏姨娘说起往事,夏浅薇终于明白为何夏家的长子会是庶出。 但凡体面的大户人家,是绝不允许侍妾先于正妻诞下子嗣,而玉容夫人嫁与怀化将军之后多年无所出,她便三番劝说让夏宜海纳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苏姨娘,随后又接连迎了几位姨娘入门。 正因如此,从前的夏三小姐才处处不待见这对母子,将他们当奴才般看待。 此时,夏故新的眼神有些迷惘,想起这两次她的相护相助,似乎不敢相信这位尊贵的嫡妹竟会对自己如此友善。 “故新不敢……” 夏浅薇沉默的看着眼前尽显卑谦的男子,许久之后才真诚的开了口,“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防人之心不可无,兄长却唯独无需防我。” 什么? 夏故新惊讶的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抿了抿唇只觉得喉间有些干涩,自己极力隐藏的阴暗和自卑似乎被她一眼看透,顿时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兄长今后可愿教我作画?” 他微微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夏浅薇的意思,莫非她去过自己的书房了? 夏故新的眸光有了几分黯然,曾经让他引以为豪的书法画技在此时竟无法支撑他的情绪,在信念被摧毁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仅剩的自信也将慢慢土崩瓦解。 “三小姐只要开口,父亲定会为你寻来名师,何必抬举我。” “若我只想让大哥教呢?” 夏浅薇的声音带着几分娇俏的笑意,让原本寒冷的屋内散开了一丝暖意。 夏故新望向她的眼眸,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在他看来自己是连跟夏浅薇说话都不配的下人,她为何要……这般安慰他? 冰凉的手背忽然传来一阵温暖,夏故新不由得身子一僵,愣愣的低下头看着她毫无忌讳的握住了自己,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夏浅薇却抓得更紧。 “浅薇明白大哥的委屈,这九年的时光是男子最宝贵的年华,长鹰击空尚且需要展翅蓄力,更何况是胸有抱负的怀才之人。” 夏浅薇的声音深沉,仿佛有种难以抵挡的魔力,渐渐触动着夏故新的心。 “众人皆道夏三小姐不学无术刁蛮任性,与困于竹园却坚持博览群书的大哥相比,浅薇才是真正的虚度光阴。可倘若双眼被往事所困,又怎能看到未来的光明大道?” 夏故新眼神微动,精致的嘴角有些许颤抖,“未来?我已是半个废人……” “废人能妙笔生花?废人能字字珠玑?柳嬷嬷为何要偷大哥的字画出去变卖?连一个粗鄙下人都看得出大哥的才华,你为何要妄自菲薄?!” 夏浅薇愤怒的表情让他惊慌得说不出半个字来,手却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腿。 他是将军之子九尺男儿,却再也无法骑马弛聘习武卫国,他的天地早已被束缚在这一方小小的偏院之中,长空辽原再也与他无关,这怎能不叫人绝望? “若我说,大哥的腿能做治好呢?” 夏故新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起眼,随后忍不住苦笑一声,“姨娘请过几位大夫,都说我今生只能拖着这条断腿……” “他们不行,不代表我没办法。” 夏浅薇目色坚定自信,先前她也有所犹豫,明明理智告诉她这一世莫要轻信任何人,可面对夏常新,她却无法坐视不理。 他写的诗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有无尽的惆怅,他作的画皆是梦中波澜山河壮丽之景。 一个时常自视己罪之人,又怎会是大奸大恶之徒? 所以夏浅薇想再信一次,或许上天让她遇见这幅容颜,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恕罪的机会。 “你……” 原想将她的话当成戏言,可兴许是听见太多次的无能为力,突然有一个人说他还有得救,心跳便忍不住加快了几拍,莫名升起了一股期待,夏故新也觉得自己莫不是疯了。 “为二哥解毒的神医,也擅于各种接骨之法,不知大哥可知云国的齐旱将军?” “就是那位在沙场上被金国战马踏断腿骨的……” “对!齐旱将军的断腿就是由这位神医治好,若她愿意来,大哥可敢一试?” 夏故新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己刚刚跌入无边的地狱,却突然有双手伸向他,要将他从那深不见底的泥沼之中拉出来,本应该义无反顾的点头答应,可他却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可以吗?” 此时夏浅薇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他那犹豫的表情,“谁也无法替大哥做决定,只是面前有两条路,在浅薇看来,永远留在竹园并非全是坏事,起码能远离外面的是是非非,一旦踏出这院子,大哥可做好了准备,面对那些随时都想将你我撕个粉碎的豺狼虎豹?” 夏故新渐渐安静了下来,注意到屋外悄悄立着一道人影,那是为他受苦受难的姨娘。 兴许是因为不甘,兴许是因为自责,想起这些年他与姨娘所遭受的冷眼和嘲讽,九年……已经够了,他的罪过赎完了,是否该轮到那些其心险恶之人,来偿还债孽了? 这名男子眼神微动,随后深吸了口气抬起头,“三妹,若是可以,我想再争一次……” /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除夕之夜 五日之后。 将军府的下人们皆在为两日后的除夕之夜做准备,而夏常峰的院子里却传来一阵剑声。 那胸前还裹着厚厚绷带的男子剑眉星目,眸光犀利,身姿矫健的在久违的阳光下挥剑自如。 “常峰,你这是做甚?!” 由外而来的夏宜海冷喝一声,眼前的年轻男子当即收起佩剑,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父亲,三妹说我的身子已无大碍,所以……” “所以什么?中毒未愈岂能儿戏,立刻回屋躺着!” 夏常峰无奈的讪笑了一声,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收起佩剑认真的望向夏宜海。 “父亲,三妹何时有了这等医术,若非有她照顾,我也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那张天姿淡雅的面容,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是他的三妹,毕竟自己离府之时,她还是那副任性妄为妆容俗艳的样子。 女儿家的事情他不太懂,只是母亲说三妹年幼有自己的审美,长大以后就能归于正途,如今夏常峰总算是放下心来。 夏宜海欣慰的笑了笑,这个女儿近日来的表现,他也是越发满意。 “二哥,该吃药了。” 此时夏浅薇端着刚熬好的汤药从拐角处缓缓而来,夏常峰看着那迎面靠近的少女,不论几次,他都有种被惊艳的无所适从之感。 “辛苦三妹。” 这男子谦虚的接过汤药,有礼的模样没有半分骄纵之态,这几日的接触让夏浅薇有些意外,同样都是温氏所出,夏常峰却与夏兰初截然不同,他有着十分豁达的胸怀,确实像如画说的那般与人和善,这样的性子着实不易。 见夏浅薇一直看着自己,夏常峰略显苍白的面容不由得浮上一片绯红,虽是自己的嫡妹,但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 “对了,父亲,除夕之日兰初就能回来了吧?” 此话一出,夏宜海面色微僵,他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夏浅薇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才模糊的应了声。 府中众人对于温氏和夏兰初的事情皆是守口如瓶,自夏常峰清醒之后,为免他担忧影响康复,夏宜海便告诉他温氏病了几日,而夏兰初则去了雷若寺为她的母亲祈福。 夏常峰心孝,本想第一时间去探望温氏,可转念一想又担心自己中毒之事影响她病情,因此事情才被顺利瞒了下来。 此时夏浅薇已经照顾他歇下,刚一跨出屋门就看见夏宜海还在外头等着她。 “浅薇,为父知道先前的事情还未给你一个交代,可你二哥……” 不等他把话说完,夏浅薇已然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当即乖巧的笑了笑,“女儿明白,本也不相信母亲会做那样的事情,马上便是除夕,女儿也希望一家团聚。” 夏浅薇的大度让夏宜海越发宽慰,他再三保证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又关切的叮嘱了她几句才放心离开。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夏浅薇渐渐收敛了表情。 她早就料到夏兰初因为夏常峰中毒之事很快便能回来,连温氏也会凭子而安,但倘若她们其心不改,就别想像从前那般过得安稳自在! 经过温氏的院子,里头传来些许动静声,夏浅薇眉头一蹙,隐约嗅见风中夹杂着一股别样的腥味。 “快,小心一点,要是弄坏了箱内的东西,四小姐非要了你们的贱命不可!” 只见几名家丁正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往内院搬运着几个箱子,夏浅薇顺势靠了过去,一位管事见着赶紧迎上前来。 “这些是……” “回三小姐的话,这几个箱子装着四小姐在雷若寺里抄的经文和搜集回来的佛家名典。” 经文和名典?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扫过对方紧张的神色。 若是骗骗旁人还可以,夏浅薇对气味如此敏锐,那几个箱子里装着的可都是些珍奇野味,她曾经用过熊胆入药,其味与此刻某个箱内的腥臭极其相似。 如果对方老实交代还不会让她多想,可这般欲盖弥彰,让夏浅薇忍不住开始琢磨着夏兰初的意图。 她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当即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缓缓转身离开。 那管事松了口气,有些得意自己的机智反应,大夫人和四小姐可是特地交代过,绝对不能走漏风声,尤其不能让三小姐察觉。 …… 此后,将军府在忙碌中迎来了除夕。 京都之中家家户户挂满了喜庆的红灯,大门张贴的红色福字分外吉利祥和,大街小巷随处可闻热闹的鞭炮声。 原本飘洒的小雪在傍晚时分应景而停,院落里皆是来来回回的白色脚印,随着月上枝头,主厅里的团圆大桌已经摆上了丰盛的菜肴。 所有人早已聚在一旁,静等着老夫人和将军的到来。 为了所谓的一家团圆,夏宜海便解除了杜姨娘的禁足,此时她感受着一旁阮姨娘时不时投来的讥讽目光,隐忍着憋屈努力保持着微笑,心中早已将对方咒骂了千万遍。 “祖母,慢点儿……” 一行人从内庭缓缓而来,老夫人由夏浅薇和夏常峰扶着,未见其人先闻其笑,可见她的心情极好。 众人抬眼望去,却觉得眼前一闪,所有的注意力皆被那美好的少女吸引了过去。 夏浅薇穿着件雅致的粉色绣袄,雪白的毛领衬托着她晶莹剔透的肌肤越发水嫩,一对珍珠耳饰让那貌美的面容妩媚生辉,小小年纪就已有这般倾城之色,一时间众人心中说不出的百般滋味。 忽然,四周陷入了一阵僵硬的沉默。 只见许久未曾露面的温氏带着陈嬷嬷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脸颊清减了许多,可依然带着往日端庄得体的浅笑,换了个发髻别着金钗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额头上的伤,整个人依旧持着当家主母的姿态,仿佛先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夏常峰面上一喜迎上前去,温氏心中激动不已,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老夫人那严厉的视线制止住,只好隐忍住情绪,“看见你,母亲什么病都好了!” 此时夏宜海也由外头回来,他轻轻一扫众人,随后,一道纤瘦的身影挪着莲步从他身后款款走出,伴随着那轻柔谦卑的声音传来。 “兰初来迟,还望祖母原谅!”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山珍海味 夏兰初要回来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府,可此时众人见着她,依旧不免有些讪然,再多看一眼,便感觉她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夏浅薇注意到夏兰初含笑飘来的视线,当即坦然的迎上对方的目光。 她穿着一身暖黄雅致的荷叶小袄,一头温婉的秀发上别着支精致无比的嵌玉珠钗,与她耳上的玉坠相互呼应,再一看那雪藕般的手腕上戴着的羊脂白玉镯,哪怕夏兰初想要做出一副伏低的姿态,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光彩还是让她整个人散发出别样的贵气。 夏浅薇心中一动,真不知夏兰初在雷若寺的这些日子接触到了些什么人。 她身上的首饰虽然简单,可看款式和玉质却是成套打造的,看起来价值不菲,非一般大户人家所能拥有。 此时老夫人的笑容有了些许收敛,语气略显冷淡的应了句,“既然回来了,便好生过个年。”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又在厅中寻了一圈,阮姨娘当即站了出来抢先开了口,“老夫人,五少爷被军中杂事所困,六少爷要留在书院里应战春试,都不回来了。” 温氏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阮姨娘一眼,心中冷笑,这贱人还真把自己当成掌家的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等自己身子好些了,定要好好收拾这个趁火打劫的东西! 老夫人的眼中似有几分失望,夏浅薇扶着她坐下,语气轻柔的宽慰着,“祖母,男儿志在四方,五弟和六弟也是想着为夏家光耀门楣,况且还有孙女们陪着您,总不会寂寞了吧?” “你这丫头,还怪起祖母矫情来了!”老夫人佯装生气的拍了拍夏浅薇的手背,可眼底尽是宠溺,看得一旁的几位小姐心中羡慕。 四周扬起了一阵笑声,众人陆续入座,夏兰初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趁着这个机会盈盈上前。 “三姐说得极是,兰初为了一尽孝心,特地为祖母做了几道年夜菜。”她一个眼神示意,便有几位婢女端着精美的餐盘列队行来,一股浓郁的香气伴随着腾腾热雾溢满鼻间。 原本一直暗地咬牙切齿的夏乐眼前不由得一亮,她夸张的惊呼一声,“祖母可真有口福,这不是熊掌吗?还有鱼翅燕窝……四姐的手艺可真好!咦,听说三姐也为祖母做了几道菜,可怎么都是些青菜豆腐?” 从方才开始,夏乐就恨不得在夏浅薇的脸上戳出一个洞来,如今她只能铺一层厚厚的蜜粉遮住那可憎的疤痕才敢出来见人,可凭什么把自己害成这般田地的三姐却能备受瞩目? 什么将来会给她指个好亲事?说不定只是为了打发姨娘而说的堂皇之词,为何整个将军府只有自己一个人痛苦,连她一向听话的孪生妹妹都像变了个人开始向着三姐,她不甘心!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老夫人面前的那一盘盘清淡翠绿的菜肴之上,皆有些惊讶。 夏浅薇自然感觉到了夏乐浓浓的敌意,她只是轻轻笑了笑,迎上夏宜海疑惑的目光,“浅薇厨艺不精,确实比不了四妹的这几道山珍海味。” “恐怕,是不用心吧?三姐平日里受尽疼爱,怎么关键时刻反而这般小气。” 夏乐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阮姨娘与夏晴暗地里拉了她好几把,却依旧制止不了那张 夏常峰却开口帮了一句,“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三妹想着让祖母吃得有味,便追着我研究各地的特色素食,别看这些青菜豆腐其貌不扬,其中可是浓缩了数种鲜美高汤,口感一流,况且荤素搭配方是健康之本。” 难道这还不算用心? 温氏脸上的笑容有了刹那间的僵硬,她只听下人瞒着说夏常峰这次回来受了点小伤,是夏浅薇负责照顾了几日,虽知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但还是听不得自己的孩子帮着那贱丫头说话。 夏兰初佯装毫不在意,亲自为老夫人夹了几道菜放进碗中端来,“祖母试试这道红菇炖猴脑,孙女可是从今晨就开始守在紫砂锅旁,生怕失了火候。” “兰初真是懂事了,不是还为你祖母抄了经文祈福吗?” 温氏忍不住开了口,却不想哐当一声,原本一直隐忍着情绪的老夫人竟突然将手边的汤匙掷了出去,那愤怒的表情吓了众人一跳。 “祖、祖母?” “这样一双杀生的手,还敢抄经文,是想折我的寿吗?!” 雷嬷嬷皱着眉头,从方才开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四小姐怕是不知道,老夫人从昨日开始就吃素了。” 先前大少爷中毒昏迷,老夫人便向佛祖祈愿,只要大少爷这次能平安度过,她今后就在每年的这段时日吃斋还愿,谁知道四小姐一回来就做了如此血腥之事,还猴脑熊掌?这不是等于在佛祖面前打老夫人的脸吗! “怎、怎没人告诉我?”听完这一席话,夏兰初脸色霎时一白,不由得望向自己的母亲,而温氏也是一脸的慌张茫然。 母女二人下意识的看向夏浅薇,只见她含着笑低眉顺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忽然明白过来,难道是她从中作梗,怂恿老夫人一改习惯的? “祖母亦是为了我们这些子孙,四妹有心了,这些奇珍异兽怕是来之不易吧?” 夏浅薇的话让老夫人眼底的不悦更甚,本以为送她去雷若寺可以改改骄纵的习性,谁知一回来便如此铺张浪费! “你如何得来的这些无辜山兽?听闻雷若寺的僧人时常救治些林中生灵,莫不是你骗了他们,拿那些……”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老夫人差点就要暴跳如雷。 / 此时夏兰初已然惊恐的跪下身来连连解释,“孙女不敢!孙女是拿自己平日里积攒下来的银钱,托山下猎人获的食材。” 夏浅薇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失落,她微微咬了咬下唇仿佛正思想挣扎着什么,随后站了起来跪倒在老夫人的面前。 “浅薇,你这是……” “祖母,孙女只是触景生情,前几日去竹园看见食不饱穿不暖的大哥和苏姨娘,这除夕之日怕也没什么吃食。大哥为二哥试毒也算有功,不知祖母可愿大发慈悲,将这些山珍送往竹园,就当是奖赏也好……” 温氏的表情不由得一变,目光闪烁紧张的看向夏宜海和老夫人,果真见他们的眼神有些诧异。 “吃不饱穿不暖?这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借力打力 众人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会在今日提及竹园的事情,将军府谁人不是对那母子的境况睁只眼闭只眼,要知道从前三小姐也十分的不待见他们,怎的这次反而要替他们打抱不平了? 阮姨娘却猛地反应过来,三小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夫人还以为二少爷回来以后她就得到了一张免死金牌,连四小姐也开始有恃无恐回来争宠,所以三小姐这是要借力打力,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毕竟一直以来,竹园之内的吃穿用度都是大夫人安排的,平日里无人愿意得罪她,可今时不同往日,若让老夫人知晓苏姨娘和大少爷的处境,恐怕大夫人宁可继续呆在屋内暂避锋芒,也不愿露面吧? 还不知事情严重性的夏兰初却是暗地里愤愤的握紧了袖中的手,指尖几乎要扎破柔软的掌心。 自己费尽心思做的菜肴,她居然如此轻松的就想求祖母赏给那个废物大哥,未免太可笑了?那对母子配吗? “试药?父亲,三妹所言可是真的?”夏常峰此刻也顾不上温氏频频投来求助的眼神,自己中毒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宜海抿了抿唇,似乎十分不愿意提起夏故新,当即避开了他的目光,夏常峰立刻明白了什么,表情里尽是愤慨。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父亲为何还是不肯原谅大哥?”他至今也不愿相信九年前的意外是大哥所为,可府中却无一人愿意听他的。 想起这些年兄弟二人之间的疏离,夏常峰便觉得愧疚不已。 他的身子怕是不好,却还冒着危险替自己试药…… 想到这,夏常峰已然站了起来,众人一惊,“二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那男子冷峻着一张表情,今日就算父亲不悦,他也要见大哥一面! “自然是要将他们接来,共享团圆之乐!” “二哥留步!” 夏浅薇焦急的拦住了他,夏常峰有些意外,却见眼前的女子面露难色,“大哥的屋内虽然简陋又无碳炉,起码还有四壁挡风,他身上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今日这般的严寒。” 什么?居然已经落魄到这般地步了?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那目光冷冽的落在了故作镇定的大夫人身上。 此时温氏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夏浅薇的嘴,自己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眼看着就要砸在这丫头手中了! 她惶恐的从座上起身,跪倒在夏兰初的身边,“母亲明鉴,关于竹园的一切儿媳早已安排给了府中的柳嬷嬷,并三番交代要好生照顾苏姨娘跟大少爷!若不是浅薇今日提起,儿媳也跟母亲一样蒙在鼓里……” “呵呵,大夫人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柳嬷嬷自作主张?没有您的示意,区区一个下人敢如此苛待将军府的姨娘和少爷?” 阮姨娘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夏兰初抬起眼毫不客气的瞪着她。 “阮姨娘怕是忘了这些年府中上下琐事皆由母亲操持,若有些下人刻意欺上瞒下,难免会出现纰漏。也难怪,阮姨娘刚掌持后院不久,是体会不到其中辛苦的。” 夏兰初这话不但替自己的母亲开脱,还讽刺了阮姨娘对将军府事宜毫不用心。 “四小姐说得对,妾身确实比不上劳苦功高的大夫人。只是老夫人一向身体力行的主张节俭,这府中也好些年未曾修缮了,没想到四小姐一出手就是这等奢靡珍馐令人大开眼界,可大少爷那儿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这也是妾身的失误,请老夫人责罚!” 阮姨娘作势也跟着跪了下来,她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就是想提醒众人,夏兰初的私房银可不是一般的多,在将军府各房省吃俭用的节骨眼上,若不好好查查怎么堵得住悠悠之口? “看来这个府中,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老夫人别有深意的开了口,深沉的目光在地上跪着的这对母女之间转着。 要知道每次府中有大笔的开支,皆是温氏以疼爱夏浅薇为名向账房支的,这其中有多少流进了她们自己的口袋? 经过这几次的事情,温氏多年来的努力换取的信任,在老夫人这儿渐渐瓦解,一旦生了疑心就越发不可收拾,看着此刻温氏那委屈无比的表情,竟觉得这般虚假刻意。 夏兰初终于意识到一开始夏浅薇就给她挖了坑,阮姨娘又跟着添油加醋,原本这几道美食是用来讨祖母欢心的,如今却适得其反,真是可恶至极! 本想开口解释,可这银子确实是母亲给的,她生怕多说多错,只能在心里不断的诅咒着夏浅薇。 “去,送几套厚实的衣服到竹园,将苏姨娘和大少爷接来,另外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奴才敢在将军府里如此撒野!” 只听砰的一声,老夫人重重一拍桌面,四周的氛围顿时紧张了起来。 角落里的苏姨娘原本满心的不快,什么团圆饭,在场竟没有一个人想起她的小九,难道常年卧病就不是将军府的小姐了? 不过眼下这么一出好戏让她的心情渐渐愉快起来,心想着之前没能除掉二少爷嫁祸给夏故新,兴许就是天意。 大夫人想着重新巩固自己的地位,三小姐把大少爷推了出来,隔山观虎斗难道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吗? 直到一道颀长单薄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苏姨娘的眼底含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抬起头,下一秒她的表情不由得一僵,眼前的男子与她想象中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此时夏故新换上了雷嬷嬷送去的青色长衫,一头细如丝绸的长发冠于脑后,笔挺的身姿有种说不出的文雅之感,清瘦俊雅的面庞让人眼前一亮。 比起夏常峰爽朗干练的气场,夏故新如同一名超脱卓然的文人,举手投足皆是彬彬之气,如玉通透的样子仅一眼便能博人好感。 四周越发安静,老夫人看着这竹叶一般的年轻男子,他的眼睛像极了儿时,让她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多年以前,夏故新机灵懂事的站在自己面前背诵诗经的模样。 夏宜海看着夏故新那僵硬拖行着的左腿,僵硬的别开了目光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老夫人的眼眶不由得一热,下意识的站起身伸出手去,却见他一把撩开衣摆跪了下来,温润的声音带着些许涌动的情绪传来,“孙儿不孝,请祖母责罚。” “……”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损失惨重 老夫人看着夏故新动作艰难的模样,一时间心中涌出阵阵自责。 她一直知道夏宜海对这个儿子的偏见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事故,更多是由于他的姨娘曾经是玉容的婢女。触景生情最是伤,因此他才能做到这些年对苏姨娘他们不闻不问。 “我可怜的孙儿,快起来!” 老夫人颤抖的想将夏故新扶起,对方却一副不敢让人碰触的模样,她深深地看了夏宜海一眼,既无奈又可气。 还记得曾经人人夸赞的夏家神童,如今却变得这般敏感谨慎,其中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说得清楚? “孙儿不敢,戴罪之身,无法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实在愧对祖母。”夏故新的眼中闪动着真挚的光,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怨怼,如此一来就让老夫人心中的怒火更甚。 “从前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是才十几岁的孩子!重要的是一家合乐平安!” 老夫人这话是说给角落里的夏宜海听的,希望他彻底的放下过去。 而在场的有些人心底不由得一惊,要知道将军当年曾说过,夏家再也没有什么大少爷!虽是气头上的话,但好歹他们也听命了这么长的时间。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老夫人如今三言两语,就重新承认了大少爷的身份,这要其他人怎么办? 夏宜海陷入了一阵沉默,似乎是默认了老夫人的意思,看得杜姨娘心底越发惊慌。 她看着夏故新仪表堂堂的模样,好似想到了某些事情,赶紧在心中劝着自己,不过是个被关了九年的废人,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特别是他还有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姨娘,就更不足为惧了! 此时雷嬷嬷已然从竹园回来,她表情凝重好像见到了些难以置信的惨状,小心的靠近老夫人耳语着什么,众人只听一声大怒。 “姨娘重病,身边竟没有一个下人伺候着?真是反了天了!” 老夫人一个眼神示意,夏浅薇当即将夏故新从地上扶起,无声的握紧了对方袖中紧张的手。 正因为苏姨娘的性子,他们才决定不让她出现在这等到处弥漫着无声硝烟的战场,以免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夏浅薇便使了点法子,让苏姨娘“病重”在床。 阮姨娘也作势跟着站起身,立在夏故新的身边,隐忍着笑意看向地上忐忑的温氏母女,一副好整以暇静观事态的架势。 然而,前去柳嬷嬷屋内的家丁却是匆忙来报,“老夫人,那柳婆子不见了!她带走了所有的衣物钱财,好像……畏罪潜逃了!” 温氏的掌心早已渗出了一片冷汗,她还担心自己没有事先安排,那柳婆子会胡言乱语连累了自己,此刻才松了口气,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老夫人也不会为难她。 夏浅薇暗中将温氏渐渐放松的神色看在眼底,那柳婆子已经被自己藏在了一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温氏做的恶事如此之多,如今夏常峰救太子有功,看在他的面子上夏家也不会真的动温氏一根头发。 所以还要等,滴水尚能穿石,等那个能让温氏再也翻不了身的机会! “大哥……” 一直隐忍着情绪的夏常峰再也自持不住缓缓靠了过来,夏故新身子一僵,略显犹豫的转头望去,兄弟二人似有千言万语积压于胸口,这幅模样看得旁人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都是我的错,让大哥蒙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母亲,她一定会为大哥做主,岂能让那刁奴为所欲为?” 温氏终于等来夏常峰这一句话,她抬起头一副心疼无比的表情,“常新,我可怜的儿啊……是母亲疏忽!那柳婆子曾再三起誓会好生照顾你,哪里知道她竟是藏着这等黑心肠子,若非这些年忙于府中琐事,母亲早该去看看你,究竟该如何弥补,你才愿原谅母亲?” 她声泪俱下的请求着,俨然一副慈母悲痛的模样,夏故新的脸色却是一白。 想起这些年他尝尽的世态炎凉人心冷暖,如今罪魁祸首就跪在自己的面前,满嘴谎言虚伪的求他原谅? 她可能还自己的一条腿?可能还他失去的机会?可能补上这九年的岁月? 夏浅薇侧目看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薄唇,夏故新的手冰凉得厉害,若不是她扶着,恐怕这名男子早已站不稳身子。 一旁的夏兰初紧咬着牙关,这个废人是什么意思,居然让母亲跪在地上这么久而无动于衷,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竟敢如此羞辱于人? 就在这时,夏故新深吸了口气,竟是伸出手去将温氏从地上扶起,“母亲言重了,当年若非母亲求情,故新又岂能站在这里?这份恩情绝不敢忘!” 温氏的眼神一闪,总觉得对方话中有话。 可抬眼看着夏故新那清澈谦卑的眼眸,她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当年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对母子失了宠,如今就算他们投靠了夏浅薇又如何?那丫头算是自讨苦吃多管闲事,今后有得她后悔的! 此时阮姨娘和杜姨娘眼底满是失望,还以为大夫人又要倒霉了,谁知道这大少爷就是根软骨头,着实没劲得很! “母亲,浅薇有个不情之请。大哥的腿伤至今未愈,尤其是天寒之时更是疼痛难忍,唯有温泉方能缓解。” 夏浅薇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温氏所在的云泉院内有处温泉池,当年她生五少爷时难产落下了病根,老夫人便将那冬暖夏凉舒适无比的云泉院赏给了她,引得多少人羡慕嫉妒。 说来那温泉确有奇效,仅仅一两年的时间温氏的病便再也没有复发过,平日里连普通的伤风感冒也没找过她,身子越发的 “母亲的伤还未痊愈,你怎么能……”夏兰初忍不住冲口而出,夏常峰眉头一蹙,伤? “四小姐,方才可是大夫人自己说要弥补大少爷的,不过就是个住的地方,也舍不得吗?”阮姨娘轻飘飘的丢来一句,老夫人当即不悦的看了夏兰初一眼,温氏赶紧拦住了她。 方才自己一副诚心恕罪的样子,这会儿若是拒绝那贱丫头的提议,恐会惹来老夫人和将军的不满。 温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着血,差点没将一口银牙咬碎,好不容易才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既、既然如此,就让苏姨娘跟故新搬到云泉院去,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夏浅薇含着笑,“母亲果然大方!” 如此惨重的损失,够这温氏母女疼上好些时日吧? 不想这时,一名武将由外头而来,“启禀将军,镇国府来人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如你所愿 镇国府? 众人面露惊讶,纷纷起身望向院外,片刻功夫,只见两个红色的鎏金箱子被抬了进来,一名镇国府的副将大步迈近恭敬的立在一旁。 “末将给夏老夫人、夏将军拜年了!这些是我家老夫人特地命人准备的酥点,念及夏三小姐此前救助郡主有功,便命末将送来为夏府年夜锦上添花,还望将军及老夫人收下这片心意,今后常来常往。” 此话一出,只见那副将一个手势示意,便有两名丫鬟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打开,一盘盘精致可口的糕点陆续摆在了众人眼前。 老夫人和夏宜海当即对视了一眼,常来常往?冷老夫人如此示好,莫非…… 夏浅薇却是深深的看着那两个木箱,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种古怪之感,很快她却察觉到自家祖母和父亲难掩欣喜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冷老夫人有心了!区区小事何必劳她记挂,改日定让浅薇亲自上门道谢!” 老夫人说着,已然拉着夏浅薇过来盈盈向那副将行了一礼,对方的目光落在眼前少女明月般的面庞之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似是还未习惯夏三小姐这般翻天覆地的转变。 他当即回以一礼,又指向另一个箱子,“另外,这些是大少爷为三小姐准备的。” 什么? 众人不由得一愣,连夏浅薇的眸中也满是惊讶。 “聚德楼的八宝鸭和芙蓉水晶糕,广贤楼的七彩珍玉汤,天鲜阁的翡翠游龙羹……天啊,大少爷可真是有心了,都是三小姐最爱吃的菜肴呢!”阮姨娘的笑声在夏兰初听来异常刺耳。 她颤抖的拧着自己的帕子,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那些玉盘尽数砸碎! 冷老夫人对夏浅薇刮目相看也就罢了,怎么连玉寒也对她另眼相待?特地准备这些……莫不是他已经接受了这桩婚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冷玉寒对夏家三小姐避之不及望而生厌,难道就因为如今这副皮囊? 不,不可能!玉寒又岂是那等浅薄之人,他绝对不会忘记夏浅薇曾经耻辱的种种…… 温氏分明察觉到自己女儿情绪的异样,她暗中紧紧地扣住了夏兰初的手臂,生怕女儿会一时脑热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此时的老夫人早已眉开眼笑,跟夏宜海一起正打算送那副将出去,却不想他歉意的笑了笑,迈开步伐来到若有所思的夏浅薇身边,“三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引人无限遐想,莫非是冷大少爷让他给夏浅薇传了什么不好让旁人知晓的悄悄话? 只见这少女转身看向老夫人和夏宜海,“祖母,父亲,浅薇去去就来。” 寒风瑟瑟,摇曳的笼灯下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ωωω.χ~⒏~1zщ.còм < 那男子披着件黑色斗篷,冷峻的面容在阴影下若隐若现,右手握在腰间的宝剑之上,望着远方目色坚定。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处而来,夏浅薇缓缓出现在对方眼底,朦胧的月光落在少女浅粉的衣裙上,四周的回廊瞬间失了颜色,随着她莲步轻移,飘散的裙角仿佛月下仙子从画卷之中翩翩舞出,美得摄人心魂。 几日不见,她竟是比之前更灵动了几分。 冷玉寒渐渐收起了这一份惊艳之意,看着她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那对清明且毫无杂念的美眸让他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下了决心。 “冷大少爷,镇国府可是开始动手除患了?” 她笃定的语气让冷玉寒眼中一闪,“你怎么知晓?” 他们已经查到了冷老夫人身上所中之毒,和对小郡主下手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而今夜,正是他们引蛇出洞的第一步。 夏浅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方才就一直有个疑惑,冷家为何要用两个箱子装运没什么重量的糕点,而不是用食盒竹篮,如今看冷玉寒一副乔装低调的模样站在这儿,她就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恐怕,冷老夫人只是借由送礼,实际上让某人某物藏于箱内悄无声息的离府才是真正的目的。 虽不知他们具体采取了什么举措,但今天这样的日子,团圆饭桌上突然不见了冷大少爷,这幕后之人怕是会措手不及吧? 见夏浅薇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冷玉寒不由得皱了眉头,没好气的丢了一句,“那几道菜是我小妹为谢你救命之恩备的,莫要误会!” 却不想,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大少爷放心,我没误会,请代浅薇向郡主致谢。” 本以为是冷老夫人有意撮合所以才另外备的那些菜色,却不想……这冷家的小郡主还真是调皮得很,一边想谢她,一边又误导她,若是真正的夏三小姐恐怕会在冷玉寒否认之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夏浅薇的反应让冷玉寒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言语太过幼稚,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为何要向她解释? 可心头却有种说不出的不悦,她没有丝毫失望的样子再次证明从前夏三小姐对自己的种种痴迷,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夏浅薇感觉到这名男子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她疑惑的看着他越发冰冷的表情,真不知自己哪里又招惹了这位大少爷。 “每年正月初七,太子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马会,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前往,不要问理由!” 夏浅薇心中一动,还记得幽王慕珑渊当时提的条件,夏常峰还未痊愈,自己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让他带自己出府参加马会,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 “冷大少爷不怕旁人误会?”这名男子今日前来,怕还有别的话要说。 不知为何,冷玉寒只觉得夏浅薇好像看穿了自己,他喉咙一涩,负在背后的手不由得一握,脑海中再次响起她当日那一番触动人心的话语。 是的,自己不能再被困于虚名之下,不能再让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束缚自己的手脚。 与她一起只是权宜之计,既然各有各的目的,不妨放下成见,互惠互利。 “上次三小姐的提议,我已考虑清楚,如你所愿。” 夏浅薇眸中流光一闪,这么说,他答应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反击之始 走廊边上,风中传来这对男女隐约模糊的声音,月光落在他们身上,衬托得男子的身形越发伟岸,女子则像那依人小鸟般,恍若一对璧人。 这幅场景尽数落在暗处那一对充满了嫉妒与怨毒的眼眸之中,咔嚓一声,手边的树枝被愤愤的折断。 夏浅薇眼角的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快速撤离的黑影,她与冷玉寒默契的安静了下来,两人相视片刻便各自散去。 方才传来声响的角落早已空无一人,夏浅薇无声的靠近,很快便在脚边发现了一个玉坠耳饰。 她眼中眸光微闪,嘴角轻轻扬起了一道了然的弧度,随后将这耳饰捡起藏进了袖中。 此时,云泉院内。 “夫人,四小姐的屋子可是也要收拾?”陈嬷嬷犹豫的看着此刻脸色阴沉至极的温氏,在夏浅薇离席的那会儿功夫,老夫人便吩咐下人今夜就开始协助云泉院物品搬运之事,毫不掩饰她对温氏母女的不悦。 居然连一天也不愿多等!这么多年温氏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她索性借口大病未愈先行回院,生怕自己多做多错又惹老夫人不高兴。 “收!收拾得干净一点,莫要落了什么把柄!” 温氏恨得咬牙切齿,一旁的陈嬷嬷不敢再多言语,转身折回夏兰初的屋子,不想下一秒却是传来一声尖叫,“啊——” “吵什么吵?还嫌我不够烦心?!” “是、是四小姐……” 什么?温氏微微一愣,很快气得追了进来,却是被桌旁那形如鬼魅的女子吓了一跳。 “兰初?你怎么也回来了!”她们母女这是要彻底沦为那些人眼里的笑柄吗?“快,去你祖母跟前伺候着,莫要让那些贱人觉得我们怕了!” 然而面对温氏的质问,夏兰初无动于衷,她低垂着眼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气息阴沉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诡异的浅笑。 “我会怕她们?母亲,您不是说过,我得不到的,夏浅薇也别想得到,可如今呢?我还要等多久……” 温氏从未见过夏兰初这般模样,院子里还有许多老夫人身边的奴才,可不能让他们听了去! 陈嬷嬷收到了温氏的示意,赶紧退出去将门带上。 “兰初,你先别急,那个贱丫头得意不了多久的!”温氏紧紧地握住了夏兰初的手,却不想她竟是慢慢的抽离了自己的碰触。 “母亲,您总是这般谨慎,可夏浅薇却一天比一天风光!如今我们连这院子都丢了,下一次,夏浅薇还不知道要如何欺辱我们!” 夏兰初的眼神泛着阴毒的光,她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发间的珠钗,随后脸上荡开了一道冰冷的笑容。 这副模样让温氏觉得异常陌生,她赶紧好声好气的劝着。 “别看那丫头如今得了冷老夫人的青睐,这只是一时的,镇国府是什么地方?早晚会让她露出狐狸尾巴,等冷玉寒看清她的真面目……” “母亲何时安排让二哥将兰初引荐给太子?” 什么? 温氏眼中一闪,顿时明白了夏兰初的意思。 此时女儿的眼底浮着毫不掩饰的野心,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狠厉在里头,看得温氏心中一喜,她总算想通了! “等你二哥身子好些了,肯定会帮你的!” “在此之前,我一定要让夏浅薇为今日的一切付出代价!母亲,从今往后兰初要用自己的方式,为我们母女二人争一口气!” “……” 夜色渐沉,宁静的小路上,如画提着装有美味菜肴的食盒安静的跟在夏浅薇和夏故新的身后,三人缓缓朝着竹园的方向而去。 “三妹,你觉得二弟可是知道大夫人的所作所为?” 身旁的男子一路上皆是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大哥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方才的团圆饭上,夏常峰显得格外主动热情,面对自己的母亲和胞妹提前离席一事他似乎并未多想,反而对夏故新照顾有佳。 他言语之中不断的流露出歉意,让原本防备的夏故新有些招架不住,儿时的种种浮上脑海,原本冰冷的心也涌现出几分久违的温暖。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不是三妹说的?”他巧妙的避开了夏浅薇的问题,眼前的少女也不打算追问,有些心结并非那般容易就能解开。 “大哥记着就好。”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夏故新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与那冷家少爷……如何?” 夏浅薇没有听见席上老夫人和夏宜海谈论的及笄之礼,显然是打算将两人的婚事提上议程。 这些年在竹园深居简出,但夏故新对夏浅薇以及冷玉寒的事情却早有耳闻,他只担心那等身份的男子会是什么纨绔子弟,委屈了自家三妹,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资格过问夏浅薇的事情。 “大哥莫要担心,浅薇自有分寸。” 看着眼前这张坦然镇定的绝美面庞,夏故新无奈的笑了笑,说来也怪,明明她年纪轻轻,可眼中好像总有数不清的深沉心思,让人猜不透看不清。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对一名十几岁的少女心生敬畏,总觉得她处事沉稳谨慎得不像一个闺阁小姐,而且还隐瞒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姨娘说这个三妹越来越像当初的玉容夫人,或许真是如此…… “何时能再见那位神医?”夏故新试探的问了一句,前两日他接受了第一次治疗,可是喝了药昏昏沉沉的看不真切,只觉得那神医的身上有股跟三妹相似的药香气。 夏浅薇告诉他,这位神医性情古怪,要他绝对不可对外透露半点消息。 可夏故新心思剔透,早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这将军府何时成了旁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所谓的神医,说不定就是…… “待苏姨娘与大哥在云泉院安定之后,神医自会为大哥做第二次的治疗。” 见夏浅薇依旧不肯松口的模样,夏故新只能轻叹口气。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站在了竹园之外。 “苏姨娘怕是等急了,大哥可要好好与她享受在竹园的这最后一顿晚饭。” 夏故新喉间一涩,只觉得千言万语汇聚于心头,看向夏浅薇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蠢蠢欲动 次日,昨日半夜突然下起的大雪让此时的碧荷院里一片银装素裹。 屋内镜前的女子低垂着眼眸,精致的面容像极了冬日里的白梅,有种冷艳清雅圣洁无暇的味道,夏浅薇安静的收起了手中的邀帖,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纯粹的笑意。 “这位刘小姐真是可爱得紧,生怕我记不得她,在署名处特地标注了尚书列曹刘侍郎之女刘沁儿。”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那张莽撞青涩的面庞,这小姑娘邀请她参加正月初三风雅社的春诵会,说好不容易才得来了两张邀帖。 如画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儿,担忧的开了口,“小姐,您真的要去吗?” 谁人不知自家小姐毫无吟诗作赋之能,上次在镇国府已经让那苏绮然大出洋相,可谓是间接得罪了整个风雅会社,对于自家小姐来说那里俨然成了一个吃人的地方。 就在这时,外头的如眉领着一名婢女进来。 “奴婢给三小姐请安,四小姐那儿得了两张今年春诵会的邀帖,诚请三小姐一同前往。”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夏浅薇立刻想起今晨众人去老夫人面前请安的时候,夏兰初对自己频频露出友好的笑容,当时她便觉得有些奇怪,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看样子,这位四妹真的很害怕自己一个不高兴就拒绝她的邀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婢女低眉顺目的站在夏浅薇面前,紧张得袖中的手都在颤抖,生怕自己有个行差踏错就会被暴打一顿丢出院外。 正在煎熬之时,一双极其漂亮的素手却是伸了过来轻轻接走她手中的帖子,头顶上传来那恍若天籁一般的声音。 “四妹有心了。” …… “她答应了?!”夏兰初看着眼前战战兢兢回来复命的小婢女,片刻之后得意的笑了起来。 自己起初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夏浅薇得意了这么长的时间,上次又在镇国府大出风头,恐怕早就忘形了吧?她应该是以为如今已经无人能奈何得了她,所以才这般爽快! / “兰初,那丫头狡猾得很,你莫要再上她的当了。” 身旁的温氏忍不住提醒了句,夏兰初却是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因为这几次的失误所以才畏首畏尾,“女儿在风雅社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难道还能让她欺负?母亲,您就好生等着,这次我必定让她身败名裂,永远也别想踏进镇国府的大门!” 夏兰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以往大年初一,祖母给每个人的压岁银都是等份的,今年却当着众人的面特地给了夏浅薇一份大的,既然她这般将三姐捧在手心里当掌上明珠,自己不妨再推一把,让这位夏三小姐再狠狠的为将军府争一次光! 在夏兰初的期盼之中,初三的好日子转瞬而至。 一辆马车缓缓的朝着京都风雅阁的方向而去,车厢内,夏故新显得有些拘谨,他再次犹豫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少女。 “三妹,不然我还是先回府吧……” 她本应该跟同为嫡小姐的四妹一同前往,却事先甩开了四妹为了示好而准备的马车,不用想都能猜到夏兰初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恐怕,都是因为顾虑他的感受,三妹才会有此举动。 夏浅薇那清澈的目光当即落在了他紧皱的眉头之上,眼前的男子神情闪烁,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 “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给你带来麻烦,那风雅会社中皇亲国戚数不胜数,嫡庶有别,你这般无所顾忌的带着我,恐会招致口舌之论。” 夏故新深知人言可畏,他一个身份低下的废人,恐怕走到哪里都会给夏浅薇抹黑。 却不想,那坦然的少女轻轻笑了笑。 “大哥莫要紧张,从今往后还有许多机会可以参加这样的诗赛,若真不愿我丢脸,那就请大哥赢得今日的诗赛,一鸣惊人可好?” 什么?!像自己这样的人,哪有在风雅会社之内开口的机会,能沾光一睹那些才子佳人的风采,就已是幸运至极。 然而夏故新缓缓低下了头,一双手紧张得无所适从,说不兴奋那是假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想再舞枪弄棒骑马射箭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将一切的心力都花费在了无数的书籍之上。 谁愿意永远做一只井底之蛙,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才华能不能得到认可。 夏浅薇看见了夏故新眼中极力压抑的期待,明明他十分向往那片天地,却不敢承认。他的身份和经历难免会在心里造成许多的障碍,夏浅薇就是要帮他慢慢扫除这些障碍,只有跨出第一步,才能继续开拓新的可能性。 夏浅薇心中肯定,只要给他机会,这名男子绝对不会是一名碌碌无为之辈! 除了不愿埋没他的天分,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否认,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部分私心。 她想看见这幅相似熟悉的面容重展笑颜,想让夏故新像她的兄长一样,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如此一来,自己的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今日的京都比往日更加热闹,人群中到处都是关于今日春诵会的讨论,街道两旁的诗画摊贩积极不已,吆喝声此起彼伏。 风雅会社的楼阁建在京江边上,一旁是紧靠着的几艘花船,一旁则是车水马龙的拥挤之景。 “三小姐!我、我在这里!” 一道软绵的声音在这片嘈杂中艰难的传入了夏浅薇的耳中,她刚刚下了马车,便觉无数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刘沁儿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夏浅薇面前,腼腆的笑了笑,下一秒她目光一闪,愣愣的看着那缓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俊雅男子。 夏故新今日身着丈青色的新衣,没有多余的奢华之物衬托,不经意间便显出一种清高傲然之气。 近几日的调理让他的脸色好了许多,站在妩媚绝美的夏浅薇身边,他的清秀俊美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之感。 就在这时,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恶言相向。 “那不是夏家三小姐吗?她也来参加春诵会?” “莫不是上次在镇国府侥幸赢了赌局,就觉得我们风雅会社都是好欺负的?” “看她身边那男子是谁?真是不知检点,还敢带面首抛头露脸,也不怕给冷大少爷丢人!”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美色惑人 原本惊艳于夏浅薇美貌的男子们一听见夏家三小姐的名号,就立刻变了脸色,面上满满都是难以置信,实在难以将眼前这脱俗的佳人跟当初那艳俗无比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只听四周不断传来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让夏故新那温雅的面容不由得一冷,愤怒的握起双拳,要知道声誉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些人竟如此诋毁自己的三妹,正打算出言反驳,却是被夏浅薇拦住。 “大哥看清楚了吗?风雅会社之内不光是有高风亮节之士,也有满嘴污秽肮脏的粗鄙之流。” 所以,他不需要怕,更不需要觉得自卑。 夏浅薇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清楚楚的传入那些人的耳中,顿时引来一片骂声。 “笑话,不学无术心无点墨之女还敢口出狂言!何人是粗鄙之流,把话说清楚!” 却不想夏浅薇忽然扬起了一道明媚的笑容,那流转的眼波看得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只觉得四周顿时鲜亮了起来,一时间皆是忘了言语。 “小女子不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实在不必这般着急对号入座。” 她态度谦和没有丝毫愤怒傲慢之感,始终笑脸相迎的模样与那些满面讥讽之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终于让人群中某些公允正直之士忍不住出言相助。 “有些人自视甚高,却大庭广众针对一弱女子,真是有失君子之风!” “就是,如此狭隘枉顾风雅二字,这等毫无根据的品头论足之举也实在令人不齿!” 那几人只见风向忽然一变,本想让夏浅薇当众出丑,不料自己反而成了众矢之的,当下纷纷变了脸色目光闪躲,只能故作镇定的丢下一句,“不跟尔等一般见识!” 他们随后一甩衣袖转身进了风雅楼阁,那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逃逸之嫌。 众人只见这美妙的少女盈盈有礼的对着人群点头答谢,哪里有半分传闻中的那般刁蛮霸道,他们对夏家三小姐的认识立刻有了新的转变。 夏故新的眼底满是歉意,自己将她置于非议却又无能保护,果然不该跟来的…… “浅薇这般声名狼藉还非得拖着大哥一起胡闹,让大哥受了委屈,实在不该。” 不想夏浅薇却抢先一步道了歉,让夏故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旁边的刘沁儿怯怯的拉了拉夏浅薇的袖子,不知何时她的眼眶已经有些微红,“都、都是沁儿考虑不周,早知如此就该事先安排好避开那些人……只是,三小姐好生厉害,沁儿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那般悻悻狼狈之样。” 风雅会社中的成员谁人不是眼高于顶一副藐视众生的样子,所以方才为夏浅薇出头的也不乏平日里早就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寻机挑衅的好事之徒。 “欺软怕硬乃是人性使然,想必他们也是受人唆使。况且,厉害的不是我,只是这幅皮囊而已。”美色总是容易让人心生怜香惜玉之情,有时候无需刻意,服个软就会有无数英雄站出来。 她这是在……夸自己长得美? 一旁心情沉重的夏故新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顿时有些豁然开朗,他望向夏浅薇那坦然的表情,语气里尽显探究,“没想到三妹年纪轻轻,竟看得如此透彻,身为兄长,倒显得我怯弱了。” 原本心中的不安渐渐散开,夏故新的笑容如那岸边抚柳,看得一旁的刘沁儿不由得出了神,原来他就是夏府的大少爷,要知道方才自己也差点儿误会了,想到这刘沁儿小脸一红赶紧低下头来,确定无人发现她的失态才放了心。 “三小姐,我们也进去吧。” …… 当夏兰初抵达风雅楼阁时,早有一名男子在那儿等着她。 “什么?你们就这样让她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本以为自己特地安排了今晨的一场好戏,就是想让夏浅薇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就算她不像从前那般恼羞成怒做出些疯狂的不齿之举,也能好好的杀杀她的威风! 没想到这么多人的刁难竟敌不过夏浅薇的几句话! “兰初,你这三姐怎么变了副样子?我等实在不想欺负一弱质女流,所以才心软放她一马。”说话的是御史大夫之子江筵,此时他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张风情万种的绝美面容,只觉得一颗心按奈不住的轻痒躁动着。 夏兰初表情一冷,眼底泻出了些许火光,这江筵前阵子总是围着自己转悠,花言巧语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夏浅薇迷得六神无主!ωωω.χ~⒏~1zщ.còм < “江少爷莫非是看上我三姐了?只可惜她有婚约在身,否则兰初还真想帮上一把,以报答江少爷一直以来的关照。” 说到这儿,江筵才回过神,却不想竟是缓缓靠了过来语气暧昧的拉住了夏兰初的手,“兰初可是气恼了?江筵岂是那等贪图美色的肤浅之人,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我只是说你们姐妹二人各有千秋,就不能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意思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夏兰初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离对方的掌心,缓缓转过身去不想看对方恶心的嘴脸,只是面露惶恐之色,“兰初哪有这等福气,只是江少爷若真喜欢我三姐,兰初倒是有一个办法……” 江筵只觉得手心一空,他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夏兰初这欲擒故纵的戏码用得太多次,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是个三品武将之女,他若想要,何须这么麻烦?先前只想学学那些风花雪月的戏码娱乐一下枯燥乏味的日子罢了,只是如今夏浅薇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你有什么办法?”这夏三小姐的身后有个冷家大少爷,江筵不得不顾忌。 只见夏兰初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装满药材的香囊,“这是我三姐的贴身之物,江少爷好生收着,剩下的兰初定会安排妥当,江少爷只管等着抱得美人归……”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鸠占鹊巢 江筵前一脚刚走,夏兰初便唤来了婢女,在对方耳边吩咐着什么,一道焦急兴奋的声音却是从外头而来。 “兰初,听说你三姐今日带了个瘸腿的面首来风雅社,却说是你们夏府的大少爷,一定是她编的谎话吧,你快跟我说说!” 苏绮然提着裙摆大步而来,夏兰初的柳眉却是一皱,瘸腿的…… “那面首长什么样子?!” 只见她紧张无比的靠了过来,抓住苏绮然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对方吃痛一声,见她这幅表情吓得连躲闪都忘了,“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清瘦了点。” 夏兰初的脸上满是慌张,该不会夏浅薇真的带上了大哥?自己明明只给了她一张邀帖……不,这绝对不行! “兰初,你认识那名男子?” 苏绮然接连疑惑的唤了几声,夏兰初才回过神,她神情躲闪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绮然,能否帮我一个忙?” …… 此时此刻,夏浅薇等人走在挂满字画的回廊中,夏故新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分明感受到各种异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落在他僵硬累赘的左腿之 方才为了不给夏浅薇丢人,他强忍着疼痛努力装得像个正常人,时间久了这条腿却越发不听使唤,这种原形毕露的羞耻感让他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一个念头忽然浮上脑海,不如自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莫要让三妹跟着他一同被笑话。 “大哥觉得这幅字画如何?” 夏浅薇的声音当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夏故新不经意的抬起眼,下一秒神色骤变,“这、这是……” 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双眼,刚要去碰触壁上的字画,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冷喝,“住手!谁准许你碰这里的东西,也不怕弄脏了兰初的作品!” 他们转身望去,只见苏绮然气势汹汹的靠了过来,夏故新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你说……这是兰初的作品?” 身旁的夏浅薇深深的看了这男子一眼,这也是她带夏故新来此地的原因,或许他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但倘若没有伤痛,又怎会有坚持的决心? 苏绮然轻蔑的冷笑了声,她不怀好意的瞥了对方的左腿一眼,“怎么,夏大少爷不但腿废了,连耳朵也不好使吗?” 此话一出,四周隐隐传来几声窃笑。 “苏、苏小姐莫要太过分了。”一旁的刘沁儿忍不住出声制止,先前外面人群拥挤,进了楼阁之后她才发现这名温柔如玉的男子竟患有腿疾,真是造化弄人,他的心里该有多么难过?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知今年是谁发的邀帖,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苏绮然一点儿也不把刘沁儿看在眼里,目光直接越过她落在后面的夏故新身上,“有些人真是自不量力,来这儿的可都是达官显贵,不然就是文豪才子,不知夏大少爷有什么呢?” 他…… 夏故新目色微沉,心口似是被压了一块大石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小姐这般害怕我兄长,莫非是对自己的诗友没有信心?”夏浅薇忽然淡笑的开了口,苏绮然不由得一愣,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般。 “我怕他?” “也是,我兄长随便作诗一首都能技压一方,你们确实该怕。” 夏浅薇挑了挑眉,言语里尽显嘲讽,引得四周的风雅会社员愤愤围来,“不知天高地厚!绮然,别拦他们,既然有人想自取其辱,就别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了!夏大少爷,里边请!” 苏绮然本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众人拦了下来。 各种针锋相对的眼神落在夏故新的身上,可这一次他却没有丝毫躲闪。 “大哥可是怪浅薇胡闹?事到如今,若大哥不愿招惹是非,我们离开也罢。” 夏浅薇又回到了他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转身佯装要走却是被夏故新一把抓住了手腕,“三妹,既然来了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他那一向温和的眸中跳跃着几分倔强的火光,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却不像是因为害怕。 “我、我也相信夏大少爷!” 刘沁儿忍不住脱口而出,眼前的两人同时看向她,这小姑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夏故新原本阴郁的心情忽然落入了一抹阳光,有些事情,他必须亲自去确认,因为那是他最后的底线! 三人相视而笑,当即迎着那一道道充满敌意的视线迈开了步伐,朝着前方缓缓而去。 此时春诵厅里,夏兰初显得十分忐忑,当她看见跟着人群进来的夏故新时脸色不由得一变。 苏绮然此时已经愤愤的在她身旁入座,“你家三姐真是大言不惭,居然说我们风雅会社的会输给那庶子!” 这一听,夏兰初立刻明白了什么,心中暗骂苏绮然没用,明明叫她尽量说些难听的话把夏故新赶走,没想到反而中了夏浅薇的激将法! “四妹,原来你在这儿,方才到处寻不到你呢。” / 头顶上传来一道浅笑声,夏兰初的眼前紧跟着出现了一抹丈青色的身影,她不由得浑身一僵,尴尬的抬起头,“三姐……大、大哥。” 夏故新此时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他久久的看着面前满脸心虚的少女,一言不发的样子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看得旁边的刘沁儿一脸疑惑,怎么觉得夏大少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们的位置在那儿!”刘沁儿没做他想,热情的领着他们去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 此时夏兰初总算明白,三姐手中多出来的那张邀帖,必定是这位刘小姐给的,顿时她看那小姑娘的眼神差点没溢出两行毒汁来! “对面壁上挂着的那首咏梅诗,也是我四妹作的?”刚一入座,就听夏浅薇惊奇的声音响起。 “是呀,这可是四小姐的成名诗!” 刘沁儿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而夏故新原本只觉得口中干涩难忍,听及此处,他手中的茶杯不由得一抖,夏浅薇不着痕迹的将夏兰初那越发闪烁的神情收入眼底。 鸠占鹊巢,如今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吧?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浪子示好 此时四周已然响起了阵阵清泉般缓和的琴声,风中仿佛夹杂着江水的湿气和隐隐的墨香味。 随着入座的雅士越来越多,无数的视线落在夏浅薇的身上,水荷色的身影犹如冬日里的海棠,清新得令人精神为之一爽,那张精致的面容让四周景致增色不少,一颦一笑皆有百种姿态,叫人回味无穷。 一时间厅中分成了两种声音。 “那真是夏家三小姐?此貌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皮囊好又如何?你们可别忘了从前她的种种恶行,此等品德败坏之女就不该踏入我们风雅社。” 不知是谁提高了嗓音,似乎有意让夏浅薇听见,却不想这女子却是一副置身事外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有丝毫要掀桌发怒的架势,不免叫人有些失望。 “哼,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早晚都会原形毕露!兰初,今日柳姐姐没有出席,你可有很大的机会博得头筹,谅那庶子也没多少能耐只会虚张声势,你定要叫他们颜面扫地!” 苏绮然见不少人都被夏浅薇吸引了注意,一时间妒心暴涨,不断的扯着夏兰初的袖子,可对方却不知在担忧着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夏三小姐,这是江筵公子命奴婢给您准备的糕点。” 这时,一名婢女恭敬无比的上前,在夏浅薇他们桌上摆了几碟精致酥糕,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斜对面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当即冲着夏浅薇露出了一道毫不掩饰的讨好笑容。 夏故新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看向那人,他眉头不由得一蹙,立刻伸出手去将这几碟点心推到了角落里,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 “三妹可是有婚约在身,莫要与这等举止轻浮之人有所往来。” “大哥说的是。” 夏浅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回应对面的江筵,那男子等了许久还是没有求来佳人的一个眼神,难免有些失望。 单纯的刘沁儿分明感觉到夏故新的不悦,她心思单纯的解释了句,“这江公子平日里待夏四小姐极好,兴许因为如此才想对三小姐多加照顾……” 待夏兰初极好? 夏浅薇眼底流光一闪,似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而夏故新却是轻轻冷哼一声,眼底清明得很,“此乃浪子行径,有欠君子之风。” 伴随着四周吵杂渐渐褪去,几名打扮清爽雅致的女侍为各桌送来了文房四宝,按以往的规矩,每人都会在宣纸上方写下早已打乱顺序的桌号代替姓名,以免出现审阅不公的情况。 夏故新还是第一次触碰到如此好的宣纸笔砚,原本阴郁的心情在这一刻一扫而空,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兰初?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苏绮然见夏兰初久久没有反应,对方刚刚握住毛笔的手不由得一抖,下意识慌张的看了不远处的夏故新一眼,随后唇色苍白的笑了笑,“我、我只是有些不适……” 主办的先生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熟悉的声音却丝毫传不进夏兰初的耳中,她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大哥会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拆穿她?倘若自己丢人,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且区区一个庶子之言,真有人会信吗? 随着前方挂起的上联,四周隐隐传来些许讨论声。 夏兰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忽然感觉到一道玩味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起眼的瞬间就对上了夏浅薇那幽潭般的眸光,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当即站起了身。 “兰初?” “抱歉,我,我失陪一下……” 四周投来几道异样的视线,夏兰初已然没有勇气继续留在这里,不等苏绮然反应过来,她逃一般的转身离开了席位,只留下身后那一声声诧异的呼唤。 “夏四小姐,春诵会才刚刚开始,您这就要离开了?” 守在厅外的女侍疑惑的问了句,夏兰初这才回过神来,离开?若不是夏浅薇把大哥带来,自己何必如此担惊受怕?不,她还有一场好戏没看,绝不能这般空手而归! “我身子不适,想去后院歇息片刻。”她回了一句,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缓缓迈开了步伐。 此时夏浅薇的目光已然从那空了的席位上收回,本以为夏兰初好歹顶着才女之名如此之久,也能有几分骨气,却不想还是失望了。 转而看向自己身旁的夏故新,只见他的神情异常专注,那双握着毛笔的手姿势十分优美,下笔如有神助般行云流水毫不迟疑,俊逸端方的字迹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再一看他笔下的诗境,隔着宣纸都能感受到执笔之人那心怀广拓天地的傲骨风姿。 旁边的刘沁儿早已出了神,小脸也红扑扑的。 “啊——”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略显紧张的氛围,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长袖一湿,一名端着茶水的婢女毫无预警的摔在她身边,还打翻了桌上的砚台,浓郁的墨汁很快污了她的一角衣裙。 “奴婢知错了!求夏三小姐饶了奴婢吧!” “三妹,你可有受伤?” 夏故新紧张的靠了过来,这一段小插曲立刻引起了四周几声窃笑,夏浅薇却是注意到那婢女吃痛的揉着发红的手腕,而自己的脚边则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鹰眼式样的铜扣子。 她目色一闪,不着痕迹的将那铜扣收进了袖中,眼前的婢女一副想要赎罪求饶的样子,“风雅社内有处厢房,里头备着几身干净的素衣,若三小姐不嫌弃,奴婢这就带您去那儿清理 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浅薇心中一动,这铜扣分明是幽王传递信号之物,这婢女摔得蹊跷,莫非……他也来了这风雅会社? “大哥且安心留在此处作诗,浅薇很快回来。” 她朝着夏故新和刘沁儿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便跟着那名婢女离开了席位。 没有人注意到对面的江筵面上一喜,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眼带兴奋之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暗度陈仓 此时夏浅薇被那名婢女带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走进最角落的厢房,一股湿润的淡淡清香当即扑鼻而来。 “三小姐可在此处沐浴更衣,若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在外头守着。” 待婢女恭敬的退了出去,环顾这间应有尽有的屋子,若换成旁人想必会感叹这风雅社待客如此之周到,可夏浅薇的目光却是落在角落里那正飘着些许轻烟的熏炉,这玫瑰香薰味道怡人,而里头却夹杂着难以分辨的东西,就显得有些意思了。 门外的婢女果真尽职的守着,夏浅薇嘴角扬起了些许笑意,她缓缓转过身去,将身上的脏衣除下,披在了屏风之上。 片刻的功夫,屋内的动静渐渐消失,那婢女小心翼翼的推开一丝门缝往里看去,只见屏风后的浴桶之内隐隐投射出一名女子的背影,她这才放下心来。 院子里很快出现了一道迫不及待的身影,江筵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脑海中不断的徘徊着夏浅薇那窈窕婀娜的身姿,心口便控制不住狂跳不止。 那婢女当即迎上前来,语气意味深长,“江少爷,三小姐在屋内歇着呢。” “好,好!退下吧!” 话音刚落,江筵也顾不上其他,急不可耐的伸手推开了屋门。 四周的香气越发浓郁,他看着屏风上披着的水荷色衣衫,水中那朦胧惑人的影子让江筵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常年流连于风月场所的他怎会不知这熏香的厉害,“三小姐可是等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把门带上。 不想刚要转身,一道黑影快速从他眼前掠过,下一秒脖颈传来剧痛,江筵还未反应过来两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 “三姐,你在哪里?!请问,可有见过我三姐?” 这道焦急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楼阁之内,夏兰初一副慌张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夏浅薇不见了踪影。 “四小姐别急,方才好像见夏三小姐跟着一名婢女去了后院。” 随后,这一行人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寻了过去。 只见先前的那名婢女守在院外,一见夏兰初,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她当即故作紧张的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你、你们不能进去……” “这婢女莫不是疯了,居然敢拦住我们,莫非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她那紧张的模样实在惹人怀疑,众人心有不悦,这风雅社内还有他们不能去的地方? 却听对方支支吾吾,一副心虚无比的样子,“不,不是的,只是三小姐……” “我三姐在里头?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夏兰初的话让众人不由得联想到过去夏浅薇的种种行径,心想着这臭名昭著的夏三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时间,众人轻蔑的推开了这拦路的婢女径直朝着里头而去,突然某间紧闭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惊恐无比的尖叫。 “啊——” “三姐?!” 夏兰初故作一惊,提起裙摆率先来到那屋外,“怎么办,屋内锁住了!三姐别怕,四妹这就来救你!” “不,别、别进来!”却不想,屋内的女子早已吓得变了音调,夏兰初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心底冷笑不已,夏浅薇,你也有今日?! 众人顿时合力撞开了这扇屋门,里头的一幕却让他们吃了一惊。 只见地上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正是先前的江筵! 而倒下的屏风后,苏绮然羞愤着一张脸含着泪捂着自己的胸口,瑟缩在水中疯了一般狂叫着,“出去!我叫你们出去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兰初早已面色僵硬,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屋内的苏绮然,可却不见夏浅薇的身影。 “人呢?!” 她愤愤的回过头去看着那同样目瞪口呆的婢女,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浅笑从旁边传来,“四妹这么着急,可是在找我?” 众人闻声望去,此刻换了一身素衣的夏浅薇正款款从回廊的那头迈步而来,她的表情淡淡的,全然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的样子。 夏兰初恨恨的咬着牙,这种再次大失所望的感觉差点就要把她逼疯了! 夏浅薇将对方脸上的不甘尽收眼底,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望向屋内,地上的男子已经被手忙脚乱的众人唤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眼正好对上了夏浅薇深沉的视线。 自己……这是怎么了? 江筵一副还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而角落里的苏绮然已经崩溃得泣不成声。 “江少爷,你为何会在此处?”夏兰初眼尖的瞥见了掉落在他身边的香囊,不,自己还没有失败! 江筵立刻回想起了什么,再一看苏绮然那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这苏小姐为何会跟自己在同一间屋子里?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身上就算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 他只觉得自己的后颈疼得厉害,再一看夏兰初不断使着眼色,只好按着先前的计划开了口,“是、是三小姐约我来此地的……”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这位公子之言,浅薇着实有些不太明白。你我素味平生,我何时与你有了这等邀约?” 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浅薇不慌不忙的解释着,江筵此刻满脑子都想跟苏绮然撇清关系,“浅薇,你这么说未免太无情了,我这儿还有你送的定情之物。” 他说罢,慌忙捡起地上的香囊,夏兰初趁机故作惊慌的丢了一句,“这,真是三姐的香囊……江少爷,我三姐已有婚约在身,你怎能……” 此时连一旁的苏绮然都听出了古怪,自己不过是在春诵会上见夏浅薇离开了,有些气不过她把风雅会社当成了自家后花园,所以跟了出来想看看她打算做些什么幺蛾子。 哪里会想到走到半路,自己好像被人袭击了似的,醒来以后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还…… “夏浅薇,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的!” 听着苏绮然的控诉,议论声此起彼伏,依夏三小姐从前的品行来看,这江家少爷平日里又是爱美风流之人,恐怕确有其事。 如今事情败露,她就拖苏小姐下水,想要撇得一干二净?! 好恶毒的女子……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暴露私情 众人望着那张绝美的面容,原本还对夏浅薇心存幻想之人也瞬间生了浓浓的厌恶,蛇蝎美人说的便是如此吧? 然而面对四周传来的指责,夏浅薇却面不改色,她缓缓走近江筵,冲着他轻轻一笑,美眸流转神韵绚烂,如同春日里竞相盛开的繁花,看得地上的男子不由得为之一愣,还未回过神就被她拿走了自己手中的香囊。 “四妹为何一口咬定这是我的随身之物?你我姐妹一体本应同心,我若毁了清誉,恐怕将来你也难逃流言蜚语。” 谁人不知夏三小姐一心纠缠冷家少爷,好不容易争来了婚约如今却与别的男子私相授受,这可是有辱妇德足以毁掉女子一生的污点!就算她从前如何刁蛮任性胡作非为,也不足以与这条罪名相提并论! 夏兰初这是已经对她恨之入骨,想要她此生再无翻身的机会! “三姐每日都会佩戴装有药材的香囊,兰初怎会认错?只要三姐能够及时悔过莫要一错再错,要兰初与你一同受罚又有何不可?” 夏兰初说得大义凛然,任由旁人听了都觉得这份觉悟与苦心实数难得,跟事到如今还想抵赖的夏浅薇简直是天差地别。 此时夏浅薇没有错过她眼底划过的冷光,这年轻的少女终于褪去了那层无害的羊羔皮,渐渐暴露出她藏匿已久的恶毒与阴险,不过是在雷若寺呆了短短几日,究竟是什么让她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真是叫人越发好奇,夏兰初究竟拿到了何种底牌,能够让她如此有恃无恐。 莫非,与送她玉饰之人有关? 正当众人以为夏浅薇哑口无言即将原形毕露的时候,她已然打开了手中的香囊往掌心里一倒,里头竟是掉出一张纸条与一颗玉石。 夏兰初的表情当即一变,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当她看清那耳饰之后,心底不由得大骇。 众人只听啪的一声,夏浅薇忽然毫无预警的转过身去狠狠的甩了江筵一巴掌,语气冰冷无比,“大胆狂徒,说,我四妹的东西怎会在你手里?!” 江筵被打得脑中一懵,全然不知她话中的意思,身旁立刻有人凑过去看向夏浅薇手中的纸条。 “这不是……四小姐的字迹吗?”再一看短短的两行字内饱含无尽的思念,不论怎么想都像极了女子倾吐爱意的情诗。 香囊里装的不是什么药材,可见夏三小姐是无辜的,而如今眼前的两样东西却指向了另一个人。 夏兰初分明感受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也顾不得其他大步上前夺走了那正被轮流相传的纸条,她紧皱着眉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不,这不是我写的!” 可在场的都是风雅会社员,他们对夏兰初的字可是熟悉无比。 而那颗被搜出来的玉石耳饰,明眼人也看得出跟她此刻发间的嵌玉珠钗是成套的! 此时连一旁的苏绮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想起春诵会上夏兰初一反常态的模样,又先行离席,难道…… “兰初,我平日里你对照顾有加,还不快说实话!” 苏绮然气得声音颤抖,只想快点撇清自己,否则真要被那江筵毁了清 夏兰初连忙摇着头,她的脑中一片混乱,那字迹足以以假乱真,连自己也难以分辨,“不是的,我从未写过这样的诗……对了,江少爷你说句话,明明你仰慕的是我三姐……” 不想江筵正要开口说一句这香囊可能是在他昏迷的时候被人调了包,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锁住一般,他惊恐的咽唔几声,下一秒便觉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竟当场昏死了过去。 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浅薇隐去了自己眼底的流光,要知道她的指尖可是藏了药粉,从未失手过。 “江少爷,事到如今你可别想蒙混过关,还是把话说清楚为好!” “也是,先前江少爷就对四小姐殷勤有加,原来如此。” 旁人只觉得方才还神情抖擞的男子怎么可能说倒就倒,如此心虚更加坐实了他和夏兰初之间的暧昧关系。 夏浅薇一副惋惜的表情看向那早已乱了方寸的女子,“四妹,恐怕苏小姐亦是受害之人,你莫要被这等行为不端的男子蒙蔽!三姐这次不会怪你,还是那句话,姐妹一体,不论发生何事三姐都愿与你共进退。” 她这话的意思,俨然将一切的过错推到了江筵的身上,明明已跟夏兰初情投意合还肖想着别的女子,此人怕是意图对苏绮然不轨,却意外的被当场撞破! 谁也没有想到夏浅薇竟能这般大度,再琢磨一下夏兰初方才的行径,不免让人有些失望了。 “三姐若要兰初当这个替死鬼,明说又何妨?这屏风上可还有三姐的衣物呢!” 夏兰初的身子控制不住轻轻颤抖着,她的脸上满是执着依旧不肯死心,拉着之前的那名婢女进来,对方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奴、奴婢确实领着三小姐进屋梳洗换衣,一直守在外头,然、然后奴婢就看见江少爷进来了……” “那,你可有看见我离开?”夏浅薇的脸上带着淡笑,缓缓靠近那名婢女。 对方心虚的看了旁边的夏兰初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可有看见苏小姐进屋?” “……奴、奴婢也没有。” 四周众人不由得陷入一阵沉默,只觉得这婢女语无伦次谎话连篇,怎么,难道苏绮然还能凭空出现不成?她一定是中途离开了,才让江筵有机可乘。 至于苏绮然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就在这时,夏浅薇往后退了几步,好似不小心打翻了身后的熏炉,炉灰当即撒了一地,她故作疑惑的开了口,“这熏香怎么有些奇怪,我,我有点头昏……” 她身子一晃作势扶住桌子,众人立刻意识到了古怪。 “莫非是**?” 很快,他们便从江筵的身上搜出了一包粉末,对比一番果真跟炉子里的香料一模一样! 众人顿时同情的看向角落里脸上还挂着泪的苏绮然,如此看来,这罪大恶极的江筵是寻机迷昏了苏小姐,把人带到了后院,正巧进了夏三小姐换衣的屋子里! 却不想,牵扯出了他跟夏四小姐的私情……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舍身救人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御史府很快就来了人,数名侍卫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后院,四周众人顿时纷纷散开。 为首的御史府管家一眼便发现了地上还未清醒的男子,他面露惊恐的把人扶起,“少爷,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是谁敢对我家少爷用刑?!” 众人面面相窥皆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似乎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说出实情趟这趟浑水。 要知道御史大夫背后人脉甚广,又是当今贵妃亲眷,江筵乃家中嫡子,因此才纵容得他在京中越发肆意妄为。 此时春诵会主办方却只来了名年轻的书童,众人见那管家一副想要讨回公道的架势,可受害的是苏绮然,江筵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了苏太傅的外甥女身上。 此事怕是无法像往常那般不了了之了。 而夏浅薇与夏兰初夹在这两方势力之中,不论无辜与否,定是要倒大霉的! 却不想原本气焰嚣张的管家在那书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之后,竟脸色大变。 他僵着脊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来到了夏浅薇的面前,惶恐的哈腰赔罪着,“夏三小姐受惊了,此事我们江府定会给小姐一个交代!” 什么?! 苏绮然微微一愣,本以为对方是来给自己赔不是的,却没想到那管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在夏浅薇面前把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好一阵安抚之后才将江筵抬了出去。 众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情况?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三品武将之女竟有如此能耐,莫非是看在镇国府的面子上? 不,不太可能,毕竟没有人看好这桩婚事,更不信她真能嫁过去! 更叫人吃惊的是,那书童竟恭恭敬敬的将夏浅薇迎了出去,随后只是对着他们敷衍了几句便打算遣散众人。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话都还没说清楚!” 苏绮然终于忍不住愤愤的开了口,可夏浅薇的身影已然缓缓消失在门口,只听书童丢了一句,“已派人通知苏府,苏小姐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就想打发了她? 苏绮然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风雅楼阁内受到这样的冷待,她转而看向同样满脸惊愕的夏兰初,想起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全是因为这对姐妹! “呵,你们夏家好大的脸面啊!” “绮然,你、你信我……”此刻夏兰初心乱如麻,本想让夏浅薇名节尽毁,却不料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信你?等着吧,我跟你们没完!” …… 此时夏浅薇跟着那名书童来到了一处无人的院子,门口两名气势冷冽的幽王府侍卫正好验证了她的猜想。 没想到慕珑渊的势力无处不在,连这京中的风雅社都能拿捏自如,难怪那御史府的管家如此反常,在幽王的地盘上谁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三小姐,里边请。” 书童不卑不亢的推开一扇屋门,一股浓郁的药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她顿时皱了柳眉。 该不会,此地又是什么审讯的牢房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里头只有一张垂着帷幔的床榻,榻旁立着的人影正是慕珑渊身边的侍卫,他一改先前冷酷的模样,此时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转过身冲着夏浅薇点了点头,她缓缓上前礼貌的回以一礼,“此次多谢齐侍卫出手相助。” 不想话音刚落,身后却是传来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 “本王身边的人,你倒是用得顺手。” “所以,王爷就随意给臣女树敌?” 夏浅薇望着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口的紫衣华服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慕珑渊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是的,在春诵会上用铜扣袭击侍女的人正是这位齐侍卫,当时夏浅薇便知晓这位招惹不起的幽王殿下又有任务交代,所以明知那婢女有问题她还是配合的离开了。 打昏江筵,劫走苏绮然安排这出李代桃僵之戏的都是齐侍卫,恐怕夏兰初万万不会想到夏浅薇的身后还有这么个棘手的人物。 那尊贵无双的男子微微勾起薄唇,俨然是默认了夏浅薇的话,只怕此刻风雅会社的众人都在猜测她跟主办方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为何能让御史府如此忌惮。 夏浅薇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应该早点习惯跟这名危险的男子合作,总是要揽上些许麻烦。 “不知王爷有何要事吩咐?” 慕珑渊已然收起了神色,那幽深的眸光透着几分冷意,凝重的望向那紧闭的帷幔,“救人。” 这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好像在威胁着夏浅薇,若是失败就要她一起陪葬! 只见齐侍卫缓缓揭开帷幔,榻上那名早已面目全非的男子让夏浅薇的眼神顿时一变。 他精壮的身躯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的脓汁从溃破的肌肤中溢出,苍白发青的脸色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意识,这情况看起来像极了…… “你也觉得是瘟疫?” 看着夏浅薇有些顾虑的神色,慕珑渊阴沉着一张俊脸严肃的开了口。 他请了许多名医,皆说这是无药可治的疫症。 夏浅薇没有回答,而是毫不迟疑的上前为这男子把脉,转过对方手腕的时候她的眸光却是一闪。 “他去过什么地方?莫非……接触过云国的战马?” “你怎么知道?!”慕珑渊本以为既然夏浅薇能够解了夏常峰身上连太子都头疼的剧毒,应该真有几分本领,却不想她竟一语道破了关键。 此人是他安排在云国军中的探子,前些时日突然失了消息,好不容易才把人寻回来却已经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多年以前,云国边境的马场曾经爆发过一场凶猛的马瘟,随后就出现了瘟病传人的事情。他的手背上有被疯马咬伤的痕迹,想必就是那时候染上的。” 此话一出,齐侍卫面色大骇,立刻紧张的将慕珑渊护在了身后,“王爷小心!” 却不想,他竟是无所畏惧的推开了身前的侍卫,“可有得治?” 夏浅薇的语气不由得一冷,“王爷听不懂臣女的意思?这马瘟会传人!王爷若是与他有过接触,恐怕也有危险!” “那又如何?本王的命可不是那么好收的,废话少说,救他!” “……”一会儿视人命如草芥,一会儿又为下属甘冒风险……真是个疯子!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救他一命 夏浅薇严肃的与眼前的男子对峙而立,两人皆是紧闭着双唇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屋子里渐渐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氛围。 一旁的齐侍卫不由得替这年轻的少女捏了把冷汗,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在自家王爷面前如此固执,她的眼中带着倔强的光,浑身竟是散开一种说不出的冷冽气势。 这夏家三小姐真是名不虚传,究竟是何来的勇气让她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一会儿王爷下令让自己把她的皮给剥了? 这时榻上的男子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竟生生的呕出一口乌血来,鼻间仅剩最后一丝生气。 慕珑渊眸光一闪,竟大步上前作势就要伸出手去触碰那名男子,不想却是被夏浅薇当场拦住! 她紧紧地扣着他的手臂,声音透出一股骇人的威慑力,“若真不想让他死,王爷一切都得听我的,倘若办不到,就算当场杀了臣女,臣女也绝不出手救人!” “你……”她竟敢威胁自己? 齐侍卫分明感觉到自家王爷身上涌现出的凶猛杀意,生怕下一秒夏浅薇就会身首异处,却不料慕珑渊竟渐渐收起了眼底的冷意,好像瞬间清醒了许多。 一阵危险的沉默之后,慕珑渊居然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得齐侍卫心中大骇,越发担心起这位夏三小姐! 要知道自家王爷从未对任何人妥协过,夏浅薇这次夸下海口,倘若人救不回来,她的下场绝对是难以想象的惨烈!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年云国的马瘟正是夏浅薇带领一众医者共同压制平息的,并且她还研制出了一种适用于战马的草药,只需每月往饲草中添加少许,就能永远杜绝疫症再发。 所以,夏浅薇此刻心中的疑虑难消,只觉得这名男子的疫症来得古怪! “我要王爷立刻将与此人有过接触的人员尽数唤来,并且烧毁所有沾染过他呕吐秽物与鲜血的物件!” 迎上她无所畏惧的目光,慕珑渊眼底暗流涌动,好像极力压制着什么,随后给了齐侍卫一个眼神,阴沉的开了口,“照她说的做。” 很快,四名黑衣男子便出现在屋内,恭敬严谨的单膝跪在屋内。 “连王爷与属下在内,共六人有过接触。” 齐侍卫如实相告,此时夏浅薇已经写好了一份药方交给了慕珑渊,“先喂他们喝下一帖,一个时辰内若有出现双目通红四肢战栗者,需以缰绳捆绑。” 她这是要以药试探谁感染了马瘟? 夏浅薇没有再看慕珑渊一眼,她所有的集中力尽数回到了榻上这名男子身上,手边是齐侍卫方才为她准备的各种医用之物。 她除去了对方身上所有的衣物,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再拿起旁边锋利无比的匕首,以极其纯熟的手法剔着这名男子溃烂的肌肤,看着一片片落下的皮肉,鲜血早已沾染上了她身上的素裙,慕珑渊紧皱着眉头,看向夏浅薇的眼神也渐渐蒙上了一抹探究。 榻上的男子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任由夏浅薇处置着自己的身体。 一旁的齐侍卫竟是看得额头冒出了汗,他平日里负责剥人皮鞭俘虏,本该早就习惯这种场面,可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一丝怪异与忌惮,实在惊讶于夏浅薇这惊人的专注力,仿佛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这名少女。 当榻上的男子浑身缠满了绷带,熬好的药也送了进来。 慕珑渊看着自己手中散发着刺鼻怪味的药汁,竟想也没想便仰头饮下,倘若此刻有旁人在场,定会觉得幽王殿下该不会是疯了吧,居然轻信一名少女之言,万一药中有毒损害了他的贵体可怎么办? 地上的四名黑衣男子同样毫不迟疑,饮尽药汁之后静等着下一步的命令。 夏浅薇终于忍不住深深的看了慕珑渊一眼,本以为他会找人试药,没想到竟真有这等魄力将赌注压在她的身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幽王果真是个人物! “我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经脉,减缓疫毒侵蚀他五脏六腑的速度,再服药十日,便可脱离险境。”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终于放松的输了口气,却见身后的男子没有回答。 “王爷?!” 几声惊呼让夏浅薇回过身,只见地上幸运的四名黑衣人服药之后并未有任何的异常,可慕珑渊那对精致的眼眸却已然浮上了两片血色…… 被感染的人居然是他?! 似乎注意到夏浅薇震惊的目光,慕珑渊隐忍着此时体内狂乱的躁动,俊美绝伦的面容已然浮现出一片灼汗,可他依旧紧握着双手,仿佛不肯输给这凶猛的疫症。 “本王死不了,无需担心。” 夏浅薇眼中一闪,先前她就说过出现症状之人必须用缰绳捆住,就是因为这疫毒会使人失去理智如疯马一般横冲直撞,激发最原始的兽性胡乱撕咬,她亲眼见过那些感染之人恐怖的发病之状,就连久经沙场的将军都无法幸免于难。 没想到这名男子居然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力与之抗衡而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幽王果真是个可怕之人……但倘若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还不如跟榻上的男子一样昏死过去为好。 “你们都出去!” 夏浅薇看了齐侍卫一眼,可对方哪里肯听。 只见这名少女眼底泛起了浓浓的冷意,让他立刻想起了先前慕珑渊的命令,只好无奈的领着另外四人退下。 “王爷可是被这名男子伤了?”这是夏浅薇想到最大的可能性。 慕珑渊眼神微微一动,随后撩起了自己的绣金紫袍衣袖,上面三道长长的抓痕让夏浅薇不由得变了脸色。 此时他的动作已经僵得厉害,原本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竟是浮上了根根青筋,看起来甚是骇人。 “呵,还不动手,活得不耐烦了?”貌似自己还不需要她的同情吧? 这冷酷的语气让夏浅薇立刻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阎幽王何时需要她来操心了?ωωω.χ~⒏~1zщ.còм < 只见这少女转身拿起了方才的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烤,随后淡淡的丢了一句,“王爷,得罪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她的身份 炙热的匕首瞬间剜入慕珑渊手臂的皮肉,这男子眉头不由得一蹙,看着那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沾染在了夏浅薇青葱般的手指之上,可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明明是一件极其骇人的事情,可这十几岁的少女却好像习以为常般,眼神里除了专注再无其他。 虽说慕珑渊经历过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这等疼痛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这堪忧的速度让人忍不住怀疑起这丫头莫不是故意的? 要知道方才她帮自己的属下剔肉的时候可是手起刀落毫不迟疑,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却跟绣花一样精细缓慢? 被药效激起的症状越发难以控制,慕珑渊那布满血丝的瞳眸跟此刻渐渐苍白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越发骇人,呼吸也狂躁急促了起来。 “这伤痕已经出现疫毒感染的现象,手上经脉复杂繁多,若不谨慎待之恐怕一不留神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王爷要是忍不了这疼痛不妨让齐侍卫……” “闭嘴!”慕珑渊低声冷喝了一句,索性闭上眼不再看她的动作。 夏浅薇早就料到他不会接受自己好心的建议,榻上的那名男子情况危急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运气,就算今后手脚不便又如何?可慕珑渊不同,堂堂幽王若废了条手,今后怕是会有诸多不便。 她暂时不想让卫玄麒最头疼忌惮的对手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此时慕珑渊的意识已经有了些许模糊,他紧咬着牙根,忽然眼前一暗,鼻间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药草香,其中薄荷的冰凉之气让他有些混沌的精神多了几分清爽。 他深吸了口气抬起眼,便看见一头柔顺的乌发,夏浅薇已然换了个姿势,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精致的眉眼。 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一层薄薄的香汗,脸颊微红如桃花般美好,精美的五官像是用柔软的细毛笔描绘过,慕珑渊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从前的夏三小姐那庸俗滑稽的妆容,再与眼前的人一对比…… “呵。” 慕珑渊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夏浅薇手中的匕首不由得一顿,疑惑的抬头看向这莫名其妙的男子。 “你不是夏浅薇。” 他苍白却依旧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犀利的神情,慕珑渊从未像现在这般肯定过,他的直觉向来准得厉害,在雷若寺山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如今越接触,这个想法就越是强烈。 “王爷,您说笑了,待臣女为您清除疫毒之后便不会有这等胡思乱想了。”然而夏浅薇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十分平静的笑了笑。 慕珑渊看着她丝毫不受影响的动作,分明感觉到了这少女的有恃无恐。 倒是挺能装的,她这般确信自己不会杀她? 兴许是来了兴致,慕珑渊竟觉得没有那么疼了,他索性开始猜想着夏浅薇最有可能的身份。 懂得云国方言,好似对两国之间的机密情报了如指掌,又有这等高深的医术,全然不符她这个年纪的城府…… 或许是个跟夏浅薇长得极其相似的奸细,可她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悠?究竟是铤而走险,亦或者无心插柳? 可转念一想,若说她动机不纯,这女子总是配合着给他十分重要的线索,却从不打听点别的事情,除了花他的银子花得狠了些,几乎没有别的古怪把柄落 m.x81zw.co 她究竟图什么?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动静。 “若我三妹不在里面,为何不肯让我进去?” 夏浅薇眼中一闪,这声音是……大哥?! 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天色渐沉,春诵会早就结束了,可后院里发生的一切定是传得沸沸扬扬,夏故新怕是已经听说了。 守在屋外的齐侍卫很快进来禀报,语气有些为难,“王爷,是夏家大少爷寻人来了。” 慕珑渊只是轻轻瞥了夏浅薇一眼,“麻烦,杀了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少女手中一用力,一股鲜血瞬间喷了出来,那刺骨锥心的疼痛让慕珑渊立刻倒吸了口凉气! “有劳齐侍卫暂且安顿下我大哥,王爷这伤很快就能处理妥当。” 夏浅薇无视着慕珑渊仿佛可以杀人的眼神,回头给了齐侍卫一个友好的笑容,可他的脸色早已被吓得发青,这三小姐竟然敢…… 身后的侍卫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自家主子的命令。 夏浅薇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开始为慕珑渊缠上纱布包扎伤口,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相信王爷应该明白臣女身上的利用价值是无人可以替代的,从前的夏三小姐在雷若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我选了一个新的方式活下去。” 慕珑渊眼中一闪,死了?她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成,在雷若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确实,从前他听得最多的便是她与冷玉寒之间的纠葛,也不能证明那个任性妄为的三小姐就不懂医术,毕竟这世间深藏不露的人太多了。 夏浅薇说的就是实话,可有时候面对一个天性多疑之人,实话反而会有惊人的效果。 果不其然,慕珑渊许久之后才给了齐侍卫一个眼神,对方当即退了下去,很快屋外的吵闹声便渐渐消失,显然夏故新被带走了。 夏浅薇知道自己方才的一句话不能彻底打消幽王的疑虑,她随后故作深沉的望向榻上的男子,“王爷以为这是意外吗?” 慕珑渊果真收回了原本的思绪,“你的意思是……” “据臣女所知,当年华佗子之徒给了云国太子一份用于马匹的药方,从而彻底杜绝了这种马瘟,以此得到了云皇的信赖,这么多年过去了,究竟是药方失了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夏浅薇的提醒让慕珑渊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眼神不由得一冷,该不会是有人蓄意散播马瘟? 如今看起来四海升平,可各国从未松懈过驯养精兵,但倘若爆发一场人畜皆可丧命的马瘟,那对于一个国家的战力来说无疑是摧毁性的损失! 再往深了想,只有云国有药,其余三国岂不等于受制于人?!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妹妹知错 慕珑渊陷入了一阵复杂深远的思虑之中,他望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这是自己安插在云国之内多年的眼线,一直以来若非有重要情报绝不轻易联络,就在前阵子却传来了封只有一半内容的密信,莫非与这马瘟有关? 这些年行走四国执行机密任务,他掌控了无数不为人知的消息,可夏浅薇所说的那场马瘟他只有一丝模糊的印象,可见当时云国掩藏得极好,那么她又是从何得知? 慕珑渊已经不打算追问夏浅薇的身份,她说的没错,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她是牛鬼蛇神又如何? 此时眼前的少女已经转过身去,看着她的背影,慕珑渊沉默了片刻试探的开了口,“这华佗子行踪诡秘,他的徒弟本王倒是有所耳闻,是个可惜之人,至于那副药方,你知晓多少?” 不想话音刚落,慕珑渊敏锐的察觉到夏浅薇的动作一顿,这瞬间似乎连鼻息都消失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沉之气莫名的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可惜之人…… 没有想到幽王竟是这般评价她的,要知道在云国,自己已经成了叛党一流,她曾经的付出与功勋也已随风散去,或许还有不少人觉得自己欺骗了他们,认为侯府夏家死有余辜。 她的一生可笑可恨,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怜惜。 一抹烛光照亮了她的背影,夏浅薇久久的立在烛台前悄无声息的收起了那一丝意味深长的落寞,缥缈的声音传来,显得异常不真切。 “她虽死了,但留下了本医书。” 医书?她说的……莫非是那本传闻中的华佗秘典?! 慕珑渊当即微眯了双眸,这丫头莫不是想说她知道秘典在何处?又或者,正巧在她手上? 然而夏浅薇却是不再言语,她很快平息了自己的情绪,随后迅速的写下了另一份药方递到了慕珑渊手中,“王爷脉搏强健有力,可见体内疫毒尚未有进一步的发展,这份药方只需连服四日,多加休息便可痊愈。” 她微微理了理自己鬓间的发丝,明知慕珑渊想问些什么,却已然转移了话题,“时辰不早,臣女也该告辞了,否则家中长辈又要有所担心,怕是会给王爷增添麻烦。”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却是淡笑出声,“本王究竟该说你无畏,还是说你惜命?” 竟敢这般吊他胃口,但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夏浅薇的狡猾之处,保命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倘若她的手中真握有那本医书,慕珑渊别说是动她,恐怕还得派人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ωωω.χ~⒏~1zщ.còм < “王爷就当臣女贪生怕死好了。” 听着这有些戏谑般的坦诚,慕珑渊眼底不由得一沉,冷冷的丢了一句,“或许,你会是第一个在本王身边长命百岁之人。” “多谢王爷夸奖。” “……滚吧。” 他索性将那张药方重重的拍在了一旁的桌面上,夏浅薇挑了挑眉,十分识趣的在慕珑渊耐心用完之前缓缓的转身离开,相信今后,幽王不会再执着于她身份的真假。 此时正在另一间屋子里焦急候着的夏故新一看见夏浅薇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紧跟在后的齐侍卫,全然把对方当成了危险之人,压低了声音扯过夏浅薇护在身后,“三妹,我们回府。” 夏府的马车早已在风雅楼阁前候着,车厢内不等他追问些什么,眼前的少女却是抢先开了口。 “听闻大哥的诗在今日春诵会上令人耳目一新,博得不少好评。” 兴许是憋着那一口气,本想低调做人的夏故新却一改往日做派,若不是夏浅薇离席太久分散了他的心神,怕是全然可以博得头筹让那些人哑口无言。 “现在是说诗的时候吗?那幽王有没有为难你?” 一想到幽王竟把一个姑娘家困在屋子里如此之久,此事若是传扬出去,镇国府会怎么看待? “大哥放心,幽王私下与冷玉寒交好,此事对我不会有所影响,况且,我也只是治病救人罢了。” 夏浅薇似是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别有深意的解释了一句。 治病救人? 夏故新目光一闪,听及此处果真不再追问什么,反而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当二人回到将军府,晚归的夏浅薇想好了说辞便独自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夏故新拖着自己那条不听使唤的左腿缓缓回到了云泉院,不想苏姨娘早就在那里等着他。 “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姨娘,我……”夏故新勉强扬起了一个笑容,却听一道轻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大哥!” 他身子一僵,不由得皱了眉头望向此刻站在苏姨娘身后的夏兰初。 “四小姐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等了你几个时辰,不论发生了何事,兄妹之间有话还是要好好说。” 苏姨娘通情达理的在他耳边劝着,一想起夏兰初方才在自己面前抹着眼泪一顿忏悔的模样,便不忍心责怪她。 只见那满脸自责的少女突然扑倒在夏故新的面前,楚楚可怜的拉着他的手,“大哥,兰初知错了!” “四小姐快起来,实在不必……” “不,大哥若是不肯原谅兰初,那兰初便在此地长跪不起!” 原谅? 夏故新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谁会想到名扬京城的才女夏兰初,竟是凭着夏故新的几首诗才进了风雅会社! 那回廊上挂着的字画,她的成名诗,但凡印上夏兰初名字的,全部都是从他书房中尘封多年的诗作剽窃过去的! 若非三妹带他去了风雅社,恐怕自己此生都会被蒙在鼓里! 夏故新不知道的是,当初刘沁儿在镇国府门口不慎掉落的诗轴让夏浅薇瞥了一眼,后来,她在他的书房里看见了极其相似的诗词,就立刻明白了一切,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大哥,那江筵已经坏了兰初的声誉,倘若又让他们知晓兰初的才学都是假的,今后,兰初就真的无法在京中立足了!难道大哥忍心看自己的妹妹走到这一步?” 见夏故新没有说话,夏兰初抽泣着,忽然决绝的从袖中拔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苏姨娘心中一惊顿时大喊,“四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风光无两 此时院内的两人皆被夏兰初的举动吓得变了脸色,只见那少女愧疚的望着夏故新,仿佛卸下了平日里坚持的骄 “兰初知道如今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或许只能来世再与大哥续这份兄妹情谊……” 她作势就要抹向自己娇嫩的肌肤,夏故新一个大步上前及时扣住了她的手腕,将那把匕首打落在地。 “四妹!你这是何必?不过是区区几首诗罢了,怎能与性命相比?” “大哥终于肯唤兰初一声妹妹了?” 夏兰初大喜过望,只见眼前的男子眼神微变,似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苏姨娘赶紧帮她拍了拍裙上的尘土,“都是一家人,大少爷怎么可能跟四小姐置气呢?” “苏姨娘有所不知,兰初从小就被父亲母亲寄予厚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从不肯让我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我们将军府争一口气,而不是让人处处嘲笑武将之家无闺秀。” 夏宜海嘴上不说,可众人心里是知道的,他气急了那些文臣口口声声称他为莽夫,所以迫切希望子女们能摆脱这种偏见,他从未要求府中小姐舞枪弄棒,更是看重少爷们的学业,指望着有朝一日他们能在仕途上光耀门楣。 “当初误入竹园,正巧在大哥的书房里看见了那几首诗,简直是让兰初大开眼界心悦诚服,实在不希望这等才华被埋没,所以才会在风雅社里情不自禁的用上了大哥的诗……兰初当时其实是想解释的,可一时被私心蒙了眼,真是愧对大哥。” 她言之深切,着实让人无法真正的埋怨起来。 夏故新轻叹了口气,他本就不打算追究,今日过后相信她再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你尚还年幼。” “大哥这是原谅兰初了?那可否在祖母和父亲面前保密此事?否则他们定会对兰初大失所望……”夏兰初小手紧张的搅着帕子,这撒娇哀求的姿态让夏故新的心中不由得一软,想起手足之情血浓于水,便轻轻的应了一声。 没有人注意到夏兰初眼底精光一现,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这对母子蠢得很,只要稍加施以苦肉之计就能博得他们的谅解,也不必担心这个庶子会出尔反尔到祖母和父亲的面前告状! 连夏故新都不追究了,倘若夏浅薇假好心去祖母那儿为他打抱不平,到头来只会落得一个挑拨兄妹关系的罪名! 想到这,夏兰初又是一阵悔过,才在苏姨娘的宽恕与安慰声中离开了云泉院。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苏姨娘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夏故新却坦然的开了口,“姨娘,故新明白的,上一代的恩怨与我们又有何关系呢……” 次日,当众人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的时候,远远的便听见温氏的浅笑声。 阮姨娘和杜姨娘的心底正疑惑着,很快便瞥见了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一箱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夏常峰与夏兰初一左一右的立在老夫人身边,那和乐融融的模样,仿佛先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夏浅薇的眼中带着几分了然的流光,没有太大的意外。 “都来了?这些是宫里头赏给常峰的,他惦记着你们这些妹妹们,挑挑吧。” 老夫人荣光满面的模样,语气里尽显骄傲。 一时间众人立刻明白了什么,先前二少爷莫名其妙中了毒险些丧命,将军对此缄默其口没人猜得到其中利害,方才老夫人说是宫里头赏的……这么一听,有些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莫非二少爷中毒一事是跟某个贵人有关? 阮姨娘和杜姨娘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难怪温氏能坐在这里!她的儿子立了大功,别说是眼前这些价值连城的赏赐了,他日前途必定顺畅无量,此等风光,老夫人和将军看在夏常峰的面上,定是不会再追究先前的事情了! 一旁的夏乐看着眼前的珠宝首饰,眼睛都直了,而夏晴却是皱着眉头,目光在夏兰初和夏浅薇之间来回数次,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姐从前不是最喜欢首饰的吗?怎么不挑呢,这件可是非常适合你呢。” 夏兰初忽然热情的从那堆珠宝中挑了一件亲自送到了夏浅薇手中,这一副冰释前嫌姐妹情深的模样,让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我们夏家的子女,个个都是懂事的。” / 夏浅薇摸着手里奢华浮夸却显得老气横秋的金钗,只是垂眼淡淡的笑着,夏兰初莫非是想告诉她,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经历过这么多的打击,她和温氏在府中的地位还是这般固如磐石? 这可未必吧? “对了祖母,二哥还答应带大哥和兰初去参加初七的马会呢!”夏兰初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厅中的夏常峰和夏故新齐齐一愣,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兰初,我何时……” 夏常峰轻蹙着眉头,他明明昨夜已经回绝了母亲和胞妹,毕竟一直以来,自己从未想过利用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去达到私利,母亲的心思他怎会不懂? “大哥从前最喜欢骑马了,兰初只是想让他开心别无他意。” 夏兰初缓缓走到夏故新身边,竟是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全然无视四周众人略显僵硬的神色。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常峰若是拒绝,岂不是让人误会他不顾兄弟情义,恐怕连大哥都会对他失望! 此时夏故新竟忍不住握起了袖中的手,马会……那对于他来说似乎是很不切实际的事情,自己这样一个废人出现在那种地方,怕是会给夏家,给二弟丢脸吧? 可心中渐渐腾起的希望却让夏故新骗不了自己,哪怕去看一眼,看一眼也好…… “常峰,你大哥身体不好,可别累着伤着他了。”老夫人一开口,终于让夏常峰回过神,他微微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妥协了。 “孙儿明白的。” 这是……答应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自有分寸 一时间众人纷纷望向夏浅薇,谁也不知夏故新和夏兰初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这架势,莫非大少爷已经投靠了大夫人一房? 那对于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的三小姐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和羞辱! 救了个白眼狼,恐怕任何人都会不高兴的吧? “四妹说笑了,夏家的子女本就应守望相助,四妹知错能改,大哥也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相信今后我们兄妹几人定可以好生相处。”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深意,众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们本就不相信夏兰初会有这么好心,猜忌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和温氏的身上。 怎么,难道四小姐做了什么亏欠大少爷的事情,所以才这般讨好? 又或者说那柳嬷嬷真是受了大夫人指使,如今她们才想掩饰曾经犯下的过错,这岂不是欲盖弥彰?! 温氏心中一沉,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在故意激怒夏浅薇,却不想这丫头狡猾至极,用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惹得众人浮想联翩。 果不其然,此时连老夫人也望了过来,夏兰初的脊背不由得一僵,好不容易才扯开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三姐说得对,兰初任性总让大哥照拂实在惭愧得很,今后定好好收敛这小脾气,向三姐学习。” 她这是在提醒众人,连当初那个蛮横无理只懂得闯祸撒泼的夏家三小姐都能改,而她不过是犯了点小错误,相较之下就显得无伤大雅了。 夏浅薇挑了挑眉,自是听出了她话中的回击。 看着夏兰初此刻理直气壮的表情,越发确定这姑娘已经先下手为强哄得夏故新原谅了她,否则怎敢在自己的面前三番四次挑衅? 温氏此时也亲切的靠近了苏姨娘,一副无微不至的模样,“妹妹刚搬入云泉院可还习惯?若有何需要都可以交代下人,她们要是伺候不好,我定帮你好好的管教她们!” 苏姨娘显得有些拘谨,很是不习惯大夫人这般熟络的模样,她下意识的望向夏浅薇生怕自己被误会,直到对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唯唯诺诺的回应了温氏几句。 /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只觉得有种讽刺的味道,奈何这对母女的演技在老夫人那儿很是受用,一个心思各异的早晨就这样在大夫人一房的风光和乐中悄然度过了…… 离开云泉院后,温氏和夏兰初就被安排在了夏常峰的院子里。 “来人,立刻给我备水沐浴!果然下人就是下人,就算吃好了住好了也还是一股子酸臭味。” 夏兰初满脸嫌弃的从外头回来,抖了抖她身上根本看不见的灰尘,想起自己竟跟那庶子做出如此亲密之举,还要装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便觉得胃中一阵恶心。 随后跟进来的温氏耐心的劝着,“今后入了宫你可不能这般耍性子了,有得是你逢场作戏的时候,区区一个庶子就让你如此大动肝火怎么行?” 她看着夏兰初的脸色,只觉得自己的女儿自从雷若寺回来之后,性情变得有些急躁了。 “幸好那对蠢货母子原谅了你,否则你抄用那几首破诗的事情败露,这些年的努力不就付之东流了?我早说要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夏浅薇现在邪门得很……” “那又如何?女儿也只失败了这一次!况且,也没什么损失……” 看着她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温氏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跟母亲说实话,那位欣赏你才华的贵人,究竟是谁?” 本以为是朝中某个高官子弟,可如今御史府的大公子江筵吃了这样的亏竟还毫无动静,女儿说那位贵人已经帮她处理妥当了,能让御史大人乖乖闭嘴的,难道是…… “兰初,你可别犯糊涂,莫要再跟那位贵人有所瓜葛!如今你大哥于太子有恩,将来收你为侧妃大有希望,若让太子知晓你跟其他皇子牵扯不清,传到皇后耳中恐怕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温氏的表情说不出的严肃,当即伸出手去紧紧地扣住了女儿的手腕。 夏兰初的表情微微一变,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一猜就中,犹豫了片刻便关上了房门,在温氏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你、你好大的胆子!” 温氏心中大惊,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显然没有想到女儿会如此荒唐,难道她不知道那位殿下可是出了名的…… “母亲,女儿自有分寸,况且殿下也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倘若外头的流言蜚语是真的,他怎会对女儿有求必应以礼相待?况且,倘若二哥不能让女儿如愿,起码还有一条退路可选。”夏兰初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迟迟不肯说出实情。 退路?确实,谁能保证夏兰初真能顺顺利利的嫁与太子? 温氏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放心,“母亲可是听朝中几位命妇提过,说他……” 就在这时,夏常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让这对母女安静了下来。 “二哥!” 夏兰初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讨好的迎了上去,“你在祖母面前可是答应妹妹了,不准反悔!” “……”夏常峰看着她这幅模样,原本想要责难也咽了回去,只能轻叹口气,“带你去马会可以,但莫要为难太子殿下,你知道二哥……” “是是是,二哥跟太子殿下情同手足,所以兰初才想着亲上加亲,难道不好吗?” 亲上加亲…… 这是一个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话吗? 夏常峰心中不安,看着夏兰初的笑脸,只觉得眼前的胞妹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温氏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若不安抚好他的情绪,恐怕这耿直的孩子会在太子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坏她们好事,“你也是,为何不早点告诉母亲,你是为救太子而伤?兰初不过是想让你跟故新多亲近亲近,至于太子那儿……你愿意帮便帮了,难道母亲还会勉强于你?”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方才妹妹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 提起夏故新,夏常峰的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出对方冷淡疏离的样子,“兰初,大哥可曾与你说起过什么?他……可是还在怪我?” 只见夏兰初故作神秘的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笑得意味深长,“等马会那天,二哥不妨亲自问他。”ωωω.χ~⒏~1zщ.còм < 毕竟,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了呢……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马场苟且 初七这一日,通往山腰马场的小路上马车与行人络绎不绝,以太子之名号召的这场马会,不止有朝中武将子弟,还有不少民间的骑射高手应召而来,场面热闹盛大。 而天还未亮之前,镇国府的马车就已然将夏浅薇接了出来。 此时冷玉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清丽女子,心情略显复杂。 直到一个时辰前他都还在犹豫是否真的要让夏浅薇搅进这趟浑水之中,幽王究竟在想些什么,竟会觉得这个一向只会招惹麻烦的女子真能为他所用? 万一当日她所展现的高超马术不过是运气巧合,那今日丢人是小,坏了大计才是得不偿失! 当他们抵达的时候,马场之内还只有守卫的御林军,四周看起来戒备森严。 一下马车,那面容严肃的俊美男子立刻跟她拉开了距离,疏离的开了口,“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可先去棚子里选匹合适的马。” 镇国府的权势在此刻彰显无遗。 夏浅薇眼中流光一闪,这个意思……慕珑渊所说的取得太子赏识,果真是要她参与今日的比马? 本以为她会面露惊讶,早已想好了说辞的冷玉寒却见夏浅薇轻轻笑了笑,“明白。” 明白?难道她不觉得奇怪? 冷玉寒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不由得一冷,带着几分讽刺丢了句,“为了四国盛会,你倒是什么都敢做。” 要知道今日在马会中脱颖而出之人,便会被选中参加四国盛会中的赛马一环,以往只有官衔在身之人才有这样的资格,此次太子却一改往年传统,所以不仅平民百姓都想抓住这一个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皇族也格外看重。 夏浅薇刚一抬眼望向跟前身姿挺拔的男子,他已然沉下了目光,有些不悦的转身离去。 莫非……他并不知晓自己跟幽王慕珑渊的关系? 嗯,确实是那个人的风格,有些重要的暗桩在执行任务之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以防在发生意外后牵扯出其他人,导致背后的主子损失惨重。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他们各自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夏浅薇已然收起了思绪,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有要紧事需要亲自去确认。 皇族场地极其讲究风水,驯养马匹的棚子都固定在某个方位,夏浅薇在无人领路的情况下轻轻松松的寻到了马鹏入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饲料青草香,耳边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这纤细的身影缓缓的经过那些精神抖擞的骏马,好像在其中寻找着什么。 “嗯,殿下……”一道娇羞的讨好声隐隐传入夏浅薇的耳中,她眉头不由得一蹙,只见前方的地面上竟是散落着一件女子的纱衣。 堆满杂物的屋子里,正演绎着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稻草堆中,一件件贴身小衣被抛了出来。 夏浅薇无声的靠近那不断传出异响的窗户,只见里头两道身影正激烈交缠着,她眉头不由得一蹙,只觉得心中厌恶作势就要离开,却听那男子兴致高昂的开了口。 “太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既然他不肯疼你,本皇子来疼……” “殿、殿下……不过臣女拿到了这样东西,兴许对殿下有些用处……”只见那白皙的小手从身下拿出了一张卷好的信纸交给了眼前的男子,他的动作当即一顿。 停下脚步的夏浅薇目光一闪,看着那男子直起背打开了手中的纸条,随后,竟从腰间默默地抽出了一把匕首。 “你……没看过信上的内容吧?” 稻草中的女子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轻喘着气回了句,“臣女自然是不敢的,再过几日,臣女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这一下,夏浅薇看见了那一张带着薄汗的姣好面庞,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听男子阴森的笑了笑,“再过几日?倒也不必了。” 那女子似乎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疑惑的皱了下柳眉,却见男子惋惜的叹了口气,伸手温柔的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 “你的运气,真是不太好呢。” “殿下……这是何意?” 站在窗外的夏浅薇将他握着匕首杀意尽现的动作尽收眼底,就在这时,一双大手突然从背后伸来扣住了她的脖颈。 “什么人?!” 屋内的男子瞬间脸色一变,随意披了件衣衫追了出来,却见窗下无声的倒着自己安排的侍卫,对方一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模样,早已断了气。 这是…… “三小姐可是选好了马匹?” 一名镇国府的侍卫早已在出口处等着她,夏浅薇神色如常,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浅薇不太懂马,一会儿让冷大少爷随便挑一匹便好了。” 正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身后却是传来了那戏谑无比的声音。 “镇国府的人这么早就来马场,该不会是想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这侍卫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心中不悦却只能朝着来人行了一礼,“参见四殿下。”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身后那审视犀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故作平静的回过头去望向来人,盈盈作礼,“臣女,见过四殿下。” 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朱红色的腰带间挂着一块象征着皇族身份的玉佩。 方才草草一眼让夏浅薇清晰无比的记住了他的样貌,浓眉高鼻,吊梢凤眼,眸中尽显奸猾之光,嘴角噙着邪肆之笑,举手投足有种毫不掩饰的傲慢与阴狠。 此人正是辰国颇具争议,****喜怒无常的四皇子,慕朗。 关于他的传闻比比皆是,今日一看,在马场之中行苟且之事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却不想,对方的气息忽然一变,久久的站在夏浅薇的面前没有言语,许久之后才难以置信的吐露了一句,“你是……”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攀龙附凤 只见那冷峻的男子大步而来,脚下似乎带着刀锋般的气势站到了夏浅薇的面前,正好遮住了四皇子慕严那贪婪的视线。 冷玉寒一副目无旁人的模样,剑眉微蹙瞥了自己身后的少女一眼,“当这儿是你夏家后花园?莫要耽误了四殿下的正事。” 说罢,他只是轻轻冲着慕严点了点头,那眼神中没有半分敬畏的意味,便紧紧扣住了夏浅薇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那个令人不悦的地方。 众人皆知镇国府的冷少爷与四皇子向来不对付,却不想他竟真能无礼至此! “殿下,这冷玉寒也太狂妄了!” 慕严身边的侍卫忍不住冷哼一声,而他却是玩味的看着那两道离去的背影。 夏浅薇?难道她就是那个身上的流言比自己还精彩的夏家三小姐……不是说她是个可笑低俗的女子么,自己见过的美人无数,已然很少有能让他如此把持不住的姿色。 慕严微微眯起眼,神情陶醉的嗅着风中遗留的淡淡女子香,双手凭空比划着两道妖娆的弧度,仿佛在幻想着握住那纤腰的感觉是何等美妙。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男子忽然笑了出来,好像在琢磨着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兴致勃勃的舔了下自己的食指,这个动作让熟知他习惯的属下立刻明白,自家主子是看上了那夏家三小姐。 “殿下,可是要……” “不急,冷玉寒那块木头说不定能让本皇子更尽兴呢?” …… 而另一头。 “嬷嬷,你真看见二哥来了这儿?” 此时马场内供皇亲贵胄休憩的院子里,夏兰初边走边紧张的理着自己精致的发髻,有些忐忑的看向身边的陈嬷嬷。 早已打听过太子喜好的她特地选了紫蓝色的水缎百褶裙,优雅端庄又不失婀娜之态,本就姣好的面容如那杏花微雨,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清纯之感。 多年所学皆是为了今日能够大放光彩博得太子青睐,温氏怎能不小心谨慎,特地让陈嬷嬷跟着,生怕夏兰初的言行举止有个行差踏错,能够在旁边及时提点。 “老奴瞧见二少爷神情谨慎,太子殿下肯定在此处无疑!” 刚抵达马场,二哥就一副紧张的模样率先离开了,临走前还交代要好生照顾夏故新那个庶子,真是笑话,他是何身份还要自家二哥如此叮嘱。 一想到夏常峰对夏故新这般周到,反而处处提防自己,夏兰初的心中便有一团怨气,等一会儿见了太子,她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人会把自己赶走! “四小姐,快看!” 身旁的陈嬷嬷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夏兰初立刻抬眼望向前方,只见院子中央,夏常峰正站在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身边,那副恭敬的模样让人一眼便能猜到这男子身份非比寻常。 要知道太子年少便开始云游四海,平日里作风低调不喜铺张,直到最近才回到辰国,夏兰初自然没有见过他的模样。 此时这少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颗心难以抑制的狂跳了起来。 只见那人缓缓侧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常峰不知在说些什么,夏兰初望着那张平平无奇的侧颜,眼神当即一暗,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是说太子丰神俊朗翩翩儒雅吗?怎会是这般…… 果然,皆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言! 夏兰初很快收敛了思绪,不够俊美又如何,那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只要能站在他的身边,将来多少人都要匍匐在她的脚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想到这,她的眼中当即绽放出野心勃勃的光芒,留下陈嬷嬷原地等候,便迈着莲步款款上前。 夏常峰很快注意到了那靠近的少女,他的眼神不由得一变,很快夏兰初就已经来到那男子面前,无视自家兄长的暗示,含情脉脉目光如水盈盈作了一礼。 “臣女夏兰初,见过太子殿下。” “……”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陷入一阵尴尬的气氛,夏常峰眉头一蹙,正要说些什么,旁边的男子竟是哈哈一笑。 “姑娘认错人了,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受四皇子之邀前来参加今日的马会。” 什么? 夏兰初神色一僵,立刻看向夏常峰好像想要从他的脸上探出虚实,果真,对方轻轻咳嗽了声,“兰初,莫要胡闹,快回去!” 看着那陌生的男子一脸隐忍的笑意,夏兰初的脸色立刻由红转青,自己居然在人前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真是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正要转身逃离这让自己丑态百出的院子,角落里却是传来了一道玩味的笑声。 “来都来了,何必这么快回去?” 这个声音落入夏兰初的耳中,让她脚下的步伐当即一顿。 慕严的眼底泛着精光,负手缓缓跨了出来,他含着笑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夏兰初精致的脸蛋上,好似不经意的问了句,“这位莫不是夏家的才女四小姐?” “……臣女,见过四殿下……” 夏兰初的声音竟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夏常峰分明察觉到她的异样,只觉得自家四妹可能是被四皇子吓住了,毕竟他的传闻如此之多,哪户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愿意与他沾上关系? “让殿下见笑了,兰初,还不快退下!”他十分不喜此时慕严看自家四妹的眼神,这少女目光闪烁的点了点头,逃一般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ωωω.χ~⒏~1zщ.còм < “四小姐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不过是误会一场,无伤大雅。” 陈嬷嬷耐心的劝导着,生怕夏兰初会因此打了退堂鼓,不想对方忽然紧张无比的抽开了她的手,似有心事的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嬷嬷,兰初落了东西,去去就回。” “四小姐,不如让老奴……”不等她把话说完,夏兰初已然提起裙摆慌张的折回了方才的那个院子。 然而不过片刻的功夫,院子里早已没了人影。 这可怎么办? 不想这时,一双大手突然从拐角处伸出,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将人扯进了阴影之中。 低沉又暧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四小姐这是在寻本皇子,还是在寻太子?” 很快,她就对上了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阴狠瞳眸……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自打嘴巴 夏兰初只觉得这双大手将自己的脸颊捂得生疼,眼眶瞬间一红,那委屈又惊恐的眼神让慕严脸上的笑容更甚。 “不知这次,你是否也为太子备了一首诗?不如本皇子先替你品一品?” 他别有深意的讽刺了一句,索性放开了她,夏兰初立刻害怕得连连退了几步,也顾不上自己疼痛的肌肤慌忙解释着,“殿下误会兰初了!其实是……是兰初知道四殿下今日会来,所以……” “所以,就穿了太子最喜欢的紫色衣裳,还簪了本皇子送的珠钗……耳饰呢?一起佩戴才会更好看。” 夏兰初越发心虚,那耳饰被夏浅薇拿去污蔑她跟江筵有私情,哪里还敢佩戴出来招摇过市? 此时慕严将眼前女子无措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不断的冷笑着。 想起之前为了躲避暴雪在那雷若寺暂住了几日,无意间于亭中遇见了夏兰初,听她惆怅的吟了首诗,兴许是因为日子太过乏味,让他来了兴致想要尝一尝京都才女的新鲜滋味,偶尔也附庸一下风雅。 明明他只是逢场作戏,却不想夏兰初竟打着同样的心思,想必当初她那若即若离的文弱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一面接受着自己的恩惠,一面又找机会想要攀附太子?ωωω.χ~⒏~1zщ.còм < 感受到他身上散开的危险气息,夏兰初只觉得可怕极了,努力想让自己保持镇静,楚楚可怜的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开了口,“不是的,这衣衫……是二哥为兰初选的……” 她这话的意思,是夏常峰要她取悦太子,自己也是迫于无奈。 慕严微微挑了挑眉,若夏兰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或许他还能高看她一眼,毕竟人往高处走,贪慕虚荣是女子本性何错之有? 但事到如今还想骗他,那简直是愚蠢至极罪该万死! 夏常峰那个不懂变通的小子能有这样的心思?她莫不是把他当成傻子了。 “看来,是本皇子之前对你太好……” 慕严语气阴森往前逼近,他缓缓伸出手去如先前那般温柔的轻抚着她头顶,可忽然动作一狠,竟猛地抓住她的发丝将夏兰初拉到了自己面前,这少女显然吓了一跳,吃痛的皱起了小脸,连声音都颤抖不已。 “殿、殿下?” “你说,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你这般在本皇子面前耍弄心思。” 这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夏兰初心底一片凉意,本以为故作柔弱能够博得对方的怜惜之心,没想到竟让他怒气更甚! 明明四殿下先前对她温言细语礼待有加,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想起自己母亲再三劝阻,夏兰初心中的恐惧更甚,竟忍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莫非之前听过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臣、臣女知错了,求殿下饶臣女一命……” “饶你一命?也行,就拿你这张花言巧语的小嘴来换,或者,拿你这双写诗作画的手来换!” 什么?! 夏兰初已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悚,一时间竟连哭都忘记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竟抬起手狠狠的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臣女有罪,臣女罪该万死!求殿下原谅臣女这一次,臣女再也不敢蒙骗殿下,真的,再也不敢了……” 伴随着连续不断的巴掌,夏兰初的脸渐渐红肿起来,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花得不堪入目,这般狼狈的模样竟惹得慕严哈哈一笑,抬手制止了眼前已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 “没想到京都才女就是这幅模样?你的风雅矜持傲骨志气呢?不过……本皇子喜欢得紧。” 夏兰初泣不成声,战战兢兢的被这阴晴不定的男子扶了起来,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不由得怀疑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场虚幻的噩梦。 就在刚刚,慕严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有趣的念头。 他伸出手去将夏兰初脸颊上的几根发丝捋到了耳后,声音极尽温和,“今日遇见了你那三姐,真是个勾魂的妙人儿,你可要与她好好相处,替本皇子讨她欢心,事成之后,本皇子定像从前那样疼你。” 夏浅薇?她也来了马会?! 夏兰初的表情不由得一僵,竟是忘了反应。 慕严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轻佻的勾了勾她的下巴,“记住,以后乖乖听话,否则……”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光,吓得夏兰初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直到慕严轻笑一声拂袖离去,她才无力的瘫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四殿下看上了那个贱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她的双颊轻轻一碰就刺痛无比,仿佛在提醒着自己方才有多么狼狈可笑。 她好像成了慕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才没几天的功夫就被抛弃了!幸好自己一直守着这身子,否则下场该是多么悲惨? 倒是夏浅薇……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进了夏兰初的耳中,她眼底一闪赶紧用帕子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躲了起来,等动静声渐渐远去,才慌慌张张的贴着墙壁原路离开了这座院子。 却不想没走多久,经过一处小马棚时,不远的树下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夏兰初目色一僵,不受控制的停下了脚步死死地盯着那名正逗弄着幼马的女子。 冷玉寒就站在她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夏浅薇的侧脸,那副模样给人一种他们关系极其亲密的感 这瞬间夏兰初所有的委屈尽数化成了热泪涌了出来,她颤抖的捏着手中的帕子,那怨毒的视线恨不得将夏浅薇剥皮扒骨! 所以这个贱人是跟着玉寒一起来参加马会的? 怎、怎么会这样! 正专心安抚马匹的夏浅薇眉头一蹙,忽然警惕的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冷玉寒面露疑惑,眼前的少女见四下无人,只是回以浅笑不做言语。 难道是错觉?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似的。 “莫要一惊一乍,连累旁人也跟着疑神疑鬼!” 冷玉寒从一开始就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夏浅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索性把话说开了,“不知何时惹得冷大少爷不快,浅薇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少爷海涵。”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带着几分冷意质问了句,“……若我没有及时出现,你可是要对四皇子的轻薄行径忍气吞声?” 夏浅薇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还在意那等小事。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居安思危 冷玉寒一想到当时夏浅薇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便觉得满心不快。 他最不喜没有骨气之人,在镇国府她以一人之力与风雅会社众人敌对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大义傲骨,才让自己对她大为改观,否则根本不会答应什么婚约协议! 这一路上没有听见她对四皇子的半点愤慨之言,反而一副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让冷玉寒觉得自己的出手相助简直多此一举。 夏浅薇渐渐收敛了神情,眼底有种说不出的深意与睿智沉淀其中,语气略显清冷,“莫非在冷大少爷的眼里,忍耐是一件非常屈辱的事情?” 连方才四皇子慕严都对他傲慢的态度忍让三分,可见镇国将军的威严一直庇护着这位骄傲的大少爷。恐怕从小到大都极少有忤逆他心意之事,更别说屈服于任何人。 当然,夏三小姐是个例外,但也不会真的成为他的绊脚石。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在旁人眼里,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你这般妥协是要将镇国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冷玉寒的俊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执着与坚持,身上已然散发开一股寒意。 哪怕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也不能触犯他的底线! 他必须让夏浅薇明白,从他们捆绑合作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不仅仅只有个人荣辱,还代表着整个镇国府的根骨! 明明是在谈论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却不想夏浅薇望着他认真的表情居然笑了出来,明眸灵动顾盼生辉,若非冷玉寒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恐怕也会惊艳于她如此多彩的绝色容颜。 “倘若将来冷大少爷想要行军打仗,这性子还是改改为好。” 什么?听她的口气,竟还觉得是他错了? 只听眼前的少女缓缓道来,“领军者,最忌刚愎之人。此刻若兵临城下,敌军将领出言羞辱你冷家上下,是否冷大少爷也会像今日这般挺着腰杆,拔出利器大开城门冲出去与对方杀个你死我活,就为了你的铮铮傲骨不屈气节?” 冷玉寒喉间一涩,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看着他面上不服气的表情,夏浅薇决定不再客气,假如这位血气方刚的冷大少爷不肯收敛,有的是吃亏的时候,只怕还会连累了自己。 “浅薇身份卑微,若无全身而退之法就当众冲撞四皇子,只怕他动动手指就能让我夏家大祸临头。比不得冷大少爷金贵,背靠镇国府自是不必担心,却不知这份殊荣能否永世长存?” “你这是何意?”她竟然还非议起镇国府来了? 夏浅薇无视着对方已然涌出怒火的眼神,清风拂过她平静的面庞,那对美丽的眸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冷光渐渐散开,一字一句说得越发清楚。 “祖上的强大是一时的,自己强大才是正道!冷大少爷做事这般不为大局考虑,在你没有把握独挡一面之时,就莫要把自己的亲族架在火上烤,因为镇国将军总有力不从心的那一天!在别人眼里,若没了镇国府,恐怕冷大少爷就什么也不是了 听到此处,冷玉寒脑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开,他不受控制的握住了腰间的宝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胆大妄为的少女斩成两半! 然而夏浅薇却无所畏惧,明知这名男子最不喜别人说他仗着镇国府的权势,可实际上,他却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都笼罩在这样的光环之下坚持着所谓的骨气,维护着那最虚无缥缈的颜面!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各不相让,若换成从前,他定不屑与夏浅薇计较,但此时她句句见血,让自己无法否认方才对她的责难确实有失公允。 兴许是对她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转念一想,如果当时她仗着是他未婚妻的身份对四皇子出言不逊,恐怕他也会想起从前夏三小姐的种种荒唐行径,觉得她狐假虎威吧? 冷玉寒在心里挣扎犹豫了许久,才放缓了声音,“你说得有理……抱歉。” 夏浅薇看着他有些闪烁的神情,对方还不自然的避开了她的视线,似乎十分不习惯跟旁人服软认错。 “忍一时之辱,待时机成熟之时给对方致命一击,那才是真正的大智!所以,居安思危,冷大少爷要小心了,四皇子可不是那等心胸宽广之人 她是在提醒他,不止他们在忍,那慕严何尝不是在等待机会? 话及此处,冷玉寒好像想到了什么,果真微变了脸色。 他再次看向夏浅薇时,心底升起一种复杂的挫败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曾经最厌恶之人如此训斥,最后还心悦诚服,他一定是疯了吧? 就在这时,旁边的幼马突然一阵不安的躁动,夏浅薇立刻从冷玉寒的身上收回视线,注意到不远处有几名士兵正艰难的牵着一匹黑棕色的骏马缓缓靠近。 “啊——” 那匹骏马看起来野性未退,竟是喷着鼻息踹开了周遭企图驯服它的人,一名士兵不慎摔倒在地,眼见着马蹄就要朝着他的面部落下,随后一名女子竟冲了过来动作敏捷的翻身上马,旁边传来了一道震惊的呼唤声。 “夏浅薇?!” 冷玉寒吓了一跳,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想马背上的少女面色清冷,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慑力,手中动作毫不含糊,紧紧的夹着马肚困着马脖,三两下就让那疯马安静了下来,乖巧的任由她拉缰驱使。 “这、这是……” 众人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待这匹骏马完全平复之后,夏浅薇才一个跃身落了地。 “这马从何而来?” 地上的士兵只见这名少女牵着马靠了过来,那张绝美的面容带着严肃无比的表情,让众人视线一晃,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愣愣的应了句,“这是太子的马……” “你没受伤吧?” 此时冷玉寒已经追到了夏浅薇身边,竟真的担心起她,可回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她的魄力和令人叹为观止的驯马技巧,着实叫人惊叹! 夏浅薇摇了摇头,将缰绳交给了他,松手的那瞬间就见几名士兵心有余悸的后退了几步。 “可有人被它咬过?” 夏浅薇亲自为这些士兵一一查看伤口,她毫无男女之防的样子还是让人不太习惯,可这谨慎的态度很快令冷玉寒察觉到了异样。 莫非,这马有问题? 最不愿看见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匹马的双目带着不寻常的血丝,躁动不安失控伤人都是马瘟发作前的预兆! 可奇怪的是,她之前在马棚里巡视过,并未发现瘟马,可本应经过重重检查的太子坐驾却……这是不是说明,太子的身边就有云国的奸细?!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一道愤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一名陌生的男子紧张的快速逼近,竟一把夺过了冷玉寒手中的缰绳。 “混账东西,这可是百里挑一的汗血宝马,若是断了一根毛发,你们担当得起吗?!” 立刻有名士兵在冷玉寒耳边压低了声音解释了句,“这是四皇子身边的门客,名叫孙思悟,马就是他献给太子殿下的。” 夏浅薇当即挑了挑眉,此人竟不认识冷玉寒,否则怎会是这样狂妄的态度……莫非不是辰国中人?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小露端倪 孙思悟不悦的瞥了冷玉寒和夏浅薇一眼,身旁的士兵竟恭敬的上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孙大人,这马性子如此刚烈,方才还突然发狂险些伤了人,若非夏小姐及时出手压制了此马,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万一太子……” “胡言乱语!你的意思是我会将太子殿下置于危险之中?这马早已驯化何来发狂之说?定是你们照顾不周!” 他冷冷的训斥了一句,随后从腰间的布袋中抓出了一把饲料光明正大的喂进了那马的口中,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马匹竟真的渐渐安静了下来,连眼中的血丝也褪去了不少。 夏浅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五官深邃又有着古铜色的肌肤,束于脑后的发丝粗卷浓密,似有一些常年捆绑发辫的痕迹。 随后她的目光又落在此人腰间的布袋上,心中断定里面的饲料定是另有玄机,然而正因为他毫无遮掩,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他姓孙?莫非…… 似是注意到了这抹观察的视线,孙思悟抬头望去,便看见了那名脸上扬起友好笑容的貌美少女。 他眸中一闪,也不像旁人那般惊艳于夏浅薇的妩媚容颜,眼神里反而划过几分莫名的厌恶,随后冷笑了声,“这位夏小姐今后莫要再多管闲事了,可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运气?他的意思是不相信夏浅薇有那能耐? 冷玉寒只觉得这名男子的言语异常刺耳,特别是他对夏浅薇那轻蔑的态度令人不悦到了极致,不过是个小小的门客,就因为献上了好东西被人尊称一声大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冷玉寒当即站了出来带着满脸的敌意丢了句,“不知这位孙大人可会亲身参加今日的马会?还是只负责在此处喂喂马,耍耍威风?” 众人不由得心中一惊,这孙思悟可是四皇子极力推荐之人,连太子殿下都视如上宾,冷大少爷怎么能给他使脸色? 转念一想,镇国府也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索性个个闭上了嘴,生怕受池鱼之殃。 冷玉寒本以为对方会被自己激怒,却不想这一次,孙思悟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便避其锋芒不卑不亢的回了两字,“告辞!” 众人立刻松了口气,不然这两人若是起了冲突,他们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然而当孙思悟转身欲走时,夏浅薇竟往前跨了几步冲着他的背影挑衅道,“小女子不才,一会儿也要上那马场,不知是否有幸能够跟孙大人一较高下?” 什么?! 孙思悟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怒火竟一下子被夏浅薇挑起。 “就你?”他那神情,好像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对,孙大人怕了吗?”这少女面带微笑,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盎然的兴致。 谁也不知眼前的两人是怎么回事,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差点让人以为他们好像很早以前就已经结下了仇怨。 一旁的冷玉寒不由得皱了剑眉,他已然发现这孙思悟十分瞧不起女子,可夏浅薇一反常态的举动更叫人摸不着头脑,明明刚刚还劝自己凡事都要忍耐,怎么眼下却步步逼向孙思悟? 说来也怪,冷玉寒竟不觉得这名女子是被打回了原形开始胡搅蛮缠准备闹事,反而很快猜到她可能有别的目的,索性帮她一把,“这世道江湖骗子如此之多,别太为难人了。” “骗子?!你,你敢不敢现在就跟在下比一场,只是莫怪在下欺负一名弱女子!”孙思悟果真被激得失去了理智,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马术! “荣幸至极!就比谁先治服它,谁就获胜!” 夏浅薇眼中流光一现,突然猛地抽走了一旁士兵手中的马鞭狠狠的甩向那刚刚冷静下来的骏马,只听一声受惊的嘶鸣,孙思悟手里的缰绳瞬间被挣脱开,四周扬起了一阵沙尘,那马已然失控的狂奔而去。 孙思悟哪里会料到夏浅薇竟会这般胡来,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少女已然翻身上了冷玉寒带来的那匹幼马,快速追了上去。 “该死!”他慌乱中再次摸向自己腰间的布袋,却听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孙大人,小心!” 一阵风沙迎面而来迷离了他的眼,只听那急促的马蹄声快速逼近,待他看清楚时,那匹疯马横冲直撞的拐到了自己的面前…… 冷玉寒眼疾手快的将那即将被碾压在地的男子拉了过来,随后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夹杂在风中,让孙思悟的神情微微一变,下意识的抬起眼。 此时夏浅薇已经逼近了那匹疯马,她不知从何得来一条粗糙的缰绳系成了一个圈,众人只见马背上的少女如同疾风一般,已然与疯马并驾齐驱,脸上扬起沉着的笑容同时抛出缰绳,竟准确无误的套住了那疯马的脖子! 就在这时,它突然改变了奔跑的方向朝着夏浅薇这边撞了过来,不断的冲击着幼马的身躯,情况变得十分危急。 冷玉寒吓了一跳,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打算飞身上去救人,可下一秒四周传来一阵惊呼。 火光电石之间,夏浅薇竟站到了马鞍之上,那动作稳健娴熟,扯着缰绳的双臂巧妙借力,一个跃身就跳到了疯马背上! 冷玉寒的幼马下一秒就被撞得前膝跪倒在地传来一声痛苦的悲鸣,而夏浅薇很快冷下了脸色,双手配合紧紧套住马脖,那绳圈顿时收紧。 疯马被勒得弓起了前身,不安的原地跳跃想要将背上的少女甩出去,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夏浅薇依旧紧紧的钳制着马肚,它越是挣扎,脖颈上的绳圈就收得越紧,直到这疯马渐渐精疲力尽,终于喘着虚弱的粗气安静了下来,求饶般低鸣着。 / 孙思悟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马背上的夏浅薇带着清冷的笑容望向自己,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多年以前那震撼人心的画面。 这场景似曾相识,眼前的少女纯熟霸道的驯马技巧,简直像极了…… “夏浅薇,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冷玉寒心有余悸的追了过去,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哪还有平日里高冷的架子。 孙思悟浑身一震,她、她的名字叫什么?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此人非她 四周的混乱渐渐平息,夏浅薇只是淡淡的冲着冷玉寒笑了笑,一副轻松悠闲的样子驱着马来到了孙思悟的面前。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那面上满是复杂神色的男子,随后意味深长的开了口,“孙少爷,献丑了,这场比试胜负已分。” 她唤自己……孙少爷?! 只见孙思悟浑身一震,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眼底夹杂着难以置信的质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不会错的! 方才她那复杂的驯马招式跟当年那个人一模一样!甚至连此刻她看自己的眼神,还有那种令人讨厌的从容不迫……是的,这世间也只有她才能让自己心底升起这种不愿承认的挫败感! 孙思悟不由得握起了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仿佛在倾泻着他此刻内心汹涌骇然的情绪,这些年他无时无刻都记着自己为何会流落他乡,全拜那个人所赐! 可她明明已经死了,如今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容貌声音跟她截然不同,可举止气质却如出一辙的女子? “不、不知夏小姐的闺名……如何书写?” 是巧合?或者…… 孙思悟也觉得自己此刻的想法有些荒唐了,难道他还会信那等怪力乱神之说? “孙大人这般毫无顾忌的打听初次见面的女子芳名,未免有失体统?” 此刻冷玉寒心中满是不悦,他只觉得这名男子看夏浅薇的眼神十分危险,索性愤愤的望向那还一脸无所畏惧的夏浅薇,“胡闹够了?午后马会便要开始了,莫要再给孙大人徒增麻烦,耽误旁人休整。” 夏浅薇轻盈的翻身下马,对着那好像想要说些什么的孙思悟盈盈行了一礼,又是一副礼数周全端庄得体的模样。 她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这孙思悟正是当年云国爆发马瘟的马场场主之子! 此人极其自负,对马匹十分熟悉,还记得那时为了争夺马场的继承权,他不惜陷害手足,在马瘟爆发以后又隐瞒实情,最终导致瘟疫失控造成无法挽回的伤亡! 说起来,他们之间还真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拆穿他阴谋逼得他走投无路的人正是夏浅薇! 本以为他早已葬身火海,如今看来,是卫玄麒给了他一条生路,指使他将瘟马献给辰国太子,恐怕这背后,还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可兜兜转转,老天爷还是把人送到了她的跟前! 这一次,她可不会像多年前那般手下留情了。 此时冷玉寒只想着快点将她带离孙思悟的视线,便吩咐士兵照看好他受了伤的幼马,也顾不得旁人的想法紧紧地拉起夏浅薇的手腕离开了这是非之 望着那里去的背影,孙思悟久久无法言语,直到不远处几名男子靠了过来。 “孙大人,您怎么在这儿,让我们好生难找!” 却不想,孙思悟却没有理会他们,几人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只觉得这家伙未免太过狂妄了,就靠着几匹臭马就获得了四殿下的器重,然而为了出头之日,他们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巴结这个莽夫。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几名男子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那位是夏三小姐,乃镇国府冷大少爷的未婚妻子,孙大人就莫要肖想了!” 真没想到这莽夫胆大包天,居然敢盯着夏浅薇看! “她的马术……是何人所教?”孙思悟难得开了口,这几名男子讨好的争先为他解惑。 “想必是怀化将军教的,但说来也怪,这夏浅薇从前只知道追着冷大少爷跑,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他们可是听说了苏绮然在镇国府大出洋相之事,夏浅薇善于骑射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只是依旧有不少人觉得夸大其词。ωωω.χ~⒏~1zщ.còм < “还记得她之前那满脸脂粉的庸俗模样,我曾远远见过一面,还接连做了几场噩梦,真是……” 他们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夏浅薇过去的种种。 一旁的孙思悟听得一阵无语,原本的猜疑也开始动摇,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荒唐无理嚣张跋扈的夏三小姐,跟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人简直天差地别!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不过真没想到,这夏三小姐长得竟是这般秀色清妍,也难怪冷大少爷开始对她上了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要早些改邪归正迷途知返,也不会……孙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孙思悟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烦躁无比,懒得再理会这些人,只是沉默的牵着那匹元气大伤的骏马缓缓离开了那几名男子的视线。 …… 而另一头。 “为何要豁出性命去激怒孙思悟,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么危险?”无人的院子里,冷玉寒已然刹住了脚步沉声训斥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驯马方式如此疯狂,只要其中一步稍有差池,就算是有武艺在身的男子也难以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极有可能会葬身在那混乱的状况之中! 却不想夏浅薇好似若有所思的样子,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熟能生巧,当你经历过无数次相似的场景之后,任何的可能性都会落入掌控之中,就无危险可言了。” 无数次?她的意思是……她无数次的跟那种疯马较量过?这又是在说什么大话…… 可冷玉寒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不了解她,越是接触,他越发有种不真实感,若不是身边的流言蜚语还未消失,他几乎都要忘记过去的夏浅薇是个什么样子! “那么,你这一番挑衅究竟探出了什么?”他总觉得夏浅薇还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 “说出来,只怕冷大少爷又要觉得我任性妄为了……此人,留不得!” 冷玉寒微微一愣,还未品味出她话中真假,一名镇国府的侍卫却匆忙寻到了他,在耳边低声汇报着什么。 只见这名男子脸色大变,随后凝重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夏浅薇,犹豫了片刻才开了口,“太子在后山的猎场受了伤!”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诊治太子 皇家猎场建于马场之后,此时此刻,夏常峰正焦急的徘徊在皇族休憩室里,时不时回头担忧的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 六殿下去寻御医,为何这么久还未回来? “夏二少爷,究竟发生了何事?”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夏常峰转身一看,只见冷玉寒严肃着一张俊脸大步而来,身后还跟着自家三妹。 他面上不由得一喜,“三妹,你来得正好!” 夏浅薇被拉了过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不由得蹙了柳眉,目光落在了眼前双目紧闭面容苍白的年轻男子身上。 这就是……辰国太子慕元? 只见他一身淡紫色绸缎长袍上绣着暗银相花纹,金色的蟒纹发冠极其讲究,浓密乌黑的发辫如瀑垂下,一张斯文清绝的面容带着几分苍白,却依旧难掩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夏浅薇看着他那沾染了泥渍的胸膛均匀的起伏着,身上的擦伤不少却也轻微,最严重的是那条染血的左腿,生生的将浅紫鎏金的衣摆泡成了深黑。 “六殿下见离马会开始的时辰尚早,便约了太子来猎场小试身手,却不想在林中被捕兽陷阱所伤,至今还血流不止……” 夏常峰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一缕沉光。 他们都知道这里四处皆有侍卫看守,怎么可能让平民猎人进来布下陷阱? 在太子殿下彻底昏迷之前,特地交代此事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六殿下当机立断便命人将此地封锁了起来,以免有可疑之人逃离。 至于冷玉寒和自家三妹为何能进来,看来便是因为镇国府的通行令牌了。 只听撕拉一声,夏浅薇竟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冷玉寒腰间的匕首,熟练的割开了太子的衣摆,当即露出了那条鲜血淋漓的大腿。 “三妹,你这是做什么?!” 夏常峰吓了一跳,他本只想让夏浅薇为太子把脉一番探探伤势轻重,没想到她竟有此举动,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是太子御体…… “再等下去,伤口血液跟衣物粘结,太子怕是得吃些不必要的苦头了。” 夏浅薇面不改色,眼底丝毫没有身为女儿家的扭捏和胆怯,而冷玉寒也配合的用早已备好的清水协助着清理太子腿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然,我将太子背出去让御医……” 夏常峰看着夏浅薇的动作,忍不住有些犹豫,这可是太子,万一有个行差踏错岂不是连累了自家三妹?大不了到时候自己一力承担,要杀要剐也得以太子的安危为重! “夏二少爷觉得六殿下回不来,我们就能出得去?相信三小姐,莫要浪费了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冷玉寒嘴角微微一勾,语气中的深意让夏常峰不由得身子一僵,他立刻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之所以不让他们声张,是因为此事传扬出去,他与六皇子必定难逃干系,慕元正是不愿如此才特地叮嘱,况且,六殿下一向处事稳妥,他至今未归怕是也遇见了麻烦! 就在这时,只听夏浅薇轻轻开了口,“太子殿下无恙,这只是皮肉伤罢了,待血止住休息些时辰便能醒来。” 没有人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慕元一眼。 方才她就有些疑惑,能在皇家猎场做手脚之人……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卫玄麒! 但以那个人的行事风格,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在别人的地盘上兵行险招,因为一旦失败,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可既然出手了,定要用最狠辣的手段取下对方的项上人头,可从慕元的伤口来看,真的只是普通的捕兽夹所致,上面还涂了些麻药,所以他才会陷入昏迷。 况且,如果太子出了意外,今日的马会必定会取消,卫玄麒派了孙思悟潜入辰国,不就是为了趁这个机会将马瘟散播开吗?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此事确实与卫玄麒无关。 “太子的伤需要缝合,不知可有羊肠线与备用伤药?” “我这就去取。” 冷玉寒很快带来了夏浅薇所需之物,只见她已然坐到了慕元的身边,处理好细针之后瞬间扎入了他的肌肤,看得一旁的两名男子不由得眉头一蹙,背部莫名有些凉意。 鲜红的血液从针孔处渗出来,染得她一双素手皆是。 夏常峰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突然有些庆幸太子殿下还在昏迷当中,而冷玉寒的脑海里则想起了当初在镇国府时,她麻利的生剥蛇胆的样子…… 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在如此血腥场面之前还能这般面不改色?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从外头进来,冷玉寒目光微闪,当即与夏常峰对视了一眼。 此事怕是已经惊动了镇国将军…… “父亲那边,我会说明一切,夏二少爷放心。” 留下这么一句话,冷玉寒好似不经意的看了看正全神贯注的夏浅薇,便安静的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夏浅薇终于收起了最后一针,一直守在身边的夏常峰看着此刻太子腿上只留下一条缝合印记的伤痕,顿时松了口气,惊喜的望向自家三妹,却听她轻轻一笑。 “有劳二哥为殿下涂上这金疮药,妹妹先行回避了。” 夏常峰立刻明白过来,此刻冷玉寒不在,若还不避嫌恐怕真会有损她声誉。 离开屋子,夏浅薇四下张望了片刻,便朝着夏常峰所说的那陷阱方向而去,有件事情她必须亲自去确认。 …… 偌大的林子里,那纤细婀娜的身影静静的伫立于捕兽坑外,久久的望着地上凌乱的脚步。 一阵清风拂过,吹动着夏浅薇柔软细腻的发丝,她微微侧脸望向身后缓缓开了口,“幽王殿下既然来了,是否该给臣女一个解释?” “……你怎知是本王?” 本想吓她一跳的慕珑渊不由得挑了挑眉,却见那女子转过身来平静无比的看着他那冷酷淡漠的俊美容颜,平静的解释了句,“王爷身上血腥味如此之重,若要隐秘行踪,何不试试沐浴更衣?” “……”很好,她竟还嫌弃起他来了! <b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咬你一口 今日的慕珑渊一身暗纹玄衣,长发严谨的束于嵌宝紫金冠下,显得沉稳尊贵。金丝蛟纹的束带收得他腰身窄紧挺拔,一张俊容似笑非笑却透着几分清冷,举手投足皆是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夏浅薇看着他那与常人无异的脸色,这名男子不过是吃了自己几贴药就能恢复得如此之快,果真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可自己身为医者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句,“王爷有疫在身,就莫要胡闹了吧?” 慕珑渊眼中寒光一现,索性大步上前逼近那胆大妄为还敢教训他的女子面前,微微俯下身,周遭散开一股危险之气。 “信不信本王这就咬你一口?让你也随那瘟马发疯致死,可好?” 夏浅薇分明感受到了他的不悦,这马瘟虽可传人,却必须以血为媒,又或者最为亲密的行为举动,否则只是寻常的交际往来倒无危险可言。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威胁,毫不退缩的迎上慕珑渊冰冷的目光。 “臣女已经找到了潜伏在辰国的瘟马,就请王爷莫要节外生枝,再耍些别的手段妄图阻碍今日的马会。” 面对夏浅薇的猜测,慕珑渊没有否认,反而看向她的眼神中浮上了几分欣赏。 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他的意图,这丫头真是少见的精明。 “他的伤不重吧。” 慕珑渊缓缓转过身去看向眼前的捕兽坑,随后轻描淡写的丢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把守猎场的侍卫每隔两个时辰便会交替轮换,期间难免会出现空隙,能在这须臾之间布下陷阱又瞒天过海全身而退,除了他手底下的阎幽军,夏浅薇想不到第二个可能性。 而当这名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夏浅薇心中就更加笃定。 “臣女有一事不明,既然王爷要臣女在今日博得太子信任,为何还要出手伤人?” / 慕珑渊轻轻一瞥那略带怒气的少女,方才还觉得她聪慧,这么快又犯蠢了? “本王有说要你通过比马取得他信任么?眼下,三小姐不也立了大功?” “……” 夏浅薇顿时反应过来,眼底不由得一沉,越发觉得跟幽王合作,自己的心肝肺一定要好,否则哪一天被气死了也不知道! 恐怕,六殿下至今未归也是他的手笔了,就为了让冷玉寒把自己带来替太子疗伤! “王爷怕不是想说,这一切皆是为了给臣女创造机会?” 夏浅薇可不会相信这样的理由,众人皆知幽王慕珑渊向来处处与太子一党作对,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他却没有要了慕元的性命,否则以阎幽军手中的那些暗器冰刃,岂是伤了条腿那么简单,她实在捉摸不透这名男子的想法。 只听慕珑渊冷哼了一声,眼中竟有种任性的意味。 “本王只是觉得他活得太轻松了,想给个教训。你说,本王日夜千防万防,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破传统举办这一场人人皆可参与的马会,给了敌国可趁之机,难道不该为自己幼稚的行为付出代价?” 夏浅薇目光一闪,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也跟着疯了,竟然认为他的话确有几分道理。 若不是因为今日的马会,四皇子怎会将孙思悟举荐给太子? 方才那瘟马发狂并非偶然,但凡参与比马的皇亲贵胄和朝中大臣,皆将自己要出赛的爱马寄于那小马棚中,只要瘟马撕咬了其他的马匹,一场可怕的马瘟就如种子般随风种下。 可想而知,今日过后这些大臣再将自己的爱马带回府中,等发病那日,伤亡之事必不可少,瘟疫便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马与人之间悄然传开,到时候势必人心惶惶,朝堂动荡。 从辰国内部开始击溃,这一招可谓是阴险至极! “方才你说,已经找到了混入辰国的瘟马?莫非,就是太子近日收下的那匹?” 夏浅薇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来不但太子在他掌控之中,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这名男子的眼睛!只怕已经有人将她挑衅孙思悟的事情尽数汇报,就不难猜出其中端倪了。 “王爷,马可以杀,但人请给臣女留下。” 一看他的眼神,夏浅薇就知道这名男子想做些什么。 慕珑渊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她的意思是想亲自动手?也罢,这丫头近日来在自己面前越发狂了,那孙思悟是个马上的好手,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如你所愿。” …… 而另一头。 “二哥,原来你在这里!”夏常峰的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他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四妹带着急促的表情迎面而来。 他责怪的看了夏兰初身边的侍卫一眼,不是已经下令不可任何闲杂人等入这猎场,怎么…… “四小姐说太子有重要之物要交于夏二公子。” 那侍卫解释了一句,夏兰初心虚的闪烁着目光,生怕夏常峰当着人前拆穿她的谎言,立刻拉着他的手臂作势就推开了旁边的屋门。 夏常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跨进屋内她一眼便看见了满地染血的衣物以及榻上那还未清醒的年轻男子,正要尖叫出声,就被自家二哥紧紧的捂住了口鼻。 “二哥,这,这是……” 待她冷静下来,夏常峰才严肃着表情轻轻松开了手,压低了声音,“太子受了伤,你三姐已经替他处理过了,莫要声张!” 什么?! 那该死的夏浅薇怎么阴魂不散,她方才明明跟玉寒在一起,这会儿竟跑来巴结太子?这贱人真是好大的野心! “二哥,你怎的这般糊涂!” 夏兰初气得一阵跺脚,夏常峰还以为她是在质疑夏浅薇的医术,“别担心,血已经止住了,二哥正要为太子上药……” 只见眼前的少女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瓶,脸上那强烈的不甘与委屈着实吓了夏常峰一跳。 夏兰初一双手死死地抓着药瓶不住的颤抖着,紧咬着下唇眼中还噙着莫名的热泪,被四皇子羞辱过后的脸颊还生疼,可她的兄长却把那么好的机会留给了她最讨厌的夏浅薇! 不,她再也不要体会这种滋味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肌肤之亲 此时夏兰初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只觉得今日所遭遇的种种耻辱皆是拜夏浅薇所赐!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会被父亲送去雷若寺?又怎会在那儿遇见了四皇子?! 近日来接连的打击渐渐将她多年的修养逐一瓦解,一想起自己身边原本环绕着各种赞誉与厚望,为何如今却是夏浅薇备受幸运的眷顾? 这世间谁都可以抢她的风采,唯独臭名昭著的夏浅薇不行! 那个贱人付出了什么?这些年只知道在府外惹是生非,招摇过市,抹黑将军府的颜面!而自己则要接受各种严格的教养,想说的话不能说,想做的事不敢做,眼下还得罪了四皇子! 他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自己的,如果外面的那些传闻是都真的,那么今日的折磨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她还会有未来可言吗? 只有太子殿下才能拯救她! 夏常峰看着此刻夏兰初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正打算苦口婆心的劝一句,不想她竟突然紧紧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二哥,你会帮我的,对吧?我可是你的胞妹!” 这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那强烈的执念透过她冰凉的五指深切的传递给了夏常峰,眼底似有哀求,还夹杂着浓浓的愤然,好像只要他一旦拒绝,夏兰初就会立刻跟他断绝关系的架势。 一时间,夏常峰竟说不出话来,只见榻上的男子似乎有了些许清醒的迹象,夏兰初的眼中一闪,深吸了口气很快换上了一副淡淡的笑容。 “二哥向来马虎,为太子上药可需要千万个小心,这种细活就交给妹妹吧。” / 不等他反应过来,夏兰初已经伸手理了理自己耳边的发丝,带着满心的期待紧张的靠了过去。 待她看清楚慕元那妍丽儒雅的面容时,动作微微一顿,眼神里不由得划过一丝确幸,人人都说太子是那辰空中的明月,海中的鲛珠,眼下一看果然如此,比起冷玉寒那耀眼的俊朗,太子则多了几分温柔的书卷气。 相由心生,他定是个和善之人,比那四皇子慕严好了不知多少倍! 没关系的,她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然而正要掀开盖在慕元身上的外衫,夏兰初的手却被夏常峰制止住,“四妹,男女有别,你莫要……” “夏浅薇都可以不顾廉耻,为何就我不行?她到底给了二哥什么好处,你就这般向着她?!” 夏兰初恼羞成怒,与他推攮之间忽然身形一晃向着榻上倒去,她立刻惊慌的用手撑住,竟不慎按在了慕元的腿上! 榻上半昏半醒的男子眉头一蹙差点惊醒,吓得夏兰初连连后退,一张小脸瞬间惨白。 夏常峰暗道一声不好,掀开慕元身上的外衫一看,原本被夏浅薇缝合得十分妥当的伤口此刻已经裂开了部分,正往外渗着点点鲜红。 “这可怎么办?!对了,三妹应该还未走远……” 夏常峰倒吸了口凉气,正要转身去寻夏浅薇,却是被自家四妹拉住,她沉着声音恨恨的丢了一句,“不准去!我们不是还有金创药吗?” 虽是这样说着,可夏兰初的手已经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可再让夏浅薇接近太子半步! 只听一声脆响,装着金疮药的瓷瓶竟从她的手中滑落,瞬间摔成了碎片撒了一地。 这……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只见一名身穿明蓝色飞鹤绣金袍子,容貌端正英朗的年轻男子大步迈了进来,一见满地狼藉的模样以及那一脸慌张正俯身收拾碎片的夏兰初,就不由得沉了沉表情。 太子受伤昏迷,却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可是十分失礼之事! “臣妹无心之失,还望殿下海涵!”夏常峰带着满脸的歉意恭敬的迎了上去,六皇子慕昭不悦的看了夏兰初一眼,这少女心虚的闪烁着目光,站起身后又依旧紧紧挨着太子榻旁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其中流露出的意味,慕昭怎会不懂,毕竟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子,可看在夏常峰的面上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带来的御医已然跟了进来,利落的上前查看着慕元的伤势,眼观鼻鼻观心的为他把了脉。 待一切处理妥当,慕昭与夏常峰当即对视了一眼,领着这名御医安静的退了出去,就在屋外压低了声音交代着什么。 “咳咳……”一阵轻咳声唤醒了正在自我懊恼中的夏兰初,她眸光一闪望向榻上,不知何时慕元已经睁开了双眼,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样子。 “太子殿下!” 她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扶着他的手臂,有意无意的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慕元刚刚苏醒还未回神,只觉得鼻间有股女子的脂粉味,本能的想要将她推开保持礼数,可夏兰初却贴得越发近了,“殿下可是觉得哪里不适?伤口还疼吗?” 她百般呵护无微不至的架势,给人一种好像两人的关系及其亲密的样子。 慕元这才注意到自己受了伤的腿还暴露在空气之中,他神色一变拉过旁边的长衫想要遮上,夏兰初察觉到他的尴尬,小脸不由得一红,语气轻柔带着几分羞涩,作势盈盈行了一礼。 “臣女夏兰初,见过太子殿下。” “你……是常峰的四妹?” 他的声音柔如春风,那张脸带着亲切的浅浅笑意,毫无身为太子高高在上的架子,更无冷玉寒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简直让夏兰初心动不已。ωωω.χ~⒏~1zщ.còм < 眼前的女子那目光如水含情脉脉的样子,让慕元意识到此情此景与礼不符,姑娘家的声誉要紧,正想唤人进来,夏兰初却赶紧拦住了他。 “殿下莫要起身,否则伤口又要裂开了。” 慕元僵硬的想要避开她的碰触,却是注意到夏兰初的手指被划开了一道小口,染红了那秀气的指甲,他好似意识到什么。 “夏四小姐这伤……” 夏兰初一副温婉的模样,语气半遮半掩,“方才为殿下涂药的时候,不慎摔了瓶子……” 什么?! 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可与陌生男子有肌肤之亲?此事若是传扬出去,那夏四小姐的名节岂不被自己连累了? 慕元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倘若道歉也是于事无补,就在他为难之际,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涂药的是御医,四小姐只是摔了瓶子而已。” 慕昭领着一脸尴尬的夏常峰进来,竟毫不客气的补了一句,方才他们在外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夏家四小姐怎的这般不知深浅,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着实令人不快得很!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讨要奖赏 “不过是个瓶子而已,六弟何必如此严苛,让常峰多赔给你几个便好了。” 却不想,榻上的慕元竟轻轻一笑,好似没有察觉出自家六皇弟身上那浓浓的火药味,就这般玩笑一样顺其自然的化解了夏兰初的窘迫心虚。 他的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否则真不知该如何与常峰交代。 慕昭的嘴角不由得一僵,心中明白皇兄又把这位夏四小姐当成不谙世事的少女看待了,对女子总是这般毫无防备且宽容大度,似乎不论她们做些什么事情都不会真正的惹恼他。 “皇兄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这没好气的回应,让慕元抬起手轻轻掩着鼻间笑着,那明亮的眸子弯成半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尔雅之感。 慕昭当即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心累极了,为了不让那些居心叵测妄想攀上高枝的女子们有机可乘,他不惜做一个黑面恶人,可这么一对比,皇兄的温柔性子就越发招蜂引蝶,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果不其然,这面色不悦的英朗男子看向夏兰初时,就发现了她眼底慌乱过后浮上的暗喜与羞怯,丝毫没有被拆穿谎言后的反省。 怎么?莫非她以为在皇兄的眼底,她是特别的? 夏兰初已然察觉到慕昭鄙夷的目光,当下往夏常峰的身后一站,有些疑惑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六殿下,可眼下却只能做出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生怕又被抓住什么话柄,在太子殿下面前失礼。 “好了,就不拿你当小孩取笑了,这次真是多亏了六弟及时为我寻来御医,这伤已经不疼了。” 看着慕元依旧苍白的脸色,慕昭立刻收敛了表情,知道太子只不过是不希望他们自责担心,才故作无恙的样子,当时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等等,他该不会是 “皇兄莫非还要出席马会?开什么玩笑!常峰你说,皇兄这伤可是你处理的,是不是稍微一动就会重新裂开瘫痪终身?你倒是快说啊!”方才御医说了,太子腿上的伤处理得非常及时,而猎场是在慕昭离开前就下令封锁了,他自然以为是夏常峰采取了应急之法。 “……”看着六皇子那焦急的样子,夏常峰只觉得无奈至极,“其实并非我……” “六殿下说得对,太子金贵之躯还是多加休息为好,莫要再操心那等无关紧要之事,兰初愿意与二哥一起留下来照顾殿下。” 却不想,夏兰初竟抢先一步开了口,还暗中拉住了夏常峰衣摆。 二哥疯了不成?难道要告诉太子,是夏浅薇为他疗伤的?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就应该好好把握,怎可白白让给别人? 只见榻上的男子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后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暗示的开了口,“常峰,你又救了我一次,真不知该拿什么谢你才好?只要我做得到,你尽管说。” 想起之前皇后赏赐的金银珠宝,夏兰初忍着内心的激动频频朝着夏常峰使着眼色。 太子的意思难道他还不懂吗?赶紧趁现在讨个官衔,整日以玩伴的身份留在太子身边,何时才能等来个实权?只要二哥的地位稳当了,再让太子收了她,哪怕是个侧妃也好! 然而,此时夏常峰的心情却异常复杂,感受着后背那双不断拉扯着自己的小手,他忽然深吸了口气转身望向夏兰初。 “四妹,大哥呢?” 什么?他怎么突然提起那个废物庶子? 夏兰初分明感觉到太子和六皇子投来疑惑的目光,心中气恼夏常峰的愚钝,只能不自然的笑了笑,“大哥说想四处看看,我便让人跟着他了……二哥,太子殿下在跟你说话呢!” 看着她这番急不可耐的样子,夏常峰终于肯定,自家四妹执意要来参加马会,并非为了圆大哥的心愿,而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想到这,夏常峰的眼中充满了失望,他沉下了目光立刻唤来了屋外的侍卫,“烦请将我四妹带出去。” “二哥?” 夏兰初面上一慌,哪里会想到他突然有此举动,自家二哥该不会是疯了,居然为了那个庶子,让自己在太子殿下的面前难堪? “不肯走吗?莫非是要二哥请求六殿下亲自把你送出去?” “……” 夏兰初从未见过自家二哥露出如此严厉的眼神,当下心中一颤,眼底立刻浮现出委屈的泪光。 慕元的脸上有些讶异,而慕昭看着那被几乎是被拖出去的少女,心情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却不想下一秒,夏常峰竟是单膝跪了下来。 “常峰有罪,请太子殿下责罚!”ωωω.χ~⒏~1zщ.còм < “常峰,你这是……” “为太子疗伤之人是常峰的三妹,若殿下要罚,就请罚常峰一人!” 四周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慕昭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竟是笑出了声,“哈哈,常峰何时变得这般幽默了?” 那个名声臭得如雷贯耳的夏家三小姐怎么可能有这等医术?就算有,夏常峰也不是那等胡来之人,怎么,难道太子的腿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却不想,两人看着地上的男子一副严肃无比的表情,就立刻明白了什么。 只听慕昭轻轻咳嗽了几声,赶忙跑到榻旁查看着慕元腿上的伤口,左右端详着,嗯,没错呀,缝得挺好的……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启禀殿下,夏三小姐求见。” 慕元收回了思绪应了一声,随后,一道清雅姝丽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臣女夏浅薇,见过太子殿下。” 眼前的少女一身银白的对襟羽袄,粉荷刺绣的云纹百褶裙,落落大方素雅至极,衬托得那张如牡丹般的倾国之色越发美轮美奂,此时她不卑不亢的在夏常峰的身边朝着榻上的男子行了一礼,眼底一片沉静端方之色。 “三妹,你怎么回来了?”夏常峰压低了声音,却听夏浅薇轻轻笑道。 “妹妹自然是来向太子殿下讨要奖赏的。”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情敌见面 奖赏? 屋内的三人不由得一愣,只见夏浅薇那纤细如柳的腰肢盈盈挺拔,巧笑倩兮顾盼生辉,明明是一件极其厚颜无耻胆大妄为的事情,可在她做来竟毫无违和之感,反而觉得那般自然理所应当。 “二哥常跟浅薇提起太子殿下是位赏罚分明,明辨是非的智者,殿下这伤若无臣女及时处理,怕是御医来了也要乱了方寸。所以论功行赏,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夏浅薇挑了挑眉,这过于严肃正经的语气明明有种趁火打劫的意味,却偏偏让人生不出反感来。 慕昭久久的望着她那张难以形容的美貌面容,只觉得莫不是自己的眼花,一时间竟无法反应过来。 不是说这夏家三小姐长得滑稽至极,整天浓妆艳抹跟鬼似的招摇过市,可眼前的少女哪有半分传闻中的样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姿色和身段,只怕不出一两年的时间便能出落成一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慕昭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真不知是外头的那些人瞎了,还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 倒是榻上的太子慕元最先回过神,柔和的笑了笑,“三小姐说的是。” “太子殿下英明,既然如此,臣女想要的赏赐,便是希望殿下宽恕家兄的莽撞之举,当时情况危急,家兄也是迫于无奈才铤而走险,绝非有半点怠慢之意。” 此时地上的夏常峰惊讶的抬起头来,他没有想到夏浅薇折回来竟是为了替他求情。 想起方才四妹的暗示,要他独揽下属于三妹的功劳,幸好自己没有糊涂,否则岂不是以怨报德? “常峰,你可是有位难得的好妹妹。还不快起身,莫非真以为我会怪罪你们?” 慕元的语气中尽是羡慕,想起他有众多兄弟姐妹,可却只有六皇弟愿与他推心置腹,着实遗憾得很…… “多谢太子殿下!”只见夏浅薇面露感激的行了一礼,随后将心有愧疚的夏常峰从地上扶起,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回以淡淡的浅笑。 一旁的慕昭控制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夏浅薇,那毫不避讳的模样让慕元轻轻咳嗽几声提醒了一下,他才讪讪的收回了目光。 “臣女已有婚约在身,况且身为医者,从未考虑过男女之别,所以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臣女还要为马会做准备,就先行告退了,还望太子殿下多加休息,小心腿伤。”似是注意到六皇子的揣摩,夏浅薇恭敬的福了福身,却不想夏常峰惊讶的丢了句。 “三妹,你也要参加比马?” 见夏浅薇没有否认,夏常峰的眉头不由得一蹙,转身冲着太子歉意的行了一礼,“殿下,常峰先送舍妹离开,一会儿便回来。” 此时慕元却还未彻底从她那句“无需在意男女之别”反应过来,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不自然,否则夏三小姐怎知他心中介意之事? 看着她那般豁达的样子,身为男子倒显得自己迂腐狭隘了。 “下次找个机会,我得问问冷玉寒,看他这个未婚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望着那离去的两人,慕昭觉得有趣极了,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皇兄那若有所思的表情。 慕元看着他一副好事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他可是能理会你?” 慕昭想了想,觉得也是,那冷玉寒可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只不过这夏家的两位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起夏兰初,他便忍不住一阵摇头,看来果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皇兄,这夏三小姐怕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慕昭意味深长的感叹了句,就在这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由得一变,“糟了,今日三皇姐也来了,夏三小姐该不会这么倒霉撞见她吧?” “……皇妹向来不喜这等场合,你从何得来的消息?” “皇姐不喜这场合,但是她喜那冷玉寒啊!”慕昭的心中忍不住为夏浅薇捏了把冷汗,要知道这位皇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 “三妹,今日马会鱼龙混杂,你还是别……” 刚离开猎场没多久,夏常峰正打算劝阻,一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宫女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夏三小姐是么?三公主殿下有请。” 什么? 夏常峰早就听说三公主对冷玉寒有意,可她怎会知道自家三妹在猎场里? 正在心中思考着下一步的动作,他忽然看见暗处有道熟悉的身影快速一闪而过,那不是……母亲身边的陈嬷嬷? 夏常峰神色微变,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却不想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阵杀气,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上,“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夏二少爷莫要轻举妄动,否则刀剑无眼,到时候可怪不了谁!” 夏浅薇眸光一动,面不改色的迎上这趾高气昂的宫女轻蔑的目光,身后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数名大内高手,她已然明白来者不善,当即淡淡笑了笑,“公主殿下如此大的阵仗,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烦请带路。”ωωω.χ~⒏~1zщ.còм < 那宫女脸上带着冷冷的笑,随后将夏浅薇带去了一条无人的小路,望着她们渐渐消失在林中,身后的大内高手才收起了长剑,却不想一个手刀劈下,正想追上去的夏常峰当即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马场内,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夏浅薇安安静静的坐在席位之上,看着自己面前琳琅满目的果点,此时眼前已然换了一名态度谦卑的宫女,正礼数周到的在身边伺候着。 桌上的茶换了一杯又一杯,可那传闻中的三公主却始终没有出现。 对方如此强硬的把自己劫来,该不会是为了请她喝茶这么简单吧? 看着身边的宫女那一副神色闪烁的样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机会,夏浅薇灵机一动缓缓站了起来,佯装百无聊赖的在棚子里转悠着,背对那宫女却消无声息的拿出了腰间贴身携带的小铜镜。 从铜镜之中,她果真看见那名宫女面上一喜,快速的从她袖中抽出了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方才身下的软垫。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三公主怒 “时辰也不早了,不知公主殿下何时能驾临?” 只见夏浅薇面不改色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而那宫女已然收敛了神色露出了一副恭敬自然的表情,“三小姐稍安勿躁,不如奴婢再为您取些糕点过来。” 她麻利的站起身,夏浅薇眼底流光一现,悄无声息的伸出脚去,牢牢地踩住了这宫女的裙摆。 “啊——” 一声惊叫传来,宫女身形一晃不由得向前栽去,却不想夏浅薇却及时扶住了她的腰肢,才免于一场尴尬的意外。 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着急被地毯绊倒,还好没有露出马脚,只是这宫女似乎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会出手相救,当即惶恐的连连道谢赔罪,可低头的时候面上哪里有半分怯弱的模样,反而浮现出几分得逞的冷笑。 夏浅薇佯装没有看见对方扬起的唇角,待她退下之后,片刻的功夫,一道高雅尊贵的身影果真缓缓的出现在眼前。 / 一阵别样的冷风伴随着那抹明艳的银白灌入棚内,夏浅薇的目光一闪,好似不经意的抬眼望去。 几名宫女低眉顺目的紧跟在一名身材细长高挑的女子身后,她身着一身如晴空白雪般的罗纱羽肩裙,点翠镶红的珠玉恰到好处的环于娉婷婀娜的腰间,那一头浓郁的黑发高高束于脑后,别致的羽冠有种说不出的贵气。 她额间的珍珠下,浓眉凤眼高冷非常,晶莹的肌肤红艳的朱唇,明眸皓齿也不过如此,只是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让她如同高高在上的孔雀仙女般,令人望而生畏。 夏浅薇已然缓缓站了起来,她感受到对方经过自己身边时脚下轻顿的步伐,那不屑冰冷的视线划过自己的面庞,便带着一股肃然去了主位之上,由身旁的宫女伺候着坐了下来。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这清泉般的声音从那美好的少女身上传来,她周到有礼的立在了中央福了福身,可等了许久,却没有得来半点的回应。 三公主慕晴雪久久的盯着夏浅薇的那张脸,好像想要扎出一个洞来,只觉得这夏三怎的变了一个人?那不卑不亢的模样更是令人心头不快,她索性将目光挪开,好像多看夏浅薇一眼,都有辱她高贵的身份似的。 “早该请夏三小姐过来叙叙,奈何众人皆说你庸俗不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气,倒是让夏浅薇心中多了几分欣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她一般,直截了当的将真实想法表露在脸上。 慕晴雪原本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跟夏浅薇多说一句话都是侮辱了皇家的骄傲,可当她看见这副动人的美貌时,心底就不由得浮现出一股烦躁,只觉得对方好像施了什么妖法一般,那张脸竟能跟自己的母妃相媲美。 母妃身为辰国第一美人,慕晴雪也继承了她的大半美貌,可在夏浅薇的面前,她竟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力不从心。 真是太荒谬了,不过是个万人唾弃声名狼藉的女子! “笑什么?你觉得本公主很可笑?来人,掌嘴!” 慕晴雪一声令下,之前领路的那名宫女立刻上前,却不想夏浅薇却往后退了一步。 “臣女不知何罪之有,竟惹得公主殿下花颜大怒?” 她挺直了纤腰,眼底毫无惧意,眼前的宫女当即冷笑一声,替自家主子开口教训道,“打你就打你,还要什么理由不成?”ωωω.χ~⒏~1zщ.còм < 那高高扬起的手作势就要落下,竟被夏浅薇伸手拦住,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寒光,脸上的笑意更甚,身上顿时散开一股说不出的威慑力。 “哪来不懂规矩的奴才,竟敢对臣子家眷动用私刑,这里何有你说话的余地,莫不是想让旁人诟病公主殿下管教无方?!” 这宫女吓了一跳,她替公主教训了不少卑贱之人,却从未有一个像夏三小姐这般敢动手还嘴的! 而且对方此刻冷冽的眼神,叫人脚底不由得窜起一股寒意,好像有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咽喉,叫人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你……” 似是察觉到背后那股不悦的视线,宫女心中一惊,公主最不喜旁人丢她的颜面,否则下场不言而喻。 她立刻面露狰狞,作势抬腿就要往夏浅薇的腹间踹去。 众人只听一声凄惨的尖叫,这宫女不知为何竟浑身一震,突然狼狈无比的跪倒在夏浅薇的面前,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膝头……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颜面扫地 慕晴雪此时才不理会夏浅薇究竟是太子的贵客还是冷玉寒带来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已经惹怒了自己,就休想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 “夏浅薇,亏本公主好茶好果的招待于你,你竟敢偷窃御赐之物,来人,给我搜她的身!里里外外,一层都别放过!” 听她的意思,是要扒自己的衣裳? 夏浅薇眸光一冷,已然察觉到了慕晴雪的意图。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光天化日被三公主命人扒衣搜身,倘若搜出来,必然乱棍打死,连带着夏家一同治罪!倘若搜不出来,这名声也彻底毁了,虽然本就没剩多少……或许她就是要让自己知道,她们二人身份悬殊,就算被冤枉又能如何,还是要乖乖任她宰割!ωωω.χ~⒏~1zщ.còм < 这边的动静似乎引来了些许看客,他们围在棚外议论纷纷,这是慕晴雪事先安排好的,她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夏浅薇! “皇姐,三小姐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此事还是调查清楚,莫要伤了君臣之间的和气。” 慕昭严肃着表情,他知道皇姐怕是不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果不其然,慕晴雪轻轻瞥了他一眼,“正是为了君臣之礼,本公主才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否则每个人都如她这般藐视皇家威严,那还有礼法可言吗?” 然而夏浅薇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慌乱,挺着胸膛一副坦荡的模样。 “臣女连那雀钗的样子都不知道,公主殿下真是误会了。” 这时,角落里的一名宫女已然迈了出来,正是方才在夏浅薇跟前伺候的那个,她早已没有了丝毫恭敬的样子,颐指气使的开了口,“三小姐怎能睁眼说瞎话,明明是奴婢先将公主的雀钗送来,三小姐还夸赞了一番,谁料奴婢不过是离开去添置些茶点回来,雀钗便不见了!”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若真是如此,那便是你玩忽职守,却还想诬赖旁人。此等尊贵之物,岂能离眼?” 夏浅薇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宫女当即变了脸色,有些急声道,“四周守备森严,何人能进来?人人皆说夏三小姐品行不端,竟没想到真的这般胆大包天,枉费公主殿下以礼相待,你却行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慕昭面露不悦,小小一个宫女也敢对臣子家眷指手画脚出言不逊,他从前便听说夏三小姐的脾气异常暴躁,说不定皇姐就等着她恼羞成怒,到时候真能治她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可怎的此时此刻,她的样子反而比自己还要镇静? 只见夏浅薇望向慕晴雪,声音从容不迫,“请公主明鉴,只怕是这宫女监守自盗,若真要搜,不妨先从她开始!” “你竟敢教本公主做事?她是我宫里头最乖巧懂事的宫女,给她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背叛!别再狡辩做那等无用之事,只要你跪下认罪,或许本公主还能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留她一个全尸,也算是自己仁慈了吧? 慕晴雪的架势让一旁的慕昭已然明白,三皇姐这是有备而来,可堂堂一国公主,竟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使出这等卑劣的手段,实在有损皇家体面。 “皇姐怎可听宫女的一面之词就妄下论断,若真要治三小姐的罪,就应让她心服口服,以免传扬出去说我们滥用皇权欺压臣子家眷。” 慕晴雪没有想到自家的皇弟竟这般向着那夏浅薇,他以前可没这么爱多管闲事。 可顾忌到太子,她犹豫了片刻便冷笑出声,“好,本公主今日就让她死得明明白白!” 只见三公主一个眼神示意,那宫女便被团团围住,明明一切都在自家主子的掌控之中,可心头却有种莫名的不安,只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 一道幽深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宫女抬眼正好对上了夏浅薇那似笑非笑的眸光,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下一秒,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公主殿下,这是……” 只见一支奢华无比的七彩雀钗被人从她袖中搜了出来,这宫女的脸色瞬间大变,“不,这不可能!” 慕晴雪柳眉一蹙,眼底已然泛起了一丝冰封的寒意,那个眼神让小宫女的双腿当即一软。 “呵,没想到真是皇姐的宫里人手脚不干净。”慕昭嘴角一勾,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他无视着自家皇姐那阴沉的视线,略显惊奇的望向夏浅薇,这夏三小姐是怎么办到的? “既已搜出了物证,还请公主殿下还臣女一个公道。” 夏浅薇再次行了一礼,此时已经跪倒在地的宫女如见鬼了一般看着她,“不会的,奴婢明明已经把雀钗……” 等等,那时候自己差点绊倒,被夏三小姐伸手扶了一下,莫非她趁机又把藏在软垫下的雀钗偷偷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可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宫女只觉得脚底窜起了一股寒意,豆大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公主……” 慕晴雪颜面无光,她万万没有想到夏浅薇竟狡猾至此,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又有慕昭在场,此刻又能把夏浅薇怎么样? 只见这位尊贵的公主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面色惨白的小宫女,随后一名侍卫大步上前,还未等她求情,已然毫不迟疑的抽出了腰间长剑送进了她的心口,又面无表情的抽了回来。 而这侍卫又走到了方才想要掌掴夏浅薇,反被教训的那领路宫女面前,在对方惊恐求饶的眼神中手起剑落,结果了她的性命! 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慕晴雪看也没看地上那两具还温热的尸身,不过是两个没用的奴才,她可一点儿都不会心疼。 只是…… “皇姐果真公正严明,既然如此,皇弟就先带着夏三小姐告退了!” 不用想就知道此时皇姐的心情非常不好,慕昭使了个眼神,夏浅薇也收起了思绪朝着慕晴雪行了一礼。 今日自己虽然全身而退,可这位心狠手辣的辰国三公主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什么红颜祸水,在夏浅薇看来,身犯桃花的男子更是麻烦,这笔账她可要好好的跟冷玉寒算算! 望着那离去的两人,慕晴雪冷艳的面庞浮现出了一丝阴狠的神色,旁边的侍卫轻声汇报了句,“公主,这位夏三小姐似乎也要参加今日的比马。” 什么? 慕晴雪微微一愣,随后竟笑出了声,“呵,自不量力!既然知道,那还不快去安排,这可是她自找的。”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人傻钱多 此时此刻,棚外的好事之徒个个伸长了脖颈张望着里头的动静。 “呵,所以我说天理昭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夏浅薇这次落到三公主的手里,怕是有死无生!” “你们猜她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肯定不会太痛快,三公主这是在为委曲求全的镇国府抱不平呢!” 这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四下散开,却清晰无比的传进了不远处那冷峻出众的男子耳中。 冷玉寒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对这边的动静一点儿也不上心,可手却紧紧地握着腰间长剑,除非亲近之人,否则无人能发现他此刻的呼吸有些急促紧张。 然而片刻之后,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六皇子慕昭领着一道清丽绝美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哪怕早已有人见过了夏浅薇的那张脸,此时多看一眼,也不由得再次惊艳。 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活着出来了……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视线投来,失望、愤然、嫉妒、亦或猜疑,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夏浅薇那淡笑的表情。 旁边的慕昭倒是敏锐的将那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莫名有些同情起这位夏三小姐了,如此多的恶意,她的内心究竟有多强大才能做到这般熟视无睹? 冷玉寒惊讶的看着夏浅薇被慕昭一路护送着出来,心中疑惑极了,竟是六皇子替她解围的? 他下意识的四下张望着,好像在寻着什么人,身后响起一道关切的声音却是打乱了他的思绪。 “玉寒。” 柳溪云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他的身侧,一脸担忧的样子,“听说夏表妹又闯祸了,看来是三公主大人有大量并未为难她,玉寒别气恼,我想公主是不会迁怒于镇国府的。” 她今日穿着一身华贵无比的浅紫荷叶对襟长裙,长发温婉的别着几朵玛瑙珠花,看起来秀雅大方端庄无 那对眼中闪烁着盈盈流光,倾慕之情不自觉的倾泻而出,满眼都是这许久未见的心仪男子。 好不容易才支开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柳溪云满心雀跃只想跟他多说几句话。 / 却不想冷玉寒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淡的扫了她一下,语气中尽显疏离,“柳小姐难道不该担忧自家表妹的安危,反而关心起我镇国府来了?” 柳溪云微微一愣,她惊讶的听出了冷玉寒语气中的责难讽刺之意,很快慌张的反应过来。 “溪云只是觉得三公主定不会与表妹计较,再者,若能让表妹迷途知返,让她吃点儿苦头也是好的,以免往后犯下更大的过错……” “她今日犯了什么错?” 冷玉寒的声音更沉了几分,柳溪云只觉得此刻的他严肃极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柳小姐若真的念及姐妹之情,就莫要道听途说,流言止于智者,冷某生平最是不喜那两面三刀之事。” 说罢,他用一种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柳溪云这一身紫色衣裙,那深邃的双眸仿佛看穿了什么,在这样的审视之下,她忐忑的揉着手中的帕子越发心虚,咬着唇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刚想解释几句,眼前的男子已然拂袖转身大步离去,毫无半点留恋之情。 柳溪云从未有过这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自己这一身打扮都是按着太子喜好准备的,聪明如他怎会不知? 恐怕,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三心二意水性杨花之人,否则又岂会借着夏浅薇的事情训斥自己虚伪薄情? “呀,小姐,您怎么在这儿?那是……冷大少爷?” 身后传来了丫鬟焦急的呼唤,柳溪云神色一凛,回过头时脸上的表情着实吓了这丫鬟一跳。 这张如花面容尽显羞恼,眼神冰冷愤然竟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记住,你什么都没看见,管好这张嘴!今日之事若让我母亲知晓,我定扒了你的皮!” …… “六殿下,不知我二哥可是安好?” 夏浅薇的声音唤回了慕昭的思绪,他笑了笑,用一种玩笑的语气开口回了句,“并无大碍,他正在前面太子安排的棚子里休息,别担心,常峰的脖子硬得很。” 见身旁的少女恭敬的谢过,他想起方才的一幕,越发觉得外头的流言不实,好似想起了什么便安慰道,“三小姐可是报名了今日的比马?外头摆了赌局,都在押谁能一骑当先,有个人傻钱多的家伙押了你一万两,哈哈哈。” “……哦?那倒是有些眼光。” 本以为夏浅薇会被这样荒唐的事情逗笑,却不想她的表情无比认真,眼底竟流露出了些许欣赏。 怎、怎么?莫非她真有这么自信? 一名侍卫小跑的来到了慕昭的面前,“殿下,已经押了五千两在您名下,可是要加注?” “嗯哼!”慕昭此刻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当即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要知道他这人最是争强好胜,哪怕是这种赌局也不愿自己的名字落人下风,察觉到身边的夏浅薇脸上划过一丝笑意,慕昭不由得有些窘迫,居然让人发现堂堂一国皇子偷偷给自己押注,真是丢人得紧! 那侍卫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的身旁还有别人,当即变了脸色,正要灰溜溜的退下,却是被慕昭冷声拦下。 “站住!可是打听到何人押了夏三小姐?” 对方犹豫了片刻才回了句,“四殿下押了五千两……” 什么? 眼前的两人齐齐神色一变,夏浅薇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慕严那对充满了阴险的眸子,他这么做实在容易惹来话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疯子,又想做什么……” 慕昭低声嘀咕了一句,有些顾忌的看了夏浅薇一眼,生怕吓着她,毕竟让四皇子盯上,多少女子都要瑟瑟发抖。 “那个押注一万两的又是何人?” “……是,是幽王殿下。” 话音刚落,慕昭差点一个趔趄,难以置信的看向这侍卫,“你、你说什么?” 那个人傻钱多的家伙居然是他最忌惮的二皇兄,幽王慕珑渊?!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弱肉强食 而另一头。 无人的角落里,夏兰初正焦急地等待着,她心中忐忑又期待,时不时张望着前方人来人往的方向,直到那熟悉的身影一步三回头的朝着自己奔来。 “嬷嬷,怎么样?夏浅薇死了没有,怎么死的?!”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却不想陈嬷嬷老脸一皱,“也不知怎的,公主放走了三小姐,按理说六殿下在三公主那儿没这么大的面子……” “什么?如此都弄死不了那个贱人?等等,你说六殿下……是六殿下出面救走了夏浅薇?” 夏兰初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眼中泛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二哥……一定是二哥跟太子说出了实情,所以三公主是看在太子的面上才饶过夏浅薇的! “明明我才是他的胞妹,夏浅薇算是个什么东西?!” 本以为让陈嬷嬷去跟三公主身边的宫女通风报信,那个贱人必定难逃一劫,夏兰初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夏常峰背叛了她!明知道她讨厌夏浅薇,为何还要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妹妹? 这时,前方几名风雅会社的公子经过,夏兰初赶紧躲进了树后,江筵的事情让她沦为昔日诗友的笑柄,还有苏绮然……她好不容易才跟这苏太傅的外甥女打好关系,如今她日夜都在担心会不会遭到苏绮然的报复。 这一切都是拜夏浅薇所赐! 夏兰初只觉得自己仿佛沦为了丧家之犬,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脸上浮现出一丝森然的笑意,岂能只有她一个人不痛快? “嬷嬷,那个庶子呢?” …… 此时马场旁的林中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夏故新久久的站在阳光下,感受着风中淡淡的青草香,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想起自己那间暗无天日的书房,这里仿佛人间天堂,而远处那些奔跑着的马匹焕发着无限的生机,此起彼伏的嘶鸣声如同一股新鲜的血液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连眼底也渐渐浮起了无限的光彩。 他不由得摸向自己的左腿,看着马匹上那些飞扬着长鞭的身影,那种迎风而奔的感觉好像就在昨日。 “这是谁呀?不是夏将军家的大少爷嘛。” 身后突然传来了几道戏谑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几道略显熟悉的面孔带着讽刺的笑容渐渐靠近。 “夏大少爷怎么有这闲情逸致,不知可是报名了今日的比马?” “说什么呢?万一发生个什么意外又摔断了另一条腿那可怎么办?” 这几人因为夏故新在春诵会上大放光彩,让他们颜面尽失,此刻见他独自一人,便想着好好捉弄他一下,以报前仇。 / 却不想,眼前的男子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丝毫不为他们的挑衅所动,迈开步伐似乎要从一旁离开。 想走? 其中一人突然大步上前,竟作势伸出脚去绊了夏故新一下,果不其然,这弱不禁风的男子当即身形一晃,毫无意外的往前栽去,狼狈无比的摔进了前方的泥坑之中。 “哈哈哈哈……夏大少爷作何行此大礼,我们可担当不起,哈哈。” “此情此景,不如夏大少爷也吟诗一首,骑马你不行,作诗难不倒你吧?” 几人围着泥泞中的男子极尽讽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已经落入了不远处一行人的眼中。 “王爷,可是要帮他一把?那是夏小姐的兄长。” 一身玄衣华服,气势阴冷的慕珑渊深深地看着前方在泥地里挣扎起身的男子,身边的齐侍卫一眼就认出了夏故新。 “你跟那丫头很熟吗?” 这浅笑的语气让齐侍卫浑身一震,立刻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慕珑渊当即慵懒的收回了目光,这才多久的功夫,身边的得力属下竟已经将夏浅薇当成了自己人,她身上确实有诸多价值,但与她兄长又有何关系? 难道自己长得像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 况且…… 此时夏故新刚刚站起来,又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那笑声愈演愈烈。 “呦,夏大少爷怎么连站都站不稳,莫非只有夏三小姐来扶你,你才能行走自如?” 这调侃的语气让四周的几名男子脸上荡开了一抹暧昧的笑容,夏故新眉头一蹙,另一个人又变本加厉的补了一句。 “啧啧啧,这样的兄妹之情真是令人羡慕,我要是有那么娇媚的妹妹,瘸一条腿又算得了什么?” “夏大少爷不妨跟我们说说,夏三小姐的脸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春香楼的头牌都……” “住口!”一直隐忍的夏故新忽然冷喝一声,阴沉着表情再次从地上踉跄起身,他轻喘着气愤怒的看向纷纷面露诧异的几人,那跳跃着火光的眼神让原本儒雅清秀的面容蒙上了一层冰霜,竟真有几分骇人。 “辱我可以,辱浅薇不行!尔等饱读诗书,内心却如此污秽不堪,莫要将旁人都想得如你们一般!” 什么?! “区区一个废人也敢口出狂言,我们污秽不堪?莫非在夏大少爷心里,夏浅薇就是一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圣女?”他的话果真让众人不再客气,纷纷上前撸起袖子推攮起来。 “此等圣女,还攀附上了六皇子,当初厚着脸皮骗来了冷家的婚事,而今又和别的男子不清不楚,方才三公主就该替天行道,省得夏浅薇再污我们的眼!” 夏故新忽然变了脸色,“三公主?浅薇发生了何事,快告诉我!” 他作势就要上前去抓那人的衣领,对方哪里会想到他的力气竟如此之大,一时间挣脱不开,而自己身上的长衫已然被夏故新满手的泥渍染上了脏乱的印子! “放手!我叫你放手!” 只听砰的一声,那人扬起拳头狠狠的砸向了夏故新,他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眼前一片漆黑,却不想身后撞上了一片结实的胸膛,手臂被牢牢钳制住正好稳下了他的步伐。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眼前的几人纷纷变了脸色,惊恐无比的看着这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尊贵男子。 “幽、幽王殿下……” 齐侍卫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王爷不是说不帮吗? 却不想慕珑渊只是冷冷的看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夏故新一眼,“让开,敢挡本王的路?” 这柔弱的男子终于回过神,自知失礼赶紧退到一旁,感受着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又听他毫无温度的丢了一句。 “弱肉强食,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替人出头?自不量力!”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出手相助 夏故新眸光一闪,只觉得喉间有些干涩,他一直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如今却越发力不从心。 或许是这些年明哲保身让他习惯了退让,可现在他有了想要报答守护之人,就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忍气吞声,可幽王殿下说得对…… 他缓缓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的模样,何尝不是丢了三妹的脸面。 眼前的几人忐忑的面面相窥,好似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卑微无比的朝着慕珑渊跪下行了一礼,忽然有人冷喝一声,“夏故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弄脏幽王殿下的衣裳!” “对,殿下,这废人无礼得很,我们正打算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教训?”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这尊贵的男子身上传来,那几人微微一愣,怎、怎么?难道他们说错话了? 却不想下一秒,幽王身后的一名黑衣侍卫大步上前,竟二话不说抽出了腰间的短匕迅猛的扎进了其中一人的手臂之中,顿时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云霄,他身上原本儒雅的长衫瞬间开出了朵朵殷红的罂粟花,痛苦挣扎的模样哪还有之前欺负夏故新时的嚣张气焰。 其他几人纷纷吓得跌坐在地,下意识的想要落荒而逃,可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却叫他们无法动弹。 “王爷面前,何时有你们说话的余地?”齐侍卫怒斥一声,四周果然安静了下来。 这冷酷而尊贵的男子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几个如同跳梁小丑般的文臣子弟,只觉得辰国的未来若真的交给这些贪生怕死之徒,那真是一片惨淡,国之哀事。 一想到自己在最黑暗的地方做着最肮脏的任务,莫非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整日无病呻吟,目中无人的家伙? 果真是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让他们以为只要光鲜亮丽的站在阳光之下,仅凭一张嘴一支笔就能守江山,所以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欺辱将门后辈,着实令人不快。 慕珑渊的眼神越发危险,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身边的侍卫们已然感受到了自家主子那渐渐泛起的杀机,所有人齐齐将手覆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只等着一声令下。 这样整齐划一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要骇人,地上的几人平日里何曾经历过这等可怕的场景,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仿佛已经被架上了锋利的剑刃,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 都说幽王这人向来心狠手辣,才不会顾忌什么君臣之谊,更从不在意得罪谁,自成一派五行我素,哪怕是深居简出的夏故新都听过他的威名。 这几人背后皆是朝中大元,他说伤便伤,如此危险之人,三妹该不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想到这,夏故新再次难以控制的担忧起来。 四周压抑得连彼此紧张的呼吸声都无比清晰,竟无人敢多看地上那受了伤奄奄一息的男子一眼,似乎想要划清界限。 许久之后,慕珑渊才收敛了神色负手而立,眼角的余光轻轻瞥了下站在自己身边的夏故新,这夏家长子看起来柔弱不堪,没想到面对此情此景竟毫无惧色,目光坦荡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骨 “近来本王乏趣得很,不如今日也附庸一次风雅,你们就以同生共死之谊为意作首诗词,让本王赏赏你们的傲骨风姿。” 慕珑渊那精致冷酷的眼中泛着似笑非笑的寒意,让眼前的几人浑身一震,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土崩瓦解。 这,这个意思是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夏故新不由得皱了眉头,这些人虽喜欢恃强凌弱,但罪不至死,他尚有自知之明,幽王不可能是为了替他撑腰,那又是为何动了杀心? “王爷饶命!我等只是一时糊涂,是,是夏家的一位嬷嬷跟我们说夏故新在此处,所以我们才想着过来一雪前耻灭灭他的威风……我等保证今后再也不寻他的麻烦,求王爷饶命啊!” 一雪前耻?夏故新简直哭笑不得,竟是替这些人觉得悲哀。 只是他们所说的嬷嬷,难道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种难以忍受的煎熬,直到慕珑渊嘴角微扬起一丝弧度浅笑出声,如同一颗石子落入了静谧的湖泊,却在这几人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竟有一人终于耐不住这样的压力当场昏死了过去。 夏故新深吸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想要为他们求情,却被一旁的齐侍卫沉着脸色拦住了,那个眼神好像在示意他莫要多管闲事,“夏大少爷,三小姐在那个方向。” / 提起夏浅薇,夏故新果真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分明感受到一股不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慕珑渊的眼神异常冷漠,妇人之仁最不可取,他没有再多看夏故新一眼,便由身边的侍卫护送着缓缓离开了那儿,只留下那几个脸色苍白,颤抖着身躯的文臣子弟们。 待慕珑渊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风雅会社的这些人终于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完了,幽王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的……” “他最擅长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不,不行,快回府想办法……” 此时此刻,夏故新终于明白慕珑渊最后那一笑的含义。 世上有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刀,便是恐惧,哪怕幽王真的什么也不做,一个表情也足以让这些人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而正如夏故新所想,慕珑渊其实根本没有把这几个跳梁小丑看在眼底,换句话而言,在他眼中,这些家伙根本没有被杀的价值,还不如看着他们心惊胆战来得有趣。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马棚内,所有参加比马的选手已然开始整装待发。 正在研究规则的夏浅薇只觉得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脚边,她眼中一闪,不着痕迹的四下张望了片刻,便俯身捡起了这绑着石子的纸条。 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她的脸色不由得一沉,随后暗自收起。 似有一道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夏浅薇抬眼望去,不远处那冷峻挺拔的男子已然大步而来,不经意的站到了她的身边。 冷玉寒有些不太自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见她面上没有丝毫怨怼,许久之后才忍不住问了句,“你……不问我为何没去救你?”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礼尚往来 一路走来,竟有不少人当着他的面声声惋惜,说什么三公主没能严惩夏浅薇,让他不要灰心定还有下次机会,甚至还以为他是有把柄在她手中,所以今日才无法摆脱夏浅薇的纠缠。 这让冷玉寒不由得开始怀疑,莫非自己过去对她表现得太过刻薄,以至于每个人都觉得他是那等见死不救之人,好像他巴不得夏浅薇死于非命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并不希望自己被她误会。 “其实,我已经……” 他在父亲镇国将军那里协助处理太子受伤的保密事宜,就听说夏浅薇落入了三公主的手中。 慕晴雪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其骄纵狠毒的性子,比起从前的夏三小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带上了一圈尊贵的光环。 他深知这位公主的脾性,救人之事必须假手他人,否则自己一旦替夏浅薇多说一句话,都会让她怒火更甚,冷玉寒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所以才选了她最忌惮的皇兄慕珑渊,命人传了口信请他帮忙。 却不想,幽王那个家伙居然趁火打劫,要自己再为他做三件事才肯出面…… 让冷玉寒气极的是,自己答应了这无理的要求,慕珑渊那里又传来口信,说等他押好了今日的比马赌局再去慕晴雪那儿救人,幸好六皇子出手了,否则救出来的恐怕就是一具凉透了的尸身! “自然是太子的事情更为要紧,若我连这点麻烦都无法全身而退,也没有资格做你冷大少爷的伙伴了。” 夏浅薇的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似乎一点儿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早在她决定与冷玉寒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今后自己可能会遇见的刁难,否则也不会多留了一个心眼防着慕晴雪身边的那名宫女。 冷玉寒眼中一闪,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中有种别样的感觉,说来也怪,明明之前自己还在气恼被她利用得如此彻底,可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厌恶她了。 不远处,一双阴险戏谑的眼眸正紧紧的盯着那张令人垂涎的脸蛋,六皇子慕严只觉得心痒难耐,脑海中已然开始盘算如何更快的抱得美人归一亲芳泽,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让前方的冷玉寒眉头忽然一蹙,不悦的望了过来。 看着慕严不知在跟身边的士兵吩咐着什么,那眼神让冷玉寒极其不适,片刻的功夫,一匹健硕的赤兔马便被牵到了夏浅薇面前。 “三小姐,四殿下知您一会儿要参加比马,特地让属下送来宝马一匹,愿三小姐马到成功!” 夏浅薇当即想起了慕严押在自己身上的赌注,如此频频示好,简直毫不遮掩那龌龊的心思。 她当即看向自己身边早已满脸怒容的冷玉寒,“既是四殿下的心意,若是不收,岂不失礼?” 只见他脸色不由得一变,只觉得她莫不是在开玩笑?这慕严的东西,哪怕是沾一下都嫌脏了手,她居然打算…… 这边的慕严玩味的关注着冷玉寒的表情,要知道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很快,四皇子给夏三小姐送马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这无疑是对冷大少爷的一种羞辱! 以慕严对冷玉寒的了解,这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子怕是会当众翻脸,那可就有的玩了。 也不知夏浅薇说了些什么,那原本已经黑了脸的冷玉寒竟缓和了神色,不一会儿就有名侍卫凑到了慕严的面前,“见过四殿下,我家少爷十分感谢您慷慨相赠,来而不往非礼也,特命属下送来嵌宝马鞍作为回礼,望殿下喜欢!” 什么? 慕严没想到冷玉寒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替夏浅薇收下了马匹,回礼么? 再次看向对面的男女,他已然对上了冷玉寒那平静又傲然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 四皇子送礼,冷大少爷回礼,如此一来就跟夏浅薇毫无关系,想要制造一点儿暧昧的流言蜚语,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化解了。 如此圆滑,可一点儿也不像是冷玉寒的风格。 “告诉你家少爷,本皇子很是喜欢。” 慕严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深沉的弧度,这必定是夏浅薇的主意,他可是听说了方才她从慕晴雪那儿离开的消息,微微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这个毒辣的三皇姐竟然失了手,着实令人惊讶。 啧啧啧,这夏三小姐不但脸长得惑人,性子还有点儿狡猾,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他微眯着双眼好似又再琢磨着如何给冷玉寒添堵,身后却传来一道如珠如玉温润的声音。 “冷大少爷与夏三小姐,看起来郎才女貌异常般配,四皇弟也这么觉得么?” 慕严惊讶的转身望去,不知何时太子慕元与六皇弟慕昭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当即收敛了神色浅笑着点头行礼,“太子说的是。” 比起慕元的委婉提点,慕昭就显得直白多了。 “皇兄莫要再惹是生非,皇后那儿关于皇兄的状子可是一堆堆的,若镇国将军再送来一状,恐怕连父皇也不会坐视不理了。” “皇弟哪里的话,难道我是那么不懂分寸之人?” 然而慕严越是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慕昭就越发肯定他的意图,只是对方毫不在 在慕严看来,自己想做的事情,越多人阻止,那才越有意思! 不远处的冷玉寒和夏浅薇自然看见了这边的太子,他们一点儿也不惊讶,既然要让马会顺利进行,太子就已然做好了带伤出席的觉悟,正要靠近行礼,一名男子的出现却是让夏浅薇他们停下了脚步。 孙思悟神色恭敬的来到慕元的面前,双手抱拳低头道,“见过太子殿下,那匹汗血宝马已经喂养妥当,殿下可是要试上一试?”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可不等慕元说些什么,却有一名士兵慌张的小跑了过来。 “启禀太子殿下,孙大人送来的那匹马,那匹马……” 这语气让孙思悟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莫非那马又发狂了? 这怎么可能,明明方才他又喂了一点儿镇静作用的药丸,不该这么快就出现状况才对。 “那匹马不见了!” 士兵惶恐的表情让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愣,他的声音传入夏浅薇的耳中,她的嘴角已然扬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幽王慕珑渊的动作,确实够快! 既然瘟马已经处理掉了,那么剩下的……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要她的命 孙思悟的表情当即有了一丝裂缝,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竟猛地伸手抓住了那名士兵,眼神中喷着火仿佛要杀人一般。 “你说什么?!这里守备众多,好端端的一匹马怎么可能丢了!” 这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慕昭竟下意识的将太子护在了身后,只觉得这人好像要疯了一般,万一被误伤那可就不好了。 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在他们的印象中,这孙思悟的脸上向来只有严肃,极少能看见别的表情,如今却好像被人要了半条命般,虽说马是献给太子的,但慕元都还没发怒,他却是这般反应,就显得有些别样的意味了。 慕元想起四皇弟说过,这孙思悟爱马成狂,只觉得或许他在那匹汗血宝马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所以才会这般紧张。 “孙大人莫急,正好本殿今日身体抱恙,也不适宜试马,让人好生找找便是了。” 若换成旁人,太子如此平易近人,丝毫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早该暗自窃喜。 可孙思悟却丝毫没有半点受到恩赦的感觉,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片冷汗,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一时间竟心慌得脑中一片空白。 夏浅薇将这名男子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他有些跌跌撞撞的跟着那名士兵去了马棚的方向,想必是在确认那马是不是真的丢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孙思悟已然面如死灰的重新出现,已经确认了这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夏浅薇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她当然知道他这般失态的原因。 以卫玄麒的性子,谋划了如此之久终于成功将奸细埋在了辰国太子的身边,当初的人选必定是千挑万选经过了重重考验,这孙思悟能得到这样的机会想必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让卫玄麒信了他。 可一旦辜负了他的信任,不论是什么理由,都没有活路可走。 那个人一定会让孙思悟尝遍地狱酷刑的滋味,只因他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孙思悟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不断的回想着自己是否错漏了什么异常的情况,他恍惚之间感觉到一股别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敏锐的回望过去,就看见不远处那纤纤少女正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笑容立在阳光之下,目光穿过层层人群毫不避讳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孙思悟的心头不由得一跳,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难道这夏小姐知道那匹马的秘密,所以一开始的挑衅其实是另有目的……比如,试探自己? 一想到她竟能治服发狂的瘟马,那驯马技巧又如此熟悉,这名少女一定跟他所熟知的那个人有关系! 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早就暴露了? 正在失神的功夫,一道浅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孙大人可是身子不适?比马就要开始了,大人可别让小女子失望才好。” 孙思悟浑身一震,抬眼正好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美貌少女。 她那清澈的眼眸清清楚楚的倒影着自己此刻苍白的脸色,竟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牵着挑好的马缓缓而去,明明是两个素未谋面之人,她却三番接近自己…… 不,绝对不能留着她的命!马既然没了,就不可再有别的变数! 或许……自己能将功折罪呢? 孙思悟的眼中当即一狠,袖中的手已然紧紧握起,他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着慕元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便带着一脸的肃杀之气跟上了前方的夏浅薇。 “四皇兄的门客,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 慕昭皱着眉头,看着那离去的孙思悟,表情有些不悦。 太子慕元已然收敛了神色,没有再多做他想,只是郑重的提醒了一句,“你与夏三小姐似乎是同一场次,常峰中毒刚愈不能上场,你可要尽力护着她,莫要让人受了伤。” “皇兄放心吧,我想这夏三小姐只是玩心重,哪会认真比试,最危险的赛道在最后几轮。” 他的意思是夏浅薇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坚持到最后。 慕昭没有注意到慕元那略带深意的浅笑,说不定,这夏三小姐会给人出人意料的惊喜呢? 皇家马场中有十条赛道,因为参与的人数众多,便要以抽签的形式决定与何人一起共用一条赛道,这也增加了整个比试的难度。 “第十赛道。”冷玉寒看着自己手中的签条,只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又瞥了身边的夏浅薇一眼,她在最中间的第五赛道? “冷大少爷,不如我们换一换。”却不想她突然淡笑的开了口,眼底似有几分狡黠。 皇家马场地形复杂,整个赛程被分成了几段,此次比马的规则,是每一段都会有不同的障碍,由易到难,特别是最后一段的箭阵。 漫天飞箭由中央向赛道上的选手射出,一旦落马就算输了,按射程来看,最边上的赛道最为有利。 冷玉寒还以为夏浅薇是动了这样的小心思,正要大方的把自己的签条给她,却意外的注意到不远处的孙思悟也抽到了第十赛道。 “你想做什么?”他敏感的蹙眉问了句,这语气已然笃定夏浅薇别有意图。ωωω.χ~⒏~1zщ.còм < “没什么,就是不想伤及无辜罢了。” “……”这样的回答,更叫人不安了。 此时四周已然传来了些许指指点点的声音,这声势浩大的马会,女子参赛者却是寥寥无几,在那一道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之中,体态娇小轻盈的夏浅薇就特别引人注意。 人群中似有几名武将之女面露犹豫,在她们看来,跟这些男子比试,胜利的希望太过渺茫,反而会沦为笑柄,被旁人诟病自不量力。 可夏浅薇的出现却动摇了她们原本想要放弃的心思,夏三小姐都能无视争议,她们为何不行? 争强好胜是人之本性,或许,或许她们也能试一试? 观众席上,角落里一道怨毒的视线已然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夏兰初看着她跟冷玉寒好似谈笑风生的样子,脸上渐渐扬起了一道阴狠的笑容。这个贱人很是得意啊?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杀你之人 此时观众席位上已经坐满了人,除了皇族以及达官子弟有固定的位置外,还有不少热爱骑射的平民百姓被安排在了另一边区域,场中守备森严,井然有序。 只见那尊贵无双如月似珠的男子高坐于主位之上,明黄色的帷帐迎风飞扬,出众的容貌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百姓之中皆是一片称赞声,可见辰国太子博学心善的美名早已远扬,备受拥戴。 慕元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举手投足皆是温雅悦目,哪怕此刻腿伤疼痛刺骨锥心,依旧没有让他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痛楚之色。 仔细一看,离太子不远处的棚子里坐着一道道如花般姹紫嫣红的身影,那些千金美人妆容精致,乍一看皆是气质柔美淡雅,她们谈笑之间时不时朝着太子的方向张望,彼此心知肚明。 太子归国,每一次的盛会都是一场含蓄的选秀,场上比马,场下更是暗流涌动,争奇斗艳。 “小姐,夫人已经安排好了,等马会一结束,小姐便可单独参见太子殿下。” 柳溪云身边的嬷嬷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当即提醒了句,生怕她忘记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可这女子却是紧紧地盯着场中那挺拔卓越冷峻夺目的身影,想起冷玉寒的那一番话,回味起来总觉得他字里行间都在护着夏浅薇,这个念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直到前方传来一阵别样的议论声,才唤回她的思绪。 “冷家少爷跟那夏小姐从前真是水火不容吗?我看他们这般默契,分明是两情相悦啊!” “你是没看见夏小姐的那张脸,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只见那陆陆续续进场的马匹与选手中,一道银白的身影格外惹人注目,这瞬间,席位上所有的世家小姐竞相失了颜色,她们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刹那间的僵硬。 坐在慕元身边一脸百无聊赖的四皇子慕严竟猛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夏三小姐居然用了他送的那匹马? 惊讶的不止是他,第十赛道上,孙思悟死死地盯着夏浅薇,这马明明是…… “孙大人驯养的马果真百里挑一。” 似是注意到身旁男子的视线,夏浅薇大大方方的回头冲着他笑了下,就在上场前一刻,她灵机一动换上了慕严送的这匹赤兔,果真在马掌上发现了“孙”字样。 孙思悟既是慕严的门客,想必这匹赤兔也是他夺得欣赏的献品之一,夏浅薇对这人的养马水平极有信心,如此好马,不拿来赛场上发挥岂不可惜? 她的嘴角噙着别有深意的弧度,无视着孙思悟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伸手拍了拍马脖子,没想到这匹马竟顺从的回应着,俨然对身为夏浅薇对手的孙思悟表达出了一种强烈的敌意。 竟然连昔日的主人都不认了!这名少女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孙思悟正咬牙切齿的思考着该如何让夏浅薇明白挑衅自己的代价,丝毫没有听清楚太子身边的公公开场陈词说了些什么,直到一段急促的鼓声传来,他才恨恨的收回了目光,一手已然紧紧的握住了马鞭。 “三小姐莫急,一会儿不要抢先,否则容易受伤。”站在第八赛道上的慕昭好心提醒了一句,要知道这种共用赛道的方式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特别是刚出发的时候。 为了争得先机,选手们都会拼出全力急速飞奔,因为场面混乱时常会有无法控制的小动作,有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淘汰在起跑线上,这也在规则默认的范围之内。 夏浅薇点头致谢,可当鼓声即将停止之时,她浅笑的表情忽而一变,眼中瞬间凝聚成冰,身上突然散开一股骇人的威慑力,仿佛周遭的一切全都影响不了她。 那种强烈的专注让旁人不由得心头大骇,忍不住跟着一起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自己也被笼罩在了一片紧张压抑的氛围之中。 慕昭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夏三小姐的眼神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气势根本不像是来玩儿的,更像是即将奔赴战场视死如归的将士,好像连同风也跟着她的鼻息静止了。ωωω.χ~⒏~1zщ.còм < 伴随着鼓声一停,夏浅薇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在众人刚要有所动作之时,她已然甩动马鞭起步而去,一手抓着马鞍凌空奔跑熟步便一个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绝尘而去,看得慕昭以及其他选手目瞪口呆。 “该死的!” 慕昭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跃上马背跟着其他选手一起冲出赛道,心中却久久的停留在方才的震撼中难以自拔。 眨眼的功夫,身后已然传来一阵阵落马的哀嚎声,尘土飞扬混乱无比。 观众席上的众人只觉得一道凌厉的身影从尘土大雾中飞奔而出,马背上的少女如同离弦的箭般毫无预警的撞进他们的眼帘! 那是……夏三小姐?! 众人瞠目结舌,只见那狂奔的马匹早已将身后的其他选手甩开了一大截,那匹赤兔如同红色流星般,脚下仿佛要踏出火焰似的,气势凶猛如虎! 却不想很快,又一匹白色骏马冲击而出,紧紧地跟在了赤兔马的身后,两个人俯身驾马的姿势竟这般相像!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浅薇有意放缓了速度让身后的孙思悟追上,那男子狰狞着表情,眼底已然一片杀意。 不会错的! 他不会记错的,这迅猛而霸道的起步招式自己学了许久才得以掌控,这世间除了他只有两个人懂,一个是云国的永定侯爷,一个便是永定侯爷的爱女,也就是…… 眼前马背上的少女张扬一笑,那对流光溢彩的眸子仿佛透过他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表情看清了他恐惧的内心,夏浅薇竟松开了其中一只手,袖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唇上,做出了一个保密的姿势。 随后,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那神态渐渐跟孙思悟记忆中的那名女子重叠在一起。 “我?杀你之人!”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千钧一发 夏浅薇的声音带着几分玩笑,听起来亦真亦假,孙思悟微微一愣,似有什么不好的回忆被勾起,一阵狂风暴雨当即席卷眼底,他的嘴角早已控制不住的扬起了一丝狰狞的弧度。 简直狂妄!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居然说要杀他? 只见这男子的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夏浅薇的蔑视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暗匕已然从袖中滑出,脑海中开始盘算要在哪一段赛程中给她致命一击永绝后患,却不想身下的马匹突然一晃,那丫头竟驱着赤兔马往他这边冲撞! “你……” “孙少爷喜欢耍弄小动作的伎俩还是没变,果然本性难移。身后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手里的东西可要藏好了!” 什么?!她、她难道真的认识自己? 孙思悟的脑中被搅得理智渐失,此时两匹遥遥领先的快马已经在众人惊叹的视线中进入了拐弯道。 夏浅薇稳稳的拽着缰绳,手臂一用力,赤兔马再次狠狠的撞向身边的白色骏马,这乱了神的男子竟没能躲过,在身后那一阵阵惊呼声中即将摔下马背。 火光电石之间,孙思悟双腿一勾紧紧的绕住了缰绳,可后背还是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被这狂奔的马匹拖拽着,砂石磨碎了他背后的衣衫,很快露出了那片起伏骇人的烧伤疤痕。 此时一匹快马急速脱颖而出,紧紧的跟在这两人身后,马背上的冷玉寒身形稳健,焦急的目光不敢松懈的追随着前方那出人意料的少女,他分明看见一把匕首从孙思悟的身上掉落下来。 随身携带凶器参加比马,这个人想做什么?! 弯道上惯性太大,让孙思悟难以施力重回马背,他心中疯狂的暗骂着夏浅薇,倘若自己在这里就被淘汰了,恐怕就无法活着走出这辰国的皇家马场! 不,不可以,自己怎能输在这种地方?! 强烈的求生欲让孙思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双腿配合着腰腹再次挺身上马,那血淋淋的后背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谁都没有想到仅仅刚刚开始,赛况便如此激烈,看得观众席上的众人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明目张胆的犯规,太子殿下,此等无视礼法的女子该作何处理?!” 席位上的慕晴雪面带冷笑,毫不掩饰她对夏浅薇的厌恶,太子慕元这才从这无比震撼的开场中回过神来,语气中似乎抑制不住那份难以言喻的激动,“规则中明令禁止肢体碰撞,但如皇妹所见,夏三小姐并未触及对手,算不得犯规。” “太子说得极是,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皇姐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四皇子慕严眼底满是狂热,自己的门客出了这么大的洋相,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慕晴雪立刻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出言讥讽道,“这夏浅薇好大的能耐,明明有婚约在身还到处招蜂引蝶,皇弟就不怕脏了身份?” “那冷玉寒不也有婚约在身,三皇姐又是何意呢?” “什么,你……” 慕严无视着慕晴雪那羞恼的表情,再次兴致高昂的看向赛场,已经很久没有一名女子能让自己这般心痒难耐迫不及待了,从前怎么不知道夏家的三小姐有这样的本事? 看她骑马的样子,真是张扬霸道得令人目眩,轻而易举的就撩起了旁人的胜负心,忍不住想要驯服她! 倒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孙思悟,可别伤了自己的美人儿才好! 再看向赛场。 夏浅薇一路保持领先,她身下的赤兔马从容不迫的越过了一道道障碍,而身后那落马的哀嚎声依旧此起彼伏,片刻的功夫,还留在赛场上的选手已经寥寥无几。 原本担心夏浅薇安危的冷玉寒紧紧的盯着前方飞扬的银白身影,这几段赛程下来自己已经略感吃力,可她却依旧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夏浅薇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场比马之上,她一边保持着与孙思悟的距离,一边又密切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这孙家少爷如此急切的想要自己的性命,是否可以说明卫玄麒就在这里? 若非如此,哪怕那瘟马丢了,他也可以选择逃到天涯海角让卫玄麒再也找不到他,苟延残喘度过余生。 可眼下,他分明是知道自己无路可走,才会如此拼命。 怕是想要将功折罪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夏浅薇的眼底便迸发出无限的寒意,那期待又怨恨的情绪如同热浪一般涌向她的四肢百骸,卫玄麒……他就在这里吧?就在某个地方看着,而自己显露出的可疑痕迹,究竟能不能让他现身?! / 马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仅剩的选手们即将进入最危险的赛道。 弓箭手早已在高塔上准备就绪,紧跟在夏浅薇身后的孙思悟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着,他咬着牙使尽浑身解数拉近与前面那少女的距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就算赢不了这次比马,他死也要拉上她垫背! 所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伴随着一声鼓响,无数的箭雨从天而降,朝着赛道上的飞奔的几道身影射去,这些弓箭都是做过特殊处理的,箭头包着软布伤不了人,可砸在身上的冲击力足以将他们撞下马背。ωωω.χ~⒏~1zщ.còм < 场上顿时传来数道惨叫声,原本已经体力不支的选手们难以抵挡这密密麻麻的箭雨,眨眼的功夫,场上就只剩下夏浅薇、孙思悟、冷玉寒以及六皇子慕昭。 众人只见领先的那名少女突然弯下了腰,紧紧的贴着马背,一边又不断的改变方向躲避四面八方袭来的箭雨,哪怕不慎被砸中,也可以将冲击力减到最小! 冷玉寒眼中流光一现,原本也有些力不从心的他立刻学着夏浅薇的姿势调整好重心,就在这时,他似是注意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夏浅薇,小心——” 这警告声没入呼啸的狂风中,众人只见为首的少女身下的马鞍突然应声裂开,那纤细的身影当即被甩飞马背,而此时孙思悟已经追到了她的身边,眼底杀机毕现!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全身而退 人群随即传来一阵紧张的惊呼,夏兰初目色兴奋的站了起来,脸上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一想到马上便能看见夏浅薇摔下来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那激动的心仿佛提到了嗓眼,让她差点忍不住大笑出声。ωωω.χ~⒏~1zщ.còм < 众人眼见着马背上那纤细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腾空而起,与此同时孙思悟已经抽手伸进了怀中,眼底暗芒涌动与夏浅薇并驾齐驱,这个危险的动作落在了身后的冷玉寒眼中,他心头一紧暗道不妙,正打算飞身而起去接住夏浅薇,眼前竟是划过一道冰冷的光芒。 只听咻的一声,那暗藏杀机的利箭夹杂在混乱之中朝着夏浅薇飞射而去,正当冷玉寒以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那少女的手臂灵活无比的勾住了缰绳,在她即将跌落在沙地的瞬间一个后翻双腿紧紧的钳制住了马脖,就那样灵巧的挂在了狂奔中的赤兔马身上! 孙思悟的手臂已然伸出,本打算假装是要扶夏浅薇一把,实则用藏在掌心里的铁线神不知鬼不觉的割断她的咽喉,却不想竟在这一刹那扑了个空。 他分明看见眼前的少女朝着自己露出了一道别样的笑容,还未回神下一秒肩头已然传来一阵剧痛,血珠喷溅而出,一支冷箭竟是贯穿了他的肩胛骨,这名男子闷哼一声当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沿途撒下的鲜血触目惊心! 本以为惊险就此过去,却不想又有几束锐利的光芒闪过,竟追着那劫后余生的少女而去,夏浅薇终于注意到了某个隐秘的角落,她美眸一凝微微一笑,又一支冷箭急速而来擦过她头顶的发簪,瞬间墨发飞扬,似流泉般泻在她腰间迎风飘荡。 那张绝色的面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之气,眸光微寒美得令人忘了呼吸。 只见原本挂在赤兔马脖上的少女忽然抓住了身旁白色骏马的缰绳,一个跃身灵活无比的攀上了它的马背,顶替了孙思悟的位置,完美的化险为夷,这样的操作让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 慕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连连拍手称道,失去一个门客算得了什么?他可是发现了另一块无价宝藏! 而紧跟夏浅薇身后的冷玉寒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这震撼人心的画面,可不是什么人在面对危机时都能有她那般从容应对的本事,还有那高超的骑术,可见在镇国府时她并非运气好,而是真有这样的实力! 冷玉寒从未想过区区一个少女竟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力,还未回神,观众席上又传来一阵惊慌无措的尖叫声。 “有人受伤了!快,快来人啊——” “这,这好像是夏家的嬷嬷。” 此时夏兰初正死死地盯着马场上渐渐放缓速度的身影,强烈的不甘让她原本姣好的面容越显狰狞丑陋,没想到如此惊险的意外,这个贱人居然毫发无伤?! 各种怨毒的诅咒已然在夏兰初的心中蔓延开来,她全然没有在意身旁的混乱,直到有人拉了她一下,“夏四小姐,快去看看,那里有人被箭伤了,好像是你夏府之人!” 什么?夏兰初微微一愣,皱着眉头疑惑的朝着那个人群聚集的方向而去,四周渐渐让开了一条道路,地上那抹熟悉的衣角让她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屏着呼吸努力压下那一丝不安缓缓靠近,一名躺在血泊之中的老嬷嬷渐渐落入她眼帘。 她的额头上赫然插着一支冷箭,鲜血流满了整张老脸,面上的表情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柳、柳嬷嬷?” 不,这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面前死不瞑目模样骇人的柳嬷嬷,夏兰初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吓得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似有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该被万箭穿心的人是夏浅薇才对! 夏兰初浑身颤抖的抬起头,赛道上已然停下步伐的夏浅薇就那样静静的立于马背之上,目光越过人群带着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她。 在这一刻,她已然明白了什么。 “是、是你……” 夏兰初只觉得脚底不由得窜起一股凉意,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些箭是冲着夏浅薇去的,可她却安然无恙……邪门,世上岂有这般邪门的妖女?!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马会已经无法继续。 “这是怎么回事?!”场上的慕昭面色凝重,疑惑的望向高塔,此时那里的弓箭手也纷纷停下了动作面面相窥,谁也不知那些箭是何人射出的。 没有人注意到慕晴雪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大难不死的夏浅薇,手中的珠串差点被她捏碎了。 居然有这种事情? 她眼中沉下一抹阴毒的冷意,忽然注意到有人在看她,抬起眼便对上了慕元那怀疑的目光。 慕晴雪当即压下心中的不悦侧过脸去,没想到太子竟这般敏锐,没错,就是她命人暗中放箭的,还没有谁能得罪自己之后全身而退! 可怀疑又怎么样,证据呢?到时候随便拉个弓箭手出来背锅不就成了? 整个马场已然乱成了一团,直到一抹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四周竟瞬间安静下来一片沉寂与忌惮。 “是幽王爷……” 慕晴雪脸色不由得一变,略显僵硬的看着那在阎幽军的簇拥下缓缓而来的尊贵男子,袖中的手当即握起,努力压下这一份紧张。 这世间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只要往那随意一站,浑身自带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场,那张俊如冰山的面容不怒而威,让人觉得哪怕多看一眼,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慕珑渊淡淡的扫过慕晴雪的脸,却是看也没看太子慕元一眼,身后的阎幽军已经将奄奄一息的孙思悟拖了过来。 “此人,本王带走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环环相扣 “幽王殿下此举怕是有欠妥当吧?此人可是太子最为欣赏的驯马师,就算有什么可疑之处,也该由太子殿下定夺才对。” 慕严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冷冷的笑了下,上次慕珑渊将他心爱的美人抢了,而这次又要带走他献给太子的门客,着实不给人面子。 此时夏浅薇已然下马缓缓靠近,听见这番话越发觉得这四皇子是个奸猾之徒,无形之中激化了太子与幽王之间的矛盾,明明是他心怀怨恨,却想借慕元的手杀杀慕珑渊的气焰。 却不想,那冷酷的的男子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语气透着几分不屑,还有些许隐隐的笑意,“太子眼下要定夺的恐怕另有其事吧?” 他的眼神何其犀利,竟是让慕晴雪面色不由得一僵,她自认为事情做得干净利落,虽没能要了夏浅薇的命,但也不会落下什么把柄,可在幽王面前却还是动摇了底气。 若阎幽军动手彻查,恐怕难以瞒天过海,可她转念一想,幽王哪里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夏浅薇却是注意到一名侍卫无声的回到了三公主慕晴雪的身边,两人别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这样的小动作恰巧落入了她的眼中,让她不由得开始打量起这神色可疑的侍卫。 只见慕晴雪冲着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对方当即收敛了神情,正打算悄无生息的退下,却听夏浅薇忽然冷喝一声,“站住!” 那人的背影当即一僵,还想打算没有听见,一名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已然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慕珑渊别有深意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嘴角扬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莫非这小丫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只见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站了出来,忽然朝着慕元行了一礼。 “还请太子殿下为无辜亡者伸冤,好好查查此人!” 慕晴雪心头一颤忍不住神色微变,她冷厉的出声呵斥了一句,“大胆夏浅薇,这里何有你说话的余地?还不速速退下!” 然而那美丽的少女却好似没有听见公主的声音,此时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目色坦荡倔强的看着那还未彻底退去心中震撼的慕元,众人想起场上惊心动魄的一幕,此刻根本无法从这张美得坚韧且耀眼的小脸挪开视线。 / “臣女深知殿下良苦用心,今日马会旨在与民同乐,却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参赛众人本着为国效力之心,可却有人趁机作乱,若殿下无法秉公处理,怕是会让百姓们寒了心!” 慕元心头一动,夏浅薇的话提醒了他,此事绝不能不了了之,要知道今日的选手来自五湖四海,皆是因为信任和一腔热情才让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在他们眼里,方才的那一幕不是什么意外,往严重了说,那叫屠杀! 此时选手们也心有余悸,若非他们在关键时刻被淘汰,是否自己也会变得跟那嬷嬷一样的下场? “秉公处理?呵,这是本公主的近卫,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本公主指使的?太子殿下,不知污蔑皇族之人该当何罪?” 慕晴雪微扬着高傲的下巴,那目空一切的态度让人想到她身后备受盛宠的丽妃,三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太子慕元深知其中厉害,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夏浅薇,只觉得她操之过急,其实自己也怀疑皇妹,可无确凿证据之前不该如此冲动。 “既然夏三小姐有话要说,不妨给她一次机会?” 这时,一直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的慕珑渊轻轻丢了一句。 谁也没有想到幽王居然会开尊口,慕晴雪本想再言语威慑一下夏浅薇,这下却把话咽了回去,生怕自己反应太过激烈的话会引起慕珑渊的怀疑。 她心中一动索性冷笑一声,“好啊,让她说,若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公主就要割了她的舌头以儆效尤!” 那名阎幽军已然将这侍卫押了过来,夏浅薇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来到这人面前,竟是一脚踢向他的膝盖,让他整个人闷哼一声栽倒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请看,此人右手掌心与左手两根手指的第二关节处皆长满了老茧,可见他常年握弓射箭。” 慕元仔细一看,果真如此。 慕晴雪面不改色,那又如何?难道仅凭他会射箭就要定罪? 一抹毫无温度的视线让她回过神来,下一秒便看见冷玉寒从人群后走出,手里拿着两支利箭递给了夏浅 这样的举动让慕晴雪心中暗恨,玉寒他……居然为了这个狐媚子特地回场上捡箭? 众人只见夏浅薇掂了掂手中的冷箭,随后轻轻一笑,眼底竟带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此箭做过特殊处理,箭柄轻盈坚韧,因此射程更远,速度更快,专用来对付皮厚的大型猛兽,因此箭头带有倒刺,杀伤力十足!” 慕珑渊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丫头懂得还真多。 三皇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心狠,她打定了主意要这丫头的命,还考虑到万一失败,这丫头要处理箭伤,箭头的倒刺也足够让人吃尽苦头生不如死。 冷玉寒目色一沉,他也猜到了三公主的意图,此时心底的厌恶更甚。 夏浅薇的声音再次响起,“臣女方才注意到这箭自西南方向射来,按射程计算,此人应该躲在马场旁的竹林望台伺机而动,若臣女说得没错,他的鞋底应该会沾上不少竹叶泥土。” 这侍卫眼底带着几分震惊,此刻已经有人顺势脱下了他的鞋,果真如夏浅薇所说,他的鞋底满是湿润的泥土以及细细的竹叶。 慕晴雪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她分明注意到不少人带着愤怒的情绪望向自己。 夏浅薇转而看向慕昭,“此人应是临时起意,毕竟谁都不会随身携带这样的弓箭,可否请六殿下去猎场排查一番,看谁在今日领用了这箭,事情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她的分析缜密谨慎,令人找不出半点的错落,环环相扣又合情合理,真相昭然若揭。 地上的侍卫额头上已然渗出了一片薄汗,他心中大骇,竟觉得这夏家三小姐着实可怕,该怎么办?六殿下一查,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眼前出现了一双华贵的黑靴,他僵硬的抬起头来,就对上了慕珑渊那冰寒至极的目光。 “你有何话想说?本王,也给你一次机会。” 这话的意思是若他不坦白从宽,幽王就要把他带回去审讯?! “是,是三公主……”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杀人灭口 幽王的手段无人不知,但凡被他带走之人,哪怕尝遍了人间酷刑,最终也没有活路可走,只剩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眼见着侍卫即将脱口而出,却听慕晴雪冷冷的笑了笑,“是谁?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毫不掩饰的威胁让地上的男子神色顿时一僵,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双唇不住的颤抖着,许久之后才恢复了理智,咬着牙改口认了罪。 “是属下见夏三小姐对公主不敬,所以才想着给她一点儿教训……箭是属下在猎场领的,没有任何人指使,请太子殿下明鉴!” 话音刚落,慕晴雪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全然不在乎旁人信不信,不过是区区一个三品武将之女,难道还有人会为了夏浅薇深究此事,得罪公主? 太子慕元心中不由得一沉,皇妹的做派还是这般不计后果,正是因为无人让她吃过闷亏,因此这任性霸道的性子才会愈演愈烈。 如今她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可百姓们会作何感想? 只见这温雅的男子严肃了表情,他略带歉意的望向夏浅薇,却见那少女的表情如湖泊一般平静,仿佛早有所料。 似是注意到慕元在看她,夏浅薇抬起眼,对着他轻轻一笑,像那吹动岸边扶柳的春风,不怒不躁,那个眼神好像并不打算让他为难。 这三小姐怎会相信那侍卫含糊的认罪之词,她先前还在猎场中救了自己,明明可以以此恩情要求他还她一个公道,可她却没有这么做! 反观自己的皇妹…… 正是因为夏浅薇那豁达谦让的笑容,让慕元深吸了口气已然下定了决心。 自己这一次绝不可再纵容皇妹胡作非为,但要让她心服口服,只能先将这侍卫带下去拷问逼供,证据确凿之时再交由父皇决断,相信父皇为了不让君臣离心,定会给夏三小姐一个交代! 却不想慕元刚要开口,却见慕晴雪缓缓来到夏浅薇面前,而她身侧一名黑衣护卫已然上前,抓住了地上那侍卫的发髻一提,冰冷的短匕已然架在了这人的脖颈间。 “让夏三小姐受委屈了,这奴才胆大妄为,本公主也不是护短之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的眼中带着挑衅的笑意,就算这狐媚子知道是她指使的又如何?贱民就是贱民,怎么跟她斗? “皇妹!” 慕严眉头一蹙刚要出声呵斥,却听一声闷哼,地上的那名侍卫竟是被一匕割断了咽喉,瞪大了双眼倒在众人面前。 “……”这真是,太过分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让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慕晴雪那得意的浅笑声。 “既然三小姐不说话,本公主就替你处置了吧。你们这些奴才都听着,从今往后没有本公主的允许,谁都不准为难夏三小姐,否则下场就跟他一样!” 换句话说,只要她允许,今后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到时候这个狐媚子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么? 陈嬷嬷尸身旁的夏兰初好不容易才渐渐稳住了心神,她哽咽着,饱含怨恨的目光落在此时夏浅薇的身上。 她的眼中渐渐泛起了另一种光,地上那侍卫死不瞑目的样子跟陈嬷嬷这般相像,她越发渴望与崇拜那种手掌生杀大权,要谁生便生,要谁死就死的权势……任由这妖女如何厉害,在公主面前还不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虽然自己治不了夏浅薇,但终有一日,别人也会叫她生不如死! “时候不早,本公主还真有些乏了,就不打搅太子殿下主持大局……” 慕晴雪优雅的抬手抚了抚自己发间的雀钗,眼角的余光轻蔑的一瞥夏浅薇,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互碰撞,有种浓烈的火药味瞬间蔓延开来。 这位辰国公主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曾为她效力之人可以随时弃如敝履,小小年纪就已经这般歹毒,只要她一日将自己视为敌人,今日之事就无法杜绝,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既然如此,下次见面或许就不能再这般客气了…… 角落里的四皇子慕严心中不免有些可惜,他算是见识到了夏浅薇的聪慧,可在三皇姐这儿,她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毫无办法,这就是现实。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得让这美人儿明白,得罪了自家皇姐,将来她还会有许多苦头要吃,所以必须找一个靠山化解危急,但这个靠山绝对不可能是冷玉寒,毕竟君臣有别,所以,自己不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吗? 众人渐渐让开了一条道路,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得罪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公主,一直沉默的冷玉寒将慕晴雪的嚣张气焰看在眼底,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正要开口阻止她离开,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却从旁边响起。 “本王有说过你可以走了么?” 慕珑渊眼中锋芒一现,众人惊讶的望了过去,慕晴雪脚下的步伐不由得一顿,几名阎幽军毫不客气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二皇兄这是何意?” 四周的氛围忽而一变,慕晴雪略显僵硬的扯开了一个笑容,她貌似没有得罪他吧?还是说,他想插手此事? “这句皇兄,本王可不敢当。” 慕珑渊疏离厌恶的语气让慕晴雪只觉得颜面无光,他要是较起真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只见这冷酷的男子缓缓靠近,抬眼看向面露诧异的慕元,轻声笑了笑。 “太子云游多年,莫非就学会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本事?” “……”慕元紧皱着眉头,他确实没有想到慕晴雪会当众杀了唯一的证人,这是自己的失误! 可换成幽王,又会怎么做? 慕珑渊好像看出了慕元的心思,他一个眼神示意,竟有两名阎幽军大步上前,一把推开慕晴雪身边的护卫将她架了起来。ωωω.χ~⒏~1zщ.còм < “你,你们要做什么?!好大的胆子,本公主可是……” “可是什么?纵容属下谋害武将之女,既然这人死了,本王只好替太子把你带回去拷问,以免百姓诟病我们皇族以权欺人!” 慕晴雪的表情瞬间大变,他莫非真要把自己送去密室用刑?!什么以权欺人,他才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公主赔罪 慕元的眼中满是震惊,他没有想到慕珑渊竟全然无视慕晴雪公主的身份,父皇确实给予了他特殊的权力,但不代表他可以如此不计后果! “幽王这是打算将公主带往何处 难道他不知道丽妃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慕晴雪有个三长两短,必定引发朝中动荡! 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武力解决,要想顾全大局只能智取,慕元决不允许慕珑渊如此随意的就搅乱父皇母后呕心沥血维护的各方平衡! “她这么喜欢杀人,有个地方正好适合她。” 慕珑渊风轻云淡的语气分明让人觉得他并非是玩笑话,慕晴雪终于有些慌了阵脚,脸上再也维持不了那高傲的神情。 “他既已招认,本公主不也处置了这自作主张的狗奴才,你凭什么拷问本公主?” “本王怎知你手中是否拿捏着他的亲眷做要挟?若上完刑后你还是这般说辞,本王或许就信了。” 这隐隐的笑意让众人听完心头大骇,只觉得这三公主莫不是得罪了幽王,所以今日才被他趁机报复,反而没有人往夏浅薇的身上想去。 只见三公主身边的护卫们纷纷拔出了腰间长剑,紧张而警惕的将慕珑渊团团围住,在场的阎幽军们却是冷冷的对视了一眼,似乎全然没有将他们视为对手,挺拔的身躯不动如山,只等着自家主子一声令下。 中间那冷酷尊贵的男子嘴角微微一勾,“本王很欣赏你们的胆色。” 在辰国境内,宁可当面打碎牙将委屈往肚子里咽,也没有人敢对幽王拔刀相向! 这三公主当真是不要命了吧?! 慕珑渊话音刚落,只见这些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浑身杀气毕现,冷剑顿时出鞘,眼见着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慕元冷喝一声。 “住手!”倘若让他们继续这般闹下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简直是皇族天大的丑闻! “究竟要如何,幽王才肯网开一面?将皇妹交由本殿,本殿自会调查得清清楚楚。” 原本一身文雅之气的慕元忽然气势一变,他无畏的迎上慕珑渊寒冷的视线,依照自己对这名男子的了解,幽王绝不是那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更不可能是为了矫正皇族风气,他一定另有图谋! 只是幽王向来城府极深,慕元一时间猜不出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索性抛出条件,让他自己说出来。 慕晴雪的眼中当即浮上了一丝希望,她就知道太子绝对不会让幽王轻易的动自己一根头发! “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真是这侍卫自作主张,也是公主管教无方,罪同一等!如若她亲口跟夏三小姐认错赔罪得到谅解,本王就不再追究!” 却不想,慕珑渊的一席话引起了惊涛骇浪,众人纷纷看向夏浅薇的方向,全然不知这夏三小姐的背后竟有幽王撑腰! “什么?!要本公主给她赔罪?这个狐媚子她配吗?” 慕晴雪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此刻满腔怒火,向来只有她羞辱别人的份,何时轮到旁人来教训自己? 愤怒立刻冲散了她的理智,再也维持不了作为公主应有的教养与雍容,脸上扬起了一丝讽刺鄙夷的笑容,“幽王这是打算怜香惜玉?夏浅薇这种不知廉耻的破鞋,本公主杀了她又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倒不是因为慕晴雪这无视王法任性妄为的言行,而是她竟敢当众出言顶撞幽王。 果不其然,那危险的男子微微眯了眯双眸,浑身散开一股令人胆颤的威慑力,只见慕晴雪身旁的阎幽军忽然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手腕,竟当众生生扭折了她那截纤细雪白的藕臂,这女子瞬间痛得惨叫声划破云霄。 “啊——” “幽王手下留情!” 慕元脸色瞬间大变,在场的所有女子更是吓得纷纷撇开头去不敢再看,这幽王果真如传闻所说,不近情面可怕至极,哪怕他的容貌堪比天人,也无人敢再多看他一眼。 此时夏兰初早已傻了眼,她呆呆的看着那痛得面容扭曲的慕晴雪,难以想象方才还高高在上的三公主在幽王的面前竟变得什么也不是,有种强烈的冲击让她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夏浅薇何时攀上了这样的靠山? 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幽王所展现出的魄力与狠辣,再一次震慑了所有人。 慕元此刻清楚的认识到了慕珑渊的行事作风,他自然知道这名男子常年周旋于各国之间,做着那最黑暗而难以想象的事情,他的骄傲是用无数的鲜血凝聚而成,比起那些光鲜亮丽战功赫赫的英将不一样,他的功劳从不被提起,却是永远也无法抹灭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父皇会对他既信任器重又忌惮防备的原因,众多皇子唯有慕珑渊一人封王,这就足以证明他的地位不能被人轻视,更容不得区区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践踏。 / 在子民逐渐忘记杀戮与战争,开始松懈作乐推崇文臣的这些年,游历在外的慕元清楚的看出辰国的强盛已成了强弩之末,别的国家早已暗中追上了辰国的步伐,兴兵练武,军才崛起,可依旧无人敢碰辰国的半块疆土,正是因为阎幽王名声在外! 他把最危险最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做了,用他的方式巩固着内部渐渐腐朽的辰国国墙,谁有资格让他忍气吞声? “太子不是一直想要以德服人?本王倒是要看看,是否所有人都会承你的情!” 慕珑渊的声音唤回了慕元的思绪,他浑身一震抬眼对上了那别有深意的眸光,忽而明白了什么。 一直置身事外的夏浅薇将这两名男子别样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幽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真是耐人寻味,她一点儿也不感激慕珑渊,因为她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在为她出头,从方才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有种被慕珑渊拿来当刀使的感觉。 他似乎……是冲着太子慕元去的?这人,究竟在试探什么? 只见慕元许久之后深吸了口气,原本有些犹豫的眸光也渐渐沉下,他望向那捂着自己的手臂痛得脸色苍白的慕晴雪,微冷了声音开了口,“皇妹,幽王言之有理,此人虽死却是因你而起,为了君臣合心,你就向夏三小姐认错赔罪,这才是皇家体面!” “……”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低头认错 慕珑渊淡淡的扫了那狼狈的公主一眼,慕晴雪身边的阎幽军立刻手中一动,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那张痛得汗流满面的冷艳小脸仿佛得到了一丝喘息,无力的瘫软在地,可那条手臂依旧耷拉在身侧,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 “既是赔罪,声音总要跟方才的惨叫一样清晰才对。” 这暗含讽刺的冰冷声音从幽王身上传来,地上的慕晴雪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她恨恨的咬着牙,却是不敢再多看慕珑渊一眼,转而不甘心的望向太子慕元。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最疼我了,她绝对不会允许你让他们这般待我……” 慕元当即倒吸了口气,那张一贯和煦温雅的俊容难得露出了几分震怒的神情,“放肆!母后德扬天下,此事她必不会纵容于你,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只能请幽王代为管教,皇妹莫要后悔!” 此刻他清楚的认识到一时心软带来的后果,朝堂之中有多少如皇妹这般仗着身份尊贵有恃无恐之人,权力相护正是国之衰败的征兆! 今日若他不能平众怒,恐怕民心渐失,皇威不再! 此话一出,慕晴雪分明看见慕珑渊眼中划过的杀意,好像已经等候多时。而她也从未见过太子这般刚硬冷酷的模样,一时间义愤难平,恶狠狠的看向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夏浅薇,一切的始作俑者! 这个狐媚子是如何勾搭上幽王的?!她现在很得意是不是? 夏浅薇这幅置身事外的模样让慕晴雪更是恼火,眼见着阎幽军又要动手,她怕了慕珑渊的手段,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把心一横,众人只听这女子在紧要关头忽然喊了一声。 “夏三小姐!” 夏浅薇当即挑了挑眉,坦然的迎上了慕晴雪的视线,也没有错过那暗藏在眼底的毒光,她的表情因为极力遮掩激愤的情绪而变得扭曲,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是、是本公主管教不力,让夏三小姐受了惊吓,既然这狗奴才已死,本、本公主代他向你赔罪……” 夏浅薇不骄不躁,既已知道今日这份仇怨就此结下,索性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她的道歉,“公主言重,臣女惶恐,太子殿下大公无私,实乃百姓之福。” 这话听得慕晴雪异常刺耳,她的心中早已将夏浅薇诅咒了上百次,眼前忽而出现了那一角尊贵的玄衣,她身子不由得一僵,只听慕珑渊毫无温度的丢了一句,“希望你诚心悔过才好。” 他嘴角微微一勾,这语气可没有半点相信的意思,慕晴雪生怕这阴晴不定的幽王又打算折磨自己,哪里还敢表现出不满,可涂着丹蔻的指尖早已深深的嵌入了土里,“……幽王教训得是……” 该死!该死的夏浅薇,该死的慕珑渊! 今日的这份耻辱,有朝一日她定会加倍的讨回来! 愤怒的何尝只有慕晴雪,角落里的夏兰初扎进掌心的指甲差点抓破了自己的肌肤,夏浅薇到底施了什么妖术,竟连三公主都奈何不了她?! 她害死了嬷嬷难道不该血债血偿吗?!反而这般大出风头简直是苍天无眼!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从方才开始一直冷眼旁观的柳溪云捏着手中早已揉皱了的帕子,随后垂下眼藏起了那抹失望,低声对着身边的嬷嬷丢了句,“回府,今日太子怕是无心别的事情了。” 一场闹剧,在慕晴雪被狼狈送离后草草结束。 众人看向这位夏三小姐的眼神渐渐变了,不止是因为她那震撼人心的骑术,更在于她竟得到了幽王与太子的青睐,让三公主为此大吃苦头,着实厉害得很!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得如同孩童哭闹的脸,洋洋洒洒的落下了鹅毛般的大雪。 马会已经无法继续,可结果却也叫人心悦诚服,暂定由夏浅薇、冷玉寒以及六皇子慕昭为参加四国赛马的人选。 陆续离开的百姓还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方才的一切,三公主慕晴雪低头认错的那一幕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柄。 “这是……”此时,夏常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被草席包裹的尸身,魂不守舍的夏兰初脸色依旧那般惨白,而慕昭站在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谁都不愿发生这样的意外,既是夏府的人,还是由常峰你带回去处置较为妥当。” 太子吩咐慕昭收拾残局,他简单交代了马场上发生的事故,便匆匆离开。 夏兰初这才回过神,凄凄惨惨的扑倒在夏常峰的身边,“是她,是夏浅薇害死嬷嬷的!说不定她下一步要害的人就是……” “住口!这刁奴死有余辜,她做了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 眼前的少女微微一愣,随后竟是冷笑出声,“死有余辜?二哥,她可是看着你我从小长大,劳心劳力照顾我们兄妹的陈嬷嬷!你居然,居然为了那个贱人……”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由外而来,“四妹,人都已经死了,那就节哀顺变。” 只见夏浅薇带着一丝高深的表情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手里竟是拿着一张坏了的马鞍,就那么随意的往夏兰初的面前一丢,她的目光当即一闪,脸色有了刹那间的僵硬。 “马场的士兵说,开赛前有位夏家的嬷嬷去了马棚说要为我擦拭马鞍,不知四妹可有什么话要跟姐姐交代?” 夏常峰立刻听出了夏浅薇话中的古怪,他俯身捡起那马鞍一看,上面的绳索分明是被人为割断的!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再看向夏兰初时眼底尽是失望,“兰初,你怎会变成这幅样子?” 只见她的表情有些慌张,摇着头狡辩着,“三姐这是什么意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姐是不是觉得如今死无对证,要怎么冤枉我都行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再遇故人 只听啪的一声,夏浅薇竟毫无预警的抬起手臂冷冷的给了夏兰初一巴掌,顿时将这少女打翻在地! 先前在四皇子慕严那儿留下的伤还未痊愈,她只用厚厚的蜜粉补上掌印才勉强遮掩,如今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巴掌,夏兰初当即疼得龇牙咧嘴头昏目眩,如同火烧一般抓心难忍。 “啊——夏、夏浅薇,你疯了!你敢打我?” 一旁的夏常峰竟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的胞妹被打出淤血的嘴角,震惊于夏浅薇这细如柳枝的胳膊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三妹……”他下意识的想要劝阻,却是被她那致寒的眸光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此时夏浅薇的脸上哪还有平日里那风轻云淡巧笑倩兮的模样,她冷冰冰的表情犹如换了一个人,浑身散发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威慑力,眼底似乎隐藏着骇人的风浪,给人感觉危险至极! 此时夏兰初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谩骂竟被生生咽了回去,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豆大的眼泪伴随着委屈和不甘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我念你年幼三番不与你计较,只希望能唤醒你心中一点儿血浓于水的姐妹情谊,我生平最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俗话说事不过三,倘若你依旧执迷不悟,陈嬷嬷便是你的下场!” 夏浅薇的声音如同炼狱里传来的警告,她的眼中跳跃着旁人不懂的火光,上一世她失去了所有亲人,如今以夏家三小姐的身份活下去,不希望这具身子原来的主人跟自己一样变成孤身一人,因此才不轻易动杀念。 谁会料到这一世竟也逃不过手足相残,夏兰初一次次的触及她的底线,若死性不改,继续纵容也毫无意义! “二哥,你听见了吗?!她承认是她害死嬷嬷的!”地上的女子惊恐的指着夏浅薇,夏常峰当即皱了眉头,有些难以置信。 “是!那箭射来的时间有律可循,我故意加快速度来到陈嬷嬷的身边让她替我挨这一下,其实那时候,我也有机会让你尝尝被爆头的滋味!” 夏浅薇的坦白毫无温度可言,这自信无比的样子让夏兰初不由得心头一跳,想起当时在赛场上她从自己的面前如疾风般掠过,莫非那时候……就在考虑要不要杀自己? 她的目光颤巍巍的落在地上惨状骇人的陈嬷嬷身上,只觉得额头一片凉意。 “你,你少吓唬人……” 胡言乱语,夏浅薇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从前做什么去了?早就名扬京都,怎会落得人人嘲讽耻笑的地步? 此时夏浅薇深吸了口气,不再看这明明害怕至极却故作镇静的小姑娘,转而淡淡的望向夏常峰,“二哥,浅薇言尽于此,若二哥不好生看着四妹,今后发生什么事情,可别怪妹妹我心狠手辣!” 她是认真的! 连夏常峰的心中也升起了几分忌惮,他没有想到眼前还不及十五岁的少女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骇人听闻的话来,而且奇怪的是,那笃定的语气让人觉得她必定说到做到! 夏浅薇已然收回了视线,她缓缓转过身去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今后,若大哥伤了一根手指,我便要你一双小手!若他伤了一条腿,我便要你一双足!不论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夏常峰听及此处,立刻察觉到了些许异样,莫非兰初对大哥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三妹这般大动肝火? 夏兰初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情绪,她楚楚可怜的拉着夏常峰的衣摆,“二哥你听听,夏浅薇竟然这么对我!回去以后二哥定要为我作证,在祖母和父亲的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却不想,眼前的男子许久之后才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痛心与决然让夏兰初不由得心头一惊。 只见夏常峰缓缓抬起手去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好似在幻想着她还是多年前那个天真浪漫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胡闹的小妹妹,究竟自己游历在外的这些年她学了些什么,竟变得这般蛇蝎心肠! “兰初,三妹说得对,倘若再纵容于你,恐怕你便永无悔改之时了。回去以后,我会向祖母和父亲如实相告,到时候不论你是被赶出将军府,亦或者逃过一劫,我都不会让母亲再出手阻拦。” 没有想到自己此番回来,还来不及跟妹妹促膝长谈外头的青山绿水人文趣事,就已然发现物是人非。 “什么?二哥,你,你不能这样做……” 夏常峰目色一沉,竟抬手劈向了她颈后,看着已然昏死过去的夏兰初,他惆怅失望的长长叹了口气。 此时夏浅薇捏着手中的纸条,慕珑渊把夏故新安排在了另一个地方,也不知他伤得如何。 思虑之际,拐角处她竟是撞上了一人,对方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温柔至极的开了口,“姑娘,可有伤着?” 这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毫无预警的落入夏浅薇的耳中,竟是让她浑身一僵,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眼前是一双华贵镶着金边的黑靴,腰间悬着一只天蓝色的香囊,那股做梦都会在鼻间环绕的气息随风散开,本应清爽宜人的味道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窖。 脑海中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夏浅薇竟差点站不住脚,任由那双白净的手拉着自己,她仿佛嗅到了血的味道,那是自己被千刀万剐干涸在回忆里,挥之不去的味道! 她、她的针呢?只要像从前那般扎进敌人的死穴,一切的仇恨便能随风而去! 可夏浅薇不明白自己眼下为何动弹不得,她颤抖着双唇,感受着这名男子有意无意的打量,没有想到老天爷竟这般突如其来的让他们相遇,他可有认出自己? “容恩,原来你在这里。” 太子慕元从另一边而来,眼前的男子当即放开了夏浅薇。 却不想这少女一时间竟站不住脚,险险的扶住了一旁的花窗。 容恩,卫容恩! 这还是自己给他取的名字,从前他们东奔西走形影不离,躲避其他皇子的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度过一段紧张危险的日子,那时他依旧伪装得何其完美。 心怀宽容,有恩必谢,与人为善,温柔体贴得令人心疼! 可卫玄麒,如今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还要戴上卫容恩这张虚伪的面具? 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一条缝,不断的溢出毒液,可理智已然渐渐的将她从仇恨的深渊中拉了出来,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抬起头,迎上了那对早已刻入她骨髓深处的双眸…… ωωω.χ~⒏~1zщ.còм <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针锋相对 眼前的男子锦衣狐裘,一身湖蓝绣金的长衫衬托得他身形挺拔修长,头顶上的玉冠嵌着华贵的宝石,看起来富贵无比。 他顶着一张彬质和善的面容,五官俊雅气质温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从容优雅之感,只是那对眼中藏不住的内敛沉稳,却很好的融合在了那刻意保持的和煦笑容之中。 看着这张久违的人皮面具,夏浅薇袖中的手不由得慢慢收紧,脑海中已然响起当年他深情款款的告白,“浅薇,若有下辈子,我愿以容恩这个平常的身份与你长相厮守,带你去看星辰蓝海,带你走遍大川山河,或者寻一处悠人的田野,你织布我耕地,过那最与世无争的日子,了度此生。” 可后来呢?他狰狞的撕碎了这段自己编织的谎言,生生的把她的真心践踏在脚下,弃之如履…… 夏浅薇深吸了口气很快收回了思绪,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毫无意外,这个谨慎的男子绝对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俨然能够想象到面具之下的卫玄麒此刻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一名少女在他眼前展现出那熟悉的骑术,并且当众毁掉他精心布下的一颗棋子,这名多疑的男子定会耐不住心中的疑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探虚实,想要知道自己这个黄毛丫头究竟是什么身份。 慕元看见眼前的夏浅薇,眼中划过一抹惊讶,语气却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夏三小姐,今日之事真是万分抱歉,回宫之后,我定好好训诫晴雪,绝不会让她迁怒于你。” 慕晴雪的性子,慕元怎会不了解,只怕今日过后她会更加记恨夏浅薇。 “殿下严重了,一切皆因臣女而起,否则殿下苦心举办的马会应圆满结束才是……”眼前的少女声音缓缓如泉水,谦卑有礼,温婉可人。 夏浅薇只觉得一抹玩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卫玄麒从方才开始就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只见这张将清纯与美艳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小脸带着淡淡的表情,原本散开的乌丝此刻只用一支发簪简单随意的别在身后,如瀑般垂到了柳枝似的纤腰处,更显得她身段娉婷婀娜。 美人他已见得多了,身边又有夏柔纯那等绝色,可依旧不免被这含苞待放的妙人儿惊艳了目光。 脑海中浮现出马场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很难想象眼前这稚嫩得如同夏季初荷般的少女竟有那等本事,有一刹那,他仿佛看见了某道久违而熟悉的身影,连卫玄麒也没有想到如今的自己竟这般容易就联想到了那个人。 明明,她们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方才在暗处他已然将夏浅薇威胁夏兰初的那一幕尽收眼底,那刻薄恶毒的模样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年纪轻轻就这般善于伪装,倒是令人欣赏。 但让他在意的是,方才不经意与她视线碰撞的瞬间,自己竟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怨恨与厌恶,虽是一闪而逝快得令人恍若错觉,但他相信自己的洞察力。 “夏三小姐此言,更是让我惭愧了。”慕元的眼中满是歉意,不久前慕昭告诉他,夏三小姐特地叮嘱若无要事尽快送太子回宫休养,否则伤口容易引发感染。 明明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她还惦记着自己的腿伤,慕元为自己先前的一丝犹豫感到羞愧。 却不想夏浅薇竟忽然开了口,眼中暗藏锋芒,“殿下,这位是……” 卫玄麒眼中一闪,很快收敛了思绪谦逊有礼的笑了笑,“在下卫容恩,方才不慎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听卫公子的口音不像辰国人。” “在下乃一介游商,四海为家,若追溯起祖籍,算是云国人士。” 夏浅薇挑了挑眉,脸上扬起了一丝讽笑,“不知公子做的是何生意?行商之人要想获得各国的关文并非易事,除非以官家的名义,如此以来就不可接触别国的皇族,所以……不知公子可是在云国权贵中有熟识之人?” 她这是在怀疑自己? 卫玄麒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眼前的少女,只觉得她对自己抱有复杂难明的敌意,言语中字字针锋相对,大有寻他纰漏之处的架势。 “在下做的是药材生意,夏小姐身上的香味有些特别,不知是何人调配?” 他认出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从前的夏浅薇有些许轻眠之症,因此会常年佩戴具有凝神养息功效的香囊,而如今,她因为满心都在琢磨着复仇之事,夜不能寐因此又重新用上了以前的药方。 还以为,他早已把那个愚蠢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并无特别之处,卫公子为何左顾而言他?莫非是有意隐瞒什么事情?” 夏浅薇步步紧逼,连旁边的慕元都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莫名蔓延开来的隐隐火药味,正打算笑着圆场一番,却有一名黑衣侍卫及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夏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齐侍卫只是冲着太子慕元行了一礼,又不着痕迹的看了卫玄麒一眼,便一副强势想要带人离开的架势。 夏浅薇的眉头不由得一蹙,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对方却又追了一句,“事关夏大少爷。” “……” 只见夏浅薇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分明听出了齐侍卫话中的意思,慕珑渊这是以大哥为要 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太子殿下,臣女先失陪了,至于卫公子,后会有期。” 卫玄麒适时往后退了一步,绅士的为这少女让开了一条道,然而他没有错过夏浅薇最后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的疑惑更甚。ωωω.χ~⒏~1zщ.còм < 但凡女子见了他,从未有过这番排斥的例子,可这夏家小姐对自己的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容恩莫要放在心上,些许是夏三小姐今日受了惊吓,因此有些紧张罢了。” 一旁的慕元安慰着,卫玄麒佯装豁达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甚。 在接近辰国太子之前,他就已经下了多番功夫,甚至不惜行苦肉之计才换来他的信任,岂会让一个小丫头随随便便几句话就破坏了? 不过,这个夏三小姐……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剖腹取子 此时一辆马车早已在马场偏门处等候着,齐侍卫一路领着这表情阴沉的少女,只觉得今日的夏三小姐与往常十分不一样,只是站在她的周遭,都觉得空气里有种冷若冰霜的味道。 她身上前所未有的低压似乎一触即发,齐侍卫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需要在一个小姑娘的面前这般小心翼翼。 “夏三小姐,请上马车,王爷正在山腰的小筑内候着。” 当帷幔被揭开的那瞬间,夏浅薇的眼神不由得一冷,只见车内并没有夏故新的身影,被慕珑渊带走的孙思悟此刻如同破布一般被随意的丢在车内一角,痛苦的睁着双眸,灰败的对上了夏浅薇的视线。 他浑身染血早已辨别不出原本衣衫的颜色,肩头依旧插着那支利箭,而口中竟还塞着一小截木块,这是为了防止他咬舌或者服毒自尽,张大了嘴巴的模样看起来诡异又骇人。 齐侍卫本以为夏浅薇会像往常那般配合自己,却不想这少女突然沉下了声音。 “王爷三番四次戏弄于人,看起来并无多少合作的诚意。既然如此,烦请齐侍卫转告一声,若我大哥伤了一根头发,就休想再从我这儿得到半分云国情报!” 对慕珑渊保留的耐心竟瞬间被燃烧殆尽,丢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转身欲走,齐侍卫心头一惊赶紧拦住了她。 这夏三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跟自家主子叫板!方才那一席话他可不敢转告,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下一个要剥的人就是她。 犹豫再三,齐侍卫终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解释道,“王爷已经命人单独把夏大少爷送回将军府了,此番并非为了戏弄三小姐,而是人命关天,急需三小姐一臂之力!” 夏浅薇眉头不由得一蹙,只觉得这幽王真是把胁迫当成了一种惯用的手段,倘若他直言要自己救人,她定是不会推脱,何必用这番令人反感的方式,着实捉摸不透那男子的想法。 她思虑再三,随后便轻叹了口气提起裙摆跨上了马车。 夏浅薇没有想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跟卫玄麒的重逢带给她的冲击竟这么大,让一向冷静的自己几度烦乱。 她无视着身旁奄奄一息的男子,撩开帘子望着窗外渐渐飘下的雪花,随后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渐渐调整心境,冷却下那沸腾的血液,许久之后再睁眼时,眸中已然恢复了原本的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已然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筑院内。 一落地,夏浅薇便发现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同。 随处可见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空气中有种森严凝重的味道,她不由得开始在意,幽王要自己救的人究竟是何身份,竟要他这般看守保护起来。 饶过庭院来到后面的一间屋前,那冷酷尊贵的男子就负手立在廊内,齐侍卫立刻来到他面前恭敬无比的行了一礼,“王爷,三小姐带到 慕珑渊只是冰冷着一张俊脸淡淡的扫了夏浅薇一眼,竟一句话也没说。 此时屋内似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夏浅薇心中狐疑,也顾不得眼前这男子的古怪便转身推开了屋门。 榻上,竟是躺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看她的容貌约莫四十左右,却保养极佳,柳眉善目,脸若玉盘,哪怕此刻苍白虚乏的面色也难掩她的端庄典雅,但那被鲜血染红的裙褥很快让夏浅薇回过神来。 她立刻上前查看,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心中大骇。 “救、救我的孩儿……” 榻上半昏半醒的妇人突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夏浅薇的衣袖,那颤抖的手上满是血痕,仔细一看她身上极其讲究的衣裙沾满了不同的泥渍,可见她不久前被辗转了多处。 “如何?” 头顶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夏浅薇猛地抬起眼,就对上了慕珑渊那令人看不清读不懂的隐涩眸光。 不知何时这男子已经折回了屋内,听这语气,他分明知道这位夫人的情况凶险无比! “脐带外露,胎儿很有可能窒息腹中,必须立刻破腹取子!” 此话一出,慕珑渊的眼神微微一变,声音里竟有几分恼怒,“你的意思……是保小不保大?” 夏浅薇笔直的迎上他的视线,忍不住冷笑出声,“既然王爷在乎这位夫人的性命,何必在她已然动了胎气的情况下还这般辗转奔波火上浇油?救还是不救,王爷可考虑清楚了!” 她已然把这妇人所遭受的一切归咎在了慕珑渊的身上,只见他身上顿时散开一股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伸出手去捏碎夏浅薇的脖颈! 敢用这种语气跟幽王说话的,夏浅薇还是第一人! 破腹取子,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若是旁人听了定会觉得夏浅薇信口雌黄,可慕珑渊竟是信了,他似乎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杀意,随后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若本王要你保大,办得到吗?” “不,救、救我腹中的孩儿,求你们……” 听见这句话,榻上的妇人竟猛地睁开了双眼,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来,沙哑而绝望的声音令人于心不忍,夏浅薇赶紧伸手制止了她。 这一动,她身下的血瞬如泉涌。 夏浅薇竟难得在慕珑渊的眼中看见了几分紧张,莫非这位夫人并不是他的阶下囚? “需要什么东西?” 慕珑渊似乎做了决定,一旁的齐侍卫却是变了脸色,听这意思,自家主子是打算改变主意保小了?“王爷……” 可不等他说些什么,慕珑渊却是往后退了几步,用一种复杂无比的眼神看了榻上的妇人一眼,随后竟是带着一身决然拂袖离去。 榻上的妇人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缓缓闭上双眸再次昏死过去,她似乎相信幽王不会出尔反尔,定能救她腹中的骨肉。 “夏小姐,你误会王爷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恻隐之心 齐侍卫深深的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妇人,眼底竟难得浮现出了一丝敬意,这让一旁的夏浅薇忍不住开始思索着她的身份。 只见这侍卫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一改往日的冰冷,“不知夏三小姐可曾听过四国女师戴夫人?” 戴夫人?! 夏浅薇的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四国之中奇人异士何其之多,但说起这位戴夫人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相传多年以前金汴两国交恶,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汴国边境的一座城池,并且放出消息威慑汴王,扬言要在三日之内屠尽城中百姓。 而当时一位游历四海的女学士仅凭一人之力便说服了金军将领退离城门,为汴国使者的到来争取了时间,最后促成两国重修旧好,避免了一场人间惨剧。 这位女学士过往的经历很快也被陆续扒出,她曾以一套极其严谨先行的理论协助金国重旱灾区开凿引流,造福了一方难民,又曾在汴国与云国交界处的洪涝之地组织建坝,解决了困扰两方多年的难题。 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游历期间不吝授业,获得了各方百姓与学子的拥戴,民间皆尊称她为四国女师。 夏浅薇没有想到自己竟能亲眼目睹这位戴夫人的真容,只是眼下她一脚已然踏进了鬼门关,若是可以,真不愿以这样的方式相逢。 齐侍卫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凝重的表情,相信她已然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戴夫人身份特殊,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一方神秘的势力追杀,王爷今日一直都在等戴夫人的消息。” 这样备受百姓拥护敬爱的女学士,若是落入有心人的手中,拿来威胁各国国主,必定是一份极大的压力! 说不定……知晓戴夫人有孕之人也寥寥无几! 其实如夏浅薇所料,慕珑渊也没有想到传闻中的四国女师竟已嫁为人妇,毕竟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她?而且在他没有确定那些杀手是冲着戴夫人来的,还是冲着她腹中的骨肉而来,所以不可轻举妄动。 马场之中不是没有御医,但那些都不是他心腹之人,所以才唤来了夏浅薇。 毕竟,区区一个将军府的小姐,若有半点走漏风声之举,他想要她的命也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可谁会想到,戴夫人的情况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浅薇明白了。” 夏浅薇郑重的点了点头,齐侍卫再次担忧的看了榻上的妇人一眼,便转身退了出去,守在了屋外。 / 她深吸了口气,这样的传奇之人,就算使尽浑身解数,她也一定要救! 此时此刻,慕珑渊的脸色有些阴沉,他生平竟第一次为自己的疏忽感到如此后悔。 倘若那个丫头的医术不行,倘若这剖腹取子的方法是她信口雌黄……到时候,就算杀了夏浅薇又能如何? “啊——”却不想这时,屋内竟是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慕珑渊和齐侍卫表情顿时一变,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夏浅薇!” 那尊贵冷酷的男子眼中一惊,他见过无数次落入自己手中的俘虏被开膛破肚的场景,可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令人心颤。 孩子的头已经落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那柔弱幼小却神奇的生命,可半截身子还在那妇人血流不止的腹内。 榻上原本吸入麻沸散已然昏睡的妇人竟毫无预警的清醒了过来,夏浅薇眼底一沉,看也没看身后闯进来的慕珑渊一眼,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手中的动作毫不含糊,正打算重新加药,戴夫人却咬着牙关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 “别管我,孩子要紧——” 话音刚落,夏浅薇瞳仁一缩,眼疾手快的将婴孩彻底抽出,不等慕珑渊反应过来,她一把将浑身发紫的孩子裹进干净的里衣塞进了他的怀中,转身用泡好麻沸散的布块捂住戴夫人的口鼻,这疼得浑身痉挛抽搐的妇人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 慕珑渊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手里的婴孩轻得如同棉花一般,可那纤细的四肢竟鲜活的扭动着,他修长白净的指尖分明能感受到那抹难以言喻的温暖。 一旁的齐侍卫也面色僵硬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那样呆呆的站着。 夏浅薇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为戴夫人缝上最后一针的时候,她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张绝美的小脸早已浸在一片香汗之中也毫不自知。 “孩子……还活着吗?” 从接过孩子的那刻起,慕珑渊竟如同完美的雕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直到那忙碌的少女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才低声问了句。 夏浅薇哪里会想到,这杀人如麻的阎幽王竟也有这般敬畏生命的时候,他抱着孩子的样子如同捧着圣品一般,简直与他那冷酷无情精明算计的气质格格不入。 明明怀中的婴孩正扯着他一缕黑发往自己的口里塞,这尊贵的男子竟全然不察。 夏浅薇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明亮而灿烂的双眸终于让慕珑渊回过神,他轻轻蹙起眉头垂眼一看,这瞬间竟响起了清脆无比的啼哭声! “王爷还是放松点儿为好,别吓着孩子。” 夏浅薇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熟络的接过襁褓中的婴孩,细细检查了一番,喂了口温水之后孩子竟奇迹般的不再哭闹,安安静静的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去。 而榻上的妇人呼吸平稳,对于早已做了最坏打算的慕珑渊来说,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而齐侍卫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救人竟比杀人难上千倍万 夏浅薇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此刻的慕珑渊,心中对他的想法已然有了些许变化。 本以为幽王是个理智得近乎无情的男子,可方才戴夫人要求他弃大保小之时,夏浅薇分明看见了他眼中的动容。 四国女师这样的身份,其实她比这刚出生的孩子更有利用价值,究竟是什么让慕珑渊突然有了人性?他不是一向最注重物尽其用的吗? 难道是恻隐之心?这种东西,威名远扬的阎幽王真的有吗? 果然,自己就是看不清猜不透这名男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共处一室 此时榻上的戴夫人还未清醒,却睡得安详满足,或许是感应到自己的骨肉平安无事,她的眼角间隐隐带着几分喜色,若不是那苍白的面庞以及地上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鲜红,恐怕无人能看出她刚闯过了一道凶险无比的鬼门关。 慕珑渊让齐侍卫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只听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浅笑,他回头一看,夏浅薇正抱着已经擦拭干净的婴孩坐在角落里,轻轻的用她细细的指尖逗弄着那张柔嫩的小脸,学着孩童牙牙出声,一副自娱自乐的模样。 本就妩媚绝俗的面庞,此刻那对精致的眉眼仿佛笑出了朵朵桃花,殷红的唇勾勒出一道灿烂姣好的弧度,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觉得美得不可方物。 慕珑渊眼中流光一闪,他微微挑了挑眉,看着那全然没有察觉的夏浅薇,他见过她的各种样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却整天戴着不同的面具,想起她在人前虽是笑着的,可笑意却从不达眼底,仿佛无时无刻都在防范着谁似的。 哪里像现在,她好像彻底放下了所有心防和秘密,面对纯净的新生儿,她才愿意展现出真实的自己。 只不过…… 慕珑渊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纯熟的动作上,好像并不是第一次照顾幼儿,还有那惊世骇俗的接生之法,难怪她亲眼目睹剥皮酷刑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哪里像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反而更像是涉世已深的城府之人。 “长得这么丑,有什么可喜的?” 只见这身形挺拔修长的男子靠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孩,冰冷又略带嫌弃的丢了一句。 然而夏浅薇却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反而抬眼笑着回应着,“有王爷庇佑,这孩子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 却不想话音刚落,慕珑渊竟忽然变了脸色,眼底的那一丝暖意瞬间荡然无存,再看向这孩子时又恢复了那一身冷酷的肃杀之气。 “刚出世就要了他母亲半条性命,依本王看,是个灾祸之人!” 他冷哼一声,甩袖走到一旁不再看她,夏浅薇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幽王,但很快便察觉到了什么。 从前她命人调查这位大名鼎鼎的阎幽王,便知他自幼被辰皇送去军中磨砺,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接触那等见得不光的杀戮。 倘若他是一位备受宠爱的皇子,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遭遇? 在那吃人的皇宫之中,没有母妃的庇护,不用猜就能知道慕珑渊的境地有多么艰难,他有今日全然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夏浅薇往深处想,众多皇子之中唯有慕珑渊一人称王,看起来风光无两,除了他不可取代的功绩之外,辰皇的用意何尝不是要夺走他争储的资格?这个江山注定与他无关,因为他的身上流着一半的金国血脉。 哪怕他手中的权力何其之大,也注定他今生只能为了守护手足的江山而活。 所以……他在面对母族强大且集宠爱于一身的太子之时,心中是作何感想? 想到这,夏浅薇忽然明白了慕珑渊这恶劣的性子是从何而来,忍不住抬眼看向对面那已经笼罩在一片阴沉之气的男子,只见他泛着冰霜的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沉淀。 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一直努力收敛自己气息的齐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夏浅薇一眼,似乎为自家主子此刻的状态感到不安。 “王爷不抱抱这孩子吗?戴夫人醒来之后,定会十分感激王爷的救命之恩。” 夏浅薇心领神会,她的声音不由得轻柔了几分,站起身缓缓靠近慕珑渊,只见眼前的男子眉头一蹙冷笑了声。 “不怕本王这就把他摔死?” 却不想夏浅薇竟无视他眼中的警告,真的把怀中的婴孩送进了他手中,迅速的抽身站在一旁,眼底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似乎在等着慕珑渊是否真的这般杀伐无情。 “……你……” 此时此刻,眼前的男子吃人的心都有了,兴许是他身上的怒火太过明显,惊吓了襁褓中的婴孩,下一秒清脆的啼哭声响起,一旁的齐侍卫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主子那手足无措的样子。 “夏浅薇,本王命令你把他抱走!” “既然王爷打算摔死这孩子,臣女又怎敢出手?” / “……” 齐侍卫默默地为夏浅薇捏了把冷汗,他方才的眼神示意是想让夏三小姐转移话题,莫要再触碰王爷的逆鳞,哪里会想到她竟这般胆大,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王爷的底线! 只听怀中的婴孩哭声越发响亮,两条手臂不安的挥舞着,似乎十分不愿慕珑渊的碰触。 那张俊美如霜的面容冷酷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些许裂缝,眼中难以掩饰的焦虑,那双平日里拿惯了长剑的手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原本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在这阵阵的啼哭声中。 夏浅薇仿佛发现了慕珑渊掩藏得极好的另一面,这个冰冷的男子,其实内心深处也有柔软之地,只是不轻易表露在外。 或许用铠甲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皆是如此,在某些方面,她发现自己其实跟幽王这般相像。 此时的慕珑渊真的有种想要把手里的孩子丢出去的冲动,齐侍卫生怕自家主子的耐心马上就要耗费殆尽,忍不住开了口。 “王爷,不如让属下试试……” “你除了会剥人,还能抱孩子?” 却不想慕珑渊眉头一蹙,竟是满眼狐疑的看了他一下,齐侍卫的表情当即一僵,伸出去的手瞬间缩了回来。 这一幕落在夏浅薇的眼中,忍不住抬手掩着自己的唇浅笑出声。 恐怕连幽王也不知道自己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已然泄露了他少有的怜悯之心。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喝。 “什么人?!” 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穿过纸窗擦着慕珑渊的肩头扎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ωωω.χ~⒏~1zщ.còм < 四周顿时弥漫开一股浓郁的杀气,屋内的三人齐齐变了脸色,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把带了过去,下一秒鼻间传来一股冷冽的气息,待她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被慕珑渊牢牢的护在了怀中…… “孩子交给你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山中遇袭 夏浅薇只觉得一阵冷风拂过,那玄衣男子将怀中的婴孩塞到了她手中,一个转身拔出腰间软剑破空一挥,准确无误的砍断了两支迎面而来的冷箭。 慕珑渊浑身杀意毕现,干净利落的剑势在空中斩出了一道道凌厉的弧度,令人望而惊叹,夏浅薇只觉得冷风扶面,数不清的长箭从四面袭来,却让他完美的阻挡在身前。 眼前的男子彻底变换了一个人,那高度的专注力与犀利的魄力,让人联想到黑暗中伏出的猛兽,那深邃坚韧的双眸泛着阵阵寒意,仿佛只要与他对视一眼就会被拉进无尽深渊。 夏浅薇望着此刻的慕珑渊,这样的身手哪里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富有侵略性,危险又强大。 数名训练有素的阎幽军顿时蜂拥而进,他们以迅雷之势脱下自己身上的铠甲,似是触动了某个机关,铠甲竟瞬间展开变成了一张张坚不可摧的盾牌,在严谨快速的组织下形成一道没有缝隙的盾墙将戴夫人护在后方。 齐侍卫拉着夏浅薇避进了盾墙之后,她的视野当即被遮住,全然不知外面的慕珑渊是何情况,眼前剩下一片黑暗,只听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落下,耳边响起清脆凌乱的碰撞声,混合着屋外兵戎相接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这样的动静才渐渐消散。 “撤。” 那熟悉的声音响起,阎幽军整齐划一的撤下了手中的盾甲再次穿回了身上,夏浅薇惊讶的看着满地的断箭,那颀长的男子如同杀戮而归的君王一般立在中央,被几名阎幽军拥着,一脸冷酷之气。 这样的突袭丝毫没有伤到他分毫,慕珑渊只是轻轻一瞥那千疮百孔的窗户,冷漠的收起了长剑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又是那副尊贵非凡的样子。 “孩子呢?” 他忽然看向夏浅薇的方向,目光落在她怀中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的婴孩身上,眼中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柔和的笑意。 随后又看了一眼这面不改色的少女,只见她那张美丽的小脸没有半分受到惊吓的样子,反而用一种认真探究的神态看着自己。 慕珑渊立刻收敛了表情,突然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才能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感到害怕? 或许从前那个夏三小姐的胆大并不是装的,她当真不知道死这个字怎么写。 “启禀王爷,所有杀手尽已伏诛。” 一名阎幽军由外而来,慕珑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轻拂衣袖跨了出去,夏浅薇好像想到了什么,当即把手中的婴孩放回戴夫人身边,迈开步伐跟上前去。 只见院子里堆着数十具黑衣尸身,地上亦是插满了冷箭,所有的阎幽军无一伤亡,对于他们来说,应对这样的袭击似乎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的事情。 夏浅薇的视线落在那些黑衣人的身上,他们的致命伤皆在脖颈处,一击毙命没有多余的创口。 “竟妄想从王爷的手中抢人,真是笑话。” 齐侍卫忍不住嗤了一声,却不想夏浅薇提醒了句,“孙思悟呢?” 慕珑渊眸光一闪,立刻沉下了脸色迈开大步朝着院外而去。 马车旁守着几名阎幽军,地上同样躺着几具尸身,他们见到慕珑渊立刻退到一旁,当这尊贵的男子撩开帷幔,就见孙思悟已然了无生气的坐在角落里,一把长剑从车底贯穿而进,深深的刺进了他的腹间! 死了…… 慕珑渊眉头一蹙,车外的阎幽军面上大骇立刻跪了下来,他们哪里会想到对方竟藏身在马车之下,看来是趁着混乱之时动的手,“王爷,是我等疏忽……” 活着的戴夫人才有利用价值,这些人以箭为攻,可见一开始就是冲着孙思悟来的! 夏浅薇很好的隐去了自己眼底的了然,卫玄麒既然知道人是被幽王带走的,想必也是担心在慕珑渊的手段之下,孙思悟会挨不过酷刑折磨透露出什么,所以他才兵行险招,派出死士追击,与阎幽军正面冲突。 “知道是谁做的?” 耳边响起了慕珑渊的声音,夏浅薇回过神,却是淡淡的丢了一句,“王爷太抬举臣女了。” 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的时机,就算幽王真的有能耐击败卫玄麒,但要复仇,就必须是用她的手! 她要的不仅仅是卫玄麒的命,她要毁掉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让他尝尽丧家之犬的滋味! 况且夏柔纯还安安稳稳的坐在云国的太子东宫之中! 她在等,等四国盛会的时候,与自己这个好妹妹重聚的那一刻! 想到这,夏浅薇的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冷光,这样的神情没有错过慕珑渊的眼睛,他分明感觉到这个丫头一定知道点什么,只是她竟有胆子瞒着自己?! 只见慕珑渊带着一种危险无比的眼神缓缓靠近,在她的面前站定,两人近在咫尺,充满威胁的声音从这男子身上传来,“你可知上一个欺骗本王之人,如今身在何处?”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慕珑渊就那样带着毫无温度的表情再次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 身后的齐侍卫不由得心中大骇,王爷这是打算做什么?! 本以为会从这个丫头的脸上看见一丝敬畏,却不想夏浅薇只是坦然的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架势。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嘴角已然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后眼底精光一现,手中的软剑毫无预警快如闪电般朝着夏浅薇腹间刺去! 齐侍卫顿时瞪大了双眼倒吸了口气,可那把软剑却是笔直的送进了装成死尸躺在她脚下的黑衣人胸口,就听一声闷哼,对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口中瞬间涌出了一口鲜血,那藏在舌下的银制暗器也跟着冲了出 “你当真认为本王不会杀你?” 慕珑渊只觉得乏味极了,这丫头怎么如此笃定自己这剑不是冲着她去的? 夏浅薇却是镇静的笑了笑,“多谢王爷,身为医者,还是能分辨死人与活人的。” 她的意思是就算慕珑渊不这般虚张声势的出手,她也不会被这装死的刺客伤到,不过,既然他想送这个人情,自己就随便谢过好了。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带着名冷峻的男子出现在院外,慕珑渊望向来人,随后颇有深意的冷笑一声。 “你这未婚夫婿,倒是个急性子。” 果不其然,冷玉寒脸上的表情已经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焦急……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关心则乱 此时冬雪越下越大,冷玉寒的发间夹着片片雪花他却全然不知,平日里极其注重仪容的男子此刻却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慕珑渊轻轻扫了他一眼,便故作无事的将视线挪开,好像没有发现来人身上那掩饰不住的怒火。 那挺拔英俊的男子一个翻身下马,将这断箭与尸体交杂的一幕尽收眼底,不用想象就知道方才此地发生了什么。 夏浅薇只见冷玉寒深深的望了自己一眼,似乎有几分松了口气的样子,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衣裙上因为戴夫人而留下的血迹时,神色竟不由得一凛。 “你……” 他带着一阵冷风来到夏浅薇面前,眼底的担忧隐隐晃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生生咽了回去,随后收敛了气息看向一旁的慕珑渊,这两名男子之间有种别样的默契,齐齐转身一同进了内院,将身影隐入了角落里。ωωω.χ~⒏~1zщ.còм < “她受伤了?”连冷玉寒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开口竟是在追问夏浅薇的事情。 慕珑渊微微挑了挑眉,这沉默的样子让眼前的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放缓声音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何必将一弱女子牵扯进这等血腥之事,若她出了什么意外,我不好与祖母交代。” 镇国府欠夏浅薇的人情还未还完,府中上下皆知他今日约了人家姑娘一同前来马会,因此会紧张她的安危也就合情合理。 “本王说什么了吗?”却不想,慕珑渊竟玩味的勾起了唇角,“看来那丫头有点儿本事。” 他可还记得以往提起夏浅薇,冷玉寒都是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没想到如今,竟能让他露出这等冲动的样子,莫非是关心则乱? “……”冷玉寒顿觉窘迫,不愿去深想慕珑渊话中的意思,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夏浅薇衣裙上的血迹怕不是她自己的,否则怎么可能面不改色的站在那儿。况且只要碰上幽王,见血什么的都算小事,自己不也领教过了? “太子的腿伤,是你做的?”冷玉寒想起自己前来的主要目的,阴沉着表情看着此刻靠在墙上略显慵懒的慕珑渊,语气里难掩不满。 他留在猎场协助父亲搜寻那捕兽坑附近的蛛丝马迹,竟让他发现了阎幽军留下的痕迹,这家伙难道不知此事若被皇上知晓,他有再多的理由也脱不了身! 只见慕珑渊竟是朝着他伸出手去,“腰牌呢?” “……”冷玉寒立刻明白了什么,该不会他是故意让阎幽军落下这腰牌的?这幽王怕不是疯了吧?! 要知道自己可是瞒着父亲私自扣下这在现场被挖出来的证据,否则皇上此刻已经知道他做的好事了!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阎幽军行动向来干净利落,怎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有一刹那他还觉得莫不是旁人栽赃陷害。 “在看你我的交情上,本王才不愿你们浪费太多的心力调查此事。”慕珑渊料定了冷玉寒会帮他隐瞒,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其实,这块腰牌你是想留给太子的人吧?” 冷玉寒一语击中要害,幽王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算准最后是谁寻到这证据! 以他狂妄自负的性子,恐怕一开始就是想告诉太子这一切皆是他所为!只是自己实在不明白,这样的挑衅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珑渊不置可否,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沉的笑意。 “你以为……没有证据,皇后就怀疑不到本王头上?” 他们自以为太子的腿伤可以瞒天过海,这怎么可能?他就是想让那个女人看看,曾经她对自己做过的,如今都会一一发生在她儿子的身上! 慕元此番这般大意,若是换成别的有心之人,他何止是伤了条腿这么简单? 就算父皇知晓了又能如何,堂堂一国太子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又谈何保江山? 冷玉寒隐约知道慕珑渊和太子之间的纠葛,当即也不好说些什么,论实力和手段,他确实比太子更适合那个位置,他是个一旦认准了某件事情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办到的可怕之人,若他真有心,恐怕朝中早已动荡不堪。 冷玉寒好像想起了什么,幽王曾说过,他与皇后有个约定? “倘若今后你还打算行这等危险之事,必须告诉我,否则别怪我……”别怪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可这句话冷玉寒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也不敢肯定,幽王的心中是否也把他当成了知己。 幽王轻轻笑了笑,仿佛察觉到他想说些什么,却是没有接话,这样看似冷漠的反应让冷玉寒的心中有些不快,这家伙永远都是这般对旁人有所保留,有些时候,自己也觉得跟他推心置腹绝对是一件自取其辱的事情。 “总之,你好自为之。夏浅薇……我就带走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冷峻的男子收起了眼底的失望转身重新回到院外,却见夏浅薇正翻腾着地上的几具尸身,好像想要从他们身上搜出些什么。 “这就是你所说的弱女子?” 身后的慕珑渊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冷玉寒眉头不由得一蹙,越发觉得不要让夏浅薇跟幽王接触过多,否则怕是再也过不上正常女孩子家该有的小日子。 只见他一把将那少女从地上拉了起来,“时候不早,你该回府了。” 夏浅薇当即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戴夫人已经脱离危险,相信幽王很快就会安排好一切,正要开口叮嘱齐侍卫,对方已然恭敬的回了句,“夏三小姐放心,属下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 此时阎幽军已经安排好了另一辆马车,夏浅薇被冷玉寒有些粗鲁的丢了进去,他也不知心中这突如其来的恼火是怎么回事,“幽王又让你做了何事?” 方才若直接问慕珑渊,那个家伙不一定会说实话。 却不想眼前的少女却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介意他的无礼,“为一位贵客治病罢了。” 贵客?听她这语气,是不打算多说了? 他想起自己一听说慕珑渊的人带走了夏浅薇,便焦急的一路赶来生怕这丫头发生什么意外,如今这一看,自己的担心倒显得那般多余了? 冷玉寒犹豫了许久,突然严肃的开了口,“离幽王远一点。”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多愁善变 眼前的男子表情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肃然,那眸中似乎有数不尽的顾忌,语气里透露出些许警告,“今后若是遇见他,尽可能的避开,否则……”ωωω.χ~⒏~1zщ.còм < 否则他会抓住你身上所有可利用之事,耍尽手段让你成为他手中的工具,待你回过神来时已经无法全身而退。 夏浅薇抬起眼,那明亮的眸光让冷玉寒顿时回过神来,表情不由得一僵,这是在说些什么…… 只见他缓缓提起手揉着自己略显疼痛的太阳穴,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罢了,当我没有说过。” 就算提醒了她又如何?幽王想做的事情难道自己还能阻止? 夏浅薇在赛场上那惊人的骑术已经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特别是那个难缠的四皇子慕严。 冷玉寒想起那时候慕严看夏浅薇的眼神毫不掩饰他的兴趣与心思,或许自己该担心的不是慕珑渊,而是这个色欲熏心的阴险男子! / 自己尚在她身边都如此肆无忌惮,万一被那慕严抓住了别的机会,恐怕难以避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似是不想再提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冷玉寒抬起头看着这从方才开始到现在都显得异常镇定的少女,疑惑的问了句,“你不害怕?” 夏浅薇立刻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确实,方才那个场面可不是什么闺阁小姐都能承受得住的,该怎么样才不至于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冷漠?虽然,上一世在卫玄麒的身边,暗杀明攻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根本不足以在她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自然是害怕,不过我忍住了。” “……”冷玉寒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浅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她要是真有那么胆小,当初也不会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节骗来与他的婚事。 他心中有些好奇,夏浅薇有没有害怕的东西? “你这骑术,是怀化将军教的?可看起来跟夏二少爷的骑技不太一样。” 夏常峰的骑射已经是出类拔萃,不愧是怀化将军最得意的嫡子,可今日一看,夏浅薇简直更胜他一筹! 连冷玉寒也不免受到了些许打击,当时他可是尽全力在追赶马背上的夏浅薇,实在难以形容那种挫败感,虽然比赛被迫终止,但他失败的事实无法否认。 既然她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曾听怀化将军提起过?毕竟从前的夏三小姐名声这般狼藉,能多一份殊荣都能挽回一点儿颜面。 夏浅薇淡淡的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冷玉寒见眼前的少女那张恬静精致的面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忘记她从前疯癫艳俗的模样。 倘若她一开始便是以这样的面目示人,或许自己也不会那般讨厌她,做出那么多轻蔑她的事情…… 想到这,冷玉寒忽然眼神一闪,自己怎么会突然有种后悔的感觉? “冷老夫人最近可是安康?节后本应寻个日子上门拜见才是。” “你倒是有心了,不枉我祖母惦记着。” 冷玉寒的嘴角微微一勾,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何突然有了些许好转,他犹豫了片刻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红色的利是封塞进了夏浅薇的手中。 “这是……” 夏浅薇的眼中有些疑惑,只见眼前俊美的男子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开,“祖母要我转交给你的压岁银。” 他本来是不想给的,生怕夏浅薇会误会什么,可此刻还是莫名其妙的拿了出来。 见她有些诧异的样子,冷玉寒又补了一句,“祖母还让人为小妹做了些新衣裳,本来打算也为你做几套,被我回绝了。” “冷老夫人真是有心了,浅薇愧不敢当,冷大少爷不必担心,我不是那等得寸进尺之人。” 她的意思是绝对不会逾越两人约定的界限,他们之间的关心仅限于合作伙伴而已,哪怕冷老夫人再怎么关怀示好,她也绝对不会胡思乱想。 冷玉寒没想到夏浅薇竟会这么说,心中立刻有了一种沉闷之感,自己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祖母不过是想答谢你的几番援手,你能拎得清便好。” 这男子突然沉下的声音让夏浅薇有些疑惑,不知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位骄傲的少爷,而冷玉寒已经不再看她,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那冷峻的侧颜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似乎已经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这边的马车还缓慢的行驶在下山的路上,而那头,夏常峰已经带着陈嬷嬷的尸身以及被他劈昏的夏兰初回到了将军府。 此时此刻,温氏愣愣的拽着手中一块染血的衣料,难以置信的抬起眼看着屋内站得笔直一脸严肃的年轻男子。 “常峰……你,莫不是在吓唬母亲?” “陈嬷嬷今日穿的什么衣裳,难道母亲不记得了?” 夏常峰语气有些冷漠,看向她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和,“这狗奴才以下犯上,其心险恶,儿子自是不能让她的尸身再进我们夏家的大门!” 温氏的双唇有些颤抖,她闪烁着目光竟不敢去看夏常峰的眼睛。 “你、你妹妹呢?” 夏常峰深吸了口气,竟毫无预警的撩开衣摆跪了下来,在温氏还未反应过来时抢先开了口。 “是孩儿不孝,至于四妹,她指使陈嬷嬷谋害三妹未遂,孩儿决定如实上报给祖母和父亲,望母亲莫要阻止,这是为了四妹着想,更是为了母亲好。” “……你,你说这是为我们好?” 温氏已然能猜到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看来自己的女儿不但没能顺利接触太子殿下,反倒让夏浅薇将了一军,断送了陈嬷嬷的命!而如今,自己的儿子还打算大义灭亲! 夏常峰那刀削般的面容带着坚韧的表情,就那样目视前方,“是!孩儿不能看着四妹执迷不悟,更不能再让母亲一错再错。” 他不信夏兰初有那个胆子利用自己接近太子,定是母亲在背后为她谋划! 自己必须断了她们的心思,莫非将来招致大祸,定会悔不当初! 夏常峰已经做好了被温氏打骂的准备,陈嬷嬷是她随嫁而来最忠心的仆人,如今死于非命,他能理解自己的母亲定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他心意已决……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以退为进 夏兰初被打得身子一偏,捂着自己已经疼得麻木的脸颊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一脸冰冷的温氏,脑中顿时一片空 原本今日盛装打扮的少女,此刻哪还有半点儿端庄的样子? 那一头散乱的发髻,红肿的面庞以及那被泪水冲刷过后不堪入目的妆容,可笑而又可气。 温氏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一抹心疼很好的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愤然。 “母亲是怎么教你的?身为夏家嫡女,要时刻谨记将军府的体面,顾忌着姐妹情谊!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你忘了母亲一向的教诲?骨肉至亲血浓于水,这些年你读的圣贤书,莫非都还给那些名师了?你对得起你祖母和父亲,对得起我的苦心期望?!” “母、母亲?” 怎么回事?母亲不是一直都很讨厌那个夏浅薇,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吗?如今居然为了她这般教训自己? 夏兰初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而这震怒的声音很快引来了外头的下人,雷嬷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外,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一 温氏的眼眶通红,自己的女儿本来是将军府中最体面的小姐,如今却沦为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虽然满心的不忍,可她必须要这么做! 只见温氏稳住了心神,沉着表情朝着雷嬷嬷走去,而对方则赶紧收敛了神色行了一礼,“老奴受老夫人吩咐,特来将四小姐带去福寿院。” 祖、祖母要见她?! 夏兰初面上一慌,瑟缩着脖颈浑身都在抗拒。 “雷嬷嬷来得正好,我正打算亲自带这不孝女去老夫人那儿请罪。”只听温氏大义凛然的开了口,随后看向一旁面露诧异的夏常峰,“常峰,你说得对,母亲不能再惯着她了,来人!” 立刻有两名家丁将夏兰初从地上拖了起来,无视她的挣扎跟着雷嬷嬷以及温氏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此刻夜色已沉,那一盏盏昏黄的灯笼照得夏兰初的脸色惨白。 她无力的跪在老夫人的面前,低垂着头根本不敢迎上自家祖母那严厉的目光,屋子里的氛围凝重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许久之后,老夫人才沉着声音缓缓开了口。 “事情我已经听常峰说了,儿媳,你怎么看?” 听及此处,夏兰初的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望,只要母亲为她求情,祖母最多就是像上次那样将她送去雷若寺抄经忏悔,过些时日就能回来的…… 却不想温氏竟是在她的身边跪下,“母亲,都是儿媳管教无方,才让兰初犯下此等大错,若不严惩,恐怕从今往后,夏家的子孙再也无法团结友善,夏家的未来亦将一片惨淡。” 老夫人眼中划过一抹讶异,然而却见温氏的面上一片伤心与懊悔,不像是在惺惺作态,便开口试探了句,“将军这两日不在府中,那么你说,该怎么严惩方能服众?也好让其他几位少爷小姐引以为戒,不敢再犯。” 只见温氏俯下身来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求母亲将四小姐送去乡下的别庄,儿媳也自愿前去雷若寺忏悔己身,为夏家祈福!” “什么?母亲,你,你在说什么吗?我不去,我才不去别庄……” 夏兰初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温氏的侧脸,只觉得莫不是自己听错了,母亲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居然要祖母把自己赶出将军府? 夏家的别庄在那么偏远落后的乡下,什么都没有,自己怎么活得下去?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就该让人把你乱棍打死!” 温氏厉声喝道,那布满血丝的双眸,恨恨的表情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你祖母与父亲给过你机会,你却没有好好珍惜,幸好浅薇无恙,否则,你让母亲怎么对得起夏家的列祖列宗?!” 此刻的夏兰初真的知道怕了,她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突然站在了夏浅薇那边,她顿时有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 夏常峰分明注意到夏兰初看向了自己,他眉头不由得一蹙,虽然于心不忍,但这是最好的处置方法。 人,总是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担起应有的责任。 在场众人那一张张冷漠无情的脸让夏兰初哽咽了许久,突然悲凉的浅笑出声。 “母亲,你不要女儿了?我知道,在你心里不论兰初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二哥的几句话!从小就是他说什么你都听,而我,对你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她仿佛疯了一般,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被两名家丁牢牢的按住。 夏兰初狰狞着表情恨恨的瞪向一旁的夏常峰,“二哥,你为何要这样对我?现在你高兴了吗,母亲要把兰初赶出家门,你满意了吗?!” 老夫人皱着眉头,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也化成了无尽的失望。 她不知道这个曾经最为乖巧的孙女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这般歇斯底里是非不分,将军府,是真的容不得她了。 “儿媳如此深明大义,就这么办了吧……” 老夫人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收回,略显厌恶的摆了摆手,夏兰初眼见着就要被拖下去,她却疯了般尖叫着,“别碰我!谁都不许碰我!祖母,孙女是冤枉的啊!都,都是陈嬷嬷自作主张,兰初从没想过加害三姐……兰初可以证明的,只要……” “给我把她的嘴堵上!” 温氏怒喝一声,眼见着胡乱挣扎的夏兰初被牢牢堵住了嘴,只能哀怨绝望的看着自己,温氏心痛得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了。 但理智告诉她,此刻不狠心,夏兰初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这丫头居然敢在老夫人的面前胡言乱语,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吗? “老夫人,冷大少爷把三小姐送回来了!”外头有人禀报了一声,温氏的眼神当即一变,无尽的怨毒在夏浅薇跨进来的那一刻变成了几分关切与自责,她深吸了口气迎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夏浅薇的手臂。 “我可怜的女儿,是母亲对不起你!”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暗藏祸事 此时地上的夏兰初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瞪向来人,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转而迎上了角落里夏常峰那欲言又止的目光。 “好孩子,快,快过来。”只见老夫人担忧焦急的站了起来,在雷嬷嬷的搀扶下朝着这肩头还挂着雪霜的少女靠了过去,完全将温氏挤到了一旁,“快让祖母看看,可有哪里受了伤?” 夏浅薇在马会上卓越的表现连老夫人也始料不及,当夏常峰告诉她那马鞍一事,简直听得心惊肉跳,老夫人才平静心绪不久,这会儿见着人回来了,又被勾起了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都是孙女不好,路上有事耽误了,所以回来得晚,让祖母担心了。” 听夏浅薇这话,看样子并不打算在老夫人的面前揭穿夏兰初的好事,两人这么一对比,更显得地上的少女恶毒得无可救药。 “今日之事,你二哥都已经说了,就不必瞒着祖母,有什么委屈,祖母替你做主!” 除了备受期待的夏常峰以外,如今老夫人简直把夏浅薇当成了将军府的下一个希望,可一想到夏兰初的所作所为,别说是赶出府去,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动了打杀的念头! 这声音铿锵有力,夏浅薇略显惊讶的望向角落里那目色惭愧的年轻男子,没想到夏常峰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耿直之人,这大公无私的性子想必让温氏十分头疼吧? 看着老夫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溺爱,夏兰初嫉妒得浑身都在颤抖,连同温氏也不由得对这位从未薄待过她的婆母心生了几分恨意! 一想到自己为了栽培这个女儿耗费了多少心力,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从小就给将军府不断招惹麻烦的贱丫头! 老夫人的心,果真是偏着长的!否则自己的女儿兰初,哪里比不上夏浅薇了? 温氏面上不自觉流露出的狰狞,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却让夏浅薇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瞬间,“四妹不过是年幼冲动,受了刁奴教唆罢了,但恶人自有天收,只是枉费了母亲对陈嬷嬷的信任。” 话锋一转,温氏当即回过神来,分明感觉到老夫人投来了厌恶狐疑的目光,夏浅薇这话实在容易让人联想到,或许此事并不是夏兰初指使的,背后之人很可能是…… 此刻温氏心中恨不得立马上前撕掉这个贱丫头虚伪的嘴脸,眼下她越是做好人,就会让老夫人越容不下兰初! “都是母亲教导无方,本希望你们姐妹二人能够守望相助,却不想兰初犯下如此大错,这一次,母亲也绝对不会再姑息她!” 温氏说着,竟情真意切的拉起了夏浅薇的手,“这段时日是母亲鬼迷了心窍,等送走了你这不懂事的四妹,母亲立刻搬去雷若寺抄经忏悔,让佛祖来洗清母亲这一身的罪孽,浅薇,希望你能原谅母亲……” 若不是方才她的表情露了马脚,连夏浅薇都差点信了温氏这一次真能痛改前非。 夏常峰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神色,作势扶住了伤心欲绝的温氏看向这若有所思的少女。 “三妹,作为二哥,对于兰初犯的错我也有责任,希望你能给我们一次机会,莫要伤了将军府的和气。” 此刻夏浅薇已然明白了温氏突然这般做小伏低的原因。 本以为这个儿子救了太子立下大功可以成为她与夏兰初最坚不可摧的靠山,让她们母女二人扬眉吐气,如今闹成这番田地,连儿子也不站在她的战线准备大义灭亲,也亏得她能这般冷静。 温氏总算是找回了她的脑子,知道此时此刻必须避其锋芒,她之前欠下的一笔笔烂账要是老夫人在眼下旧事重提,恐怕夏常峰也不会护着她。 到时候别说是夏兰初,连她也无法在将军府中呆下去! “母亲何必如此,浅薇实在惶恐。”好,既然她想养精蓄锐,自己一定奉陪到底!她尚可认为夏兰初年幼还有悔改的机会,但温氏不一样。 夏浅薇倒是想看看,这蛇蝎妇人会趁此机会磨出一把什么样的刀,而下一次她出手之时,定是她丧命之日! 老夫人此时轻咳了一声,“就这么办了,天色不早,去别庄路途遥远,就别再耽误了。” 她连一眼都不想再留给这个令自己失望至极的孙女,夏兰初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泪水糊了她整张小脸,求助的看向温氏的方向,可那妇人却是撇开头避着她的目光,生怕自己会一时心软招来大祸。 老夫人院外围满了人,此刻个个伸长了脖颈往里头张望着,要知道四小姐可是高高兴兴的跟着二少爷去的马会,那架势好像想要昭告天下,今日她便可以搭上皇族一飞冲天,哪里会想到竟这般狼狈的被送了回来。 “呀,四、四姐?!这是怎么可能……”人群中的夏乐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被拖出来的夏兰初,很快就听说后门备了马车,要将四小姐送去乡下的别庄,而她们的嫡母也被赶去了雷若寺。 所以就算二少爷有功在身,也改变不了大夫人和四小姐在夏家已经失势的事实吗? 四周不由得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而当温氏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那端庄依旧的模样让他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夫人莫非今日也要启程了?”阮姨娘却是幸灾乐祸的开了口,却不想温氏竟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眸中闪动着某种前所未有的冷光,让阮姨娘不由得心头一惊,似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妹妹可要好生打理将军府,尽心照顾几位少爷小姐,莫要让老夫人和将军失望才好。” “……”怎,怎么回事,为何会觉得她话中有话? 夏兰初被送走以后,老夫人也没有让温氏等到明日,夏浅薇留在老夫人跟前嘘寒问暖的好一阵,才从福寿院离开。 却不想小路上,一道人影早已等候在那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断腿再接 夏故新深吸了口气,他今日再一次狠狠的品尝到了那种深深的挫败和自我厌弃的滋味。 封闭了这么多年,是眼前的少女将他带离了那黑暗的心境,起初还会怀疑她的目的,毕竟像自己这样毫无利用价值的废人,怎么值得她多看一 可当他亲眼目睹夏浅薇在马背上那耀眼夺目的样子,又见她命悬一线机智化解的果敢,浑身的血液不由得跟着沸腾起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 这样出众得如同太阳一般的少女,是他的妹妹!然而作为兄长,他却只能在站台上远远的看着她身处险地…… “三妹不用瞒我,大哥知道你就是那位神医,不论这接骨之法多么凶险,大哥都不想再等了!” 他不愿在旁人羞辱和伤害自己至亲之人时,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他不愿自己成为他所在乎之人的累赘,每每只能在认清现实之后独自懊悔! 夏浅薇看着眼前的男子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有种义无反顾的冲动与信念。 “大哥真的愿意信我?倘若,浅薇打算再让大哥尝一次断腿之苦,大哥也不后悔?” 夏故新眸光一闪,只见这少女的脸上满是认真,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若换成旁人,恐怕会觉得夏浅薇是在戏弄他,可夏故新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坚信她的能力。 他也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可看着夏浅薇的眼睛,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她办得到! “只要从今往后能换成我来保护姨娘与你,受再多的苦又何妨?” 夏浅薇原本严肃的表情渐渐收敛,随后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流光,“好,明日浅薇就去云泉院,为大哥断腿再接!” …… 这一夜,夏兰初与大夫人温氏先后离开了将军府,多少人心思各异夜不能寐,直到天蒙蒙亮,一道纤细清丽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夏故新的面前。 这年轻的男子一身干净洁白的长衫,那清澈的眼眸一扫昨夜的忧愁伤感,原本就清雅的俊容带着淡淡的笑意,竟有种超脱世俗随遇而安之感,夏浅薇看着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把姨娘支开了,午时才会回来,三妹无需担心。”一来是怕自己的姨娘担心,而来也不愿给夏浅薇太大的压力。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故新缓缓往榻上一趟,深吸口气望着头顶上的帷幔,一夜的紧张在这一刻竟如潮水般尽数褪去,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自在过。 若是成功,等着他的便是他所期待的未来。 若是失败,大不了还是拖着这条断腿了却残生,没什么可惜的,起码他已经尝试过了。 只见这少女立在他身侧,眼神渐渐变得严肃而专注,她的手已然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以一种极其特殊的手法轻按着。 “看来大哥确实有按我吩咐的,每日浸泡温泉两个时辰,这腿骨内的湿气已除大半,韧性适宜,方可事半功倍。” 因为常年在竹园那样恶劣的环境中饱受冻寒之苦,因此夏故新的断腿情况异常糟糕,所以夏浅薇才没有急于为他治疗。 榻上的男子眸光一闪,按捺不住期待的心情看向夏浅薇,“这么说……治愈的希望很大?” “嗯,很大。” 两人四目相接,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里头。 夏故新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明亮的眼眸像极了春日里温暖的朝阳,让夏浅薇有那么刹那间的晃神,嘴角也跟着扬起了愉悦的弧度。 这张熟悉的面容终于展露出了她久违的笑容,让她有种错觉,她的兄长真的活过来了,就在自己的面前! 眼眶似有些微微的湿热,夏故新很快注意到她的异样,担忧的开了口,“三妹,可是身子不适?不然改日也可……” “不,浅薇只是高兴,大哥,你很快就能如愿以偿了。” 话音刚落,这少女已然抬手,将一块沾满了麻沸散的湿布盖在了夏故新的口鼻,这男子最后的视线落在夏浅薇那张美如玉霞般的小脸上,耳边隐隐传来她的声音,“大哥,谢谢你信我……” 不知过了多久,当夏故新再次醒来的时候,榻旁已然坐着那满脸泪水的苏姨娘。 “大少爷,你,你醒了?!” “姨娘,你怎么……” 他眉头不由得一蹙,正要起身,腿上顿时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锥心之痛,吓得苏姨娘赶紧按住了他。 “大少爷别动,三小姐吩咐过,你的断骨已经接好,这两个月最好不要下地走动。” 此时夏故新已经疼得满头大汗,那麻沸散的功效一过,他果真又尝到了那种令人永生难忘的苦楚,可这一次,他整个灵魂仿佛都已燃烧了起来。 “接好了?三妹她真是这么说的?” 忍不住揭开被褥一看,自己的腿上结结实实的夹着四块木板,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道故作恼怒的声音。 “大哥不是说信我?那这不可思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夏浅薇竟是没有离开,她手中端着一罐自己调配好的药膏跨了进来,就见夏故新的表情有些窘迫,紧张的想要开口解释,“不,我只是……” 一旁的苏姨娘忍不住破涕为笑,夏浅薇嘴角微微一勾,将药膏放到一旁缓缓道来,“人的骨骼本就有一定再生的能力,大哥的断腿已有多年,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接缝处长得参差不齐,所以必须重新打断伤处加以固定,再每日涂抹生骨粉,只待时间一久,断骨处便能重新愈合。” 夏故新和苏姨娘听得眼底满是惊奇,而夏浅薇又补了一句。 “但倘若这次大哥依旧没有休息好,这断骨处要是长歪了,浅薇只好再砸它一次,何时它能恢复如初,大哥就何时才能再见到外头的太阳,否则,岂不砸了我神医的招牌?” “……”这一听就很疼,可夏故新却忍不住笑得如同纯真孩童一般。 就在这时,如画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小姐,镇国府的小郡主来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郡主做媒 此时此刻,碧荷院外的凉亭里,一名娇俏的少女在两名谨慎的丫鬟陪同下早已等候在那儿。 只见她身着一身玫红色海棠小袄,脖颈上银狐裘衬托得她瓜子般的小脸更加精致,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梳着可爱的鬓边垂髻,上面缀着艳丽的玛瑙珠花,与脖颈上的珠串相互呼应,尽显尊贵体 此刻她机灵娇俏的眼眸正四下张望着,带着无尽的好奇,“真是怪了,这碧荷院怎么不似从前那般乱七八糟的样子?” 她可还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院子里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砾瓷片,正巧撞见夏浅薇在狠狠的处罚下人,耳边都是乱哄哄的求饶声,别提有多糟心。 “郡主,奴婢就说这位夏三小姐的性子变了许多,你看这院里头井然有序的样子。” 说话的是之前接待过夏浅薇的婢子春暖,此刻她的语气中满是敬重,若不是上次夏三小姐高抬贵手,恐怕她已经被老夫人赶出镇国府了。 冷玉葶轻轻撅了撅小嘴,忍不住嘟囔着,“她就算变得再好,也不能做我嫂子!你说,这些男子她会喜欢吗?” 话音刚落,一道绝美的身影随着飘散的小雪花款款而至。 冷玉葶抬眼一看,当即对上了一双带着淡淡笑意的妩媚凤眸,周遭的景致似乎瞬间明亮了不少,却自成她身后的一抹背景,恍若画卷中的仙子鲜活的跨出了卷轴,迎面一股清风淡雅得沁人心脾。 这小女子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原来那天的一幕不是自己做梦,究竟是自己见鬼了还是夏浅薇见鬼了?她那脸…… 正在出神之际,夏浅薇已然来到了冷玉葶的面前盈盈一礼,“小郡主别来无恙,外头天冷,怎么不到屋里坐?” “别,我们的关系好像还不到进你闺房的地步吧?” 话音刚落,冷玉葶便微微一愣,糟了,她向来讨厌夏浅薇,这一不小心老毛病又犯了,张嘴就想让对方难堪。 她当即小心翼翼的看了夏浅薇一眼,要知道若换成从前,这夏三小姐的脸早就垮了,难免又是一场争吵。 却不想此刻眼前的人儿莞尔一笑,竟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郡主说得极是,是浅薇僭越了。” “不,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这幅模样竟让冷玉葶觉得有些窘迫,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有人说变就变的,指不定夏浅薇是在装模作样,只等着哄好了自家祖母和大哥就会原形毕露。 想到这,冷玉葶当即咳嗽了一声,对着身边的春暖使了个眼色,这丫鬟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将手中的几幅画轴递了过去。 “上次解毒之事,本郡主想了想,用几道年夜小菜答谢你显得有些小气了,这些你挑挑,看看喜欢哪个。”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接过画轴随手挑了一幅打开,上面竟是画着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 “郡主,这是……” “这个是蒋尚书的嫡子蒋风,虽然容貌定是比不上我大哥,但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关键是书香世家,性子温文尔雅,绝对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 只见冷玉葶的眼中放着光亮,见夏浅薇的表情似乎没有多少动心,忍不住伸出手去在画轴之中翻翻捡捡。 “你要是不喜欢文弱的,那这个呢?这是常将军的二子,生得英姿飒爽器宇轩昂,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关键是不拘小节,定不会在意你从前的那些荒唐事。” 此时夏浅薇总算明白了这小郡主的来意,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冷玉葶皱着眉头,见对方一副全然不上心的样子,索性焦急的把话说开了,“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上次救了我,我也绝对不能让你做我嫂子的!我可是跟她们打了赌,要是输了,今后还有何颜面见人?” 自从冷玉寒和夏浅薇三番四次在人前出双入对,使得不少仰慕冷大少爷的小姐们心慌不已,她们变着法子跟这小郡主套近乎,冷玉葶全然不知,自己已然被人拿来当枪使了。 “小郡主有心了,只是浅薇福薄,怕是不敢耽误这些青年才俊。” 夏浅薇脸上笑意不减,若换成是旁人,只会觉得冷玉葶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可她一眼便知,这小郡主涉世未深单纯耿直,喜欢与不喜欢皆会表现在脸上,这样的性子着实可贵,让人觉得有趣得紧。 “那你就敢耽误我大哥?” 却不想,冷玉葶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有些焦急的威胁道,“且不说我大哥肯定不喜欢你,就算你运气好能入我们镇国府的门,本郡主也不会承认你的,到时候见一次吵一次,你就开心了?” 她显然有些急红了眼,旁边的春暖忍不住暗中拉了拉自家小主子的袖子,可冷玉葶却全然不顾。 “夏浅薇,你可想清楚了,本郡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愿意给别人做媒的!我,我……” 就在这时,如画端着几碟糕点小心的摆在了冷玉葶的面前,她的目光竟是被其中一盘五颜六色的果干所吸引,夏浅薇淡笑着将碟子推了过去,“郡主何不尝尝点心,再说也不迟?” 鼻间似是飘荡着一阵阵清甜的香气,冷玉葶竟真的觉得有些饿了,索性愤愤的坐了回去,“好,本郡主就先填饱了肚子,再教你做人。” …… 而另一头,双姝院里却是传来一阵打砸声。 “夏乐,你闹够了没有?!这刘公子有什么不好的?”阮姨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哭闹不止的七小姐,气得咬牙切齿。 “这就是你们给我找的好亲事?姨娘,你疯了吗?” 阮姨娘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怒火耐心的解释着,“这刘公子家境殷实,父母在他幼年时便故去,没有婆母,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好过看别人脸色!虽是商贾之家,但这刘公子才学不匪,指不定今年便能考上功名……” 一旁的夏晴面色清冷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讽刺了句,“姨娘何必强人所难,或许七姐就喜欢给人做妾呢?” 此话一出,夏乐立刻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胞妹,“你说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动手掐架 看着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面容,唯独少了那条狰狞的疤痕,夏乐的眼中仿佛要溢出毒汁来,可夏晴却视若无睹,毫无温度的笑了笑。 “我想说的是,就算七姐再怎么喜欢,顶着那张脸也不会有人要的。” 阮姨娘当即变了脸色,最近夏乐变得异常敏感,屋内所有的镜子都被她打碎了,连自己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戳到女儿的伤心处。 果不其然,听及此处夏乐顿时尖叫一声,作势就要朝着自己的胞妹扑去,那长长的指甲瞄准了对方的脸蛋,却见夏晴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狠狠推倒在地。 “夏晴,你怎么能动手伤人?她可是你姐姐!” 阮姨娘心疼的蹲下身来想要将夏乐扶起,这一幕落在夏晴的眼中,心中立刻又冷了几分。 这些日子姨娘是如何好声好气的哄着七姐,各种首饰衣服一样样的送来,也换不来七姐的一句感谢。 可对她呢?方才是谁先动的手,七姐分明是想抓花自己的脸!若非两人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她都要怀疑自己并非姨娘所出的女儿,否则怎会总把她当成空气一般? 而更让她受不了的是,七姐已经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还是死不悔改,她可一点儿也不想被这所谓的姐姐拖累致 只见夏乐面露狰狞,也顾不得疼痛恶狠狠的指着眼前一脸冷漠的夏晴。 “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你像狗似的跟在夏浅薇的脚边巴结,以为这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然而夏晴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恼羞之色,她冷眼勾了勾嘴角,“妹妹能不能变成凤凰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四姐被赶出了家门,七姐就成了无主的丧家之犬,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你……” 夏晴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刃一般狠狠的扎在了夏乐的心中,如今她毁了容貌,便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了她,嘴上又不肯承认那种自卑之感,只觉得走到哪里都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 每每看见夏浅薇那张脸,她就嫉妒得发疯,因此才把自己的婚事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扭曲而执拗的不肯退让半步,只希望祖母真能给她找个好人家扬眉吐气! 一直积压在内心的委屈与愤然在此刻化成了无穷的力气,夏乐竟挣脱开阮姨娘疯了般冲到夏晴的面前,对方也不甘示弱两人当即扭打起来,各种污言秽语传来,惹得院外不少下人凑过来张望。 “够了!够了!你们这是打算气死姨娘吗?” 阮姨娘恨不得捶开自己的胸口,她不明白一向乖巧懂事的夏晴为何跟撞了邪般处处跟夏乐作对,自己处理府中的事务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应对这两个内讧的女儿。 原本柔弱的夏晴如同变了个人般,下手毫不留情,片刻之后便将满脸泪水的夏乐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此时她发丝凌乱,可表情却从未有过的畅快,多年以来被压抑的不满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轻喘着气丢了一句,“七姐还是快点儿清醒为好,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晴,松手,还不快松手!”任由自己的姨娘如何拉扯,夏晴却依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直到身下的人儿如同破败的娃娃般面色苍白不再挣扎,她才泄恨的松开了手。 阮姨娘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失望至极的看着她,一边将狼狈不堪的夏乐扶起,“你怎能对自己的姐姐下这般狠手?” “姐姐?她可曾有一日尽过姐姐的义务?”夏晴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却不想本以为早已无力的夏乐突然推开了阮姨娘,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我、我要让祖母狠狠的罚你!把你也赶出将军府!”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 阮姨娘当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咬牙追到门口呵斥了外头同样一脸错愕的婢女,“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七小姐追回来!” “让她去,祖母只会把七姐当成疯子。” 夏晴的眼底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夹杂着几分嘲弄在里头,谁会相信一向唯唯诺诺的八小姐会做出这种胆大之事,七姐想要到祖母跟前告状只会是自讨苦吃! 阮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夏晴慢条斯理心情愉悦的整理着自己的发丝和衣衫,只觉得眼前的女儿陌生无比,此时想要训斥她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贱婢,你敢拦我,不想活了吗?!” 夏乐怨毒的瞪着已然追到她身边的婢女,这时,前方却是传来了一道不满的声音,那是……冷家的小郡主? “夏浅薇真是太狡猾了,居然用几碟果干耽误本郡主的时间,你说,这蒋风跟常霆哪里不好了?京中多少小姐喜欢都还来不及,她居然不为所动!” 冷玉葶提着裙摆小步疾走着,身后的两名婢女却是忍俊不禁。 明明是自家小郡主贪嘴,原本出府前准备好的说辞全给忘了,劝不动人家夏三小姐,看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是夏府待客不周。 看着那小姑娘骂骂咧咧的样子,夏乐算是听出了门道。 蒋风和常霆?这两位少爷可是京中炙手可热的名门公子,那夏浅薇何德何能,明明已经把冷家的婚事骗到手了,竟还让小郡主给她做媒?! 有那般好的夫婿人选,她却唆使祖母给自己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刘公子,真是太可恶了! 夏乐此刻的表情已经有些狰狞扭曲,她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阴恻恻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婢女,“你,过来……” 此时冷玉葶带着满心的不甘,正要离开夏府,身后却是有名婢女追了出来。 “小郡主留步,三小姐请您回去呢!” 这小姑娘惊喜的转过身去,怎么,她后悔了? 只见这婢女神神秘秘的看了一眼冷玉葶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此处说话不便,我家三小姐请郡主单独前往。” 看来这夏浅薇是想明白了! 冷玉葶大喜过望,吩咐着自己身后的春暖,“你们留下,本郡主去去就回!”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提起裙摆兴高采烈的跟上了前面那婢女的步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所遁形 碧荷院内。 如画已然将凉亭里所有的空碟收拾干净,笑望向此刻若有所思的夏浅薇。 “小姐,这郡主真是孩子心性,方才把果干吃得满嘴都是,还不承认她喜欢。” 那望着空中雪花出神的夏浅薇收回了思绪轻轻一笑,可见这小郡主确实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像她这般的身份,哪家不是教养得越发严厉,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矜持尊贵,可偏生这小郡主毫不压抑她的本性,天真浪漫无拘无束,着实令人羡慕。 她不由得想起了幼年的自己,何尝不是这般被父母兄长呵护庇佑…… 夏浅薇的眼神不由得一冷,只觉得手脚渐渐失去了温度,她恨自己有眼无珠,备受父兄疼爱却白白将一颗真心捧给了小人践踏,卫玄麒是可恶,可自己同样辜负了他们的教诲,她咎由自取沦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是她活该,可却连累了至 她是侯府的罪人! “郡主总有一日会知道小姐的好,不会这般抵触小姐与冷大少爷的婚事……” 一旁的如画只见夏浅薇的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却见她侧过身来柳眉一蹙,语气微冷的回了句,“不,我一点儿也不好。” 是她亲手葬送了侯府的荣耀,她狂妄自大以为能掌控一切,可事实证明,她才是最愚蠢的那个! “小姐……”如画分明感觉到了夏浅薇身上传来的浓浓伤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恨意,她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从何时开始有那么多的秘密,多少次夜深人静之时,小姐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再随着那燃烧的烛台睁眼到天明。 就在这时,外头却是传来一阵惊呼声。 “不好了,冷府的小郡主落水了!” 什么?! 院内的主仆二人当即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对视了一眼。 夏府中有一处荷花池塘,此刻已经围满了人,当夏浅薇赶到的时候,冷玉葶小脸冻得青紫,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却止不住的颤抖着,意识似乎有些模糊,而身旁两名镇国府的婢女早已吓得苍白了脸色。 夏浅薇严肃着表情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池塘的浅洼处有凌乱的脚印和拖曳的痕迹,看来那就是冷玉葶的落水之处,可这荷花池塘离她的碧荷院相距甚远,也不是离开将军府的必经之路,郡主为何会绕这么一大圈出现在此地? 老夫人闻讯匆匆赶来,在雷嬷嬷的搀扶下看着这一幕,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发生了何事?” 只见镇国府的婢女春暖抬起头看向夏浅薇,语气里尽显愤怒与质疑,“夏三小姐,奴婢本以为您与郡主已经放下过去的成见,才安心让小郡主一人单独返回,可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还请三小姐解释清楚!” 众人一听,莫非这小郡主落水一事是三小姐所为? “春暖姑娘这是何意?”夏浅薇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难道方才不是夏三小姐请人过来把我们郡主带走的吗?” 居然有这种事情? 夏浅薇眉头不由得一蹙,而如画见自家主子被人冤枉,赶紧解释着,“春暖姐姐,我家小姐方才一直在院中由奴婢陪着,并未遣人去迎回小郡主。” 然而这样的解释却是无法叫人信服,众人只觉得原本郡主就与三小姐水火不容,说不定今日就是为了报复上次她被送去雷若寺忏悔之仇。 老夫人自是不信如今的夏浅薇会这般不知轻重,她当即看向方才将冷玉葶救起来的家丁,“你说,究竟是何情况?” 这家丁当即跪下身来,有些犹豫的开了口,“回老夫人的话,奴才方才远远的瞧见一名丫鬟把小郡主推进了池塘里,只是看不清楚是哪个院里头的人。” 被人推下去的?! 镇国府的郡主前来做客,却有人妄图加害她的性命?此事不论如何,夏府都脱不了干系! 老夫人不由得望向夏浅薇,却见她已然走到了池塘边俯身察看着什么,这浅塘的水不过没腰,若对方真要害小郡主的性命怎会选这种地方,她立刻明白对方是想栽赃陷害自己,挑起两府的争端。 / 众人只见夏浅薇缓缓走向镇国府的两名婢女,竟在她们面前福了福身,语气真挚恳切。 “郡主发生这样的意外,实乃浅薇待客不周,不论是何人所为,浅薇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再亲自登门向贵府负荆请罪!” 谁也没有想到三小姐竟会向两个婢女屈尊赔礼,这般诚意倒让她们不好再严词追究些什么,当即惶恐的回以一礼,“三小姐言重了,若此事真是误会,镇国府定也不会为难三小姐,只要将这幕后之人交由我们镇国府处置便好。”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这要求合情合理,那么现在…… “恳请祖母命府中女婢尽数到此接受盘查。” 老夫人的面色一派冷意,她知道今日之事就算将整个将军府翻个底朝天也不为过,当即沉了沉声音,“让各房的女婢都过来,一个也不准少!若谁知情不报躲避追查,当以同谋论罪!” 冷玉葶被带去了屋内休息,由几位资深的老嬷嬷照顾着,片刻的功夫,半百名年轻的丫鬟尽数跪在老夫人的面前,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烦请春暖姑娘看看,是哪个丫鬟以我的名义请郡主折回的?” 夏浅薇面色坦荡的开了口,春暖收敛了神色细细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她之所以被安排在郡主身边伺候,正因为她伶俐的性子以及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此时细细张望一周后却疑惑的摇了摇头,“那丫鬟不在其中。” 这儿可是整个将军府所有的婢女了!若是找不到……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不少怀疑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知道若找不出人,这笔账势必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她眼中微微一动,随后轻轻笑了笑,温润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郡主身上的小袄染着一种极其稀有的特殊金粉,若遇蜂蜜水则会变成黑色。” 夏浅薇一个眼神示意,如画很快捧来了一盆蜂蜜水,只见她将自己的双手放入盆中,再拿起时,掌心果真呈现一片淡淡的黑色。 老夫人的脸色不由得一变,立刻明白自家孙女想做什么。 郡主在碧荷院呆了那么久,肯定与夏浅薇有所接触,所以她的掌上才会沾着金粉。 而那个推人的丫鬟并不知情,就算她能改头换面让人认不出来,只要一试,就能无所遁形! “我们夏府绝不姑息险恶之徒,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肯改,本小姐承诺放你一条生路!”夏浅薇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池塘边上,她冷冽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随后定格在一名神色闪烁的小丫鬟身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做贼心虚 夏浅薇缓缓走向这已露心虚之色的小丫鬟,轻轻伸出手去挑起她的下巴,分明感觉到对方瘦小的身板止不住的颤抖着。 “你叫什么名字?”这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对方好像没有想到在这么多人里,三小姐竟一眼就挑中了她。 “奴,奴婢叫……”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阮姨娘竟是慌张的跨了出来,脸上当即陪着笑,“三小姐,这是妾身院里头负责浣衣的婢女,蠢笨得很,若是哪里惹三小姐不高兴了,妾身代她向您赔罪。” 一旁的春暖自然明白夏浅薇的意思,她来到面前细细的端详着这小丫鬟的脸,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听见这样的话,阮姨娘忍不住松了口气,却感觉到一抹敏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眼一看,夏浅薇正面带笑意的望着她。 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表情有些僵硬的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不自觉流下的冷汗,眼珠一转又开了口。 “这婢女最近染上了风寒,可别让她过了病气给三小姐。” 话音刚落,地上的小丫鬟果真开始剧烈的咳嗽起 四周众人不由得掩鼻皱了眉头,阮姨娘趁机呵斥了一声,“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滚下去,是想让旁人跟着你一同倒霉不成?” “奴,奴婢告退……咳咳……” “站住!”却不想对方颤巍巍的起身正要离开,却是被夏浅薇出声制止,她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如画立刻抓住了这丫鬟的手腕作势就要往水盆里放。 “不!放开我,放开我” 谁也没有想到这小丫鬟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推攮之中竟将水盆打翻在地,溅了自己一身。 这狼狈的模样落在众人的眼中,真相几乎要浮出水面。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脸色说不出的阴沉,旁边的几名家丁见状,立刻上前一脚踹向了这小丫鬟的腹部,对方当即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还不说实话吗?!” 冷冽的声音传来,地上的丫鬟痛楚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早已疼得青紫。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夏晴突然站了出来跪倒在老夫人的面前,“祖母息怒!七姐只是一时糊涂,孙女愿意代七姐受罚!” “八小姐,你在胡说什么?!”阮姨娘吓了一跳,咬着牙恨恨的瞪着自己的女儿。 然而夏晴的心中却是冷笑一声,七姐做了什么好事难道她还不清楚? 方才说要去祖母那儿告状,却一脸慌张的折了回来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回头就听见院外传来小郡主落水的消息。 姨娘为了包庇七姐,就不怕把她也搭进去? 与其让这个贱婢招供,不如自己大义灭亲,为祖母最疼爱的三姐洗清罪名,这也是将功折罪的最好办法! 众人只见一向软弱怯生的八小姐此刻挺直了腰杆,表情说不出的决然,“都是孙女无用,没能劝七姐向善,三姐常说我们姐妹同心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七姐的错,便是孙女的错,求祖母责罚!” 此时地上的小丫鬟也缓过了气,见夏晴已然招认,她再也不敢糊弄,泪流满面跪着挪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求老夫人网开一面,是七小姐逼奴婢以三小姐的名义带郡主来这荷花池塘,像上次那般故技重施,若奴婢不从,七小姐就要打死奴婢……” “上次?” 老夫人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只见这小丫鬟吞吞吐吐道,“上次郡主来府中,其实是七小姐让奴婢暗中使绊才让郡主受的伤,不关三小姐的事情,后来三小姐便被罚去了雷若寺… 什么?! 阮姨娘越听越心惊,她哪里会知道自己的女儿竟暗地里做了这么多的糊涂事! “呵,还有吗?” 老夫人顿时震怒,冷冷的笑了一声,众人分明感觉到她身上散开的严厉威压,心中升起了同一个念头,这七小姐怕是要倒大霉了! “还有……” 这小丫鬟为了替自己开罪,一五一十的将夏乐过去如何栽赃陷害夏浅薇的所作所为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众人这么一听,忽然明白原来三小姐的恶名有多半是七小姐散播出去的,小小年纪竟这般恶毒,丝毫不顾念姐妹之情,真是可怕得紧。 阮姨娘听及此处,双腿不由得一软瘫倒在地,老夫人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而夏晴则俯着身,并不担心事情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在夏乐的身边做着好人,明知自己的七姐不会听她的阻止,但好歹她嘴上劝过了,将来就算被拆穿,她也不是帮凶。 “好!好!真是太好了!去,把七小姐带过来!” 很快,躲在屋内的夏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了出来,她一看见地上的小丫鬟,脸色不由得大变。 “祖母,别听这贱婢胡言乱语,孙女是冤枉的啊!” 地上的小丫鬟也慌了,生怕老夫人不信她,“老夫人明鉴,若没有七小姐胁迫,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碰小郡主一根头发,她让奴婢学着从前三小姐的样子画了个浓妆,事后再洗去妆容就能瞒天过海!还有奴婢身上这些伤,都是七小姐打的……” 只见她撩开自己的衣袖,那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臂上新旧伤痕纵横交错,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寒气,他们只知从前的三小姐酷爱折磨下人,没想到这七小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藏得深而已! 此刻春暖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终于明白这夏三小姐为何一眼就知这小丫鬟有问题,当其他婢女都妆容端庄严谨,突然有这么一个人素面朝天,确实就显得突兀了。 还有自家小郡主的袄子上根本没有什么金粉,恐怕这丫鬟就算把手放进水盆之中,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夏三小姐这么说,全然是为了试探,做贼心虚之人肯定不敢验证,真是好玲珑的心思!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农夫与蛇 阮姨娘眼见着老夫人的眼神越发危险,心中的恐惧越发放大,她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跪着挪到了夏浅薇的面前。 “三小姐,替妾身向老夫人求求情,这丫鬟因为偷盗我屋内的财物被七小姐发现,因此她才怀恨在心编出这么一番谎话,她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妾身罚的,七小姐真是无辜的,她向来敬重三小姐,怎会做出这等……” 不等她把话说完,一旁的小丫鬟便焦急的抢了话,“七小姐因为脸上的伤一直记恨着三小姐,又对老夫人为她寻的亲事极为不满,方才还在院子里跟八小姐大打出手,院里头的下人们都可以作证!” “闭嘴!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乐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竟恼羞成怒朝着那小丫鬟扑去,却是被旁边的家丁及时拦住。 夏浅薇确实没有想到,这门自己与老夫人思虑多日的亲事竟会成为今日一切的导火索,她再看向夏乐时,眼底已经没有半分的温度。 且不说那张脸,就这样的性子,若是嫁到高门为妾,只会给将军府惹来无数麻烦,那刘公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没想到夏乐的胃口竟这么大,这般毫无自知之明,以怨报德之人,就真的没有必要再给她机会了! 最近备受冷落的杜姨娘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人群之中看着热闹,此刻忍不住笑了笑,“这七小姐被教养得真好,竟敢在老夫人的面前放肆!方才八小姐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怎么还有人这般颠倒是非,莫不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 最近阮姨娘接管了温氏的大权,时不时在杜姨娘的院子外头耀武扬威,生怕对方不知道如今将军府中除了三小姐夏浅薇,她就是最风光的人了。 并且过去两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杜姨娘就因为多了个儿子,每每都略胜一筹。 阮姨娘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这次没少利用手中的权利打压杜姨娘一房,如今夏乐被抓了个现形,杜姨娘怎能不趁着这个时候狠狠的踩上几脚? 被按住的夏乐不由得一愣,随后难以置信的瞪向夏晴的方向,“你,你居然……” 然而夏晴的脸上却是带着惯有的小心与怯弱,歉意的回了一句,“妹妹也是为了七姐着想,切莫一错再错了!” 老夫人被眼前的闹剧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幸好雷嬷嬷扶着,她许久之后才缓和了口气看向春暖。 “家门不幸!让贵府见笑了,事已至此,我夏家已经没有这个女儿,要杀要剐,但凭贵府处置!” 阮姨娘一听,差点没昏死过去,她泪流满面的拉着夏浅薇的衣裙苦苦求饶着,“都是妾身管教无方,可七小姐年纪还小,郡主也没受什么重伤,求三小姐在老夫人面前求求情,饶了七小姐这次吧!” 众人没有想到事已至此,阮姨娘竟还不知悔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夏乐闯下此等大祸,好在郡主并无大碍,如若不然,整个夏府恐怕都要为郡主陪葬!七小姐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恐怕阮姨娘有最大的责任! 此刻夏乐是真的怕了,祖母居然要把她交给镇国府处置? 她再也顾不得自己心中的那口怨气,求饶的看向夏浅薇,“三姐,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不,不然妹妹也去雷若寺抄经悔过,求三姐别让祖母将妹妹交给镇国府……” 她也想去雷若寺?真是异想天开! 上一次众人只当是意外,因此夏浅薇才没有受到重罚,可如今小郡主受伤是她蓄意为之,将军府怎么可能姑息? “三小姐,妾身求你,妾身求你了!” 阮姨娘竟猛地朝着夏浅薇重重的磕着响头,她知道此事唯有夏浅薇才有回旋的能力。 夏晴眼见着自己的姨娘将额头磕出了血都不自知,当下咬着唇撇开头去不愿再看,心中忍不住想到若换成是自己,姨娘是否也会这般不顾一切的护着她? 夏浅薇的眼中微微闪动,她迟疑了片刻,才缓缓迈开步伐,在阮姨娘期待的目光中站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祖母,兹事体大,不如先将七妹关进思过房,等父亲外出归府之后,再带着七妹去镇国将军的面前负荆请罪,才显得我们夏家诚意昭然。” 杜姨娘的眼中满是笑意,这阮姨娘真是个蠢货,居然肖想三小姐会替她们求情,就算真有这个心也不该在镇国府的人面前提起,况且,她们真把三小姐当成菩萨转世了不成?这般被人陷害,恐怕巴不得夏乐被大卸八块吧? “三、三小姐,不,不要……”果不其然,阮姨娘颤抖着双唇抬起头,眼底满是绝望,她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依将军的脾气,自己这不受宠的女儿真是必死无疑了!而且在死之前,还要去那冷如冰窖的思过房受尽折磨! 然而众人并不知道,夏浅薇确实是看在阮姨娘爱女心切的份上,才为她们留了一线生机,用了这看似不明显的缓兵之计。 老夫人今日若是将夏晴交给了镇国府的人,等同于夏家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庶女,镇国府绝不会有所顾虑。 但等夏宜海回来,那就不一样了,夏浅薇料定他会为了顾全大局亲自带人上门赔罪,但镇国将军以重情重义而闻名,用他的眼界和格局来看待此事,必定会给曾经跟随过他的夏宜海留下几分颜面,不会真的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若有万一,那便是夏乐的命了。 “不,我不去思过房!姨娘救我——唔……” 夏乐的嘴当即被牢牢堵住,老夫人冷冷的从这对母女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沉吟了一声,“就这么办吧,还请贵府稍等几日,此事,我们夏家定会给一个满意的交代!” 春暖收敛了神色,她当即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代小郡主谢过夏老夫人的刚正不阿。” …… 阮姨娘是被老夫人院里头的家丁架回双姝院的。 不知过了多久,夏晴才从膳房取了一碗压惊茶回来,“姨娘,先喝口……” 不等她把话说话,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阮姨娘突然冲了过来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夏晴当即被打偏了身子,手中的瓷碗也碎了一地,茶水溅得她满裙都是。 “不孝女!你七姐说得对,跟在那个夏浅薇身边,你也变得这般无情无义!”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夏乐之死 夏晴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看着阮姨娘那一副仿佛要将她吃了的狰狞神情,竟是不由得想起了多年以前,七姐不慎打碎了祖母屋里头那只祖父送她的定情玉镯,姨娘竟是将她推了出来替七姐向祖母认错。 她还记得当时姨娘说,因为她性子乖巧身板瘦弱,祖母一定不忍心责罚她。 年幼的自己懵懵懂懂就那样信了,谁知姨娘竟在众人面前狠狠的打了她一顿,祖母确实消气了,可那个雨夜自己却发了高烧,但姨娘只是来看了一眼,就去陪着害怕打雷的七姐度过了一宿。 此时夏乐深深的吸了口气,却一句话也不辩解,心中却是自嘲的笑着。 她究竟是在期待什么?难道以为七姐如今犯下大错自食其果,姨娘就能发现自己才是她的依靠吗? 她垂下眼微微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着。 “你……方才不是能说会道吗?为何要出卖你七姐,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阮姨娘只觉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抬起的手再次落了下去,可这次夏晴却是往旁边一挪避开了她的动作,阮姨娘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那表情越发冷漠的少女。 “姨娘有这个闲情逸致教训女儿,还不如去三姐那儿再求求情,或许会有转机呢?” “……对,我,我还不能放弃。” 可老夫人似乎知道她会对三小姐死缠烂打,所以命人在院子外头看守着,阮姨娘就算有这个心,也没办法插上翅膀飞出去。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再看向夏晴的时候已然收起了方才的恼怒,转而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姨娘出不去,三小姐不是很疼你吗?救救你七姐吧,姐妹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你也不忍心看她走投无路吧?” 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夏晴的心中早已毫无温度可言,任由阮姨娘抚向她的脸颊,“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生姨娘的气吗,姨娘也是一时情急,还疼不疼?” 夏晴再一次避开了她的碰触,却是改了口,“都是女儿不好,惹姨娘发了火,三姐那儿……女儿就试试吧。”ωωω.χ~⒏~1zщ.còм < 阮姨娘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接连说了许多好话才将夏晴送了出去。 可跨出双姝院后,她却是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朝着思过房的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夏府最偏僻荒芜的院落里,那漆黑的屋子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来人,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不知喊了多久,回应她的却只有窗外那呼呼的冷风,夏乐瑟缩在角落里只觉得墙上鬼影憧憧,这一刻竟让她想起了从前几个被她折磨得不治身亡的下人,一颗心忍不住狂跳不停,捂着自己的耳朵渐渐安静了下来。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开锁声,夏乐猛地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七姐饿了吧?妹妹带了你最爱吃的糕点 “你……你还有脸来见我?!” 夏乐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夏晴,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底仿佛要喷出火花,“谁要你的糕点?!姨娘呢,我要见姨娘!” 然而夏晴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她带着一副好奇的表情四下张望着这偌大冰冷的思过房,地上的蒲团带着一层厚厚的灰,空气里有股难以入鼻的腐败味。 “七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姨娘是没办法永远护着你的。” 夏乐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尖锐的声音当即响起,“你就是嫉妒我,所以才在祖母面前胡说八道!想看我笑话?没门!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夏晴却是拨开了夏乐推来的手,笑着回了句,“七姐何必急着赶我?妹妹只是来知会七姐一声,父亲明日就会回府,将你五花大绑带去镇国府,七姐今夜若不吃饱一点儿怎么有力气求饶呢,你说对不对?” “你……” “其实我真应该谢谢姨娘,若非她这般偏心,恐怕我也会变得像七姐一样愚蠢嚣张,惹人厌烦!事实证明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七姐这些年深受姨娘宠爱又如何?还不是得在这里等死。” 死……她,她真的会死吗? 夏晴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森冷,哪还有平日里怯弱的模样,夏乐从未在她的脸上看见过这的表情,这真是从前那个被自己欺负也不敢吭声的胞妹吗? “闭、闭嘴……” “看来七姐是真的累了呢,那妹妹还是不打搅你休息了,毕竟这很可能是七姐留在将军府的最后一个晚上,还是好好的想想,为何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夏乐终于忍不住愤怒的尖叫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便朝着夏晴冲了过去,不想却是扑了个空,狼狈无比的摔在了地上。 夏晴只觉得痛快极了,多年来积压的怨恨在这一刻尽数化成了清脆欢畅的笑声,夏乐口中不断的谩骂着,可却掩饰不了她内心的害怕,难道姨娘真的没有办法救她了吗? 夏乐不知道夏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骂得口干舌燥,才想起对方带过来的糕点。 她喘着气摸向那个食盒,却不想黑暗中竟是有双手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又回来做什么?!” 夏乐沙哑着声音抬起头,却不想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容,正带着诡异无比的笑容看着自己…… …… 次日清晨,福寿院内传来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声。 “老夫人,一会儿还是让三小姐过来看看吧。”雷嬷嬷担忧的为老夫人奉上一杯热茶,对方却是摆了摆手,因为夏乐的事情,老夫人整夜难以合眼,到现在都还觉得心口气得血液沸腾。 “不必了,都是被那不孝女气的。” “祖母。”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雷嬷嬷看向来人面上一喜,“三小姐来得正好,老夫人身子不适,老奴正打算去请您过来把把脉。” 夏浅薇的视线落在老夫人那难堪至极的脸色,正要上前,身后却有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老夫人,不好了!七小姐她……” “怎么?”难道是逃了? “七小姐她畏罪自尽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手足相残 此时思过房外已经围满了人,院中的雪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几名家丁战战兢兢的跪在冰冷的门外廊中,众人透过那微微敞开的屋门,隐约看见一具吊在梁上的单薄尸身。 夏浅薇轻蹙着眉头,望着白绫上那已然了无生机的面容,一个眼神示意才有人敢上前将那身子放了下来,她缓缓靠近眼神微动,盯着夏乐的脖颈许久。 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的坐在一旁,紧闭着眼抿着唇,不断的转着手中的念珠,气氛一片凝重压抑。 “七小姐?!不,这不可能——” 外头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这份诡静,阮姨娘披散着头发冲了进来,一把推开了夏浅薇,难以置信的扑在了夏乐的身上,颤抖的摸着自己女儿僵硬的四肢,她如同恶鬼一般回头咬牙切齿的瞪向跟在身后的夏晴。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夏晴闪烁着目光,双腿一软险险的扶在了门板上,她慌乱的摇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我不知道……” 昨夜她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七姐虽然恶毒,但实际上是个外强中干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个勇气自缢? 她看着夏乐那张带着狰狞疤痕的脸,脚底不由得窜起一股寒意,只觉得下一秒她的七姐就会睁开眼睛,向她扑过来似的。 “将军回来了!” 院内的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夏宜海的肩头还挂着雪霜,迈着愠怒的步伐跨进了屋内,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夏乐的身上,眼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晦涩光芒在闪动,阮姨娘当即抬起头望向来人,泣不成声。 有两名负责看管夏乐的家丁被拖了进来,跪倒在夏宜海的面前,就听那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昨夜,可有何人来过思过房?” “回将军,昨夜八小姐说三小姐遣了她来问话,所以奴才……” 老夫人命令过在将军回府前不得让任何人见夏乐,可众所周知七小姐是因为陷害三小姐才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他们不敢阻拦。 听及此处,阮姨娘浑身一震,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她那怨恨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将军要为七小姐做主啊!明明今日就要跟将军一同去镇国府赔罪,她又有何理由要自尽?一定是有人怀恨在心,所以才逼死了她!” 此时此刻,阮姨娘俨然将夏浅薇当成了凶手,毕竟昨日夏晴说她要去找三小姐求情,也只有她见过自己的姐姐,究竟是三小姐让她说了什么,才把夏乐逼得走投无路? 众人已然听出了阮姨娘话中的意思,七小姐与八小姐是双生女,夏晴平日里又以柔弱示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她逼死自己的姐姐,说不定三小姐就是因为夏乐的所作所为而恼羞成怒,生怕将军心软饶过了她,所以才等不及就利用了夏晴下此毒手! 老夫人不由得沉下了表情,眼底泛起了犀利的眸光,她自然相信如今的夏浅薇,但人言可畏,必须将事情彻查清楚,“夏晴,祖母要听你说实话。” 夏晴身子一颤,感觉到四面八方狐疑的目光投来,她当即跪倒在夏宜海的脚边,吞吞吐吐。 “祖母,孙女,孙女是无辜的……”这样的话在旁人听来,仿佛已经默认了阮姨娘的猜想。 她根本不敢去看夏浅薇,倘若众人知道她没有去找过三姐,只是以对方的名义方便自己出入,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情,夏晴此刻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洗清嫌疑,只知道自己就算死咬着也不能松口。 一直沉默的夏浅薇缓缓来到夏晴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心虚的少女,“八妹,你说昨夜我让你来问话,可问出了什么?” 这声音带着一股薄凉之气,夏晴僵硬得不敢动弹,只是那样低着头,忽然楚楚可怜的哭了出来。 “求三姐原谅七姐,原谅妹妹吧!以后妹妹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夏晴看似认错求饶,可这模拟两可的话听起来却有多种意思,分明是在引导众人,她畏惧极了夏浅薇,所以才不敢在老夫人和将军的面前指认三小姐。 而夏浅薇也听出来了,这小姑娘是希望自己帮她,不要拆穿她的谎话。 难道,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孪生姐姐? 不,夏晴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浅薇,这是真的吗?”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连夏宜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迟疑,他虽不喜夏乐这个女儿,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就算有再大的仇恨,她们姐妹之间也不该互相残杀! 况且,他明明已经赶回来解决此事,虽然他心知镇国将军不会太过为难一个还未及第的姑娘家,但为了将军府的颜面,自己也一定会严惩胆大妄为的夏乐! 可此事若真是夏浅薇所为,那就不一样了! “老夫人,将军!七小姐死得太惨了,她不过是年幼无知,可再怎么说,三小姐也不该生生逼死自己的手足啊!” 阮姨娘哭得撕心裂肺,此时她恨不得夏浅薇也跟着自己的女儿陪葬! 众人只见那绝美的少女来到中央,面色坦荡,语气镇静,“祖母,父亲,七妹的死确有可疑,浅薇恳请让仵作验尸,才能知道七妹的真正死因。” “你,你想做什么?夏乐就是你害死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怎么这般歹毒,还想坏她清誉?!” 阮姨娘的眼神好像想要把夏浅薇生吞活剥了似的,自己心爱的女儿已经去了,她怎么还能容忍仵作随意亵渎女儿的尸身? 老夫人和夏宜海也有些犹豫,若唤来仵作,此事必定会闹大,宣扬出去的话对夏府极其不利。 夏浅薇再次郑重的行了一礼,“浅薇问心无愧,七妹并非自缢,而是他杀!她脖颈上的淤痕不是一个自缢之人会出现的,分明是有人从身后勒住了她的脖颈,待断气之后才把人吊上去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夏宜海当即变了脸色,目光在夏晴和夏浅薇的身上游移。 若是真的,必定不可能是她们这样的弱女子所为,倘若凶手还在夏府,那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女眷,岂不危险?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等你来报 众人只见自家将军的身上散开前所未有的冷意,他严肃的环顾四周,随后沉下了声音,“唤仵作!” “不,不可以……” 阮姨娘绝望的摇着头,立刻有家丁将她架起,不顾她的挣扎把人拖了出去。 夏晴只觉得自家姨娘的哭声异常刺耳,她一颗心狂跳个不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地上起来,退出去之前忍不住深深的看了夏乐一眼,紧抿着双唇,有几分不忍与复杂的滋味。 很快,京中有名的仵作已然赶来了夏府,开始细细的检查着夏乐的尸身。 老夫人与夏宜海就坐在一旁,片刻的功夫就听那仵作啧了一声,随后面色凝重的来到他们面前,呈上了一块绢帕,上面躺着几根棉絮,“启禀将军,正如三小姐所说,七小姐是被人生生勒死再吊上房梁,故作自缢的假象,这棉絮是在七小姐口中发现的,看来曾被凶手用棉布堵住了嘴。” “岂、岂有此理!” 老夫人愤声喝道,竟有人敢在将军府中行凶,残杀夏家的小姐! 此时夏浅薇正立在夏乐的身边,听着仵作的话,只觉得有些古怪。 棉布?一般被用力勒住脖颈就已然发不出声音,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她狐疑的目光落在夏乐的衣襟上,那里有片隐隐粉色的干涸痕迹。 夏浅薇俯身轻轻一嗅,那若隐若现的玫瑰香气让她眼中微动,竟是突然伸出手去撩开了对方的衣裙。 “浅薇,你在做什么?!”夏宜海当即避开了目光,片刻之后,夏浅薇沉着表情整理好夏乐的衣物,缓缓回到他们面前。 只见这少女面色凝重的抬起眼,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冷意,“祖母,父亲,七妹她……怕是被人玷污了,而且死前还被灌了极其霸道的媚汁。” 此话一出,屋内的所有人纷纷变了眼神。 这媚汁是用玫瑰萃取,再加使人忘情上瘾的药粉混合而成,因其魅惑的气味以及狂热的药性,而被许多青楼女子所青睐。 看来这夏乐是在被人灌药的时候,药汁溢出嘴角沾在了她的衣襟上,才留下了证据。 对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就因为这么一片小小的印记,暴露了他的恶行。 “三小姐心细,小的竟是疏忽了,这手法像极了京中近日发生的几起命案,受害者皆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不过她们与七小姐不同,是被捂住口鼻活活闷死的!” 仵作面露惭愧之色,他没有想到那贼人竟敢在官家中作案,碍于夏乐的身份所以一开始没有往那方面想。 此时夏宜海气得握紧了双拳,他的女儿竟是被这般凌辱致死,那贼人简直胆大包天! / 他咬着牙隐忍着满腔怒火,随后拉着那仵作到一旁,给了一锭银子并吩咐了些什么,对方诚惶诚恐的推攮了一阵,才收下银子低调的离开了思过房。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随后别有深意的望向夏浅薇。 “浅薇,此事……” “孙女明白,七妹既已香消玉殒,就不应再承受任何的流言蜚语,此事孙女定当保密。” 夏乐受辱一事关系着将军府的颜面,倘若传扬出去,夏家将会沦为整个京都的笑话,府中竟任由贼人自由出入,势必影响到夏宜海的威望,官途堪忧。 夏浅薇注意到一抹担忧而深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当即抬眼望去,却是对上了夏宜海的双眸。 却不想对方竟是目光一闪,当即不太自然的瞥向了另一旁,有意避开的样子。 外头的众人还等着结果,就见老夫人以及将军缓缓跨了出来,三小姐也跟在他们的身后。 阮姨娘立刻瞪大了双眼,虽依旧被家丁架着难以动弹,可目光还是紧紧的追着夏浅薇不放。 “传令下去,从今开始府中加派守备,任何人出入必须经过严格排查,至于七小姐……因在思过房中受了风寒突发旧疾病逝,记住了吗?” 夏宜海话音刚落,阮姨娘当即尖叫一声,“将军?!不,七小姐是被害死的,她是被害死的啊——你们怎可偏心至此?!” 夏乐确实是被害死的,此事绝对不可能就此不了了之,所以夏宜海才对外宣称夏乐病逝,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方便他们暗中追查。 可众人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觉得将军是在包庇夏浅薇,所以才隐瞒七小姐的死因。 老夫人见阮姨娘哭闹不休,顿时越发烦心。 “把她拖下去!” “七小姐被害死了,我也不活了,放开我,夏浅薇,你把我也杀了吧——” 各种难听的诅咒传来,那仿佛即将发疯的阮姨娘模样甚是骇人,众人只见夏浅薇突然上前,竟从袖中抽出了一根银针扎进了对方的颈后,阮姨娘竟毫无预警的安静了下 她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眸,只觉得似有什么堵住了咽喉,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听眼前的少女眸光微凝,这张绝美的面容带着无尽的冷漠与咄咄逼人,“若你执意认为是我害死了七妹,好,浅薇从不信什么恶人自有天收,阮姨娘更应该照顾好自己,才有力气为女儿报仇!人总要有活下去的理由,浅薇就在这里,等着你抓住我把柄的那一日!” 丧女之痛,夏浅薇自然知道阮姨娘恨不得跟自己同归于尽,然而在她看来,明知无法改变什么,却胡搅蛮缠以死相逼,等着别人为自己伸冤,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而且夏乐之死,夏浅薇却觉得并非与京中的那几起案件有关,因为夏乐如今的容貌怕是不足以让贼人冒着与官家对抗的风险潜入将军府犯案,她总觉得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了嫁祸栽赃! 说不定,这幕后之人就藏在将军府中。 众人没有想到三小姐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的模样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酷,令人望而生畏。 夏乐的遗体很快被处理妥当,因为死得并不体面,所以之后的葬礼只能草草了事,将军府众人噤若寒蝉,夏宜海当刻便书信一封送去了镇国府,随后便被老夫人唤去了福寿院。 “宜海,事到如今,你还打算避着浅薇到何时?” 老夫人严肃的开了口,夏宜海神色微微一僵,有种心事被看穿的窘迫。 眼前的男子没有说话,只听一声叹息传来。 “府中变成如今的模样,何尝不是你这一家之主的过错?究竟何时你才能放下过去,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分崩离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如意算盘 夏宜海的眼中泛着沉默的光,老夫人看着他这幅模样,只觉得心中苦涩难当。 这可是她曾经最出众最骄傲的儿子,可却生生被儿女情长磨去了棱角与光芒,越发碌碌无为闭塞平庸。 当一个人沉溺于过去无法自拔,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或许,是因为他失去了努力的理由。 “难道你不曾想过,当年真的只是误会一场……” 不等老夫人把话说完,夏宜海突然脸色大变站了起来,他的眼中跳跃着复杂的狂躁,仿佛老夫人要是继续说下去,他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见这瞬间变得阴沉至极的男子沉声回了句,“母亲,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孩儿就不打搅您休息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宜海已然转身,那挺拔的身影很快没入了外头冰冷阴沉的雪天之中,只留下一片肃杀与愠怒的气息。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每每提到这个话题,自己的儿子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恐怕他自己也不敢去深想,活在怨恨中,可能比活在懊悔里更轻松一点。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碧荷院内。 “哎呦,三小姐受委屈了,妾身真是心疼,你说那阮姨娘怎能这般不知好歹,竟敢怂恿夏晴冤枉三小姐,真是太可恶了!” 杜姨娘一进屋,就热切的拉住了夏浅薇的手,那表情将关心演绎得淋漓尽致。 “杜姨娘怎知我是被冤枉的?” 却不想,夏浅薇竟是淡淡的笑了笑,她眼底划过一抹流光,没有错过杜姨娘面上那一闪而逝的僵硬。 发生这样的事情,眼下府中可没什么人敢来她的碧荷院走动,可眼前的妇人却是一身明艳的玫红长裙,发间精心布置着珠钗玉瑙,看起来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相信此番,她并不是来嘘寒问暖的吧? 杜姨娘不太自然的笑着回了一句,“三小姐可真幽默,那夏乐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三小姐才不屑脏自己的手呢。只是如今,阮姨娘是没用了,可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三小姐总要为老夫人和将军分担才是。” 原来,她是为了顶替阮姨娘的位置而来。 夏浅薇缓缓垂下眼,语气中尽显谦虚,“杜姨娘说笑了,浅薇年纪尚轻,并无掌家的经验,祖母定会找个合适的人选。” “可不是嘛,况且三小姐还要多多与冷大少爷相处,这种烦心事就交给长辈去操劳,对不对?妾身以前也帮大夫人管过账,正好最近闲得慌……三小姐清晨可还会去福寿院陪老夫人烧香礼佛?” 她笑得越发谄媚,话已经说到这番地步,夏浅薇怎会不明白她是希望自己在老夫人的面前拉她一把,这如意算盘打得确实是响。 然而等了许久,夏浅薇却是话锋一转,“姨娘身上用的什么胭脂,怎的这般香甜?” 只见杜姨娘眼珠一转,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凑了过来,“三小姐马上就要行及第之礼,与冷大少爷的婚事也不远了,可妾身听说那三公主并未放弃,三小姐还是赶紧把事情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屋外,见如画和如眉就在门口守着,她才继续说道。 “我这胭脂啊,是以玫瑰花料制成,香气怡人,天下间可没有哪个男子不喜欢的,以三小姐如今的容貌,若再锦上添花一把,那冷大少爷难道还能把持得住?!” “玫瑰花……” 夏浅薇好似不经意的提了句,杜姨娘不作他想,“是呀,回头妾身就给三小姐送来,不过……可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说白了,正经人家的姑娘有谁会用这等下作的东西?可杜姨娘心想着夏浅薇从前便爱那冷玉寒爱得发狂,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都敢做,哪里会在乎这么一点儿小事? 她如今只想着夏浅薇能在老夫人的面前为她美言几句,什么脸皮都不重要了。 大夫人去了雷若寺,碍眼的阮姨娘都快疯了,这么好的机会若她再抓不住,这辈子就没出头之日了! “那就……多谢杜姨娘了。”夏浅薇好似犹豫了片刻,这一谢,让杜姨娘顿时心花如放,又寒暄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要离开,“就让如眉那丫头去我院子里取,今夜就给三小姐把胭脂送来!” 待这满心欢喜的妇人离开之后,夏浅薇才渐渐收敛了表情。 原本这种大宅之中的侍妾为了争宠,各种手段都屡见不鲜,可这真是巧合吗? 杜姨娘跟夏乐的死,难道有什么关联…… 如画有些忐忑的回到夏浅薇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小姐,您真要帮杜姨娘吗?” 夏浅薇分明看见了如画眼中的摒弃,她只是轻轻笑了笑,帮?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说过要帮她吧?有些人的狐狸尾巴只有在急的时候才会露出来,倒是可以拭目以待…… 很快,如眉便谨慎的从杜姨娘的院子里回来了。 她的脸色有些微红,似也听说过这种东西,小心的将那盒散发着惑人气味的胭脂放到了夏浅薇的手中。 “最近,杜姨娘会频繁的找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奴婢明白。” 夏浅薇一个眼神示意,眼前的两名婢女立刻退出了屋外。 她眼底微微一动,刚打开手边的这盒胭脂,一阵别样的清风拂过,桌上的烛台当即一阵晃动,她当即语气一沉。 “幽王殿下若有要事吩咐,可否挑个早些时候?” 身后的齐侍卫顿时有些窘迫,其实他很早就来了,只是见方才夏家的姨娘在,便一直在暗处等着。 这男子的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还以为夏浅薇是因为被人撞见了女儿家的私事才恼羞成怒。 “属下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嗯? 对方顿了顿,随后目光落在了那盒胭脂上,“冷大少爷怕是不喜这等手段,三小姐还是不用为好。”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棋如人生 夜幕深沉,京都某一恢弘肃穆的府邸沉静在一片紧张杀伐的氛围之中。 灰色的岩地上,一滩滩刺目的鲜红与那一张张惨白惊惧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数名身穿囚服的医者跪成一列,绝望的低垂着头。 一间亮着烛光的屋子外,那尊贵俊美的男子冰冷着表情,眼底泛着危险的光。 “说,有没有办法?” 这低沉的声音如同紧绷的弓弦,眼前一名刚从屋内退出来的囚犯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浑身颤抖不已。 “王爷,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听闻这八月早产儿是被剖出来的?此等逆天之法小的闻所未闻,实在无能为力,恐怕就算大罗金仙……唔?!”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然送进了他的腹间。 慕珑渊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他,只是冷漠的跨过了脚边的尸身望向地上剩下的那几名医者,“本王从不留无用之人,身为医者连个孩子都救不了,不如为他陪葬!” 话音刚落,四周立刻响起一阵求饶声,眼见着冰冷的长剑就要落下,一道冷冽的声音却及时的从旁边传来。 “住手!” 夏浅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踏进幽王府便看见这般残忍的一幕,慕珑渊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这少女厌恶的眸光,然而他一个字也没有解释,可身边的阎幽军已然收起了手中长剑。 事情她已经听齐侍卫说了,为戴夫人剖腹取子之后,幽王便把这对母子带回了王府并命人悉心照顾,可不知为何孩子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已经两日不曾进食。 齐侍卫分明感觉到夏浅薇身上散开的浓烈不悦,他低声回了句。 “三小姐,这些都是秋后问斩的死囚,王爷不过是给他们一次机会罢了。” “不必跟她废话,带进去。” 今日的慕珑渊显得异常狂躁,他精致的眼角隐隐泛着一片郁色,夏浅薇当即收敛了心绪,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孩子竟能这般左右堂堂幽王的情绪。 她很快跟着齐侍卫进了屋,乳娘焦急的将怀中的婴孩抱了过来,只见那张幼小的脸蛋生机尽褪,气若游离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危险。 “因为孩子尚未脱险,戴夫人也不肯吃药休养,属下迫不得已点了她的睡穴……”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察看着孩子的情况,此时慕珑渊就立在门外紧盯着她的动作,让夏浅薇有种如芒在背的感 “府中可有百年人参?熬成浓汤送过来!” 慕珑渊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阎幽军退下去准备,一旁的乳娘早已吓得满头大汗,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屋外的尸身,双腿都快软了,只觉得下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王爷带了这么个小姑娘来,能有什么办法?她照顾过那么多的贵子,多年的经验也让她明白这孩子怕是救不活了…… 然而这样的话她却是不敢说,只能照着夏浅薇的吩咐,备了一碗乳汁送来。 众人只见夏浅薇取了一点人参汤混入了乳汁内,紧紧的抱着这婴孩,轻轻拍着他的背,另一手则用汤匙点点的送进他的口中,可不出所料,孩子根本没有半分进食的趋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碗里的乳汁凉了又热,热完又凉,如此反复,可夏浅薇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和动作,眼底泛着坚持的光,全然不知自己的额头上早已浮现出了点点薄汗。 “喝了!他喝了!” 守在一旁紧张得不敢言语的乳娘忽然惊呼一声,在门外始终未曾离开半步的慕珑渊眼神微微一动,就见夏浅薇身边的齐侍卫朝着他恭敬的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少有的笑容。 约莫一汤匙的乳汁,竟是让夏浅薇喂了两个时辰,连齐侍卫也不得不佩服这少女惊人的耐心。 直到怀中的婴孩沉沉睡去,她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许缓和,抬眼看向这恍若劫后逢生的乳娘,“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好生照顾,人参汤只可取半匙混入碗中,否则孩子虚不受补……” 她轻声叮嘱着,又让屋内新添了暖炉,才折去了戴夫人的屋子。 此时此刻,慕珑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底涌动着难以察觉的复杂柔光,眉头终于有了些许舒缓。 “戴夫人只是身子虚弱了点,好生照顾便无大碍。” 当夏浅薇从戴夫人的屋内出来,天已然蒙蒙亮,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便在齐侍卫的引领下去了慕珑渊的书房。 偌大的幽王府内竟少有人烟,除了戴夫人的院子备齐了丫鬟婢女,这一路上竟看不见半个下人,冷冰冰的回廊院落,没有多余的庭院装饰,更别说一草一木,果然是不出意料的死气沉沉。 幽王常年在京外行事,一年中又能在府中歇息几日?这王府内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冰冷得令人脚下生寒,就如同他本人一般。 当夏浅薇跨进这间昏暗的书房,落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巨大的灰色屏风,屏风之后那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王爷?” 她轻声开了口,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绕过屏风,眼前的一幕让夏浅薇不由得眸光一闪,只见那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轻闭着眼,竟是坐在那大红酸枝十八罗汉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他一手撑着疲惫的额角,精美绝伦的面容在此刻竟全无了平日里的冷酷阴沉,夏浅薇不得不承认,这幽王确实长得异常漂亮,特别是现在更加如同画卷中的人物,真真是个叫人过目难忘的美男子。 夏浅薇的目光随后落在他手边的床桌上,竟是一盘棋局。 上面的黑白两子战况激烈杀得如火如荼,特别是黑子这知险而上,霸道逼人的进攻方式,让夏浅薇一眼便知是慕珑渊的手笔。 正所谓棋如人生,看起来黑子处于上风,可实际上却危机四伏,白子好似危在旦夕,可却处处留有生机,大有要将黑子引入四路的架势。 夏浅薇就这样安静的立在棋局之外许久,随后素手一抬,捻起一颗黑子无声的放在了局中……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特殊照顾 刺骨的夜风从微微敞开的精致窗扇中灌入,拂动着那昏暗的烛台。 一道如同玉石落入湖泊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深沉与慵懒,“你也懂棋?” 夏浅薇的手刚刚离开棋面,就见原本睡得安宁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那深邃的双眸,轻轻挑了下浓眉,那神色似乎并没有因为夏浅薇私自动了他的东西而感到恼怒。 方才她深思熟虑的样子尽数落入了慕珑渊的眼底,她身上散开的睿智犀利与沉稳城府之气,一点儿也没有半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浪漫。 这少女究竟有几副面孔?哪一副才是真正的她? 夏浅薇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多了几分恭敬,“臣女斗胆,还望王爷见谅。” 原来他一直都是醒着的? 慕珑渊收回了思绪,自然知道她又开始伪装乖巧,明知自己现在不会杀她,何必多此一举。 他无声的笑了下,随后将目光投在了自己手边的棋盘之上,片刻之后,眼底渐渐凝起了一片讶色。 他苦心造出一副黑子腹背受敌的局势,故意将漏洞暴露给对手,居然因为她的一步退守而让己方的防御变得固不可催,形势瞬间对白子异常不利。 不得不说,这一步下得的确是妙不可言,但…… 夏浅薇只见慕珑渊将自己方才放下的那一子重新拿了起来,别有深意的丢了一句,“何必过早让对方心生警惕,有时候将破绽送给敌人,方能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话音刚落,夏浅薇顿时恍然大悟般抬起头看向眼前表情高深的男子,难道…… “这棋局本王放了三年,如你所见,这一步至关重要,只是本王要的,是让对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转守为攻。而你这一招却让白子下一步便会开始重新布局,到时候鹿死谁手,又不得而知了。” 夏浅薇此刻深深的体会到了幽王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他博的不仅仅是战术,还有心理上攻与防。 作为他的对手真是需要步步小心,并且不可用常理来推断这名男子,否则就会像她方才那样,以为幽王真的会因为他的骄傲自满而一败涂地,殊不知自己早已步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是臣女浅薄了。”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的不让敌手发现自己的软肋,从未有过幽王这样的想法。 将破绽暴露给对手?或许就因为这名男子极其自信又强大,知道他绝对不会为此付出代价,所以才敢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正如卫玄麒所说,他确实是个此生最好都不要在战场上碰见的敌人。 “不,你很聪明,连本王也没有想到你下的这步棋。” 夏浅薇眸光一闪,竟是看见慕珑渊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语气里真有几分对她的赞美。 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一直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神情中似有几分玩味之色,好像这新的局势让他很有兴趣。 朦胧的月光与昏黄的烛光相互辉映,落在这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容之上。 这一刻他似乎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冰寒,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势也早已消失不见,反而多了几分让人觉得不太真实的平易近人之感。 慕珑渊好像想到了什么,再看向夏浅薇时眼底竟浮现出了一丝令人猜不透的流光,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白子那一方,“说起来,此人跟你还有些渊源。” 什么?听这话的意思,这棋局是他与别人博弈,留到至今还在琢磨? 那么白子的一方究竟是何人,为何说与她有关系? 不等夏浅薇多想,眼前的男子已然深吸了口气收敛了神色,故作高深的笑了笑,似乎不打算将方才的话题继续。 “本王带来的那些死囚皆是各国的名医,他们都对那孩子束手无策,也不见你用些灵丹妙药,是如何让他进食的 “因为他们认为他必死无疑,既然心中已经放弃了这个孩子,又如何能救得了他?” 夏浅薇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深深的望向慕珑渊,“喂养幼儿最需要的便是耐心,方才若换成是王爷,也能像臣女一样,让孩子顺利进食。” 她坚信在那般凶险的情况下孩子都能活下来,他的生命力可比他们想象的要顽强。 况且,当时夏浅薇将孩子取出时便已观察了他的身子状况,除了虚弱一点儿并无特别的缺陷,她猜想兴许是刚出世的幼儿容易受到惊吓,正巧遭逢那样的刺杀,所以才在被接回王府之后开始表现出异常。 “真有这般简单?”慕珑渊显然不太相信,只觉得这丫头怕是又留了一手不告诉他。 “当然,接下来的日子要特别注意保暖,因为他出生的方式特别,所以吸吮的能力尚有不足,每次都需像方才那般用汤匙小心喂食,具体的臣女已经交代了乳娘,若到时候还有任何不妥之处,臣女随传随到。” 夏浅薇说完,却见慕珑渊的眼神变得越发狐疑,沉吟了片刻试探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罢了,反正这丫头也不会说实话。 “齐韶。”这尊贵的男子轻轻一开口,守在书房之外的齐侍卫已然出现在夏浅薇的面前,“从今往后,你就跟在夏三小姐的身边,护她周全。” “王爷?” “剥人的活儿,本王会另挑人选,你就不必惦记了。” “……”他哪里是惦记,只是王爷派他暗中保护夏三小姐,要是让冷大少爷知道了,难免会心生误会。 慕珑渊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也没有人能拒绝。 可是将他的得力属下拨到夏浅薇的身边,这样的特殊照顾不一定是好事,因为自己必定要付出相应的回报,而且代表着从今往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的眼皮底下。 既是保护,又是监视。 夏浅薇想起了马场上的事情,自己的身边确实少了高手护卫,她再看向眼前的黑衣侍卫时,眼底已经多了几分笑意。 “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齐侍卫了。” 齐侍卫的身子不由得一僵,是自己的错觉吗?不知为何,竟觉得夏三小姐好像在算计着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侯府庶子 两日后,几场大雪之下皇家马场周遭的山头一片银装素裹,微暖的阳光洒在那蜿蜒的跑道上,一抹凌厉的身影正快速的驱马飞奔着。 马背上的夏常峰冷峻着表情,脑海中皆是夏兰初离开将军府前那一声声质问与哭诉,如今母亲与胞妹都不在身边,他的院落显得那般清冷,空旷得令人心烦意乱。 再加上夏乐一事,府中仿佛沉浸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让夏常峰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前方的急转跑道上忽然冲出一人,心神不宁的夏常峰眼中一闪,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条夹杂着厉风的长鞭甩下,他来不及躲闪,身下的骏马一个嘶鸣,惊惧得乱了阵脚,瞬间将背上的男子摔下了沙地。 幸好夏常峰反应敏捷,滚出数周后险险稳住身形,唯有手臂些许擦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哈哈,人人都说夏二少爷骑术了得,可今日是怎么了?这落马的样子未免有些难看。” 一道嚣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身穿劲装体格高大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鞭子大步而来,在夏常峰的面前站定。 阳光下,这人刚毅不羁的面容带着狂放的笑声,正一脸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夏常峰深吸了口气,隐忍着心中不悦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的回了句,“让魏四少爷见笑了!如今军中事务繁多,四少爷怎的有空回京?” 其实他想问的是,自家五弟是否也跟着回来了。 眼前的男子,正是定兴侯府的庶出四子魏衡,与夏常峰的五弟夏宜川一同被分配在同个营里磨砺,因为其霸道蛮横的性子,又时常惹是生非,若非看在他父亲定兴侯的面子上,也不会有多少人待见他。 夏常峰一直很反对夏宜川跟这魏衡交好,只因担忧他会带坏自家的五弟。 “军中那些杂事有宜川给我收拾,若非大雪阻路,我本应赶得及来参加太子举办的马会,不过听说这次的马会闹了天大的笑话,结果也做不得数,是吗?” 魏衡说话毫不客气,也一点儿也不隐藏他将夏宜川视若跟班的事实,在他看来,区区一个三品将军之子,做他的跟班还是抬举了。 还有这个夏家的二子,亏自己父亲还曾夸奖过一番,今日一见,那等三脚猫的骑术根本入不了眼,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太子殿下刮目相看? 夏常峰眉头不由得一蹙,分明听出了对方的挑衅之意,笑话?他想说的是夏浅薇在马会上一鸣惊人之事? “常峰,今日这么早便到了?” 远处,太子慕元与六皇子慕昭相携而来,魏衡的眼前当即一亮,挺着腰杆大步上前行了一礼,声音洪亮有力,“末将魏衡,参见太子殿下!” 这恭敬热情的模样,哪还有方才半点儿跋扈的架子? “原来是定兴侯府的四公子,好生精神。” 这温润的声音带着亲切的笑意,让魏衡受宠若惊,其实他不过是曾见过太子一面,当时就在父亲的身边,因此也没机会说上半句话,没想到殿下居然还记得他! 然而魏衡不知道的是,慕元的心思向来细腻,但凡他接触过的人,哪怕只有一次,他都会铭记在心,并且从不会因为对方身份的高低贵贱而区别对待。 “殿下过奖!在军中便听闻殿下忧心四国盛会,因此末将特地赶回,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一旁的夏常峰和慕昭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听他的意思是想参加四国赛马? 且不说魏衡没有先报名之前的马会,就方才他刁难夏常峰的一幕也尽数落在了慕元和慕昭的眼中,无视旁人性命做出那等危险之举,就算真有本事,这样品行不正之人也不堪大用。ωωω.χ~⒏~1zщ.còм < 慕元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辰国有魏四公子这样的忧国武将,今后定会越发的昌盛。” 太子没有正面回应,让魏衡心中有些失望,他自认为骑术不输于他的几位兄长,可奈何自己不讨父亲喜欢,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个机会,他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末将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这视死如归的架势,仿佛已经得到了太子重用似的。 慕昭忍不住在心里鄙夷的笑了笑,随后目光在场上四下搜寻起来。 “夏三小姐呢?难道她今日不来了?” 话音刚落,慕元也显得有些急切的看向夏常峰,一旁瞬间被冷落的魏衡顿感不悦。 夏浅薇在马会上的惊人骑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让回京不久的魏衡刚一听说便大笑不止,只觉得现在的流言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那个不学无术臭名昭著,只知道追着男子跑的夏三还懂得骑 “一定是听说末将要来,所以吓得不敢出现了吧?” 魏衡半开玩笑,却见根本无人理会他,面上不由得有些尴尬,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忽然一变,随着慕元与慕昭的视线而去,一道纤细的身影毫无预警的撞入他眼帘。 对面的跑道上一匹悠然自得的小马缓缓而来,马背上的少女那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胜雪的肌肤在阳光下竟给人一种耀眼夺目的感觉,天鹅般修长的颈项让她如同亭亭玉立的铃兰花,在黑夜中盛放。 那一头墨发简单的束于脑后,她淡漠又自在的表情让原本妩媚绝俗的面容此时竟有股说不出的英气在里头。 一时间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抹浓郁的黑色与她身后那绵延山峰的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冲撞着他们的视觉,直到夏浅薇已然来到众人面前,他们才回过神来。 “浅薇来迟,还望太子与六殿下恕罪。” 这如同清泉般的声音淌入耳中,沁人心脾,魏衡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 她,她是夏浅薇?!怎么可能?这脸若不是假的,那这人就一定是假的! 可下一秒,一道冷峻的身影紧随这女子身后,让原本微愣中的魏衡当即眼神一变,浑身散发出一股敌视的气息望向来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剑拔弩张 只见来人一身灰蓝缎的窄腰玉带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越发显得他尊贵挺拔,气质不凡。那一头顺长的黑发仅用一支玉簪束着,本就俊美的面容带着惯有的清冷表情,剑眉星目,气势逼人。 冷玉寒自然察觉到了魏衡的目光,他只是轻轻瞥了对方一眼,随后在夏浅薇的身边站定,冲着慕元与慕昭行了一礼,并未多做言语。 镇国府的冷大少爷向来少言寡语,太子慕元也清楚他的性子,面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意,只觉得眼前的两人正好应了那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哪怕站在他们身边,都有种赏心悦目之感。 “冷玉寒,你好大的胆子,殿下面前竟如此无礼!”魏衡突然冷喝出声,可冷玉寒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看来马场的侍卫都该问斩了。” 一旁的慕昭好奇的挑了挑眉,隐约觉得冷玉寒说不出什么好话,但依旧忍不住想看热闹,“这是为何?” “殿下都已下令今日不准任何闲杂人等打搅,但还是有东西进来了。” “……” 冷玉寒这毒辣的讽刺,让场面顷刻间冰冻到了极点,慕昭隐忍着笑意,只觉得这魏衡莫不是得罪过冷大少爷?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冷玉寒曾随镇国将军去营中视察,正巧撞见魏衡仗势欺人,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的教训了他一把,至此结下了仇怨。 果不其然,魏衡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他不自然的看了慕元一眼,见太子面色无常才松了口气,自己确实是硬闯进来的,特别是在知道看守马场的侍卫是镇国府安排的之后,就更想出口恶气。 然而此刻他依旧觉得面上无光,当即挑衅的丢了一句,“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次,若你输了,就乖乖将出赛的名次让出来!” 论武艺他兴许比不上冷玉寒,但这骑术可就不一定了!在军中就已无人是他对手,只要趁此机会一雪前耻,再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一番,他便可向父亲证明,自己比兄长们更加优秀出色! 魏衡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打败冷玉寒,而后在四国赛马上为辰国争得荣耀的画面,到时候陛下定会赐他一个将军之衔! 比起他那只等着承袭爵位的嫡兄,自己靠本事挣来的前途,还有谁敢在他面前提一句他庶子的身 “……魏四公子,这就不必了吧,我们人选已定……”慕昭虽然看不上这个人,但还是出于好心的劝阻了一句。 太子心慈仁厚,或许会给他一次机会,可这魏衡竟毫无自知之明的想把冷玉寒拉下来,到时候丢的恐怕就是定兴侯府的脸面了。 魏衡忽然反应过来,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脸上竟不由得露出了一副轻浮的笑容,“请殿下明鉴,末将可是听说了,这冷玉寒在马会上放水,让自己的未婚妻一马当先,也不知揣着什么心思,怕不是想让我辰国在四国盛宴上大出洋相,损我国体?” 此时慕元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变化,那一日的夏浅薇在马背上熠熠生辉的模样,他至今记忆犹新,而这魏衡言语之中越发没有分寸,让他下意识的出言相护,“夏三小姐名副其实,并非……”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魏衡单膝跪了下来,一副为国着想义正言辞的模样,“殿下,让女子出赛,我辰国是无人了吗?况且,还是个声名狼藉……” 此时夏常峰再也忍耐不住,他虽没有亲眼见识过夏浅薇的骑术,但绝对容不得旁人这般诋毁自己的妹妹。ωωω.χ~⒏~1zщ.còм < “够了!夏某和你比,若输了,夏某自愿退出!” “若我们其中一人输了,我也自愿退出。” 不想,冷玉寒竟也接了话,这是应承了魏衡的挑战。 夏常峰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视线在夏浅薇和冷玉寒之间徘徊,只觉得这两人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水火不容,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和谐与默契。 他原本还担心夏乐一事会伤了镇国府与夏府之间的和气,让夏浅薇与冷玉寒更加难以相处,如今这一向无视自己妹妹的男子居然出言相护,莫非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牵强与僵持了?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太子殿下放心,末将这里也有几位出色的人选,到时候定能为我辰国争光!”这语气,仿佛他赢定了似的,都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为慕元分担了。 慕昭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皇兄,只见慕元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温柔的笑容,可与以往不同,那眼底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有道寒光一闪而逝。 魏衡是有备而来,众人望向他牵过来的那匹健硕战马便知。 他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自信,随后竟是来到了夏浅薇的身边,调笑了句。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夏三小姐变得叫魏某都认不出来了,不过这是属于男子的战场,冷玉寒不怜惜你,魏某可是心疼得紧。”魏衡分明感觉到一抹不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然而他却示威般回望了过去。 “这里风沙太大,怕是会吹坏夏三小姐这吹弹可破的肌肤,不如到席位上捧着暖炉,看着魏某是如何替你出口气的,如何?” 这声音不大不小,尽数传到了不远处冷玉寒的耳中。 他袖中的手不由得一紧,眸中已然跳跃着隐隐的火焰,这幅表情落在魏衡的眼中,只觉得畅快极了。 从方才开始夏浅薇便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此刻竟忽然回过头来,冲着魏衡轻轻笑了笑。 这一笑,似有一股电流划过他全身,有种难以言喻的酥麻之感,魏衡就这样望着眼前这对妩媚精致的眉眼,全然忘记自己只是为了当众羞辱冷玉寒。 他喉间不由得一涩,只觉得夏浅薇也想给冷玉寒一点儿教训,所以才向自己示好。 “夏三小姐放心,魏某一定……” “方才,你是用鞭子害我兄长落马的,是吗?” 这毫无温度的声音从那惑人的朱唇滑出,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脸上如春花般的笑容让人莫名觉得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一时间竟让魏衡反应不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睚眦必报 众人只见那少女出人意料的对着口没遮拦的魏衡友善一笑,却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冷玉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悦,他带着满身的冷意走近那两人阻隔了魏衡的视线,隐忍着怒气冲着夏浅薇丢了一句。 “你就骑这家伙比试?它才伤愈不久,不如换一匹。” 原本输赢并没那么重要,但方才魏衡口口声声都是对她的怀疑与鄙弃,不论怎么说,夏浅薇都应该认真对待,给他一个教训才是。 若说面对四皇子慕严需要隐忍,但要他对这个魏衡忍气吞声,冷玉寒可做不到。 夏浅薇身边的小马极有灵性的喷了下鼻息,似乎对冷玉寒的语气有所不满,竟踱了几步蹭了蹭夏浅薇,好像在请求她不要把自己换下来。 这幅模样真是让冷玉寒又可气又可笑,这明明是自己的马,怎么反而对外人更加亲近了?难道它还记得夏浅薇曾经夸过它? “不必,它的精神状态不错,上次没能让它大显身手,我也觉得有些可惜。” 夏浅薇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身旁的小马儿顿时兴奋的扬了扬蹄子,竟得意的瞥了冷玉寒一眼。 “……” 远处的慕昭已然换了身简单方便的衣裳,看向魏衡的方向忍不住在慕元的耳边嘀咕了一句,“皇兄,臣弟怎么对这魏四越看越不顺眼呢?万一真让他赢了……” 身边的慕元却是轻轻的望向赛道,他颀长的身影如同岸边的青柳,表情似春风般温煦,略带笑意的回道,“他这性子,赢不了的。” 慕昭有些不解的皱了下眉头,要知道魏氏一族的荣耀可是在马背上争来的,或许这魏衡真有些本事,又万一他运气好 此时五人已经准备就绪,慕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此次四国赛马,将有一场五人合作赛与一场双人搭档赛,因此协作与默契至关重要。今日就是为了在各位之中选出两人搭档,以便于四国盛会之前做针对性的练习……” “哈哈哈,太子殿下放心,就算没有搭档,末将以一敌二也不在话下!”不等慕元把话说完,魏衡又忍不住拍着自己的胸脯大放厥词。 四周众人一阵无语,而慕元则好像全然不介意他的无礼,轻笑道,“本殿很是期待。” 本是客套的话,可魏衡却仿佛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兴奋的翻身上马,浑身都是力气的模样。 夏常峰与冷玉寒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们的心中有着同样的想法,这次绝对要让魏衡心服口服,老老实实的闭上他的嘴! 随后,出发的信号刚一发出,魏衡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精光,竟抢先一步拉起缰绳,手中的长鞭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度,竟同时打中了左右两边夏常峰与冷玉寒的马匹。 只听两声吃痛的嘶鸣传来,这两名男子赶紧稳住自己身下的马,眼见着魏衡得意无比的绝尘而去。 “该死!卑鄙小人!” 一向素质颇佳的夏常峰忍不住骂了一句,冷玉寒浑身狠意尽显,立刻沉下了目光紧紧追上前去。 慕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目色清冷并未阻止,因为四国赛马之中,多得是这样的小动作。但他的面上很快浮现出一丝惊讶,只见前方四名你追我赶的男子身后,夏浅薇竟驱着她的小马匹不紧不慢的跟在后方。 他还记得初七的马会上,这少女一开始便是凌人的盛气与势不可挡的冲击,怎么这次却毫无先前斗志昂扬的模样? “哈,莫非上次的马会,尔等就是这般跟在夏三小姐裙摆后面跑的?” 前方的魏衡忍不住回头看了夏浅薇一眼,随后玩味的冲着已然追上来的夏常峰以及冷玉寒笑道。 话音刚落,这男子竟脚下一蹬,身下的战马嘶鸣一声瞬间撞向夏常峰,猛烈的冲击让对方身形一晃,在接二连三的冲撞之下,渐渐偏离了赛道。 一阵疾风从身旁掠过,眨眼间冷玉寒已如同离弦的箭般超过了魏衡,这让他就算想要故技重施也找不到机会。 “魏某记得,只要你们其中一人输了,就都要自愿退出,是吧?” 魏衡咧嘴一笑,一旁的夏常峰当即咬牙,这小人恐怕自知不是冷大少爷的对手,所以一开始便打算针对自己? 他竟然被这小人轻视了! 夏常峰从未像这般羞恼过,他眼中一冷已然稳住了心神,浑身气势陡然一变,拽着缰绳瞬间绕到了魏衡的另一侧,他俯下身子猛然加速,在魏衡再次撞向他之前,让对方扑了个空,趁此机会冲到了前方。 “好!”一直紧跟在他们后方的慕昭忍不住喝彩道,他就是见不得魏衡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耍这种伎俩。 这时,前面出现了第一道障碍。 这障碍的出口极其狭窄,唯有一匹马可以通过,而冷玉寒早已轻松越过。 魏衡只觉得夏常峰难缠得很,眼见着对方即将甩开自己一大截,他心中当即划过一丝恶毒,要知道这种比试难免会有伤亡,不如趁此机会断他一手或一脚,看他还怎么常伴太子殿下左右! 想到这,魏衡再次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鞭,这一次却是瞄准了前方夏常峰的背,狠狠的甩了出去。 远处的慕元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惊,可下一秒,他看见一道纤细如燕的身影快如闪电的追上了魏衡,在那鞭子即将落到夏常峰身上时,秀腿一踢正中魏衡的战马,那男子当即浑身一晃,而就在这一瞬间,夏常峰早已远远的冲到了他无法触及的距离。 魏衡脸色大变,稳住身形后竟是看见了一张绝美的面容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少女手中的鞭子迎面甩来,牢牢的缠住了自己的手臂! “你……” “魏四公子,鞭子无眼,你说对不对?” 夏浅薇莞尔一笑,随后手腕巧妙的一用力,身下的小马立刻加快了速度,霎时就将魏衡从马背上拉了下来! “啊——” 随着这惨叫声,众人只见那魁梧的男子重重的摔下了赛道,就那样被缠住手臂让夏浅薇拖在马后,沙地上立刻拖曳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而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让魏衡毫无挣脱之力,很快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欺君之罪 眼前的一幕惊得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魏衡忍着被摩擦的剧痛谩骂不绝。 “贱人,放开我!放开——” 前方的夏浅薇却好像没有听见,急速冲过了第一道障碍,而魏衡被拖得毫无招架之力,砰的一声重重的撞上了障碍物,只听咔嚓一道异响,他的手臂被扭成了极其诡异的角度,一阵酥麻与锥心的疼痛之后顿时失去了所有知觉。 这男子的脸色越发惨白,飞扬的沙尘沾满了他凌乱的发间,原本精神的劲装也被磨得破败褴褛,他喉咙卡着一口血水,只觉得浑身周遭都沉浸在一股浓浓的腥味当中,脑海里一片嗡嗡作响。 他要死了吗?!不,他还不想…… 又是一阵颠簸冲撞,魏衡猛地吐出了喉间的血水,那灰败的双眸哪还有先前嚣张的模样。 “停、快停下……” 这沙哑的声音艰难的从他口中滑出,夏浅薇终于慢慢放缓了速度,可却冷着眼回头看着地上那还在做最后挣扎的男子。 “四国赛马上高手云集险象重生,因技不如人而殒命者不在少数,魏四公子莫非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当然,浅薇也可给你一次机会,就问你一句认不认输?!” 明明周遭的一切渐渐在魏衡的眼前变得混沌,可夏浅薇的笑声却异常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此刻这霸道蛮横的男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已然确定那马背上的少女是真打算要自己的性命!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颜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声来,“……我认、认输了,真的认输了,快停下……”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浅薇身下的小马终于放缓了速度,此时众人也围了过来。 不远处,魏衡随行的武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赶来之后震怒的拔出腰间的长剑,竟作势伸手要去抓夏浅薇,“竟敢伤我家公子!” “住手!太子面前岂容你放肆!” 慕昭冷喝一声,而夏常峰与冷玉寒已然挡在了夏浅薇身前。 那武将咬着牙,心想着自己原本奉侯爷之命侍奉于四公子左右,以防他惹是生非,可竟让区区一个小丫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公子伤成这样,侯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当即冲着慕元跪了下来,“还请太子殿下为我家公子做主!” 地上奄奄一息的魏衡那血肉模糊的背看得旁人心惊肉跳,慕元轻蹙着眉头语气里尽显自责,“都是本殿的过失,不该答应魏四公子的要求,如今造成这番局面……” 这武将哪里会料到太子竟揽下了过错,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夏浅薇。 “殿下何错之有?明明是这夏三小姐欺人太甚!” “将军此言差矣,浅薇一介弱质女流,哪有那等本事,况且,明明是魏四公子执意要与我们比试,他在太子面前夸下海口,殿下才对他寄予厚望给了机会,谁知竟这般不堪重用,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夏浅薇面不改色,简单的几句话便让那武将哑口无言。 堂堂侯府的公子被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伤到不成人形,传扬出去定兴侯府岂不被人笑话? 慕昭当即惋惜的轻叹一声,“本皇子也以为魏四公子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厉害,亏太子殿下这般信任他……” “早知他只有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我们也不会这般认真了,真是对不住定兴侯爷。”冷玉寒挑着眉,毫无温度的补了一句,语气里明明是在谴责魏衡是咎由自取,浪费大家的时间。 比起冷玉寒毫不留情的补刀,夏常峰却显得耿直多了。 “都是常峰的过错,不应计较输赢,方才应该让魏四公子先行,就不会发生这等意外,请太子殿下降罪!” 这一人一句话听得那武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哪里还敢死咬着夏浅薇不放?否则自家公子就真的要落下一个欺君的罪名了!况且,他方才也看出了魏衡打算对夏常峰不利,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夏家三小姐,说起来自家公子确实是罪有应得。 但他们平日里习惯仗着侯府的权势,所以方才这武将才没有细想,第一时间就想拉夏浅薇出来顶罪。 “末将看护不利,请殿下责罚!”眼见着这武将惶恐的低下头来,众人才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慕元已然伸出手去将他从地上拉起,“快快请起,还是先为魏四公子疗伤要紧。” 待太子命人把魏衡带下去之后,夏常峰才紧张的来到夏浅薇身边,“三妹,你可有受伤?方才真是太危险了……” “真是太精彩了!” 却不想一旁的慕昭抢了话,他眼中难掩兴奋的靠了过来,当时自己就在夏三小姐的身侧,因为明知魏衡此人定会在比试中做些见不得光的手脚,所以才想着寻个机会暗中帮夏常峰一把。 没想到自己根本毫无出场的机会,他甚至没注意到夏浅薇是如何驱着那匹其貌不扬的小马追上前面原本撇下他们一大截的魏衡。 就在这时,一道掌声从远处而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暖阳色华服的颀长男子由远及近,那张和善儒雅的面容带着彬彬的笑意,他乌黑的头发束于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显得气质出尘品味独特,那深邃的眸光此刻越过众人笔直的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冷玉寒分明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少女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她望向那人的眼神划过一丝凌厉,身子似乎有了刹那间的僵硬,这份不自然哪怕极力掩饰,也依旧没有逃过冷玉寒的观察。 莫非,她认识这个人? “容恩,你怎么来了?”慕元看似愉悦的笑道。 卫玄麒很快收敛了他玩味的目光,“正巧办事路过此地,见马场外的守卫便知殿下今日也在,便不请自来,殿下不会怪罪吧?” 此时夏浅薇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很快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什么叫正巧路过?怕是他早已打听好了一切,故作不经意的偶遇。而且依照她对卫玄麒的了解,这名男子每一次的出现都有着他的目的,今日……他接近辰国太子为的又是什么事情? “哪里的话,欢迎还来不及。”听这语气,慕元确实对卫玄麒很有好感。 然而对方话锋却是一转,“方才在马场外,容恩的药童多事,替殿下诊治了那定兴侯府的四公子,还望殿下恕罪。” 慕元只是轻轻笑了笑,“何罪之有,我正打算命御医过去看看,如今容恩出手,我也就放心了。” 正当冷玉寒无声的观察着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子之时,对方竟关切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少女。 “容恩已经听闻了事情的经过,魏四公子伤得那般重,不知可是惊吓到了夏三小姐?” 夏浅薇分明感受到对方眼底的试探,她脑中似有什么微微一动,竟是抬起头坦然的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卫公子说笑了,就算让浅薇观赏剥皮的酷刑,浅薇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逝者如斯 卫玄麒双眸微微一眯,呼吸竟不由得一滞,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意有所指。 她此刻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在临死之际便是这般看着自己,这些年他曾无数次的梦见过那对充满恨意的眼睛,明明自己杀过那么多人,辜负的不止有她一个,可为何始终无法挥开地牢里的那一幕。 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全然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却为何总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 特别是她在马背上的样子,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意,那种极度张扬的自信与果决,简直与那个人如出一辙! 若非这几日他已经命人将这个名叫夏浅薇的少女调查得清清楚楚,自己差点都要以为她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只是,关于这位夏三小姐的传闻实在太过精彩,他不明白自己怎会把两人联想在一起。 毕竟,那个人是云国所有高门贵女中的典范,她的一言一行都是那般大方得体,与这位声名狼藉的夏三小姐截然相反。 “哈哈哈,若三小姐这般自信,不如下次我带你去幽王的地牢里转转。”慕昭忍不住笑了出来,俨然没有察觉到夏浅薇与卫玄麒之间的暗流涌动。 此话一出,卫玄麒立刻回过神来,他眼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流光,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听说这位幽王殿下所训练的阎幽军本事了得,其折磨俘虏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若有机会,在下也想参观一番。” 慕昭的笑容有了刹那间的不太自然,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还有人当真了?他跟这位二皇兄幽王可是一点儿交情也没有,也不想有。 “辰国之中好山好水的地方多得是,像卫公子这样的斯文之人,就莫要去那种血腥之地了。” 夏浅薇已然垂下眼来,嘴角似有一抹隐隐的冷然笑容,莫非他真以为可以这般容易就混入慕珑渊的地盘? 想必是最近他安插在辰国的暗桩被拔得不少,也追查到事关幽王,所以坐不住了吧? 卫玄麒很快隐去了眸光中的些许失望,他想起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友善的笑容,“卫某已经在山下的湖边酒楼定了雅间,若各位不嫌弃,可否赏个脸面,让卫某做一次东道主?” “容恩还是这般热情好客,真是令人惭愧至极,回辰国以后本殿还没有好好的尽地主之谊,反而让你多番破费。” 慕元的眉宇间似有几分愧色,他殷切的看向众人,仿佛在询问他们的意思。 冷玉寒只觉得夏浅薇从方才开始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当即低声问了句,“可是身子不适?不如先送你回夏府。” 夏浅薇立刻感觉到了卫玄麒投过来的视线,看着他虚伪的笑容,想起要跟这个人同席用膳,便有种难以抵御的作呕,好不容易才能强忍下来。 “三妹莫不是累了?” 夏常峰也显得有些担忧,这时,眼前的少女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一抹淡笑,“臣女早就听闻那间酒楼的菜色极佳,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尝试,今日就打搅殿下与卫公子了。” 卫玄麒又恢复了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声音愉悦,“夏三小姐肯商量,在下荣幸至极。” …… 冬日的金色阳光洒在宁静的湖泊上,岸边堆满了皑皑白雪,那挂着红纸灯笼的六角楼下人声鼎沸,一间装饰雅致的厢房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几位容貌俊美的男子与那妩媚俏丽的少女围坐在桌旁,眼前是一道道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 哪怕吃惯了山珍海味,可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也让慕昭不由得胃口大开,他很快注意到了卫玄麒面前几道突兀的清淡小菜,好奇的问了句。 “卫公子这是……吃素?” 只听卫玄麒笑了笑,他的声音低沉,似有几分怀念与惆怅,眼底泛起了如潮水般难以掩饰的情愫,“亡妻生前最喜欢这等淳朴无华的素菜,所以在下也习惯了。” 慕昭立刻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想起自家皇兄提过,这位卫公子曾有位与他伉俪情深的夫人,约莫故去三年了。 “容恩,若先夫人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困于过去。”慕元轻蹙着眉头出声安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听着卫玄麒苦涩的长叹了一声,夏浅薇袖中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握起,差点忍不住冷笑出声。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他那副深情款款的表情差点连自己都被骗了,亡妻?指的莫不是她? 夏浅薇早就注意到了,他如今身上的玉带,腰间的环佩,手中的素扇,都是曾经的自己为他精心挑选的,时隔多年竟还保存得这般完好,恐怕他已经将每一件东西都编了个唯美感人的故事,就是为了让众人觉得他是个专情如一的男子。 此刻的卫玄麒俨然将失意与悲伤演绎得淋漓尽致,那副模样好像连他自己都被感动 “我只是忘不了对她的承诺,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筑,如今物是人非,再也没有人能与我孤魂长伴,此生皆憾。” 这情真意切的声音仿佛在他眉间染下了一片灰色,夏浅薇越发佩服这名虚伪男子的演技,哪怕死后都要成为卫玄麒博取他人同情与信任的工具,这无疑是一种洗不净的屈辱!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夏浅薇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桌旁的几名男子齐齐惊讶的望向她,特别是卫玄麒,他隐约觉得这名少女话中有话,好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可这怎么可能?女儿家不是最容易被这样凄美的故事所感动吗? “卫公子不必紧张,浅薇只是想起了另一件令人唏嘘的事情。京中曾有对令人羡慕的才子佳人,他们曾历经生死患难与共,本是佳偶天成,却不想后来男子移情于女子的妹妹,为了给他的新欢一个名正言顺,便使计让那女子尸骨无存,都说天下间男儿皆薄幸,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当时应景,听听也就罢了。” “……”在场的男子们脸色顿时有了些许僵硬,一旁的冷玉寒分明感觉到夏常峰投来了一个异样的目光,似乎在怀疑自己对他的妹妹做了些什么,他忍不住开口丢了句。 “并非所有的男子皆是如此,另外,我怎么没听过这件事?” <b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成大事者 夏浅薇此时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她十分好奇卫玄麒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果不其然,原本满脸思愁深情款款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眼底划过一缕微不可察的精光望向她,似有一股隐隐的危险蔓延开来。 一旁的慕昭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去搭在了冷玉寒的肩头调侃道,“冷大少爷向来心思缜密,怎么这会儿就糊涂了?夏三小姐这个故事可是说给你听的,这个中含义,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冷玉寒的面上不由得有些窘迫,他正奇怪从方才开始,自己身旁的少女便有一种咄咄逼人之感,经慕昭这么一提醒,立刻想起之前自己跟相府嫡女柳溪云在水榭中独处时被她撞见的事情。 虽然那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可在旁人眼里,这可是等同于被人背叛的奇耻大辱! 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介怀?虽说两人只是合作的关系,但找个机会……还是应该向她解释一下为好。 听及此处,卫玄麒心底的杀念渐渐消散,他方才差点就要笃定这个夏三小姐真的知道些什么,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手下传来的消息坚称这少女从未离开过辰国半步,也未曾接触过云国中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往事? 她和这位镇国府大少爷之间的恩怨纠葛极其复杂,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借机敲打敲打自己的心上 此时夏浅薇也不打算多做解释,她觉得自己能容忍卫玄麒可笑的伪装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生怕继续留在此地,她会忍不住冲动的去撕扯他可笑的面具。 “这世间本就没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殿下恕罪,臣女突感不适,就不打搅殿下雅兴,先走一步了。” 众人只见这少女突然冷下了表情,已然起身作势就要离开,冷玉寒还以为是自己惹得夏浅薇心中不悦,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临走前向慕元微微行了一礼以示歉意。 “殿下……” 夏常峰实在放心不下,慕元轻轻一笑,“舍妹要紧,不必拘礼。” 得了太子首肯,这护妹心切的男子也跟着离开了席位,一时间雅间内空旷了许多。 “啧,这夏三小姐可真有性子,究竟是该羡慕冷玉寒,还是该同情他?”慕昭的语气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可很快还是掩藏不住他的倾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有这样一名女子为我不顾一切,我早就笑开花了!” “六皇弟这是想娶妃了?”慕元打趣道,就见自家皇弟讪笑着摇了摇头,仰头饮下一口美酒,“恐怕辰国再无第二个夏三小姐,其他的那些个大家闺秀……罢了,无趣得很。” 慕元微微垂下剪羽般的长睫,别有深意的应了句,“名花有主,确实是可惜了。” 此时卫玄麒才从那消失的纤细背影上收回了目光,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故事竟没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不过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传闻中的冷家大少爷是个性情寡淡的男子,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辰国的镇国将军是个令人头疼的人物,若从他最看重的嫡子身上下手…… “殿下,有件事情,容恩不知该不该讲。” 卫玄麒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已然有些认真。 慕元收敛了心绪看向他,谦和的应道,“但说无妨。” “此次的四国赛马,依容恩所见,辰国要想战胜金国,恐怕有些难度。” 此话一出,慕元与慕昭当即对视了一眼,眸光皆是一沉。 近年来金国不加掩饰的招兵买马,国策激进,兵力大胜从前,而当今的金国太子是个野心勃勃狂傲自负之人,在五年前的四国盛宴上几番羞辱辰国,更是让辰国殒了一员大将,败得异常狼狈,这样的屈辱,又有谁想再经历一次? “此话怎讲?”慕昭已经有些沉不住气。 “容恩辗转各国多年,对金国的战马极其熟悉,不说殿下选出的参赛之人水平如何,就马匹而言已然不是金国的对手。”卫玄麒言辞恳切,慕元那张一向和煦的俊容也多了几分郁色。 “确实,金国水草丰美,马匹健硕,哪怕是寻常百姓也擅骑射,他们知马懂马,这点便是我们辰国最难以企及的距离。” 再加上多年来的和平,让朝中大臣渐渐丧失了危机感,军中操练不佳,兵心懈怠,文武两臣不和是改变现状的最大阻碍,例如每每有武将谏言父皇增加军饷培养兵力,便有一大堆的文臣出言阻挠,久而久之,兵力便大不如前。 这时,卫玄麒从袖中拿出了一张薄纸放到桌上,推到了慕元的面前。 “这是……” “殿下,容恩听闻金国太子在朝中大放厥词,说今年的四国盛宴定不会再让辰国全身而退,容恩以为唯有在他们最骄傲的赛马当中挫其锐气,方能提振军心,一雪前耻!” 卫玄麒的话如同一颗巨石沉进了慕元的心中,不等他回应,慕昭却是冷哼一声。 “父皇的再三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皇兄,卫公子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忍了!” 卫玄麒点了点头,随后打开了桌上的薄纸,压低了声音一副十分慎重的模样,“要想跟金国比拼战马,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这里是一副药方,将其加入马匹的粮草之中,短时间内便可使马匹健壮有力,迅猛百倍。” “还有这等便捷之物?”慕昭惊奇极了,可隐约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太妥当。 既是比试,不就应该堂堂正正吗?他们辰国的马比不上金国,本就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可通过这种方法获胜的话,无疑是作弊,一点儿也不坦荡,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他有些犹豫的看向自家皇兄,俗话说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礼义廉耻了,只要能给金国一个下马威,卑劣一点儿又何妨? 慕元沉默了许久,那清澈的眸中有种复杂与思虑在涌动,随后他浅笑了一声,便伸手将这药方又推了回去。 “多谢容恩美意,此事莫要再提了。” 卫玄麒眸光一动,他……这是要拒绝?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愫暗生 卫玄麒眉头轻轻一蹙,露出了些许惭愧的神色,他无奈的笑了笑,“是容恩多事了,殿下向来磊落,作为知己友人,容恩才不愿见殿下处处受制于人,既然殿下不认同此举,我们便再另寻他法。” 他句句皆是为了慕元着想,听得旁人心中感动,只觉得他为了朋友煞费了苦心,哪还会怪罪。 慕昭已经有些按奈不住,知道自己皇兄的性子,他永远都是这般想要以德服人,可有时候善意和美德反而会成为奸险之人攻击他的理由,人善被人欺不是没有道理的。 况且,眼见着四国百年同盟之约即将终止,战力最为强盛的金国早已磨刀霍霍等着这个时机,因此这次的四国盛宴尤为重要,一旦哪国露出了疲软之态,恐怕盟约结束之时,金国便会对最弱小的一方发起进攻侵略,这才是他们所担心的。 如今辰国的现状,看似繁荣,其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朝中大臣只注重自己的享乐,想要重新整顿国风着实是难上加难。 “对了,贵国的幽王不是能人所不能吗?若他能在四国赛马中亲自下场,容恩相信定能挫败那金国太子。” 卫玄麒的眼中划过一抹暗光,他这个建议听起来合情合理,不易引人怀疑,可实际上他是故意提起慕珑渊的。 关于辰国几位皇子之间的关系他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唯独这个幽王,表面上我行我素不与任何人为伍,可这些年自己数次命人暗中刺杀慕元,皆被阎幽军从中破坏。 可奇怪的是,他又调查到幽王在朝中处处与太子一党作对,这让卫玄麒越发疑惑,实在捉摸不透幽王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事风格。 所以,眼下只要听听慕元怎么回答,他便可以进一步的了解这两人之间究竟是敌是友。 只见慕元的面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笑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卫玄麒注意到他的眼中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对幽王的愤恼,反而有几分无奈的味道在里头。 莫非……他们的敌对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幽王也属于太子一党? “呵,我们可不敢劳驾那位高权重的幽王殿下,否则人家会以为辰国没了他就必定土崩瓦解,越发眼高于顶,那可真是叫人不快得很。” 却不想慕昭竟是冷笑了一声,表情皆是不满,分明能感觉到他异常不喜慕珑渊。 “六弟,幽王确实劳苦功高,不论他为人如何,都不可抹杀他的贡献。”慕元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他垂下眼声音中似有几分自警的意味,“道不同不相为谋,幽王有他守护辰国的方式,本殿也有自己的底线,虽无法与之为伍,也无需诋毁。” 卫玄麒算是听出来了,确实,以自己对这辰国太子的了解,他一贯不喜似幽王那般不择手段的作风,如此说来,他们二人并非盟友?ωωω.χ~⒏~1zщ.còм < 这时,一旁的慕昭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去将那药方收入了袖中,面对慕元的诧异,他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这么神奇的药方,臣弟想拿回去琢磨琢磨,皇兄不会介意吧?” “不可轻举妄动,你可知否?”慕元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眼前的男子当即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菜都凉了,可别辜负了卫公子的好意。” 卫玄麒笑了笑,举起手边的酒杯回应着慕昭,随后垂下眼,隐去了眸色中的一丝得意。 虽然慕元拒绝了他,可这六皇子,看样子会帮自己一个大忙…… 而另一头。 夏常峰紧紧的跟在冷玉寒和夏浅薇的身后,只觉得前方的两人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因此他借口备车,便留给了他们一丝独处的时间。 此时夏浅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冷玉寒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其实上一次,是玉葶送了信邀柳小姐去水榭的,我也是后来才知情。” 他假意看向一旁,装作不经意间想起这件事顺口解释一句的样子,连冷玉寒也不知自己为何不希望她误会。 夏浅薇这才回过神来,望向身侧的这名男子那俊美的侧颜,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紧闭的薄唇竟是有了几分紧张。 冷玉寒从未体验过这种心虚之感,明明那时候他明知被自己的小妹算计了,但还是决定将计就计,就是想要激怒夏浅薇让她再一次暴露本性,借此机会他好向父亲和祖母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 “冷大少爷可是中意我表姐?” 冷玉寒当即站住了脚步,剑眉微微一蹙,“你莫要误会,我与她并无任何关系。” 莫非她真的是在介意这件事情? 冷玉寒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底竟涌现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喜色,所以她从前接近自己,并不是全然为了四国盛宴? “如此便好,以冷大少爷的德品,应该能寻到一位更好的伴侣。” 夏浅薇的语气竟有几分前辈的味道,那感觉好像是怕冷玉寒误入歧途,择错良配。 却不想本是好意的一句话,在冷玉寒此刻听来,竟有了别的感受。 她这种抽身在外的模样,竟让人有种莫名的不快,方才心底升起的那种暗喜顿时荡然无存。 夏浅薇显然没有察觉到冷玉寒的心理变化,她关切的问了一句,“小郡主这两日身子恢复得如何了?不论怎么说,此事皆因我而起,不知明日府上可是方便?我理应亲自上门赔罪才是。” “若你有心,这两日便该去了!” 冷玉寒略带讽刺的回了句,夏浅薇面上有些诧异,不知自己方才哪里说错了话,让这位骄傲的大少爷又不高兴了? “……” 看着这对漂亮的眸子里倒影着自己此刻的样子,冷玉寒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不知不觉上了脾气? 说来也怪,最近自己的脑海中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她的样子和声音,这可不是一个好预兆。 冷玉寒当即收敛了表情,别有深意的长叹了口气。 “罢了,贵府的七小姐既已入土,我父亲也不会再作追究,趁此机会也算给了玉葶一个教训,免得她总是四处闯祸,不懂人心叵测。”他不自觉的又多看了夏浅薇一眼,不知是出于方才乱发脾气的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下意识的开了口。 “不过,我祖母很是记挂你,若是方便,去看看她也好。” “那就明日。” “真的?”冷玉寒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俨然多了几分愉悦。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是何居心 只有镇国府的人知道,大少爷自从昨日从皇家马场回来以后,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陈列着无数兵书的静室里,一片落梅花瓣随着一缕寒风吹入了手边的紫檀砚台中,桌前那冷峻的男子眼神微微一动便合起了手中的书页,抬头望向天色。 “现在是几时了?” 守在屋外的家丁恭敬的回道,“大少爷,已经是巳时了。” 冷玉寒的眸光不自主的浮上几分柔色,随后径直出了静室朝着镇国府的大门而去。 可没走多远,他忽然蹙了下眉头,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还需要他亲自去门口迎人不成? 冷玉寒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当即甩袖负手转身,好似随意的冲着身旁的家丁丢了句,“若夏府的三小姐到府,命人知会我一声。” “少爷,夏三小姐方才就已经入府了,这会儿正在老夫人院子里的暖阁中。” 什么? 冷玉寒目光一闪,他没有想到夏浅薇竟比约定的时间来得还早了些。 正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去自家祖母的院中,一道慌张的身影却突然闯入他的视线,焦急的来到面前,“少爷,不好了,将军今日在操练场突然昏厥,人已经送回府了!” 冷玉寒的脸色瞬间大变,抓着这人的手臂难以置信的沉声道,“你说什么?!” …… 此时此刻,暖阁楼里弥漫着一股怡人沉静的淡淡香气,窗前立着一道唯美纤细的身影。 夏浅薇望着阁楼下那被匆匆搀扶着离开的冷老夫人,只觉得有些奇怪。 方才嘘寒问暖之间,冷老夫人明明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很显然之前镇国府中的那下毒之人已经被抓住了,可眼下却好像生了什么变故一般。 “快点儿!要是耽误了将军的病情,你担待得起吗?”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吸引了夏浅薇的注意,她眼中不由得一动,暖阁楼上正巧能将老夫人院外的中庭尽收眼底,她已然看见了回廊上两名疾步而行的男子。 “师兄,我还是觉得这帖药不太妥当,不如让师傅……”说话的是名长相斯斯文文的年轻御医,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身侧的人怒声呵斥了句。 “住口!将军的身子可一直都是由师傅调理的,你这番话是在质疑师傅的诊断?还想不想在御医院呆下去了? 这样的对话隐隐落入了夏浅薇的耳中,她目光随后落在那名年轻御医手中捧着的汤药之上。 莫非……镇国将军病了? “姜御医,我父亲为何会突然病发?”冷玉寒与冷老夫人此时皆面色凝重的守在榻边,要知道镇国将军平日里的精神极好,从未在他们面前显露过一丝不适,今日却被人这般抬进来,实在叫他们难以接受。 一名须发鬓白的老御医皱着眉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将军这几年的身子已感不适,为了稳定军心便勒令微臣不可声张,可眼下……将军必须好生休养了,否则……” “否则怎么?将军他到底是什么病?”老夫人急得变了脸色。 只见眼前的姜御医别有深意的望了屋外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将军这是中风之兆!” 此话一出,冷老夫人不由得晃了晃身子,幸好被冷玉寒及时扶住。 中风?! 若说幽王是埋在暗处守护辰国的利剑,那么镇国将军就是辰国门面上的护盾,他用兵如神的本领任谁都要敬畏七分,如今这根军心的定海神针却得了中风之症?这意味着他将永远的离开战场,而眼下朝中哪有人能够取代他捍卫国门? “师傅,药熬好了。”方才的那两名御医已经跨了进来,正要喂榻上的镇国将军服下,门口却是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且慢!” 冷玉寒眸光一闪,只见本应在暖阁中候着的夏浅薇竟也跟了过来,她径直来到榻旁也无人阻止,带着一副认真的神情望向此刻还未清醒的镇国将军。 榻上的中年男子体格魁梧,面相端正英勇,眉宇间有常年在沙场上磨砺出来的冷厉与震慑之气,不用想象便能知道他平日里是怎样一副不怒而威的果敢气魄。 “老夫人能否让浅薇为将军把脉试试?” 这容貌令人惊艳的少女话刚说出口,一旁的姜御医立刻回过神来,心中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她哪来的勇气提出这么一个自不量力的要求? 冷老夫人却是目色一喜,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夏三小姐,有劳了!” 什么?! 姜御医不由得面露不悦,只觉得冷老夫人莫不是糊涂了,就算不信自己的诊断,也不可任由一个小丫头片子胡闹。 夏浅薇盈盈行了一礼,随后谨慎的伸出手来,青葱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镇国将军的脉搏之上。 “如何?我父亲得的真是中风之症?”冷玉寒格外认真的口气让姜御医越发疑惑,这少女究竟是什么人物?夏三小姐……难道是那个…… 不等姜御医反应过来,夏浅薇已然抽回了手,转而接过那名年轻御医手中的汤药轻轻一尝。 “这药不妥。” 此话一出,姜御医终于忍不住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何谓不妥?小姑娘,说话可要有凭有据才好!” 夏浅薇淡淡的笑了笑,自然知道自己已然得罪了这位御医院的副院使。 “镇国将军这脉象细而弦滑,可见其气血两亏,肝脏疲弱,从而致脾阳虚而肝血不足,并非所谓的中风之症。而且这碗汤药除了针对中风以外,基本都是些温养心肺之物,其中却有一种药的剂量增加了两倍,可千万不能这么用,否则时间长了,则会积累成毒,损耗将军之躯。” 方才那年轻的御医顿时抬起头来,他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说出了他不敢说的话,虽然自己一开始便有所怀疑,可却始终相信着或许是他医术不精,师傅有自己的判断呢?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冷玉寒和冷老夫人就齐齐变了脸色。 积累成毒……这不是跟之前冷老夫人的情况一样吗?! 姜御医心中大骇,他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只是尝了一口便知其中猫腻,他很快冷静了下来,铿锵有力的反驳,“无知小儿,此乃中风前兆,而且这药的剂量也是根据将军的情况调整的,你居然在此妖言惑众,是何居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邪不胜正 屋子里立刻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一旁的冷老夫人心有犹豫,她知道这位姜御医的脾气,他一向固执己见,若有人质疑他的医术就等同于碰了他的逆鳞,瞬间就会像变了个人般不顾情面。 而这些年镇国将军若有个什么小病小痛,也皆由他照顾,是他们在宫中信得过的寥寥几位御医之一。 夏浅薇到底是年轻,再怎么厉害,怕也比不上姜御医的经验丰富。 “夏三小姐,老身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不过这里就交给姜大人吧,这些年为了替将军调理身子,姜大人也是劳心劳力。”冷老夫人这话已然做出了选择,姜御医的面色这才有些缓和,不屑的瞥了夏浅薇一眼。 却不想夏浅薇这次并没有像之前知进退懂分寸,她面上带着笑容,眼中却泛起了寒光,言语内有种咄咄逼人之感。 “冷老夫人说得极是,正因为姜大人劳苦功高,才更不能出半点差错,身为医者必须善始善终,否则前功尽弃,姜大人说是不是?” “老夫哪里出错了?!”姜御医气急,那表情瞬间变得暴怒无比,他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今日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出言挖苦。 “姜御医从一开始就错了。” 迎上他仿佛能喷出火来的目光,夏浅薇却笑得越发灿烂,“小女不才,只是恰巧分得清中风与饮邪两症的区别,只怕姜御医连中风的起因都辨不得了吧?” 一旁的两名小御医只觉得这位夏三小姐真是胆大得很,要知道每每师傅发起火来,他们都会吓得双腿发软,她竟能站得这般稳当,那副谁能奈我何的架势哪里像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面对她的挑衅,姜御医早已没了医者长辈的风度,颤抖的指着夏浅薇愤愤道,“岂有此理!镇国将军这是由于气血淤积逆乱而引起的中风之症,什么饮邪,简直荒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拖出去,以免耽误将军病情!” 方才那名年轻的御医却是面露犹豫的开了口,“师傅,不妨听听夏三小姐的意见,或许……” “或许什么?你……” / 姜御医哪里会想到连自己的徒弟都在这个时候驳他的脸面,而夏浅薇则深深的看着这名年轻的男子,意味深长的开了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方不误医者之名,这位大人说是不是?” 对方喉间一涩,只觉得夏浅薇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深处,有种无所遁形的羞愧之感。 “休要妖言惑众!老夫从医数十载,从未有过纰漏,何时误过医名?!冷老夫人,您看看……”姜御医只觉得夏浅薇是在指桑骂槐,他立刻望向冷家众人,心中不信他们会不顾这么多年的交情,任由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羞辱自己! 冷老夫人眼见着姜御医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忍不住想要出声圆个场,却不想一旁的冷玉寒却是拦住了她。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夏浅薇每每出其不意的做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就一定有她的用意,莫非她是发现了什么? 冷玉寒一个眼神示意,夏浅薇便继续开口说下去。 “请问镇国将军近日来可有舌强语蹇,四肢无力,偶发头昏眩晕之症?” 老夫人细想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未曾,倒是最近他胃口不佳,偶有轻喘痰涩且食得少了些。” “这就对了,若真如姜御医所说,中风之症绝不是如狂风暴雨骤降,必定先前已有症状,可镇国将军并没有,反而老夫人所说的这些异常,正是饮邪之症。” 只见夏浅薇缓缓道来,而后用特殊的手法轻轻碰触着镇国将军的腹胸,“将军腕腹坚满,胃中有振水声,说明邪在胃,则阻滞气机,胃失和降。而将军又咳逆喘息头面浮肿,说明邪在肺,病皮肤痛,寒热气喘而汗出。” 她说的有理有据,让姜御医根本无从辩驳,哪怕连不懂医的冷玉寒都有了几分理解,“这么说,中风是由气血过多淤积而致,饮邪却是由于气血不足?” “冷大少爷聪慧,因此这两种病症的治疗之法大相径庭,不可混淆。而这饮邪的治疗之法并不难,只需坚持每日服用理饮汤,好生调理便可慢慢恢复。” 姜御医目光不由得一闪,他分明感觉到冷玉寒投过来的视线已经弥漫开一股隐隐的危险。 此时众人已然听得明白,冷老夫人不由得往前跨了一步,紧张的问道,“为何会如此?” “浅薇以为,应与将军时常来往边境要塞,与军中士兵同住同食,且今年较往常严寒,寒气入肺,又食不为所用便成邪。” 所以,这位镇国将军有今日的地位,并非他运气好,而是他确实为辰国付出了不少。 可如今,这样忠肝义胆的英雄却有人要来害其性命……ωωω.χ~⒏~1zщ.còм < 姜御医不由得用袖口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来的冷汗,嘴硬的嘟囔了一句,“这中风之症本就跟饮邪十分相似,老夫可能真的一时疏忽……” “既然如此,姜御医为何还要开些温养心肺的汤药?莫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 夏浅薇的意思是,他明明诊断出了镇国将军心肺有疾,知道若只用治疗中风的药物,容易在短时间里出事,到时候他便不好脱身,所以才一边治一边又暗中做手脚,等到时机成熟,他便可择机推脱。 一旁的年轻御医当即恍然大悟,他难以置信的望向自己的师傅,似乎不愿意相信姜御医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可是镇国将军,倘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绝对是辰国天大的损失! “胡、胡言乱语!”姜御医顿时瞪大了双眼,他故作愤然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微臣这些年为了将军尽心尽力,没想到今日竟蒙受如此大辱,既然如此,微臣还是告辞了!” 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等冷老夫人说些什么,便领着自己其中一名徒弟匆匆转身离开,口中还时不时碎碎指责几句。 “孩子,我们镇国府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老夫人感激的握住了夏浅薇的手,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姜御医确实有问题。 眼前的少女谦虚的笑了笑,看向一旁并未离开的小御医,“浅薇只知邪不胜正,实在无法坐视不理罢了,一切都是这位大人的功劳。” 若非他在中庭提出了质疑,夏浅薇也不会心有怀疑跟过来。 对方面露诧异,赶紧恭敬的行了一礼,“微臣惭愧,实在不敢当……” “只是,若姜御医心存异心,应该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这位大人可知,令师近日可是接触过什么人?” 这年轻的御医仔细想了想,反正今日过后,他是无法再在御医院内待下去了,索性知无不言,“师傅近日,似乎常往庄妃的宫里走动。” 庄妃?四皇子慕严的母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新考虑 听及此处,冷老夫人与冷玉寒齐齐变了脸色,很快联想到了之前镇国将军提起过的一件事情。 庄妃乃是定兴侯的嫡姐,为人圆滑八面玲珑,甚得后宫嫔妃们的心,若非其子慕严性格恶劣丑闻不断,否则应该更得陛下喜爱才是。 而听闻宫中的公公透露,近日定兴侯似乎向陛下举荐过一名武将,并提议让镇国将军交出手中的一部分兵权,可后来被拒绝了。 莫非,庄妃是为了帮定兴侯,所以才买通了姜御医对镇国将军下手? 他们谢过这位小御医后便命人把他送了出去,冷玉寒终于忍不住握拳咬牙道,“早知如此,方才就应该命人把姜御医绑上,送去陛下面前对质!” “幸好冷大少爷没有这么做。” 夏浅薇的声音却是淡淡传来,她轻轻挑了挑眉,眼底暗芒涌动,“若浅薇没有记错,这位姜御医应该是陛下多年以前安排给镇国府的吧?” 她大胆猜测,姜御医身居要职,一般的朝中大臣根本请不动他,唯有当今圣上首肯,他才能任由镇国府的人随叫随到,这也等于是一种殊荣。 “这又如何?所以才该让陛下把他打入天牢严刑拷问!” 此时冷玉寒哪里会顾忌那么多,他只知道差点就让那奸险之人得逞,若非今日夏浅薇及时出现,自己父亲的病情还不知会被延误到什么地步! 一旁的冷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气不做言语,夏浅薇却是笑道,“所以冷大少爷这是打算当众打陛下的脸面?那看客可就不是一般的多了。” “……”冷玉寒剑眉一蹙,这是何意? “浅薇说得对,玉寒,你太冲动了!若我们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把人带到陛下面前,恐怕会被人诟病我们镇国府不知感恩。” 正所谓圣意难测,若陛下信了镇国府,那也就罢了。 若他不信,事情又牵扯到后宫,恐怕会觉得镇国府以下犯上野心勃勃,有多少人就等着这个机会狠狠的踩上镇国府一脚,自古君臣离心的例子还少吗?说不定这又是一个陷阱,姜御医只不过是诱饵,就等着他们冷家自己跳进去! 这些年来镇国府长盛不衰,表面上陛下似乎将镇国将军视若手足,所以才把他们冷家捧得高高的,可高处不胜寒,圣宠的同时也伴随着无尽的凶险,陛下何尝不是借着镇国府来权衡朝中的各方势力。 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明日陛下是否就会改变心意,不可否认的是,只要他想,就可以把镇国府摔进地狱! 冷老夫人不由得再次对夏浅薇刮目相看,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想得如此透彻。 她这般精明,当初为何会让自己成为京中的笑话? 冷玉寒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冲着冷老夫人歉意的回道,“是孙儿没有考虑周全。” 冷老夫人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越发放大。 她的儿子总有老去的那一日,镇国府的荣耀若无人继承,他们树敌之多,稍有差池,冷家就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撕个粉碎! 她最看重的这个孙儿哪都好,可就是缺了点心眼儿,不是说他不聪明,而是为人太过正直,反而会被有心人利用! 此时夏浅薇已经写下了份理饮汤,叮嘱好镇国将军身边伺候的人,冷老夫人才松了口气笑了笑,再次拉着她一顿感谢。 “孩子,多亏有了你,我们镇国府欠你的人情真是还不完了!” “老夫人言重了,就当是浅薇为小郡主受伤一事恕罪。” 夏浅薇依旧温顺,哪还有方才与姜御医辩驳时的凌厉。 老夫人特地命自己身边的徐嬷嬷将她领去了小郡主冷玉葶的院子,冷玉寒的思绪这才从自己父亲身上收回来,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那道纤细妙曼的背影而去。 “玉寒……”老夫人深沉的声音传来,让冷玉寒目色一闪,恭敬的回过头,“祖母,孙儿知错了。” “你可知,陛下为何一直没有答应三公主与你的婚事?” 却不想冷老夫人并不是要责怪他方才的轻率,可一提起慕晴雪,冷玉寒便不由得面露疏离,难道不是因为他已有婚约在身,若答应了三公主,恐会遭人诟病,说皇家以权欺人棒打鸳鸯。 虽然在众人的眼中,他和夏浅薇的婚约只不过是个笑话。 “祖母听说三公主一直没有死心,她三番四次在陛下面前提起你,又有丽妃吹着枕边风,可陛下却始终没有松口,以他对三公主的疼爱程度,要月亮不给星星的,为何唯独这件事不遂她的愿?” / “兴许,是陛下看不上孙儿。”冷玉寒这句话显然没有深思,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厌恶,仿佛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冷老夫人当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总是这般喜怒形于色,果真如自己的儿子所说,玉寒不适合朝堂,但这性子若不磨上一磨,也不会允许他上战场。ωωω.χ~⒏~1zщ.còм < “如今,你已经不讨厌夏三小姐了吧?” 冷老夫人突然换了个语气,冷玉寒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却见自家祖母笑了笑,“祖母的眼睛还没瞎,耳朵也没聋,况且,祖母也不是在怪你。” “……”这话是何意?冷玉寒当即沉默下来。 冷老夫人叹了口气,担忧的回头望了一眼榻上好似陷入熟睡的镇国将军,“我们镇国府本就不愿做那等言而无信之事,况且夏三小姐如今为你改变了这么多,或许,你也该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诚心接受这门婚事。” 一开始她以为这夏浅薇是块烫手山芋,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忽然发现自己跟外头那些人一样,看走了眼。 “祖母误会了,她并非是为了我……”冷玉寒正要解释,却见冷老夫人摇了摇头。 “傻孩子,女儿家的心思可不是那么好猜的,祖母是过来人,你就放一百个心,这夏三小姐的心里有你,只是从前你那般疏远人家,如今她只得装作放下,你才能把她惦记在心上。” 听及此处,冷玉寒的心竟不受控制的狂跳了几拍,夏浅薇的心里……有他?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解风情 冷老夫人面带微笑的看着冷玉寒一副略显震惊而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只觉得无奈极了,这个孙儿真是像极了他父亲年轻的时候,那般不解风 谁人不知夏三小姐苦恋了他多年,心意怎会说变就变? 从前她三天两头往镇国府跑,只为多看他一眼,而最近却突然变得疏离见外,想必是因为终于知道自家的孙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况且,她以往那任意妄为的风格,如果不是有意为之,便是夏府那位大夫人的手笔。 这不,这温氏突然离府去了雷若寺,说是为夏家祈福,实际上发生了什么,深想便能猜到一二,肯定与夏浅薇的变化有关! “三公主那儿,你就不必担心了,镇国府的圣宠已经够多了,就莫要再让旁人觉得我们占尽了好事。只要你愿意,待夏三小姐行了笄礼,祖母就亲自到夏府商量婚期。” 冷老夫人有自己的考虑,说起来倒是要谢一谢庄妃,若非姜御医这么一动作,怎会提醒了她。 人贵在自知与知足,太完美的东西反而会让人心生忌惮,他们冷家也应该留一点儿不足给旁人议论,夏浅薇从前的名声,以及她不高不低的出身,正好适合镇国府如今的情况,如此一来也能消除陛下的防心。 毕竟,不论何朝何代,君王都会忌惮臣子的势力超过了他可控的范围。 冷玉寒不知是自己如何离开的,他如置梦中般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冷老夫人的声音。 成亲?他曾以为这是一件异常遥远的事情,更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会与夏浅薇有关。 可此时此刻,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滋味。 他愿意吗?若是从前,他定会斩钉截铁的给出一个答案,要他娶夏浅薇?下辈子吧! 可现在……他居然有所犹豫了? 不觉间,这男子停下了脚步发现自己眼前赫然是冷玉葶的院子,从拱门向内望去,不远处梅花树下立着那道熟悉唯美的身影。 他目光一闪,竟下意识的想要转身而去,似乎不想让人以为自己是来寻夏浅薇的,可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拖住了他的脚步,让他不自觉的伫立在原地,目光也追随着清风拂去的方向。 朦胧的阳光透过开满白梅的枝头落在她那一头如瀑般的长发上,浅粉的玉带束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似有几片花瓣擦着她优美的颈项落在那单薄的肩头,让那张肤白胜雪的精美容颜微微一侧,她眼波中不经意划过的一抹柔色,却是惊艳了周遭的景致,看得旁人心神也跟着一荡。 冷玉寒原本心中复杂的思绪在这一刻竟如同被风抚平的湖泊,渐渐沉静了下来,只剩下眼前妙曼的身姿。 雪院如画,美人似景。 一道娇小的身影犹犹豫豫的从屋内出来,冷玉葶撅了撅小嘴,跟着婢女春暖来到了亭中。 “郡主,夏三小姐今日是特地来为您把脉的。” 春暖笑道,而后恭敬的退到了一旁,冷玉葶方才在屋内听她说夏浅薇又帮了他们镇国府一次,心中便有种别扭的感觉。 “郡主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夏浅薇垂眼轻声问了句,眼前的小姑娘摇了摇头,随后安静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任由她搭上了自己的手腕。 片刻之后,夏浅薇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小郡主的身子已经无碍,不过近日可是夜不能寐?只需喝些安神茶便可缓解。” 冷玉葶却是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打量着自己眼前的女子。 从前她觉得夏浅薇面目可憎令人厌恶至极,可如今却是一副落落大方优雅万千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或许,或许让她跟自己的大哥在一起,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小姑娘紧紧的抿着唇,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她的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当即好笑的问了句,“小郡主可是有话要说?” 只见冷玉葶的表情似有百般的不情愿,内心挣扎了许久随后竟是鼓起勇气张口唤了一声。 “大嫂。” 夏浅薇目光一闪,似乎有些诧异,冷玉葶顿时变得面红耳赤,当即就拉过一旁的春暖,躲到了这婢女的身后,对于她来说,这个称呼是她表达歉意的方式,她是在告诉夏浅薇,自己已经认同她了,想要冰释前嫌。 “嗯哼。” 身后传来一道尴尬的咳声,冷玉寒不知何时竟站在了不远处,他的手臂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目光责怪的看着冷玉葶,“小妹,不可失礼。” 没有人知道这名男子其实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他方才竟忍不住想要去看夏浅薇的表情。 那小姑娘瑟缩了下目光,有种被人抓住小辫子的窘迫感,随后疑惑的看了春暖一眼。 她不是说自家大哥对夏浅薇有些不太一样了吗? 只见冷玉寒径直来到她们面前,看似镇静的将手中的狐裘递给了夏浅薇,“披上吧,天寒。” 春暖垂下眼,嘴角似有隐隐的笑意,可她身后的冷玉葶却是没有看出端倪。 似是察觉到自家小妹端详他的目光,冷玉寒快速看了夏浅薇一眼,立刻又补了一句,“祖母让我送来的,你不要误会。” “……”此时冷玉葶终于感觉到了异样,这狐裘明明是用大哥半年前偶然猎来的银狐制成,因为极其稀有,所以他当收藏般珍惜,平日里连碰也不让她碰一下,如今却拿出来要给夏浅薇? 正当发愣之际,冷玉寒却是伸出手去重重的敲了下她的脑门,冷玉葶吃痛一声,就听他责备了一句,“没病没灾的,不要总是麻烦别人。” 他等着夏浅薇将狐裘系好,如同平日里那般绷着一张表情,刻意表现出一副疏离与冷漠瞥了她一下,“随我去后面的马场一趟。” 望着那渐渐离去的两人,冷玉葶才摸着自己的额头,委委屈屈的哼了声。 “春暖,我现在觉得大哥有些奇怪了。” 身旁的婢女略显深意的笑了笑,“小郡主何时见过大少爷对谁这般体贴?” 仔细想想,确实没有,难道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自作多情 镇国府内的小马场里,面色镇静的冷玉寒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向自己身边的少女,不知何时掌心竟渗出了一片拘谨的薄汗。 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自家那口没遮拦的小妹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来。可眼下,他内心深处却不知为何有些矛盾,好像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若自己再晚一步,她可是会做出什么回应? 空气中似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他的视线落在了夏浅薇的肩头,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竟也会不受控制的一次次认真的打量她。 这件宽大的银狐毛裘在阳光下泛着一种说不出的朦胧光晕,裹住她单薄却玲珑有致的娇小身躯,衬托得她精致的面庞如梦如幻,那浓密如同蝶翼般的睫毛下藏着一对幽潭般深邃而明亮的双眸,只要对上她的视线当即有种万物皆明亮了的感觉。 她的脚步极轻极柔,在还未化去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如星点般的印记,仿佛正缓缓地踏入他的心中。 那一头浓密的黑发飘来一股淡淡的宜人草药香,吸引了冷玉寒的注意,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碰一下那柔软如丝而又冰凉的温度。 只见这年轻的男子突然浑身一震,竟是被自己这反常的心思吓了一跳,正巧这个时候夏浅薇转过头来,正好撞上了他有些慌张的眼神。 “你……” “定兴侯府那里你不必担心,魏衡的事情我已安排妥当,若他们追究起来,你便全部推到我身上便可。” 不等夏浅薇说些什么,冷玉寒立刻急促的抢了话,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思,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变得这般笨拙,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 原来他方才是在琢磨这件事情? 夏浅薇没有多做他想,这时前方一匹飞奔而来的身影转移了她的目光。 只见那略显兴奋的小马踱着欢快的步伐很快冲到了她的身边,身后追着两名无奈的家丁,他们惶恐的来到冷玉寒面前赔罪道,“少爷,都是奴才的错,这马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越过栅栏逃了出来……” 话还未说完,这马匹好像听懂了家丁的话,高傲的喷了对方一脸口水,随后讨好似的蹭了下夏浅薇。 “我总算见识到何为吃里扒外。”冷玉寒忍不住笑道,他看着夏浅薇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心情竟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 “大哥在里面?让我见见他!” “三少爷,有贵客在马场内,况且将军吩咐过您不能离开院子。” 冷玉寒的表情当即一变,夏浅薇闻声望去,只见后方有名衣衫凌乱发丝不整的少年被拦住了,那带着些许伤痕的面庞分外引人注意,而他全然不顾,只是火烧火燎的望着他们的方向。 “我去去便回。” 夏浅薇看着冷玉寒带着一身的肃杀之气朝着那名少年而去,对方冲开阻拦竟奔向他,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大哥,我姨娘是冤枉的,她绝对不敢毒害祖母,你就帮她这一次……” 这是镇国府的三少爷? 夏浅薇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不便过问。 片刻的功夫,冷玉寒已经拖着那名少年离开了她的视线,而身旁的小马显得十分雀跃,那不断轻踏着的蹄子仿佛在催促她让自己去场中大显身手一番。 “如你所愿。”夏浅薇笑了笑,一个翻身上马,那漂亮的姿势以及凌厉的起步速度让马场内的守备叹为观止,目光当即追随着这已然在他们面前肆意驱马奔跑的身影而去,这少女如同一道银光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张扬洒脱的身影让他们心中震撼。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身下的小马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并且越发稳健,它极力的在她面前展现着自己的潜能,那种不肯服输的干劲让夏浅薇也不由得血液沸腾起来。 几圈下来,这一人一马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却不想刚刚放缓了速度,就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她立刻拉住了缰绳,蹙着眉头垂眼一看,一颗被咬了一半的苹果滚落道边,而不远处的树影之下,一抹玄色颀长的身影好整以暇的倚靠在树干上,那俊美绝伦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幽王?他在那里看了多久…… 夏浅薇已然注意到不知何时,马场中的守备竟全都不见了踪影,而身下的小马突然有些躁动难以控制,她当即一个翻身落地,它就一副好像看见了什么不想见的人,掉头跑远了。 “这小畜生还记得本王上次险些失手要它命的事情。”慕珑渊好笑的望着那小马离去的方向,而夏浅薇已经收敛了神色来到他面前。 “……”险些失手?夏浅薇不用想就知道为何它会这般讨厌这名男子了。 “看来你与冷玉寒相处得不错,都把这里当成你们夏府自由行动了。” 眼前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那如星河般的双眸泛起了些许调笑的光,若有旁人在场,怕是会难以相信一向冷冰冰杀气腾腾的幽王殿下竟也能有这么多的表情。 / “王爷说笑了,这里亦不是幽王府。” 她的意思是,慕珑渊自己不也出入自由么? 夏浅薇注意到眼前的男子状态极佳的脸色,便知他体内的瘟毒已经彻底清除,而且眼底也没了先前的狂躁,想必戴夫人母子二人如今安好。 “不知王爷又有何吩咐?” 慕珑渊看着听出了这少女满腔的不情愿,而且她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在自己面前半点儿也不肯吃亏的样子,放眼整个辰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胆子这么肥的人了。 “不必这般自作多情,本王今日是来找你未婚夫的,虽然齐昭每日都会向本王汇报你的行踪,但若想使唤你,直接掳去王府便好了 他毫不掩饰把齐侍卫安排在夏浅薇身边的目的,而且这高高在上的口吻,已然是嘲笑她高看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也能让堂堂幽王亲自出马?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行,她人微言轻,惹不起但躲得起。 只见眼前的少女不给情面的转身要走,慕珑渊却开口唤住了她,“不过本王正好有个趣事无人分享,听说我那四皇弟正四处搜罗美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只要长得像你便来者不拒,真是没什么品位。” “……若王爷是来恶心臣女的,那么恭喜王爷,您做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相信你 冰寒的雪风中传来一道清爽无比的笑声,若说被四皇子盯上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吃了只苍蝇一般,慕珑渊看着眼前一贯淡漠的少女那一副嫌弃厌恶的表情,只觉得十分有意思。 他的本意确实是打算提醒夏浅薇小心慕严的,可却突然发现自己除了用刑和杀人以外,似乎又多了一个特殊的爱好,就是喜欢看这个嘴硬的丫头痛苦为难。 “既然王爷有要事在身,臣女就不打搅了,告辞。”明明眼前的男子笑起来是非一般的神采,可夏浅薇只觉得这个幽王殿下越发烦人了,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丰神容颜,正打算转身离开,对方又立刻换上了副认真的神情。 “不过,本王倒是想起了件正经事,你们夏府最近很缺银两?” 夏浅薇正要迈开的步伐当即停了下来,她疑惑的望向对方,慕珑渊见她这幅表情,立刻明白了什么,随后意味深长的丢了句,“怀化将军真是不太省心,女儿这般,儿子亦是浑身的问题。” 儿子?很显然他说的并不是夏故新与夏常峰。 “王爷的钱庄有事?”自从跟慕珑渊合作之后,夏浅薇的腰包富足无比,她凭自己的能耐为这性情古怪的幽王办事,自然不会手软。 “你倒是会担心本王的钱庄,那不妨少去几次!”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到了关键。 夏浅薇缓缓垂下眼,伸出手去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羞愧,“臣女寄放在千草堂的药膏与香囊,不知王爷满意与否?” 慕珑渊就知道这丫头精明得很,不得不说她的那些小东西看似不起眼,却不想竟也能成为千草堂的一笔可观收入,那些伤药效果奇佳,自己的身上也带着一瓶。 因此他便让药铺掌柜抬高了价格,前来采购的多数是达官显赫的府中小厮,正好成为他打探消息的又一途径,这可比银钱有用得多。 此时不远处出现的身影让他再次换上了平日里疏离冷酷的表情,连声音也透着几分清冷,“贵府的六少爷近日时常光顾本王的钱庄,并且是以你的名义,听闻他还典当了不少东西,看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所以,多送些有用的药来弥补本王的损失。” 慕珑渊操控的那些钱庄不仅能够存银,更可借银以便不时之需。 夏浅薇目光一闪,夏府的六少爷夏恒不是在应天书院准备应对今年的春试吗?竟是回来了? 这幽王又在趁火打劫,没有他给自己的鹰眼铜佩,夏洹怎么借得了银子,分明是他知道取银的人不是自己,却想利用这个压榨她的利用价值!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正当夏浅薇思索之际,冷玉寒已经处理好了方才的事情折了回来,他一看见幽王在此处立刻绷紧了神经,只觉得对方莫不是又在为难夏浅薇。 “冷大少爷这般客套,难道是在担心本王刁难你的未婚妻?” 慕珑渊分明感觉到了冷玉寒语气里的一点儿愤然,却是不以为意,莫非他以为这丫头猜不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果不其然,冷玉寒眼神微微一变,似乎在警告对方莫要拿自己取乐,而他又深深的看了夏浅薇身上的银狐毛裘一眼,发现她的背部竟是有一片之前没有的污渍。 冷玉寒心中似有几分不悦,隐约猜到这污渍定是慕珑渊所为,当即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夏浅薇身前,随后吩咐了身后的家丁一句,“送夏三小姐回去 “是,少爷。” 眼见着夏浅薇离开,冷玉寒终于严肃的开了口,“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你就不能放过她?” “怎么,你动心了?” 慕珑渊的眼底流光一现,这声音如同水滴般落入了对方的心湖,霎时涟漪不断,他敏锐的发现了这男子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动摇。 然而冷玉寒很快稳住了心神,动心?不,他只是不再像从前那般讨厌她了而已,“不必总是试探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无关旁人。” 真的无关吗?他还是这般不善撒谎,又或者说,其实他木讷得很,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某一种改变而已。 不过慕珑渊了解冷玉寒,知道点到即止,否则这耿直的男子怕是真的会气到断交。 他随手抛出一块玉佩,冷玉寒稳稳的接住低头一看,这是…… “这可是你表弟的玉佩?本王给你一次重修兄弟情谊的机会,也无需做些什么,只要让他带你吃喝玩乐就好。” “你怀疑他用了寒食散?” 冷玉寒的声音显得有些凝重,官府这两日已经抓住了那残杀京中闺阁女子的贼人,因为对方太过嘴硬就交给了幽王慕珑渊,希望通过阎幽军残酷的审讯让其开口认罪。 果不其然,没挨过一个晚上,对方就交代了自己犯下的种种恶行,此人极其好色,为了享乐便通过一个神秘组织购得了一种迷惑人心的药粉,食用之后其亢奋的药效让他失去了理智,便偷偷潜入那些妙龄女子的闺房犯案,杀人灭口。 而这神秘的组织有着严格的规矩,非寻常百姓能够接触,但慕珑渊还是查到了些许线索,那药粉正是各国明令禁止的寒食散! 这种东西一沾便能麻痹意志,使人放浪形骸,又有着无法逆转的毒性,曾经在权贵中形成了一种歪风邪气。 “他一向胆子小,又岂敢沾染这等毒物?!”冷玉寒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的表弟辩解,毕竟一旦证据确凿,那么受累的则是他的姨母一家。 “本王对他的胆子没有兴趣,只是想知道是何人将此物传入辰国。”慕珑渊顿了顿语气,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本王信你。” 一来,以冷玉寒的性子必定不会担心祸连九族,他能够秉公办事。 二来,这神秘组织手段了得,可能用胁迫亦或者诱惑的方式逼人服下寒食散,从而让其终身也摆脱不了他们的掌控,若非意志不坚之人,潜入这组织着实是一件凶险万分的事情! 冷玉寒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他深吸了口气紧紧的握着这枚玉佩,“……我明白了,若我失败,便杀了我!” 若有万一,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也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样子。 “杀了你,谁来还剩下的两件事?” 慕珑渊的声音深沉,随后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不论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欠本王的,还清了再去死。”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美梦落空 夏府,杜姨娘的怡蓉院内。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道柔弱软绵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意传来,“姨娘,香儿给您做了甜汤……” “哎呦,你,你想吓死姨娘?走路总是这般轻飘飘的没半点儿声音,做什么甜汤,好不容易能走动了,又想大病一场折磨别人?” 却不想,屋内的杜姨娘捂着自己的心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身材单薄瘦弱的少女就那样如蒲柳般站在屋外,稍显好转的脸色在阳光下白得剔透。 此刻她歉意的笑着,捧着甜汤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可杜姨娘却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 “姨娘今日……可真美。” 夏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落,她乖巧的跨了进来立在一旁,看着此时正在镜前比划着珠钗的杜姨娘,发现对方换上了鲜少穿戴的华美盛装,艳丽贵气的颜色一看便觉得精神无比,明媚照人,好像要赴什么极其隆重的盛会一般。 此时她又串上了一只玉镯,几番比对之后看着镜内的自己才满意的笑了笑。 夏香见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对方的心情极好,不等问些什么,杜姨娘已然站起身来,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还不快坐下,一会儿要是摔倒了,姨娘可没空照顾你!” 老夫人那边传了话,要府中众人立刻去她的院子,杜姨娘一猜便知缘由。 阮姨娘如今疯疯癫癫的,再不换人接管府中的事务,夏府可就要乱成一团了!而三小姐答应过她的,所以今日,风水终于转到了自个儿的院门口,她不打扮得体面一点儿怎么行? 夏香甜甜的笑了笑,只觉得自家姨娘是口硬心软,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这少女理了理自己的发丝,低头整了下衣裙,杜姨娘却已经走到了门口丢了一句,“你就别去了,省得你祖母见着了心烦!” 反正府中有没有九小姐,也无人会在意。 在杜姨娘看来,这些年自己总是被人戳脊梁骨,说她生了个整天捧着药罐子的赔钱货,儿子又没什么作为,好不容易要翻身了,她可不想身后跟着个病秧子让人笑话,这会让她想起一直以来自己受到的指指点点。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香微微一怔,有些失落的垂下眼来,“……好。” 可声音还没飘过去,眼前哪还有自家姨娘的身影,夏香缓缓看向手边的甜汤,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夫人的院中,苏姨娘姗姗来迟,早已按奈不住心情的杜姨娘皱着眉头冷嘲了一句,“苏妹妹来得这般迟,莫非是温泉泡多了,腿脚不好使?怎么又不见大少爷,老夫人赐给你们云泉院,这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了?” 依旧朴实无华的苏姨娘相较之前已经圆润了许多,看起来竟是风韵犹存,她卑谦的赔着不是,“大少爷这两日染了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府上的人,所以……” 实际上是夏浅薇交代,夏故新休养伤腿的事情暂时不要让旁人知道,以免横生枝节。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有人骄躁了,连给老夫人请安都借口不来,那可真是叫人寒心呢。” 杜姨娘心中嫉妒得要命,凭什么这对穷酸母子可以住那么好的云泉院?她的小九身子更差,怎么没人让她们搬? 不过没关系,早晚她都会把这两个碍眼的东西赶出去! “都来了吗?”这时,老夫人的声音从内堂传来,只见夏浅薇小心的扶着她,杜姨娘立刻挺起了胸膛一副期待无比的样子,不想一抬眼竟是看见老夫人身后跟着面色憔悴的夏晴,她的眼底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嫌恶。 这八小姐如今没了依靠,只好来投奔老夫人了?也罢,只剩一个夏晴成不了什么气候。 却不想,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众人惊讶的望向来人。 “儿媳来迟,还望母亲恕罪。” 许久未曾踏及将军府的二夫人竟是突然造访,杜姨娘脸色瞬间大变,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正当她忐忑之际,老夫人环顾众人,目光不悦的落在了那一道格外贵气的身影上,已然感受到了杜姨娘难以掩饰想要往上爬的心思,随后冷哼了一声才缓缓的开了口,“近日府中事务繁多,我与你们的将军商量过了,这后院不能没有个管事的,所以……” 夏浅薇轻轻一瞥那紧张的妇人,虽然她表情故作镇静,可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薄汗已经出卖了她的想法。 再一看她今日满身的玉翠首饰,夏浅薇不由得在心中摇了摇头,人往往在以为即将成功之时便会心有懈怠露出马脚,这杜姨娘平日里也算小心翼翼,眼下就沉不住气了。 可总有人不明白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若不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又如何能成大 “清荷,你从前跟在玉容的身边,学过看账本吧?” 杜姨娘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望向老夫人,正好对上她凌厉的目光,赶紧心虚的低下头来。 只见苏姨娘恭敬无比的跨了出来行了一礼,语气中满是惶恐,她没有想到老夫人竟会直呼她的名字,这意思莫不是要把掌家的权力交给自己?“回老夫人的话,妾身只学得皮毛,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玉容教出来的人我自然放心,另外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请教二房。” 老夫人话音刚落,二夫人亲切的笑看向苏姨娘,没有半分二房主母的架子,“母亲说得是,况且大少爷聪慧过人,相信也能帮苏妹妹一把。” 杜姨娘袖中的手早已紧紧的握起,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而不自知。 妹妹?谁才是她的妹妹,难道表姐忘记了吗?!居然还要帮着外人…… “谁有异议,大可以提出来。” 屋子里的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深意,杜姨娘索性咬牙站了出来,努力保持着一副积极的笑容,“老夫人,妾身不才,平日里闲暇得很,也可以帮衬帮衬苏妹妹。” “你?香儿的身子不好,你还得照顾,就不必麻烦了。” 老夫人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杜姨娘分明感觉到各种异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当即觉得面上无光,她眼眶一红楚楚可怜的望向二夫人,希望自己的表姐能够拉她一把,可对方的眼中只是带着几分无能为力的歉意,显然不愿帮这个忙。 而老夫人身边的三小姐,却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根本没有要为她说话的意思。 杜姨娘委屈极了,犹豫了片刻才僵硬着表情退到一旁,看着自己这一身华贵的衣裳,只觉得讽刺无比,仿佛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一般。 该死的夏浅薇,居然耍了她!一股浓烈的恨意当即从心底涌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夏六少爷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了许多,杜姨娘手中紧紧地拽着被她摘掉的珠串,阴沉着表情回到了怡蓉院。 她一推开屋门,便见自己的女儿就坐在她的梳妆镜前,此刻满脸乖巧的站了起来,“姨娘……” “你碰我东西了?!” 却不想,杜姨娘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无比,她立刻冲了过来竟是扬手狠狠的给了夏香一巴掌! 只见这柔弱无骨的少女当即狠摔在地,这一掌似乎打掉了她半条命般,虚弱的抬起头哽咽的解释着,“香儿只是,只是帮着收拾姨娘的妆台……”ωωω.χ~⒏~1zщ.còм < 杜姨娘此刻的表情说不出的狰狞,仿佛透过夏香看着别的什么人。 “没出息的东西!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竟抢着做这等奴才该做的事情!起来,我让你站起来!楚楚可怜的是要给谁看,还嫌不够丢人吗? 各种不堪入耳的讽刺谩骂扑面而来,夏香怎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姨娘是高高兴兴出去的,可回来的时候却是这般好像想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然而杜姨娘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她俯下身疯狂的抓着女儿的肩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连你也在看姨娘的笑话?” “不,不是的,香儿只是心疼姨娘……” 夏香的眼眶通红,竟是顾不得自己快要散架的身子,紧紧地抱住了杜姨娘的腰肢苦苦哀求着,“是香儿不好,香儿不争气,可姨娘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这声音情真意切,满满都是对母亲的依恋与疼惜,听得杜姨娘心中最后一丝防线在这瞬间尽数瓦解,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动容的望着自己如梨花般的女儿,竟是被勾起了无尽的愧疚。 “你,你这孩子为何总是不懂与人争辩,若有朝一日姨娘不在了,你可怎么办?没用的是姨娘,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她的手颤抖的抚向夏香冰凉的面庞,“还疼吗?姨娘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当初若不是为了跟她们斗,自己的身子也不会落下病根后又生下了小九,才让自己的女儿自小体弱多病,失去了争宠的机会,甚至都不能像个正常人般站在阳光下,肆意的看雨听雪。 夏香反而轻轻握住了杜姨娘的手,极其贪恋这温暖的掌心,如同雏燕一般依偎在母亲身边,“香儿不在乎,只要有姨娘在身边,香儿就很开心了。” 这话说进了杜姨娘的心坎里,又增加了她的几分不甘,自己的女儿明明这般听话懂事,应该得到更多的疼爱才是,可如今却变成将军府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她们母女二人难道还要继续这般坐以待毙?究竟何时才能摆脱低人一等的命运? 就在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六少爷回来了!” 杜姨娘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拉开同样惊讶的夏香走到门边,果真看见那抹衣冠楚楚的身影出现在院内,身后跟着数名家丁和婢女。 “多谢六少爷赏赐!奴婢这就去为少爷送些茶水糕点来!” “好好伺候姨娘和九小姐,本少爷不会亏待你们!” 只见来人一身笔挺体面的浅蓝绸缎长衫,衣摆飘然一副走路带风的潇洒之感,举手投足间皆是富家公子的气派,那张白净秀气的面容笑得傲然,随手一掷便是价值不菲的檀珠串子,引得四周的下人们纷纷哄抢,连连叩谢。 “姨娘,我回来了!”夏恒的声音高亢,眼底神采奕奕,杜姨娘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对方大步靠近往自己的手中塞了只金镯子,“看我带了什么,姨娘喜欢吗?” “你这是……” “小妹也在,正好,六哥也给你捎了些把玩之物,这是玛瑙坠子,还有珍珠璎珞,颜色正适合你!” 只见夏恒一身的风光,这大方的口气听得外头的众人羡慕不已。 夏香揣着自家兄长给的这些珠宝,垂下眼淡淡的笑了笑,随后缓缓走向屋门边,伸手把门一带阻隔了外头那些张望的视线。 就在这时,原本还一脸得意之色的夏恒突然就变了表情。 “姨娘,你这可有一万两银票?我有急用!” “之前不是给过你一笔银子了……”杜姨娘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恒立刻抓狂般跺起了脚,随后一把跪倒在杜姨娘的脚边紧紧地扯着她的裙子,“才一百两银子,哪里够用?!姨娘,这次你一定要救救孩儿,不然,孩儿就真的没命了!” 若此刻有外人在场,只怕会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焦急的模样跟方才意气风发的架势简直判若两人! 杜姨娘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依旧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实话,姨娘才能帮你想办法!” 夏恒的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他支吾了好一阵儿,才吞吞吐吐的道来。 “什么?你跟着定兴侯府的少爷去了赌坊,输了一万两?!既,既然如此,这些首饰是从何而来?” 只见夏恒目光闪烁的嘟囔了句,“孩儿好不容易才从书院回来一次,若不多给府中奴才们一些赏赐,岂不有失颜面?况且,是姨娘说要跟那些权贵攀好,我一个小小庶子,身上没这些个体面之物,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应天书院内皆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弟,夏恒为了巴结讨好他们,不断的拿着杜姨娘私下给的银两随他们花天酒地,打赏那些歌姬舞伶,挥金如土充脸面,表面上风光无两,实际上早已衣襟见肘。 所以前阵子才随着定兴侯府的三少爷去了赌坊,借了点本钱打算赢些花销,谁知天不遂人愿,最后竟欠下了这么一大笔赌债! “那魏三公子真不是个东西!明明是他把我拉进去的,如今却闭门不见,难道他忘了这些年我为他花了多少银两,办了多少事情!” 夏恒想起来便气得牙痒痒,此刻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此时杜姨娘只觉得有些头昏眼花,幸好夏香及时扶住,她怯怯的将方才拿的那些珠宝放回了桌上,“六哥,香儿不要这些首饰了,拿去变卖多多少少都能……” “呵,胡说什么呢,买回来的东西哪有卖掉的道理?若让人知道了,我还有脸在应天书院呆下去?”夏恒面露不屑,只觉得这种做法全然不符合他的身份。 “住口!”却不想,杜姨娘嘶哑着声音怒斥了一句,手已然高高扬起,吓得夏恒变了脸色,可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给予厚望的儿子,这一巴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柳暗花明 夏香的目光落在杜姨娘迟迟没有落下的手上,自己脸颊的掌印热痛还未褪去,她再一看地上死不悔改的兄长,轻轻蹙了下柳眉。 “六哥,姨娘这儿已经山穷水尽了,之前给你的,还是姨娘绞尽脑汁筹来的……” 话还没说完,夏恒却是不悦的阴沉了眼神,“九妹这话六哥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山穷水尽,我看你分明是怕姨娘把为你备的嫁妆拿出来,亏我回来还惦记着给你带珠宝首饰,没想到你竟这般自私自利,莫非是想看着六哥被债主找上门大卸八块才开心?” 他又带着一种厌恶的视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九妹这气色越发不错了,看来姨娘没少自掏腰包给你购置上等的药贴吧?说起来,你才是拖姨娘后腿的累赘!” 夏香不由得暗淡了神情,委屈的紧抿着唇,夏恒的话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心里,自家姨娘虽然平日里总是对她冷嘲热讽,但始终没有放弃给她治病,如今“累赘”两个字被夏恒摆上了台面,夏香心中一直极力压抑的恐惧再次被挖了出来。 是的,她害怕,怕自己的姨娘不知何时就耗光了所有耐心,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到时候她才是真的一无所有。 杜姨娘只觉得一口闷血堵在了心口,气得剧烈喘息起来,“我想方设法送你去应天书院,就只教会了你吃喝享乐?什么脸面,你自己蠢还怪旁人不给你脸了?如今还敢拿你妹妹撒气!” 夏香错愕的抬起眼看向杜姨娘,似乎没有想到在六哥面前,她竟能护着自己。 毕竟一直以来,姨娘给她的感觉便是一旦未来发生了什么不得不二选一的困难,姨娘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弃卒保帅,六哥才是她心中唯一的依靠。 却不想夏恒突然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抗辩着,“我本来就不想去什么书院,还不都是姨娘逼的?若不是为了给姨娘争口气,我会跟他们去鬼混?如今孩儿身陷囹圄,姨娘就只知道责怪,既然如此,就让我被赌坊的人打死算了!” / 杜姨娘哪里会想到他居然耍起了无赖,看那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只觉得越看越讽 “我逼你的?好,真是太好了……” 夏恒只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说干了,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仰头喝了一大壶茶水,赌气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大不了再去钱庄以三姐的名义借几次,反正母亲会帮她还的,剩下的我找朋友凑凑,就不劳姨娘费心了!” 他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大夫人温氏,这样的伎俩从前也不是没用过,那时候的夏浅薇是个急性子,又糊涂得很,温氏拿着借据过去的时候,她总是满不在乎的回答不记得了,多问她一句还会乱发脾气。 可借的钱总是要还的,温氏把夏浅薇捧得那般高,反正羊毛出在将军府身上,数目不多就帮她还了,还博得了慈母的美名。 杜姨娘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她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你还去钱庄借了银子?怕是连我写的家书都不曾看过吧?大夫人早就去了雷若寺,如今那夏浅薇精明得很,能任由你这般胡作非为?” “什么?!母亲她不在府中……姨娘,你该不会是在跟孩儿说笑吧?只知闯祸的三姐能精明到哪里去……” 只听杜姨娘冷笑了声,恨不得把夏恒的脑袋拧下来般,“你不是有能耐吗?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打听打听,你口中的三姐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连夏兰初都被她弄出府了,你还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夏恒还是一脸的不愿相信,若姨娘说的是真的,等钱庄的人上门,自己做的好事不就捅到祖母和父亲那里去了? “姨娘帮帮我!我,我哪里知道府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祖母和父亲向来不喜欢我,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孩儿被扫地出门吗?” 方才还大言不惭的夏恒这回终于知道怕了,他哀求的拉着杜姨娘的袖子,却是被她一把甩开。 “姨娘本来可以帮你,但如今自身难保!出去,出去!” 若她能得到掌家的权力,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周旋周旋,可一想到夏恒方才口口声声说自己逼他,眼下真的起了让这个毫不上进的儿子自生自灭的念头,索性让他被打死省得糟心碍眼! 夏恒一下子来了性子,火冒三丈的看向此刻乖巧的站在杜姨娘身边的夏香,“是不是你总在姨娘耳边说六哥的不是,好,不管我也行,我自己想办法!” 他一甩衣袖负气冲出了屋外,夏香赶紧追了上去,“六哥!” “你走,跟着我做什么?” 不远处似有下人经过,让夏恒立刻目光一闪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冷着眼看着小跑几步便气喘吁吁的夏香来到了自己面前。 “姨娘说的都是气话,别往心里去,香儿知道六哥也是为了我们才这般努力,哪里还敢说六哥的不是。” 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副楚楚可怜仿佛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夏恒的面色才有了些许缓和,他端着架子瞥了她一眼,“真的?” “六哥是香儿和姨娘唯一的依靠,我们都还等着六哥金榜题名,香儿怎会欺瞒?” 也是,姨娘最偏爱的便是他,对自己一向有求必应,哪里真能弃他不顾? 夏恒皱着眉头一副犹豫的样子,轻声问了句,“姨娘真的没有私房银了?” 夏香点了点头,他越发着急,这可如何是好,就算真的拿上自家妹妹的嫁妆,那也没有多少! 见眼前的男子这幅模样,她好似不经意的一提,“香儿听说有人赠给了祖母几根价值不菲的人参……” 人参? 夏恒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精光,他怎么没想到?!父亲可是给祖母备了好多名贵的药材调理身子,还没算上旁人送的,估计几年都吃不完…… “你回去吧!跟姨娘说,祖母那儿我已经请过安了,今夜要跟几位同窗小聚,就不回来用膳了!” 本来百般哭闹的夏恒一下子便活了过来,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潇洒离去,夏香看着他那风风火火的背影,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盈盈的笑意。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狭路相逢 两日后。 京都最大的红馆里,顶楼的宁静暖阁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女客。 夏浅薇轻轻摘去身上的狐裘,露出了那张精致如画的面容,比起楼下浓郁的脂粉味,这间屋子却弥漫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 她淡淡的环顾四周,只见头顶檀木作梁,珍珠帘幕,范金柱础。那张沉香木软榻边垂着轻柔洁白的罗帐,帐上绣着银线海棠花,风起微动,如云山幻海一般。 而一名身穿暖黄丝制华贵轻衣的男子斜靠在身后的青玉香枕上,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下垫着玉带罗衾,他好似睡着了一般,一本金国文字录盖在他的脸上,那一头浓郁如瀑般的黑发慵懒的垂在身侧,随着罗帐轻轻浮动,怡然自得。 “王爷,天色不早了。” 夏浅薇面无表情的开了口,打断了眼前惬意的一幕,慕珑渊特地叫齐昭把自己带来,怕不是为了欣赏他睡颜的吧? 榻上的男子终于动了动,他抬起手不悦的拿下了那本遮挡住他视线的书籍,俊美绝伦的容颜令人眼前为之一亮,比起先前清一色的黑衣,此时的慕珑渊显得清爽无比,如同初升的朝阳般自有一派难以言语的皎然风致。 “敢打搅本王休息,你可是第一人。”他露出了一脸的不快,坐起身重重的将书丢到一旁,思考着该不该把眼前这个胆大的丫头从窗外丢出去。 “臣女见王爷印堂发黑,还望多多保重贵体。” 夏浅薇难得开了个玩笑,听齐韶说戴夫人的幼子近来恢复得不错,为了给那对母子方便,慕珑渊已经在这儿住了几日,也难怪他的脾气会这么大,想必是好不容易才合上的眼。 这里可是京都最热闹的花街,日日笙歌昼夜不分,只是奇怪幽王为何选了这么个喧闹嘈杂的地方落脚。 慕珑渊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调侃之意,当即从身下抽出了一封信拍在了夏浅薇面前,语气不悦,“废话少说,将这封密信抄写一遍,便可以滚了。” 夏浅薇已然习惯了这名男子的没风度,而慕珑渊则凤眸一闭单手撑着鬓间,再次躺回了木榻上,一副不打算再理会任何人的架势。 她打开那封信一看,目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望向榻上呼吸渐渐平缓的男子。 辰国之内竟有位高权重之人通敌卖国?! 这封信是用云国方言音译而成书写的,若非本土人士恐怕极难读懂信上的内容,而且写信之人还是个左撇子。 夏浅薇不再言语,执起一旁桌上早已备好的狼毫,快速的落了笔。 她没有注意到慕珑渊无声的睁开了一只眼,将她认真严肃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个丫头还是一副不符合她年龄的老成沉稳之态,这一路走来怕是没少看见什么活色生香的画面吧?亏得她在这种烟花之地还能保持冷静从容的样子。 慕珑渊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此时的夏浅薇如同一幅静态的肖像画,美得不可方物,只要她不开口说话,倒还是叫人赏心悦目。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已然将这封密信翻译妥当,她谨慎的折叠后放在了砚台之下,而榻上的男子竟已沉沉睡去。 暖黄色的衣襟衬托得他的肌肤如同女子般白皙,还透着一种薄凉的冷意,他的眉眼间少了平日里的杀气,此刻多了几分舒和,让本就无可挑剔的面容越发完美,或许就因为他流着一半金国人的血,才能生出这么副张扬霸道,极具侵略性的皮囊。 “早知那个庶子要来,我便谢绝了李少爷的邀约。” 正当夏浅薇起身打算默默离开之际,屋外却是传来了两道陌生的声音。 “可不是,这夏恒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也不知他那银子哪来的。” “不过冷大少爷也在,还真是出人意料,他不是快跟那夏三成亲了吗……” 这动静渐行渐远,夏浅薇的手这才放在了门板上,正打算推门出去,耳边却是响起了慕珑渊玩味的笑声,“不去看看你未婚夫?” 她目光一闪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他笑意盈然的眸光。 不知何时这男子竟已经醒了,还将方才那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入了耳中。 这冷玉寒可真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跟这个丫头一起来。 本以为会从她的脸上看见羞恼的表情,若让人知道冷玉寒光顾了这等烟花之地,那与他有婚约在身的夏浅薇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却不想眼前的少女只是淡漠的挑了挑眉,似乎对楼下的冷玉寒在做些什么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若王爷没有其他吩咐,臣女告辞了。” 这丫头,当真不在乎她曾经苦苦追求的男子了? 真是没意思得紧。 慕珑渊无趣的将一样东西塞进了夏浅薇的手中,她惊讶的低头一看,只见一块揉皱了的绢帕上裹着几两重的人参片,一股芳香的气味扑鼻,仅一闻便知这人参昂贵无比。 “前日夏六少爷带了这碎人参来千草堂里变卖,本王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破例收了的。” 他那眼神好像在说,还不感恩戴德的谢过? “那真是谢过王爷这般顾忌臣女的脸面了。”他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夏浅薇怎会不明白? 只是这夏恒哪里得来的人参…… 夏浅薇好像想起了什么,眉头不由得一蹙,似乎已经猜到了其中端倪。 而此刻,冷玉寒正在二楼的雅间里,他冰冷着一张表情,与周遭莺歌燕舞的一切格格不入,除了忘情舞蹈献艺的美人,在场的其他几位少爷皆是隐忍着笑意面面相窥。 这是什么情况?未来姐夫跟小舅子在青楼里狭路相逢,怕不是要碰撞出什么火花来吧? 不远处的夏恒如坐针毡,只觉得冷玉寒如刀似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哪里想得到竟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三姐喜欢的这个冷家大少爷!而且他那个表情,好像随时都会拔出腰上的长剑冲过来似的! 正当他忐忑之际,坐如洪钟的冷玉寒终于动了动,夏恒下意识生出了逃跑的冲动,却不想对方只是举起了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望向了窗外。 红馆后的巷弄里,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在那儿,那抹熟悉的银色身影让冷玉寒的目光微微一变。 却不想与此同时,夏浅薇也正好不经意的抬眼,与坐在窗边的冷玉寒四目相对,这男子当即浑身一震,只听哗啦一声,竟是不慎摔碎了手里的酒杯。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眼前哪还有冷玉寒的身影。 那略显焦急的男子已然追了出来,可巷弄里的马车早已远去,他紧皱着剑眉有种莫名心慌的感觉,恨不得立刻奔去夏府好好解释一 可一想到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只好握紧了拳头,犹豫了许久才两眼一闭再次折回了红馆中,殊不知他矛盾的样子早已尽数落在顶楼暖阁中的慕珑渊眼里。 他负手而立于窗边,看着冷玉寒那张难以掩饰的焦虑表情,薄唇不由得一勾,声音清冷意味深长,“还说没有心动。” ……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 拿人手短 而此时夏浅薇已经回到了将军府,她抬眼望向对面的回廊,只见数道喜笑颜开的身影在角落里兴奋的议论着什么。 夏六少爷回府的这几日,这座原本沉静在一片压抑氛围中的夏府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冷清了许多的宅邸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 昨日如眉和如画各自揣着一颗檀珠串子回来,说是夏恒赏的,她又想起老夫人那儿一套出自大师之手的佛经墨宝,只觉得这位六弟出手非一般的阔绰,一点儿也不像是三品之家的庶子。 杜姨娘究竟有多少银两能够供他这般挥霍? 思及此处,夏浅薇带着慕珑渊给的人参片径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唤来了雷嬷嬷。 “这是老夫人近日来服用的百年野山参,没错,三小姐怎么……”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面不改色的回了句,“兴许是如画去药房领取补品时出了差错,既然是祖母的人参,浅薇这就送回去。” 望着那离去的身影,雷嬷嬷眼底似有几分流光,她四下张望了片刻,才转身回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云泉院内,从福寿院那儿过来的夏浅薇正坐在厅中,一名婢女恭敬的上前为她添了杯茶水。 “三小姐稍等片刻,苏姨娘正在对账本,奴婢不敢打搅。” 这如同黄鹂一般的嗓音让夏浅薇耳边一亮,抬起眼便看见了一张玉盘般姣好的面庞,她轻轻挑了挑眉,竟不知杜姨娘的身边何时多了个这么水灵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仙蓉,是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她盈盈一笑,似乎有些羞怯的抬手捋了下脸颊旁的一缕发丝。 夏浅薇立刻被她那藕节一般白皙的手臂吸引了目光,态度亲切近人,“你这镯子倒是不错。” 仙蓉微微一怔,竟是目光闪烁的低下头来往后退了一步,立刻将袖子扯了扯,遮住了那只通体碧透的翡翠镯子,“粗鄙之物,哪里能入三小姐的眼。” 夏浅薇缓缓垂眼,优雅的抿了口茶,而一旁的婢女只觉得掌心瞬间溢出了层薄薄的冷汗,她没有想到三小姐的眼神竟这般敏锐,她这镯子戴了两日都无人发现,而且奇怪的,桌旁的这少女一言不发的样子,竟叫她莫名心惊,总觉得被发现了什么。 “是祖母赏你的?也是,福寿院里的丫头是比别院的辛苦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才笑着问了句,仙蓉下意识的应和道,“是老夫人抬爱,其他的姐姐们也经常得些赏赐。” 这个仙蓉还真是伶俐,这话说得叫人挑不出错来,模拟两可,可进可退。 夏浅薇心中通透得很,老夫人向来节俭,院里的下人就算得赏,也是些陶冶情操的经书文香墨宝,不会是这等不菲之物,她分明是在撒谎! 不过究竟的何人赏的?这般遮遮掩掩,反而叫人觉得事有蹊跷。 “你好生伺候苏姨娘,她也不会亏待你的。” “三小姐说得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直到苏姨娘对完账本回来,连连跟夏浅薇赔不是,仙蓉便一直在旁边伺候着,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从云泉院出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如画疑惑的问了句,“小姐可是不信任仙蓉姐 夏浅薇本是来询问苏姨娘是否知晓这人参一事,如画却见她方才闭口不提,反而寒暄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仔细一想便觉得有异。 只见自家主子却是淡淡的笑了笑,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却不知这仙蓉戴那镯子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夏恒这一顿花酒吃得甚是尴尬,天知道看着同窗怀抱佳人,自己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还要接受眼神的凌迟究竟是一种怎样煎熬的体验。 说来也怪,那冷大少爷去都去了,却始终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一个人喝着闷酒也不让伺候,倒是他那表弟贪心至极,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可怜自己花了这么多银两,却什么也没享受到! 傍晚时分,回往怡蓉院的廊桥四下无人,只听这衣裳华丽的男子口中骂骂咧咧,却不想刚刚跨进院子,拐角处一双手已然伸了过来使劲的将他扯进了屋内。 “哎呦,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夏恒揉着自己被拧得生疼的手臂,下一秒却是注意到了桌上的几只灵芝,他表情当即一变,就见杜姨娘一副气急的表情。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她还想着这两日夏恒怎么不闹了,整日出去应酬也未向自己伸过手,他哪来的银两? 没想到这小子胆子大得捅破了天! 夏恒眉头一蹙,瞬间露出一副急跳脚的表情,“是小妹说的吗?该死的,竟敢出卖我……” “还用得着小九出卖你?老夫人的东西你都敢碰,还有什么不敢的?” 福寿院里的人一传来消息,杜姨娘起先并不相信,毕竟夏恒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那个本事,谁知她竟真从自己儿子的屋内搜出了这等名贵的药材,当真是叫人瞠目结舌! “既然姨娘帮不了我,孩儿只能自己想办法,况且,孩儿做得极其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 夏恒事到如今依旧没有半分悔改,反而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自以为天衣无缝,杜姨娘当即冷笑了声。 “你以为姨娘不知是谁在暗中帮你?不出今日,你祖母就该来拿人了!” 什、什么? 夏恒看着杜姨娘那怒气腾腾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也是,真有那么隐蔽,自家姨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果不其然,院外很快传来一道声音。 “杜姨娘,六少爷,老夫人请你们过去一趟。” 杜姨娘分明感觉到夏恒浑身一抖面露惊恐,满脸都是心虚之色,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知道怕了?” 只见她深吸了口气,随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眼底精光一现。 夏浅薇的动作果真是够快的,幸好自己早有准备,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监守自盗 华灯初上,本应清净的福寿院内一派凝重的氛围。 夏宜海威仪无比的坐在老夫人身边,夏浅薇温顺的与苏姨娘立在一旁,而夏常峰则安静挺拔的伫立于角落,阮姨娘如今疯疯癫癫的被看管在双姝院里,夏晴没了依靠,哪怕四周有不少婢女守着,依旧让她孤零零的身形显得异常单薄。 此时杜姨娘已然带着夏恒跨了进来,她的目光轻轻一瞥桌上那碗早已凉透了的汤药,面上一片平静叫人看得不太真切,可六少爷却是低着头,一副僵硬拘谨的模样。 “都来了吗?” 老夫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只见雷嬷嬷正恭敬的帮她顺着背,仿佛方才发生了什么令她震怒的事情。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窥,没有人发现夏恒袖中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万万没有想到夏宜海今日竟然回了府,从小看见自己的父亲脚底就不受控制的发软,这个老毛病一直改不了,所以眼下更是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而他很快感觉到一股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下意识的抬眼望去,一张绝美的面容毫无预警的落入他的眼帘,让他的神经不由得一紧。 那,那是……三姐 回京后的这两日他确实有听朋友说起过自家三姐的事情,那时候他喝得微醺,还以为这些人是在打趣夏家,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想到竟是真的,三姐那脸…… 夏恒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夏浅薇此刻脸上淡淡的笑容竟让他觉得脚底莫名窜起了一股寒意,这种说不出的感觉诡异极了,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回老夫人的话,人都齐了。” 雷嬷嬷应了一声,老夫人随后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她那失望至极的眼神扫过每个人的表情,“都说天有不测风云,真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活到这个年纪,也开始讨人嫌,碍人眼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夏宜海眉头一皱,“母亲这话说的……谁又惹您不高兴了?” 四国盛宴日愈逼近,朝中文臣武将越发忙碌,他刚处理完军中事宜就收到了府中传来的口信,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老夫人毫无温度的笑了笑,随后给了夏浅薇一个眼神。 众人只见三小姐端起那碗汤药,将里头的一支人参挑起剪成了数段,分给了在场的几位姨娘和少爷小姐。 “六弟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 夏浅薇的脚步在夏恒面前站定,对方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感受到四周异样的目光,他才心慌的回了句,“没,没什么。” 这张清秀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惨白,他故作镇静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可捏着那截人参的手却抖得厉害,幸好杜姨娘及时扣住他的手腕,才不至于表现得太过心虚狼狈。 夏宜海随即尝了一口,下一秒却脸色大变吐了出来。 “混账!这是什么东西……” 而其他人也是纷纷面露苦色,这哪里是人参,一股子浓浓的土腥味和干涩感,众人终于明白老夫人发怒的原因,她的人参汤药竟是被人换成了不知名的树根,简直难以置信! “究竟是何人所为?苏妹妹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杜姨娘抢先开了口,她缓缓站了出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苏妹妹这才掌家没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不严查岂能对得起老夫人和将军的信任?!” 夏恒被杜姨娘的举动吓了一跳,自己是巴不得被人遗忘在角落里,她倒好…… 苏姨娘浑身一颤,顶着夏宜海阴沉的目光跪了下来,“妾身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药房那儿每日都有领用的记录……” “苏妹妹莫不是以为一句不知便能糊弄过去了?这说明你根本没有把老夫人放在心上,说不定,是有人监守自盗呢?毕竟这人参功效如此之好,想必对大少爷的身子也极其滋补吧?” 众人立刻明白了杜姨娘的意思,她怀疑人参是被苏姨娘利用掌权之便,偷天换日了! “杜姨娘这话也应有证据才好。”夏常峰皱着眉头帮了一句,他不觉得苏姨娘是这样的人。 “二少爷宅心仁厚,怕是不知这世道险恶!那就让将军下令搜查全府,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杜姨娘的眼中泛着精光,夏恒见她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自己屋内还未变卖的药材想必已经让姨娘处理妥当了,她这是打算让苏姨娘和大哥顶罪! 夏恒瞬间猜到她做了什么,眼底也渐渐浮上了一片光彩。 妙,这招真是太妙了! 既能夺走苏姨娘掌家的权力,又能让大少爷永无翻身之日,这便是杜姨娘的如意算盘! “杜姨娘说得对,还是应该好好搜查一番才是,苏姨娘可愿意?” 夏浅薇轻柔的声音响起,如同一股春风拂过了苏姨娘那委屈惊颤的心,她渐渐冷静下来擦干了眼泪抬起头,“妾身愿意。” 很快,夏宜海的人开始里里外外的搜了起来,而负责为老夫人煎药的下人也尽数跪在厅中,就在这时,一道害怕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响起。 “奴婢有罪!求老夫人责罚!” 只见仙蓉毫无预警的冲了出来,一把扑倒在老夫人的脚边,竟是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老夫人疑惑的看着这个从她院中调走的婢女,“仙蓉,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有罪,不该被苏姨娘的示好蒙蔽了良知,那人参……是婢女拿走的……” 什么?!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她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小包人参片递了出去,夏宜海接过来一看,果真是那根如假包换的野山参! “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时让你这么做的?” 苏姨娘顿时慌了神,可她一向不善辩解,此刻只能任由那仙蓉抢了话。 只见原本乖巧伶俐的婢女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看着那朴实的妇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苏姨娘见这野山参价值不菲,便动了心思。她承诺日后让大少爷收了奴婢做妾,奴婢才一时鬼迷了心窍误入歧途!除了人参,她还让奴婢偷了老夫人的灵芝燕窝和红参,还说……” 夏宜海的眼中已经满是狂风暴雨,“还说什么?!” “还说老夫人味觉不佳人也糊涂,换上树根熬汤想必喝不出来,而且都一把年纪了,根本不需要这些个补品,留给大少爷调理身子,好日后接管将军府……”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肖子孙 夏宜海浑身气势陡然一变,众人分明感觉到他眼中跳跃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接管将军府?这苏姨娘好大的胆子,不仅想要老夫人的命,连将军都不放在眼里了! “好,真是太好了!来人,去把夏故新拖出来!” “不!将军,妾身是被冤枉的!”苏姨娘赶紧扑身拉住了夏宜海的衣摆,“妾身从未说过那样的话,大少爷还在养伤,不可再折腾了……” 却不想这魁梧的男子竟是一把将她踢开,震怒冷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忘恩负义的东西!本将军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又给了你们一次机会!” 后悔? 此时苏姨娘目光一闪,眸中清清楚楚的倒影着此刻夏宜海震怒的模样,一时间竟是忘了疼痛,她知道将军心中从来没有自己的位置,可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狼狈与无地自容。 她转而愣愣的望向夏浅薇,这张熟悉无比的面容勾起了记忆中的某段对话。 “清荷,你会后悔吗?将来可是会怪我?” 而她说,“小姐,奴婢不悔。” 苏姨娘此时笑了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从心里蔓延开来。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报应吧,小姐以为她是为了报恩才答应成为将军的妾,可实际上这名男子早已是她心中的天神,能成为他身边的人,是上天给自己最大的恩赐。 那些年,他是人前意气风发的年轻将才,人后就成了温柔无限的体贴夫君。 他对小姐的呵护是那般无微不至,自己见证了一份独一无二的宠爱,心中怎能不羡慕? 怕是再也遇不上这么好的男子了吧……当时,这个声音一直徘徊在她脑海深处。 可为何过了这么多年,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将军的爱永远只属于小姐,哪怕府中的姨娘再多,也没有人能留在他心里。 小姐走了,也带走了将军的魂。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奢望自己能分得一点点的疼惜,如今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留在将军府,治好他的腿,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站在阳光下。 老夫人原本愠怒的表情渐渐有了些许犹豫,她还是无法相信苏姨娘的胆子竟这么大,难道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杜姨娘的心中却是得意极了,她冷笑的看着地上颓然的妇人,这个贱婢总算明白了?没那个能耐就别强出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掌这后院,一不小心就会一无所有,万劫不复! “父亲,事情还未彻查清楚,妄下论断实在是有失公允。” 夏浅薇突然站了出来挡在了夏宜海的面前,迎上她清冷的目光,那男子神色一僵,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三小姐善良,可怜悯心也要用对地方才行,否则害了老夫人,岂不不孝?”杜姨娘凉凉的开了口,正当她以为自己必胜无疑之时,搜查的人很快捧着几样东西折了回来,她眼底精光一现,这对碍眼的母子死期到了! “将军,这是在六少爷的屋子里发现的。”来人恭敬的回道,除了那些丢失的名贵药材,还有几张钱庄取出的银票,以及写着夏浅薇名字的借据。 杜姨娘嘴角得意的弧度霎时一僵,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让仙蓉把那些药材偷偷放在云泉院了! 地上还未反应过来的婢女脸色不由得一变,立刻感觉到杜姨娘如刀一般的眼神割在了自己的身上,分明是怀疑自己背叛了她! 而很快,管家却是从外头带回来一人,正是千草堂的掌柜。 对方一跨进来,就冲着夏恒恭敬的行了一礼,“夏六少爷,我们主子说了,这人参效用极佳,不知贵府可还有多余的?我们愿意高价购买。” “你,你胡说什么?!管家,怎么让这种身份不明之人随意出入我们将军府?” 夏恒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那闪烁的神色掩饰不了,夏浅薇倒是越发同情起杜姨娘,费尽心机送去应天书院的儿子竟是个没脑子的,做出这等偷窃之事,还自己亲手拿着脏物去变卖。 那掌柜的却是笑了出来,“六少爷不记得小的,小的可不敢忘呢!您那天穿的是锦绣楼的蚕丝缎子,绣着飞鹤入云图,可精神气派了!” 众人的眼神当即一变,没错,六少爷确实有件飞鹤入云图的缎衣,前两日还穿着呢! “你认错人了!我,我没去过千草堂!” 夏恒挥着手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掌柜早有准备,拿出了怀中的一包人参片,“小的没什么本事,就是眼神好,绝对不会认错的!夏将军不妨看看,这是不是贵府的人参?” 夏宜海严肃着表情,伸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东西一闻,随后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夏恒的身上。 众人此时听得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夏浅薇已然走到了战战兢兢的仙蓉面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仙蓉,你的镯子今日怎么不戴了?” “奴、奴婢不明白三小姐的意思……” “就是六少爷送你的镯子。” 只见地上这婢女身子一僵,难以置信的抬起眼对上了夏浅薇渐渐冷却的目光,只觉得对方身上散开一股难以抵挡的压迫力,让她心中随后一丝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老夫人已然察觉到了蹊跷,她沉吟了片刻,随后冷哼一声,“来人,把她带下去,打个二十大板,看她还不说实话!” 眼见着人赃并获,仙蓉哪里还敢隐瞒,就她这身子骨,挨了板子不死也要丢半条性命! “老夫人饶命啊!是,是杜姨娘让奴婢这么说的……” 杜姨娘此时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哪里还有方才颐指气使的模样,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漏。 “老夫人别听这贱婢信口雌黄,她一会儿指认苏姨娘,一会儿又指认妾身,没一句实话!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戏弄主子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却不想夏宜海一个眼神示意,杜姨娘立刻被两名武将牢牢的按住,只听仙蓉颤抖的哭诉着。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六少爷说喜欢奴婢,待他金榜题名之后定会纳奴婢为妾……” “贱婢!休要冤枉本少爷,祖母,父亲,她冤枉恒儿!”ωωω.χ~⒏~1zщ.còм < 仙蓉见夏恒一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架势,哪还有先前的含情脉脉,眼下命都要没了,谁还会去想那等飞上枝头的事情。 她立刻撕心裂肺的交代了一切,包括自己如何帮夏恒偷走老夫人的人参,又栽赃陷害给苏姨娘,只是不知为何,藏在云泉院的赃物都不翼而飞了。 老夫人失望至极的摇着头,夏恒已经面如死灰,他还想狡辩什么,却有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颊上。 “不孝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咎由自取 夏恒身子单薄,哪里受得了夏宜海这一巴掌,他当即被打翻在地,竟怎么也爬不起来。 “父、父亲,别打我……” 他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挥舞着双臂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到了角落里,咳了几声后竟吐出了一颗断牙,一抹刺目的鲜红跃入眼帘,让夏恒瞬间脑袋一懵。 “血……血!姨娘,我流血了!” 众人看着夏恒一副快要被吓昏的架势,这幅窝囊的模样,哪还有之前一星半点的风光体面。 夏宜海和老夫人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比起夏恒做的这些荒唐事,他这毫无骨气的样子才更让他们无法原谅。 身为将军府的男儿,竟这般贪生怕死软弱无能,除了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他还能做什么?! 听着仙蓉把夏恒的一切交代清楚,众人这才发现,六少爷去了应天府,什么也没学到,尽是染了一身的恶习回来! 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就是了! “够了!听得我头疼。”老夫人皱着眉头,此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施舍给地上的夏恒。 仙蓉很快被拖了出去,而杜姨娘浑身颤抖的看着夏恒嘴角的血迹,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望向那一脸凝重的夏常峰,凭什么别人的儿子这般受老夫人和将军的器重,而自己的儿子却被他们当成烂泥一般对待? 浓烈的不甘和怨恨在心底如同火焰一般燎烧起来,可她依旧紧咬着牙,理智告诉自己眼下不能冲动,夏恒再怎么错,也是将军的骨血,他还能真的杀了不成? 一道冷酷的视线很快落在了杜姨娘的身上,夏宜海的眼底满是厌恶,“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还金榜题名?他倒是像极了你,能说会道。” 居然哄得老夫人院里头的婢女对他言听计从,可见这小子在将军府外是个什么样的德性! 被钳制住的杜姨娘身子不由得一抖,当即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 “都是妾身的错,可妾身也是爱子心切,六少爷犯下大错,妾身生怕将军恼怒,所以才……” “好一个爱子心切,你确定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老夫人冷哼一声,斜眼瞪着那满嘴虚假的妇人,“你记恨着我没让你掌家,见不得旁人好,有你这样的姨娘,六少爷又怎么可能出息!”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冤枉啊!妾身哪里敢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 “闭嘴!”夏宜海的眼神变得冷厉无比,“做出这等事情,将军府是再也容不下你了!过两日,你就去别庄待上几年,好好的反思一番!至于这个不孝子,没本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让他离开屋门半步!” 杜姨娘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她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将军就要把她赶出府去? 什么在别庄待几年,恐怕一跨出这个门,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将军,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 夏宜海似乎不想再听杜姨娘的声音,身旁的武将立刻用布堵上了她的嘴。 地上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夏恒被狼狈的拖了起来,连着他的姨娘一起被架了出去,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望着老夫人和夏宜海难看至极的脸色,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千草堂的掌柜被管家有礼的请了出去,夏浅薇已然将苏姨娘扶起,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令人看得心生怜悯。 “清荷,委屈你了。” 老夫人一开口,便看向夏宜海的方向,可那名魁梧的男子只是神情有些闪烁,好像没有看懂她的暗示。 这时,夏常峰却是站了出来,“祖母,苏姨娘和大哥受这样的委屈,孙儿实在是心中有愧。” 什么? 众人惊讶的看向他,二少爷怎的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非孙儿的失误,大哥的腿伤怎会至今未愈?若非身有残缺,也不会这般被人欺辱,他错失了太多的机会,孙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赎罪。” 老夫人的眼中满是动容,她细想了片刻,随后清了清嗓子。 “亏你有这份心意,祖母明白了。夏恒这样的品性,若继续留在应天书院,将来也只会坏我将军府的声誉,而故新虽然耽误了这么些年,但以他的聪明才智,再来一次也不算晚。” 话及此处,原本心灰意冷的苏姨娘终于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望向老夫人。 这话的意思是…… “苏姨,祖母要为大哥保荐,送大哥去应天书院!” 夏浅薇压低了声音在苏姨娘的耳边重复了一遍,只见这妇人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有些摇晃的站了出来,顿时喜极而泣。 当年应天书院的录取文书,夏故新一直藏在书房里,有好几次,苏姨娘都撞见他拿着那张泛黄的薄纸发呆。 他嘴上从来不说,可苏姨娘知道,那一直是自己的孩子心中抹不去的遗憾。 正要叩谢,老夫人却是拦住了她。 “好了,当初应天书院要的人本就是故新,虽说造化弄人,但福祸相依,我相信他定会更加珍惜,不会令我们失望。” 老夫人随后看向夏宜海,他曾经救过应天书院的院长一命,为了弥补夏故新,身为父亲,这点儿事情总办得到吧? 那魁梧的男子分明感受到了苏姨娘投来希冀的眼神,想起自己方才的鲁莽,他喉间一涩,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开了口,“就这样吧。” “多谢将军!”苏姨娘哪里还记得自己之前受的委屈,此时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云泉院,告诉夏故新这个好消息! 屋内的氛围瞬间缓和了许多,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方才夏恒遗留的那一点血迹上,立刻又皱了眉头。 接过雷嬷嬷捡起来的那些借据,老夫人看着上面模仿夏浅薇的字迹,似是想起了从前那么几档子事儿,原来如此…… “这无情无义的东西,还敢故技重施!” 老夫人屏退了众人,唯独留下了夏宜海和夏浅薇。 屋子里很快安静了下来,而那乖巧美好的少女已然跪下身来,坦荡的声音响起,“浅薇知错了,请祖母责罚!” 夏宜海面露惊诧,她这是做什么? “错在哪里了?”却不想,老夫人的心比谁都明白,今日这一场闹剧,正是这个孙女一手策划的! “藏在云泉院里的赃物,是浅薇命人拿走放回六弟屋子里的。” 夏浅薇毫不隐瞒,老夫人却是皱了眉头,声音里满是无奈,“你……为何不直接跟祖母说?” 这般兴师动众的把事情闹大,对她有什么好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父子之情 夏浅薇挺着腰板,执着的抬眼迎上老夫人疑惑的目光,声音里透着几分任性,又有一丝清冽在里头。 “若浅薇私下跟祖母说了,祖母这般看重夏府的声誉,必定会息事宁人,而六弟是咎由自取,浅薇以为若不杀鸡儆猴,夏府永远也不得安宁!” 老夫人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会这般直接。 确实,夏恒可是应天书院的学生,这些年将军府在他身上付出的种种,可不是说舍弃就舍弃的。 她应该会如夏浅薇说的那般,不痛不痒的责罚一顿也就罢了。 夏浅薇何尝不是给了杜姨娘以及夏恒一次机会,倘若她们没有害人之心,坦白从宽虚心认错,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的下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能改,夏恒便不会失去所有。 “而且,浅薇是想替大哥争一口气!父亲究竟何时才肯多看大哥一眼,明明他们什么错都没有……” 夏浅薇突然不满的看向夏宜海,她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可这位怀化将军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寒心。 她知道夏故新的心中一直有个结,若这心结不解,他永远也无法展开手脚。 而且夏浅薇还注意到,因为她的这张脸,夏宜海这段时间一直在躲着自己! 是时候让夏宜海做出一个选择了,若他还是这般走不出过去的阴影,那么夏浅薇决定彻底的舍弃他! 此话一出,那威武的男子当即震撼了表情,面对女儿的责难,他坐在那儿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她早就劝过自己的儿子了,他依旧不肯面对,那么现在呢? 后院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这何尝不是因为夏宜海的心不在这里。 他任由这个家如同一盘散沙,任由这几个儿女勾心斗角,他没有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说起来,这几个孩子何尝不是他的牺牲品? 望着夏浅薇那灼灼的双眸,夏宜海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女儿还在襁褓中幼小的样子。 他还记得这孩子当时清澈无比的眼睛,笑起来装满了天上的星星,他下了决心,这辈子定要好好守护她的笑容,可一切,随着玉容的离开而渐渐变了味道。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如今女儿跪着质问他为何不管这个家,为何对这些儿女如此冷漠,他竟一个字也回答不了。 老夫人分明感觉到夏宜海又萌生了逃避的念头,似乎为了不让夏浅薇对这个父亲彻底失望,她立刻轻声开了口。 “祖母知道故新受了不少委屈,难得你这孩子如此疼惜自己的大哥,就由你这一次吧。” 夏宜海不知夏浅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情绪低落极了,老夫人见他这幅模样,便也不忍再训斥。 这历经沧桑的男子仿佛一下子又老了许多,他走出福寿院,看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这些年他留在府中的夜晚屈指可数,不是因为真有那么多处理不完的事务,而是他寻不到一个理由回这伤心之地。 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还留有她的影子,多看一眼,心便多伤一分。 不知不觉间,夏宜海发现自己竟走到了云泉院门口。 他犹豫了片刻,转身之际却好像有股莫名的力量定住了他的脚步。 此时夜已深了,而夏故新的书房却还亮着烛光。 那年轻的男子再次翻出了那张应天书院的文书,方才苏姨娘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无法褪去,夏故新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是那么不可思议。 他曾经失去的东西正一样一样的回到身边,自己的运气真有这么好吗?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然迈入了院中,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 夏宜海悄无声息的站在夏故新身后的窗前,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惊讶于这间屋内整整齐齐堆满了的书籍。 还有墙壁上的那些字画……莫非,都是这个孩子所作?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这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正在出神的夏故新浑身一震,他慌张的站了起来,却是不慎推倒了凳子,有些笨拙的望向来人,那儒雅俊秀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父、父亲?” “……” 随后,夏故新屋内的烛光一夜未曾熄灭。 …… 次日,镇国府的马车早早的就在夏府门口等着,一道挺拔俊美的身影久久的立在那儿。 六皇子传来口信,今后每三日便有一次练马,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四国盛宴。 夏浅薇换上了一身浅蓝窄身劲装,及腰的长发高高束于簪后,那张精致的小脸未施粉黛,这返璞归真的模样竟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英气与清冷之质,又是别一番的风韵。 她刚跨出大门,便惊诧的发现冷玉寒已然迎面而来。 “其实二哥早已备了马车,冷大少爷着实不必这般麻烦。” 明明两人只是合作的关系,可这位冷大少爷却越发周到,她觉得没有必要,也不合适。 虽然夏浅薇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有礼,可却让冷玉寒的心情越发忐忑,他的声音有些生涩,“你……可是在气恼?” 本以为会看见她疏离愤然的表情,却不想竟是一副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撞见未婚夫婿逛花楼,这种事情,天下间岂会有女子毫不介意? / 夏浅薇的眼神带着些许疑惑,“冷大少爷指的何事?” “……” 无人知晓他昨夜是如何的辗转难眠,竟是第一次尝到了那种莫名烦闷与焦虑的滋味,既不能告诉她实情,又不愿夏浅薇误会,好不容易才想好一套合理的说辞,便一早来了夏府,眼下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难道她真的不在乎? 夏浅薇这冷淡的态度顿时让冷玉寒有种被伤了尊严的羞恼之感,所以他一夜的担忧到头来不过是场笑话?还是说她演技卓越,就想见自己焦急的模样? 而一个声音却在脑海中不自觉的响起,她的心里并没有他。 四周的行人已然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冷玉寒眸色一沉,突然扣住了夏浅薇的手臂粗暴的将她拉上了马车,随后对一旁目瞪口呆的车夫命令道,“出发!” 这冷峻的男子回过头,眼底蔓延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火光,他难以抑制此刻的冲动,咬牙质问着眼前令他心浮气躁的少女。 “你当真没有什么要问我?!” ……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不在乎 自家少爷突如其来的怒火让那车夫一刻也不敢怠慢,此时马车已然快速的离开了将军府门口,朝着皇家马场的方向而去。 车厢内突然陷入一种压抑的氛围,夏浅薇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骄傲少爷,细想了片刻,眸中立刻划过一抹深沉的流光,似是捕捉到了这名男子那极力掩藏却仍然控制不住倾泻而出的情愫。 她显得十分惊讶,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可冷玉寒那张急红了眼,迫切想要得到回应的俊美容颜让她心中渐渐有了几分肯定。 他说的,想必是昨日在红馆被自己遇见一事。 “男子逢场作戏之事再正常不过,冷大少爷本就是自由之身,实在不必多虑,更无须顾忌浅薇的感受。” 仔细想来,夏浅薇一心扑在复仇之上,早已将男女之情抛之脑后,导致她与每一个人相处之时皆在考虑与他们的利用合作关系,从而忽略了某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毕竟她可是臭名昭著的夏家三小姐,哪怕再怎么改变,过去的污点也洗不掉,所以就没想到这位一身优越感的冷家大少爷居然会对她产生了好感! 冷玉寒毕竟年轻气盛,虽说他们只是合作,可二人先前的婚约难免有些暧昧,所以容易迷失自我。 不过这种麻烦的事情还是早点解决为好,以免耽误了旁人。 “自由之身?你……” 冷玉寒的薄唇微微一颤,他原本已经失去理智的双眸渐渐沉淀下来,某些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被夏浅薇此时异常冷静客气的表情生生的打了回去,脸颊似有种火烧的感觉。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被夏浅薇忽视竟让他这般难受。 有种即将破土而出的答案让冷玉寒立刻慌了神,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应对这种若即若离的失落感,他难道真的对眼前这个一直以来令自己厌恶至极的少女动了心? 这就是自食其果的滋味吧?他从前待她那般不好,或许,这只是她的报复呢? 越是琢磨夏浅薇的态度,冷玉寒便越觉得烦躁气恼。 她越是镇静,就越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上次冷大少爷借的银狐裘珍贵至极,浅薇已经命人妥善浣洗了,改日便送还府上。” 夏浅薇的声音极其有礼,她知道这名男子的自尊心强得过分,便只能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并无那方面的心思,尽可能的为两人留点儿情面。 若他尚有分寸的话,就应该皆此机会将话题打住,否则恐怕两人连朋友也做不了。 冷玉寒剑眉一蹙,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还?她居然这么急于撇清关系? 可他转念一想,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当时她是否也是这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时至今日,在旁人看来自己与她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水火不容,甚至他怀着一种弥补的心情对她照顾有加,莫非这还不够让她忘怀? 冷玉寒从未学过如何低头,为了掩饰受挫的尊严,他当即恢复了从前那种傲慢的态度,用一股如尖刀般的语气回了句,“你能有自知之明最好,那银狐裘世间难得,若有一丝一毫的损坏,杀了你也不为过!” 可话一说出口,心中竟又有些难以抑制的后悔。 冷玉寒十分讨厌现在的自己,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是叫人喘不过气来。 他赌气一般不再看夏浅薇,带着一身冷意望向了车外,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内心不断的告诉自己,莫要再让那个少女影响了他,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凝滞的氛围渐渐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山路略显颠簸,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满是磕碰的石子。 她当真没什么想说的了? 胸口憋着的一团闷火越烧越旺,他紧抿着唇不断的在心里骂着自己,可眼角的余光还是不自觉的飘向了夏浅薇的方向,只要对方流露出一丝一毫在乎的神情,他的心里就能好受一点儿。 然而,冷玉寒失望极了。 夏浅薇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仿佛他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一对比,自己的行为真是幼稚又可笑…… “少爷,已经到了。”ωωω.χ~⒏~1zщ.còм < 外头终于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冷玉寒毫不犹豫的起身撩开帘子,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拂来,他带着那浓浓的不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夏浅薇的视线。 那镇国府的车夫被他此刻的样子吓得战战兢兢,有些犹豫的望向随后出来的女子,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冷玉寒难以控制他暴躁的情绪,浑身皆是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势,却不想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人。 “呀,小姐!” 只听一声惊呼,怒气冲冲的男子冷若冰霜的瞥了一眼身旁跌坐在地的女子,对方妆容精致的面庞露出了些许痛楚之色,可抬起眼望向他时,眼底立刻浮上了几分惊喜。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玉、玉寒?” 柳溪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很快想起了自己之前受到的冷待,当即眼眶一红面露委屈,有种梨花带雨般的无助之感。 冷玉寒眼下并不希望遇见任何跟夏浅薇有关的人,他厌恶的收回了目光拔腿要走,却想到了什么转而改变了主意。 既然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那么他要对谁好,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和异议吧? “抱歉,是我不小心,受伤了吗?” 这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竟是先婢女一步,出手将柳溪云从地上扶起,看着对方受宠若惊的表情微微一笑,给人一种关切的错觉。 果不其然,眼前的女子面上一红,难以置信的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臂,很快露出了一丝娇羞,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柳溪云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夏浅薇,对方正好望向了自己的方向,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后脚下一软,作势倒在了冷玉寒的怀里。 “疼……” 她故作一副腿伤了的样子,冷玉寒眉头一蹙,忍着将她推开的冲动,四周似有不少惊奇的目光投来,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可他显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不是说他乃自由之身?那便没什么可顾忌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如选她 柳溪云何尝不是紧张得掌心蒙上了一层薄汗,她本只想故作不经意的与冷玉寒接触,好好的气一气那讨人厌的夏浅薇,却不料身旁的男子今日竟对自己这般温柔,真的小心翼翼的护住了她。 “你要去何处?我送你 这声音恍若从天上传来,令柳溪云胸口不由得狂跳了起来,她抬头望向眼前这张俊美得难以言喻的面容,只觉得他的手掌透过衣袖递来一阵炙热的温度,烫得她双腿有些轻颤,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今日前来马场的目的。 “不,不必了,表妹还在那儿呢。” 她故作为难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就听冷玉寒毫无温度的回了一句,“那又如何?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这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中,立刻有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了后方那少女的身上,仿佛夏浅薇已然成了弃妇,可笑而又可怜。 柳溪云心中狂喜,果然之前都是自己误会了,玉寒根本不可能把那个粗鄙的贱丫头放在眼里! 他的心中果然还是有自己的位置!之前的冷落或许只是因为她哪里做得不够好,惹玉寒不高兴了而已。 “小、小姐……” 眼见着自家小姐被冷玉寒带到了相反的方向,一旁被落下的婢女焦急得压低了声音呼唤着,可柳溪云此刻哪里还能顾得上她? 那夏三小姐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看见吗?若是从前早该冲上来跟自家小姐大打出手了! 这可怎么办?若让夫人知晓自己没能看好小姐,这次又未如愿见上太子一面,恐怕回去以后就会打断她的腿! 只见这慌张的婢女左顾右盼的跺了跺脚,随后一咬牙追上了前方柳溪云的步伐。 夏浅薇平静的看着冷玉寒如同示威一般领着那相府嫡女缓缓离开,她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觉得这位冷大少爷真是任性得很。 倘若他无法走出这个迷局,恐怕他们之间的合作便要到此为止了。 也罢,就算舍弃了这层关系,如今的她作为四国赛马的选手,倒也能光明正大的出席盛宴,不过是再顶些流言议论而已。 想到这,夏浅薇还是忍不住开始反思自省,究竟自己哪里做得有欠妥当? “真是怪了,那夏三今日竟能这般忍气吞声,莫不是怕了相府?” “她从前那性子才叫不正常,不论怎么看都是柳小姐与冷少爷更般配,就算换了张脸又如何,依旧飞不上枝头,反而成了笑话!” 几名聚在一起的权臣千金恶意满满的谈论着方才大快人心的一幕,最近被夏浅薇抢尽了风头,市井中的风向渐渐变了,竟有人说她是什么京都第一美人,着实叫人不甘! 对于她们来说,谁都可以是第一,唯独这个曾经丑陋不堪的夏浅薇不行! 她是什么身份?给她们提鞋都不配的东西,多看她一眼都是辱了她们的尊贵! 正冷嘲热讽之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尊贵的紫色身影。 “太、太子殿下?!”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赶紧福下身来做出一副温婉可人端庄有礼的样子,那一张张精致面容更是浮现了两片红霞,一派娇羞之态。 可很快,这几名贵女分明感觉到一股严肃而不悦的视线落在了她们的身上,蹲了这么久,太子殿下也没有开口让她们起来,着实有些奇怪。 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吹得她们单薄的身躯轻颤,每个人的心中渐渐忐忑,终于有人忍不住委屈的抬眼。 只见慕元就这般沉默的看着她们,眼中哪还有平日里的亲切温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责备与冷然之意。 “古语有云,静坐独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说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还望以此为诫。” “古语亦有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兄何苦为难她们呢?” 却不想另一道调侃讽刺的声音传来,只见六皇子慕昭带着一脸鄙夷大步靠近,随后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瞪了她们一眼。 这几名贵女当即被训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运气怎的这般不好,竟让太子殿下听见她们的议论,还有那六殿下,长得一脸正气,说话还是这么不正经。 “怎么,说你们还不服气了?” 却不想慕昭好像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不悦的丢了一句,贵女们瞬间变了脸色,惶恐的连连摇头,“殿下教训得是。” 他冷哼了一声,环顾四周嫌弃的嘟囔了句,“今日不是练马吗?怎么来了如此多莺莺燕燕,聒噪得很!皇兄,走,我们去三小姐那儿,让她试试那几匹新马!” 慕昭换上了一副愉悦的表情,太子慕元这才无奈的笑了笑,也未让贵女们起身,便跟着自家皇弟朝着夏浅薇的方向而去。 身后似是传来了一阵掩面而泣的声音,慕昭厌恶的回头瞥了一下,“皇兄,这就是母后为你准备的侧妃人选?” 练马并非儿戏,若不是有皇后示意,哪有皇亲国戚敢挑这样的正经日子把自家女儿送过来? 慕元嘴角噙着一丝讪然的弧度,他最近也是忙得很,母后明里暗里的催促着他尽快定下太子妃与侧妃之选,所以这段时间常有不少特别的偶遇,着实无趣得很。 见他不回答,慕昭哈哈一笑,“真是辛苦皇兄了,不妨学学皇弟,谁敢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先骂上一顿再说!如果还有脸继续呆在我面前,那倒可以多看她一眼!”ωωω.χ~⒏~1zщ.còм < “皇弟这品味倒是独特,怕是无人能入你法眼了。”慕元总是能轻易被慕昭不着调的话语逗笑,然而他一抬眼,对面一道轻盈如燕的绝美身影毫无预警的落入了他眸间,让他眼前不由一亮。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慕昭心下一片了然,忍不住感慨道。 “与其让我娶那等被《女诫》刻出来的木头疙瘩,还不如选夏三小姐这样有意思的人儿,既然那冷玉寒不珍惜,也怪不得旁人趁虚而入了。”他顿了顿,好似试探的问了声。 “皇兄不会跟我争吧?” 慕元垂眼,唇间依旧是温雅和煦的笑意……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准提她 一阵疾风卷起,那抹浅蓝如闪电般的身影再次引起了马场上的阵阵惊呼。 那一头长发随风飞扬,无与伦比的美丽素容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凌厉杀气,本应是如花娇美惹人怜惜的少女上了马背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仿佛她置身于残酷的沙场,浑身皆是带刺的肃杀之气! 慕昭与慕元谈笑之间,那少女已然驾着马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带着一阵势不可挡的气势迎面而来。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殿下,小心——”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只见那两名尊贵的男子仿佛忘了躲闪,身形牢牢的定格在沙地上,衣袍被这震撼人心的冲击荡得飞扬而起,他们齐齐眯了眼,感受着这股夹杂着砂砾的寒风拂过脸颊的骇人之感! 下一秒这近在咫尺的马匹扬起的铁蹄仿佛就要迎头跺下,火光电石之间,马背上的少女一拽缰绳,身下的马匹立刻调转了方向,饶过慕元与慕昭踱了几步放缓了速度,随后那轻盈如燕的身姿干净利落的翻身下了地,泛着些许薄汗的面容带着几分畅快的笑意来到了他们面前。 “两位殿下好胆量!” 四周不断的传来紧张的吐息声,还以为这夏三小姐马上就要闯大祸了,没想到却是虚惊一场。 看着夏浅薇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显然没有被方才冷玉寒与柳溪云影响了心情。 “夏三小姐的骑术,我们自是信得过。”慕昭回以一个热情的笑容,他的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光芒,看着夏浅薇笑得张扬耀眼夺目的样子,竟莫名有种热血沸腾之感。 “皇弟方才不是紧张得忘了动弹?” 一旁的太子慕元好似玩笑一般戳穿了慕昭,他身子不由得一僵,默默地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闪烁着目光掩饰他的尴尬,“皇兄可别诬赖我,再说了,被夏三小姐这样的美人所伤,何尝不是一种荣幸?” 慕昭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热切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却不想夏浅薇莞尔一笑,全然没有将他的示好放在眼里。 “身为男儿,要伤就伤在敌人手里,要死就死在战场上,绫罗裙下风流鬼听起来诗意,但着实不适合六殿下这样的豪爽之人。” 豪爽? 慕昭不是个被人奉承就会得意忘形之人,哪怕听起来自己是被光明正大的拒绝了,可此刻他却觉得心中异常舒坦。 就在这时,一旁始终保持谦谦笑意的慕元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迎面拂来,眨眼间夏浅薇缓缓靠近,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视线,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的腿伤恢复得如何?臣女以为,殿下不适宜出赛。” 慕元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小脸,她如同羽扇一般的睫毛扑闪着流光,幽潭似的瞳仁清清楚楚的倒影着此刻自己的模样,他笑容如初,脸颊却渐渐泛开一阵别样的热意。 “夏三小姐别担心,皇兄岂能亲自下场?”慕昭没有察觉到自家兄长的异样,而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见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五人合作赛,如今只有四人,莫非殿下已有别的人选?” “这……”等等,五人合作?! 慕昭浑身一震,他上次被那定兴侯府的魏四搅得心烦气躁,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比赛规则,毕竟日子已经所剩无几,可自家皇兄一点儿也没有另挑人选的意思,难道他一开始便想着要自己上场? “皇兄,莫非你……” 面对慕昭的惊讶,慕元则是一副坦荡自然的模样,“幸得夏三小姐处理得及时,我这腿伤并无大碍。” 所有人都忽略的事情,她竟然察觉到了。 “不行,这太危险了,那金国太子是个卑鄙小人,他处处针对于你,难免会在比赛中动些手脚,万一……”慕昭当即一慌,正要劝阻,慕元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担忧的男子立刻安静了下来,可眼底难以掩饰的着急。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夏浅薇沉默了片刻,她可记得慕元的腿伤非同小可,就算她小心处理了,短短几日的功夫,说已经不疼了那是假的,可看他一副行动自如的模样,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这辰国太子看似文弱,没想到性子竟这般坚韧,他做了决定的事情想必不会轻易改变。 “既然如此,若太子殿下信得过臣女,稍后请允许臣女察看一下伤势,也好让六殿下宽心。” 慕元微微一愣,看着夏浅薇认真的模样,竟下意识的颔首点头,“……好。” 说来也怪,这话若是落入旁人耳中,只怕会觉得这小小的三品武将之女大言不惭,太子的伤还需要她过目?可偏偏夏浅薇身上有种无法质疑的魄力,好像她说什么都令人难以抗拒。 一旁的慕昭似乎还想阻止,就见慕元温雅一笑,转而善意的看向眼前不卑不亢的少女,“夏三小姐这马虽然出众,但尚显稚幼,恐怕不敌金国身形健硕的成年骏马,不妨另选良驹?” 太子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这马毕竟是镇国府的,倘若自己与冷玉寒的协议破裂,怕也不适合再用它了。 很快,两匹汗血宝马被牵了过来,夏浅薇的眸光当即一亮,慕昭很快收回了思绪,索性将自家皇兄的事情放在一旁,一个箭步上马冲着她爽朗一笑,“练马开始之前,三小姐不妨跟本皇子比试比试?” 他格外自信的模样让夏浅薇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异常精神兴奋的马匹,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三小姐莫不是怕了?” 此时慕昭极力的想要表现自己,已然甩起缰绳冲到了前方。 夏浅薇笑了笑,随后如同飞燕一般轻盈的跃上马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迅速追上了前方的男子。 “太子殿下,六皇子这次找来的千里马果然是万里挑一。”身旁的侍卫由衷的赞叹道,慕元望着那绝尘而去的两人,笑眼中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流光。 而另一头。 无人的树林里,冷玉寒早已放开了柳溪云,原本温柔的面庞霎时又蒙上了一层冰霜,阴晴不定的模样让身旁的女子心中有了些许失落与狐疑。 “玉寒,表妹她……” “不准提她!” 这男子突然恼怒的冷喝了一声,吓得柳溪云微微一怔,眼眶不由得一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奇耻大辱 冷玉寒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让柳溪云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不愿相信的可能性。 “为何不准提她?玉寒,你最近变得好生奇怪,表妹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你这般在意?” 一想到他方才对自己的体贴竟是为了做戏给夏浅薇看,柳溪云便觉得这简直是对她的一种羞辱! 这样算什么?难道那个贱丫头不在,玉寒就连正眼也不肯多给她一个? 这俊美的男子眼底瞬间腾起了令人忌惮的怒火,他浑身气势陡然一变,随时可能失控的模样让柳溪云的心一点点的往下坠,竟让自己说中了? “谁会在意她?!柳大小姐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莫要再胡言乱语!” 冷玉寒的训斥让柳溪云心中的委屈愈演愈烈,她紧咬着樱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可却倔强的噙着随时可能夺眶而出的泪水,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爱慕之心在此刻一发不可收拾的倾泻而出。 “玉寒,夏浅薇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从前你根本不屑与她有所牵扯,可最近却时常出双入对,现在居然还为了她凶我……难道你看不出,其实我……” “其实你什么?柳大小姐还请自重,我做何事从来都不需要旁人的准许,告辞了!” 这男子全然没有兴趣听她哭诉衷肠,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没想到连柳溪云都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这种被人拆穿,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冷玉寒越发心慌。 不,他不承认!哪怕全天下的女子皆消失了,他也不会对夏浅薇…… “看见了吗?夏三小姐不知何时又勾搭上了六皇子,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别说了,没见方才几位贵女都被太子殿下训斥了,小心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不远处隐约传来的私语声让冷玉寒眼神不由得一僵,脑中似乎有了些许空白,没想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与旁人传出了流言蜚语! 眼见着这男子的脸色越发阴沉,柳溪云早已将女儿家的矜持抛之脑后,提起裙摆作势追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腕,“玉寒,你要去哪里?” 难不成他要回去找夏浅薇? 冷玉寒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的声音,他心乱如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今日之事是冷某有欠妥当,既然柳小姐的腿伤已好,冷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失陪了!” 他疏离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语气里泛开一股令人无地自容的冷漠与不悦,这被抛下的女子孤零零的身影显得那般狼狈,柳溪云从未受过这般屈辱,她望着那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的男子,指尖几乎要嵌入掌心,薄唇被咬出了血也不自知。 贱人!都是因为那个贱人! 自己究竟有哪里比不上夏浅薇?竟让他连逢场作戏的耐心都没有? 其实明明只要他一句话,自己就愿意抛下一切,违抗母亲的意愿不去争什么太子妃之位,可自己的一片真心竟是被他这般践踏……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只见柳溪云的眼底渐渐浮上了一抹怨毒,她狠狠的擦掉了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的眼泪。 “冷玉寒,今日你这般对我,将来,我定要你跪在面前求我!” …… 与此同时,夏浅薇与六皇子已经冲进了林间的赛道。 那急促的马蹄声凌厉有力,两旁的风景变成了模糊的线条急速向后而去,四周狂风乱舞,而那男子的心却越发狂热。 身下那股源源不断倾泻而出的冲劲让慕昭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沸腾了起来,这种所向披靡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对,就是这样! 只要有了这等速度和力量,他们怎么会拼不过金国的战马? 慕昭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他兴奋的看向紧追在自己身后的少女,却不想目光一闪,夏三小姐那儿的情况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夏浅薇紧皱着眉头,只有她知道从方才开始,自己身下的这匹马便有一种不受控制的狂躁,速度越快,这种处于疯狂边缘的紧绷感便越是强烈,若非她紧紧的抓着缰绳,恐怕早已被狠狠的甩飞出去! “怎么回事?”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前方的慕昭眼底流露出了一抹惊恐,他错愕的看着原本好好的一匹宝马此刻竟双目通红,一副狰狞骇人的模样。 此刻的场景似曾相识,夏浅薇猛然想起了什么,她迅速摘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凑到马鼻旁,果真引起了更加猛烈的反应。 这马好像被刺激到了一般,开始横冲直撞,已然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带着一阵刺耳的嘶鸣声奔进了林中深处。 “不好,前面是悬崖!夏三小姐,停下!快停下!” 眨眼就被甩在后方的慕昭心中大骇,附近把守的士兵听见这巨大的动静纷纷赶来,可那马已经彻底癫狂,剧烈的喘着粗气唾沫横飞,全然无视他们的阻拦。 / 哀嚎声顿时此起彼伏,这疯马的力量不容小觑,不少士兵被撞得口吐鲜血翻滚在地,马背上的夏浅薇最大限度的俯身抱着马脖,若她稍有松懈,这个速度一旦摔下马背,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剧烈的颠簸让她无法抽出袖中的银针,眼见着悬崖近在咫尺,夏浅薇眸色微冷打算全力一搏跃下马背之际,一道熟悉的人影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耳边响起一道惊呼。 “夏将军!” 她面露惊讶的看着夏宜海奋不顾身的挡在了疯马面前,身后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可他依旧咬着牙,视死如归的抽出了腰间长剑一把挥向疯马的前腿。 霎时温热的血液四溅,这马悲鸣一声瞬间向前栽倒,马背上的夏浅薇立刻就被甩了出去。 强烈的惯性让她纤细的身躯不受控制的腾向空中,眼见着即将落下悬崖,一双大手及时抓住了她的衣带,夏宜海的双眸带着血丝,千钧一发之际他以迅雷之势将长剑深深的扎进岩壁上,另一手把女儿扯了回来,牢牢的护在了怀中! 此时地上一片惨烈的鲜红色,而这对死里逃生的父女就那样挂在悬崖边上…… 而另一边,正等着两人归来的慕元身旁站着那一身阴霾的冷玉寒,这冷峻的男子心情是肉眼可见的糟糕,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回过神,错以为是夏浅薇,却不想回头便看见一名面带焦急的士兵小跑而来。 “启禀太子殿下,夏三小姐出事了……” 什么?! 冷玉寒的心中咯噔一声,此时所有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他慌张的伸出手去一把扯过这士兵的衣领,“你再说一次?!”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赌徒之剑 当慕元与冷玉寒赶到悬崖边时,地上那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让两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四周不断的传来士兵的哀嚎,哪怕不用亲眼所见,也能猜到方才的场面有多么危急惊险。 冷玉寒只觉得心口轻颤,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他随手抓过一名忙碌的士兵,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沙哑着声音问道,“夏浅薇……她,她人在何处?” 慕元这才收回了神,他深深的看着身旁慌张无措的男子,只觉得这位冷大少爷反常的态度与矛盾的行为实在是耐人寻味。 看样子他这般在乎夏三小姐,为何还要与相府嫡女柳溪云牵扯不清? 那士兵被冷玉寒的样子吓了一跳,迎上对方带着血丝的双眸,颤抖的指向角落,两人当即转头望去,只见树林边上围满了人,夏宜海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面色苍白的坐在中央,他的手骨已然脱臼,为了护住夏浅薇承受了大部分的创伤,此时正轻闭着眼调养生息。ωωω.χ~⒏~1zщ.còм < 赶来的夏常峰凝重的守在一旁,而另一侧站着一道格外引人注意的纤细身影。 此时的夏浅薇一头黑发微乱,白皙如雪的脸上带着点点干涸的血迹,那一身浅蓝的衣衫被损了几道口子,露出了一截满是擦伤的小臂,明明是一副狼狈的模样,那张未施粉黛的面容却如同被暴雨洗礼后的初荷般,美得动人心魂。 冷玉寒此刻只觉得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脚似乎垂着千斤重,让他毫无勇气跟上身边的慕元。 “皇兄……”慕昭凝重着表情望向来人,慕元轻蹙着眉头,薄唇微张自责的问了句,“究竟这是……” 却不想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众人被夏浅薇此刻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女浑身竟是散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之势,毫不掩饰她对慕元的不满与责备,可眼下竟无人敢出声呵斥她的无礼与胆大,那对幽潭般的眸子寒光毕现,令人望而生畏。 慕元眼中微微一动,随后小心的叮嘱着身旁的人,“好生照看怀化将军。” 慕昭显然被夏浅薇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犹豫了片刻便忐忑的跟了上去。 无人的林间,那如柳似温雅尊贵的男子此时带着歉意的表情,前方的夏浅薇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太子殿下可否如实相告,那马是否被喂了什么药?” 不远处的慕昭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语气笃定的少女。 他目光闪烁,有些心虚的看向自家皇兄,而慕元则是面露诧异,疑惑的回道,“这……” 夏浅薇深吸了口气,她的表情蒙上了一层寒霜,声音透着几分责备的冷厉,“臣女深知四国盛会关系到各国的利益往来,但胜利没有捷径,一个国家的强大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倘若殿下为了暂时的荣耀而忘了根本,失去的将远多于了所得!” 从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当今太子说话,夏浅薇如此以下犯上,就算赐她死罪也不为过。 然而慕元却是神情微动,有些深沉的安静了下来。 “殿下不肯承认?”夏浅薇等了片刻,眼底似有几分失望,“本以为太子殿下是世间少有的真挚正直之人,却不想也会被眼前的虚荣蒙蔽了双眼,靠投机取巧赢得的成功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殿下可是仔细想过?” “夏三小姐!莫要以为太子仁厚,你便可以这般冒犯!” 六皇子慕昭忍不住出声呵斥道,慕元却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慕昭喉间一涩,眼中闪动着挣扎的光芒,随后一咬牙单膝跪了下来。 “请太子殿下赎罪!一切都是臣弟自作主张,这马……是服用了卫公子给的药方,臣弟只是想赢,只要趁此机会给金国一个教训,哪怕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臣弟也在所不惜!” 慕元眼神一凛,面上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皇弟,你好糊涂啊!我不是说过不准用吗?” 慕昭撇撇嘴,倔强的抬起眼迎上对方责备的目光,语气里满是不服,“那金国太子为了取胜可以不择手段,为何我们不行?” 夏浅薇算是听明白了,这么说太子并不知情? 她微微摇头道,“殿下可知,那药方虽能以最快的速度强健马匹体魄,维持短暂的亢奋,可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它可悄无声息迅速耗尽其精气,造成萎靡不振,癫狂失控的后遗症状,并且……这弊病将留给下一代幼马。” 这药方倘若大范围的投入使用,长此以往,所有的精良马匹将逐渐衰弱,这对于本就不够强悍的辰国兵力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打击! 慕元心中大骇,他没有想到那药方竟有这样的反效果,“夏三小姐是如何得知?” 只见眼前的少女取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臣女曾在书上得知这种奇药,不仅是马匹,只要稍作改动其成分,也可用在人身上。而此药与臣女香囊内的一味药引相克成毒,方才那匹马便是闻了臣女身上的气味,才引发了这般剧烈的反应。” 所以那马会突然发狂不是偶然,慕昭面上一窘,如此说来确实是自己酿成了这次的意外,差点害了怀化将军与夏三小姐! “六皇弟可是听清了?那药方不可再用!” 慕元的语气格外郑重,可慕昭还是有所犹豫,“一次,就用一次还不成?” 夏浅薇心中不由得冷笑,只觉得卫玄麒果真是阴险至极,或许他正是摸透了这六皇子的性子,才打算以这种方式毁掉辰国的战马,重创其兵力! “六殿下可知何为赌徒?” 眼前的两名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 “人性皆是如此,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再难收手,臣女敢肯定,六殿下只要用这药方在四国赛马中取得了胜利,便会立刻投入军队战马,本以为的胜券在握,只怕最后,会成为贯穿我们咽喉的致命一剑!” “……”慕昭不由得晃了晃身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思竟在夏浅薇的眼底无所遁形。 慕元的眼底蒙上了一片隐涩不明的暗光,而夏浅薇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或许殿下应该想想,给出这药方之人,究竟是何用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洁身自好 由于这次的事故,今日的练马不得不被迫终止。 当夏浅薇他们回来的时候,只见原本守在角落里的冷玉寒立刻紧张的抬起头来,他正要迎上前,却是被一旁的夏常峰伸手拦住。 “一会儿夏某会送父亲和三妹回府,就不劳冷大少爷贵驾了!” 这弥漫着浓浓火药味的气氛,让人一看便知方才这两人相处得有多么不愉快。 而中央受伤了的怀化将军夏宜海依旧轻闭着眼,只是威仪安静的坐在那儿,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冷玉寒目光微动,紧抿着唇犹豫的看向夏浅薇的方向,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可眼前的少女却依旧是那副淡然有礼的表情,冲着他客气的笑了笑,随后将夏宜海扶了起来,走向慕元准备的马车。 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单薄身影,一抹前所未有的苦涩和懊悔从冷玉寒的心底蔓延开来。若他不做出那等置气之事,而是跟在她的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起码,他可以护她周 可夏浅薇此时毫无怨言的样子反而让冷玉寒越发难受,他宁可这少女如同夏常峰一样怒火难遏,也不愿她像这般风轻云淡,这种感觉仿佛他已经亲手毁掉了两人之间的羁绊,从此只剩萍水相逢的寡淡。 夏常峰不忘回头不悦的瞪了那冷峻的男子一眼,随后放下了帘子阻隔了冷玉寒的视线。 “三妹,像镇国府这样的高门权贵,我们夏府恐怕高攀不起,这门亲事,二哥不同意。” 他原本便对冷玉寒的态度抱有质疑,此番过后越发肯定,他不会是自家三妹的良人。 镇国将军近日身子不适,便将守备之务交给了夏宜海全权负责,因此夏常峰一早便随他前来马场,哪里会想到竟是听见了冷玉寒与柳溪云的各种风言风语。 这冷大少爷真是过分至极,既然看不上,索性退了这门婚事,何必三番四次想方设法的羞辱于人? 先前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如今,夏常峰不想再让自家三妹受委屈! 夏浅薇感受到了他一片善意的关怀,心间一暖,已然有了决定。 …… 宏丽的辰国皇宫,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那清池环绕,浮萍满地的凤仪宫内,此时寥寥宫女掌炉静立,身穿紫色华服的尊贵男子缓缓而来,温雅清润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内恭敬的响起。 “母后,传唤儿臣可是有要事吩咐?”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细密如雨丝的珠帘后,一道庄严雍容的身影微微一动,慕元带着浅笑轻轻抬眼,便听一声沉吟传来。 “今日之事,母后已经听说了。赛马的人选,不妨重新考虑,太子觉得如何?” 内嵌金珠的白玉地面光洁如镜,此刻倒映着慕元不动声色的表情。 “母后这是为何?” 只见那戴着金色护甲的玉手轻轻一抬,四周的宫女当即无声的退下,皇后透过珠帘看着那颀长淡雅的身影,缀着东珠的额间,柳眉轻轻一蹙。 “你与那夏府的三小姐,是否走得过近了些?母后时常教诲于你,身为东宫太子,不论何时何地皆应谨言慎行洁身自好,就连深居后宫的母后都听过她的荒唐行径,四国盛宴这等大事,岂容儿戏?”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隐隐的不悦与偏见,声音如沉琴一般,“上次的马会风波未平,今日又出险情,这夏三小姐所到之处祸事连连,实乃不详之人,难不成还要让她闹到各国使臣面前?我们辰国丢不起这个脸。” 慕元沉默了片刻,随后收敛了表情严肃的回道。 “市井流言并不可信,况且儿臣以为,如今形势逼人,我们的一举一动何尝不是在各方眼中,正因为这夏三小姐行径怪诞,更易引他们轻敌。按部就班不是儿臣的做派,还望母后谅解。” 辰国皇后凤眸一眯,听起来确有道理。 各国暗中较劲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故放烟雾迷弹也是常有之举,有时候出其不意反而会换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太子当真是这么想的?”又或许,他只是在为那夏三小姐辩驳? “不知母后所忧何事?” 慕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皇后透过珠帘看着他坦然的模样,心中的顾虑渐渐放了下来,但还是习惯性的试探了句,“听说,她长得不错。” 眼前年轻的男子笑了,眸色中一片清明通透,“后宫佳丽三千,美人容颜不过是镜花水月弹指之间,母后多虑了。” 皇后轻轻挑了挑眉,也是,她的太子又不是那荒诞的四皇子慕严,整日沉迷于女色自毁前程,这一点,自己确实不该怀疑。 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语气柔和了许多,“可有相中的贵女?” 这可是皇后心中的头等大事! 然而慕元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端方守礼的样子,“母后向来眼光独到,相信会为儿臣物色到最佳人选。” 这么说……也就是还没有相中的了。 泱泱辰国,她竟找不出一人配得上自己的太子,有时候过于出众优秀,反而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太子妃以及侧妃之位,事关国体,不论是家世背景,亦或者容貌才学,都必须百里挑一,慕元从不会质疑她的眼光,这才更让她十二万分的谨慎,不可委屈了孩子。 只听皇后轻叹了口气,她揉了揉自己的眉穴,似乎有些乏了。 “那便再等等……你父皇最是注重德行,以你四弟为诫,莫要让他失望,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慕元淡淡的全身而退,然而在那雕着入云飞凤的大理石阶上,他又站住了脚步回过头去望着那一片宁静的大殿,眼底泛着意味不明的流光。 回到东宫,弥漫着一股檀香味的书房里,慕元从暗格中取出了一副还未完成的画轴展开在眼前。 卷中一匹奔腾中的幼马栩栩如生,背上那如飞燕般轻盈,集妩媚与英气于一身的绝美身影活灵活现,让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道震撼人心的画面。 行径怪诞?这男子嘴角微微一勾,也是,难道还能找出第二个敢出言训他的女子? 慕元的表情格外认真,提起一旁的画笔轻轻落下,继续在卷轴上修缮添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性不改 是夜。 夏常峰的院子里。 “你是说,三妹亲自熬了药送去了父亲屋里头?” “回二少爷的话,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不过将军还在老夫人那儿,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屋了。” 看着眼前的婢女,夏常峰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喜悦,正所谓福祸相依,今日父亲舍身想救,他与三妹之间哪怕有再深的芥蒂,也应冰释前嫌了才对,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高兴的事情。 所以眼下只要劝动三妹放弃那冷玉寒,于她,于将军府来说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正当夏常峰思索之际,院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天啊!九小姐,不,您不能进去……” 夏常峰眉头一蹙,只见原本紧闭的屋门忽然被一把撞开,一道狼狈无比的身影毫无预警的摔了进来,那一地的血迹让夏常峰心中大骇,顿时就从桌旁站了起来。 “小九,你这是……” 地上孱弱的少女只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裙摆处湿濡了一片水渍,触目惊心的鲜红一路延伸到了门外,她的鞋不知落在了何处,一双小脚冻得发紫,嶙峋的手臂艰难的撑起了身子,抬起了那满是泪水的小脸。 “二哥,求求你,救救我姨娘吧……” 这气若游丝的声音听得夏常峰浑身一震,赶紧弯下腰扣住她如柳枝般的双臂,轻轻一提就把夏香拖了起来,她好似没有重量的身子让这男子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令人难受的念头。 怎的这般瘦小?她莫非没有好好用膳? 可很快,掌心传来一股粘稠温热的触觉让夏常峰暗道不好,低头一看,只见夏香的小手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这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去的少女颤抖着身躯,用尽了所有力气紧紧拉住了他,艰难的喘着气。 “这是怎么回事?!快,传大夫来!” 夏常峰急得大吼,从外头追进来的家丁一脸的为难,“九小姐这是在门口的亭子里滑倒了!二少爷,老夫人吩咐过……” “该死的,闭嘴!听我的,立刻传大夫!” “不,二哥,香儿无碍,只求二哥帮帮我,香儿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姨娘留下来……” 温氏离府没多久,倘若再送走一名姨娘,传扬出去容易惹来闲言碎语,因此夏宜海才打算等些时日。 夏香此刻绝望的模样,让夏常峰的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次日,怡蓉院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对本少爷无礼?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贱骨头!” 被锁了几日的夏恒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然而他一跨出那扇门,就抡起了凳子打算教训一番院子里的下人,不想下一秒却被杜姨娘恶狠狠的拖进了夏香的屋子里。 “住手!你还想闹出什么事儿来,真要被赶出将军府才甘心?” 杜姨娘看着此刻灰头土脸,还一身酸臭味的夏恒,忍不住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这才多久的功夫,竟让原本光鲜体面的儿子变成了这般邋遢的模样,若是让旁人看了,她的颜面要往哪儿搁? 只见夏恒好了伤疤忘了疼,恶狠狠的丢了句,“都是仙蓉那个贱婢,当初若不是见她乖巧听话,我哪能多看她一眼?” 事到如今,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杜姨娘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香味?” 夏恒很快被身后桌上的菜肴吸引了注意,他的眼中当即一亮,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形象伸手抓了几样便往自己的嘴里 杜姨娘隐忍着满腔怒火,随后望向榻上安安静静的夏香,女儿的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此刻一副虚弱却开心的模样。 她深吸了口气,满心不是滋味,“没想到夏常峰竟有这么好心,真听了你的话为我们求情,还送了这么多菜过来。” “呸!什么?这,这些是二哥送来的 夏恒顿时吐出了口中的食物,一副愤然的表情,“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他当时在祖母和父亲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我也不必吃这么多的苦头!” 对于夏常峰,夏恒除了嫉妒便再无其他。 同样都是父亲的儿子,为何只有二哥这般受宠?没错,他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难道旁人的努力就做不得数了? 自己也想像他一样为夏家争光,可奈何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子,能怎么办? 恐怕他根本没安什么好心,只想彰显他得宠,炫耀他的能耐罢了! 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一想到从今往后,夏府之中恐怕没有了他们母子二人的一席之地,杜姨娘和夏恒的心情瞬间便烦闷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战战兢兢的出现在门口,“六少爷,这有一封您的信……” 夏恒恶狠狠的瞪了过去,随后没好气的拽过了对方手里的信打开一看,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杜姨娘一见他这表情,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赶紧转身将门窗关上,“说,你又闯什么祸了?!” 只见夏恒的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眼泪竟没出息的涌了出来。 “姨娘,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赌,赌坊来信了,说七日之内若不把债还上,他们便要砍了我一条腿……” 七日?这么短的时间她要上哪儿去筹这么多的银两? 杜姨娘也慌了神,夏恒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能告诉父亲!若让父亲知道我去了赌坊,我也活不了了!姨娘之前不是说要把我过继给二婶吗?到底什么时候,我,我等不了了!” “夏林煜没死,你怎么过去做她儿子?!” 杜姨娘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这窝囊至极的男子,她只觉得心乱如麻,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眼底瞬间泛起了冰冷的寒霜。 夏恒看着她脸上突然荡开的阴森笑容,只觉得心里瘆得慌。 “姨娘,我都大难临头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姨娘想到如何让你父亲替你把这笔债还上,再将你过继到二房的办法了……”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一次失败算得了什么,这一次,她必定不会再失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擅长剥人 福寿院里传来一阵轻咳。 “老夫人,不如让三小姐为您号个脉,开点儿药调理调理?老奴见您这几日身子欠佳,总这般拖着也不是办法。” 雷嬷嬷小心翼翼的在老夫人的身边伺候着,然而她却是摆了摆手,轻蹙着眉头感叹着,“人老了,吃再多的药也没用,每年这个时候就犯老毛病,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有些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不由自主的讳疾忌医,老夫人正是如此,她只想舒心的再活几年,若要她整日捧着个药罐子,那才叫人受不了。 雷嬷嬷贴心的为她捶着肩膀,“依老奴看,您都是被气的,这些年没少为了后宅的小姐少爷们操心。” 老夫人笑了笑,伸出手去拍了拍雷嬷嬷的手背,“如今浅薇这般懂事,我也算如愿了。有你在身边跟我多说些贴己话,这也就够了。” 她的回忆似乎飘到了很远很远,雷嬷嬷立刻想起了自己还是小丫鬟的时候就已经跟在这福寿院里头了,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如今她们的头发都蒙上了一片银白。 雷嬷嬷不由得眼眶一红,竟是突然跪倒在老夫人的面前。 “老奴有罪,都是老奴的错,没能好生照顾老夫人……” “说什么呢,我身边最忠心的就是你了,快起来!”老夫人正要把她扶起,雷嬷嬷却不知为何情绪激动的摇着头,“不,老奴有罪……” 她不断的重复着,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抬起头,“见老夫人这般不爽利,老奴的心里实在难受。听说京郊的宏法寺求姻缘求子嗣保平安都非常的灵验,明日还有一场放生会,老夫人这般疼惜三小姐,不妨让她去一趟,为您放生积德,保平安。”ωωω.χ~⒏~1zщ.còм < 宏法寺?她确实知道,只是远了点儿。 见老夫人有所犹豫,雷嬷嬷又补了句,“老奴有位远亲,前些年大病了一场,落下病根受折磨了好一阵儿,后来每年都去宏法寺放生,不久前老奴见到他,那精神头儿差点叫人认不出来!” “真的?” “老奴可不敢骗老夫人,煜少爷的身子也差,不如让他跟三小姐一块儿去添点儿香油钱,积德行善。” 老夫人本就是信佛之人,一来二去也就动了心。 …… 次日,一辆马车早早的便在将军府门口等着。 许久未见的夏林煜有些忐忑的坐在车厢内的角落里,外头很快传来了夏浅薇与二夫人寒暄嘱托的声音,这小小的少年身子绷得挺直,直到他母亲的动静渐渐远去,才下意识的抬眼望向此刻已然撩开帘子跨进来的绝美女子。 他很快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窗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如画和如眉就跟在车外,除了二房随行的侍卫,一道高大突兀的身影吸引了夏林煜的注意。 那人很不一样,浑身上下皆是一股生人勿近,冷冽狠辣的气势。 “丑……堂姐身边何时有了这样的高手?”夏林煜差点就把“丑八怪”三个字脱口而出,他从前跟夏浅薇不对付的时候,就是这般称呼对方的,可如今,眼前的女子没有哪一点儿跟丑沾得上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夏浅薇了然的笑了笑,“你怎知他是高手?” “哼,一般情况下,高手的表情都跟死了爹妈一样,逃不过我法眼的!” 此话一出,外头的齐侍卫嘴角当即一僵,他听力极好,面对夏林煜别出心裁的夸奖,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脑海中当即浮现出自己的主子幽王平日里的样子。 不知这位夏府二房的少爷见到他,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说辞? “煜少爷的眼光倒是独到。”夏浅薇隐忍着笑,看着他相较之前红润的面庞,可见已经走出了当时的阴影。 齐侍卫皱了眉头,分明感觉到自己被夏三小姐针对了。 昨夜她谴责自己疏忽职守,在那匹疯马发狂之际没有出手相助,齐侍卫心中喊冤,因为他当时已经注意到了怀化将军,为了不暴露身在暗处的自己,所以才选择把机会留给夏宜海,倘若这位怀化将军不行,他再出手也不迟。 而夏浅薇似乎知道了他的顾虑,今日索性命令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换上将军府侍卫的衣服,这可就再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了。 夏林煜露出了一脸得意之色,他当即趴在窗边冲着齐侍卫问道。 “你会罗汉拳吗?” “不会。” “你会少林棍吗?” “不会。” “五虎枪太乙剑峨眉刺呢?” “不会。” 齐侍卫理直气壮的回道,夏林煜当即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失望,“怎么什么都不会?难道你就是我父亲口中所说的那种虚有其表?不对,堂姐为何要养个废物,你肯定有擅长的,只是不肯告诉我!” “……” 一旁的夏浅薇看着齐侍卫渐渐崩塌的表情,终于出口相助,淡笑道,“他擅长剥人,不方便说。” 剥人?夏林煜表情微微一变,触电一般从窗边收回了身子,又不想让夏浅薇发现他被吓到了,只能绷着一张表情,这模样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只见这少年终于安分了下来,夏浅薇这才缓缓垂下长睫闭目养神。 夏林煜的注意力渐渐从齐侍卫的身上收了回来,转而看向自己身旁安静的女子,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拘谨,好像还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夏浅薇放在身侧的那双白皙优美的小手上,想起那时候她仅凭一人之力就摆平了那凶神恶煞的杀手,一直徘徊在他脑海深处的念头立刻又冒了出来。 这少年试探的压低了声音,“表姐,你睡了吗?” “还未,煜表弟想说什么?” 夏林煜顿时瞪大了双眼,迎上夏浅薇好笑的目光,顿时觉得窘迫。 然而他很快冷静了下来,鼓起勇气咬牙道,“教我武功!” 车外的齐侍卫听及此处,终于知道方才这少年纠缠自己是何缘由了,只是他为何会以为夏三小姐有那个本事? “我不会。”夏浅薇平静的回了一句,就听夏林煜有些着急的驳道,“骗人!当时你一出手,那人就倒下了!” 看着眼前满脸倔强的少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的事情,夏浅薇决定就此略过,索性退一步顺着他的性子,“堂姐为你找个厉害的师傅,如何?” 只见夏林煜顿了顿,随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 “……我不要学剥人!”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拜他为师 宏法寺坐落于京都西郊一处风水宝地之上,这里青山绵延形成飞龙在天之势,脚踏绿江泉眼茂林之边,更有千尺银瀑悬于寺前,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因此比起以仙鹤为名的雷若寺,这里越发香火鼎盛,人头攒动。 一下马车,放眼望去便是那袅袅青烟与张张虔诚膜拜的面容,这里多数是慕名而来的信徒,因此夏浅薇的出现只吸引了些许惊艳的目光,倒没有多少平日里的诽议。 “不好了,煜少爷不见了!” 拥挤的大殿之内,夏浅薇刚上了柱清香,就听见一旁二房的侍卫焦急的喊道,她眉头不由得一蹙,那少年方才还在不远处…… “齐某知道煜少爷在何处。” 一直守在夏浅薇身边的齐侍卫在这片嘈杂中平静的开了口,他可是亲眼看着那小家伙如何避开随从的视线趁人不备混入经过的百姓之中悄悄离开,想必,这夏林煜平日里也是个不省心的。 果不其然,在他的引领下,夏浅薇来到了一处少有人迹的后山,只见那小小的身影蹲在一棵大树之下,带着些许不舍和委屈自言自语着。 “今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被抓住了。” 他好像从怀中掏出了什么,随后一松手,夏浅薇便见一只小松鼠窜了出来,快速的爬上了那棵大树。 夏林煜抬头看着那毛茸茸的小东西,眼眶一热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树梢上的小松鼠却是歪着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还以为这只是一场平日里的玩耍。 “快走吧,母亲不让我养你了,快走……”ωωω.χ~⒏~1zщ.còм < 正当这少年狠下心来打算转身之际,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施主,这边请。” 从夏浅薇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几名小沙弥领着一人自林中经过,朝着某个偏僻的院子而去,她目光不由得一闪,分明听见自己身旁的齐侍卫语露诧异,“王爷?” 只见今日的慕珑渊身穿一身月牙白的镶边长袍,阳光落在他挺拔俊逸的身上散开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如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看似平静的眼波此刻暗藏锋芒,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对着眼前的小沙弥颔首示意。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那一身轻装却依旧俊美异常的男子,趁着没被发现,夏浅薇提起裙摆便要离开,显然对幽王为何出现在这里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依照经验来看,与他相遇多半没什么好事。 却不想树上的小松鼠突然冲着那几名沙弥的背影龇牙咧嘴,呈攻击状般炸毛拱背,夏林煜顿时警惕的望去,正要跟上却是被一双手制止住。 “表姐?” 他诧异的看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夏浅薇,而这女子却是摇了摇头,“胆子别太大,莫要多管闲事。” “不是的,那几个人有问题!” 他的小松鼠面对坏人时总是会做出这种受威胁的反应,齐侍卫眉头一蹙,正在犹豫该不该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前方已然银光一现。 只见原本恭敬的跟在慕珑渊身后的沙弥突然面露杀机,淬了毒的暗器已然从袖中飞出,瞄准了他毫无防备的背影。 火光电石之间,这男子浑身冷意毕现,一抹精明的暗芒划过眼底,他微微一侧身竟完美的躲过了对方的偷袭! 夏浅薇正要拖着夏林煜离开这是非之地,身侧的少年却是惊呼一声,就见那几名沙弥齐齐攻向中央的慕珑渊,可他竟是轻笑一声,藏于袖中的软剑应声而出,泛着银色寒光锋冷异常,剑柄竟然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被山壁间镜子般的冰雪一映,刺得旁人肉眼生疼,稳稳的挡住了这些杀手攻来的利器! 他们顿时面露震惊,被慕珑渊钳制住的动作无法收回,要向前推进一寸更是艰难之极。 随后几声脆响,手中的武器竟是被这把不起眼的软剑生生绞断! 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原本被包围住的慕珑渊一个跃身腾空而起,衣袍如刃袭向他们的咽喉,那强劲的内力震向胸口,几人瞬间被弹飞而起,浑身鲜血淋漓! 夏林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他呆呆的望着中央如松一般坚韧强大的男子,眼底泛起了抑制不住的兴奋光芒。 随后埋伏在四周的阎幽军一拥而上,立刻将这几名伪装成沙弥的杀手生擒,以极快的速度拖入了林中深处,四周瞬时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一身轻松自在的样子,全然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早已习惯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哪能那么容易在他的面上掀起波澜。 夏浅薇立刻感觉到慕珑渊的目光平静的飘了过来,他利落的收起了软剑,薄唇轻启,“这么巧,来放生?本王也是。” 这话从幽王的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竟叫人觉得有些讽刺。 “表姐,你,你认识他?” 面对夏林煜激动无比的小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见到当今幽王本尊,这少年亦是如此,夏浅薇却是淡淡的回了句,“不认识。” 真是奇怪,这名男子为何总是阴魂不散? 夏浅薇觉得自己的运气奇差无比,一会儿可能要回去多上柱香,去去邪气。 夏林煜嘟着嘴,这不满的神情显然不信她这般敷衍的回答,而身旁的齐侍卫已然大步上前恭敬的朝着慕珑渊行了一礼,压低了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尊贵的男子分明察觉到对面的少年灼灼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当即冰冷的丢了一句,“小家伙,眼睛不想要了?” 却不想,夏林煜居然甩开了夏浅薇的手小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扬着小脸声音清脆嘹亮,“……我,我要拜你为师!” “……”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氛围,齐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默默地替夏林煜捏了把冷汗。 慕珑渊嘴角一勾,凤眸中泛起一丝玩味与好笑,随后看向一脸无奈缓缓靠近的夏浅薇。 “你莫不是没有教过他,何为人间险恶?”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隐秘山洞 夏浅薇轻叹了口气,将慕珑渊面前的夏林煜又拉了回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孩子年幼,尚分不清好坏,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幽王殿下赎罪!” 分不清好坏?她这话的意思倒是耐人寻味了,是想说他不是好人? 慕珑渊眼中一沉,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为人求情的时候还不忘诋毁他一把,他当即低头看着此刻已然察觉到气氛古怪的夏林煜,似有一抹危险浮上嘴角,“正巧本王今日闲来无事,可以先给他上一课。” 只见这少年浑身一颤,终于听清楚了夏浅薇的话。 幽王殿下?眼前这人难道是…… 哪怕是夏林煜这样被保护在后宅之中鲜少与人接触的少爷,也听过幽王的大名。 穷凶极恶,权势滔天,阴毒狠辣,各种蛮不讲理危险至极的形容都可以用在其身上的可怕之人! 可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幽王长成这样…… 若对方的容貌再凶残一点儿,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夏林煜显然明白自己又闯祸了,下意识的往夏浅薇的身后靠了靠,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口,这样的小动作却是落进了慕珑渊的眼底,现在知道怕了?还以为夏家的子孙个个都如同这丫头一样胆儿肥。 想到这,慕珑渊一个眼神示意,身旁早已隐忍着笑意的齐侍卫得了指使,立刻上前拉住了夏林煜。 / “你,你要做什么?!堂姐……” 那惊恐万分的少年毫无招架之力的被带离了夏浅薇的视线,然而他挣扎得厉害,齐侍卫幽幽的回了句,“教你剥人。” “……” 四周很快安静了下来,慕珑渊收回了思绪,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少女,“本王抓住了几个人,正在附近用刑,你想看看么?” 夏浅薇眼神微微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儿可是人杰地灵的佛门圣地,他竟在附近行那血腥之事,当真不怕因果报应? 倘若一个人没有忌惮之事,更无信仰之物,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约束他的行为?夏浅薇越发体会到了幽王这人的没底线。 然而慕珑渊全然不在意她的想法,好似不经意的补了一句。 “说起来,也多亏了你那未婚夫婿出手相助,若非他假意跟着自己表弟花天酒地,本王也不会这么快寻到他们。” 夏浅薇眼角的余光淡淡的瞥向身旁的男子,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所以那一日冷玉寒会出现在红馆之内,果真是为了替他办事?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向了林中深处,风中隐隐传来一股芳香的酒味,夏浅薇眉头不由得一蹙,只见前方竟是出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守着两名阎幽军,见到他们便恭敬的行了一礼。 “哈哈哈,我要成仙,我要成仙啦——” 却不想这时,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从洞内冲了出来,毫无预警的落入了夏浅薇的视线之内。 仔细一看,竟是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男子。 他的脚下还带着镣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可却一副神情涣散飘飘欲仙的样子,没有半分的痛苦之色。 “怎么回事?” 慕珑渊厌恶的冷下了眼,从洞内追出来的阎幽军立刻压住了那人,抬头惶恐的解释道,“用刑期间他又发作了,没想到力气竟这么大……” 夏浅薇注意到此人染满鲜血破败不堪的里衣乃是价值不菲的真丝所致,他还戴着一只玉扳指,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俘虏。 只见他口中不断的重复着疯言疯语,被粗暴的拖回洞内,可依旧时不时的传来一阵狂笑。ωωω.χ~⒏~1zщ.còм < “你们喂他吃了什么?” 夏浅薇的语气异常严肃,此人的模样让她联想到了某种不可被提及的禁忌之药。 “本王可没有这种爱好!看来……你也是有所了解。” 夏浅薇无视着慕珑渊的玩笑,一脸凝重的跨入了洞内,没想到越往里走,眼前的场景就越是精彩。 跟方才那被束缚住双脚的人一样,洞内的几名男子皆是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他们如同没了骨头一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嘴角流着唾沫,眼底一片迷离,痴痴呆呆疯疯癫癫,随处可见散落的衣物鞋袜,而角落里,除了些空酒坛子以外还堆着几名女子的尸身。 看着她们暴露的着装和艳俗的打扮,不用想就知道先前这洞里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名阎幽军恭敬的上前,将包白色的粉末递到了慕珑渊的面前。 这男子接了过来推到夏浅薇眼底,嘴角微微一勾,“想要尝尝吗?” 只见她表情一沉,毫不客气的把慕珑渊的手推开,“多谢王爷美意,这就不必了。” 话音刚落,只见地上一名半睁着眼的男子突然跳了起来,冲着空气大喊大叫。 “水!我要水,快给我水喝!” 紧接着哗啦一声,旁边的阎幽军将一桶早已备好的冷水尽数泼在了他的身上,眼下这冰寒刺骨的天气,浑身湿透的男子却一副如获重生的模样,发出了一阵畅快的笑声。 夏浅薇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立刻上前扣住了此人的手腕,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只见这少女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她着实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自己竟还能看见这早已被明令禁止的寒食散! “王爷也知此药为何物?” 此地想必是这些人平日里用以服药行乐之处,夏浅薇立刻明白幽王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们带去牢里用刑,正是怕他们发病之时不受控制,若节外生枝引来注意,只怕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而且,这些人必定知道此药乃为禁忌之物,否则也不会挑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 夏浅薇看着地上散落的衣衫,忍不住摇了摇头,里面竟不乏年轻学子,大好前途就这般被毁了!毕竟一旦沾染上,此生便极难摆脱其影响,身子也会大受损害! “这药为何会出现在辰国?” “本王也想知道,眼下倒是有些蛛丝马迹,但要想进一步调查,恐怕还需贵府的六少爷借本王一臂之力。”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当众捉奸 而另一头。 宏法寺的解签处,坐在老者眼前的年轻女子一脸的傲慢之色,她无视着一旁排队等候的百姓,任由自家侍卫颐指气使的拦着面露不满的众人。 “我们可是等了好久的,怎可这般以权欺人?” “少说几句,那是苏家的小姐……” 苏绮然好似没有听见那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她等了许久,耐心一点点的耗尽,“如何?” 只见眼前的老者沉吟了片刻,随后拿出苏绮然递给她的签,“小姐求的是姻缘,恕老夫之言,此乃下下签,山河万里路崎岖,历经生涯走四夷,凿石淘河空费力,良金美玉更无取。简而言之,便是小姐在情之一路,付出再多也是一场空,最后只会人财两失……” 此话一出,一旁的队伍中似是传来几声窃笑。 苏绮然的脸色瞬间一变,竟是忍不住脾气拍桌而起,“混账,哪来的神棍胡言乱语?给本小姐把他打下山去!” 什么?! 众人只见那老者立刻被苏府的侍卫拉了起来,他们刚要动手,就听一阵训斥声传来,“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江大师在此地多年了,苏小姐若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命运,不妨多做些好事积德行善,说不定还有所出路!” “可不是,当这里是你们苏家?如此横行霸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眼见着人群震动,身旁的婢女们赶紧拦住苏绮然,小心翼翼的劝着,“小姐,人多口杂,此事还是算了吧……” 面对四周的指指点点,苏绮然只觉得羞愤极了,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生怕有人再提及之前的事情,当即一咬牙在婢女的掩护下离开了那躁乱的解签处。 “可恶,居然说我命运多舛!” 无人的园子里,苏绮然泄愤一般踩踏着花坛中盛放的冬菊,眼眶通红难控情绪,自从上次被江筵拖累,她一直等着流言蜚语渐泯之后才敢出门,生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耻笑,今日特地赶着放生节来宏法寺求个好姻缘,却被那解签人触了霉头! “小姐何必跟那等贱名一般见识,老爷和夫人已经求太傅为您物色人选了,定能为小姐挑一名才华横溢的好夫婿。听说这寺中有处偏僻的梅林现在正值花期,小姐不妨去赏赏花,换个心情。” 婢女们争相奉承着,苏绮然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梅林?也好,总比再去人前丢人现眼强些。 却不想刚走没多远,前方的角落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晃过,苏绮然表情微微一变,那不是……夏浅薇?! 那少女的身边还站着一名身材颀长,身穿月牙白长袍的男子,从她的角度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可却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异常暧昧,举止轻浮不似寻常关系! 苏绮然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不由得沸腾了起来,好啊,苍天有眼,这水性杨花的夏浅薇总算让她抓到了奸情! 真是个伤风败俗的贱货,居然跑到这庄严神圣的寺中私会情郎! 只见前面的两人弯弯绕绕,随后竟是在苏绮然的眼皮底下成双成对的走进了一处安静的院落,随后齐齐进了屋,闭上了门。 苏绮然难以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她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和羞辱,做梦都恨不得将夏家的两姐妹剥皮锉骨!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这回定要夏浅薇身败名裂! “你们给我盯着她,若让人跑了,我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婢女们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点了点头,随后瞪大了双眼紧紧的守在了院子门 苏绮然一路跑去了人群拥挤的地方,她的脸上带着兴奋无比的笑容,好不容易才收敛了雀跃的表情,扯着嗓子故作惊恐的喊道,“有贼!来人啊,抓贼啊——” 这呼救声很快引来了数人的注意,什么?居然有人敢在宏法寺内行窃,简直胆大包天! 一时间群愤激起,“贼人在何处?” 苏绮然指着那个院子的方向,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各位好汉请随我来,千万别让那贼人跑了!” 只见数名健硕的男子义愤填膺的跟着她一路来到了方才的院子,门外还守着婢女,一见来人立刻迎了上来,“小姐,他们还在屋子里!” 真是太好了,这是要捉奸在床啊! 苏绮然激动得浑身颤抖了起来,带着狂喜提起裙摆冲了进去,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推开了屋门。 “奸夫淫妇,看你们往哪里藏……” 可她话还未说完,众人只见苏绮然的脸色霎时一怔,一道疑惑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施主这是……” 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落入眼帘的是一张棋桌,桌旁坐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而宏法寺的方丈就在她对面,此刻正一脸诧异的看着破门而入的他们。ωωω.χ~⒏~1zщ.còм < 苏绮然目光一闪,很快回过神来愤怒的四下寻找了起来。 “奸夫呢?夏浅薇,你把那奸夫藏哪里去了?” 那方丈不由得沉下了脸色,“施主,佛门清净之地,还望谨言慎行。” 此时众人纷纷面露不解,惶恐的退到了门后冲着方丈行了一礼,“误会,这都是误会啊,苏小姐说寺内出了贼人,殊不知竟打搅了方丈……” “贼人?可苏小姐方才口口声声喊的明明是奸夫……” 夏浅薇缓缓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波澜不惊的表情让苏绮然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一旁的方丈神色凝重,那不怒而威的模样让众人越发忐忑,随后愤愤的瞪向那不知所措的始作俑者。 “真是岂有此理,苏小姐为何戏弄于人?” “竟敢对方丈大师无礼,简直欺人太甚!” 苏绮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她委屈的摇着头,“不,不是的,我明明看见她领着一名男子进了屋,她们也看见了……” 她指着外头的婢女,可这样的说辞根本无法说服众人。 难不成,她还想说方丈就是那奸夫?简直不可饶恕! 此时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绝美的面容露出了一丝惭愧之色,“浅薇不知哪里得罪了苏小姐,竟要这般污蔑于人。可方丈大师德高望重,实在容不得旁人诋毁。苏氏乃书香门第,苏小姐此举,就不怕有辱门楣?” “你……” 苏绮然分明感觉到四周各种厌恶与不满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气愤的指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少女,“夏浅薇,你居然这般害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声名狼藉 众人看着苏绮然狼狈至极的样子,除了鄙夷再无其他,口口声声喊着捉奸的人居然说别人害她?难不成人家姑娘会拿自己的清誉做筹码,以此冤枉她? 夏浅薇笑得越发深沉,她来到那几名见义勇为的男子面前盈盈行了一礼,声音如同悦耳的银铃一般,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让各位英雄好汉见笑了,苏小姐应该是一时糊涂,若非浅薇先前有所得罪,今日也不至于闹出这般的误会,还望各位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回。” 这样谦和有礼的美人儿,轻而易举的便能博人好感,再与那泼妇一对比,孰是孰非众人了然于胸。 “闭嘴!贱人,明明是你设计让我上当,居然还在这儿装模作样!我不信,那奸夫一定还在附近!” 苏绮然被夏浅薇无辜的模样气得浑身颤抖,此刻她哪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自己的婢女一直在外头守着,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 众人只见这女子疯了一般在小小的屋子里寻找起来,一会儿开窗张望,一会儿搜着桌底,就差没爬上房梁,那一副死咬着夏浅薇不放的架势着实令人唏嘘。 “来人,给本小姐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奸夫找出来!” 苏绮然一双眼眸已然通红,可屋子里却安静得只听得见她独自喘息撒泼的声音。 婢女们面面相窥,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小姐,兴许真的是我们看错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苏绮然高高举起手臂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什么看错了?青天白日的难道还能见鬼不成?” 这婢女瞬间被打翻在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哭着趴在众人面前,这幅惨状叫人看得心中不是滋味。 一直沉默的方丈大师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苏小姐莫要再执迷不悟,老衲方才一直在此处与夏三小姐讨论禅道,并未有第三个人在此处。” 哪怕苏绮然有再多的人证,也敌不过宏法寺的方丈一句话。 果不其然,四周纷纷响起了愤愤的谴责声,苏绮然诓骗他们事小,侮辱方丈事大,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虐待身边的下人,这等蛮不讲理又恶毒的女子,就该被丢到寺外,永远不让她踏入这片净土! “苏家真是家门不幸,居然出了这么位尖酸狭隘的小姐……” “还不快点滚出宏法寺,这里可容不得小人玷污!” “对,滚出去!” 看着那一张张鄙弃的表情,苏绮然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她何时遭受过这样的谩骂,此时只觉得双腿发软,脑中一片空白。 这时夏浅薇却是伸出手去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露出了一脸的真诚与歉意,“苏小姐,从前若有冒犯之处,浅薇郑重的向你赔个不是,还望苏小姐能够放下过往的恩怨。”ωωω.χ~⒏~1zщ.còм < “……” 明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可却无人肯信她,苏绮然从夏浅薇虚伪至极的眼中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不堪的样子,一时间热血冲上头顶,那难以抵挡的天旋地转之感凶猛袭来。 这段时间她常常噩梦缠身,郁结于胸久久无法散开,不知不觉间已然落下了病根。 此时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众人只见苏绮然嘴角毫无预警的溢出了一抹鲜红,竟是凄厉的大喊一声,“贱人——” 下一秒,她倒吸了口寒气竟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吓得苏府的婢女们方寸大乱,“小姐?!来人啊,快救救我家小姐——” 只见苏绮然很快被抬了出去,好好的一场放生会险些闹出了人命,方丈立刻命人将她安排在了寺中的客房内休息,众人散去之前纷纷向夏浅薇投去了善意的眼神,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夏浅薇一人,随后一阵清风拂过,方才消失的慕珑渊带着几分冷漠寡淡的笑容从外头折了回来。 “本王还是第一次当人的奸夫。” 他调侃的看向屋内一脸平静的夏浅薇,那苏家小姐可是被她气得吐了血,这小丫头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半分的愧疚都没有,当真是阴险狠毒。 夏浅薇的原则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苏绮然三番四次与她作对,自己自然没有理由手下留情。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她方才一眼便看出对方郁气于胸,握住苏绮然手腕的功夫探得那虚浮无力的脉象,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想,所以才故意出言刺激令其怒火攻心,虽不至于要苏绮然的命,但也够让她好几个月不能出门,也算是一个教训了。 然而比起当众昏厥的糗态,从今日起,苏绮然的名字将成为京都最大的笑话,恐怕是要跟声名狼藉的夏浅薇并驾齐驱了。 只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她一般力挽狂澜,名声对于一名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想想便也觉得苏绮然有些可怜。 慕珑渊将夏浅薇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也算那苏家小姐运气不好,她偷偷跟在后头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当时夏浅薇给了他一个眼神,慕珑渊顿时来了兴致,就配合的跟她进了屋子。 这宏法寺的方丈与他交情颇深,以慕珑渊的本事,要想瞒过苏绮然的婢女,将方丈带进屋内,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苏绮然被坑了个不明不白,只是慕珑渊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个有趣的想法。 如果那苏家小姐知道自己口口声声要抓的奸夫就是当今的幽王爷,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洪亮的钟声,慕珑渊挑了挑眉看向自己身旁的少女。 “放生大会开始了,你还不赶紧去洗洗这一身的罪孽?” 只见眼前的少女轻轻笑了笑,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小女子作恶多端,报应早就落下了。” 有如画和如眉替夏老夫人放生积德,再加上方才的事情,夏浅薇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过招摇为好。 作恶多端? 竟有人会在幽王慕珑渊的面前这般自嘲,他的心情莫名大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王爷过奖。” 两人四目相对,竟是默契的笑了笑,可下一秒他们却是齐齐一愣,屋子里很快又陷入了一阵安静,却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别样氛围弥漫开来。 一道惶恐的声音很快打破了这份怪异,只见如眉揣着一张纸条小跑了进来。 “小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落井下石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婢女,夏浅薇的心中竟是有了些许幸然,方才自己是怎么了,竟对幽王慕珑渊萌生了一种奇怪的亲切之感。 她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两人的相处越发像极了相知多年的好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会跟一个打心底叫人忌讳的阴险男子达成了某种匪夷所思的默契,若非要深入探寻,便是他们彼此所说的话,只要一听就能立刻领略其深意,知道对方的下一步想法。 这种无需任何掩饰,彼此心知肚明的状态着实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幸好她方才悬崖勒马,夏浅薇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恶寒,自己可一点儿都不想跟慕珑渊做朋友。 回过神来,她已然接过了如眉手中的纸条,一行潦草的字迹跃入眼帘。 眼前的婢女一副忐忑的模样,“奴婢方才跟如画在前面的放生池,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回过神来手里就多了这张纸条……” 夏浅薇想起了昨日深夜如眉来到房中,说杜姨娘那儿传来口信,要她今日一定要跟着自己前来宏法寺,原来就是在这儿等着。 / 她立刻想到了与自己同行的夏林煜,所以,杜姨娘还是没死心么? “王爷可知这后山有一条离寺的捷径?” 夏浅薇抬起眼,又恢复了之前疏离的模样,慕珑渊分明感觉到这少女再次表现出一副讨人厌的样子,语气里没有多少恭敬,心想着是不是最近自己给她的脸太多了? 他沉默了片刻,竟鬼使神差的忍下了夏浅薇的无礼,“你说的,应该是一条鲜少人知的官道,那里地形险峻,一半是悬崖陡壁,一半是丛生密林,因为三番四次发生过埋伏袭击事件,所以早就废弃了。” 埋伏?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竟优雅无比的将手中的纸条对折再对折,嘴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她这幅表情,一旁的慕珑渊心下了然,这小丫头不知又想坑谁了?该不会,还是那个倒霉的苏家小姐? …… 此时,喝下一大碗醒神汤的苏绮然已经悠悠转醒,她睁眼的一刹那竟如同恶鬼回魂般坐了起来,猛地抓住了榻前伺候着的婢女,面上满是狰狞,“贱人,你居然敢——” “小姐!奴、奴婢是春桃啊……” 春桃? 苏绮然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口中除了汤药的苦味还夹杂着一点血腥气,她立刻想起了什么,恶狠狠的推开了眼前的婢女,“夏浅薇呢?我要去跟她理论,那个贱人分明是故意引我上当,要我当众出糗……” 夏浅薇那得意的笑脸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苏绮然便满心的不甘。 “小姐莫要气坏了身子,那夏三小姐再怎么狡猾,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品武将之女,今日我们已然失了先机,不如先回府从长计议,老爷和夫人定不会让小姐受委屈!” “是啊,小姐身份尊贵,何必跟那卑微的贱人一般见识,还是……” 然而榻上的女子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不耐烦的挣脱开几名婢女,“闭嘴!什么从长计议?你们这么能说会道,方才怎么个个都变成死人一般,任由我被那夏浅薇戏弄?”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她这一吼,那阵眩晕感再次袭来,竟站不稳脚跟又跌回了榻上。 就在这时,外头竟是传来了一阵嘲讽声。 “这苏小姐真是自作自受,我要是她呀,这般丢人现眼,早就跳进放生池里重新投胎好了!” “苏家个个学富五车,怎么出了个女儿竟是个蠢的,人家夏三小姐摆明了挖坑给她跳,这没脑子的苏小姐还真上赶子的冲了进去。” “嘘,小声点儿,我看夏府的人已经备了马车准备抄小道回去了,别节外生枝……” 屋内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其中一名婢女立刻推开屋门追了出去,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背后嚼人舌根,议论苏家的是非。 然而她很快折了回来,尴尬的回了句,声音越说越小,“让他们跑了……” 婢女们顿时战战兢兢的看向榻上的苏绮然,果真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自家小姐那越发阴冷的表情。 她们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只见苏绮然的双眸通红,熊熊燃烧而起的怒火早已冲昏了她的理智。 从小到大,可没有人能让她受如此屈辱! 那个贱人陷害了她还想全身而退?这世间岂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 很快,夏家的马车已经从宏法寺的后门缓缓离开,驶向纸条中所提到的那偏僻官道。 “堂姐,这路好生颠簸。” 车内的夏林煜好不容易才从幽王的惊吓中缓过魂儿来,那齐侍卫倒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带着他去了放生池,如雕塑一般站在旁边盯着,所以这一日,他除了老实本分的傻站着,其他什么也没干。 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以后,夏浅薇与苏绮然之间发生的事情。 似有几道别样的视线落在了马车上,夏浅薇却是轻轻笑了笑,“这会儿下山的人多,走捷径赶在日落前回府,二婶才不会为你担心。” 夏林煜撇了撇嘴,结果他想拜师的事情还是没着落,着实有些不甘。 这少年百无聊赖的望向车外,前方不知为何换下了车夫的齐侍卫,背影显得有些悠哉,夏林煜腹诽了一阵,四下张望了片刻随后疑惑的开了口,“奇怪,后面有辆马车,怎么老是跟着我们?” 夏浅薇的眸中浮现出几分深沉的笑意,然而后方的马车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渐渐逼近他们的车尾,夏林煜顿时来了气。 “这些人怎么回事?路就这么窄,还想超过去不成?” 眼见着驶入了最陡峭的路段,车内的夏林煜只见无数的石子滚入旁边深不见底的悬崖,他脸色一变,立刻害怕的往夏浅薇的身边靠了靠,而驾车的齐侍卫毫无预警的甩开了缰绳,突如其来的加速让后方的马车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小姐,这路险峻得很,不如……” 苏家的车夫有些担忧的询问道,而此刻苏绮然已经撩开帘子探出头,她的表情显得异常疯狂和不顾一切。 “该死的夏浅薇,还想跑?拦住她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本小姐把她从车上拖下来!” 她定要那个贱人跪在自己的脚边求饶,好好的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苏绮然一声令下,四周的苏家侍卫齐齐拔出了腰间长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代桃僵 只见陡峭的山路上,后方的马车对她们紧跟不舍,夏林煜哪里见过这么不要命的追法,他望着马背上那些苏家侍卫手中明晃晃的长剑以及杀气腾腾的表情,忍不住冲着身旁一脸风轻云淡的夏浅薇问道。 “堂姐,你是不是跟人结仇了?” “嗯。” “什、什么时候?” “刚刚。” 马车又是一阵颤动,早已被叫进车厢的如画和如眉赶紧护住夏林煜,而齐侍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始终控制着速度,让两辆马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拉开,也不给对方动手的机会。 而这一头的苏绮然早已气得咬牙切齿,那焦急的模样差点没张牙舞爪的夺过车夫手里的缰绳亲自上阵,“没用的东西,快点儿追啊!” “小姐,这太危险了,听说夏家二房的少爷也在那车上,若此事闹大……” “你们不也说,区区三品之家有什么好怕的?再多嘴烦我,本小姐就把你们丢进旁边的悬崖!” 苏绮然此话一出,婢女们赶紧闭上了嘴,夏浅薇害得她名声扫地,若不出这口恶气,她哪能善罢甘休?! 前方出现了一个岔口,就在这时,齐侍卫突然放缓了速度,眼见着后方的马车已然追了上来,外头二房的侍卫传来一阵呵斥声。 “停下!快停下!” 可苏绮然哪里肯听,她冷笑了声一个眼神示意,一名苏家的高手立刻从马背上纵身跃起,稳稳的落在了夏家的车顶上,很快便跟驾车的齐侍卫打了起来。 后头的苏绮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她对自己府上的侍卫极有自信,认准了他定能截下夏家的车夫,却不想下一秒,那熟悉的身影竟是被一股蛮力狠狠的踹开,身子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哀嚎一声跌入了旁边的悬崖。 而前方的马车竟毫无预警的调转了方向,险险的擦着山壁拐进了旁边的岔道。 什么?! “快,快调头,别让他们跑了!” 然而因为马车的速度太快,车夫根本来不及刹住,强大的惯性还是让他们往前冲出了百米,苏绮然只听一声巨响,山壁上竟有大片的积雪滚落,堵住了回头的道路。 “该死的……” 眼见着夏家的马车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苏绮然气得破口大骂,四周的侍卫脸色越发不好看,因为自家小姐的任性,他们可是损失了一名同伴!可她却丝毫没有把这条性命看在眼底。 “苏家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是想在悬崖边上过夜吗?” 随着这训斥声,众人只好继续缓缓顺着眼前的窄路而去,却不想行进了片刻,车内正不断在心里诅咒着夏浅薇的苏绮然只听外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闷哼声,以及兵器掉落在地的脆响,原本走得好好的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她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吼道。 “你们这群……” 却不想刚一撩开车帘,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然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身旁的婢女们吓得尖叫四起,而外头的地上竟是横七竖八的倒着苏家的侍卫,他们个个瞪大了双眼,嘴角溢着乌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仔细一看,每个人的脖颈上都插着一把形状怪异的暗器! 眼前是一名陌生的黑衣男子,苏绮然的脸色瞬间惨白,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自己这是遇上山匪了?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勇气冷喝一声,“大胆狂徒!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居然敢劫官家女眷……” “呵。” 却不想,对方竟是阴气森森的笑了笑,苏绮然感受着对方危险至极的气息,额头上已然冒出了冷汗。 “二哥,这不是夏家的马车。” 另一名黑衣人靠了过来,苏绮然眼前当即一亮,仿佛看见了希望,“对,各位好汉,我们不是夏家的人,她们,她们往另一边去了!” 然而没等她解释清楚,一道银光闪过,那人竟是长剑一挥,瞬间就划破了身旁几名婢女的咽喉! “啊——” 苏绮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血珠溅得她满脸都是,看着身旁已然断气的婢女们,这女子惊恐的尖叫着,下一秒就被粗暴的拖了出去。 为首的男子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而旁边的黑衣人从地上侍卫的腰间找到了苏府的腰牌。 “你们为何走这条道?” 对方的语气里满是不悦,苏绮然早已泪流满面,她颤抖着身躯哽咽着回道,“我,我们是追着夏浅薇过来的……好汉饶命啊,你们要多少银子都行,我们苏家给得起,别杀我!” “也是,你们苏家,可比夏家富有得多。” “是是是,有话好说,只要你们放了我……”此时苏绮然悔得肠子都青了,那夏浅薇简直就是个煞星! 不等她把话说完,对方居然一把捏住了她的脸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张脸,“长得马马虎虎,劫都劫了,若不尝尝官家小姐的滋味,岂不可惜?” 苏绮然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股无法抵挡的蛮力便将她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只听撕拉一声,自己的衣襟竟是被他毫不留情的撕开,冰寒刺骨的凉气瞬间涌入她灼热的身躯,苏绮然大叫一声,挣扎中竟是不甚扯下了对方脸上的黑巾,露出了一张带着刀疤的凶狠面容。 她分明感觉到四周氛围陡然一变,身上的男子眼底已经泛起了杀机。 “不,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 然而对方沉默了片刻,忽然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听说这苏太傅是个麻烦的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这男子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那泛着异香的液体灌进了苏绮然的口中,随后露出了一脸冷酷的笑意,“本想饶你一命,可做我们这行的一旦被看了脸,就没有让对方活命的道理,不过苏小姐放心,在你死之前,兄弟们一定会让你好好快活快活 “唔……不,不要——”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狐狸尾巴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散去,皎洁的月光如同银纱一般罩在宁静的将军府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夏林煜回来的二夫人缓缓离开了福寿院,有些担忧的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表姐,这是要去门口等着煜少爷吗?” 一道谄媚的笑声从角落里响起,二夫人一抬眼便看见了杜姨娘满脸堆笑的迎面走来。 见她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杜姨娘望着这张十几年不曾变过的美丽面容,以及那举手投足间皆是大方优雅的贵妇之气,一条名为嫉妒的毒蛇便再次紧紧的缠绕上心间。 若自己的命也能如她那般好,有独宠自己的夫君,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戴不完的珠宝金钗,自己也一定能如她这般容颜永驻吧? 杜姨娘忍不住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好不容易才压下那一份渺小的自卑,勉强支撑着笑容。 “六少爷一直惦记着他的二婶呢,还带了许多好东西要孝敬你,表姐不妨去妹妹的怡蓉院坐坐?” 她说罢,热情的拉住了二夫人的手腕,对方袖间那只冰凉温润的镯子让杜姨娘眸光一闪,忍不住赞叹道。 “表姐这玉镯可真美,又是姐夫送的吧?”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里不经意间透出些许轻颤,心里渐渐溢出了一股毒汁,想到很快自己的六少爷就将顶替夏林煜的位置,将来二房所有的好东西,都会是她们母子的,杜姨娘便很快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只是一些俗物罢了。” 二夫人这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让杜姨娘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僵硬。 俗物?那是因为你拥有的够多了,才会觉得俗! “表姐最近怎的对妹妹这般冷淡,难不成,是妹妹哪里做得不妥当?若真是如此,表姐可别闷在心里,否则妹妹也不知该如何赔罪。” 望着这张好似歉意满满的面容,二夫人的心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关切,“六少爷常年不在府中,着实容易沾染上外头的那些不良习气,这次的事情你怎的也这般糊涂?我说了多少次,作为生母绝对不可纵容宠溺子女,否则将来必定追悔莫及!” 杜姨娘心中冷笑,现在才来装什么担忧在意,之前六少爷被罚的时候,也不见她来向老夫人和将军求个请。 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谁都会! “表姐教训得是,妹妹也是无可奈何,六少爷太过单纯,此番亦是被那贱婢迷惑,才犯下如此大错。可怜妹妹不得将军宠爱,六少爷从小就不受老夫人重视,他那般善良的孩子,想想……妹妹就觉得对不住他。” 二夫人再次沉默,她自然知道这位表妹在将军府里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清官难断家务事,此刻也不好再训些什么。 杜姨娘擦了擦眼角强行挤出来的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煜少爷这般聪明伶俐,可见姐姐极其擅于养子之道,六少爷早已把姐姐当成了母亲般尊重爱戴,今后若姐姐肯悉心教导他,相信六少爷一定能成才。” 提起夏林煜,二夫人的脸上便露出了慈母般温柔的笑意,好似没有听出杜姨娘的试探,“我哪会什么养子之道,那孩子任性得很,你看,今日这么晚了也不知回来,他父亲还在府中等着他一同用膳。” 杜姨娘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样子,眼底立刻划过一抹精光。 还想一同用膳?真是异想天开,恐怕今夜,二老爷是等不到他唯一的骨肉回去了…… 也不知一会儿传来消息,自己这位向来宠辱不惊的表姐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一定非常精彩非常解恨! 就在这时,二房一名婢女慌张的从外头而来,杜姨娘差点就掩饰不了心中的雀跃,她灼灼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二夫人的脸上,仿佛不愿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夫人,不好了……煜少爷,煜少爷他……” 杜姨娘早已准备好一番安慰的说辞即将脱口而出,却见那婢女顿了顿,“煜少爷在门口摔倒了!” “天啊!这是真的吗?表姐别慌,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 话还没说完,杜姨娘忽然一愣,刚刚这婢女说了什、什么?煜少爷只是……摔倒了? 只见二夫人和一旁的婢女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夏林煜委屈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母亲……” “你这孩子怎的这么不小心?母亲说了多少次,站要有站像坐要有坐像,快过来让母亲看看,伤那儿了?” 二夫人很快回过神来,冷着一张脸严肃的迎上前去,将那少年拉进了怀中上下打量着,而身后的杜姨娘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没眼花吧?这是怎么回事,煜少爷为何能够回来? 下一秒,杜姨娘便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收敛了表情,抬起眼正好对上了门口那缓缓而来的少女含笑的眸光。 夏、夏浅薇?!她居然也回来了! 脚底不由得窜起一阵凉意,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瞪向此时跟在身后的如眉,莫非是这个贱婢没有按照自己的指示让夏浅薇走那条官道?!否则自己安排的那些人手脚向来干净利落,怎么可能失败?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此时那绝美的少女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歉意的跟二夫人赔着不是,而杜姨娘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惊胆战的转身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那几乎落荒而逃一般的背影,夏浅薇终于沉下了表情,二夫人立刻发现了这少女的异样,当即让婢女把煜少爷带了出去。 “三小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二婶,有个人,可能需要您带回去好好审审。” 二夫人的心中满是疑问,随后跟着夏浅薇来到了马车旁,只见这少女轻轻撩开帘子一角,里面一名被五花大绑的侍卫瞬间惊恐的抬起头来。 她眉头当即一蹙,这人不正是今日自己安排在夏林煜身边保护他的侍卫吗? 记得三小姐曾经说过,二房之中藏有吃里扒外的叛徒,所以今日,定是发生了极其凶险的事情! 再想起方才杜姨娘奇怪的反应,如同露出了尾巴的狐狸,让二夫人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可能性。 莫非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找的那个幕后之人,真的是……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引蛇出洞 夜已深沉。 此时怡蓉院里,一道焦急的身影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等着自家姨娘带回他想要的好消息。 夏香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向夏恒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寒光,却很快隐在了这沉静的月色之中。 不一会儿,杜姨娘有些踉跄的脚步声传来,夏恒面上一喜望向来人,不等他开口,就被这慌张的妇人拖进了屋内。 “姨娘都去了两个时辰,为何现在才回来,怎么样了?抓到三姐和煜堂弟了吗?” 角落里的夏香不着痕迹的垂下眼来,嘴角噙着几分嘲讽的浅笑,只觉得自己的兄长果然从未带过脑子,姨娘的表情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果不其然,杜姨娘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没出息的东西,囔囔什么,你是怕没人知道我们做的好事?!” 她恶狠狠的一巴掌拍向夏恒的肩膀,这男子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他跳着脚躲到了一旁,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失、失手了?姨娘,你不是保证过绝对没问题的吗?怎的这般无用……恒儿还等着这笔赎金救命呢!” 杜姨娘原本的计划是掳走夏浅薇和夏林煜,向将军府讨要赎金,事后再杀人灭口永绝后患,哪里会想到夏浅薇的运气居然真的这么好! 她的人好不容易避开将军府里的侍卫悄悄传来消息,却说他们埋伏了许久,结果没等来夏浅薇,反而阴差阳错的拦下了苏家的车队,就这样错失了良机。 而那苏家小姐运气不好,偏偏要在今日跟夏浅薇置气,否则那条废弃的官道上不可能会有别的人! 见了他们的真容自然是活不成了,如今捅了苏家这个篓子,他们决定暂时躲起来避避风头,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为她所用了。 看着夏恒一副责怪的表情,杜姨娘只觉得寒心至极。 “你,你居然怪姨娘无用?不孝子!就该让你这没良心的畜生被活活打死才好!” 此时的夏恒心烦至极,他不经意的回头竟正好捕捉到了夏香嘴角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笑意,顿时怒从中来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死丫头你笑什么?!是不是巴不得六哥出事儿?” 只见这伤势未愈的少女瞬间就被推倒在地,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顿时留下一片血痕,她忍着疼痛咬牙藏起了心中的一抹快意,却很快抬起眼楚楚可怜的看向自己的姨娘,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姨娘,香儿没有……” 杜姨娘气得咬牙切齿,“混账,本就是你自己闯的祸,如今还拿妹妹撒气……” 夏恒哪里顾得上什么手足之情,他抓狂着表情愤愤的跺着脚,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作势转身就要打开屋门。 “你要去哪里?!” 杜姨娘吓了一跳,眼下赌坊的人都在寻机拿他,躲在将军府里便是最好的选择,他这一出府就不怕立马被带走? 然而夏恒却是挣脱开她伸过来的手,回过头恶狠狠的丢了一句。 “既然姨娘帮不了我,我就自己去想办法,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强!我就不信了,难道还真弄不到区区一万两银子?” “不,回来!你……” 不等杜姨娘阻止,这男子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另一边,碧荷院里。 “死了?” 夏浅薇面色冷然的看向刚从慕珑渊那儿回来的齐侍卫,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前有猎民在林间发现了那苏绮然的尸身便知会了官府,苏家的人已经赶过去了。”ωωω.χ~⒏~1zщ.còм < 齐侍卫顿了顿,随后带着几分深意开了口,“据说,死前被灌了媚汁。” 夏浅薇心中一动,很快明白了齐侍卫话中的意思,苏绮然这死法难道不是跟夏乐如出一辙?当初她便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怕不是什么巧合。 说不定这媚汁一开始就是为她准备的呢? 想到这,烛光下这张沉静美丽的面容当即浮上了一片寒光。 杜姨娘真是心狠手辣,只是她这般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和夏林煜一同解决了,可见,她的儿子夏恒已经走投无路。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丝轻响。 夏浅薇当即和齐侍卫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这不,狗急跳墙,老鼠出洞。 将军府后门外无人的巷弄里,一道鬼祟的身影悄悄没入了黑暗中。 夏恒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的运气竟这般的好,一路上都没遇见府中的侍卫,顺顺利利的就潜了出来,他忐忑的朝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而去,全然不知身后跟着两道安静的身影。 只见那男子在夜色中绕了半个京都,仿佛不识路的样子。 “夏三小姐,其实属下一人便可以……” 却不想齐侍卫只是稍稍回头跟夏浅薇提了个建议,前方的夏恒便闪进了拐角处,他们再追上前时已然不见了踪影! 糟了,居然把人跟丢了! / 齐侍卫暗骂一声,四下张望着眼前空荡荡的街道,却是注意到身旁的夏浅薇正一脸深沉的望着前方。 只见昏暗的角落里坐着一名佝偻着背的老乞丐,对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正要离开,却听一声冷喝传来。 “站住!” 对方身子一僵,迟疑之际夏浅薇已然来到了他面前。 “小、小姐行行好……” 这老乞丐沙哑着声音将手中的破碗推到了夏浅薇的面前,却见这少女突然荡开一道灿烂的笑容,他随即一愣,下一秒就被齐侍卫拖进了黑暗中。 “不想死就说实话,刚刚那位公子去了何处?” “……” 很快,两人站到了拐角处的一个死胡同里,看着墙边被杂草遮住的狗洞,顿时明白夏恒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的。 “夏三小姐如何得知那乞丐有问题?”很显然,对方已经被齐侍卫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不愧是幽王身边的人,这么快就能问出实话。 “这三更半夜的,究竟能乞来什么?”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齐侍卫瞬间恍然大悟,这京都繁华本就没有多少乞丐,他怎么没想到? 然而,两人却是站在狗洞前许久,直到齐侍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那我们,是钻还是不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袖手旁观 夏浅薇着实没有想到,重活一世,自己竟还能体验一把钻狗洞的感觉。 这是一条长长的密道,上方是寻常百姓的宅院,所以若不亲身尝试,他们根本无法知晓这条埋在地底下的密道究竟通往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抹光亮。 夏浅薇当即屏住了呼吸放缓了速度,随后在出口处拨开了遮挡的杂草,一股清新的空气灌入鼻间,还夹杂着一阵淡淡的龙涎香气。 这味道让她眼中不由得一闪,一双干净的黑靴当即出现在她的眼前。 “呵。” 这熟悉的浅笑从头顶传来,夏浅薇的身子不由得一僵,此刻她还保持着那个趴着的姿势,可分明感觉到一股玩味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四周弥漫开一股别样的氛围,夏浅薇身后还未出密道的齐侍卫见她许久没有挪动,立刻压低了声音担忧的问了句,“夏三小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发生了大事! “……王爷可否让一让?”夏浅薇越发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而眼前这性格恶劣的幽王显然不打算让她好过。 “当然。” 慕珑渊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狗洞钻得这般冷静镇定,他挪开了脚步低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面不改色的拍掉了衣裙上的尘埃,这张绝美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剔透的光泽,美轮美奂,还有一种别样的生 明明是十分狼狈的场景,可在夏浅薇做来却让人觉得有趣极了。 早在他们离开夏府的时候,齐侍卫就已经给慕珑渊传了消息,他这才带着人一路寻来,却没想到能抢先一步寻到蛛丝马迹,寻到这神秘组织接洽的其中一个据点,还撞见这位了不起的夏家三小姐。 晚上见她,跟今日白天见她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王爷?!” 齐侍卫一见自家主子居然就在狗洞外守着,顿时觉得窘迫无比,他仿佛看见了慕珑渊身后几名同伴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心中便升起了一个念头,要不,他还是钻回去吧? 夏浅薇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半分的破绽,而风中传来了一丝细索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京都外一片少有人迹的林子,方才消失的夏恒此刻就站在远处的一座不起眼的农庄外,与一名男子交谈着什么。 “真的能给我一万两银子?” “何止一万两,不过,夏六少爷可考虑清楚了,要想做这笔生意,就必须……” 只见那人从袖中抽出了一包粉末递了过去,夏恒的脸色当即一变,有些犹豫的开了口,“这是何物?” “怎么,莫非夏六少爷连自己的货品都不知道?” 对方的眼底泛起了深沉的笑意,夏恒抿了抿干燥的唇,随后把心一横,竟接过对方手里的药粉仰头一吞而尽。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伴随着另外那名男子的狂笑,只见他拍了拍夏恒的肩膀,“夏六少爷就好生享受一番,保证你快活似神仙!” 此时夏恒只觉得喉间一阵灼热,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推进了农庄里。 “王爷……” 暗处的众人只等着慕珑渊的命令,只见这男子凤眸微微一眯,随后一个手势,一阵寒风拂过,他们立刻分散开来快速的包围了这此时传来靡靡之音的农庄小院。 “你在这里等着。” 慕珑渊好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叮嘱了夏浅薇一句,当她反应过来之际,眼前哪还有这男子的身影。 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听前方的农庄很快响起了一阵哀嚎声,忽而一道黑影破窗而出,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袖间掉落,随后眼见着齐侍卫立刻追了过去。 夏浅薇眸光一闪,立刻将慕珑渊的话语抛之脑后。 这是什么?! 只见一名蓝皮封的书籍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上面的《华佗秘典》四个字异常刺眼,她难以置信的蹙了下眉头,正要俯身捡起,身后立刻飘来一股浓郁的酒味。 “呵呵,美,美人儿……” 只见两米之外的草地上竟是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醉酒男子,这动静让他悠悠转醒,在看见夏浅薇那张绝美的面容之后,眼底立刻迸出难以掩饰的兴奋流光。 此时慕珑渊已然从农庄之内出来,立刻发现了那已然被一名服用了寒食散的男子牢牢压在身下的夏浅薇。 他眼底不由得一沉,这丫头,不是让她好好在原地待着么? 正当他下意识的要迈开步伐,慕珑渊的心中却是微微一动,此事与他何干? 那丫头的胆子不是大吗?既然不肯乖乖听话,总是要付出一点儿代价。 “哈哈哈,美人儿,来让本大爷快活快活!” 身上的男子力气出奇的大,夏浅薇藏于袖中的银针方才混乱之中被对方打落在一旁,此刻已经散了一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令人头昏目眩,而不远处慕珑渊的身影已然落入了她的眼帘。 那男子就那样平静的站着,一点儿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夏浅薇一咬牙,分明感觉到慕珑渊那看好戏的心情,若非自己方才被那本医书吸引了注意,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被人扑倒在地! 此时肩头忽然一凉,分神之际,这处于迷幻之中的男子狂笑着撕开了她的领口,慕珑渊那深邃的眸光一闪,脑海中竟不自觉的浮现出他与夏浅薇在雷若寺山下偶遇的那一次。 脚下竟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他一个跃身落在了那名男子的身后,刚要有所动作,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还来不及看清楚夏浅薇的动作,这名男子已然脖颈一歪,就那样软趴趴的倒在了一旁,脖颈竟是被她生生拧断! 此时这少女一头乌丝凌乱的散在草地上,雪白的肩头在月色下泛着朦胧的光晕,她轻喘着气冰冷着表情,那厌恶的目光已然落在了袖手旁观的慕珑渊身上。 看着那对幽潭般隐晦不明的双眸,慕珑渊的心中竟是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某个念头。 自己莫非……太过分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按常理 身后传来了一阵接近的脚步声,这隐动着眸光的俊美男子当即背过身去,夏浅薇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件重工华贵的外衣已然从天而降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带着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气。 “三小姐?!” 齐侍卫惊诧的看着此刻缓缓从地上而起的夏浅薇,只见她的面上似乎蒙着一片冰霜,平静无波的眼神透出一股微冷的情绪,而她的身旁则躺着一名已然断气的男子,只是对方的脸上还残留着那种迷离的笑意,死状说不出的诡异。 这人是……夏三小姐杀的? 齐侍卫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上前察看了下那男子的死因,两指抚向他的脖颈处。 嗯,骨椎断得异常干脆。 他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流光,再看向夏浅薇时已然多了几分敬畏。 这夏三小姐小小年纪,下手竟这般利落精准,脖颈关节处是最薄弱的致命要害,无需绝世高手,只要巧用力道便能取其性命!若非经过训练,或者熟悉人体构造之能者,是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此时夏浅薇已经裹着慕珑渊的外衫静静的站在了那儿,齐侍卫只觉得她与自家主子之间有种疏离僵硬的气氛,显然很不愉快。 “抓到人了?” 慕珑渊不悦的声音响起,他很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想法。 齐侍卫只觉得脖颈一凉,赶紧收起了思绪露出了一副惶恐的表情,“回王爷的话,抓到了!“ 随后,只见方才破窗而逃的男子便被押了过来跪倒在他们面前,夏浅薇双眸一眯,看着这张陌生而又显得有些奸猾的面容,竟是先慕珑渊一步开了口。 “这书是你的?” 她的手中拿着那本《华佗秘典》,对方浑身一震,情绪激动得剧烈挣扎了起来,“把书还给我!” 夏浅薇却是轻轻笑了笑,慕珑渊眼角的余光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这少女又恢复了之前淡然狡黠的表情,仿佛方才的意外全然没有发生过。 而他忽而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这般在意她怎么想的? 不救便是不救了,愧疚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有? “这秘典……王爷?!” 齐侍卫震惊的看着夏浅薇手里的东西,慕珑渊当然听过这本医书的大名,相传云国的医仙华佗子著有一册记载了他生平所学的医用典籍,不但有起死回生之法,更有延年益寿永驻容颜之方,这本医书消失了多年,多少人求而不得,今夜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假的。” 夏浅薇平静的丢了句,而那被押住的男子猛地抬起头看向这语气笃定的少女,却是轻蔑的笑了笑,“无知小儿!” 这狂妄的态度仿佛想要告诉众人,此书是真无疑。 这时,农庄里的阎幽军已然回到了慕珑渊的面前复命,“启禀王爷,除了这组织里的数名人员,属下还发现了一间密室,室内有众多寒食散的半成药。” 半成药,就是还没有调配完整的药。 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这名男子的身上,这么说,寒食散是由他制成? 夏浅薇已然感觉到慕珑渊心下有些动摇,这幽王性格如此多疑,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她? 她随意的翻了翻这泛黄的书页,随后交到了慕珑渊的手里,语气里带着几分深意,“王爷英明,定能有所决断。” 她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若区区一本假秘籍就能坑了幽王,那只能说他空有虚名。 却不想眼前尊贵的男子竟是随手接过她递来的医书,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表情的撕成了两半,众人不由得大惊,可迎上慕珑渊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却无人敢出言质疑。 夏浅薇有些惊讶,“你……” 她永远也猜不到这幽王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 然而迎上慕珑渊的视线,夏浅薇却发现对方的眼底似有一抹好笑的流光一闪而逝,她当即收敛了神色,竟下意识的撇开头不再看他,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定是有些窘迫。 而那名被钳制住的男子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张大了嘴一副哑口无言的模样。 天下间竟有人会对《华佗秘典》无动于衷,还这般轻易的亲手毁掉!难道这幽王难道不知四国中有多少人为了它成了地下亡魂? 慕珑渊此刻的心情竟莫名的愉悦了起来,他方才不过是在犹豫该给这制作寒食散的家伙怎么个死法才好。 这丫头莫不是以为他是个蠢的?这天下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东西,必定毫无价值可言,慕珑渊只信仰自己的这双手,不是他夺来的,就不会留在身边! 只见他缓缓走到了那还未回过神的男子面前,如同地狱的催命使者般阴冷的开了口。 “既然你说这秘典是真的,想必对上面的内容也是熟记于胸。本王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完整的默写下秘典上的内容,本王就信它是真的,还可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 对方只听慕珑渊传来一声兴致勃勃的浅笑,“如若不然,本王定会让你好好尝尝,书上从未记载过的百般死法。” 一旁的夏浅薇突然有些同情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她大胆猜测,这本假的秘典出现在辰国,便是对方抛出来的一块毒砖,砸到谁,谁倒霉。 人人趋之若鹜的《华佗秘典》现世,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各方势力将蠢蠢欲动,这医书在谁的手里,谁就成了众矢之的! 倘若它被献给了君王,早晚有一日会东窗事发,那时候必定落下一个欺君的杀头大罪! 把书藏起来?不,这幕后之人必定会放出消息推波助澜,让这本书的持有者全然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夏浅薇看着那被带下去的惊恐男子,知道他必死无疑。 这寒食散害了多少人,慕珑渊只怕不会让他留个全尸,也算是现世报了。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只有真正接触过幽王的人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么麻烦,想要猜测他的想法左右他的行动简直难于登天,所以这讨人厌的家伙确实是一个值得打败的对 “现在开心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玩味的声音,夏浅薇目光一闪,疑惑的看向慕珑渊。 “怎么,方才不是一副本王欠了你十万两银子的表情么?”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暴毙身亡 不知何时,四周众人已经识相的尽数褪去,夏浅薇裹着慕珑渊的那件外衫,冷着脸站在月色之下。 玄色的衣袍衬托得她的小脸越发冷艳,这少女很快隐去了脸上的不悦,淡淡的回了句。 “王爷说笑了,臣女人微言轻,哪里敢造次。” 看着她故作恭敬的模样,实际上却把不爽快表现得淋漓尽致,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皎洁朦胧的月光落在他这张俊美异常的面容之上,竟瞬间夺走了满天星辰的耀眼光华。 “知道便好,本王的身边从没无用之人,不要以为身处险境之时本王能够护着你,若要你这条小命,就老老实实的在后面待着!”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珑渊竟伸手用他那修长好看的食指弹了夏浅薇光洁的额头一下,仿佛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般。 夏浅薇不由得一愣,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前方传来。 “放、放开我,我乃天上观音座下的童子转世,你们竟敢对本童子无礼……” 只见方才被送进农庄的夏恒此时衣衫凌乱面色潮红的摔了出来,立刻有阎幽军上前死死地按住了他。 齐侍卫似有犹豫的回到慕珑渊的面前,“王爷,其余人等已经尽数拿下,就是这夏家的六少爷该如何……” 第一次服用寒食散的反应最是激烈,夏恒的脸上明明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可还是不断的挣扎撒泼,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眨眼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不用猜就知道农庄里头是怎样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 夏浅薇已然察觉到慕珑渊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语气中难得有了几分商量,“你说呢?” …… 天还未亮,将军府冷冰冰的柴房里,那不断胡言乱语的少爷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 手机端:https:/ 夏宜海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可怕,备受信任的夏常峰凝重着表情一言不发,而夏浅薇则平静的站在他们身边轻声开了口。 “父亲,幽王殿下说,六弟此番也算有功,就不带回去审讯,全权由将军府处置。” 有功? 夏宜海只觉得这话听起来讽刺极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夏恒竟有胆子碰那种东西! 京都之中表面上风平浪静,可今夜已然掀起了涌动的暗流。 幽王带走的人中很快审出了蛛丝马迹,阎幽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端掉了数个隐秘的聚集据点。 此事牵扯了太多的高门子弟,影响甚大,一时间各大氏族噤若寒蝉,为了名声与前程,皆采取了弃卒保帅之举,竟无一向慕珑渊讨人,打算任其自生自灭,事后再宣称病逝,以保家族颜面。 “来人,给本将军把他泼醒!” 一阵阵哀嚎声传来,刺骨的凉水无情的泼在了已然喊得昏昏沉沉的夏恒身上,他很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再次挣扎乱语。 “放肆!本童子受命下凡度化苍生,尔等竟敢三番四次无礼,天兵天将听令,速速拿下这些妖魔鬼怪——” 夏常峰只觉得心中难受极了,之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 难道是自己的错?若没有为六弟向祖母和父亲求情,他此刻应该平安无事的被关在府中,岂能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就在这时,外头竟传来了杜姨娘的声音。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不知六少爷闯了什么祸,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孩子啊……” 然而这闻讯而来的妇人很快被守在柴房之外的侍卫拦了下来,她焦急的伸长了脖子,却不想一道满是肃杀之气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夏宜海的身上冷意毕现,他此时阴狠的眼神让杜姨娘的心中暗道不妙,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将军,六少爷年轻气盛,若又犯了什么错,妾身愿意代他受罚。” 不想话音刚落,柴房里又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姨娘,姨娘你在哪儿?快把恒儿过继给二婶啊,不然父亲又要骂恒儿了……” 杜姨娘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她立刻感觉到了夏宜海越发危险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儿子的声音这般凄厉,难道是喝糊涂了? 可不等她好好解释一番,又听夏恒叫道,“我是童子转世,下来历劫普度众生——” 杜姨娘越听越心惊,这不争气的东西,还以为他是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借银子去了,没想到竟醉成这幅鬼样子,是怕将军扒不了他的皮不成? “六少爷这是醉话,将军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倒是消息灵通。” 却不想夏宜海突然冷笑出声,那犀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 此刻连老夫人都不知道夏恒出了事儿被送回了府中,她倒好,连人被关在柴房里都知道! 杜姨娘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妾身只是生怕六少爷闯祸,所以彻夜难眠,将军别误会。” “这么说你是知道他偷溜出府了?” “……”糟了,一时间竟是说漏了嘴。 不等杜姨娘想好说辞,夏常峰却突然从柴房里冲了出来,那表情满是焦急,“父亲,六弟他……” 出什么事儿了? 此刻杜姨娘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跟着夏宜海追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惊得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见夏恒披头散发浑身湿濡的绑在地上,此时正两眼上翻口吐白沫,而夏浅薇就蹲在他的身边,用银针扎在他的头顶上! “三小姐,你在做什么?!”杜姨娘惊叫出声,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夏浅薇。 可夏恒竟是浑身抽搐了几下,就那样直挺挺的倒在杜姨娘的怀中渐渐僵硬。 “六、六少爷?” 她神色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晃了晃夏恒,随后颤抖的伸出手去放在了他的鼻间,竟没了气息! 这寒食散本就含有毒性,夏恒第一次就服用过量,身体没能承受得住药性刺激,方才迷乱之间突然就起了反应,哪怕夏浅薇察觉到异样立刻帮他扎针缓解,还是没能改变结局。 “父亲,六弟突然毒性攻心,浅薇无能为力。” 然而地上的杜姨娘想起自己方才亲眼所见,只道是夏浅薇害了夏恒性命。 此时她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器一般,射向那神色惋惜的少女。 “夏浅薇,你,你居然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未来婆母 将军府只迎来了短暂的春天,便再次陷入了越发寒冷的严冬。 众人有种恍若梦中之感,前几日府里还飘荡着六少爷的笑声,可今日却皆传六少爷没了,连丧事都没办,将军便下令不可再提及夏恒之事,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邪门得很。 怡蓉院里,坐在阁楼上的夏香平静的回过头来,看着此时端着药进来的小婢女,“他们在下面做什么?”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底下院子里,几名下人正神神秘秘的埋着什么东西。 那小婢女表情微微一变,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回道。 “是,是在埋六少爷之前赏的檀珠串子……” 夏香那张如荷般清透乖巧的小脸带着一丝淡淡的表情,却是轻轻笑了笑,“觉得晦气?那你也埋了吗?” 不知为何,眼前的小婢女只觉得夏香的笑容看得令人心慌,这位九小姐当属整个将军府中脾气最好的主子了,所以她才敢当面说出实话。 可最近她却觉得浑身越发不自在,特别是在六少爷回府以后,九小姐的眼神便时常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哪怕她是笑着的,也给人一种后背凉飕飕的感觉。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夏香眉头不由得一蹙,她缓缓靠了过来将这被吓得跪倒在地的婢女扶了起来,“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若连你也讨厌我,就没人愿意与我相伴了。” 看着她又恢复了那种柔柔弱弱委屈软绵的样子,这小婢女才渐渐放松下来。 “奴、奴婢不讨厌九小姐……” “这就好,姨娘用膳了吗?” 昨日杜姨娘被夏宜海命人打昏扛了回来,便一直被锁在屋子里,送去的早膳纹丝未动,只是时不时的从屋内传来几声凄厉的哭喊,便再无了动静。 只有夏香知道,自己的姨娘越发不吵不闹,就说明她已然是恨到了极致。 小婢女摇了摇头,送去的午膳杜姨娘还是没碰,本以为会从九小姐的脸上看见担忧的神情,却不想她又笑了笑。 “姨娘需要一点儿时间。” 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方才我听说镇国府又派了马车来,可是来接三姐的?” 小婢女不知夏香为何突然提到夏浅薇,当即点了点头,就见对方面露神往,语气里满是羡慕,“看来,三姐很快便要成亲了。” …… 此时,夏浅薇已经来到了镇国府,冷老夫人传了口信,说有要事相商。 却不想她一跨出马车,就听见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大嫂,你、你过来!” 夏浅薇闻声望去,只见冷玉葶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正冲着她神神秘秘的招着手。 “……小郡主还是如从前一般唤我的名字便好。”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你今日可是带了礼物?” 冷玉葶的表情说不出的严肃,夏浅薇柳眉轻轻一蹙,疑惑的摇了摇头。 这小姑娘忍不住尖叫出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什么?!你怎可空手去拜见未来的婆母,这也太失礼了吧 夏浅薇立刻捕捉到了她话中的讯息,镇国将军夫人回来了? 这位将军夫人是位虔诚的佛门信徒,两年前便离开了镇国府去往各地寺院带发修行,弘扬佛法,而得知镇国将军此事之后近日便赶了回来。 看着夏浅薇毫不知情的样子,冷玉葶急得直跳脚,“肯定是我母亲不让祖母告诉你,不行,你等着!” 所以今日,其实是这位镇国夫人想见她? 夏浅薇陷入了一片思绪,很快冷玉葶便让春暖带了份礼盒过来,“这是苏杭最有名的刺绣披肩,颜色和样式都是我母亲喜欢的,一会儿你就拿去,不用太感谢我!” 小姑娘一副邀功的样子,夏浅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多谢郡主美意,只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冷玉葶突然就变了脸色,拉了拉她的袖子望向来人。 “孔嬷嬷……” 只见一名面容严厉着装讲究的嬷嬷迎面而来,她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划过一抹惊诧,但很快敛在了一片冷色之中。 “这位想必就是夏三小姐吧?夫人正在后院之内等着小姐。” 对方的语气里隐隐流露出一丝鄙夷,随后深深的看了冷玉葶一眼,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脖颈不由得一缩,显然十分忌惮的样 下人尚且是这般高高在上的态度,再观小郡主紧张的样子,夏浅薇已然明白,这位镇国夫人恐怕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镇国府的后花园里一片庄严严谨的氛围,所有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的候在一旁,生怕有个行差踏错。 当夏浅薇一出现,冷老夫人便慈祥的笑了笑。 “孩子,快,快过来。” 这少女盈盈来到她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浅薇见过老夫人,见过将军夫人。” 夏浅薇垂眸凝息,便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冷老夫人的身边坐着一名衣着素净却不失庄重素雅,雍容得体的冷面妇人。 她的五官立体英气,一双眼似那寒冬里的雪山,深远却又凌厉。神色间自带一种令人敬畏的肃穆之感,表情清冷威仪无比,唇边虽有笑意却无任何亲切之感。 她身上的气质与冷玉寒如出一辙,此刻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夏浅薇。 “来者皆是客,不必多礼了。” 镇国夫人声音平静却有种毫不掩饰的疏离之感,一旁的冷老夫人不由得在心里摇摇头。 自己这儿媳妇的性子她清楚得很,特地挑了今日玉寒不在府中,把人家姑娘叫过来,怕是想让三小姐知难而退。 旁边的冷玉葶此时紧绷着神经,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哪有平日里的活泼。 她焦急的盯着夏浅薇的背影,只觉得对方怎么还不开口把礼物送出去? “母亲,夏三小姐还给您带了礼物!” 这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镇国夫人冷眉一挑,似有几分不悦的扫了她一眼,冷玉葶立刻低下头来不敢看她。 此时夏浅薇身后的如画也看懂了眼前的场面,当即小心翼翼的将方才的那礼盒呈上。 方才那位领路的嬷嬷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在众人面前打开,冷老夫人一看便欢喜的笑了笑。 “孩子有心了,儿媳,你看看,还是你喜欢的颜色。” 镇国夫人只是意思的看了一眼,随后她注意到了自家小女儿那忐忑的脸色,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精光。 “葶儿,你不也给母亲准备了礼物吗?也拿过来吧。” 什么?! 冷玉葶的脸色瞬间一变,在镇国夫人严肃的眼神下顿时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目无尊长 镇国夫人实在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冷玉葶一个眼神或者动作,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如今居然都骗到自己头上了! 一旁的冷老夫人有些看不过去,三小姐已经在那儿站了这么久,天儿这么冷也不请人家坐坐,好暖暖身子,而且连礼物都不多看一眼,实在是失礼于人。 “母亲,葶儿的礼物……” 完了,母亲一定发现了什么,若眼下让春暖回去随便找样东西来,肯定瞒不过母亲的法眼! 就在这时,夏浅薇却是淡淡的站了出来迎上了镇国夫人诧异的目光,“还望夫人见谅,其实浅薇的这份礼物正是小郡主准备的那份。”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那孔嬷嬷微微眯了眯眼,只觉得这夏三小姐真是胆大至极,竟敢这般戏弄长辈! 冷老夫人的眼底却是浮上几分笑意,她正觉得奇怪,这夏三小姐怎会未卜先知依着儿媳的喜好备了礼物来孝敬,原来是自己的孙女做的好事。 不过,儿媳一向精明恐怕早就发现了,故意不说就是为了试探夏三小姐。 那么这回试出来了吗?人家可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不似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所以,夏三小姐的意思是葶儿为你说谎了?” 却不想镇国夫人的语气陡然一变,冷玉葶忍不住身子一僵,那害怕的模样仿佛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怎样严厉的责罚。 其实不论夏浅薇说不说实话,镇国夫人早有下一步等着她。 “夫人莫怪,在浅薇看来,小郡主此举并非撒谎,而是秉承了冷家的优良风骨,对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之举!小小年纪就已这般重情重义,着实是夫人教导得好。” 夏浅薇一边为冷玉葶求情,一边又奉承了镇国府的家教,倘若镇国夫人还要罚,就显得有些蛮不讲理了。 冷老夫人笑而不语,别有深意的看向自己身边的镇国夫人。 难道儿媳还不知她这小女儿的性子,夏三小姐居然能够让葶儿为她欺瞒自己的母亲,可见两人的关系有多好。 而能让冷玉葶有好感的,会是什么难相与的人吗? “夏三小姐真是能说会道,可本夫人要教训自己的女儿,还轮得到外人来置喙?” 众人只见镇国夫人的脸色顿时一沉,浑身散开一股冰寒至极的气势,她毫不掩饰对夏浅薇的偏见,很显然,她并不认为夏浅薇得冷玉葶相帮,是因为对方的为人。 自己的女儿平日里虽爱惹是生非,但实际上单纯得很,只怕是这夏三小姐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骗来了女儿的信任。 冷老夫人顿时冷下了表情,“儿媳,三小姐也是怕葶儿受委屈,你就莫要对小辈太苛刻了。” 儿媳今日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虽然性子不亲切,但也不至于这般不近人情。 而且她已经在外修行两年之久,夏三小姐应该也没有机会得罪她? 只见镇国夫人深吸了口气,看着夏浅薇这张美得异常耀眼的面容,心中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身为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德行,他们镇国府需要的可不是什么漂亮的摆设。 倘若娶进了一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妇人,那么镇国府上下将会家宅不宁,所以就算忤逆得罪了婆婆,她也不能让夏浅薇进这个门! “母亲,您知道儿媳向来看重礼义廉耻,兴许这夏三小姐嘴巴伶俐能够讨您欢心,但在儿媳这儿,是丝毫用处也没有的!一个敢将自己的嫡母赶出府的忘恩负义之徒,岂有资格站在我们镇国府内?!”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冷老夫人不由得为之一愣,儿媳怎么提到那件事情了? “儿媳,你莫不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只见镇国夫人没有回答,而是挑了挑眉转而看向此刻面不改色的夏浅薇,只觉得这少女当真不是等闲之辈,被人拆穿了居然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夏三小姐,不知本夫人说得对不对?” “夫人说得极是,若真是忘恩负义之辈,自然人人唾而弃之,但这世间黑白,往往不是仅凭一双眼睛就能看得清楚的。” 夏浅薇依旧不卑不吭的立在镇国夫人的面前,脸上哪有半点心虚之色。 一旁的孔嬷嬷顿时冷喝一声,“哪来不知礼数的野丫头,长辈训诫之言,竟句句顶撞,这般目无尊长,可是夏府的教养?” 然而眼前的少女竟是盈盈笑了笑,“若是错的,那才是顶撞,若是对的,便是据理力争。镇国府承蒙圣恩,当今陛下更是礼贤下士善待谏官,想必镇国夫人亦有这样的心胸接受小辈的解释。” 孔嬷嬷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她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这般巧舌如簧,如果夫人不听她的解释,就是心胸狭窄了? 冷老夫人没想到夏浅薇平日里一副乖巧的模样,骨子里却跟自己的儿媳如此相像,都是这般坚韧倔强,不肯服输。 果不其然,镇国夫人当即冷笑出声,“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好,什么样的是非黑白,你倒是说给我听听,难道贵府的大夫人这些年不是对你照顾有加?” “是,浅薇确实得嫡母照拂多年。” “难道她不是一直任劳任怨为你闯的祸收拾残局?” “是,浅薇从前确实荒诞,为府中招惹不少麻烦。” 夏浅薇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让镇国夫人越发觉得这少女真是厚颜无耻,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冷老夫人见自己的儿媳这般咄咄逼人,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表情已经有些不快。 “依我看,这夏府的大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儿媳你莫要光听片面之词。” 镇国夫人轻轻蹙了下眉头,婆婆这是怎么了?听说从前她也是看不上这夏三小姐的,如今却处处为她说情?还为了她给自己脸色看! “母亲莫要误会,夏府的大夫人其实什么也没说,反而处处反省自己的不是,此等心慈仁厚之人,又怎会苛待子女 夏浅薇此刻已然确定,这镇国夫人定是见过温氏了,而什么都不说,比什么都说更强,以退为进不正是温氏所擅长的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不退婚 正如夏浅薇所猜测的,在镇国夫人回府之前,她正巧去了雷若寺交流佛法,于是就遇见了以忏悔之名住在寺里的温氏。 温氏是个有眼色的人,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知道镇国夫人的眼底容不得沙,而且极其注重孝道德行,因此便在她面前隐晦无比的凸显自己的深明大义良苦用心,以此来表现夏浅薇的不孝不仁。 而她确实没有说过夏浅薇半个不字,只是将一个爱女心切的慈母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所以就算此事传到了将军府中,也无人能说她居心叵测。 此事镇国夫人对夏浅薇是厌恶到了极致,本想给这丫头一次机会,只要她诚心认了错,自己倒不一定会坚决的反对这门婚事。 毕竟她已经听冷老夫人说了,夏浅薇不但救了冷玉葶,还救了镇国将军,如此大的恩情,他们镇国府不还不行。 角落里的冷玉葶听得有些着急,自己的母亲就是这般,训斥起人来便有种压倒性的气势,叫人想要解释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其中说不定有误会,大嫂肯定是被陷害的!” 这小姑娘竟真的忍不住脱口而出,然而换来的却是镇国夫人震怒的眼神。 “荒唐!是谁教你这般口不择言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立刻看向了夏浅薇的方向。 这夏三小姐当真如传闻中的那般不知廉耻,明明还未过门,就已经怂恿自己的女儿唤她嫂子了! 然而镇国夫人不知道的是,自从上一次冷玉葶落水,她知晓自己从前冤枉了人家,便觉得心中有愧。 而近来总有人在她耳边夸赞夏浅薇的骑术,形容得绘声绘色,竟让她心中萌生了神往崇拜之意,再加上冷玉寒态度的转变,她的心便不自觉的偏向了夏浅薇。 “你这是做什么?都吓到孩子了。” 冷老夫人看着冷玉葶那委屈无比的表情,顿时心疼极了。 而且听起来她是在教训自己的女儿,可在旁人眼里,分明是狠狠的扇了夏三小姐一巴掌! “母亲,我们镇国府的女子必须谨言慎行,否则落了笑话,岂不有失将军的体面。” 她这话亦是说给夏浅薇听的,从前夏三小姐的流言蜚语实在太过精彩,她不会让这样的女子,坏了自己的夫君多年以来建立起的威望名声! 此时镇国夫人已然想到了自己临走之前,温氏的请求,“夏三小姐既知嫡母不易,就该早尽孝道,亲自去雷若寺把她接回府中才对。” “回夫人的话,浅薇恕难从命。” 什么? 众人没有想到夏浅薇竟拒绝得这般爽快,连场面话都不说。 眼下就算答应了镇国夫人又如何?事后回了将军府,难不成还有人会逼她? “你……本夫人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般知错不改,无情无义之徒!”此时众人只见镇国夫人怒得拍桌而起,夏浅薇的拒绝何尝不是驳了她的脸面。 夏浅薇面不改色,就那样坦然的迎上了对方冷冽的目光。 “浅薇不善谎言,且不喜那阳奉阴违表里不一之事,正所谓戏子无情,演的皆是情真意切,可稍动恻隐之心,恐怕便会万劫不复,浅薇怕死,不愿重蹈覆辙,还望夫人见谅。” 阳奉阴违?是想说她既然做不到,也不会胡乱应承。 可戏子无情又是什么意思? 镇国夫人稍加琢磨,便知夏浅薇意有所指。 她想说自己的嫡母是谎话连篇的戏子,呵,事到如今还想狡辩? “听你这意思,还是本夫人多管闲事了?可我镇国府绝对不会接受不忠不孝的女子!” 四周的氛围越发凝重,这浓烈的火药味让人不由得为夏浅薇捏了把冷汗。 冷老夫人皱着眉头,却也明白镇国夫人的立场。 倘若今日夏浅薇不肯低头,将来真的进了门,她这个婆婆哪还有立足之地,如何服众? 而且这孩子做事这般不够圆滑,着实容易得罪人。 镇国府如今的地位容不得半点差错,万一她将来还是这个性子,冷老夫人便有些担心。 “其实浅薇今日来,也是有要事想向老夫人赔罪。” 夏浅薇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面对镇国夫人的暴怒,这少女始终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着实不太容易。 “孩子,你说。”冷老夫人的语气一软,似乎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浅薇自知德行不佳,配不上冷大少爷,所以今日前来,是想向老夫人表明,浅薇愿意退出,还冷大少爷自由之身。”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冷老夫人看着夏浅薇认真无比的表情,却不由得劝道,“这……孩子,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谁都知道这门婚事可是夏浅薇费劲千辛万苦争来的,今日怎的这般轻易就放弃了? 镇国夫人却不似冷老夫人那般动容,只觉得眼前这少女怕不是用的苦肉之计? “浅薇思索多日,觉得着实不该耽误冷大少爷的前途,也自知德不配位,所以……还是做朋友便好了。” “母亲!”就在这时,一道震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名挺拔冷峻的男子带着一身风雪般冰寒至极的气势大步而来。 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可怕,目光越过众人直直的落在了院子里那绝美的女子身上。 冷玉寒一听说自己的母亲支开他是为了见夏浅薇,就什么也顾不得立刻赶了回来,却不想进了院子,就听她说要退了这门婚事。 不是说好等四国盛宴之后……她这是…… 冷玉寒的心中如同被一块巨石狠狠的砸中,此刻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回来了?” 镇国夫人的表情微微一凛,想起府中的下人说,自家儿子最近跟夏三小姐相处得异常融洽,莫非是真的? “冷大少爷来得正好,今日,我们便当着长辈们的面,退了这门婚事,各自安好。” / 夏浅薇迎上了对方炙热的视线,可冷玉寒在她眼前站定之后,竟带着几分失望和恼火,“各自安好?我答应了吗?” 冷老夫人将冷玉寒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当即叹了口气,自己的孙儿总算是开窍了吗?可他来得真不是时 “玉寒!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镇国夫人心中大骇,她分明读到了自己的儿子眼底的情愫,该不会,他真的对这夏浅薇……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母子成仇 镇国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听着她的训斥声,冷玉寒这才从夏浅薇的身上收回目光,恭敬却有些敷衍的向她行了一礼。 “母亲,玉寒回来了。” 见他这幅模样,镇国夫人再次疑惑的看向眼前依旧宠辱不惊,神色淡然的少女。 儿子在自己的面前一向敬重有加,行为更是端方严谨,可眼下却显得这般浮躁无礼,都说是夏三小姐百般纠缠,可此刻在镇国夫人的眼底看来,冷玉寒倒更像是不肯放手的那一个! 想到这,镇国夫人着实有些不愿相信。 她的儿子向来眼光极高,为何这声名狼藉的夏三小姐能入得了他的眼? 且不说是否她已经改邪归正,就凭着从前那些个荒唐事迹,就足以成为玉寒无法接受的污点! “今日军中事务繁多,你不留下帮着将军处理,回府做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 冷玉寒的身子不由得一僵,那冷峻的表情透着些许不自然,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只要听见关于夏浅薇的事情,就满脑子都是她,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那一刻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轻重缓急,身子就已经随着他真实的本意行动了。 想起方才夏浅薇提及退婚,再一看自己的母亲此刻满脸不悦的模样,冷玉寒便认定她是受了刁难和委屈,因此才一时冲动。 只见冷玉寒往前跨了一步,竟是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夏浅薇面前阻隔了镇国夫人的视线,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维护。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三小姐乃是祖母贵客,又于镇国府有恩,若她言行有失,还望母亲海涵。” 母亲性子刚烈,不可说她的不是,否则从今往后,她就更不愿接受这少女了。 不等镇国夫人回应,冷玉寒已经回头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眼下她和自己的母亲都在气头上,唯有暂时隔开这两个人,他才有机会转圜。 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夏浅薇哪有离开的道理。 这位冷大少爷对她反常的关照让人觉得实在不妙,若继续拖下去,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很显然,镇国夫人也猜到了他的意图,不想让冷玉寒如愿。 “夏三小姐方才说愿意退婚,此话当真?若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了,我们镇国府也不是无信之人,只要你从今往后严于律己,好生修身养性,本夫人愿为你保媒,另寻一名更适合你的夫婿。” 这大方的口吻听起来,仿佛夏浅薇得了她这样的承诺,就应该心怀感激的谢过,不要再肖想进镇国府的大门。 “母亲!”冷玉寒的脸色瞬间大变,然而他越是这般焦急,镇国夫人便越觉得拖延不得。 “不知夏三小姐意下如何?” 一旁的冷老夫人阴沉着脸色,自己这儿媳也太着急了,也是,在她离府之前,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宜皆从未忤逆过她的心意,因此她做起事情来才越发不顾后果。 或许在母亲的眼底,孩子永远也长不大,这让她忽略了玉寒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可这样强硬相逼,不但孩子要吃苦头,恐怕自己这骄傲的儿媳妇也会尝到从未有过的挫败! 再想起夏三小姐方才主动说要退婚之事,她一开始还觉得是气话,可后来想了想,这段时间的接触让她觉得,夏三小姐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看来眼下的事情,确实不太好办了。 此时夏浅薇分明感受到这对母子为了自己的事情在暗中较劲,她终于知道冷玉寒的性子是随了谁,镇国夫人与他的眼神皆是泛着涌动的寒意与怒气,所谓冰火两重天,遭殃的尽是旁人。 她心中思索了片刻,已然绕过了冷玉寒,只是还未开口,身旁的男子突然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手腕,那眼神中的怒火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 “……夏浅薇,我说了,这里交给我!” 众人被冷玉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都说男女授受不亲,眼下这门婚事都要退了,自家夫人的态度也摆在那儿了,少爷竟目无旁人的做出此等失礼之举…… 夏浅薇眉头微微一蹙,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却发现这名男子异常的执着。 镇国夫人当即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面上无光,当即冷喝一声,“你简直是鬼迷了心窍!” 众人还从未见过镇国夫人这般震怒的模样,而冷玉寒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转过身去清冷着一张表情,无视着对方眼底的失望回道。 “母亲,玉寒的事情想自己做主。” 留下这么一句话,冷玉寒竟不顾夏浅薇的挣扎在众目惊诧的目光中把人带出了花园。 角落里早已为他捏了把冷汗的冷玉葶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哥居然敢跟母亲这般叫板? 直到冷玉寒和夏浅薇的身影彻底消失,四周便陷入了一种极度压抑的氛围,众人根本不敢去看镇国夫人的脸色。 “荒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居然说想自己做主!母亲,您看看……” 只见镇国夫人痛心疾首的咬着牙,而冷老夫人方才便一直保留着态度,这会儿更不会多说些什么。 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知自己这个刚硬的儿媳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眼下她只是沉吟了一声,便缓缓站了起来,别有深意的看了那一脸愤恼的镇国夫人,随后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的离开了那还弥漫着硝烟般的亭子。 而另一边,冷玉寒已经将夏浅薇连拖带拽的拉到了无人的院中,焦急的跟在他们身后的如画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便见这位冷家少爷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分明是想让她离开。 夏浅薇一个眼神示意,如画才忐忑的退到了不远处。 “……你到底是何意思?!” 眼前的男子面若冰霜,那灼灼的目光泛着难以遏制的矛盾与愤怒,竟生生的将夏浅薇逼到了墙角,将她笼罩在了一片急速升起的温度之中。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表明心意 冷玉寒此刻仿佛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一想到若他没有及时赶回来,母亲和眼前这无情的少女就要悄无声息的背着自己退了这门婚事。 他有一种被当成了傻瓜戏耍的羞辱感! 夏浅薇的视线全然被眼前身材颀长的男子所遮挡,他抬起的手臂撑在自己身侧的墙上,将她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 那对深邃的眼眸涌出的火海似乎要将她彻底吞噬,这暴怒的气息毫不遮掩的扑面而来,而不远处的如画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天知道那角落里的男女此刻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冷大少爷今日之举实在有欠妥当,浅薇这段时日颇受镇国府照拂,今后不想再为冷大少爷徒添麻烦,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早些结束这样的窘境为好。” 这话听起来,她还是为他考虑了? 冷玉寒看着眼前这张清冷得如同远山雪景一般的面容,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的犹豫与不舍,只有自己此刻无比狼狈的倒影。 “你还在为那一日的事情气恼,是不是?” 他指的是练马当日,自己为了气她故意跟柳溪云走得亲近,以至于后来发生了疯马伤人的意外。 “冷大少爷多虑了,那场意外与任何人无关。” “那究竟是为何?” 夏浅薇看着冷玉寒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斟酌了片刻她便抬起眼,敛去了原本的歉意,换上了一副决绝的表情。 “既然我已争取得了参加赛马的资格,便无需再劳烦冷大少爷自毁声誉助我一臂之力,说我过河拆桥也好,背信弃义也罢,还望冷大少爷高抬贵手,也莫要再与令堂置气。” 听着夏浅薇的声音如此清晰毫不避讳的传来,冷玉寒只觉得喉间一涩,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这一瞬间,他竟是再也无法否认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对眼前的女子心生的情愫,否则这一份心痛怎会如此真 好像有双尖锐的骨爪狠狠的剜向他的心脏,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猛烈得叫人窒息! 所以她想说的是,自己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也不值得她留恋? 而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了一种包袱,所以她才这般急于甩掉。 冷玉寒的脑海中不甘心的再次浮现出冷老夫人的话语,眼下紧紧地盯着夏浅薇表情,多么希望能从眼前这少女的脸上看出些许谎言的痕迹。 她身上飘来淡淡的草药香,明明那般沁人心脾,可却让冷玉寒越发的心烦意乱。 “若我……不愿退婚了呢?” 他的声音有些哑然,从前那对满是骄傲与不可一世的眼眸此刻闪烁着情动的流光,他撑在墙上的手有些轻轻的颤抖,等待她答案的每一分每一秒竟是这般煎熬忐忑。 冷玉寒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卸下了那一贯的傲慢,此时害怕失去的心情如此直接的迎面而来。 夏浅薇目光一闪,还以为自己方才的一番话语会彻底的激怒这位大少爷,却不想他竟已学会了让步服软? 心中渐渐有了一丝不安,冷玉寒越是反常,就说明他越是认真。 男女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一门互相妥协,你进我退的学问,可夏浅薇一点儿也不希望教会他这个道理的人是自己。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歉意,“不知冷大少爷是否有所误会?或许,正是因为这一份婚约,才让你有了错觉?” 错觉? 这个问题他已经自己琢磨了无数次,可每每否定了这一份心动之后,再见她时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她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新的震撼,连冷玉寒也想不到,曾经这让自己连多余的眼神也不愿给她的少女,如今身上竟不断的焕发出难以抵挡的光芒,让人根本挪不开目光。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把自己变成最笨拙的样子。 “祖母说,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 冷玉寒似乎不愿放弃,他一直在说服着自己,亦或者说服她? 如果她真的对自己毫不在意,又怎会那般了解他的志向与抱负?明白他的困扰与苦闷,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她一直都在关注着他? 眼前的男子面上满是焦急,他急于证明着什么,可夏浅薇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意。 她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一名男子付出真心,唯有孑然一身才能无所顾忌放手去博,而眼前的冷玉寒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为了感情忤逆他的母亲,为了感情利用柳溪云,一个向来我行我素骄傲自信的男子,竟变成这般优柔寡断阴晴不定的模样,情之一字果真害人不浅。 “抱歉,冷大少爷,浅薇无心伤害任何人,可眼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心思。还望大少爷能冷静几日,莫要浪费心力在浅薇的身上,作为朋友,浅薇言尽于此。” 冷玉寒面色一滞,夏浅薇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他的耳中。 她说她对自己从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一切的开始正如她所说,只是为了那四国盛宴! 朋友? 这两个字在冷玉寒听来竟这般刺耳。 此时夏浅薇已经推开了他,两人之间立刻如同隔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冷玉寒面露迷茫的看着她脸上的疏离与决然,心中似乎有什么碎掉的声音。 不远处的如画见状,赶紧跟了过来,夏浅薇向这沉默的男子行了一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压抑的角落。 这一幕尽数落在了暗处的几人眼底,镇国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角落中有些颓然的男子,这真的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孩子吗? 此刻他的身上仿佛落下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如同受挫了的雄鹰一般,跌入了一蹶不振的深渊。 夏浅薇方才的话她已经听出了端倪,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究竟有什么本事,竟敢这般伤玉寒的心,而且她提到了四国盛宴? 镇国夫人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暗芒……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落人笑柄 次日,辰国宫中。 那恢弘庄严的红墙绿瓦之上堆着一片皑白,清晨的柔光落在层层阁楼的八角顶檐上,枝头如冰柱般倒挂的晶莹冰霜落下点点珍珠般的水滴,打在积雪初融的地面,伴随着宫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说不出的惬意悠然。 御花园的梅林里,盛放的梅树下两道尊贵的身影由众人簇拥着,片片红白相间的梅花瓣随风而下,落在她们金丝绣花的宫鞋上。 温婉亲切的声音响起,“镇国夫人许久未见,还是一样的光彩动人,上一次与夫人漫步梅林的场景恍若昨日,可如今,本宫都已两鬓斑白,容颜不再了。” “庄妃娘娘说笑了,您才是姿容不减,更胜从前。” 今日的镇国夫人身穿命妇朝服,此时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神情,举手投足间的冷峻气场竟生生将一旁平易近人的庄妃比了下去。 相较于她干练庄重的外形,庄妃则如水莲般轻柔淡雅,让人一眼便生好感。 谈笑间,前方一道艳丽无双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庄妃的眸色一闪,拉着还未发现的镇国夫人不着痕迹的转身要走,就听一道如黄鹂般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 “妹妹怎的看见本宫就走?这也太叫人伤心了。” 只见一道如彩虹般惑人的婀娜身姿飘然而至,庄妃的嘴角当即一僵,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面带微笑的回望过去。 “这么巧,丽妃姐姐今日竟也来梅林赏花,妹妹正与镇国夫人寒暄,着实没有注意,还望姐姐见谅。” 她一派谦卑有礼的模样,全然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镇国夫人随之福了福身,面色严谨的打量着这位宠冠六宫的辰国第一美人丽妃。 她的美如夏日的艳阳一般耀眼,眉目精致得如水墨所画,眼眸勾着盈盈笑意,目光轻转时流动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一身烟紫色的长裙勾勒出她几近完美的曲线,这身形但凡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而那一头乌黑芬芳的墨发淌至腰间,缀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石金钗翡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撞击发出一阵轻响,再一看她的身后跟着数十名宫女,排场不输六宫之主,尊贵可见一 可不知为何,镇国夫人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年轻却美貌不输丽妃的面容,也许第一眼会被丽妃这妖娆妩媚的容颜所惊艳,可再一对比,那夏三小姐的美更耐人品味。 没有人注意到镇国夫人此时嘴角勾起的一抹冷意,果真,越美的女子越接近不得,这位丽妃的事迹她也有所耳闻,所以她才尽量避免与之接触,否则哪一日被这蛇蝎美人反咬一口也不知道。 “这宫中谁人不知庄妹妹最是通情达理,姐姐哪敢责怪,否则不是落得一个欺善的罪名?” 丽妃好似玩笑一般的话,却也流露出了几分针锋相对。 这后宫之中不乏明争暗斗,镇国夫人只是静静的听着,哪怕她与庄妃交好,也不愿卷进这一场唇枪舌战之中。 此时丽妃的眼中划过一抹得意之色,不等庄妃说些什么便先发制人,“皇上昨日赏了本宫一副飞鹤入禅图,不知镇国夫人可曾去过雷若寺?” “回娘娘的话,臣妾正巧去过一次。” 镇国夫人回答得有些小心,她只觉得这丽妃似乎是有备而来。 “是吗?那夫人肯定知道寺中曾有只修行的仙鹤吧?据说这仙鹤不久前已经功德圆满羽化而去,对了,就是镇国夫人那未过门的儿媳妇,当初去寺中忏悔之时亲眼所见它飞入了这副坐禅图中。” 话音刚落,丽妃便深深的看了镇国夫人一眼。 她特地强调夏浅薇是去忏悔的,对于一向家风严谨的镇国府来说,也是一种污点了。 镇国夫人面不改色,可心中听起来却不是滋味。 她越发确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那夏三小姐还未过门,就已经让镇国府因为她的言行而受人耻笑,倘若自己真的接受了她,今后还不知会怎样给冷家抹黑! “居然有这种事情,那夏三小姐可真是有福之人。” 却不想一旁的庄妃竟好似由衷羡慕的夸了一句,她笑着看向镇国夫人,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丽妃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流光,谁不知这庄妃最擅逢场作戏,她这般示好镇国夫人,无疑就是想为她那整日流连花丛的儿子拉拢镇国府的势力罢了。 “可不是有福之人吗?否则怎会攀上镇国府这门婚事,镇国夫人也是好福气,才能娶到这么个经历多彩的儿媳妇。” 听及此处,镇国夫人的眉头不由得一蹙,她与丽妃无冤无仇,为何总觉得对方今日是在针对自己? 一旁的庄妃却是心知肚明,三公主慕晴雪之前在马会上因为夏浅薇而蒙受了奇耻大辱,这口气让向来睚眦必报的丽妃怎么忍得 而谁人不知慕晴雪钟情于冷玉寒,可不论丽妃如何吹枕旁风,陛下始终没有答应她。 这一来二去,丽妃便心生了不满,只觉得这镇国府不知好歹。 “对了,好像太子又去练马了吧?这么说夏三小姐也在马场了?” 丽妃忽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让镇国夫人心有不安,果不其然,只见这别有心思的丽妃当即笑意嫣然的冲着身旁的宫女丢了句。 “去,命人到马场传话,就说本宫相邀镇国夫人与夏三小姐一同入宫品画。” 天知道镇国夫人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夏浅薇,这丽妃究竟打的什么心思? 本想婉拒了丽妃,可庄妃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当即暗暗的拉住了她袖中的手,轻轻的摇头示意。 皇家马场本就离皇宫不远,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一道纤细轻盈的身影已然在宫女的带领下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丽妃正优雅无比的喝着上等贡茶,一看向来人,那张艳丽的面容竟有了刹那间的微怔。 “臣女夏浅薇,参见丽妃、庄妃娘娘,见过镇国夫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毁坏圣物 四周陷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方从马场被领进宫的夏浅薇还来不及换衣,此时她身着一套简单的骑马劲装,一头乌丝仅用白玉发簪别在脑后,那张如初雪般白皙剔透的面容五官精致得如世间少有的艺品,一双幽潭般的眼眸仿佛倒影着漫天星辰,只需望一眼便被其摄走了心魂。 这年轻的少女一出现,立刻惹来了无数惊艳的目光。 庄妃的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她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人儿,仿佛明白了什么。 四皇子慕严近日疯狂搜罗而来的美人,皆与这夏三小姐有相似之处,她的眉眼,她那微翘的唇形,甚至连那身清冷的气质,庄妃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时她就有种感觉,好像自己的儿子是按某个人的容貌去选的标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是看上了冷玉寒的未婚妻! 庄妃很快收回了思绪,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心思敛去,随后下意识的看向丽妃,生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呵,果然是个勾人的小妖精,难怪冷大少爷的魂都没了。” 丽妃如针一般的语调扎得镇国夫人眸光一僵,她微微垂下眼来暗自握紧了袖中的手,脸上却依旧一片平静之色,仿佛没听见一般。 此时夏浅薇看着眼前几位雍容尊贵的身影,目光落在了中央那张与慕晴雪十分相似的面容之上,只是对方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撩人,再听及对方毫不掩饰厌恶之意的话语,夏浅薇便心中肯定,这位就是三公主的母妃丽妃娘娘了。 庄妃一看眼前的少女那淡然的表情,被丽妃当众这般出言羞辱,只怕任何的大家闺秀都会羞愤得无地自容。 而且她们这么大的阵仗,丽妃又是一副毫不掩饰想要把她吃了的架势,正常人都应该吓软腿了吧? 可看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庄妃顿时来了兴致。 她有种说不出的直觉,这位夏三小姐只怕不似传闻中的那般。 镇国夫人何尝不是在暗中观察着夏浅薇,原本气恼着自己被她所拖累,可后来转念一想,让丽妃替自己教训一下这丫头又何尝不可? 然后回了镇国府,她便可以说夏浅薇害其在宫中颜面尽失,坏了将军府的声誉,以此为由正式书信一封去夏府,退了这门亲事。 她就不信,冷玉寒见自己的母亲在宫里受了委屈,还会放不下夏浅薇? 没有人察觉到丽妃心底那快速一闪而逝的危机感。 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觉得天下间再无人能够与自己匹敌争辉,可谁会想到有朝一日,竟有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顶着一张更为出众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心中立刻升起了一个念头,不,不能让这夏浅薇活着,否则将来的某一日,自己辰国第一美人的荣耀将岌岌可危! 只见丽妃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女官立刻捧着那副画轴来到了夏浅薇的身边,她话锋立刻一转。 “听说夏三小姐与雷若寺中的仙鹤极为有缘,可市井中已经开始流传赝品,夏三小姐不妨打开看看,陛下送本宫的这飞鹤入禅图可是真品?”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不久前雷若寺的方丈就曾来信,说这幅画已经送往了宫中献给了当今圣上,没想到如今却在丽妃的手里。 只见她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轻轻打开了这幅画。 上面熟悉的羽毛在微风下轻轻抖动,栩栩如生的飞鹤跃然于眼前,夏浅薇缓缓开了口,“回娘娘的话,此乃真品无疑。” “哦?既然夏三小姐这么说,那本宫就放心了。” 丽妃轻轻笑了笑,嘴角扬起了一丝冷冽的弧度,随后夏浅薇只觉得有人突然在她身后推了一把,一道震怒的声音当即在耳边响起。 “夏三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毁坏御赐之物!” 只见夏浅薇险险的稳住身形,随后眉头一蹙看向自己手中的画轴,上面原本仙气缥缈的天空竟赫然多出了一片红色的印记! 此时庄妃和镇国夫人皆是忍不住微变了脸色,这丽妃行事真是越发肆无忌惮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害夏三小姐。 方才分明是那女官推了夏浅薇一把,又趁机将丽妃一贯用来抹脸的花汁撒在了画上,可她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旁人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夏浅薇多说一句话? 还不是想罚就罚,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果不其然,她们立刻察觉到夏浅薇投过来的视线,庄妃故作漫不经心的低下头来,而镇国夫人则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只是她心底还是划过了一丝同情,这孩子运气不好,得罪了丽妃,只怕今日是再难踏出宫中半步了。 “来人,给本宫拿下!” 丽妃果然脸色一沉冷喝一声,可嘴角已然扬起了得意的弧度。 “且慢,娘娘,此乃祥瑞之兆,是仙鹤显灵,预示我辰国前景恢弘的吉寓!” 只见夏浅薇往前跨了一步,挺直了腰板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丽妃却忍不住轻笑了声,“事到如今,你竟还编出这等荒谬的谎言,看来是不想要这条舌头了吧?” “是什么样的祥瑞之兆,不让哀家也看看吗?” 却不想这时,一道威仪无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从远处而来,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抬眼望去,只见太后的仪仗缓缓而来,而太子慕元就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丽妃不由得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这些年身子不太爽利极少踏出行宫,今日怎的突然来了御花园? 她再一看太子慕元那张儒雅谦和的笑容,自己特地命人去把夏浅薇从马场那儿带来宫中,莫非,太子知晓了此事之后立刻请出了太后,打算为这丫头解围? 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三品武将之女有这么大的脸面? 此时众人已然迎上前来,恭敬无比的行了一 “参见太后。” “都起来吧,刚刚谁说仙鹤显灵来着?” 此时夏浅薇福着身,分明感觉到一股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降祥瑞 夏浅薇缓缓抬起眼来,正好对上了面前那银发苍苍却面容和蔼的辰国太后。 只见对方的眼底满是笑意,发间缀着的绿石玉饰分外讲究,一对金龙衔珠垂于耳边,看起来雍容庄仪,而她的皮肤保养极好,显得容光焕发,那一身正蓝色的褂子绣着万福万寿的立龙图纹,华丽又不失隆重方正。 看起来明明是慈眉善目的一位老人家,可她那眉宇间沉淀的沧桑睿智却让人一眼便知其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厉害角色。 此时太后何尝不也在打量着眼前这年轻的美丽少女。 然而她的眼底除了新奇再无其他,脸上带着一副期待的笑容,竟独独伸手将夏浅薇扶了起来,“孩子,你方才说仙鹤显灵是怎么回事?” 谁都知道太后如今已经不管后宫之事,可偏偏就喜欢一些有趣的,特别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新鲜事儿,而如今陛下竟将那充满神奇色彩的仙鹤入禅图赐给了丽妃,太后都没有的好东西,她却拿来陷害一个小姑娘,岂能不可气? 倘若太后没有出现,这位夏三小姐定是必死无疑,可如今她能不能活,就看如何哄得太后高兴了。 “这丫头谎话连篇早已声名狼藉,太后娘娘千万不可让她在此戏弄皇家,她毁坏御赐之物罪该万死,理应拖出宫门斩首示众!” 丽妃抬起头,那张艳丽的面容划过一抹狠毒,太后当即笑眯眯的看向这心急的宠妃,“真是她信口雌黄,那当然不能轻饶,不过哀家觉得这孩子长得老实,不像是那么没分寸的。” 丽妃的神色不由得一僵,长得老实?明明是一脸的狐媚像! 她一直都知道太后不喜欢自己,此刻分明感到太后是在借着夸奖那夏浅薇而后暗暗讽刺她不安分没分寸。 眼下,丽妃更是恨不得将夏浅薇大卸八块! 此时一旁的太子慕元始终带着一副悠远清雅的笑容,可心中却不由自主的为夏浅薇担心起来。 他得知丽妃请人来把她带进了宫中,便觉大事不妙,于是趁着回宫给太后请安之际,求自家皇祖母出面为她解围。 却不想,夏三小姐没能等得及他们赶到,就夸下了海口说出这等惊人之言。 她究竟有没有把握? 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夏浅薇当即向这俊雅的男子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恭敬有礼的朝着太后福了福身。 “回太后娘娘,臣女可以证明此乃祥瑞之兆,若有半分虚言,臣女愿受责罚。” 众人的心里着实有些好奇,这夏三小姐究竟要如何证明?难不成她还能让已经飞升的仙鹤现形?又或者呼风唤雨,招雷引电? 此时镇国夫人却没有半分松懈,她根本不相信夏浅薇的每一个字,这丫头真是太没有分寸了,难道她以为得罪了太后的下场会比得罪丽妃来得好? 不,太后看起来亲切近人,实际上为人十分严苛,最是厌恶被人坑骗欺瞒,她此番给了夏浅薇机会,倘若这丫头失败了,丢的便是太后的脸面!恐怕到时候还会牵连夏家,说不定连镇国府都…… 镇国夫人忍不住看向夏浅薇那宠辱不惊的表情,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陛下新得的那副仙鹤入禅图显现祥瑞一事传遍了辰国皇宫,不少宫人纷纷前去瞻仰,竟连御书房里的辰皇都惊动了。 “这就是昌兴侯的外孙女?” 此时闻讯赶来的辰皇惊艳的看着眼前乖巧安静的年轻少女,只觉得她的面庞如同春日里还未绽放的白色牡丹,既妩媚又清纯,哪怕未加任何修饰,也美好得如同画卷中走出来的妙曼佳人。 真是怪了,不是都说这夏三小姐庸俗至极举止粗鲁,可眼前根本是个气质出众,端庄出尘的大家闺秀。 一旁的丽妃分明感觉到几道嘲笑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陛下面上的表情就跟当初见到她时一样,眼底毫不掩饰的着迷,仿佛此时除了夏浅薇就看不到其他人的感觉。 那种令她难以接受的危机感再次涌上心头,虽然陛下每日都要夸赞她的容颜,在旁人眼底自己的圣宠不减,可只有丽妃自己明白,陛下对她似乎没有从前那般热情了。 这让她不由得开始耗费更多的心力保养肌肤,可这宫中的美人实在太多了,每次看见那些新入宫的秀女吹弹可破的肌肤,丽妃就恨不得撕了她们的脸! “陛下难道忘记了吗?这就是当初闹着要您赐婚的夏三小姐,您不是还和妾身笑了许久吗?” 丽妃立刻娇媚的依偎在了辰皇的身边,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当即微微一变,下意识的看向此时淡淡的立在中央的美丽少女。 然而夏浅薇却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被笑话的人并不是她。 此时辰皇立刻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丽妃的话无疑提醒了他,眼前的少女再美,那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而且对方还是镇国府的冷大少爷。 如今镇国夫人就在一旁,他方才那般打量人家未来的儿媳妇,着实有些不妥。 “陛下,有话可否等哀家见了祥瑞之后再说?哀家可都等不及了。” 只听太后不满的沉吟了一声,这丽妃竟众目睽睽之下与陛下做出那等亲密之举,当真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反观这位夏三小姐,倒是让太后有些刮目相看。 面对丽妃三番四次的出言羞辱,她仍一副不卑不吭的模样,这样的心胸与定力实属难得。 此时中央的少女已然将方才那副被染红了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展开。 辰皇看着上面的红色污渍,不由得皱了眉头,却听夏浅薇轻柔的声音传来。 “请太后和陛下细看,此画中的烈阳于青松正上方,可见画中寓意正午时分祥瑞即现,眼下还有半个时辰便是午时,臣女愿以性命担保,到时候天降异象,佑我辰国 半个时辰? 丽妃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这丫头莫不是在拖延时间?好,她到时候要看看这小狐媚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夏浅薇与太子慕元对视了一眼,随后竟有一裙身穿绿衣的舞姬款款而来,四周高高挂起绿色的帷幔,别具异域风情的乐曲当即响起。 “既然午时未到,父皇与皇祖母不妨先欣赏一番歌舞,静等祥瑞降世。”ωωω.χ~⒏~1zщ.còм < 太子慕元话音刚落,中央的舞姬当即翩然而起……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轰动一时 此时奢华的宫殿之中,不知何时那敞开的殿门已经缓缓关上。 偌大的殿内,中央那妙曼的身形柔弱无骨的翩翩起舞,那一张张精致美丽的妆容带着盈盈笑意,惑人的水蛇腰伴随着节奏强烈的乐曲整齐划一的扭动着,可座上的辰皇却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的目光时不时的飘向太后身边那名异常醒目的纤柔少女,只觉得那些浓妆艳抹的舞姬在这位夏三小姐的面前都显得暗淡了不少。 她的眉眼有种还未褪去的稚嫩,可此时就已显出倾城之姿,不用怀疑两三年后,她将是怎样的绝世风容。 鼻间传来一股浓郁的芳香,身旁的丽妃卑谦又温柔的为他斟酒伺候着,可看着这张精心装扮过的面容,他竟觉得没了之前的色彩。 心底不由得泛起一股疲意,面对丽妃的百般示好,辰皇只是敷衍的应和着,当他再一次忍不住望向角落里的夏浅薇时,却有一道温和如秋风般的俊美身影轻轻的掩住了他的视线。 辰皇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见慕元那清澈的眼眸泛起了别有深意的光芒,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太子似乎对那夏三小姐别有关照。 同样身为男子,这方面的直觉分外敏锐。 此时太后好似心情愉悦的望着中央卖力的舞姬,渐渐的有些乏了,她不经意的一回头正好对上了夏浅薇的视线。 这少女的眼底泛着流光,竟是冲着她莞尔一笑,那纯净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的畏惧,反而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要知道她的这些孙儿孙女之中,除了太子,谁在她的面前不是一副藏尽心思敬畏谨慎的样子,而这夏三小姐竟给人一种感觉,她并不害怕自己。 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而对面的镇国夫人正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大骇,暗骂着夏浅薇的无礼,她怎敢在太后的面前露出那等没规矩的样子,究竟要给夏家和镇国府闯多少祸才甘心? “陛下,这歌舞怎的还不结束,臣妾看得眼睛都疼了。” 丽妃的声音如棉花一般,撒娇的模样令旁人看得面红耳赤,若换成从前,辰皇立刻会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 可今日,他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再一会便是午时,爱妃缺的总是耐心。” 丽妃唇边的弧度霎时一僵,一旁的庄妃忍不住垂眼浅笑着,这狐媚子该不会以为同样的招数可以用一辈子吧? 眼见着时辰即将到来,原本看似镇静的慕元也忍不住担忧的望向了夏浅薇。 还以为她会趁此机会离开做些准备,却不想这少女竟也跟着他们欣赏起了歌舞,难道什么都不做,祥瑞就能出现? 慕元分明感觉到太后的兴致高昂,倘若夏浅薇最后让自己的皇祖母失望了,恐怕就算他出面替她求情,也无法挽回余地。 想到这,慕元眉头一蹙,早知如此,他便应该替她早做打算。 可那时候对上她的眼神,自己竟忍不住选择了相信。 此时丽妃已经按奈不住了,身后的宫女依照之前的吩咐,时间一到就立刻提醒了她,众人只听她娇笑一声显得无比期待,那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该上路了! “陛下,这可已经是午时了,想必太后娘娘也等不及了吧?” 此话一出,慕元立刻看向了夏浅薇,那少女的脸上依旧一片平静之色,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宫乐渐渐停止,原本心思各异的众人立刻看向了角落里那波澜不惊的少女。 只见夏浅薇缓缓站了出来,身后紧闭的殿门悠悠打开,她的声音如同潺潺的清泉一般传来,“仙鹤显灵,祥瑞已至,吉云照京,国泰民安。” 丽妃只见自己安排在门外的宫人一脸疑惑的进来,冲着她摇了摇头,分明是想告诉她外头什么也没有。 她的嘴角当即浮上了一丝冷笑,还以为这丫头有什么本事,原来真的只是在找死!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他们所期待的是电闪雷鸣的惊人天象,可外头却是风平浪静,半点儿动静都没有的模样。 “走,哀家可是期待得很。” 原本还有一丝疑虑的太后却是注意到了夏浅薇眼中的自信和坦然,她当即深深一笑,唤回了身旁慕元的思绪,由他搀扶着缓缓跨出了宫殿。 “这,这是……” 紧随其后的众人只觉得双眼一刺,不由得纷纷皱了眉头,可当他们再睁眼时,原本湛蓝的冬日晴天此时竟如同铺上了一片殷红的天幕,所有的景致全都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正巧有一片白云如同天梯一般绵延不绝,似有佛光落下,恍若仙境。 伴随着四周卷起的阵阵清风,众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原本守在殿外的宫人只见太后即陛下,还有几位娘娘皆是抬头望着天空赞叹不止,可他们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不是跟平日里一样吗?哪来的祥瑞? “这天怎么变红了?陛下,夏三小姐所言非虚,天生异象,仙鹤果真佑我辰国!”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太子慕元很快从眼前的一片祥瑞之景回过神来,略显激动的朝着辰皇行了一礼。 他眼角的余光却是忍不住飘向此时带着淡淡笑意的夏浅薇,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与震撼。 她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明明只是一支歌舞的时间,莫非她真是受了仙鹤的启示? 此时辰皇的心情顿时大好,他愉悦的大笑着,“朕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艳红的天景,快,去把皇后请来,让她也观赏观赏这祥瑞之景。”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可话音刚落,一旁的宫人们却是满脸的疑惑。 辰皇立刻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你们看不到吗?” “启禀陛下,若只是肉体凡胎寻常之躯,必是感应不到仙启。而陛下乃是一国之主,有神明护体,我等受陛下龙气笼罩,才有幸目睹天兆。” 夏浅薇这一解释,众人立刻明白了,原来只有方才留在殿内之人,沾了陛下的光才看得见这异象。 “原来如此,好,好,夏三小姐果真是有缘之人,多亏有了你,哀家有生之年才能见着这样的奇观,说吧,你想要些什么赏赐?” 太后金口一开,众人纷纷羡慕的望向了那面带浅笑的少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后赏赐 太后的赏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的! 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星星,太后都有办法给她摘下来! 此时丽妃差点把自己的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她不甘心的抬头看着那漫天的红霞,怎,怎会有这种事情?! 这夏浅薇到底用了什么妖术,竟真能改变天色,看她一句话就让陛下笑逐颜开,那勾人的模样,简直叫人恨不得把那对眼睛挖出来! 慕元当即给了夏浅薇一个鼓励的眼神,皇祖母原本的出身并不高,入宫为妃之前只是区区一名小小的地方县官之女。 然而她却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步得来了先皇的宠爱,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所以她全然不会鄙夷夏浅薇的身份,反而会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眼下只要夏浅薇好好把握,今日离宫之后,她便能彻底的与过去的一切告别,无人敢再诟病于她! “夏三小姐莫怕,太后娘娘可真是喜欢你呢!” 一旁的庄妃亲切的提醒道,而站在她身侧的镇国夫人却满心不是滋味。 她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竟能这般化险为夷,运气简直不要太好,让她原本想当众退婚的话再也寻不到机会说出口。 正当众人猜测着这位夏三小姐会讨些什么赏赐时,却不想,眼前的少女竟是谦虚无比的朝着太后行了一礼。 “臣女不敢有所奢求,此乃太后娘娘即陛下的福泽,臣女有幸能够传达天启,已是上辈子积下的善缘。” 夏浅薇微垂着眼眸,她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但却不是别人能给的。 而这位辰国太后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对自己保有善意,她真的想赏,便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拒绝就收回成命,所以夏浅薇以退为进,留着这份赏赐,将来总有需要的一日。 此时太后看着夏浅薇那张谨慎的小脸,竟不由得想起自己初入皇宫之时,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有个行差踏错。 “真是个好孩子,不骄不躁,若晴雪有你一半的懂事,不那么恃宠而骄便好了。” 丽妃没有想到太后突然点名了三公主,她的神色不由得一闪,袖中的手紧紧握起。 这是什么意思?太后莫不是想说她的三公主比不上这卑贱的三品武将之女? 四周似是投来几道别样的目光,丽妃顿时觉得脸面无光,她暗自恶狠狠的剜了夏浅薇一眼,来日方长,这丫头总有一日,会落在自己的手上! 众人只见太后身边的嬷嬷得了示意,竟是捧来了一个绣着金丝佛纹的锦盒。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这金珠菩提子一百零八颗佛珠,是哀家的心爱之物,今日就赐给你了。好孩子,收着吧,再代哀家向你祖母问候一声,什么时候让她领着你来宫里陪哀家说说话。” 话音刚落,四周立刻传来了一阵惊羡之声。 谁都知道这串金珠菩提子是当年太后偶然际遇从一位得道高僧那儿得来的,四国之内仅此一件,平日里皆被她供在宫中佛殿,眼下竟被赐给了一名小小的武将之女,如此殊荣,辰国独此一份! 连太子慕元也有些惊讶,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家祖母竟与夏三小姐有如此眼缘。 夏浅薇只见一双温润的手伸了过来,太后竟将那串佛珠亲自放进了她的掌心之内,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今后若受了什么委屈,就把它拿出来默念佛号,必定能清心醒脑。” 众人已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见这佛珠如见太后,夏三小姐只要将它戴在身上,今后若有性命之忧,凭着这串宝珠,便无人敢动她一根头发! “夏三小姐,还不谢恩?” 辰皇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夏浅薇盈盈一动,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福身行礼,“臣女惶恐,谢太后赏赐。” 此时庄妃看着丽妃那越发阴沉的脸色,心中早已冷笑不止。 恐怕太后就是知道以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给了夏三小姐这样的殊荣,从今往后,丽妃若想下手,还得挑着夏三小姐忘了佩戴宝珠的那一日。 只是,真有那么容易吗? 就在这时,一名御前公公面色有异的迎上前来,在辰皇面前行了一礼,压低了声音禀道,“启禀圣上,幽王殿下进宫了。” 夏浅薇眼中一闪,分明感觉到四周原本愉悦的氛围陡然一变。 连辰皇的表情也蒙上了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夏浅薇还来不及品味其中深意,身边的太子慕元已然开了口。 “夏三小姐,本殿送你出宫。” …… 庄严悠长的宫道上,那儒雅出尘的男子与妩媚绝美的少女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慕元注意着身旁若有所思的夏浅薇,忍不住开了口。 “不知夏三小姐还得了仙鹤什么启示?” 他本不信那等神奇之事,这世间有太多的神谕皆是百姓美化过后的结果,可今日亲眼所见,他差点就要打翻自己一贯的想法。 夏浅薇这才回过神来,迎上慕元期待的目光,淡淡的笑了笑,“若浅薇说了,太子殿下可会治我一个欺君之罪?” 这么说……那祥瑞之兆果然是假的?! 慕元眼中流光一闪,好似猜到了什么,“莫非与那群舞姬有关?” 那群身穿绿衣的舞姬便是慕元按夏浅薇的要求安排的,她还特地叮嘱要在殿内的四周挂上绿色的帷幕,当时他还觉得奇怪,莫非真有蹊跷? “殿下聪慧,正是如此。” 人的眼睛是一种神奇的存在,看着绿色的事物久了,再看其他的景致便会落下一片红幕。 夏浅薇上一世在华佗山学医之时,接触了不少新鲜事儿,这便是她从一位农家老者那儿习得的智慧,当时她便觉得有趣,没想到如今竟能派上用场。 “那本殿回去可要再试上一试!” 慕元闻所未闻,他的眸中泛着惊奇的光芒,不知皇祖母知道所谓的祥瑞之兆竟是这么简单的一种现象,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正要说些什么,只见身边的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前方。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道玄色的冷酷身影在一群身穿红色铠甲的侍卫簇拥下迎面而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君臣父子 只见来人一身的肃杀之气,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此刻带着冰寒至极的表情,深邃的眼眸透着凛凛的寒光,嘴角似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穿过这条漫长的宫道落在了远处夏浅薇的身上。 他身后的阎幽军如同一团猛烈的火焰,随着这天神般的男子飘然而至,与这恢弘的皇宫格格不入,有种难以忽视的凌厉气场。 四周宫人们纷纷停下了脚步面露敬畏,战战兢兢的俯身在宫道两旁,生怕对上那尊贵的男子冰冷的视线,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慕元的神色当即一敛,他可是极少在宫中遇见幽王的,此番父皇传唤他入宫,莫非是为了近日阎幽军捣毁寒食散据点,捕了不少高门子弟之事? 按理来说,幽王可谓是立下了大功,倘若任由那些人逍遥法外,渐渐腐蚀权贵内部,还不知会酿成怎样的后果。 那寒食散损害的不仅仅是那些年轻子弟的身躯,更是一个国家的风气,影响极其深远。 眨眼间慕珑渊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清风拂过,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飘入夏浅薇鼻间,她分明感觉到一道不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怎么?难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位幽王殿下? 然而这种感觉只是转瞬即逝,眨眼间,慕珑渊已经越过了她,仿佛不曾留意过自己一般擦肩而过,只留下一片清冷疏离的气息。 “夏三小姐莫怕,幽王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目中无人。 慕元不知道的是,夏浅薇倒是不怕,只是想起方才辰皇的表情,便不由得有些在意。 此时此刻,那尊贵的帝王已经在御书房里等着,此时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愉悦之色。 他的面前堆着几份奏折,一想到如今朝中人人自危,各党之间激流涌动,心情便越发烦闷的闭上了双眼。 “臣,参见陛下。” 这冷漠寡淡的声音响起,辰皇眉头一蹙,抬眼便看见了那张平静冷酷的面容。 有那么一刹那,他竟觉得自己恍若置身于梦境之中。 都要忘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这个儿子了,他长得越发像极了他的母妃,连这倔强的性子都一模一样。 还记得当时送他去军中历练之时,他的个子还不及自己的胸口,可那对泛着冷意的眸子却与现在如出一辙,可眼下还多了些许隐晦的戾气与久经炼狱之场的阴冷。 这幅难以掩饰的骇人气场,连此刻的辰皇都有些忌惮,或许正因为每每看见他,便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所以辰皇才会万不得已之时才命他入宫面圣。 而此时他自称为臣,而不是儿臣,亦没有称呼自己为父皇,俨然将两人的关系拉开了千山万水,倘若此刻有旁人在场,定能感受到这对父子诡异僵硬的氛围。 慕珑渊这一开口,便能轻而易举的坏了辰皇一整日的心情。 只听啪的一声,御桌上的那一堆奏折已然被丢在了慕珑渊的脚边。 “看看吧,这些都是弹劾你的!” “陛下批阅便好,无需知会微臣。”慕珑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些年弹劾他的人还少吗?倘若每一次都要把他叫进宫来,那正事还要不要办了? 辰皇果真被他这样不敬的态度所激怒,他猛地一拍桌面,“这次你怎的这般不计后果?赶紧将那些无关之人放了,朕不想一睁眼便有人在耳边议论你做的那些好事!” “微臣自是考虑到了后果,才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辰皇浑身一震,看着眼前丝毫不肯让步的年轻男子,放眼整个辰国,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也只有这个儿子了! 他虽然从未期待过慕珑渊能够向自己服软,但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越发的嚣张。 “朕命令你,立刻放人!” 是,这些年这个儿子确实为了辰国出入那等刀山火海惊险之地,做着最危险而血腥的事情,可自己也给够了他权势和地位,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自己甚至曾让他自己选择,是要留在京都之中做个闲散王爷,还是继续游走各国。 换句话说,他有什么资格不满? 自己何尝不是为了他,压下了朝中无数的风言风语!可没想到自己的诸般照拂,竟成了他越发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筹码! “陛下恕罪,臣无法遵旨。”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看着眼前面露暴怒的君王,除了一身冷意便没有其他的情绪。 “你……你要抗旨?” “陛下可知为何这些年辰国的国力每况愈下?正是因为你被太多的杂事闲人束缚了手脚,这江山难道不是慕氏的?” 只见眼前这不可一世的男子轻轻一笑,言语之中毫不掩饰的讽刺,辰皇瞬间勃然大怒,竟随手抓起了桌上的砚台朝着他砸了过去!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陛下息怒!” 一旁的御前公公吓得跪了下来,他的后背已然渗出了一片冷汗,这幽王爷的胆子实在太大到了,怎可这般冲撞陛下? 哐当一声巨响,那砚台竟被摔成了两半!慕珑渊的胸前立刻留下了一片浓郁的墨渍,幸而他身上的玄色长袍,否则此刻必定是一副狼狈的模样。 然而这名阴冷的年轻男子只是那般无所畏惧的立着,嘴角微微一勾,“既然陛下看不惯臣的行事原则,大可以收走臣的权利,何必大动肝火?” “你,你以为朕不敢?” “陛下有何不敢?正好臣杀人也杀得厌了,卸下肩头重担倒能松口气,早想着能寻片清净之地了此残生,还望陛下成全。” 慕珑渊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辰皇的眼神越发危险,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这些年幽王羽翼渐丰,早已与朝中各党形成相护制衡之势,若自己一下子收回了他的权利,朝野势必陷入一阵动荡。 当初把自己儿子送去军中历练,全然没有想到会形成今日的局面,他的能力和野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滋长,在军中的威望早已超越了其他的皇子。 若不是他身上的血统,这样杀伐果断的性子确实是最适合皇位的人选。 只是,他为何总要这样逼得旁人无法靠近他半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情无义 天知道辰皇此时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不立刻下令将慕珑渊拖出去斩首示众!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眼下根本不能动他半根毫毛,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以下犯上! 然而望着慕珑渊那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眸,辰皇只觉得喉间一涩,竟不由自主的软下了语气,“这次你立下大功,朕心里自然清楚,此事也唯有你才能办得这般漂亮,可有时候身处帝王之位,便要铭记有舍有得,不可一意孤行。” “所以当初陛下才舍了臣的母妃,不知陛下可是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慕珑渊竟是冷笑了一声,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辰皇眉头不由得一蹙,望着地上点点的墨汁,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似有某段尘封的记忆被翻了出来,很久以前,她也是这般带着失望的笑容看着自己,说着同样的话,“若是舍了我,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ωωω.χ~⒏~1zщ.còм < 心中似有一种滴血般的疼痛,他的神情与当年的她如出一辙。 那是一种被背叛过后的恍悟,可他们为何就是不懂,自己做出那样的决定,何尝不是忍着百般的挣扎犹豫,无可奈何。 她想要的东西,自己根本给不了! 而如今,自己竟也不知眼前的这个儿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皇位?不,除了这个,自己什么都可以弥补给他。 慕珑渊看见了辰皇眼中的挣扎,此时他的内心深处没有半分的波澜,多少年过去了,他的父皇一点儿也没有变,不曾为过去的一切忏悔,不曾为他的自私自利而感到羞愧。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谴责自己的冷酷无情? “陛下若真要臣放了那些人,那便请当众下旨,还臣一个自由。只不过还望陛下尽早决定,否则到时候,臣能给的就只有几具血淋淋的尸身罢了。” 慕珑渊淡淡的开了口,便在辰皇震怒而又犹豫的目光中缓缓转身大步离去。 “王爷,若陛下真的下旨收了您的兵权,末将愿追随王爷到天涯海角,辞了统领一职。” 身旁的阎幽军统领郑重的开了口,而这尊贵的男子却是幽幽勾了勾嘴角。 “他若有那般魄力,也不会让本王进宫了,明明他知道本王无情无义,怎会答应他愚蠢的要求。” 只是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呢?人都是有侥幸之心的,或许他也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愿意向他妥协? 又或者,他也在做戏给那些人看,在旁人眼底,当今圣上是想赦免他们的罪过,只可惜有一个功高盖主的幽王冒天下之大不韪,竟当众拒绝了他。 所有的骂名,自己一个人担了,他还是那个顾全大局为臣子着想的称职之君。 呵,那个人还是这般阴险狡猾。 慕珑渊此时又来到了方才的那条宫道,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竟不由得停了下来。 想起方才夏浅薇与太子慕元之间融洽的氛围,那个丫头倒好,如今都懂得攀附权贵了,只是真不会选人,难道她不知道跟太子走得亲近,自己可是会不高兴的。 而他一不高兴,可是会找她麻烦,把她当牛马使唤的。 “方才宫中发生了何事?” 慕珑渊好似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身旁立刻有人恭敬的回道。 “启禀王爷,方才丽妃娘娘似是想治夏三小姐的罪,不过后来夏三小姐传递了天启,反而得了太后赏赐。” 天启?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看来自己又错过了一场好戏。 “是何天启,能让那老太婆大方的给了赏?” 当今太后私底下唤他为野种,而他则称呼她老太婆,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属下方才打听过了,并未看见什么天启,好像只有当时被关在大殿之中的陛下和几位妃嫔,以及太后看见了所谓的祥瑞之兆。” 竟有这种事情?那狡猾的丫头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 就在这时,前方竟是有道淡雅的身影站在了角落里,面露不悦的看着自己的方向,慕珑渊面上微微一怔,心底竟涌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愉悦。 怎么,这丫头莫不是为了她另攀高枝之事来向自己赔罪了? 只是这天地下竟有人用一脸不快的表情来赔罪,当真是稀奇了。 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阎幽军得了指示立刻将四周的闲杂人等遣散,他缓缓来到了夏浅薇面前,别有深意的看了她身后一眼。 “你巴结讨好的太子呢?竟把你一人丢在这里吹冷风。” 然而夏浅薇却是面色阴沉,只见这少女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是王爷有要事要吩咐臣女去办吗?” “……”自己何时…… 只见一道忐忑的身影无声的出现在了夏浅薇身边,慕珑渊当即瞪了齐侍卫一眼,对方竟默默地将视线挪开。 怎么,难道自己会错意了? 方才在宫道上遇见王爷,自家主子看夏三小姐的眼神,分明是有话要说。 所以太子慕元备了马车要送她离宫之际,自己就把夏三小姐拦下来了。 “既然如此,就随本王四处走走。” 慕珑渊的身影让夏浅薇显得有些惊讶,已经迈开大步走到前方的尊贵男子回过头来,冷冷的丢了一句,“怎么,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他幽王府的后花园! 若让旁人看见自己跟幽王站在一起,还优哉游哉的四处乱逛,指不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不,不对,这名男子好像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流言,他可是自带绝缘体质,明明长得就是一张不输女子的倾城容貌,偏生…… 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阎王。 而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这名男子胸前那一片隐隐的墨迹之上,不用想就知道方才慕珑渊跟当今圣上发生了些许不愉快的事情。 他的心情怕不会太好,这个时候自己再撞上去,夏浅薇觉得需要慎重考虑。 慕珑渊分明看见了这少女的不情愿,他眼底不由得一沉,怎么,她和那慕元在一起就能喜笑颜开,跟自己在一起就是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 “信不信本王把你绑起来,游行示众?自己选吧。”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的优点 冬日的宫中庭院,那一片宁静致远的湖泊上浮着片片碎冰,温和的阳光落在冰面上折射出熠熠光辉。 对面的湖岸边上一簇寒梅盛放,而这一边裹着一片银装的松林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缓缓踏在这条空无人迹的林道上。 夏浅薇望着前方好像自有思绪的男子,随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守在暗处的阎幽军。 方才还随处可见的宫人此刻竟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夏浅薇一边感慨着阎幽军办事干净利落,一边又着实羡慕那些可以光明正大远离慕珑渊的闲杂人等。 她看着前方的慕珑渊留下的一串长长的脚印,不自觉间越走越慢,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梅林,只觉得那一片红白相间的颜色成了这座陌生的皇宫之中最亮丽的一抹景致。 正当出神之际,她竟是撞向了一道结实的胸膛,夏浅薇身形一晃往后退了步,抬起头就迎上了慕珑渊那不悦的视线。 他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这男子一双深海般隐晦不明的眸中透出一抹冷光,不等他开口,夏浅薇就抢先问了句。 “王爷莫非是与陛下起了嫌隙,因此才心有不悦?” 慕珑渊沉默了片刻,随后冷笑一声,“他值得本王不悦?” 夏浅薇暗自挑了挑眉,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幽王说得出来,而且这样的回答立刻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与当今辰皇之间的父子关系果真十分恶劣! “其实王爷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有如此之多沾染了寒食散的高门子弟在王爷手中,那些生怕受到牵连的大臣才会先发制人上书弹劾王爷以此试探陛下的态度,但臣女以为,王爷着实不必为了那些跳梁小丑与陛下起冲突。” 慕珑渊双眸微微一眯,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妥协?” 然而话音刚落,他分明注意到夏浅薇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别有深意的浅笑,这男子当即反应过来。 “狡猾的丫头,竟敢试探本王!” 方才他还说辰皇没有资格让他不快,眼下这般回答,不正是验证了夏浅薇的猜想? 只见这少女全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竟是很快察觉到了她的用意,“你以为激怒本王,本王就会放你离开?” “……”居然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思? 夏浅薇对慕珑渊的心事毫不在意,只想着快点让他烦了自己,只要开口让她滚,她立刻就会感恩戴德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讪讪失望的表情,慕珑渊玩味的丢了一句,“你真有这么讨厌本王?” 是的,他早就发现了,这少女对自己全然没有半分的敬畏,哪怕她极力掩饰,但一举一动都难以控制的流露出一股子抗拒。 “王爷说笑了。” 看着夏浅薇这毫无情绪的回答,慕珑渊忍不住笑了笑,说来也怪,放眼整个辰国,讨厌他的人多了去,自己也从不把那些蝼蚁放在眼里。 可这些人明明心里恨极了他,嘴上却一口一句尊敬惧畏,着实讽刺得很,但眼下他却来了兴致,“既然你不讨厌本王,那就说说,本王有什么优点。”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在他面前阿谀奉承的,一般情况下,他们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他丢出去了。 “……”夏浅薇再一次感慨这名男子的喜怒无常,真是越发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明知自己说的绝对不会是实话,偏生就是想让她虚伪一把。 慕珑渊眼见着夏浅薇陷入了一阵沉默,他剑眉当即一蹙,居然敢思索这么久? 正要再次发难,却不想这时,竟有一堆书籍和竹简从一旁的斜坡处落下,滚到了夏浅薇的脚边。 “啊——” 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哀嚎,只见一名年轻的小御医竟是狼狈无比的从高处滑了下来,当即摔到了夏浅薇和慕珑渊的面前。 随后嗡的一声,几把锋利的长剑瞬间架在了这人的脖颈上,守在暗处的阎幽军如闪电般出现,当即就将这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大人怎会在此处?” 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还未反应过来的小御医迷茫的抬起眼,立刻就看见了夏浅薇那张绝色的面庞。 此人正是当初质疑镇国将军的药方里有问题的那位御医。 “你认识?” 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小御医目光一闪,在看见慕珑渊的那一刹那脸色瞬间惨白。 “微、微臣参见幽王殿下!”这位传闻中神秘且暴戾的幽王爷今日怎会在宫中? 以五体投地的方式摔在一堆医书当中向自己行礼之人,这还是第一个。 慕珑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一个示意,四周的阎幽军当即收起了长剑,而身旁的夏浅薇已然弯下腰来将地上的医书捡起,轻轻拍掉了上面的尘土。 “大人如此匆忙,是要去往何处?” 只见这小御医的眼中似有几分忐忑,夏三小姐怎会与幽王殿下同行? 他很快收起了思绪,尴尬的掩了掩自己脸上的伤,无奈的笑了笑,“下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因为姜大人?” 对方似有犹豫,随后轻叹了口气,“也不全是。” “治好了冷宫里疯癫多年的嫔妃?你倒是有些本事,起来说话。”慕珑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小御医浑身一僵,竟有种瞬间被幽王看透的战栗感。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方才与慕珑渊耳语的一名阎幽军身上,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已经掌握了这位小御医的一切。 原来,此人出身寒门,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御医,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得罪了副院使姜大人,本应立刻被赶出御医院,然而姜大人为了泄愤,这几日几番刁难,更把他调派去为冷宫里那名疯癫濒死的妃子诊治,只等着那妃子身亡之后便可治他一个失职之 却不想,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那妃子的疯病竟是有所好转,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一番惊天之言,御医院当即受到了牵连。ωωω.χ~⒏~1zщ.còм < 所以在方才,姜御医再也忍不住,直接命人把他从御医院内打了出来。 这宫里头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楚。 “不知大人今后的打算……”不论怎么说,此事与夏浅薇也有些关系。 不等这御医回答,却听一道不太真实的声音传来。 “若无处可去,可敢来本王手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发发慈悲 地上的御医瞳仁一缩,只觉得方才莫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愣愣的抬起眼来看着那尊贵的男子眸中似是划过一丝笑意。 “之前为本王办事的军医犯了点小错,已经被处决多时,至今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谈论的并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什么可有可无的物件。 而且这架势哪里是想劝人为他所用,根本就是想把人家吓跑的架势! 四周的温度似乎更寒冷了几分,这小御医身子不由得一抖,夏浅薇已然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慕珑渊的视线。 “军医一职事关重大,王爷还是另选高明为好。”她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名男子作践如此仁德仁心的医者。 慕珑渊竟是笑了出来,这俊美无双的容颜仿佛瞬间明亮了四周的景致,本是银白一片的湖边小道当即增色不少。 他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恼怒,反而有几分愉悦在里头,“你除了拒绝本王,还会做什么?” 一旁的小御医心中大骇,早已为夏浅薇捏了把冷汗,他可是听说这位幽王殿下残暴冷血,毫无人性,可眼下他竟能纵容夏三小姐这番顶撞,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慕珑渊彻底无视了这少女的阻拦,那深沉的目光再次落在这名小御医的身上,“如何?” 这男子薄唇紧张得有些颤抖,明明是完全不用考虑的事情,谁想整日提着脑袋在幽王的身边被他那冰冷的气场凌迟? 而且他方才也说了,仅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处决了军医,如此不把人命看在眼底之人…… “微臣,谢过幽王殿下!” 只见他忽然深吸了口气,竟是跪下身来朝着慕珑渊行了一礼,连他也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大人还请三思,浅薇以为,在京中开间医馆不失为一个更好的选择。” 夏浅薇慎重的声音传来,恐怕他还不知道幽王此人有多么危险。跟着他,别说前途,可能随时就连命都没有了。 然而,这名男子的眼中竟是浮上一抹坚定的光,“多谢夏三小姐,下官心意已决。” 想起他在御医院的这些日子,看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受尽了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陷害,幽王虽然口碑不好,可他敢作敢当没有半点遮掩。 也许是不想被眼前的挫折击退,为了心中的这一点儿不服气,所以自己想赌一把! “好,本王就欣赏此等无惧生死之人,死在本王手里,也比被小人消磨了意志碌碌无为一生得好。” 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欣赏,随后一个眼神示意,眼前这小御医便被旁边的阎幽军亲自送了出去。 夏浅薇不由得为这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担忧起来,她的神色落在慕珑渊的眼中,这丫头莫非真把自己当成了杀人狂魔? “可不是什么人都如你这般贪生怕死。”想起她避之不及的态度,方才那小御医视死如归的架势倒是让慕珑渊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夏浅薇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讽刺,而身旁的男子好像想到了什么。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就饶了你,不过,回去之后需写几页文书罗列本王的优点,如若不然,本王就摘了你这颗狡猾的脑袋!” “……” 夏浅薇是被阎幽军亲自护送回将军府的,这一路上想起慕珑渊的要求,她便觉得头疼无比。 如今那幽王不但随意的使唤她,还变着法子戏耍于人,优点?夏浅薇有些怀疑自己能否做出这般违心之事。 当她回到碧荷院内,一道憔悴的身影出人意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杜姨娘一见来人便露出了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她的头发有些微乱,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精致的脂粉,素面朝天的模样竟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此时她提着裙摆大步而来,竟激动的握住了夏浅薇的手臂。 “三小姐,求求你救救九小姐吧!” 什么?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她看着杜姨娘这幅心急如焚的模样,先前六少爷突然暴毙,她一副想要把自己吃了的架势,眼下居然…… “杜姨娘稍安勿躁,不妨进屋坐坐。” 只见眼前的妇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低着头紧跟着夏浅薇入了屋子,连如画为她倒的茶水也不敢喝。 “三小姐,若不是妾身实在走投无路,也不敢来求你,如今将军和老夫人都恼极了我,九小姐突然发病,妾身还是偷跑出来的,只求三小姐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杜姨娘流着泪,差点就要向夏浅薇跪下来。 她的眼底竟全然没有了半点儿恨意,将爱女心切的慈母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差点儿就要信了。 夏浅薇沉默了片刻,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沉的笑意,“杜姨娘难道不怪浅薇?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姨娘还肯让我为九小姐医治?”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而眼前的杜姨娘立刻紧张的解释着,“都是妾身教子无方,连将军也说了,若非有妾身这样的姨娘,六少爷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可丧子之痛,妾身也是一时糊涂。” 她的语气中尽显懊悔,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让人觉得她好像真的已经想明白了。 杜姨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楚楚可怜的哽咽着。 “妾身知错了,哪敢再错怪三小姐,如今六少爷没了,妾身实在不能没了九小姐,否则,否则妾身哪里还活得下去?” 关于九小姐反反复复的病情,夏浅薇是有所耳闻,只是这杜姨娘…… “妾身给三小姐跪下了!求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妾身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吧!” 此时的杜姨娘仿佛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想起她的丧子之痛,眼前这妇人颓然绝望的样子着实令人怜悯。 只见夏浅薇目色幽沉的看着她,杜姨娘见她久久不肯答应,眼底当即划过一抹狠色,“若三小姐还在气恼着妾身先前的无礼,妾身愿意一死,换女儿一命!” 说罢,这妇人一咬牙,竟作势朝着桌脚撞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丧心病狂 夏浅薇眉头一蹙,及时捕捉到了杜姨娘眼中的意图,她当即伸出手去拉住了这冲动的妇人,对方面色一闪,欣喜若狂的抬起眼。 “三小姐这是……答应了?” “既然杜姨娘这般相信浅薇,平日里浅薇对九妹也是有欠关照,明日一早便去怡蓉院为她看看吧。” 杜姨娘感激涕零的连连道谢,对着夏浅薇又是一阵嘘寒问暖,便被如画送了出去。 当那婢女回来的时候,夏浅薇的面上却是一片高深。 她的目光落在方才杜姨娘碰也没碰过的那杯茶水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这杜姨娘着实有些可怜,事到如今才忏悔己过,可六少爷也回不来了。”如画想起杜姨娘方才的样子,语气里难掩惋惜。 “倘若她是懂得自省之人,六弟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夏浅薇望着杜姨娘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此话一出,如画立刻面露疑惑,“小姐的意思是……” 丧子之痛,这天底下真有做母亲的可以这么快就放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只是这一回,杜姨娘的刀究竟要落往何处? 此时怡蓉院内,一道单薄的身影柔弱无骨的倚靠在门边,看着此时已经归来的妇人,夏香面上一喜轻轻唤了声,“姨娘。” 只见方才还一脸伤心欲绝的杜姨娘此刻的面上却是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冷意,她的嘴角噙着狰狞而诡异的浅笑,在听见夏香的声音之后表情忽然一变。 她瞪大了双眼大步而来,竟一把将夏香狠狠的拖进了屋子里。 “谁让你在站在门边的,我走时不是叮嘱过你,你发病了,要躺在榻上!” “可是姨娘……香儿的病已经好了……” 夏香轻蹙着眉头,她竟是从杜姨娘的眼中看见了一股汹涌而来的猛烈恨意。 “不!你的病又发作了,而且非常严重,所以你三姐明日要来为你诊脉,为了你六哥,一切都是为了你六哥……” 她口中碎碎念着,身子竟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眼中的癫狂越发浓郁,夏香的面上不由得浮现几分疑惑,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可是香儿担心装病瞒不过三姐……” 杜姨娘的眼神当即一变,“对,那个丫头邪门得很,万一她知道你是装的,肯定会抽身而退,不行!这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我,我要她给恒儿陪葬!陪葬!” 可是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让那个丫头万劫不复? 夏香看着杜姨娘不断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缓缓走到桌边,“姨娘,您到现在还没用膳,香儿特地做了您爱吃的……”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香只觉得一道幽深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下意识的抬眼望去,就看见了杜姨娘那带着森冷笑意的表情。 此时对方的眼底已然没有半分的理智可言,天知道方才在夏浅薇的屋子里,她有好几次都想抽出藏在自己袖中的匕首,一把送进那丫头的腹间,恨不得把夏浅薇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 可不行,那丫头对自己心有防备,要想得手谈何容易? “香儿,你会帮姨娘替你六哥报仇的,对不对?” 杜姨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迎面逼来,只听哗啦一声,夏香拿着糕点的手当即一抖,瓷碟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格外刺耳的声响。 杜姨娘的绣花鞋已然踩在那些碎片上,如同恶鬼一般看着夏香。 “姨娘?” 随后,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杜姨娘竟生生钳制住了她的臂骨,猛地撕开了她的上衣! 冰凉的空气顿时如同毒蛇一般钻入夏香的身前,让她不由得惊呼一声倒吸了口寒气。 还未反应过来,杜姨娘已然扯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让那具单薄显瘦得好像只剩下一张皮囊的柔弱身躯颤巍巍的立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 “姨娘,香儿冷……” “好孩子,为了给你六哥报仇,忍一忍!只要你真的病了,那丫头答应我了,会给你治病!” 杜姨娘的口中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她早已没了半分理智,看着夏香瞬间被冻得通红的小脸,眼底流露出一种可怕的疯狂。 “不够,这样还不够,你,你等着姨娘……” 她宠溺的摸了摸夏香的头发,随后小跑了出去,任由自己大病初愈的女儿赤条条的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很快杜姨娘又折了回来,手里竟是拎着一桶井水,二话不说就泼到了夏香的身上! “啊——” 这一次,夏香只觉得似有千拔尖刀生生的割在了她的每一寸肌肤之上,冻得她连呼吸都忘了。 水珠顺着她软细的发丝滴落,狼狈的划过她精巧的下巴,整张脸已然没了半分的血色。 “好孩子,难受吗?” 夏香的眼眶通红,泪水早已不受控制的打着转,她僵硬的点了点头,乞求的看向自己的姨娘,可对方的面上却只剩下丧心病狂的满意。ωωω.χ~⒏~1zщ.còм < “难受就对了,就这一次,帮帮姨娘,姨娘今后定给你买最好的药!” 夏香的嗓子此刻冻得有些沙哑,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脑中嗡嗡作响,心中似有一个不甘的声音响起。 姨娘疯了!姨娘真的疯了!不,她不想死! 六哥都已经不在了,为何她还是无法取代他在姨娘心中的位置?! / 她不甘心,难道自己永远都只能活在六哥的阴影下? “姨娘,求,求你,香儿好难受,让香儿穿上衣服吧……” 夏香拼了命的乞求着,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杜姨娘的束缚,可对方却突然拉下了脸色,狠狠的拧了她一把,“怎么?难道你不想为你六哥报仇?别怕,等姨娘收拾了那个贱丫头,会有人来带我们母女二人远走高飞,相信姨娘,我们再也不用留在这将军府里受气了!” 远走高飞? 姨娘想要离开将军府?这,这可能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病入膏肓 次日,一道清雅唯美的身影早早的便来到了冷清的怡蓉院里。 “三小姐果真是守信之人,妾身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九小姐昨夜难受得整夜未曾合眼,妾身真是心疼得很……” 杜姨娘感激涕零的迎了上来,夏浅薇望向她通红的眼眶,看起来确实没有休息好。 这院子清冷无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色,与夏恒还在之时的体面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有种浓浓的物是人非之感。 夏浅薇被领进了屋内,一股浓郁的药味伴随着寒气扑面而来,她环顾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除了桌椅茶几之外,没有半点儿装饰之物。 那张陈旧的梳妆台上,只有一面铜镜,看不见任何的胭脂水粉,没有半点女儿家闺房该有的样子。 关于这位深居简出的九小姐,夏浅薇听得最多的便是她一身子的病,可看着眼前这死气沉沉的一切,便让人不由觉得压抑。 在如此毫无生机的环境下,究竟能把人闷出怎样的性子?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唤回了夏浅薇的思绪,杜姨娘惊呼一声赶紧来到榻旁,将垂下的帷幔卷起,一条平放于被褥之外如柳枝般纤细的手臂当即跃入夏浅薇眼底。 眼前是一张苍白得发紫的巴掌小脸,淡如水墨画般的五官蒙上了一层令人怜惜的病态,如同刚被狂风暴雨洗礼过的水莲,好像随时可能凋零消散。 “可怜的孩子,快,快睁开眼看看谁来了?” 杜姨娘轻轻拨弄着夏香脸颊上细软的发丝,眼底满是浓浓的心疼,榻上稚嫩的少女这才幽幽的打开沉重的双眸,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容当即倒映入她淡漠的眼底。 “三、三姐?” 这还是夏香第一次看见夏浅薇改头换面之后的模样,她的眸中似乎有抹隐涩的暗芒划过,很快消失在一片战战兢兢之中。 挣扎着刚要起身,夏浅薇已然走上前来制止了她,“九妹身子虚,就好生躺着。” 然而指尖一碰到夏香的肌肤,夏浅薇的眉头便是一蹙,好凉!一种刺入心肺的冰 她立刻搭上了这少女的脉搏,一旁的杜姨娘略显紧张的握紧了袖中的手,直到她疑惑的开了口,“九妹最近可是受了凉?” 夏香的身子分明是受了极寒侵蚀,冻伤了五脏六腑,夏浅薇只曾在衣不蔽体的难民之中遇见过这样的病人,他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抵御不了严冬大雪,可再观眼前的少女。 这间屋子虽不够温暖,但相较于从前备受冷待的竹园好了不止一点点,多穿几件衣裳多喝几口热茶总是有的,不至于让夏香变成这般模样。 蹊跷。 “咳咳,香儿前、前几日在院子里滑了一跤不省人事,数个时辰之后才被婢女找到,那一天还下着大雪……” “这孩子是因为六少爷的事情,伤心得魂不守舍,本就不招人疼,院子里就一个丫头伺候着,都怪妾身不够振作,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幸好是被发现了,否则小命都没了!” 杜姨娘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话听起来便让人觉得九小姐着实不容易。 这时,夏香微如末烛的声音艰难的传来,“三、三姐,妹妹可是没得救了?” 见她这幅模样,夏浅薇当即柔了语气,“除了发寒,可还有别的不适之症?” 只见夏香垂下眼来,小手无力的伸进了被褥之中摸着,“香儿觉得,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夏浅薇陷入了一阵沉默,从她的脉搏探得,这小姑娘久病缠身,虽说多年以来用药调理着,先前已经有所好转,但是药三分毒,她的底子早就被打坏了。 而女子最是畏寒,这寒气极猛已经伤了她的根本,这般虚弱已经无法用大补之药,只能一点点的填补她的亏损,而且对其今后的子嗣问题有深远的影响。 “九妹莫要担心,只需好生保暖调理,会恢复如初的。” 夏浅薇安慰着,随后一个眼神示意,杜姨娘立刻跟她退出了屋外。 作为夏香的生母,她觉得有必要让对方知道实情。 “杜姨娘今后可要仔细照顾着九小姐,这次的意外无疑是雪上加霜,若不好生调理,恐怕她……就算能治好,今后也很难怀上子嗣。” 原本无心夏香病情的杜姨娘听及此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怔了好久,“三、三小姐说什么?” 迎上夏浅薇那默然的眼神,杜姨娘僵硬的笑了笑,“怎,怎么会呢,九小姐还年轻……” 她的身子有些轻轻颤抖,眼底划过一抹戾色,随后哀求的抬起眼,“三小姐可怜可怜她吧,如今老夫人和将军根本不会管我们母女死活,只有三小姐能救她了!” “杜姨娘莫急,祖母向来心慈,浅薇这就回去开副药方,定会给九妹用上最好的药。” 杜姨娘激动得谢过,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夏浅薇身后的如画一眼。 “如今怡蓉院里就这么几个人,不知三小姐可愿拨个婢女来,帮着照顾九小姐?” “杜姨娘觉得哪个丫头合适?” “不如就如眉吧,虽然她比不上如画丫头伶俐,但也是个心细的,碧荷院里的杂活可以交给别的人做……” 在旁人看来,如今夏浅薇的屋子里只留着如画一人伺候,曾经犯过大错的如眉虽没被打死,却被打发去做那受苦受难的粗使活儿,显然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夏浅薇心中一动,看着杜姨娘有些忐忑的神情,随后大方的笑了笑,“杜姨娘不嫌她蠢笨便好。”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只见对方面上一喜,“妾身哪敢嫌弃,多谢三小姐大恩大德!” 杜姨娘又奉承了好一阵儿,才把夏浅薇送出了怡蓉院,然而她一转身,竟见不知何时,夏香已经站在了屋门口。 她虚弱得如同飘零的柳絮,忍着麻木的双腿传来针扎一般的剧痛,眼泪已然划过那楚楚可怜的小脸。 “姨娘,香儿是不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杜姨娘脸色一变,随后回过头去见夏浅薇已然走远,当即迎上前去将夏香揽入了怀中,眼底一片阴霾,“傻孩子,夏浅薇的话能信?她不过是想夸大你的病情以此打击我们母女,就算是真的,这笔账,姨娘也会加倍为你讨回来!” 是的,她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她要用夏浅薇的血肉,祭六少爷的在天之灵! ……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夏香中毒 是夜。 那清减粗糙了许多的婢女战战兢兢的跪在了杜姨娘的面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狠厉的巴掌夹杂着冷风无情的扇在了如眉的脸上! “杜姨娘饶命,饶命啊!” 如眉当即被打翻在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却不想一抬眼,就对上了杜姨娘那阴森至极的眼神。 “贱丫头,你不是说夏浅薇留着你的命,是为了揭发大夫人?怎么,如今大夫人都逃到了雷若寺,你却还活着?敢说不是在骗我?!” 杜姨娘这声音阴狠得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那狰狞的模样让如眉想到了地狱里的索命恶鬼,吓得她浑身不由得瑟瑟发抖。 “三,三小姐说她如今好不容易挽回了声誉,留着奴婢就是想博个大度的美名,可实际上,奴婢每日生不如死,着实不敢欺瞒姨娘……”’ 然而话音未落,一块染血的帕子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脚边,一截小指当即滚了出来,上面的青色胎记让如眉的瞳仁当即一缩,这、这是…… “怎么,连你胞弟的手指都不认得了?” 如眉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脸色瞬间惨白。 不等她反应过来,杜姨娘猛地伸出手去钳制住了她的下巴,眼神仿佛要溢出毒汁来。 “我可不管夏浅薇为何要留着你的命,我只知道,你母亲和弟弟的命能不能留到三日后,全看你听不听话了!” 她恶狠狠的将如眉的小脸甩开,这婢女痛心疾首的捡起了地上的手指,眼泪不受控制的打着转,仿佛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随后,一包白色的粉末被杜姨娘塞进了她的怀中,她惊诧的抬起眼来,便对上了那诡异森冷的笑容。 这、这是…… 此时夏香正气若游丝的躺在榻上,看着头顶上淡灰色的帷幔,感受着自己越发无力的心跳。 她转而看向自己身边的婢女,灰败的眼底难得有了一丝光亮,再次问了句,“姨娘呢?”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杜姨娘的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甜汤迈了进来,夏香的脸色瞬间有了几分喜悦。 正要起身,就被对方拦了下来。 “小心点儿,动作这么急,就不怕摔下来?” 这关心的语气让夏香心头一暖,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在乎了? 下半身仿佛不再那般疼了,她轻轻咳嗽了一阵,杜姨娘的眼中浮上了一片看不清的犹豫,随后一咬牙。 “来,姨娘做了你喜欢的甜汤。” “香儿吃不下,姨娘能不能陪陪香儿?” 她的眸中充满了希冀,紧紧地拉着杜姨娘的手,想起上次与自己的姨娘同榻而眠还是几年前的事情,她十分想念那时候幸福的感觉。 / 然而杜姨娘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了几分不耐烦,“乖,吃了这甜汤好生休息。” 只见榻上的少女有些抗拒,转着小脸躲避着她推过来的汤碗,当即撒了一点儿出来。 杜姨娘的眼神瞬间一变,连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许多。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甜汤吗?” 夏香微微一愣,眼底似有几分失落,她委屈的咬着唇,咳嗽得越发厉害了。 因为常年卧病吃药,她早已没了多少味觉,姨娘只知道她小时候喜甜,却不曾注意过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碰过什么甜食了。 杜姨娘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了脾气,“喝了甜汤,姨娘今晚就留下来陪着你。” “真的?” 夏香面上一喜,原本苍白的面色难得浮现出几分红润,终于,终于可以重温旧梦。 看着夏香心急的将那碗甜汤一饮而尽,还时不时抬眼冲着自己笑,杜姨娘眼底流光一闪,缓缓抬起手放在了她柔软的头顶上,语气中似有几分歉意和执着。 “马上,我们母女二人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 老夫人的福寿院内,傍晚的余晖落在那宁静的窗台上,雷嬷嬷刚刚点上了烛台,就听老夫人有些疲乏的声音响起。 “小九那边如何了?” “回老夫人的话,三小姐这两日时常过去照看,还留着一名婢女在怡蓉院里,上好的药都送过去了,应该是不碍事。” 雷嬷嬷恭敬的回道,老夫人眉头轻轻拧着,想起短短的时日里自己没了一个孙女一个孙儿,如今夏香那儿又是这般艰难,她的心里便不太好受。 “都是她姨娘造的孽,香儿这孩子性子软,等她养好了身子,还是接到我这院子里头教养,以免耳濡目染,学了她姨娘的不本分。” “这可真是九小姐的福气!” 只听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似是有些恍惚,她抬眼望向外头渐沉的天色,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马上就要到浅薇的及笄之礼,可别再出什么事儿才好。” 府中的手足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虽说不是夏浅薇的错,但外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不久前在宏法寺跟她起了冲突的苏绮然遭遇横祸,关于夏家三小姐是命中煞星的流言便愈演愈烈,更有人翻出了当年玉容夫人之死,说是夏浅薇克死自己的生母。 本以为自己的孙女好不容易挽回了声誉,终于可以顺顺利利的嫁人了,前日还得了太后的赏赐,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夏香又不好了。 想到这,老夫人又猛地咳嗽了一阵,随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下一个,或许就到我了。” 一旁的雷嬷嬷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声,正要出言安慰,就听外头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声音。 “老夫人,不好了!九小姐,九小姐她……不行了!” 什么?! 此时怡蓉院里,夏香的屋内围满了人。 夏常峰一脸凝重的站在榻旁,一名被他从府外请来的大夫正为夏香把着脉。 “怎、怎么回事?不是说小九这两日已经好了许多?” 老夫人由雷嬷嬷搀扶着进来,榻上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她的心不由得一沉,夏香的脸上已露几分死相,此时黯淡无光的眸子半睁着,双唇竟透出一股诡异的紫色。 杜姨娘拿着帕子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在一旁抽泣着,一看见老夫人就凄凄惨惨的朝着她跪倒在地。 “求老夫人为九小姐做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故技重施 老夫人的心中似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她厌恶的从杜姨娘的脸上收回了目光,此时榻旁的大夫却是摇了摇头。 “老夫再三确认,贵府的九小姐确实是中了毒,好在药量不多,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此话一出,夏常峰的脸色便越发凝重,下意识的看向同样惊诧的老夫人。 他今日提前从马场回来,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杜姨娘慌慌张张的请他帮忙,让他传了一位大夫入府。 方才大夫说小九中毒的时候他还不信,眼下…… “求老夫人为九小姐做主啊,这几日九小姐的饮食起居都是如眉伺候的,妾身生怕冤枉了三小姐,所以才求二少爷帮忙。” 倘若是她自己叫来的大夫,旁人恐会怀疑是不是她收买了人家,而夏常峰就不一样了,他向来正直,不会偏袒任何人。 杜姨娘这话的意思是,下毒的就是婢女如眉,而她正是受了夏浅薇的指使! 只见那大夫缓缓走到了一旁,端起那碗还未饮尽的汤药,取出银针一试,那黝黑的针段让众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祖母。” 此时夏浅薇的声音已然从外头传来,那身穿干练劲装的少女一身的冷意,她的身后跟着夏宜海,这高大魁梧的男子犀利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杜姨娘的身上。 对方下意识的身子一僵,但好像想到了什么瞬间又有了底气,当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向夏浅薇。 “三小姐,从前都是妾身的错,可九小姐是无辜的,为何你要下此狠手?难道妾身一人赎罪还不够吗?!” 却不想夏浅薇竟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来到榻旁伸手搭在了夏香的脉搏上。 她的脸色如冬日里的幽潭一般冰冷至极,就在这时,榻上的少女再次溢出了一口乌血,浑身剧烈的惊颤起来! “小九!” 老夫人惊呼一声,夏浅薇立刻抽出了自己袖内的银针,快速的拨开夏香的衣衫毫不迟疑的扎在了她身上。 屋内的男子们齐齐避开了目光,却不想杜姨娘却如同疯了一般上前将她拉开。 “不!你又打算做什么?香儿已经被你害成这般模样了,就不能给她一条生路吗?!” 谁知夏浅薇竟是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众人当即一愣,杜姨娘震惊的捂着自己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张冷若冰霜的绝美面容。 “你……你敢打我?”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打的就是你!不知杜姨娘可曾听过虎毒不食子?” 夏香为何会突然中毒,杜姨娘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众人见夏浅薇这番模样,狐疑的目光当即落在了那一脸错愕的妇人身上。 随后对方反应过来当即尖叫一声,那眼神仿佛要将夏浅薇生吞活剥了一般,“三小姐好毒的心啊,妾身这般相信于你,如今东窗事发不说,你竟还想将脏水泼到妾身的身上?” 只见杜姨娘悲愤万千的看向老夫人和夏宜海,“老夫人,将军,妾身再怎么无德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啊 确实如此,就算杜姨娘对六少爷的死耿耿于怀,如今她只剩九小姐这么一个依靠了,难道还能为了陷害三小姐而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这时如眉已经被拖了进来,这婢女只觉得数道锋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表情惊惧极了,不断的摇着头,“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老夫人看着榻上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仅剩一口气的夏香,她的眼底满是狂风暴雨。 “你不知道?九小姐每日服用的汤药,难道不是你全权负责……” “奴婢,奴婢……” 只见如眉吞吞吐吐,一旁的杜姨娘见她竟敢不按照自己之前吩咐的说辞,眼底当即泛起了一抹寒光,她当即扑倒在夏宜海的身边,迎上这男子不悦的目光。 “这贱婢当然不敢说出实情,妾身知道将军偏爱三小姐,可九小姐也是将军的骨肉,怎可这般厚此薄彼?妾身就算落了地狱,也死不瞑目啊!” 此时夏宜海心有犹豫,他自然不相信夏浅薇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杜姨娘……就如她所说,难道她真能狠得下心对自己的骨肉下手? 他又看了一眼屋内那面色尴尬的大夫,眼下还有外人在场,倘若他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只怕传扬出去,对夏浅薇的名声极为不利! 夏宜海当即一个眼神示意,夏常峰立刻命人在全府搜查了起来,正当众人静等着接过之时,夏浅薇已然缓缓站到了如眉的身边。 “如眉,事到如今,你还不快说实话?” 这轻柔的声音抚平了这婢女心中的忐忑,她分明感觉到杜姨娘如刀似剑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众人只见这小婢女仿佛鼓起了勇气跪倒在中央,“求老夫人救救奴婢的母亲和胞弟!杜姨娘以他们的性命要挟,让奴婢将毒药放入九小姐的汤药之内,以此栽赃给三小姐,可奴婢不愿害人性命,所以九小姐中的毒,奴婢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 所以方才夏浅薇才会如此震怒,既然如眉并没有在药中下毒,这么说,夏香身上的毒便是杜姨娘自己下的!所以,她早就对如眉起了疑心,既然如此,那定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该死的丫头,竟敢信口雌黄!妾身冤枉啊,三小姐,你何苦让自己的婢女如此陷妾身于不仁不义之地?” 杜姨娘怒喝一声,然而如眉却是抬起头,迎上了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前在雷若寺,杜姨娘命奴婢将煜少爷引去无人之地,若非三小姐及时赶到,煜少爷就已经死在她雇的杀手手中!此事二夫人可以作证,奴婢所言非虚!” 这小婢女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那日的事情,众人越听越心惊,竟然还有这等事情?! 没有想到这个杜姨娘竟打起了二房的主意,老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疑惑的看向夏浅薇,为何此事要瞒到如今才说? “杜姨娘让小姐将奴婢留下来照看九小姐,就是为了故技重施,让奴婢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藏在碧荷院里,但奴婢不愿重蹈覆辙,所以……” 众人只见这婢女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纸包,正是杜姨娘之前给的那份毒药! “所以,碧荷院里是搜不出什么的。”夏浅薇淡淡的接了话,随后眼底流露出几分看不真切的暗光望向杜姨娘,“浅薇有一事不明,既然杜姨娘已经知道如眉其实是我的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为他陪葬 四周的氛围极其微妙,众人惊诧的目光在夏浅薇和杜姨娘的身上来回变换,只见地上的妇人缓缓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慢慢站起身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丝,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妾身听不懂三小姐此言何意,老夫人和将军明察秋毫,这贱婢的供词实在前后矛盾,既然她说自己的母亲和胞弟在妾身手里,之前是助纣为虐,如今却想痛改前非,就不怕妾身杀人灭口?” 如眉紧皱着眉头,只见杜姨娘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不由得身子一抖,眼底似是有些犹豫和挣扎。 “自然是因为我已经救出了如眉的家人,她不必再受你的控制。世人皆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杜姨娘何必冥顽不灵?” 夏浅薇淡淡的声音传来,她那幽潭一般的眸子清清楚楚的倒影着杜姨娘此时阴冷的模样。 对方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救出来了?如眉这个贱丫头居然信了夏浅薇的话,若真是如此,那截手指头自己又是从何得来? 此时老夫人已经面露不悦,她只觉得今日的杜姨娘实在古怪得很。之前便有人说她如阮姨娘一样受了刺激,虽不至于疯疯癫癫,但眼前这幅喜怒无常的样子着实令人心中压抑得很,“如眉所言可是真的?” 然而,眼前的妇人此时哪还有方才那万般乞怜的模样,她反而别有深意的看向夏宜海,“将军是否也不信妾身?” 不等夏宜海回答,她分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厌恶。 杜姨娘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她早就知道,眼前这个让她浪费了数年光阴的男子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妾身自问刚入府的那些年对将军百依百顺,可不论是从前亦或是现在,将军可曾对妾身有过半分的怜惜之情?” “心术不正,还肖想旁人怜惜你?”夏宜海皱着眉头,只觉得眼前的妇人实在是无理取闹,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难道还不清楚? 杜姨娘望着夏宜海那疏离冷漠的面容,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心术不正?呵,当年,妾身也是满怀期待嫁入将军府的,玉容夫人说,将军一定会疼惜妾身,结果呢?她根本就是个骗子!” 他有什么资格怪自己?这一切,皆是这个冷冰冰的将军府潜移默化之中把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正因为他的无情,才让她们深刻的体会到倘若不争,她们便什么也得不到! “住口!”居然当众提起已故的玉容夫人,这杜姨娘俨然已经碰了夏宜海的逆鳞,他瞬间勃然大怒,可这迎面逼来的冷冽气势却没有让眼前的妇人如从前那般露出惧怕的神 外头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烟花声,杜姨娘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随后笑得越发灿烂。 自从六少爷夏恒身亡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的笑容,此时众人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她深深的望着此刻的夏宜海,眼底的恨意渐渐弥散开来,让她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狰狞。 “将军可知,害死玉容夫人的,正是你的痴情。可怜玉容夫人那般心思玲珑之人,也错付了一生,落得那般下场。” 杜姨娘这话中满是幸灾乐祸,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众人分明感觉到夏宜海浑身一震,杀意瞬间如同猛浪一般排山倒海的袭来,怒火几乎要冲昏他的头脑,夏常峰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杜姨娘这是不要命了吗? 然而夏浅薇分明捕捉到了她话中的那一分深意,“莫非,杜姨娘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迎上夏浅薇笃定的目光,杜姨娘渐渐收敛了表情。 她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那令人羡慕又嫉妒的女子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很快,她深吸了口气收回思绪,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芒闪动,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别有深意的开了口,“戌时了。” 什么?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杜姨娘忽然安静了下来,缓缓走到一旁的桌旁,拨弄着烛台上的蜡芯,一股淡淡的清香渐渐在屋内弥漫开来。ωωω.χ~⒏~1zщ.còм < “对,之前你从宏法寺安然无恙回来之后,我便怀疑如眉这个贱婢已经被你收买,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你偏偏选了那日与苏绮然置气,让她做了你的替死鬼。” 这平静的声音从那道透着凉意的背影中传来,老夫人眉头一蹙,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杜姨娘再次轻笑出声,她转过身来,讽刺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震惊的面色,“我早就知道,哪怕证据确凿,将军也不可能真的责罚于你,说来真是好笑,方才,我竟对他还留有一丝丝的期待。” 她一开始就不指望夏宜海信她,那等无关痛痒的惩罚算得了什么?能让她的六少爷回来吗? “既然如此,你怎么忍心对九小姐下手?” “若不是命在旦夕,老夫人和将军又怎会来我这怡蓉院里多看她一眼?说起来,我这院子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杜姨娘终于亲口承认,老夫人顿时脸色大变,“你,你这个毒妇……” “老夫人过奖了,还不都是你们逼的?怎么,老夫人也知心疼?那是我的女儿,只有我才是真心为她好!留在这个吃人的将军府,她永无出头之日,所以付出这么一点儿代价又如何?” 她怎会真要夏香的命?毒是她下的,解药自然也在她手里! 能为六少爷报仇,吃点儿苦头算得了什么? 众人渐渐察觉到事有蹊跷,而夏浅薇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片淡淡的笑容,“所以你给九小姐下毒,只为引我们齐聚怡蓉院,明知如眉不会指认我,你却还要百般狡辩只为拖延时间,不知杜姨娘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眼前的妇人沉默了片刻,随后眼底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毒,尖锐的声音传来。 “我……我自然是想要让你们所有人给六少爷陪葬!”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阴毒计划 杜姨娘这疯狂怨毒的模样让老夫人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狂妄至极!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夏恒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浅薇和林煜是无辜的,你怎能起那般歹毒的心思?” 关于苏绮然的惨状,老夫人也是有所耳闻,此时她越发心有余悸,想到倘若真的让这个毒妇得手,她怎么有脸面对自己的二儿媳妇?怎么有脸见九泉之下的玉容? “闭嘴!” 杜姨娘已然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的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多年以来一直压抑在心中的不满在此刻尽数倾泻而出。 “无辜?凭什么只有我的六少爷是死有余辜,该死的是你们!” 这几乎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痛斥,震得仿佛整间屋子都颤抖了起来。 这杜姨娘如同催命恶鬼一般,眼底好像要涌出毒液,声音刺耳无比,“夏浅薇,若不是你坏我好事,夏林煜早就去见阎王了,只要我的六少爷过继到了二房,又怎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被赌坊逼得走投无路,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打的竟是这样的心思?夏常峰还未反应过来,夏宜海已经震怒的拔出了腰间长剑,不想杜姨娘竟是毫无畏惧的看向他。 “将军别急,妾身的话可还没说完呢!”杜姨娘第一次用这般轻蔑的眼神看向这个冷漠威严的男子,“当年,将军在玉容夫人闺房里找到的那封信,其实是妾身放的。”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的看向此刻面如死灰的夏宜海,她知道不可以再让杜姨娘说下去,“够了,来人——” “来人?呵,老夫人怕是还不知道,如今这院子里头,可全都是我的人了!怎么,将军还想问些什么,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宜海心中大骇,立刻明白原来这一切早在她的计划之中,近日自己手下的高手几乎全被调去了皇家马场,只剩几个守在府中,但就算如此,这个毒妇也不该有这样的本事才对! 此时杜姨娘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畅快,她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无情无义的男子露出了这样备受打击的表情,报应,这就是报应! “真想问问玉容夫人,被冤枉的滋味如何?被最疼爱她的夫君怀疑的滋味又是如何?所以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她有着令人嫉妒的身份和美貌,可死后还是要被扣上不忠不贞的帽子,不过放心,很快将军就能知道真相了,当然是去地府亲口问她……” 冤枉?玉容她是被冤枉的? 夏宜海满脑子都是杜姨娘的声音,他没有勇气去深想,握着长剑的手已然颤抖不止。 “住口!本将军命令你住口!”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恐惧被杜姨娘尽数挖了出来,可那得意的妇人根本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呵,死到临头,还耍什么将军威风?夏宜海,没了秦玉容,你什么也不是!我从前真是有眼无珠,以为你是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哪里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只是个三品小将军!” 杜姨娘一想起自己竟为了这样一名男子浪费了自己的半生,简直追悔莫及。 “你……” 夏宜海的剑已然高高举起,这时,众人只见这高大的男子身形晃了晃,哐当一声,手中的长剑忽然落了地。 “父亲!”夏常峰刚要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一黑,竟也跟着软了双腿跌坐在一旁。 此时屋里的众人纷纷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乏力根本使不上劲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浅薇的眼底泛起一抹冷光,看着杜姨娘那越发放肆的笑容,随后目光飘向方才她拨弄的烛台,“这烛芯有问题。” “难道……是蒙汗药?”方才那名没来得及离开的大夫哪里会想到自己竟卷入了这样的官家纷争之中,这夏府的姨娘简直就是疯了! 可为何只有她没事?难道是事先服用了解药? “这可不是普通的蒙汗药,虽然发作的时间长了些,让我不得不跟你们废话多时。三小姐不是精通药理吗,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杜姨娘得以无比的笑着,转而看向此刻有些头昏脑涨的老夫人,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不知今早膳房送去的米粥,老夫人尝着味道如何?”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变了脸色。 “你,你做了什么?!”夏宜海此时恨不得立刻将她一剑毙命,然而这药力让他连站着都好像要花掉所有的力气。 “将军别急,有这样的好东西,妾身肯定也为您准备了份,还有二少爷,一个都不会落下的……明日一早,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夏家的大少爷毒杀了自己的祖母父亲和手足,你们说这样的人,应天书院还会要吗?” 杜姨娘笑得越发猖狂,将军府里所有的人都有罪!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此时夏浅薇好似虚弱的扶着一旁的床柱,只见杜姨娘带着满脸的阴毒迎面而来,伸出手去挑起了自己的下巴。 “只可惜了三小姐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想必玉容夫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唯一的女儿竟也是个红颜薄命的,不过没关系,妾身可是为三小姐准备了一个更好的死法。” 只见她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着夏浅薇的身子,“你们说,镇国府大少爷的未婚妻子未着寸缕的浮在京江面上,这样的场景够不够震撼?” 众人俨然感觉到了杜姨娘对夏浅薇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却不想这时,一直面色清冷的少女忽然展开了一道耀眼的笑容,毫无半点惧怕之色,“那真是多谢杜姨娘特别照顾了,只是,真有这么容易吗?” 什么? 杜姨娘眉头轻轻一蹙,下一秒众人只见她的脸色忽而一变,嘴角竟毫无预警的溢出了一口乌血,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擦,声音霎时沙哑。 “怎、怎么会……” 腹间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千万蚁虫疯狂的撕扯啃咬着她,杜姨娘凄厉的惨叫声瞬间传来,而方才看起来浑身无力的夏浅薇,此时已经淡淡的站直了身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瓮中捉鳖 这到底是…… 众人根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见地上的杜姨娘生不如死的弓着身子,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震得窗扇轻轻抖动着,那模样像极了地狱里受尽折磨的孤魂野鬼! 他们的脑海中当即升起了一个念头,莫非,杜姨娘也中了毒?可为何他们只是觉得浑身乏力使不上劲,便再无其他的症状? 这一阵排山倒海的剧痛渐渐褪去,地上早已不成人形的妇人艰难的抬起了眼,她的眼角和鼻间淌着骇人的血水,充斥着红丝的双眸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夏浅薇。 “杜姨娘一定想问,为何我们安然无恙?很简单,因为今早上被送去各院的米粥里,根本没有毒药,至于这毒药去了何处,杜姨娘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到吧?” 所以,屋内的众人眼下仅仅是受了烛芯里类似蒙汗药的药力影响罢了。而这点雕虫小技,怎么难得倒夏浅薇? / 方才她在袖中悄无声息的为自己行针,药效早就消失了大半。 地上的妇人脑中轰的一声,颤抖着薄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这怎么可能…… 只见原本紧闭的屋门此时已然打开,一名陌生的黑衣男子跨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拎着一名面色惨白的家丁,杜姨娘瞳仁一缩,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面色淡然的少女。 杜姨娘便是将毒药交给了这家丁,让他偷偷放入今早要送去各房的米粥之中,殊不知,她的毒药早就被齐侍卫调了包。 “你,你怎会……” “这可多亏了杜姨娘上次给浅薇的那份胭脂,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多留个心眼,命人日夜守在怡蓉院暗处。” 众人立刻看向眼前这气势阴冷的黑衣男子,他们可不记得夏浅薇的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名奇怪的侍卫。 此时齐侍卫毫无情绪的瞥了地上的杜姨娘一眼,这毒妇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知道夏浅薇精通医理,因此特地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服药之人一旦遇上那烛芯燃烧后散发的特别香气,便会渐渐催动体内沉睡的毒性。 杜姨娘心思歹毒,她并不想让夏宜海他们死得痛快,而是想好好的羞辱一番之后,再送他们上黄泉路!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落入夏浅薇的陷阱。倘若她一开始便用上可以立刻取人性命的剧毒,不论失败与否,她都还有机会逃出将军府,可眼下只能成了那瓮中之鳖! 此时杜姨娘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慌张,她疑惑的望向门外,只见方才被夏常峰派去搜查全府的侍卫们居然全都平安无事的站在院子里,夏浅薇的声音再次响起。 “杜姨娘可是在找你那本领通天的情夫?” 什么?! 众人面露惊诧的看向夏浅薇,只见这少女一个眼神示意,齐侍卫立刻从怀中抽出了几张纸条,地上的杜姨娘浑身一震,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 “这几日为了与姨娘互诉衷肠,浅薇也算是绞尽了脑汁。”只听夏浅薇长长的叹了口气,嘴角噙着一抹深沉的笑意,杜姨娘颤抖的摇着头,不,这不可能! 上面的字迹,明明是…… 她当然不知道,模仿他人的笔迹以假乱真,可是夏浅薇的另一个强项。 “说来也怪,杜姨娘这般小心的性子,怎会给浅薇送来那含有媚药的胭脂?难道你不知道,七妹临死之前,可是被人灌了媚汁的。” 而那媚汁与杜姨娘先前为了讨好夏浅薇而送的胭脂,皆是用玫瑰制成,有异曲同工之效,这天地下可没那么多巧合,所以她才大胆猜测,夏乐之死与杜姨娘有关! 果不其然,齐侍卫很快便发现时常有一名武功高强的陌生男子出入杜姨娘的院子! 地上的妇人神情微微一怔,那错愕的眼神没有逃过夏浅薇的观察。 怎么,她果然不知夏乐曾被那名男子玷污过? 原来如此,看来杜姨娘只让她那见不得人的情夫杀了夏乐再嫁祸给自己,却不想对方竟动了色心,事后还没有告诉她实情! 因此,才让她因为一盒小小的胭脂而露出了马脚。 “呵,该死的……” 此时杜姨娘已然明白夏浅薇话中的意思,又一阵剧痛袭来,可这次她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只发出一阵令人心惊的咽唔声,众人见她这般生不如死的模样,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同情。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杜姨娘竟咧开了满是鲜血的唇讽刺的笑出了声,“所,所以什么带我远走高飞,都是假的……” 夏恒死后,她飞鸽传出去的信件早就被齐侍卫拦下了,所以跟她约好了时辰,说要带她离开将军府的那些鬼话,都是出自夏浅薇的手笔。 包括方才的烟花,夏浅薇在信中告诉她,约莫戌时,他的人便会潜入将军府,以烟花为信号,告诉杜姨娘他的人已经解决了外头的夏府侍卫,让她宽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当杜姨娘以为夏宜海他们必死无疑的时候,才会亲口承认自己做过的那些恶事。 夏浅薇想起苏绮然的死,俨然知道杜姨娘的背后有一股本事不小的势力,所以她才会相信那男子有这个本事为她冒死一搏。 角落里还站不稳身子的如眉眼前一亮,夏浅薇仿佛猜到她想问些什么,便轻轻一笑。 “我说已经救出了你的母亲和胞弟,并非谎言,那根指头是别人的。” 幽王的牢里有那么多死囚,至于胎记,这更简单不过了。 听及此处,如眉顿时喜极而泣,其实她先前也不敢确定,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夏浅薇,没有任由杜姨娘摆布。 齐侍卫很快解开了老夫人他们身上的药力,恢复力气的众人面色森然的看着地上形如鬼魅的杜姨娘,只见她充血的双眸如同一潭死水,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笑出了声。 “哈哈哈,狡猾的丫头……真不愧是秦玉容的女儿,不过你以为,我输了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宜海的眼中带着一种隐涩不明的光,而杜姨娘绝望却又猖狂的眼神转了过来,“夏宜海,别得意,你、你们的报应还没到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一把利剑已然划过了她的脖颈,众人惊讶的看着夏宜海那阴沉冰冷的表情,报应吗? 他的报应,早就已经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前尘往事 此时此刻,听见风声的苏姨娘搀扶着还在休养之中的夏故新匆忙赶来了这怡蓉院,连夏晴也难以置信的站在角落里,看着那被鲜血淋漓抬出来的杜姨娘。 然而夏宜海却久久的站在屋子中央,他的剑上还有一丝刺目的血迹,老夫人本想开口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她的心情一点儿也不比夏宜海轻松,一想到她最疼爱的儿媳竟是被这毒妇陷害的,一种惆怅不甘和悔恨的滋味便占满心头。 老夫人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人将奄奄一息的夏香搬去了她的福寿院。 夏常峰凝重的看着夏宜海的背影,分明能够感觉到这名男子身上散开如同暴雨前积压着乌云般的沉沉死气,他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父亲,这里的一切,就由常峰处理,您……” 不等他把话说完,夏宜海终于动了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了这间还弥漫着浓浓血腥味的屋子。 夏常峰紧拧着眉头,随后望向夏浅薇的方向,却发现自家三妹正神色如常的站在桌前摆弄着那已然被她掐灭的烛台。 “三妹,那名男子可是抓到了?” 竟敢与将军府的姨娘有染,还杀害玷污了府中小姐,此人绝对不可饶恕! 只见夏浅薇轻轻摇了摇头,“苏绮然出事之后,那人就销声匿迹了。” 夏常峰的表情异常严肃,他紧紧握着身侧的双手,若有所思道,“三妹,今后莫要再做这般危险之事。” 当她怀疑七妹的死与杜姨娘有关时若能找人商量,大可不必如此兵行险招。 夏浅薇似乎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她只是轻轻笑了笑,“二哥放心,浅薇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倒是方才父亲那一剑,算是便宜了她。” 这般灭绝人性之人,就应该让她饱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只见眼前这少女眸中泛着深不见底的冷意,虽是笑着的,却给人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感。 夏常峰此时深深的感觉到,此事若换成自己,只怕做得不一定会比夏浅薇漂亮,他这个三妹完全将杜姨娘玩弄于股掌之中,虽说阴险了点,却大快人心。 “二哥有一事不明,方才我们全都使不上力,为何只有杜姨娘不受香气影响?”他本以为是对方先行服了解药,但若是这般,杜姨娘就不会中毒才是。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她确实事先服了解药,不过,药也被在下换了。” 一旁的齐侍卫突然开了口,他的嘴角噙着一道狡猾的笑意。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杜姨娘并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另一种毒,因此她只吃了这蒙汗香的解药,确保报仇之时可以行动自如。 只见夏浅薇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又补了一句,“这二合为一的毒极为少见,恐怕是当她点上蒙汗香后,气味立刻与她体内的另一种毒相结合,催动其发作而丧失了原本麻痹行动的药力。倘若没有服下另一种毒,这香气便只是普通的蒙汗药罢了,因此只有我们才受其影响。” 两种药相辅相成,若是分开,便不会危及人命。 但换句话说,只要巧妙运用它们,想何时何地取人性命,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三妹,这位是……”夏常峰当即看向齐侍卫,他只觉得对方身上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忌惮之感,绝非常人。 齐侍卫陷入了一阵沉默,却听夏浅薇随意的回道,“路上捡来的侍卫而已。” “……”捡来的,齐侍卫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价竟掉到了如此一文不值的地步。 夏常峰分明看见了对方面上的尴尬,三妹身上的秘密如此之多,可她不愿说,也只能作罢。 夜幕深沉,夏宜海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这颓然的男子独自坐在桌前,只觉得周遭的一切这般刺骨冰寒,杜姨娘的话久久的回荡在他脑海深处,仿佛将他的心脏生生勒出了一道道血痕,痛得叫人窒息。 一道微弱的光亮从门外而来,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父亲。” 夏宜海目光一闪,便见夏浅薇提着灯笼和食盒静静地站在了门边。 他喉间一哽,看着这熟悉的面容,那双清澈的眼眸与自己记忆中的女子重叠在一起,此时就如毒药一般令人避之不及。 “从马场回来之后,父亲便滴水未进,可要好生照顾身子才行。” 这平静的声音让夏宜海越发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可双脚却莫名使不上力气,他内心挣扎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 “浅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真相?正如那毒妇所说,你母亲是被我害死的。” 眼前的男子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一字一句的将自己藏在心中多年的话抽了出来。 那些他们相遇相知的日子,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可后来,她因为多年未有子嗣郁郁寡欢,百般劝他纳妾,可夏宜海每每都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时间久了就成了争吵,他百思不得其解,怎有女子会把自己的夫君往别人怀里推?后来他从旁人的口中听说自己的夫人曾有位身份尊贵的青梅竹马在那段时间回了京,更有人撞见他们私会相约。 嫉妒心并不是女子独有的,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会不受控制的生根发芽。 “我以为你母亲的心里没我,便一气之下收了她身边的婢女苏清荷。” 但两人的争吵从未停止过,其他的姨娘皆是那个时候,她恳请老夫人收入府中的,直到苏姨娘怀上了大少爷夏故新,他们的关系才有了缓解。 兴许是因为夏家终于后继有人,她卸下了肩头的担子,重新与他敞开心扉,再后来便诞下了夏浅薇。 可谁知,京中突然又掀起了流言,说她当年是为了报复她的青梅竹马才选择与他成亲,如今对方回心转意,让她动了和离的心思。 “当时我从她枕内找出了一封密信,便一气之下离了府远赴边关,约莫一年便听见你母亲郁郁而终的消息。”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夏浅薇眸光一闪,藏在枕内这么隐秘的地方,信中的内容可想而知了。 连自己心爱之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怀化将军着实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夏府后宅的怨气如此之大,夏宜海愧对的何止是玉容夫人母女二人。 “生而不养,不如鸟兽。养而不教,愧为父母。” 夏浅薇淡淡的开了口,夏宜海浑身一震,心颤的抬头看向眼前神色不明的少女……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冤家路窄 夏宜海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涩的弧度,他愧疚的垂下眼来越发觉得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这般自私。 事已至此,竟还奢望着能够得到女儿的谅解。 “如今府中这般惨淡光景,母亲亦有责任,倘若她当年不曾强求父亲,也便不会有后来的心不甘情不愿。” 此时夏宜海听得有些不太真切,明明是自己的多疑酿成了这一切,却见夏浅薇忽然展开了一道释然的笑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倘若父亲真的心有愧疚,不妨从今往后加倍弥补。” 她居然这般轻描淡写的就一句带过,夏宜海眼中眸光微动,不确信的哑然道,“你……当真不怪为父?” 夏浅薇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久违的关爱之情,想起这怀化将军之前舍身相救,其实他亦如同自己从前的父亲一样,愿把一切所有交至她的手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浅薇有幸得祖母和父亲疼爱,却也未曾为府中的兄长姐妹们做些什么,心中着实有愧,但一切都还不晚。” 原本阴霾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一阵清风吹开了那浓郁的乌云,皎洁的月光撒下落入他冰冷的心间,散开了些许动人的暖意。 夏宜海许久之后深吸了口气,是的,还不晚。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从未认真的对待过身边的一切,时至今日教训接踵而来,倘若他还不能振作,岂不愧对玉容的在天之灵? 夏浅薇已然从他的眼中重新看见了焕发的生机,关于这位怀化将军年轻时的军事才华,她早有耳闻。 明明伤势还未愈,这两日他却陪着自己去皇家马场练马,从他熟练高超的骑术和箭技可以看出他曾经的辉煌,这样的男子却因为情伤止步多年,如今是时候重拾他的骄傲。 月色渐沉,父女二人谈了一夜,屋内的烛光渐渐燃到了天明。 …… 次日,一辆马车早早的便来将军府把夏浅薇接进了宫中,试穿赛马时统一的战衣。 “夏三小姐,前日量体裁好的衣衫可还合适?”慕昭爽朗的声音从外头而来,然而当他一脚跨进殿内,便见一抹紫色纤细的身影俏生生的站在面前,那张绝美的面容很快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如同丁香一般浓郁芬芳。 慕昭的笑容瞬间凝在了嘴角,他的眼前不由得一亮,难以掩饰那份惊艳之感。 夏浅薇平日里偏好淡雅之色,却不想艳丽的深紫竟越发衬托得她妩魅俏丽,她那胜雪的肌肤在阳光下好似散发着一片朦胧的光晕,整个人耀眼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有夏三小姐坐镇,想必四国赛马我们必胜无疑,因为任何男子见了这等姿容,怕是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了。” 慕昭毫不吝惜赞美之词,而夏浅薇已经习惯了这位六皇子大胆却不轻浮的示好之举,此刻也只是大大方方的笑着。 她的目光随后落在他的身后,慕昭立刻明白了什么,“皇祖母突感身子不适,传唤了御医过去,太子正在身边陪着。” 夏浅薇眼中流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太后娘娘近日可是觉得烦渴燥热,掌发虚汗?”ωωω.χ~⒏~1zщ.còм < 慕昭的表情当即一变,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三小姐怎知?” 他顿觉自己失言,当即小心的看了外头一眼,慎重的提醒了句。 “皇祖母染上了热邪,御医们头疼得很,三小姐知晓便好,莫要声张。” “热邪?” 却不想夏浅薇眉头轻轻一蹙,别有深意的开了口,“这其中怕不是有误吧,不知六殿下可否带浅薇去太后宫中,先前得了赏赐,既然进了宫理应前去请安一番。” / …… 此时此刻,几名御医正惨白着脸色,只听那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 “治了这么多日,哀家的身子反而越发不利索,你们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次又想骗哀家吃什么药了?” 太后话音刚落,猛地咳嗽了几声,随后竟是端起了手边那浮着碎冰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愠怒的表情这才有了些许缓和。 “药不对症,自是适得其反。” 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正要赔罪的众御医们表情不由得一变,不悦的望向来人。 只见一抹紫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太后身边的慕元眼前瞬间一亮,眉眼处似是浮上了几分遮掩不住的喜意。 太后察觉到他的异样,当即顺着慕元的目光望去,随后了然的笑了笑。 “臣女夏浅薇,参见太后。” “好孩子,免礼吧,你方才说什么药不对症?” 夏浅薇盈盈行了一礼,随后目光落在了太后手边的水杯上,“恕臣女直言,太后您不可再饮冷水,否则寒邪入肺,怕是不好调理。” 寒邪? 此话一出,旁边的御医们纷纷变了脸色。 “夏三小姐莫要信口雌黄,太后明明是热邪入体,说话要有凭有据才好,否则太后娘娘势必摘了你的脑袋!” 说话的正是之前那位御医院副院使姜大人,众人一见他眼底喷着火焰,便知对方的老毛病又犯了,竟敢当着太后的面发脾气。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轻轻笑了笑,“原来是姜大人,也难怪了,有其一必有其二。” 此话一出,姜御医顿时变了脸色,众人分明嗅到了这两人之间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怎么,难道这位年轻的夏三小姐之前得罪过姜大人? “孩子,你也懂医?”太后却没有半分要责怪夏浅薇多嘴的样子,反而态度亲切。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略懂一二,敢问姜大人,这么寒冷的天,太后的热邪从何而来?” 夏浅薇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翩然笑意,姜御医只觉得冤家路窄,但这次自己绝对不能再让这狂妄的丫头抢尽风头! “去年大暑之时,皇祖母曾于烈日之下昏厥过一次,几位御医皆说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慕元当即开了口,似乎生怕夏浅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判断,议论太后的病可是非同小可之事。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别有深意的挑了挑眉,太后见她这幅表情,当下好奇的问了句。 “孩子,有话不妨直说,哀家赎你无罪!”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又立大功 此时一旁的姜御医暗自咬了咬唇,只觉得这乳臭未干的丫头怎的三翻四次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不知太后娘娘近日可有觉得头身肢节剧痛,亦或腹胸绞痛?” 夏浅薇无畏的顶着众位御医不悦的视线清清楚楚的开了口,太后细想了片刻回了句,“确实如此。” 只见眼前的少女沉默了片刻,她轻轻蹙了下眉头淡淡的扫了一旁的几位御医,众人当即收敛了神色,有种莫名的敬畏感,好像他们真的做错事儿了一般。 “寒客肌表,凝滞经脉,则头身肢节剧痛,若诊治不当,寒邪直中于里,气机阻滞,则胸冷痛。太后这样的情况已有一段时日,近日又服用了清热泻火之药加重了病情,只怕再拖下去,会伤及肺腑,久病难愈。” 听她言之凿凿,除了姜御医之外,其余几人皆是面露犹豫,难道他们真的诊断错了? “那你说,为何太后喜饮冷水?既是寒邪,应该惧冷才对。” 姜御医冷声反驳道,夏浅薇却是摇了摇头,“这当然是姜大人的功劳。” 众人分明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之意,心中不由得惊诧,这夏三小姐竟敢对德高望重的姜御医不敬? 就算她懂些医理,也不该这般狂妄才是! “你……” “如今太后的寒邪已入脏腑,虚寒而致脾胃腐熟无力,使人产生燥热之感,然而这冷水只能解燃眉之急,对太后的身子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的语气微微一顿,又轻轻笑了笑,“没想到姜大人不但分不清中风与饮邪,如今连热邪和寒邪也辨别不了,着实令人唏嘘。” “……” 众人此刻已然嗅出了端倪,什么中风饮邪? 姜御医此刻被气得脸色都青了,他闪烁着目光生怕夏浅薇继续说下去,倘若让人知晓他先前在镇国府的所作所为,自己多年来积累的威望岂不不复存在? 冷家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找他麻烦,恐怕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他的背后还有尊贵之人,他们想必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夏三小姐竟全然无所顾忌,若不是有太后在场,恐怕姜御医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此时众人根本不敢去看太后的脸色,他们越想越觉得夏浅薇所言有理,之前便觉得奇怪,为何太后吃了他们开的药方,非但不见好,反而越发严重,原来问题竟是出在了这里! 毕竟热邪与寒邪初始症状时常相似,去年大暑之时正是姜御医给太后诊治,因此他说是病根未除,他们也就用治疗热邪的方法去试。 太后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年纪轻轻,居然对医理如此精通,还未把脉就已经探清了她的病况。 “孩子,那么你可有办法为哀家诊治?” 众人一听心中不由得大骇,太后竟是不打算再给姜御医一个争取的机会,事关整个御医院的颜面,倘若传扬出去,让人知晓他们还比不过一个小姑娘,从今往后还能如何在宫中立足? 只见夏浅薇谦虚有礼的上前为太后把了脉,随后立刻写下了一副药方,绕过姜大人交给了其中一名御医。 对方谨慎的琢磨了一番,随后眼前一亮,“这、这几味药用得好啊……” 话音刚落,他便觉姜御医暗暗瞪了自己一眼,当即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吃谁的药不是吃,哀家就试试吧。” 太后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随性,然而一旁的太子慕元却是明白,自家皇祖母是在给御医院留点余地,并且,也是敛了夏三小姐的锋芒。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否则今日的事情一闹大,恐怕夏三小姐会受到各方非议,麻烦不断。 “至于姜御医。” 众人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却不想太后突然冷冷的开了口,姜御医浑身一震赶紧低下头来。 “罚其半年俸禄,若有再犯,这副院使的位置可就要换人了!” “下官知罪!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只见这些御医灰头土脸的退了下去,随后太后愉悦无比的笑声响起,她亲切的拉过了夏浅薇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让她站到了慕元的身边。 她的身上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药香,只见这如柳树一般温雅谦和的俊美男子缓缓垂下眼,隐去了那一抹别样的流光,好似没有察觉到太后的用心。 “好孩子,每次遇见你可都有好事发生,这次你又立了大功,眼下也没有外人在,说,想要什么赏赐,悄悄告诉哀家便好!” 若换成是旁人,这般被太后欣赏喜欢,必定会受宠若惊。 然而夏浅薇的心中却不由得产生了几分疑惑,因为她分明感觉到了这位辰国的太后似乎还打着别的心思。 “能为太后分忧,实乃臣女之幸,不敢奢求赏赐。” 太后却是露出了一副调笑的表情,别有深意的看着夏浅薇乖巧的样子,“怎么,你敢当众让姜御医下不了台,却不敢要哀家的赏赐?” “皇祖母,夏三小姐素有侠义之心,她只是见不得庸医误人罢了。” 连慕元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不经意间流出偏袒维护,太后的眼中精光一现,故作高深的丢了句,“太子这般了解夏三小姐?” 虽说自己的孙儿对谁都是一副赞不绝口的样子,鲜少说人不是,但她分明感觉得到,他对夏浅薇有些不同。 只见慕元微微一怔,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太后这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喜怒不形于色,为君之道便是不可让人随意猜出其所想所思,看来他还是要与夏三小姐保持距离为好。 此时太后也巧妙的没有再打趣他,而是摘下了自己手上价值连城的玉镯亲自给夏浅薇戴上,“哀家向来赏罚分明,这小玩意儿跟了哀家多年,今日便赐给你了。” 已经戴上的御赐之物自然没有摘下来的道理,夏浅薇感受到四周投来各种羡慕的目光,毕竟短短的时日内便受了太后如此贵重的赏赐,她恐怕是第一人了。 “臣女谢过太后娘娘。” 却不想这时,一道悦耳的琴音却是从不远处传来,太后渐渐收敛了神色,随后轻轻看了慕元一眼,好似不经意的说道。 “相府千金,今日又进宫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皇后召见 只见太后轻轻挑了挑眉,眼底流露出了几分调侃,含着笑看向此时神情淡然的太子慕元,“近日宫中可是热闹得很,这相府千金只差没把皇宫当成自家后园了,别为难人家小姑娘,见一面也无妨。” 慕元自然知道这几日柳溪云往宫中走得勤快,只是自己的母后似乎格外看重,想要多番试探那相府嫡女,磨一磨她的性子,因此便也没有强迫他去见她一面。 可这世间就有那么巧的事情,每次她一进宫,恰逢自己有要事在身,渐渐的便有流言而起,说这柳家大小姐没有福分,不得太子喜欢,连他的一抹紫袍都不曾见过一角。 夏浅薇倒是听出来了,太后这口气似乎并不待见柳溪云。 很快,一道喜笑颜开的蓝色身影从远处而来,正是皇后跟前的张公公。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殿下,皇后娘娘召见,并且也请夏三小姐随往。” 什么? 慕元神色一闪,下意识的看向面色如常的夏浅薇,由此可见看来,那柳溪云已经通过了母后的考验,可她为何…… 一旁的太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未发一言。 …… 此时此刻,凤仪宫旁的落月湖边,飘着暖黄色帷幔的亭中,那如山泉一般潺潺滑涌的琴音不绝于耳,悠扬动人的曲调引得四周不少宫人伫立,沉醉的眯起了眼。ωωω.χ~⒏~1zщ.còм < 渐入初春的寒意似有几分褪去,伴随着湖中淡淡的圈圈涟漪,亭中那古琴前的女子一派风流卓越之姿,温婉如月的面庞带着谦逊清雅的浅笑,玉葱般的指尖行云流水的落在琴弦之上,优美的姿势彰显着那浑然天成的自信,大家闺秀风范尽显。 而座上,中央的辰国皇后一身威仪华丽的金色宫裙,上面栩栩如生的祥云神凤图更显雍容端方。她那一头乌如流云的密发严谨的束于凤冠之下,保养极好的面容妆色精致,眉眼之中尽显沉稳睿智。 她神色宁静如水,波澜不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怒而威,身旁的宫人们个个低头敛目,静若雕塑,一片庄重严谨的氛围。 而皇后身边则坐着镇国夫人,那一身冷峻的气势与皇后的庄隆不相伯仲,庄妃则在一旁面带亲和的浅笑,一曲终了,便忍不住赞叹道。 “柳大小姐这琴音真如天籁,令听者心悦不已,回味无穷。” 只见柳溪云盈盈站起身,对着眼前尊贵的三人行了一礼,“庄妃娘娘过奖,臣女不过是在皇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而已,众所周知,皇后娘娘的琴艺天下一绝,当年一曲《繁华梦》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臣女有幸沾得这把先帝御赐的绕梁琴,实在是祖上福德。”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她声音轻柔恭谦,举手投足毫无错漏,皇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隐隐的满意,柳溪云心头一喜,郁结多日的烦闷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这几番入宫,她在皇后面前早已将自己多年所学倾囊相现,可却始终见不得太子一面。 柳溪云心有不甘,实在不知自己哪里还做得不够好,但倘若皇后不满意,为何还愿见她? 父亲和母亲叫她沉住气,直到今日,皇后召她入宫,竟是拿出了这把绕梁琴,其中深意可见一斑。 据说当年,皇后娘娘便是凭此宝琴博得陛下青睐。 “太子殿下到——” 就在这时,不远处迎面而来的两道紫色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柳溪云心头一颤,好不容易压下那份紧张和兴奋,面带羞怯的抬起眼来,却不想下一秒,她嘴角的笑意霎时一僵。 夏、夏浅薇?这个贱丫头怎么会在太子殿下的身边? 只见那尊贵的男子面容如明珠一般秀雅英致,一身淡紫长袍显得俊美非常,似有流云环绕于身,如那隐于轻雾之中的青松,有种说不清的卓然气质。 而他身边跟着那妩媚绝俗的身影,那一身深紫色干练的劲装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显得高挑又纤细,那张已露倾城之姿的面容美的异常扎眼,此时她与太子站在一起,竟有种珠联璧合神仙眷侣之感。 柳溪云差点没将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这该死的贱丫头,明知太子酷爱紫色,她竟穿着这么一身紫衣到处招摇,莫非是巴不得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不成? 皇后的眼中锋芒一现,很快隐去了那一丝不悦,很快那两人已经来到面前。 “儿臣拜见母后。”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四周顿时弥漫开一股异样的氛围,皇后细细的看着这张美轮美奂的面容,对方一副知礼大方的模样丝毫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粗鄙。 可想起她的那些传闻,哪怕再美的容颜也叫人欣赏不起来。 此时柳溪云有些忐忑的看向皇后,连她也觉得自己方才的风采皆因为夏浅薇的突然出现而被生生压了下去,她今日这一身华丽的打扮竟瞬间暗淡无色,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那贱丫头的身上,哪还有人记得自己? 然而,皇后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浅笑,她转而淡淡的看向自己身旁的镇国夫人。 “听闻令郎好事将近,夫人好福气,有这等如花似玉的儿媳。” 这话听得镇国夫人神色微动,她的表情有些冷漠,一副哪怕旁人把夏浅薇夸成了一朵花她也不为所动的架势。 “还未成亲,算不得儿媳。” 这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这镇国夫人的态度已然摆在了明面上。 柳溪云心中窃笑,看着那还未被免礼起身的少女,若自己是她,众目睽睽之下被未来的婆母嫌弃,肯定羞愤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然而夏浅薇却好像全然没有听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镇国夫人还是这般严厉,且不说夏三小姐先前得了天启,让陛下见得那祥瑞之兆龙颜大悦,就太后三番在宫中夸赞,便也知夏三小姐必有过人之处。” 皇后乃一国之母,已经习惯了权衡左右,听起来似是在维护夏浅薇的面子,可细细一琢磨,竟还有种别样的意味。 一旁看着好戏的庄妃忍不住冲着皇后笑道,“妾身记得这柳小姐与夏小姐本就是表姐妹,方才那一曲琴音令人意犹未尽,不妨,让三小姐也为我们弹奏一曲?”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当众献艺 弹琴? 谁人不知夏家三小姐从前除了胡闹以外便一无所长,她还懂骑马这件事就够叫人惊讶的了,庄妃娘娘听起来像是在给夏浅薇一个台阶下,可何尝不是挖了个坑给她跳? 镇国夫人深吸了口气,面上似有一片阴云。 一想到她的婆母居然要让这样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女子进镇国府的大门,便觉得实在是糊涂得很。 也不知道她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药,毕竟自己的婆母从来也不是那般随意之人。 慕元分明感觉到夏浅薇此刻的处境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想要开口为她圆场,可皇后却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竟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夏三小姐免礼吧,难得庄妃今日兴致高,不过就别为难人家,本宫突然想听《秋风词》,不知柳小姐可会?” 皇后此时已经收敛了神色,没有人察觉到她方才与太子之间的眼神交流。 而慕元就那样顺着她的意思,冲着柳溪云流露出了一个善意的浅笑。 对方感受到了这一抹温柔的视线,当即端正了神色,受宠若惊的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 “臣女不才,先生曾教过臣女一次,既然皇后娘娘与庄妃娘娘有此雅兴,臣女便献丑了。” 教过一次就敢当众献艺,这柳大小姐可真是会说话。 夏浅薇将自己从这战场中彻底的抽离了出来,分别捕捉到了柳溪云投来炫耀一般的眼神,她特地在自己的面前顿了顿,随后款款走向了中央那台古琴前。 随后,一段绵延不绝的音符传来,夏浅薇的眼中一闪,这琴音空灵悦耳如鸣佩环,似有余音徘徊在耳边,她面色似有几分怀念。 谁人不知这世间有两把绝世好琴,一把辰国绕梁琴,音色如梦如幻缥缈异常,令听者如置身于梦境之中,难以自拔。 而另一把则在云国宫中,名为七弦焦尾琴,用的是一截声音奇特的梧桐木所著,当年卫玄麒为了讨她欢心,特地寻遍大江南北终于从一名高人的手中得来赠给了她。 她还记得他在月色之下用那焦尾琴为自己弹奏了一曲《凤求凰》,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得很。 不知如今,那把琴可是在自己的好妹妹夏柔纯手里? 这意境略显凄凉的琴音让夏浅薇很快从回忆之中抽离,她心中忽然一动,锐利的目光落在此刻神色有些异样的柳溪云身上。 她弹错了一个 然而很快,旋律却是一转,柳溪云迅速的换上了一段她自己编制的曲目,众人还以为这是柳大小姐别出心裁的创意,竟是无人注意到方才那一刹那的错漏。 夏浅薇方收起了心思,看着柳溪云那故作镇静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错的,她方才眼中分明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只听这婉转的旋律与原本的秋风词接合得恰到好处,一曲终了,没有人发现柳溪云的掌心里早就一层薄汗。 天知道此时她的双腿已经僵硬得难以动弹,随后抬起眼正好对上了夏浅薇那泛着些许深意的眸光。 她心中不由得一颤,小心翼翼的扫过在场众人的面色,只见皇后依旧表情无常,似乎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那么夏浅薇那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她…… “臣女之艺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让皇后娘娘见笑,不过臣女曾听表妹弹过一曲,着实自叹不如。”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看向了夏浅薇的方向,居然连她自己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青天白日的,这柳大小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真了得。 “哦?妾身就说,夏三小姐这样的美人儿怎么可能不懂琴呢?”庄妃兴致勃勃的笑着,“何必藏着掖着,皇后娘娘说是不是?” 皇后轻轻挑了挑眉,方才柳溪云弹琴之时,她分明察觉到自己的太子对这相府千金没有丝毫的兴趣。 他那一副刻意做出来的样子,想必是担心自己会继续为难那夏三小姐,所以才摆出一副与她保持距离的样子。 若是不在意,何必这般遮遮掩掩,她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既然如此,夏小姐便弹一曲,也让镇国夫人欣赏一番。” 此时镇国夫人心中已经有些后悔,早知会在宫中遇见夏浅薇,她便不应庄妃的邀约了。如今只要有人见到她,就必定会提起这丫头。ωωω.χ~⒏~1zщ.còм < 好像自己也跟夏浅薇过去的种种劣迹分不开了似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不善琴艺,唯恐坏了娘娘兴致。”夏浅薇终于淡淡的开了口,柳溪云脸上的笑意更深。 “表妹实在太过谦虚,可皇后娘娘三番邀请,你还这样坚持,未免有些失礼了。” 柳溪云根本不想轻易放过她,夏浅薇迎上对方那挑衅的眼神,许久之后忽而展开了一道灿烂的笑容。 这一笑,仿佛整个波光粼粼的湖面也随之一亮。 “既然表姐这般热心,那妹妹只好却之不恭。” 既然她千方百计的想要将战火烧到自己的身上,那么夏浅薇便不打算再客气了! 此时慕元方从她那摄人心魂的笑容之中回过神,便见这少女平静的来到了那绕梁琴前,冲着皇后的方向行了一礼便轻轻坐下。 他不由得担心起来,但很快却淹没在一片期待之中。 这段日子的接触让他明白,这少女根本不似传闻中那般鲁莽冲动,好像只要她点头,便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究竟还会给众人带来怎样的惊喜和震撼? 然而镇国夫人眉头不由得一蹙,这夏三小姐有几斤几两难道她还不知道,镇国府丢不起这个人! 正要出言阻止,却不想琴前的少女眼神忽然一变。 铮—— 这穿透人心的琴声如江洪一般迎面而来,习惯了袅袅靡音众人只觉得四周氛围陡然一变,似有千军万马踏着沙尘席卷湖面。 琴后的那名少女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如刀似剑的音符环绕在身,紧张而激烈的旋律从夏浅薇修长的指尖倾泻而出,她的表情说不出的冷冽,浑身杀气迸现,俨然将那生死相搏惊险无比的沙场展现在众人面前……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以牙还牙 皇后着实没有想到,她那音色如同山泉流水绵绵素语的绕梁琴竟也能弹出这样恢弘的气势! 众人只见夏浅薇那纤细的双臂仿佛挥舞着长枪利刃,铿锵有力的音调似在空中回旋,如孤雁长鸣。 那种与敌人搏命的惊险之感透过这紧张的旋律紧紧地遏住了她们的咽喉,这排山倒海的气势沉沉浮浮,惊得众人说不出半个字来。 而柳溪云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帕子,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浅薇指下的琴弦,好几次差点惊呼出声。 此时夏浅薇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的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冷艳无比。 镇国夫人简直难以相信,在这震荡的旋律之中,她的脑海里竟是浮现出了当年她随夫君沙场拼命的场景。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种浴血奋战的感觉,如今浑身的血液竟轻而易举的被夏浅薇撩拨而起,沸腾不已! 伴随着最后一段琴音渐渐沉下,众人仿佛看见了凯旋而归的浴血大军,那种荡漾人心的心情久久无法散去,而夏浅薇清冷悦耳的声音已然将她们的思绪拉了回来。 “臣女献丑,让娘娘见笑了。” 四周再次归于平静,柳溪云的小脸竟是浮上了一片惨白之色,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却发现众人看夏浅薇的眼神早已没了先前的轻蔑。 她紧咬着双唇一副异常不甘的模样,怎,怎么会这样? 这个贱丫头居然完美的避开了那条琴弦! 只有夏浅薇知道,方才柳溪云为何会弹错了一个音,兴许是这把宝琴年代久远,让其中一条琴弦渐渐失了韧性,而她弹奏之时也发现了异样,知道过不了多久,这条琴弦便会应声而裂! 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就算真的是琴本身的问题,皇后也必定会怪罪在弹琴之人身上! 毁坏圣物该当何罪? 幸好柳溪云灵机一动,立刻接上了一首自创的曲目,因为这支曲子用不到那条琴弦上的音节! 可她明白,一旦宫中的养琴人发现了此事,必定会禀告皇后,到时候最后一次弹过此琴的她也难逃罪责! 所以柳溪云才会急于找个替死鬼,只要琴弦在夏浅薇弹奏之时断裂,这丫头就必死无疑!到时候她自然可以全身而 可谁知夏浅薇竟连碰都没有碰到那根即将断裂的琴弦,难道她早就发现了? 这可能吗…… “表姐,这可是你的随身之物?” 不想这时,夏浅薇竟是轻轻一笑,从琴边捡起了一样东西,柳溪云此时心乱如麻,不作他想便靠了过去。 然而,在她接近夏浅薇的时候,腰间突然穿来一阵刺痛,众人只听一声惨叫传来,便见柳溪云身形一晃竟是朝着那把绕梁琴栽去! 铮的一声响动,宝琴被推得差点掉落在地,皇后瞬间脸色大变站了起来,幸好柳溪云险险的护住琴身,才不至于摔了这把皇后真爱的宝琴。 众人立刻松了口气,以为有惊无险之时,在柳溪云直起身后,站在她附近的一名宫女忽然惊呼一声。 “琴弦!” 什么? 只见柳溪云的手指上赫然缠着一条断了的琴弦,一抹鲜红溢出,她分明听见四周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表姐,你怎的这般不小心?” 一道责怪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柳溪云就以那极其狼狈的姿势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夏浅薇毫无温度的视线。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对方那一丝冷冷的笑意,柳溪云心中不由得一噔,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然而再看向夏浅薇手里的东西,不过是一小颗石子而已!哪里是什么随身之物? 她是故意骗自己的?! 贱、贱丫头! 居然敢…… “天啊,皇后娘娘的绕梁琴!这,这可怎么办?”庄妃慌张的声音传来,此时柳溪云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连被那断弦割伤了的手指传来的刺痛也全然未觉。 一道浓浓的不悦视线已然落在了她的身上,柳溪云浑身一震赶紧挣扎起身,作势朝着皇后跪倒。 “皇后娘娘赎罪!臣女、臣女……” 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方才突然刺痛的腰间,那种感觉就好像中了什么暗器一般,可此刻却什么也没有! 此时,皇后对这位柳大小姐所有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她的脸色异常难看,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最合适太子的人选,这段时间的考验让她相信柳溪云是个沉稳内敛,秀外慧中的女子,将来做了太子妃定能稳住太子的后方,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可眼下,她还有哪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 “母后,儿臣以为柳小姐并非有意为之,听闻宫中新来了名心灵手巧的养琴人,相信他定能将这绕梁琴恢复如初。” 慕元终于从这场意外中回过神,竟开口替柳溪云求了情。 从他的角度,正好将方才的意外清清楚楚的收入眼底。 当时有道银光从夏浅薇的袖中飞出,扎向了柳溪云的腰间,她又在对方栽倒之后假意伸手去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柳溪云腰间的异物拔出,不留任何把柄。 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柳溪云本以为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却不想太子竟愿意为她求情。 这狼狈的女子当即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慕元善意的笑容。 可那又如何?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她知道这宝琴对皇后娘娘意义何在,就算真的饶过了她,以后每每见着,皇后也只会想起自己坏了她的心爱之物,是个晦气之人! 果不其然,皇后此时看柳溪云的眼神已经没了之前的和善,一旦被她摒弃之人,皇后便再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来人,将绕梁琴抬回去,至于柳小姐……找个御医给她看看伤势。” 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哪怕心中不悦,却依旧懂得权衡利弊,礼数周到。 若换成损坏宝琴的人是夏浅薇,恐怕结局就不一样了。 此时庄妃惋惜的摇了摇头看了柳溪云一眼,那个表情俨然在说,她已经与太子妃之位无缘。 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连皇后她们是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亭子里很快只剩下夏浅薇。 “你,你居然敢害我?!” 眼下柳溪云哪还能忍,可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表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冷少受辱 敌人三翻四次递来的战书,夏浅薇哪有不接的道理? 此时这绝美的少女脸上虽是笑着的,可温度却丝毫不达眼 柳溪云只觉得她那略带戏谑的表情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插在了自己的自尊心上,汹涌而来的怒火即将把她的理智燃烧殆尽,这狼狈的女子作势竟从地上爬了起来,扬起手臂狠狠的朝着夏浅薇的面上落去。 “贱人!” 然而还未碰触到她的一根头发,夏浅薇已然牢牢的挡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天底下岂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倘若表姐连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还是尽早离开这里省得丢人现眼!” 柳溪云也不知夏浅薇哪来的力气,竟让自己的手臂动弹不得,不远处似有几名宫人路过,疑惑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而自己还保持着这个打人的姿势! 她,她一定是故意的…… 柳溪云焦急的喝道,“放手!我叫你放手!” “如你所愿。” 正当她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动作时,夏浅薇脸上的笑容越发深沉,毫无预警的松开了她,柳溪云只觉得浑身一震,似有一股酥麻刺痛的感觉传遍整条臂膀,她惨叫一声连连后退,惊恐万分的看着此时已然毫无知觉的右手。 “我,我的手……你做了什么?!” 眼前夏浅薇的表情淡淡的,浑身散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力,“一会儿御医来了,表姐大可以亲口问他。” “你……” 柳溪云不由得脚底一寒,这种感觉难以言喻,明知她对自己动了手脚,可却抓不到对方任何的把柄,没有比这未知的威胁更叫人恐惧不甘的事情。 此时柳溪云哪还顾得上蛮横,她耷拉着手臂一副面如死灰慌张无措的模样,身体的异样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诅咒了一般,就在这时,一名小公公迎面而来,在她们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奴才小顺子,奉太子之命,前来送夏三小姐出宫。” 什么?! 柳溪云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对方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至于柳大小姐,太子说了,马上便有御医前来,还请小姐稍安勿躁。” 不等她回过神来,这小公公已经将夏浅薇带离了视线,只留下狼狈的柳溪云如跳梁小丑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 另一边,镇国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宫道之上。 “大少爷,一会儿您试完了衣裳,可是要等夫人一同回府?” 车外侍卫的声音让冷玉寒很快回过神来,他的眼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许久之后才轻轻应了一声。 这侍卫面上一喜终于松了口气,镇国府近日好似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大少爷与夫人已经几日不曾交谈过,两人虽面色无常,可浑身不经意间散发开的冷意却让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得不越发小心谨慎,生怕有个行差踏错。 很快,这冷峻的男子撩开车帘落了地,那挺拔的身形俊美的五官,立刻引来了四周宫女们频频侧目。 然而,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毫无预警的撞入冷玉寒的眼帘,让他的脚步霎时一僵。 已经换回衣裳的夏浅薇很快注意到了前方的男子,两人四目相接,立刻弥漫开一股别样的氛围。 冷玉寒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可不料再见到她,竟还是有一种无所适从之感。 虽然他心中有无数想要跟她说的话,但理智不断的在脑海深处提醒着自己,眼下的自己还不能彻底的控制住脾气,再接近她只能让两人的关系越发恶劣。 他必须好好的想想,她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此时夏浅薇已经平静无比的冲着他点了点头,这位冷大少爷看起来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失控,或许只要再多给他一点儿时间,他们还是可以做朋友。 冷玉寒自然是看见了夏浅薇的示意,他只觉得喉间一涩,要自己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眼底似有几分暗淡,努力压抑住那份失落转身欲走,便听一道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冷玉寒!” 众人只见一名头发微乱面色狰狞的妇人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竟一把抓住了冷家大少爷的袖子。 “姨母?” 冷玉寒面露诧异,眼前的妇人正是镇国夫人的妹妹,李将军家的二房夫人。 “呵,这一声姨母我可担待不起!”只见李夫人恨恨的咬着牙,她的眼窝凹陷瞳眸通红,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 整条宫道都听得见她尖锐的声音,“我家谭儿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这般陷害于他?枉他叫你一声表哥,冷玉寒,若你今日不把谭儿还给我,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离开!” 李谭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当初冷玉寒受慕珑渊拜托,假意与他交好,就是为了探出那散播寒食散的神秘组织所在。 如今阎幽军已经基本搅毁了他们的据点,而李谭正巧在其中一个据点寻欢作乐之时被抓了个正着,如今就在慕珑渊的牢里,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冷玉寒面色一沉,一个眼神示意,李夫人便被旁边的侍卫拉住。 “玉寒不知姨母话中何意,表弟乃是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听说自从李谭出了事,李夫人便大吵大闹的想来镇国府求个说法,却是被关了起来,眼下不知怎的竟冲到了宫中。 “与你何关?谭儿最近明明时常与你一起,可为何只有他被下了牢,你却安然无恙?不用说,自然是你父亲从中周旋,否则你怎么脱得了身?!” 无人知道冷玉寒是替幽王办事的,而且早有传闻他跟那李谭一起出入红馆青楼,如今李夫人这么一说,众人心中大骇,莫非冷大少爷也沾了那违禁之药? 各种猜忌的目光投来,让冷玉寒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跟姨母纠缠,否则引人怀疑可就不好办了。 “把姨母送回李府。” “是!” “放手——镇国府权大欺人,我绝对不能善罢甘休,冷玉寒,你会有报应的——” 这李夫人好似疯了一般谩骂着,不远处的夏浅薇不想跟旁人一样看这种热闹,正要离开,眼角的余光却是注意到那妇人的手似乎摸向了袖中。 “小心!” 只听哗啦一声,一袋黑狗血从那李夫人的袖中甩出,尽数泼在了冷玉寒的身上,四周顿时惊得鸦雀无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丢人现眼 镇国府的侍卫哪里会想到这位李夫人竟有这般疯狂的举动,此时纷纷面色大变拉开了两人。 “哈哈,哈哈哈,冷大少爷也有今日啊!黑狗血的滋味如何?若不把谭儿还给我,我就带着这黑狗血去你们镇国府,谁也别想好过!哈哈哈……” 这讽刺的笑声久久的回荡在整条宫道之上,冷玉寒轻闭着眼,只觉得这股刺鼻的血腥味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头脑。 那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俊美的容颜在那一片黑红之中显得十分骇人,连那对有神的双眸也染上了点点猩红。 此时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各种窃窃私语声不断的传入冷玉寒的耳中,不知是他的幻觉,还是自己真的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他的呼吸渐渐乱了节奏,紧闭着薄唇忍受着这令人作呕的感觉,而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还未离开,此刻正用一种好似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冷玉寒顿时生出了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不,不要看他,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异常的狼狈。 “大胆!竟敢对少爷无礼,你……”一旁的侍卫险些拉不住她,若非李夫人是自家镇国夫人的妹妹,她早就被一剑刺死了! “你,你要去哪里?站住,别想走——” 李夫人还不解气,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开身旁的侍卫再次冲到了冷玉寒的面前,拉扯着他的衣襟,全然不顾自己的双手也染满了血迹。 众人还从未见过一向衣着严谨光鲜尊贵的冷大少爷这般凌乱骇人的模样,他好像隐忍着莫大的屈辱,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住手!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镇国夫人在宫人们的簇拥下赶到,此刻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最引以为傲,最出众的儿子浑身是血的任由一名疯妇拖着!而四周还有那么多人张望围观,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不是尊贵的镇国夫人吗?我的好姐姐,哈哈哈……” 李夫人俨然一副理智全无的样子,身侧的侍卫眼见着自家夫人那暴怒的眼神,此时也顾不得伤人,赶紧将那疯妇拉开。 却不想对方再次大喊大叫起来,“镇国府权大欺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对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动手!都来看看,冷大少爷残害手足欺辱长辈,镇国将军枉为仁臣!”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不远处的夏浅薇眼底眸光一闪,只觉得这位李夫人出现得太过蹊跷。 四周各种议论声渐起,她很快明白了什么,对方针对的并不是冷玉寒,而是他背后的镇国府! “住口!六妹,你简直是疯了!” 镇国夫人哪里能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自家门楣,而李夫人好歹是官眷,此刻镇国夫人也算是说出了众人不敢说的心里话。 这李夫人,一定是疯魔了…… 然而面对她的训斥,对方却不似从前的怯弱,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迎上镇国夫人严厉的目光,讽刺的笑道,“我疯?若是你儿子生死未卜,不知你是不是还能如现在这般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原来她是为了李谭而来。 镇国夫人算是听出来了,然而她的脸上却是不近人情的冷酷,“李谭沾染禁药罪无可赦,就算你迁怒于玉寒也于事无补,何不好好反省是否你平日太过纵容他胡作非为,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你,你说什么?”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可如此溺爱小辈,他有今日全是你这个做母亲的错!如今丢脸还丢到宫中来了,莫要让你们李府与我们母族一同蒙羞!” 此时众人总算是领教了镇国夫人的冷厉,她的身上有种叫人难以抵挡的威慑力,好像只要迎上她的目光,就有种被扒光之后的无所遁形之感。 她的声音更似刑具一般,一字一句割在人身上,杀人于无形莫过于此。 众人竟有些同情这位李夫人,竟敢当众跟镇国夫人顶撞,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不被骂得褪下一层皮来算她运气好。 果不其然,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不甘的羞愤感,“蒙羞?是,就只有姐姐为母族争光了,谁不知道你们镇国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黑的都能被你们变成白的,只要你们愿意,只怕这天下都……” 啪—— 不等她把话说完,镇国夫人已经大步而来一掌把这疯妇打翻在地!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方才李夫人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辞足以株连九族! 往深了想,若不是她们私下有过类似的谈论,这李夫人怎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各种猜测四起,镇国夫人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侍卫作势就要上前将地上的妇人拉起,却不想这李夫人格外难缠,就那样赖在地上撒起泼来。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姐姐要是教得好,那就让你儿子把我的谭儿还回来!如若不然,就让他也下牢去!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花天酒地的时候跟我谭儿称兄道弟,结果出了事就翻脸不认人,这就是你们镇国府的教养,简直笑话!” 此时镇国夫人只觉得面上无光,她实在不知自己的儿子为何最近会与那李谭走得亲近,他从前不也看不起那等沉迷女色毫无志气之人? “把她拖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放开我!若镇国府不把谭儿还给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闹事的疯妇很快便被拉了下去,镇国夫人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自己的情绪,随后冷声对着那些面色紧张的侍卫斥道,“保护大少爷不利,回去领罚!” “是!” 她一转身,却见冷玉寒的身影已经没入了马车之中,今日自己的儿子本是入宫要去试那赛马战衣,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回府了。 四周的宫人们分明感觉到镇国夫人不悦的情绪,当下纷纷低头四下散开。 她很快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夏浅薇,神色不由得一僵,便转身将冷玉寒带进了车内。 此时车内的男子如同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他低垂着眼,这幅颓败沉重的模样让镇国夫人顿时来了气。 “玉寒,以你的能力躲开那疯妇根本不是问题,为何要让她这般为所欲为?难道……是因为夏浅薇?” 此话一出,冷玉寒猛地抬起头来,那个眼神着实吓了镇国夫人一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风雨欲来 镇国夫人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表情,他脸上的血迹仿佛已经干涸,浓郁的腥臭味使得他如同从地狱刑牢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看见了,她……” 此时冷玉寒无比懊悔,这两日为了避开夏浅薇,他已经知会了太子殿下说府中有事,暂时不去马场。 而今日更是打听好了夏浅薇入宫的时间,所以他才挑了这个时辰,以为可以错开相遇,却没想到天不如人愿,竟让她亲眼目睹了自己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冷玉寒无比厌恶现在的自己,所有的底气和骄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之前好不容易筑起的勇气此刻早已土崩瓦解,他从未体会过这种心慌的感觉。 “你,你就是为了她才这般魂不守舍?岂有此理,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那夏浅薇有什么好?今日镇国府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本该躲开李夫人偷袭的他居然生生的受其羞辱,镇国夫人俨然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到了夏浅薇的身上。 却不想,冷玉寒的眼中似乎失去了焦距,就那样茫然的看着她,声音哑然而低沉,“母亲说得对,是玉寒令镇国府蒙羞了。” 什么?他…… 此时镇国夫人突然有了一种心慌的感觉,不,不对,眼前这如同逃兵一般的男子哪里是她那意气风发的儿子? 她眼下一个字也不敢再多做训斥,车内的氛围无比压抑,不知过了多久才抵达了镇国府。 “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宫里发生的事情竟早已传回了府中,当冷玉寒从马车下来之际,他这形如鬼魅的模样已经吓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而他身后的镇国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冷意,如同刚下战场的浴血修罗,眼神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冰天雪地。 “站住!玉寒,你祖母在问你话……” “够了!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由他去吧。” 冷老夫人的直觉异常敏锐,眼下并不是责难冷玉寒的时候,这个孙儿今日已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们能做的便是将此事彻查清楚,再给他一段时间冷静。 气氛凝重的屋内,冷老夫人看着自己身旁同样满脸不悦的儿媳妇,终于不满的开了口。 “今日你又进宫去见庄妃了?” 镇国夫人回过神来,声音似有几分疑惑,“不知母亲话中何意?是儿媳的疏忽,没想到六妹居然这般不顾一切,但儿媳一定不会再给她机会,非议我们将军府!” 却不想冷老夫人却是轻哼一声,“机会可不是你给的!” 她就知道自己的儿媳是个直脾气,倘若将姜御医受指使给将军下毒之事告诉她,早晚她都敢当面去质疑庄妃! 所以,镇国夫人至今都以为自家夫君只是普通的病而已。 “若不是担心她们转而对付玉寒,我本想一直瞒着你,事到如今,她们想毁了我孙儿,也该让你这糊涂母亲明白了!” 镇国夫人眉头一蹙,婆母为何说她糊涂?“难道母亲怀疑此事是庄妃所为?这怎么可能,庄妃为人亲厚,并且儿媳从前还帮过她几次。” “难道人就不会变?枉你年轻时也随将军上过战场,怎不知兵不厌诈人心险恶?玉寒今日进宫的时辰,你与何人提起过?你那六妹怎么就这么巧,在宫里逮着人,还事先备好了什么狗血?” 此话一出,镇国夫人面色不由得一僵。 庄妃确实有问她为何玉寒这几日都没有去皇家马场练马,本以为对方是关心镇国府与夏府之间的婚事,也没多做怀疑便说了句今日自己会与玉寒一同离宫。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看着自家儿媳的表情,冷老夫人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看看四皇子的秉性,倘若庄妃真是个心善的,能教出那样的儿子?” 镇国夫人越发沉默,冷老夫人再次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对佛法如此有灵性,为何偏偏看不透人心?那夏三小姐有什么不好,你非得把玉寒逼成这般境地,如今倒好,你那妹妹想要彻底毁掉我们镇国府,你说该怎么办?” 冷老夫人还是第一次用这般严厉的语气说教,镇国夫人的脸色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一事归一事,今日确实是儿媳不好,但那夏浅薇,儿媳是万万不会接受的,若不是她,玉寒又怎会跟那李谭四处胡闹,也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儿子从不会流连那等烟花之地,一定是受了夏浅薇的影响,就如同今日这般,做出不符合他身份之事。 “究竟该说你心眼儿直,还是说你有眼无珠?连太后都夸奖的人,在你这儿怎么就百般不好了?还有,你这个做母亲的居然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再这般下去,早晚会出事!” 出事?如今她可是唯一一个能够阻止这桩婚事之人了,如果真让那夏浅薇进了门,那才真的会出事! 能得太后夸奖,全因那丫头运气好,性子又狡猾,可日久见人心,将来指不定在宫中闯下什么大祸! 冷老夫人怎会看不出自家儿媳的心思,果然,她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只希望将来,你不要亲口去求夏三小姐进门才好!” 呵,婆母果真是老糊涂了,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就算她死,也绝对不会让夏家的那个丫头来玷污镇国府的名声! 镇国夫人面上不说,可心里却是膈应得很。 只见她径直回了屋,很快命人送了封信去李府…… 是夜。 李府中传来了一阵勃然大怒的谩骂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进宫去胡闹!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妇关进柴房之中!” / 李将军一声令下,不想眼前的妇人再次放声大笑起来,“是我那好姐姐来信了?呵,我说了,倘若不把谭儿还给我,她儿子也别想做人!” “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镇国府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李将军气得满面通红,然而李夫人却是一副癫狂的模样,“我有什么错?娘娘说了,她会帮我的……” 娘娘? 不等李将军反应过来,一阵寒风拂过,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由外而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木盒子。 “启禀将军,幽王府送来了一样东西。” 李将军不由得一愣,地上的妇人当即眼色一亮,“谭儿,是不是他们要把谭儿送回来了?” 只见她什么也顾不得竟是一把抢过了那木盒子,激动的打开一看,下一秒,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李夫人手里的盒子应声落地,竟有一颗黑乎乎的头颅从里面掉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趁火打劫 此时此刻,深夜里的寒风刺骨,可幽王府中某处院落却显得宁静平和,一道惊讶的声音从那泛着暖黄烛光的屋内响起。 “王爷杀了李谭,还把他的头送到了李夫人的手里?” 夏浅薇轻皱着柳眉,这张精致的小脸无奈的表情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娇嗔之感,而她对面的男子只是嘴角微微一勾,随后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黑子落在了两人中央的棋盘上。 “面对本王如此强大的对手,你还有心思考虑别人,不想活了?” 夏浅薇无语的看着己方已经被团团包围的白子,随后长叹了口气,“臣女不是王爷的对手,甘拜下风。” “呵,方才你本可以与本王打个平手,怎么,担心赢了的话,本王会夜夜拖你来对弈?” 这丫头瞒得过任何人,可瞒不过他,难不成还以为事到如今,自己会跟外头那些人一样,把她当成过去的夏三小姐? 是的,今日慕珑渊的心情似乎极好,竟三更半夜的让齐侍卫把夏浅薇掳来,就是为了陪他下棋! 只见眼前的少女脸上没有半分被拆穿的羞恼,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眼下越发肯定,这位尊贵无比的幽王殿下,除了冷大少爷以外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然而对方也毫不掩饰的丢了句,“以往本王有兴致的时候,都是掳冷玉寒来下几盘,你害得本王没了对手,难道不该自己顶上?” “……”夏浅薇很快安静了下来,她分明察觉到慕珑渊是想套自己的话,索性也不否认,任由对方玩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 “所以王爷杀人,是为了替好友出气?” “不,本王是在发善心,既然那李夫人如此想念自己的儿子,本王就把人还给她,只是忙起来就忘了把李谭的身子也一并还回去而已。”这俊美无双的男子说得一脸认真,声音里竟真的流露出几分怜悯,只是夏浅薇却感受到了一股薄凉之意。 不知李夫人若是听见慕珑渊这句话,会是副什么样的表情,只怕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闹,反而成了李谭的催命符。 “只是王爷不怕李谭一死,镇国府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夏浅薇一点儿也不欣赏慕珑渊的仗义,冷玉寒前脚刚受李夫人的羞辱,后脚李谭就死于非命,镇国府想说这两件事毫无关系,还有人会信吗?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慕珑渊与冷玉寒之间的关系,他们在人前一句话都不曾说过,旁人只会以为是镇国府以权谋私,暗中操控害人性命。 然而,慕珑渊却是抬起眼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随后语气深沉的笑了笑,“镇国府一日不投靠一方势力,就一日不得安宁,关键在于他们怎么选择了。” 夏浅薇很快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慕珑渊没有错过她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忌惮和厌恶。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镇国府效忠于陛下,不就等同于中立?这江山早晚有一天是要传给其中一位皇子的,是不是太子还很难决断,毕竟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尚未有半分退位的心思,可对于朝中臣子来说,有些时候,退路必须提前十几二十年就选好。 如今几位皇子身后都有拥戴他们的力量,可偏生最受恩宠的镇国府一直背靠当今陛下,他们暂时还不想蹚这趟浑水,可旁人却容不得他们继续做这股清流。 李夫人大闹宫道,往自己的外甥身上泼狗血,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家务事,可这却是一条极其巧妙的导火索,明摆着有人要拿镇国府开刀。 这背后有多少双手在推动和纵容,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冷玉寒到底沾没沾那寒食散,并非他自己说得算。正所谓人言可畏,只要他一日不进幽王那拷问的大牢,就一日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可镇国将军怎会让自己最骄傲的儿子沦落到那样的地步?眼下,只怕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谁愿意为镇国府出头平息风波,到时候便知道镇国将军选择的究竟是哪一位皇子了。 “王爷,您这是在趁火打劫。” 夏浅薇已然察觉到了慕珑渊的意图,在她看来,不论镇国将军选择了谁,对他们来说都是火中取栗的事情。 镇国府代表的是圣上,他们的选择在旁人看来,便是圣上的意思! 可镇国将军有这个胆子替圣上做选择吗? 哪怕是看起来最稳妥的太子一方,都可能会触怒龙颜,说镇国府是不是巴不得早立新君? 夏浅薇知道,眼下是镇国府最艰难的时候,恐怕连辰皇也在等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伴君如伴虎,说的莫过于如此了,或许最让辰皇满意的结果便是镇国将军舍弃了冷玉寒以表衷心,用一个儿子的前途和未来,换取圣上的信任。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然而,这也是一条死路。 镇国府其他的少爷皆是平庸之辈,最有可能将镇国府的荣耀传承下去之人,唯有冷玉寒了。倘若要舍弃的是别的儿子,相信镇国将军一定会毫不犹豫。 赢了现在,输了未来,又有何意义? “怎么,难道你不认为本王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一点儿也不。”夏浅薇目色一沉,回答得毫不犹豫。 虽然说幽王是可以明确与皇位无缘之人,但他树敌太多,又不得陛下喜欢,他想借此机会逼镇国府与他联手。 本来冷玉寒就是为他办事才牵扯进这样的麻烦之中,也不知他是否一开始就挖了这个坑等着镇国府跳进来,可在夏浅薇的眼中看来,他果然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徒! 如今他的手中有太多的高门子弟,只要他愿意出面帮镇国府,那些人还不得乖乖闭上嘴巴? 只是慕珑渊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这是坑完儿子坑老爹,要把镇国将军也一起拉上他的贼船! 他……究竟想要什么?皇位? 明知道当今圣上早就对他有所防范,这慕珑渊才是那个不要命的人! 眼前的男子看着夏浅薇那一副嫌弃的表情,竟忍不住笑了出来,顷刻间漫天星辰的光华皆聚集在他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之上,华美得难以言喻。 “别忘了,你也在本王的船上。人总有一死,只是本王不想死的时候孤身一人,越多人给本王陪葬,本王就越开心。”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上之人 夏浅薇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一个厚颜无耻之人,看着慕珑渊那一副骄傲自豪的模样,把自私自利当成一种兴趣,还能这般冠冕堂皇说出来,究竟该夸奖他为人坦荡,还是讽刺他有恃无恐? 或许自己是时候考虑何时抽身而退了。 “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们一个小小的三品之家,给本王陪葬还嫌占了位置。”慕珑渊毫不掩饰他的轻蔑,夏浅薇目光一闪,她自认为把心思藏得很好,怎么就让他看出来了? 就在这时,屋外竟是传来一阵啼哭声,夏浅薇立刻注意到眼前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他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齐侍卫当即无声的离开,不一会儿竟是抱着一名男婴折了回来。 “怎么又闹了?” 慕珑渊眼中浮上一片柔色,声音里似有几分无奈,夏浅薇惊讶的看着这张一向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俊容竟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熟悉的接过了齐侍卫怀中的襁褓,白皙的指尖轻轻逗弄着孩子,原本啼哭中的婴孩竟真的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些奶娘真是废物,连一个孩子也照顾不了,不如杀了省得碍眼。” 他好像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由得怒从中来,杀意毕现。 此时另一间屋子里的奶娘若是听见,只怕会吓得浑身打颤昏过去不可。 只怕慕珑渊也没有发现自己语气里竟是对这孩子满满的宠溺,连夏浅薇也有些惊讶,好像她又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难道幽王所有的人性皆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王爷,在孩子面前不可打打杀杀,否则会惊吓他的灵性。”夏浅薇好似不经意的试探了一下。 “……是吗?” 慕珑渊迟疑了片刻,随后漫不经心的丢了句,“那就留着她们的命,等你长大了以后再杀。” 他低垂着眼冲着怀中的孩子笑了笑,眼底似乎卷起了一片吹动春湖的暖风,夏浅薇眸光一闪,只觉得眼前这男子似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耀眼的柔光。 片刻的功夫,他怀中的孩子竟安然的沉沉睡去,看着对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没想到平日里威慑四方的幽王抱起孩子来一点儿也不含糊,还毫无违和之感。 “一会儿若是他醒来,还是由你喂食,那几个废物笨手笨脚,本王看着心烦。” 慕珑渊命令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可这一次,他那不可一世的态度竟叫人讨厌不起来。 明明是毫无血缘之人,他却照顾得这般无微不至,传闻中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阎幽王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若说纯粹只是为了利用戴夫人母子,夏浅薇觉得倒不尽然。 “可是看够了?坐下,再来一局。” “……” 只见棋桌前的男子就这样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捏起黑子落在了齐侍卫刚刚打扫好的棋盘之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这架势,似乎还不打算把她送回去。 “王爷,臣女也是需要休息的。”她轻皱着眉头,可慕珑渊却全然无视了她的抗议。 “死人才需要休息,本王可以成全你。” 夏浅薇沉默了片刻,随后索性坐了下来,严肃了表情紧跟着落下了一子。 …… 一个时辰之后,屋子里早已没有了夏浅薇的身影,棋盘前的男子久久的盯着眼前黑白相杀的棋盘,面色一片不悦。 那丫头是怎么回事?她的棋艺应该在自己之下,怎么突然间棋法就像变了个人般,竟把黑子一方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她是在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看来她在自己面前藏的不是一般的深,只是 这要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王爷。”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慕珑渊目光一闪,只见一名面若秋月,慈眉淡目的妇人带着浅笑由丫鬟扶着,缓缓跨了进来。 慕珑渊严厉的目光立刻看向那名丫鬟,对方吓得支支吾吾,那妇人却是投来感激一笑。 “王爷莫怪,是妾身求她送我过来的。” 她的目光慈爱的落在了慕珑渊怀中睡得香甜的婴孩身上,随后歉意的开了口。 “若不是妾身体弱,这孩子本不该如此多舛,让王爷百般费心。” “戴夫人不必客气,就当本王与这个孩子有缘。” 慕珑渊难得与人说话的时候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也只有眼前这名妇人,才能让他礼待有加。 戴夫人轻轻笑了笑,随后别有深意的问了句,“方才那位姑娘可是离开了?妾身还想当面跟她道个谢。” “……”她怎知是个姑娘? 戴夫人仿佛看出了慕珑渊的疑惑,“这姑娘身上的草药香倒是味道独特,想必,正是她与王爷下了整夜的棋吧?” 否则这香味怎会久留不散? 戴夫人心思细腻,好像什么都瞒不了她。 “就是个无礼粗鄙的死丫头,戴夫人不必对她太过客气。” 死丫头?这样的称呼从幽王的口中说出来,反而耐人寻味了。 只见戴夫人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棋局上,她眸光不由得一亮,慕珑渊立刻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新奇。 “戴夫人莫非看出了什么端倪?”他第一次像今日这般迫切的想要寻出解开这棋局的办法。 到时候定要把夏浅薇再掳过来,好好的教训一顿才好! “这姑娘真是位奇人,竟知棋圣失传已久的困龙局,看似黑子必败无疑,可是下到最后,王爷会发现白子亦是以己身相博,这是个同归于尽的死棋,至今还无人能解。” 同归于尽? 慕珑渊的脑海中竟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方才那副阴气森森的表情,莫非这丫头是在记恨着自己说她夏家不配给他陪葬的话? 戴夫人分明捕捉到慕珑渊眼底浮上的那一抹流光,似有一片笑意不经意的从这名男子的唇边倾泻而出。 戴夫人心中一动,恍然大悟的开了口,“原来是王爷的心上之人。” 此话一出,慕珑渊的表情当即一僵,望向戴夫人认真的模样,竟笑得更深了些,“她?还配不上本王。”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情相悦 两日后,皇家马场内,那一道迅如闪电的身影肆意的在沙地之上飞奔着,引来无数心思各异的目光。 “听说了没有,李夫人前日抱着李谭的头投井自尽了!” “居然有这等事情?那镇国夫人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李谭怎么说也是她外甥……” “可不,你看冷大少爷已经多日没有来马场了,显然是暂避风头,先前他还受了那等奇耻大辱,可这夏三小姐怎么好像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 角落里传来各种窃窃私语,这时,一匹矫健的赤兔马突然从拐角处急速冲出,作势就拦下了赛道上的夏浅薇。 身下的快马顿时受了惊,眼见着差点就要撞上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夏浅薇及时拉住了缰绳不悦的望向来人,却不想一张奸滑邪肆的面容带着兴致高昂的笑出现在她的眼前。 “夏三小姐怎的一人在此处练马?冷大少爷呢?哎呀,本皇子都忘了,他近日受了重伤,怕是不便再出现于人前,真是可惜。” 这言语之中尽显挑衅与嘲讽之人,不是四皇子慕严又会是谁? 今日的他身穿一身朱红色的长袍,显得肤色有种病态的苍白,可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容光焕发的面庞,好像心情极好的样子。 此刻他正用一种毫不掩饰的轻浮眼神看向夏浅薇,肆无忌惮的目光上下扫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如同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极尽轻佻之态。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么艰难,不论搜罗来多少与她相似的美人,可每每与她们肌肤之亲,脑海中却只有夏浅薇在马背上那迷人风发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好像快要用完了,从未有过一名女子让自己这般念念不忘。 然而,慕严又十分享受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磨得他心痒至极,可明知时机还未成熟,他就已经急不可待,迫切的要向众人宣誓主权,也让夏浅薇明白,自己对她是势在必得! 眼前的少女将心里的厌恶很好的藏在了那一张淡淡的表情之下,想起慕珑渊先前给的情报,她一点儿也不想跟慕严有任何的瓜葛。 “夏三小姐别走,若不嫌弃,不妨到本皇子的帐中小憩片刻,这日头这么大,要是晒伤了三小姐吹弹可破的肌肤,本皇子可是会心疼的。” “四皇兄,这日头这么大,你也心疼心疼我,让我去你帐中休息可好?” 这时,一道不悦的声音及时打断了慕严的骚扰,他双眸微微一眯望向来人,只见六皇子慕昭昂首于马上缓缓靠近,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六皇弟皮糙肉厚的,就算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三日,也不见得会喘口气。” 慕严眼底划过一抹冷光,语气里满是森然的咬牙切齿之意,这两人之间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让旁人一眼便知他们的关系极其恶劣。 慕昭知道他在慕严这儿讨不到好,索性丢了句。 “皇兄违抗父皇的圣旨出现在此地,一定是有要事要办吧?” 近日来慕严的荒诞行径可谓是愈演愈烈,眼见着又要藏不住了,庄妃昨日突然押着他去辰皇面前请罪,圣上自然是龙颜大怒,便罚他一月不准踏出宫门。 慕昭本以为自己的威胁可以让他有所收敛,却不想慕严则是越过他看向夏浅薇的方向,“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夏三小姐,我就算是再被关几个月又何妨?” 这声音异常清晰的随风散开,立刻引来四周频频侧目,很快又有一阵指指点点的流言此起彼伏。 “你……”这话连慕昭也听不下去了,他索性不再看慕严一眼,生怕被对方恶心到,“夏三小姐这边请,太子殿下就在前方等着我们。”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两道背影,慕严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收敛,却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的冷意。 他这个六皇弟还是这般爱多管闲事,可那又如何,冷玉寒都挡不了自己的路,何况是这个母族并不强大的皇弟。 慕严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情大好的事情,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便驱着马缓缓的离开了沙地。 “真是奇怪,四皇兄怎的突然这般猖狂?”慕昭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声,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夏浅薇一眼,这个表情落在她眼底,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六殿下,莫非是发生了何事?” 眼前正气凛然的男子不由得收敛了神色,有着尴尬的不知从何说起,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道温雅尊贵的身影,他才无奈的笑了笑,“此事,还是让我皇兄告诉你吧。” 这般郑重……夏浅薇的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子慕元的帐内,此时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夏三小姐,你与冷大少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望着眼前两张格外严肃的表情,夏浅薇隐隐察觉到什么,索性不再遮掩,“实不相瞒,臣女与冷大少爷正在商量退婚之事。” 此话一出,慕元和慕昭竟只是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显得太多的惊讶。 “所以四皇兄才这般无所顾忌,他这是打算趁人之危!”想起对方的无耻行径,慕昭忍不住愤愤的一拍桌面,古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何尝不也欣赏夏三小姐这样的女子,然而人家已有婚约在身,岂可用那等歪门邪道龌龊手段?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只见慕元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开了口,“其实昨日,庄妃押着四皇弟请罪之时,他突然在父皇面前请求赐婚,说与夏三小姐乃是两情相悦,求父皇成全……” 此话一出,夏浅薇的眼神当即一变,岂有此理,六皇子慕严这是打算坏她清誉! 而且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唯恐天下不乱,可见他方才是故意与她纠缠,只怕很快宫里头就会传出消息,说四皇子违抗圣旨潜逃出宫只为与她相会,到时候夏浅薇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镇国夫人不知为何竟与庄妃提起你们退婚之事,如今宫里已经传开了,说你是因为攀上了我那四皇兄,所以才悔了婚事,我们自然是不信,可……” 慕昭有些为难,可夏三小姐从前的声誉那般不堪,旁人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丝毫不会怀疑是四皇子欺君造谣。 眼下,不仅仅是镇国府陷于泥潭,连夏浅薇也无法再作壁上观……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祸不单行 为了防止四皇子慕严再次出现骚扰,太子特地命人将夏浅薇送回了将军府。 “四皇兄真是异想天开,以为这样就能强人所难?父皇可不会答应。”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慕昭便气得不打一处来。 却不想一旁的慕元脸上难得浮现出了几分凝重,看着他这个表情,慕昭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不,不会吧…… 虽然父皇总是对四皇兄的种种恶行睁只眼闭只眼,但夏三小姐的身份如此敏感,就算与冷大少爷退了婚,那也是跟镇国府牵扯不清,恐怕会招来难以想象的麻 “父皇想的,比你我还要多。倘若四皇弟这次是认真的,父皇保不准会给他一个成全。” 浪子回头可是一段值得百姓乐道的佳话,慕严名声在外,根本没有多少大家闺秀愿意争那四皇妃的位置,他这一闹,不知有多少人暗自松了口气。 或许在旁人眼里,风流成性的四皇子与臭名昭著的夏三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慕元最担心的便是,圣上会为了给这个儿子定心,大手一挥乱点鸳鸯谱,毕竟夏将军只是个不受器重的武将,不用担心其背后的势力有所不满。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请父皇赐婚!”慕昭顿时有些着急,然而慕元却是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你把三小姐的名声至于何地?赐婚一事岂是儿戏?” 然而慕昭的表情却是渐渐认真了起来,“臣弟只是见不得四皇兄误了夏三小姐,况且,这也不是儿戏,只要父皇答应,臣弟一定会对她好……” 是的,他早就承认过自己对夏浅薇有好感,与其让她被指给那个胡作非为的四皇兄,不如自己争取一番! “此话莫要再说了。” 慕元已然打断了他的话,那清雅的面容竟有一抹冷意一闪而过,慕昭不由得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自家皇兄的眼神却异常的严肃。 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或者,是自己真的有欠考虑? …… 当夏浅薇回到将军府,老夫人的院里却是传来一声冷喝。 “真是欺人太甚!这摆明了是柳相为了给那柳溪云出气,故意设下的圈套!” 今日夏宜海回来的特别早,此刻他也冷着一张脸,坐在面色愤慨的老夫人身边。 “祖母,父亲,可是发生了何事?” 夏浅薇一脚跨进厅内,眼前的两人纷纷收敛了表情。 看他们这模样,夏浅薇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 “莫非是相爷为了柳表姐一事,为难父亲?” 相府为了让柳溪云攀上太子妃之位,可谓是费尽心机,结果却被夏浅薇坏了好事,她自然不认为他们会这般轻易就善罢甘休。 夏宜海目光一闪,没有想到竟什么也瞒不了自己的女儿。 原来,今日马场内发生了意外,前来巡视的监察官不知为何与夏宜海手下的武将起了冲动,竟折了一条腿。 那监察官是相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亲眷,夏宜海不得不为了那名武将亲自前往相府赔罪,谁料,柳相爷竟要他把夏浅薇也一并带去,用意昭然若揭。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柳相老奸巨猾,竟还说要把你父亲遣去边关……” “母亲,此事与浅薇无关,就算他要我这条命,我也不会把女儿交出去!”夏宜海的面色一片冷峻,他的眼中泛着决绝的光,让夏浅薇的心头不由得划过一抹暖意。 正所谓前有狼后有虎,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说的便是如此了吧? 然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此时这少女的嘴角俨然噙着淡淡的浅笑,柳相想给自己的女儿争段好姻缘?好,自己就成全了他们。 “父亲不必再为了女儿苦恼,此事浅薇自有办法。” …… 次日,庄妃的宁闲宫内。 “四殿下可还在行宫之中?”那脸上一贯带着亲切笑意的庄妃此刻少有的流露出了几分不悦。 只见眼前的小公公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回娘娘的话,殿下说……” “说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殿下说,若娘娘不肯帮他,他今夜还是要出宫去找那夏三小姐的。”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庄妃当即冷喝一声,“胡闹!他真以为陛下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这儿子究竟是像了谁的性子,平日里流连花船红馆也就罢了,莫非这京中的美人死绝了不成?非要跟那夏浅薇纠缠?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恭敬来报,“启禀娘娘,夏三小姐求见。” 什么?那丫头居然还敢来见自己。 此时庄妃正在气头上,难道夏浅薇不知道四皇子为了她被自己的父皇处罚的事情?如今还敢往枪口上撞,莫非是来求自己成全她的? 很快,那一道唯美绝俗的身影款款而来,此时庄妃就那样坐于高座,面上再次浮现出平日里那种善意随和的表情。 “臣女夏浅薇,见过庄妃娘娘。”只见夏浅薇盈盈行了一礼,裙角似有清风浮动,气质优雅姿态宜人。 “夏三小姐何必如此多礼,今日可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庄妃明知无问,然而此时她却是上下打量着眼前面若桃李,颜似牡丹的少女。 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是世间少有,若不是她已有婚约在身,自己倒不会嫌她只是个小小的三品武将之女,给四皇子做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养在身边,做个赏心悦目的花架子,还能拿来气气丽妃那只老狐媚。 “臣女是特地来向庄妃娘娘请罪的。” “请罪?这话从何说起呀?” 庄妃揣着明白装糊涂,然而心中已经浮现了些许冷意,她真是为了四皇子而来? “众所周知,臣女与冷大少爷尚有婚约在身,虽说未来婆母不喜,但臣女从未有过二心。先前在马场曾与四殿下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为何因此生了谣言,如今却给娘娘带来了诸多麻烦,实数是臣女的过错。” 夏浅薇的面上带着一片真诚的歉意,美人开口,这声音也似银铃般悦耳动听。 谣言? 庄妃算是听明白了,这夏三小姐的意思是她对冷玉寒的心思未绝,并非是自己儿子所说的与他两情相悦! 所以她今日是来撇清关系的? 原本庄妃就满心的不快,如今听来,还是自己的儿子自作多情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献策上门 此时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这位面带浅笑,雍容华贵的庄妃身上已然散开了一片浓浓的寒意。 向来只有他们不要,哪有旁人拒绝的道理? 这夏浅薇莫非以为她得了太后两次赏,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馍馍?居然还亲自到面前来澄清她与四皇子的关系! / 传扬出去,四皇子慕严岂不是被人笑话? 然而夏浅薇却是坦然的顶着庄妃渐渐溢出怒火的目光,又继续开口说道,“臣女自知配不上尊贵的四殿下,况且,表姐曾坦言十分欣赏四殿下的为人,臣女就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听及此处,庄妃却是皱了下眉头,“你说谁?”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后故作一副说漏了嘴后惶恐的模样,“臣,臣女的表姐……柳溪云。” 她虽是一副惊慌的样子,但抬起眼来,那对眸子却异常的清明。 柳溪云说欣赏慕严的为人?这话听起来明明异常的讽刺,却有另一种深意在里头。 庄妃想起先前这丫头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丽妃的刁难,当时便觉得这夏三小姐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没脑子,眼下再细细的品味一下她方才的话…… 庄妃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宫人们当即纷纷褪下,偌大的殿中只剩下眼前一脸谦卑的少女。 “说吧,柳大小姐如何?” 说起来,柳溪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好不容易得到了皇后的认可,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前功尽弃,听说后来御医为她察看伤口的时候,柳溪云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手臂被夏浅薇废了。 可当时却有很多宫人亲眼目睹,是这相府的大小姐先动的手。 恶人先告状,说的不就正是如此吗? 而御医回去复命的时候,不知为何却说柳溪云是因为被那断弦伤了手筋,才导致整条臂膀无法动弹,皇后当时便勃然大怒,听起来,这柳大小姐弄坏了皇后的宝琴反而还废了条手臂? 这般身娇肉贵的,此事究竟是要怪琴还是怪皇后? 庄妃回过神,越发觉得这夏浅薇不简单。 “回娘娘的话,臣女觉得,柳表姐与四殿下着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浅薇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别样的笑意,庄妃似是嗅到了一丝暗示,她当即挑了挑柳叶眉,“哦?此话何意?” 果真是个聪明人,能坐到这个位置,并且替慕严挡下了那么多麻烦事,却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地位,夏浅薇明白,眼前这八面玲珑的庄妃娘娘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臣女以为,柳表姐如今已与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可肥水岂能流进外人田?相爷权势如此之大,与其让他另择良婿,不如为庄妃娘娘所用。” 庄妃眼中微微一动,可嘴上依旧要拒绝,她冷笑一声,“夏三小姐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让本宫与皇后娘娘反目?” “不,臣女这个建议,是让娘娘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据齐侍卫的情报,庄妃当年可是皇后举荐给辰皇的。 只见夏浅薇笑得高深,“相府可不仅仅只有柳溪云一位小姐,臣女那三表妹也是个秀外慧中的可人儿,乖巧懂事又听话,相信皇后娘娘定会喜欢。” 相府的三小姐柳溪音同为秦玉媛所出,就因为性子死板了些,不懂得巧嘴乖舌,因此不得秦玉媛喜欢,别说从未被她带出去露过脸,在相府中更是处处被柳溪云压一头。 如今这位柳大小姐自己坏了事,就别怪机会落在了她一向瞧不起的妹妹手里。 庄妃细想了一番,确实如此,皇后想要给太子找一位家世雄厚的太子妃,如今正得势的柳相就是最好的选择,恐怕皇后心中也犹豫不定,既然没法找个十全十美的太子妃,但退而求其次,找个笨点儿却听话的儿媳,也可以。 “三表妹成了太子妃,哪怕是个侧妃也成,而柳表姐则成为四皇妃,亲上加亲,岂不妙哉?” 夏浅薇的声音好似有种叫人难以抵挡的魔力,听得庄妃蠢蠢欲动。 她怎么没想到,要知相府可是在柳溪云的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成了一个断臂的美人儿,叫他们怎能甘心? 而明眼人都知,自己与皇后是一条船上的,倘若这个时候,她向柳溪云递出了橄榄枝,相府哪怕不喜欢自己的四皇子,一考虑到她身后的皇后势力,也要妥协! 若不是夏浅薇提醒,庄妃还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皇后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她怎能容忍自己抢了她本来看上的儿媳? 只怕她宁可毁掉,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不过眼下,夏浅薇的话不无道理。 只要自己再次向皇后表明忠心,等四皇子迎娶了那柳溪云,不管那柳三小姐有没有福气嫁进宫里来,相府的一切还是照样掌控在皇后的手中! 更关键的是,自己也能分得一杯羹,毕竟一直以来,自己可都在为四皇子的婚事而感到头疼。 想到这,庄妃的心情不由得明媚了起来,她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充满了赞许,“镇国夫人当真是鬼迷了心窍。” 夏浅薇自然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此时她只是乖巧的立在那儿,表情谦卑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只是……此事怕没那么容易。” 庄妃看得出柳溪云是个心高气傲的,恐怕不会那般容易妥协。 “其实臣女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 夏浅薇感受到了庄妃落在自己身上那深沉的眼神,随后抬起头再次行了一礼,笑着开了口,“柳相姨父与家父有些误会,倘若庄妃娘娘肯出手调停,臣女必定感激不尽!” 这也是她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虎狼相争,必有一伤,而她,则只需坐拥渔翁之利。 庄妃的面色一片高深,她再看向夏浅薇时,眼底已经浮现出了几分欣赏。 这丫头当真是狡猾得很,原来她一开始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借着自己的手,打压相府,又给了那柳溪云重重一击,这心思够狠够毒,而且,她还算准了自己一定会帮她! “夏三小姐快快请起,今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 这么说,庄妃是答应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认罪状书 宁闲宫的西院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 满地的绫罗薄衫与兜衣散落在一片欢愉过后的香气之中,庄妃一跨进这活色生香的宫殿,一名女子便毫无预警的撞了过来。 “呀,娘娘饶命!”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庄妃的脸色瞬间一沉,低下头看着自己被踩脏了的裙摆,不悦至极的目光落在了此刻战战兢兢跪倒在面前的女子。 她的身上只着一件桃红的小衣,雪白的香肩和两条长腿毫无遮拦的呈现在空气之中,身上密密麻麻的浅红印记,手里还扯着一条男子的衣带。 对方见庄妃许久不说话,壮着胆子抬起头,这张浓妆艳抹的面容让庄妃不由得想起了前脚方才离开的夏浅薇。 又是一个眉眼相似那夏三小姐的狐媚子,可假的就是假的,庄妃的心中一阵恶心,“来人,拖出去溺井。” 地上的女子瞬间脸色一白,“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这凄厉的哭喊声很快消失在随即关上的宫门之外,而此时慕严才悠哉的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从屏风之后出 “母妃今日怎的有这闲情逸致来我这西院,那个可是儿臣的新宠,还未腻味……”这语气里透着几分可惜。 “住口!若是让你父皇知道,受罚期间你依旧这般大肆宣淫,他岂能饶得了你?”庄妃看着慕严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皱着眉头咬牙道,“看来确实该给你立妃了!” 此话一出,原本慵懒乏乏的男子当即眼色一亮,这才抬起手将敞开的里衣系好,遮住那青白精瘦的胸膛,“母妃这是改变主意了?既然如此,儿臣便消停些时日。”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兴奋的弧度,是的,他的新鲜劲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唯独夏浅薇,慕严觉得那野马一般的少女定能让自己快乐上好一阵儿。 庄妃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然而却是别有深意的回了句,“母妃给你找的,自然比夏浅薇更好,等你父皇这阵怒火过了,母亲就为你去请个赐婚,让你迎娶了相府的柳大小姐。” 只见慕严原本那带着邪笑的表情霎时一僵,再看向庄妃时眼底已经满是不喜,“柳溪云?儿臣对她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在慕严看来,这柳溪云跟那夏兰初是半斤八两,除了弹琴吟诗作画还会些什么?他还不如找那些个风情万种的青楼花魁,她们不也是琴棋书画样样都会? 还整日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做着那飞上高枝的美梦,着实无趣得很! “还是说,母妃终于想让儿臣也去争一争那个位置?”此时慕严眯着双眼,隐晦的看着面前脸色大变的庄妃。 这对母子显然有种心照不宣的秘密,然而慕严此刻却无所顾忌的说了出来,让庄妃立刻意识到他是故意的! “你当真非那夏浅薇不可?” “以前不是,但看父皇母妃,还有其他人百般阻挠,现在就是了。” 别人越不想他做的事情,他就偏要做! 庄妃的脸色带着一片阴怒,已然明白若自己不顺了他的心意,只怕这个儿子还会继续做出各种荒唐的事情来气她。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要他老实配合,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那夏三小姐有什么本事,让你这般跟母妃闹腾!也罢,三日后母妃就请她入宫一趟,倘若她也愿意,母妃就成全了你们!” 三日后? 慕严心中一动,而庄妃已然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狡黠。 知子莫若母,看着他那眼神,庄妃就猜到了慕严的心眼儿。 然而她等的,也正是他的小心思! …… 相府气派的园林后院之内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打砸声。 “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去!” “溪云,你这是做什么?!”一道不悦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秦玉媛一跨进来,便见满地的碎片汤汁和几张哭哭啼啼的小脸,屋子里一片狼藉。 踏上的柳溪云脸色异常苍白,此刻她双目通红布满了血丝,一副疯狂骇人的模样。 “母亲,那些庸医根本治不好女儿,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秦玉媛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被砸得浑身是血的婢女们,“没用的东西,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还不快滚下去!” 只见她们心惊胆战的退了出去,柳溪云一手死死地抓着被褥,另一手却无力的垂在身侧,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想要把谁生吞活剥了一般。 柳相为她寻遍了名医,可却无人知晓她这条手臂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想到自己的下半辈子很可能就要这样过活,叫她怎能心平气和? “夏浅薇呢?父亲不是说很快就能让那个贱丫头跪在我面前赔罪吗?我,我要废掉她两条手臂,不,我要她的命!” 伴随着柳溪云的尖叫声,她身下的榻子仿佛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秦玉媛生怕她误伤了自己,快速迎上前去将自己的女儿揽进怀中,将一封信递到了柳溪云的面前,“母亲知道你心里苦,但那丫头的贱命留着还有用!快看,这是什么……” 怀中的女子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下来,她恨恨的望向那封信件,上面清晰无比的血指印跃然于眼前。 “夏宜海送来的这封认罪状写得清清楚楚,是夏浅薇毁了那宝琴又栽赃于你,你且收好,等三日后她会亲口在皇后面前认罪伏法,到时候你想怎么折磨她都行!” 任由那个丫头如何狡猾,还不是得被她的亲生父亲推出来保全将军府,敢跟相府作对,她就该明白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而且皇后见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定会好好补偿,等你父亲寻来高人治好你的手臂,到时候,太子妃之位还不是非你莫属?” 此时柳溪云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她的嘴角浮上了森然的笑意,随后不甘的抬头看向秦玉媛,“父亲事后难道真要放过夏家?” “呵,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夏宜海以为牺牲了那贱丫头就能万事大吉,等着吧,当年秦玉容想要守护的一切,我便要毁个一干二净!” 是的,恐怕秦玉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女儿天生就是个煞星! 眼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章节目录 第二百章 里应外合 三日后,皇后的凤仪宫内,贵宾席上坐着一名身穿仙鹤补子,华冠玉带,文质彬彬之中又带着几分内敛沉稳的中年男 他那方正英气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高深的笑容,威仪之中又不失文人的风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他独特的气质。 “近日朝中事务繁多,柳相辛劳,本宫特地命人备了些养身培气的药酒,不知合不合柳相的口味。” 皇后一派亲和的模样,柳相当即行了一礼,“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臣深蒙圣恩,理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旁的秦玉媛今日也是一身的盛装,此时她的眉眼满是笑意,坐在她身侧的柳溪云则不似先前那般娇艳动人,反而妆容素雅低调,宽大的荷叶水袖遮住了她那条全然没有知觉的手臂,面上平静无常,只是时不时的望向外头。 都什么时辰了,那个贱丫头怎么还不出现?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不想在皇后娘娘面前认罪了吧? “听闻柳三小姐也是生得温婉可人,知书达理,不知年方几何?” 秦玉媛没有想到皇后会突然提起自己那不起眼的三女儿,而柳溪云也跟着齐齐一愣,相比之下,柳相却是一派神色如常,只是他的眼中已然有抹流光一闪而逝。 “小女还未及笄之年,不论容貌亦或才学倒是不及她的大姐,皇后娘娘谬赞了。” 这话的意思众人怎会听不出来,柳相最疼爱的,还是这个大女儿。 柳溪云方才被提起的心立刻又放了下来,莫非皇后娘娘还在气恼她先前的毁琴之失?否则自己人就在这儿坐着,她却看也没多看自己一眼。 一种不愿承认的危机感当即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僵硬了神色,有些紧张的在座下拽了拽秦玉媛的袖子。 正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安心的眼神,又听皇后好似不经意的提起。 “本宫倒是想见见这位柳三小姐,毕竟,丞相的女儿们个个都是秀外慧中,姐姐尚且这般出众,妹妹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柳相可别厚此薄彼。” 皇后虽是笑着的,可柳相分明察觉到她那若有若无的恼意。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臣不日必定领着小女前来,为皇后娘娘歌舞一番。” 柳溪云眉头下意识的拧起,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薄唇,父亲怎能这般轻易就应承了?带三妹那样的木头疙瘩入宫,岂不是在皇后娘娘面前献丑? 万一又触怒了凤颜,让皇后娘娘迁怒于自己,她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柳大小姐今日怎的魂不守舍,莫非是身子不适?不如,让皇后娘娘命人扶你下去休息片刻?” 皇后身边的庄妃亲切的笑着,她分明察觉出了柳溪云的慌张。 这孩子莫非还以为她能够坐上太子妃的位置?那也真是太天真了,皇后娘娘是出了名的严厉,一旦在她面前犯了错,就等同于在她心里刻上了瑕疵,从今往后再小的缺点也只会被无限的放大。 皇后眼下不给柳溪云脸色看,全是因为她的希望寄托在那素未谋面的柳三小姐身上。 “不,臣女并无不适……” 柳溪云这声音越说越小,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望向皇后的方向,然而对方的面上却没有太多的异样,仿佛把她当成了空气一般。 “那就多喝点水,本宫看你这般瘦弱的模样,着实心疼得紧。” 秦玉媛看着对面的庄妃突然这般殷勤热切的模样,与冷淡的皇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到底演的哪出戏? 庄妃一个眼神示意,柳溪云身旁的宫女当即上前为她满上了身前的茶杯,却不想一声惊呼传来,那茶壶忽然一倒,里头灼热的茶水竟尽数撒在了柳溪云的衣裙上! “呀——” “天啊,溪云,你没烫伤吧?”秦玉媛吓了一跳,赶紧拿出帕子帮自己的女儿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那条洒湿了的袖子紧紧地贴着她垂直纤细的手臂,皇后见状,面上立刻浮现出几分不悦,她已然想起了自己被毁坏的那把宝琴,眼下看着那慌张的柳溪云,越发觉得烦心得很。 若不是庄妃提起相府有一个乖巧听话的三小姐,她根本不想再见到这个叫人失望透顶的丫头。 只是这柳相是怎么回事?进宫还得带着这么个废了手臂的女儿,莫非是想为那日的事情请罪? 皇后显然不知这其中缘由,此刻庄妃已然不悦的呵斥了那宫女一句。 “怎的笨手笨脚的,还不赶紧把柳大小姐扶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柳溪云此刻差点流出了眼泪,她眼下不敢再多看皇后一眼,只是赔罪了一番便跟着那宫女退出了宴厅。 “该死的夏浅薇,她到底死去哪里了?!” 柳溪云忍不住四下张望了起来,前方的宫女突然回头冲着她轻轻一笑。 “柳小姐莫急,等换好了衣裳,奴婢再领着小姐去皇后娘娘宫中,以免失了礼数。” 对,她可不能耽误太长的时间,否则不就无法亲眼目睹夏浅薇认罪的样子?ωωω.χ~⒏~1zщ.còм < 自己可要在皇后娘娘面前好生的诉苦一番,然后让那个贱丫头给自己当众下跪赔罪! 想到这,柳溪云已然加快了步伐,跟上了前面的宫女。 …… 而另一头,闲宁宫内。 “夏三小姐稍等片刻,庄妃娘娘有要事在身,一盏茶的时间便会回来。” 眼前的宫女恭敬的奉上了一杯茶水,夏浅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目光却是落在这小宫女脖颈间一处遮掩不住的红痕之上。 庄妃之前提醒过她,今日召她入宫,四皇子慕严必定会有所动作,原来就在这里等着她。 夏浅薇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锋芒,只见这小宫女低眉顺目的立在一旁,直到她端起那茶杯一饮而尽,对方才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 “怎么样?她喝了吗?” 西院内,慕严一把揽过这小宫女纤细的腰肢,狠狠的在她的脖颈间吸了一口,对方当即面色一红,有些羞怯的半推半就。 “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夏三小姐确实喝了茶水。” 慕严的眼中毫不掩饰的兴奋与狂喜,他当即伸出手去刮了刮这宫女的鼻梁,“你办事,本皇子放心,等事成之后,本皇子一定好好疼你!” 眼下,他可要去好好地见见他心上的美人儿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一章 受人算计 慕严今日特地换上了一件华贵无比的新衣,一向放荡不羁的长发则端正严谨的束于玉冠之下,整个人显得异常精神与隆重。 可从来没有一名女子能让他想要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去亲近,他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带,看着镜中尊贵立显的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庄妃告知他今日会召夏浅薇入宫,慕严便已在脑海深处设想了无数个与那野性难驯的美人儿翻云覆雨的画面,似乎为了向自己的母妃表明他的决心,这三日他还真的没有再传唤任何的女子侍寝,安分得不像是他本来的风格。 此刻,慕严的脚步仿佛踩在云端之上,整个人神采奕奕的朝着夏浅薇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一路屏退了四周的宫人,嘴角的笑意更深。 然而,当他跨入闲宁宫正殿之时,原本满是期待的表情微微一愣,桌上只有那空了的茶杯,哪有夏浅薇的影子? 一股奇异的芳香弥漫在整个宫殿之中,慕严很快便注意到地上竟有一只娇小的绣花鞋。 他随后轻笑一声,俯身捡起那小鞋往自己的怀中一揣,“夏三小姐莫不是喜欢这等躲猫儿的戏码?” 这里里外外皆是他的人,夏浅薇不可能逃得掉! 兴许是三日不曾尝过美人滋味,让他浑身血气渐渐上涌,一颗心也跳得飞快,整个人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夏三小……” 不想这时,竟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一只小手不安分的扯住了他的衣襟,口中传来一阵迷离的呻·吟声。 似有一张小脸如猫儿一般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让慕严的眼中立刻划过一抹狂热,他当即抓住了这粉团儿一样的小手,感受着对方滑腻的肌肤。 那杯茶里可是放了最烈的媚药,再矜持冷感的美人儿也会瞬间变成洪水猛兽! “玉寒……” 却不想,身后的女子却是低低的呼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慕严眼神当即一变,猛地转过身去,一张满面潮红的小脸正迷茫又渴求的看着他。 这不是相府的柳大小姐?怎么是她?! 慕严暗道不妙,想要推开她,可柳溪云的力气却出奇的大,竟死死的缠着他不肯放开。 这女子仿佛已经全然没有了理智,一双眸子涣散毫无焦距,气吐如兰鼻息凌乱,慕严分明感受到她的小手已然伸进了自己的衣内。 “该死的!” 慕严暗骂一声,身为男子岂能受得了这般的挑逗,虽然他对这柳溪云全无兴趣,可此刻她的衣襟已经散开了大半,身上的香味如同一条撩人的毒蛇早已钻进他的四肢百骸,让人根本逃脱不开。 他双腿一软竟是被柳溪云推到在地,她主动的覆上身来,柔软的唇瓣已然追上了他灼热的嘴角…… 而另一头,皇后宫中的秦玉媛忍不住频频朝着门口张望。 自己的女儿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这时,方才那名宫女慌慌张张的折了回来,众人只见她一脸焦急的来到庄妃的身边,在她耳畔边说了些什么。 “这,这真是……” 庄妃那闪烁的表情没有错过皇后的眼睛,秦玉媛的心中莫名涌现出一抹不安,便见庄妃那欲言又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方向。 “相爷,夫人,柳大小姐她……” 急促的脚步声朝着闲宁宫的方向逼近,当众人赶到的时候,两名宫人竟作势上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娘娘,您,您不能进去……” 只听啪的一声,庄妃竟扬手狠狠的给了这宫人一巴掌,“混账!本宫的行宫如何进不得?” 没有人注意到,她与这宫人别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 此时身后的柳相一脸的阴沉,秦玉媛只觉得似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那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被一把推开,随后眼前的场景已然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玉寒,玉寒……” 只见柳溪云衣衫不整的缠住四皇子慕严的身子,两人以一个极其暧昧而大胆的姿势倒在地上,他似笑非笑的望向来人,脸上还有一片凌乱的胭脂色。 “溪云!”秦玉媛尖叫一声,作势就扑上前去想要把柳溪云从慕严的身上拉开,然而这女子浑身滚烫无比,此时还胡乱扯着自己早已难以蔽体的衣裙,嘴里不停地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皇后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眼前这不堪入目的场景让她的面上一片冰霜之色。 柳相分明感觉到皇后危险的视线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浑身一震,浑身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要知道皇后先前可是为了选太子妃才召柳溪云入宫觐见的,可眼下她已神志不清却还口口声声念着冷玉寒,这说明了什么? 既然她中意于冷大少爷,为何还要浪费皇后的好意? 又或者,是柳家刻意欺瞒?往严重了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秦玉媛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捂住柳溪云的身子,她的后背已然被吓得浸在了一片冷汗之中,可自家女儿却全然不领情,竟挣扎着想要挣脱开她的束缚。ωωω.χ~⒏~1zщ.còм < “来人,给本宫泼醒她!” 皇后再也忍不住冷喝一声,此刻哪怕是柳相也根本不敢开口求饶。 两名嬷嬷各自拎着一桶井水,左右开弓泼得柳溪云尖叫连连,那刺骨的冰寒仿佛一下子浇灭了她体内的燥火,原本迷茫的双眸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溪云,你,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母亲,是谁把你害成这幅样子的?” 秦玉媛哭喊着将自己的女儿搂进怀里,而一旁的庄妃却是皱了眉头。 “丞相夫人此话何意?莫不是想说柳大小姐是被人逼迫的?” 这么多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柳溪云不知廉耻的往四皇子慕严的身上贴,她的衣衫倒是差点退了个干净,可反观慕严,除了被扯得凌乱了些,腰带还好好的系在那 所以,秦玉媛想把柳溪云说成无辜之人,可没那么容易! 此刻那男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已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角噙着一抹事不关己的浅笑,可目光却是落在了庄妃的身上。 真没想到,母妃竟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二章 我也不嫁 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着柳溪云哭哭啼啼的声音,她捂着自己颤抖的身子,俨然已经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母亲,女儿本是要去更衣的,可后来发生了什么,女儿,女儿不知道……” 柳溪云被那小宫女领进某间屋子,她喝了杯茶水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觉得有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不受控制的钻进她的脑海之中。 可她明明看见的是冷玉寒的脸!为何眼下,却是四皇子慕严? 柳溪云下意识的望向那面带冷笑的男子,她的脸颊烫的厉害,一想到自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四皇子做出那等丑事,羞愤与绝望齐齐袭上心间,哭声就愈发控制不住。 她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慕严轻轻挑了挑眉,分明感觉到柳溪云埋怨的目光,然而他却是懒得再多看那可怜的女子一眼,反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四周,一想到自己方才的异样,分明是中了药。 真是有趣,向来只有他给别人下药,如今自己也尝到了这种滋味,母妃不是向来不耻这些手段吗?如今她为了坑自己的儿子,还真是不遗余力!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是叫人不快得很! “是你!为何要陷害我女儿?!” 此时秦玉媛忽然恶狠狠的指向庄妃身后的宫女,对方浑身一颤,赶紧跪倒在地。 “奴婢冤枉啊!奴婢奉命领柳大小姐前去偏院更衣,可一回头柳小姐就不见了。” 她低垂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秦玉媛立刻察觉到她话中的古怪之处,“那你怎知溪云人在闲宁宫中?” 这皇宫如此之大,她怎么不找到太子宫里去?这贱婢分明是在撒谎! 只见这小宫女有些忐忑的望向庄妃,一副想说而不敢说的样子。 庄妃随后叹了口气,好像头疼一般扶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开了口,“说吧,皇后娘娘在此,会恕你无罪的。” “柳大小姐先前问奴婢,四殿下今日可在宫中……所以奴婢便大胆猜测,她是去闲宁宫寻四殿下了。” “胡言乱语!我,我何时问过你……”柳溪云气极,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一抹严厉厌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皇后此时浑身散开一股浓郁的冷意,那个眼神好像在说,这里何时轮得到她开口说话? “娟儿是本宫身边最老实的,她向来不会说谎,但倘若柳大小姐拿得出证据来,证明你没问过,本宫一定严惩不贷!” 庄妃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许多,然而此话一出,柳溪云却是表情一僵,证据?她哪里拿得出什么证据…… 此刻秦玉媛算是看明白了,这庄妃分明是早有预谋! 如今自己的女儿被四皇子看了身子,声誉已经彻底毁了,此生除了入宫做他的四皇妃便再无了别的选择,否则就得去跳京江,以保全相府的名声! 庄妃这心思,也太歹毒了! 秦玉媛不由得再次看向慕严,却发现这位四皇子从方才到现在,就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只是那样衣衫不整的站着,什么也不说,他到底是何意思? 柳相的表情一脸的深沉,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直到皇后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事已至此,本宫就做个主,四皇子尚未婚配,就立柳大小姐为四皇子妃,也不会委屈了她,不知庄妃意下如何?” 不想,庄妃还未开口,一直沉默的慕严突然站了出来。 “母后,这柳大小姐早就心有所属,儿臣怎能趁人之危?”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愈发复杂,每个人都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如今慕严居然拿冷玉寒做挡箭牌一口回绝了皇后,秦玉媛心中恨得咬牙。 他把自家的女儿当成了什么?一点儿担当也没有,难道……他并不知晓庄妃的计划? 四皇子并不情愿……这个念头浮上秦玉媛脑海,更让她觉得愤恨不已,自己的女儿哪里配不上他了?! 谁不知道这慕严是个风流皇子,所以当秦玉媛觉得自己的女儿与太子妃之位无望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别的皇子,唯独没有把他计算在内。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庄妃这对母子,是要把溪云往死路上推啊! 此时庄妃也没有想到,慕严的态度居然这般坚决,为了夏浅薇不惜当众驳了皇后的脸面! 不,不对,他并不是为了那夏三小姐,而是因为自己算计了他,心中不服气,不愿任由她们摆布罢了。 “本宫以为,柳大小姐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四皇子不必放在心上,待你们成亲之后,相信她定会全心全意的服侍你,不会令皇族蒙羞。”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柳相一眼,对方立刻明白她是在趁机敲打自己。 倘若当初没有发生毁琴一事,皇后必定会顺势放出消息,说已经暗定了柳溪云为未来的太子妃,可到时候若被人扒出柳溪云中意的人是冷玉寒,到时候才真是个笑话 因此有这个把柄在,眼下就算柳相再怎么不满意慕严,也不敢当面拒绝。 “母后误会了,儿臣心中并没有柳大小姐,哪里会在意她的心在哪儿。” 慕严轻轻一笑,这肆无忌惮的态度让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岂有此理,四殿下莫要欺人太甚!” 秦玉媛只觉得慕严的话如同巴掌一般狠狠地善在了相府的门面上,却不想眼前的男子全然无视了她的怒火。 “怎么,难不成柳大小姐随意的把衣服一脱,谁见了都得娶回去?这天地下哪有这样的道理。”ωωω.χ~⒏~1zщ.còм < 慕严的话可谓是难听至极,他就是要让庄妃知道,他不想做的事情任何人都别想逼他,否则,别怪他如现在这般,不给任何人情面! “住口!四殿下,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庄妃哪里会想到他这次竟如此强硬,不过是名女子罢了,就算成了他的皇妃,也不会妨碍他收别的侍妾通房,非得要撕破脸皮? “我、我也不嫁……” 一道颤抖的声音忽而响起……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三章 全身而退 众人惊讶的看向此刻脸色惨白的柳溪云,她的眼中一片死灰,紧咬着牙关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从小到大,她走到哪里不是被人众星捧月,可眼下,自己却如同一块烫手山芋一般被推三堵四,四皇子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嫌弃自己?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柳相分明感觉到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他当即严肃了表情冷喝一声,“住口!你这个不孝女!” 什么? 柳溪云愣愣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那张冷酷的面容,只见对方正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目光看着自己。 “相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父亲,女儿是被陷害的!” 她倔强的仰着下巴,父亲难道看不出来吗?自己可是他最宠最疼的女儿,眼下那慕严这般羞辱于她,父亲竟还冲着自己发脾气! 难道他该怪的人不是四皇子?不是那个假惺惺的庄妃? 皇后凤眸微微一眯,果然当初是自己看走了眼,还以为这柳家的大小姐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女子,没想到竟这般任性愚蠢! 只是个被宠坏而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的丫头,难不成柳相会为了她一个人,得罪整个皇家? 她不嫁?她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事到如今若不是看在柳相的面子上,皇后早就命人把她打出宫外,省得在这里污了自己的眼! 庄妃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局面,她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精光,“皇后娘娘息怒,柳丞相也莫急,依本宫所见,四殿下与柳大小姐本就是两情相悦,否则,四殿下的怀中怎会还揣着她的绣花鞋呢?” 众人很快注意到慕严那微微敞开的衣襟内露出了一角,只见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才把这只鞋抽了出来,不悦的迎上了自家母妃的视线。 “庄妃娘娘莫要误会,本殿还以为这鞋是夏三小姐的,所以才想留下来做个纪念!” 这调侃中又带着几分认真的语气,让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分明嗅到了慕严和庄妃之间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这是什么意思? 柳溪云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难道这件事……那个贱丫头也有参与? “没错,本殿今日可是约了夏三小姐,也不知柳大小姐为何会走错了路撞到本殿的面前来,既然柳大小姐心里装着某个人,不如学学本殿,坦白一点儿如何?” 慕严见自己的母妃还不死心,索性把话说开了,他就是要让旁人知道,一旦惹恼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此时柳溪云恨不得冲上前去撕掉慕严的嘴,他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胡作非为,倘若有得选,难道自己愿意凑上来受他耻笑和羞辱? “皇后娘娘明鉴!此事一定是夏浅薇从中作梗,她今日明明答应了我们,要来向皇后娘娘亲口认罪,可如今人影儿都不见,想必是做贼心虚!” 秦玉媛顺势扑倒了在皇后的面前,眼下她只想找个替死鬼出来,“溪云,快,把那封认罪书拿出来!” 柳溪云这才想起来,赶紧搜了搜自己的袖袋,她庆幸的找出了那份认罪书,迫不及待的递了出去。 “那丫头亲口承认是她毁了皇后娘娘的宝琴,还栽赃陷害给溪云,连溪云的手臂,也是那狠毒的丫头伤的!上面有她的签字画押,臣妾说的句句属实!” 皇后半信半疑的瞥了秦玉媛一眼,随后缓缓打开这张薄纸,却不想下一秒,竟是一声怒喝传来。 “大胆!竟敢拿这等淫词艳诗污本宫的眼!” 皇后的脸色从未有过的恼火,她厌恶的把手里的薄纸往地上一甩,秦玉媛不由得一愣,可庄妃却是先她一步将其捡起,皱着眉头看了眼。 “这,四殿下,既是你约柳大小姐来宫中一叙的,何必再三否认,这首情诗难道不是你写的?” 情诗? 慕严的眼底划过一抹暗光,随后接过了庄妃手中的薄纸一看,几行熟悉无比的字迹跃入眼帘,一首行间满是思念的情诗,诗里隐晦的包含了柳溪云的闺名,还清清楚楚的写了今日相约于闲宁宫的时辰! 如此一来,更能说明柳溪云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了,她根本不是什么身不由己,而是早与四殿下暗度陈仓! “呵,好,真是好啊……” 慕严已然明白,自己的母妃为了要这个儿媳妇,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竟还叫人模仿了自己的字迹! 然而她以为,这样就能逼他要了那柳溪云? “求母后明鉴,此事必有误会,闲宁宫所有的宫人皆可作证,就在方才,夏三小姐就坐在这里喝着茶等着儿臣!” 慕严挑衅的看向庄妃,心想着母妃难道敢反驳,说召夏浅薇入宫的人是她? / 如此一来,柳相不就更清楚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庄妃心中满是不悦,她越发觉得自己平日里太过纵容这个儿子,才让他养成了这般不愿服输的性子。 既然如此,就让他彻底死心! 很快,原本守在外头的宫人尽数被唤了进来,众人齐齐跪在皇后面前。 “启禀皇后娘娘,今日……夏三小姐并未踏入过闲宁宫,唯有柳大小姐出入此地。” “……” 庄妃在宫中如鱼得水这么多年,手脚不是一般的干净,慕严会想到的,难道她还能疏忽?就连方才给夏浅薇倒茶的那名宫女,也统一了口径,不曾见过夏三小姐。 “四殿下,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这诗不是溪云的!臣女,臣女的袖内明明放的是夏浅薇送来相府的认罪书,是她……一定是她做的手脚!” 柳溪云早已乱了阵脚,如今连最后一点儿希望都破灭了,还有谁能相信她的话? 此时此刻,秦玉媛终于明白了什么。 只怕那夏浅薇早就跟庄妃联手了!否则,怎会有人早一步换掉了那份认罪书? 一直隐忍着情绪的柳相忽然开了口,“启禀皇后娘娘,夏三小姐眼下应该就在宫中,不如唤她觐见,当众对峙。” 他之前也是担心这夏浅薇临阵脱逃,所以早就在宫门处安插了眼线,确定那夏浅薇不久前入了宫。 倘若四皇子说的是真的,他倒是要看看,这丫头究竟有何三头六臂,能凭空消失不成? 皇后很快宣人去传,却不想,等来的竟是太子跟前的小顺子公公。 “启禀皇后娘娘,夏三小姐正在太后宫中陪侍,已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 此时慕严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太子?连他也来坏自己好事! 连庄妃也有些惊讶,还以为那夏三小姐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了,没想到竟能得太子和太后相助,如此一来,她当真是完美的全身而退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四章 婚事敲定 此时皇后的脸色异常的难看,要知道除了太后和陛下,放眼整个辰国还无人敢让她等待这么长的时间! 奈何此刻那丞相夫人和柳溪云皆是一副寻死觅活的表情,倘若不把夏三小姐传唤到面前说个清楚,她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皇后也明白一切都是庄妃暗中操控的。 若不是她已经打听好那位相府的三小姐确实是个听话的,也不会接受庄妃的提议,把柳溪云踢给四皇子。 皇后召柳相一家今日进宫,不过就是给庄妃一个发挥的机会而已,很多事情根本无需皇后亲手去做,她只需在背后推波助澜,各种好处就会顺风吹到自己的手里。 不过那位夏三小姐到底参与了多少,皇后倒是不清楚,却也明白这夏浅薇不是个简单的。 眼下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个闹剧,然后再亲眼见见那相府的三小姐,定下侧妃之位,而至于正妃,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别的人选。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才姗姗来迟,只是她身边还跟着太后跟前的礼嬷嬷。 “臣女夏浅薇,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庄妃娘娘请安。”这轻柔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愉悦之气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却有一道怨恨恶毒的视线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天知道柳溪云需要多么大的忍耐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立刻上前去生生掏出夏浅薇的心肝,狠狠的踩在脚下! “免礼。”此时皇后的语气竟不似之前那般疏离。 她再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眼前绝美的少女,今日的夏浅薇打扮精致优雅,叫人惊艳之余又有种耳目一新之感。 哪怕此时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那神态也依旧风情万种,难怪会让整日沉迷于女色的四皇子为了她这般抵抗。 “三丫头,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却不想一向沉稳的秦玉媛此刻早已顾不上什么规矩,抢在皇后之前开了口。 一旁的柳相当即皱了眉头,可自己的夫人却全然看不到他的暗示。 “浅薇不知姨母何意……这,表姐的脸色怎的这般苍白,可是发生了何事?”夏浅薇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但柳溪云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戏谑之意。 “你……你这个贱人!” 柳溪云的声音气得轻颤,皇后身边的女官当即出声呵斥,“大胆,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造次?” 柳溪云被训得脸色一阵发青,她根本不敢去看皇后此刻厌恶的眸光,只能暗暗在心里诅咒着那个害她这般狼狈的夏浅 这时,那位送夏浅薇过来的礼嬷嬷一副恭敬却又深沉的样子福了福身,“皇后娘娘,太后吩咐了,夏三小姐陪了她许久,若无要紧事,老奴便要送她离宫,不可耽误了夏三小姐休息。” 众人已然明白,不必再问夏浅薇有没有来过闲宁宫了,有太后为她作证,没有什么比这更有力的证人。 “哦?那夏三小姐可真是辛苦了,能伴太后身侧哄其欢心,今后可要多入宫陪侍才是。”皇后忽而对夏浅薇如此亲切的样子,让柳溪云只觉得似有一口闷血堵在喉间。 她自然不明白,这位礼嬷嬷代表了太后,在宫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她亲自送夏浅薇过来,便是太后不愿有人刁难这位夏三小姐,皇后自然不会驳了太后的颜面。 只见夏浅薇盈盈行了一礼,“臣女遵旨。” 这时,柳相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如同平常的寒暄一般,“不知夏将军近日如何了?他协助镇国将军把守马场,可谓辛苦。” “多谢丞相大人记挂,父亲一切都好。”夏浅薇佯装听不出他话中的怒火,眼下,柳相又怎会不知这小丫头是不可能再提那认罪书半个字了。 没想到自己纵横朝堂数十载,如今竟被一个黄毛丫头耍的团团转!还赔上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庄妃一直关注着自己身边的四皇子,发现自夏浅薇出现以后,他浑身那股倔强置气的架势竟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用一种兴奋无比的目光看着夏浅薇。 只有慕严明白这种感觉,本该到手的美人儿竟无缘无故的飞了,还让自己吃了这么一大个闷亏。 越是如此,她才越叫人欲罢不能,原来求而不得就是这种滋味,慕严发现自己竟异常的喜欢这样的游戏! 他已经全然没有把柳溪云的事情放在心上,母妃想怎么做就随她好了,这一次的失败又算得了什么? 起码慕严已经尝到了夏浅薇的手段,也激起了他心中蠢蠢欲动的野兽,这样难对付的猎物,才更能让人回味无穷! 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柳溪云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心口,只见皇后竟跟自己的父亲深深的对视了一眼,那种感觉,就好像有双手要把她推进万丈深渊一般! “庄妃,择日你便去陛下面前请旨赐婚,本宫有些乏了。”皇后的意思,是她不想再提起方才的事情,这场闹剧应该有个了结了。 此话一出,柳溪云分明听见自己的身上有什么碎掉的声音。 “是,臣妾遵命,恭送皇后娘娘。” 庄妃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而众人也跟着目送皇后的仪仗缓缓离开。 请旨赐婚? “不,父亲,溪云不嫁……” 柳溪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却不想一贯对她慈爱有加的柳相却是一副疏离阴沉的模样,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把她带下去!若她再胡闹,本相唯你是问!” 这话,自然是对秦玉媛说的,此刻那妇人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庄妃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她亲切的看向秦玉媛,“丞相夫人,今后与本宫就是一家人了,相爷,不如我们寻个地方商量一下婚事?” 柳相已经听出了庄妃话中的暗示,他只是恭敬的回了一礼,随后看向此刻还未离开的夏浅薇。 只见这身份尊贵的一国丞相缓缓来到夏浅薇的面前,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小姑娘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计!” 他的面上一片笑意,那阴霾的双眸仿佛酝酿着一阵狂风暴雨,夏浅薇明白,自己已经彻底的得罪相府! 但那又如何? “浅薇恭喜相爷,贺喜柳表姐。” 迎上对方阴森的视线,夏浅薇笑得如春日暖阳一般,灿烂而纯粹……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五章 百般示好 庄妃与柳相已然离开,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寥寥几人,此时夏浅薇分明感受到了秦玉媛和柳溪云那仿佛可以吃人的眼神。 “贱人!你,你不得好死——” 那几近崩溃的女子已然让人牢牢的按住,秦玉媛心痛的命人堵上了自己女儿的嘴,任由她被那般狼狈的拖了下去。 夏浅薇十分同情这对母女,便大发善心的往前迈了几步,避开了礼嬷嬷,面上始终带着谦和恭敬的笑意,准备给对方一个发泄的机会。 毕竟,人真的会被憋死。 “三丫头,你莫不是以为有庄妃娘娘撑腰,相爷就动不了你父亲了 秦玉媛的声音仿佛咬碎了一口银牙,哪怕此刻四皇子慕严就在不远处,也无法阻止她熊熊燃烧而起的怒火。 “姨母说笑了,今后柳表姐才是庄妃娘娘的儿媳,就算是撑腰,也应该为柳表姐撑腰才对。” 夏浅薇虽是这么说的,可丝毫不遮掩她有恃无恐的表情。 她和庄妃可是有约定在先的,只要相府还没有跟庄妃,跟皇后绑在一条船上,在柳溪云没嫁给四皇子慕严之前,柳相动也别想动夏宜海一根头发! 如今四皇子这婚事已经定下,庄妃其实可以随时出尔反尔,先替柳相处理了夏家,以平息他的怒火。 但要跟这些皇族中人打交道之前,夏浅薇的每一步都已经设想清楚。 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三品武将之女,除了还是冷玉寒未婚妻的这个身份,对庄妃来说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她本不该为了身份卑微的自己去得罪未来的亲家。 但庄妃接受自己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给了自己把柄!倘若她出尔反尔,自己便可将此事宣扬出去,不论有多少人信,庄妃多年人塑造的贤良之相都会有所影响! 更别说如今太后娘娘表面上甚是喜欢自己,上次都借由护她,去敲打宠冠六宫的丽妃。 连夏浅薇都能看出庄妃藏于那副善容之下真正的样子,太后又怎会看不出来? 所以庄妃必须小心翼翼,以免成为太后心中的第二个丽妃! 若柳相和秦玉媛想收拾自己出口恶气?那就得先把他们的爱女乖乖送上!而且还得等这次的风波彻底过去,流言渐渐消散,到时候相府想如何对付夏家,庄妃才有可能睁只眼闭只眼。 可眼下,有再多的不甘他们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就是互相制衡! 秦玉媛袖中的手早已紧紧地握起,脑海中已然浮现出千百种将夏浅薇碎尸万段的办法,她真是跟她那狡猾可恨的母亲一样,当初就该连这小杂种一并除去! “其实姨母更应该感谢浅薇才是,都是一家人,浅薇自然希望姨母过得好,如若不然,姨母怎能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送进宫呢?” 什么?听着这话,秦玉媛终于明白,原来皇后娘娘改变主意要她的三女儿,皆是拜夏浅薇所赐! 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奔了回来。 “不,不好了,柳大小姐昏过去了!” 秦玉媛的眼神当即一变,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得狠狠地剜了夏浅薇一眼,便赶紧赶往自己女儿的身边。 夏浅薇的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随后一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四皇子慕严已经站在自己身侧的咫尺之地,正用一种灼热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是喝了那杯茶?为何无恙?” 眼下,慕严觉得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想让夏浅薇明白,自己绝对不会这般轻易就放弃! 眼前的女子立刻流露出一副疏离的表情,眼角泛着些许冷意。 “不知殿下说的是哪杯茶?” 慕严看着她这冷冷淡淡的样子,可方才面对那丞相夫人时,却是满脸的精明,她到底有几张脸,几副面孔? 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 “呵,此处已经没有外人,夏三小姐何必避嫌?我的人明明见你饮尽了那杯茶水,还是说……你找别人解决了?” 慕严微微眯了眯狭长的双眼,他的声音顿时涌现出一丝危险,自己还未得到的人,岂能被其他的宵小之辈染指? 夏浅薇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想必这令人作呕的男子在茶水里加了什么龌龊的东西,她一点儿也不希望被对方联想到那令人羞于启齿的画面,“那么殿下的人,可是见我吞下去了?” 慕严瞳仁一闪,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夏浅薇今日穿的广袖水莲裙上,那轻盈唯美的袖内似有一片隐隐的茶渍。 正如他所想,夏浅薇当时虽在那小宫女的面前碰了那杯茶水,但她只是含在口中,趁那小宫女不注意时吐在了自己的内袖之中,看起来就跟喝了一样。 慕严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旁的礼嬷嬷却好似全然没有看见一般,在宫中做事的人,谁不懂得眼观鼻鼻观心,太后只交代不准任何人为难夏三小姐,但四皇子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举,所以无需阻挠。 只见这男子往前逼近了一步,“夏三小姐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冷玉寒已经自身难保,你也是时候重新考虑,谁才能做你最坚固的后盾……” 夏浅薇身上那芬芳的草药香若隐若现,让慕严越发感受到那种沉醉撩人的感觉,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讨好,“你不是讨厌那柳溪云吗?我可以让她下半辈子生不如死,只要你高兴。” 不知柳相听见这样话,会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多谢四殿下美意,但臣女对那些无关紧要之人是生是死并不关心,天色不早,臣女也该离宫了。” 却不想慕严突然抬起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那邪气的笑容越发深刻,“在冷玉寒摆脱麻烦之前,夏三小姐不妨好好想想,本殿有的是时间,定能等到你点头的那一日!” 一阵不悦的咳嗽声传来,礼嬷嬷终于看不下去做出了提醒,慕严这才收起了表情。 “嬷嬷别担心,本殿不过是跟未来的小姨子多说了几句话,相信……她不会气恼的。” 等她点头? 夏浅薇已然避开了对方的目光,然而她隐约察觉到,慕严似乎是想暗示她什么? 莫非……事关镇国府?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六章 荣华富贵 此时此刻,闲宁宫的偏殿之内,秦玉媛正忐忑无比的来回踱步,静等着柳相归来。 而柳溪云一副方才初醒的样子,她呆坐在那雕着神兽戏珠图腾的柱下,一双眼涣散无神,可嘴里却不断的溢出各种恶毒的诅咒。 她的身后似乎已经蒙上了一层阴云,与四周华丽的装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秦玉媛看着自己的女儿耷拉着一条胳膊,身子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别提有多揪心。 她捧在掌心上宠着长大的孩子,居然被夏浅薇那个野种害得变成了这幅样子! 很快,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秦玉媛的面前,她赶紧提着裙摆迎上前去,“相爷,庄妃娘娘说什么了?我们溪云不能嫁……” 却不想柳相立刻停下了脚步,随后用一种不悦及危险的视线看着她。 “不嫁?也成,前面就是雨露湖,你就跟着这没用的东西一起跳下去,什么都好说!” 没用的东西? 柳溪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柳相,她还从未受过父亲这般的谩骂! 秦玉媛知道自己的夫君这回是真的恼了,难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今日的事情怪不得溪云,都是夏浅薇跟庄妃玩的把戏!相爷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最疼爱的女儿跳进火坑里?” 她流着泪,语气里满是哀求,不等柳相说些什么,柳溪云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愤的看着他。 “父亲,您怎能这么狠心?那四皇子是个什么东西,您不是不知道,嫁给他,女儿还有幸福可言吗?” 此时柳溪云已经全然不顾及自己尚在庄妃的宫中,又或者她就是故意想让庄妃听见,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难道庄妃真敢杀了她不成? 然而柳相的表情瞬间一变,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迈着大步而来竟扬起手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这饱含雷霆之怒的掌风立刻就把柳溪云打翻在地,她的眼前一黑,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相爷!您,您这是做什么?!” 秦玉媛吓了一跳,赶紧扑身上前挡在了柳溪云面前,惊惧万分的看着这面色已然有些狰狞的柳相。 “做什么?你教的好女儿,竟敢跟本相顶嘴!既然不想嫁,就该多长点脑子,何必跟那夏浅薇一般见识?若不是为了你们,本相至于今日受制于人? 一想到方才庄妃跟他谈的条件,柳相便有种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 这些年他在朝中翻云覆雨,敢给他脸色之人屈指可数,如今庄妃却是一副抓住他把柄的架势,他什么风雨没有见过,却唯独没有料到相府的荣耀竟会被自己精心栽培的女儿一手抹黑! 秦玉媛算是听出来了,柳相这是在怪她去招惹夏浅薇那个灾星! 可明明当初自己跟他诉苦的时候,他比自己更加恼怒,“我、我也是为了相府的颜面着想!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根本没有把相爷您放在眼里,若不给她一点儿教训,从今往后,相府还不被人当成软柿子?” 事到如今,这个蠢妇还不知悔改? “现在教训够不够?这丫头,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着皇后和庄妃的面,喊那冷玉寒的名字,不要命了?!” 秦玉媛自知理亏,她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意,可相府跟镇国府向来是水火不容,相爷一开始便是打算把女儿送入宫中,巩固相府的地位。 所以她早就劝柳溪云打消这个念头,之前女儿也已经承诺过不会再肖想冷玉寒,谁知竟因为这么一个失误而暴露了秘密。 “溪云是被人陷害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相爷您千万要相信她……啊!” 不等秦玉媛把话说完,柳相竟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她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委屈的看向面前好似失去理智的男子,夫妻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动手…… “你当真以为本相看不出来?做母亲的都这般无用,还能养出什么有出息的女儿?事到如今还敢瞒我?” 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的女儿被人下了药?可正是意识模糊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才是最真的! 柳相忽然又有些庆幸,能成为太子妃的人不是柳溪云,否则就她这脑子,什么时候被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而且还会连累了自 “父、父亲……对您来说,女儿算什么……” 此时柳溪云已经缓过了口气,她艰难的抬起眼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难道从前父亲对自己的疼爱,都是假的? 他只把自己当成了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就捧在手心里,没用了……就像现在这样冷冷的丢掉? “呵。”柳相忍不住冷笑出声,他没想到柳溪云竟还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 “你生下来,就是为了巩固相府权势的踏脚石,就算是你的妹妹们也都一样,若没有相府的庇佑,你还想要什么幸福?” 柳相失望至极,看向柳溪云的眼神也全然没有了半点儿耐心。 若不是看她从小伶俐聪明,长得也讨喜,自己也不会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多的心力,谁知到头来竟是养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蠢货! 柳溪云立刻愣在了当场,她本以为父亲千方百计想要把她送进宫做太子妃,是为了她的将来考虑,想把最好的送到她的手里。 没想到他的心里竟是这样想的…… 她所以为的一切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如那没有依靠的浮萍,柳溪云悲凉得连哭都忘了。 直到柳相站在她的面前,毫无怜惜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再做什么虚无缥缈的白日梦了,想想如何挽回相府的颜面,莫要再让父亲失望!你就好好的做你的四皇妃,有父亲在一日,庄妃也不会让你受太多的委屈,荣华富贵,少不了你!”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七章 铁石心肠 是夜,京江面上,波光粼粼的水中漂浮着些许融化后的银色冰块,皎洁的月光洒在这片初春的水中夜景之上,有种冰凉宁静的舒适之感。 一艘奢华无比的二层花船上,那一道道光鲜亮丽衣着体面的身影陆续迈入雅间之内,垂下的纵膈竹帘隐约可以看见一层的平台上正在歌舞的妙曼佳人。 最角落的隔间里,一名少女戴着朦胧唯美的面纱,她身材纤细曲线优雅,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妩媚气质,可显露在外面的双眸此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沉之气。 “怎么?在气恼方才有人问你身价多少?” 一旁传来戏谑的浅笑,夏浅薇当即幽幽的瞪了过去,“王爷今后若想下夜棋,可否换个清净的地方?” 今日的慕珑渊一身淡蓝的华贵便服,那银色的面具下,完美的脸型与那微凉的薄唇显得异常漂亮,乍一眼看来,叫人不用怀疑这定是个容貌不凡的尊贵公子,可细细一对上他的目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寒之气,却又令人望而止步。 方才她跟着慕珑渊上了这艘花船,竟马上有人凑过来询问他是用多少银两买下的夏浅薇,那一刻她立即明白,这艘花船是从扬州过来的,而扬州出瘦马,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把夏浅薇也当成了商品。 买卖瘦马在富贵之流中是常有的事情,而对于一些身份敏感之人,花船为了做生意才定下了规矩,入船必戴面具,方便隐藏彼此的背景。 可此刻夏浅薇突然有种想把慕珑渊脸上的面具夺下的冲动,只要他那张万年冰山的面容一显,这艘船还不得炸了?那她便可以顺顺当当的回府,省得被他调侃。 “本王也是个正常的男子,光是下棋,也太无趣了点。” 话音刚落,外头竟是传来一道黄鹂般的声音,能把人的骨头都听酥了,“奴家翠歌,能否有幸为公子弹上一曲?” 花船之中不乏一些胆子大的瘦马,她们在宾客里挑选自己中意的人选,主动上门献艺,而幽王此等随便一站就气势非凡之人,很容易招来这样的艳福。 然而,慕珑渊却是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语气中流露出一股难以抵挡的杀气,“滚。” “……”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嗯,不知道这位正常的男子又想拉着她做什么丧心病狂的剥皮勾当了? 正当夏浅薇思虑之际,只见慕珑渊从袖中抽出了一张信纸,放在眼前认真的品读起来,仿佛外头的一切莺莺燕燕皆与他无关。 今日不知又要折腾到几时,夏浅薇决定回去以后定要给自己开几副药方,经常跟着他这般不眠不休,着实容易早死,她大仇未报,可不能被他拖累。 他似乎把手里的信反复看了几遍,没有再搭理自己……莫非幽王在等着什么人? “原来,本王在你心里是这般神圣无私的存在。” 慕珑渊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夏浅薇回过神来,她眉头不由得一蹙,疑惑的看着对方把那封信摊开在桌面上,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夏浅薇瞳仁一缩,目光立刻落在了一旁严肃的齐侍卫身上。 对方身子不由得一僵,嘴角似乎挂着一抹讪讪的笑意。 之前慕珑渊在宫中命令她要罗列出他的优点,回去之后她琢磨了许久,才抄来了这份歌颂圣人的赞章。 写完之后连夏浅薇也觉得太过虚伪,便将其随手放进了抽屉之中,没想到……竟是被齐侍卫搜出来了。 “臣女写的皆是肺腑之言。”此时她面不改色的垂下眼,摆出了一副恭敬无比的样子。 “呵,本王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否则白日的时候,怎会把柳相坑得七窍生烟。”ωωω.χ~⒏~1zщ.còм < 慕珑渊薄唇轻轻一勾,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今日宫中发生的好戏可是尽在他掌控之中,这丫头当真是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他似乎为了恶心夏浅薇,惩罚她的敷衍,当即又补了一句,“本王倒是觉得你与四皇弟甚是般配,就狡猾虚伪而言,你和庄妃也算不相伯仲,若非要决出个胜负,本王站你这边。” “……谢王爷夸奖。” 夏浅薇大大方方的收下了他的赞美,就在这时,隔壁隐约传来了一道嚣张无比的声音。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那冷玉寒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你们可是见过他满身狗血的样子?哈哈哈哈,真是解气!” 花船之中相隔的雅间本是隔音极好,但难免会有一些好事之徒,戴着面具更是壮了几分胆子,几杯烈酒下肚,便开始扯着嗓子口没遮拦,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叫他平日里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这下被人收拾了,该!” “那李夫人的死,都说是镇国夫人给逼的,冷大少爷卖弟求荣,镇国夫人又逼死亲妹,一向自诩刚正不阿的镇国府这次被人抓住了辫子,不知有多少世家要拿他们做文章,反正往后是不好做人了。” 各种难听的诋毁之词传来,而这边慕珑渊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如同听戏一般,而对面的夏浅薇始终是淡淡的表情。 “所以,你当真要退婚?”他好似不经意的开了口。 夏浅薇没有回答,慕珑渊眼底划过一抹冷意,“眼下退婚,你们夏府不见得能抽个干净,而且于他,亦是一种打击。” 没有什么比身在低谷的时候,又被在意之人抛弃更大的耻辱了。 “臣女并没有义务维护他的尊严。”夏浅薇的情绪没有半分的起伏,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一帆风顺,若冷玉寒看不透这一点儿,那么他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在夏浅薇看来,眼下那骄傲的冷大少爷若不能走出阴霾,那让他就此倒下再也爬不起来,反而是件好事。 毕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既然不喜一直躲在镇国将军的庇护之下,眼前不正好是个机会,镇国府风雨飘摇,便可让他看清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没想到,你还是个铁石心肠之人。” 慕珑渊举起酒杯淡淡的饮了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八章 肌肤之亲 此时两人之间已经摆上了棋盘,气氛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感,与外头的歌舞升平形成了鲜明对比。 齐侍卫的目光在夏浅薇和慕珑渊之间来回徘徊,只觉得自家主子不知为何,身上竟是散开一股淡淡的怒意。 夏浅薇面不改色,也察觉到了慕珑渊的棋路变得霸道无比,他杀气腾腾的手法很快让自己这一方的白子陷入了一片严防死守之中。 如此看来,他之前还是手下留情了? 只怕……这名男子是在为冷玉寒打抱不平吧? 夏浅薇只觉得幽王这个人着实有些矛盾,看起来他似乎把冷玉寒当成了挚友,可偏偏还在背后做着各种缺德事,说她铁石心肠? 他又何尝不是两面三刀? “臣女输了,甘拜下风。”片刻的功夫,她的手已然从棋盒上收了回来,就在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尖细声音在门口响起。 “钱老板,许久不见了。” 夏浅薇的眼神忽而一变,目光随着竹帘之外的男子而去。 慕珑渊已然感觉到这名女子的心已经飞到了外头,她随便寻了个借口便跟了出去。 卫玄麒手中有各种能人异士,其中一人给夏浅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记得那是一个嗓子和腿皆受过伤的少年,脸上还有一道伤疤,然而他身残志坚,小小年纪便展现出非常厉害的经商头脑,那类似砂砾般的嗓音与方才外头那人异常相似。 夏浅薇轻皱着眉头在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影中寻找着,很快在前方看见了那跛脚的身形。 不会错的,三年的时间,那少年倒是长高了不少,只是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就不得不让夏浅薇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保持着一副自然的模样小心的跟着,却不想拐角处竟是撞上了一人。 “什么人?!” 一道冷喝声传来,只见眼前一名身材挺拔高大的青衣男子负手立在自己的面前,眼神中满是警惕。 而他身边还跟着一名随从,只是从两人的站姿和眼底的凌厉可以看出,皆是练家子。 夏浅薇目光一敛,很快发现自己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那名男子身边的随从立刻紧张的俯下身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她分明捕捉到那高大的男子眼底浮现的浓浓杀意! 夏浅薇的手不着痕迹的伸入了袖中,不想下一秒,一双大手竟毫无预警的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带进了一道冰冷却结实的怀中。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她眼中一闪,鼻间却是传来一道熟悉的龙涎香气。 慕珑渊就那样紧紧地揽着她,与对面那高大的男子四目相对。 哪怕对方戴着面具,可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他身形一僵,似乎十分忌惮自己身边的慕珑渊,可又好像有几分不太确定。 不等她多做思考,慕珑渊已然将她缓缓的带离了那个地方,不容任何反抗。 “头儿,那人的身形怎么有点儿像幽王?”那随从的声音有些紧张。 只见这高大的男子紧紧地盯着慕珑渊的背影,确实很像,只是幽王一向不近女色,又怎会带着瘦马到处乱转。 只是人有相似罢了。 “走吧。” 此时慕珑渊怀中的夏浅薇眼见着那两人离去,随后才收敛了神色,“那两人是锦衣卫。” 她不会看错的,方才掉在地上的是一块锦衣卫的千户腰牌!而且对方眼底的杀意也不是假的,倘若幽王没有及时出现,只怕他们真的会动手把她掳走,再找个地方杀人灭口。 “有什么奇怪的?” 慕珑渊的声音异常平静,这丫头当真不知死活,这花船上可谓是龙蛇混杂,她竟敢独自一人四下乱逛,难道方才被误会为瘦马的事情还不够给她一个教训? “确实,连王爷都能来,锦衣卫也是正常的男子。”夏浅薇似笑非笑的将方才调侃的话还了回去,两个人竟好像都忘了之前的不快。 然而很快,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要不着痕迹的从他怀中离开,却发现这名男子的手依旧紧紧地钳着自己的腰肢。 “不想再被盯上的话就别动。” 慕珑渊察觉到怀中的女子异常的不安分,当即不悦的威胁了一句。 又不是没有抱过,在他这儿,她只不过是个胆大狡猾的丫头而已,难不成还以为自己会对她动什么心思? 看,这腰跟柳条一样,只要他轻轻一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折断,没趣儿得紧。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腰间使了下劲,她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这男子一副神色如常的架势。 四周投来几道别样的目光,不少在暗处倾心于慕珑渊的瘦马此时纷纷不甘的咬了下牙,只好恨恨的另寻目标。 慕珑渊一点儿也不在意夏浅薇此刻的恼火,他发现身边带了名女子,居然还更好行事,索性就这样拉着夏浅薇一路转了过去。 这一圈下来倒是有不少收获,他一点儿也不惊讶会在这条花船上发现朝中大元,但数量如此之多,还真是热闹得很。 此时齐侍卫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眼中立刻散开一道惊恐无比的视线。 自己主子动作怎的这么快?明明方才两人还水深火热,这会儿居然就…… 慕珑渊已然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当即飞过去一个冷冷的眼刀,“如何?” “找、找到了。” 夏浅薇立刻明白,原来幽王真的是来办事 一道毫无温度的冷笑从头顶传来,慕珑渊低下头,正巧撞上了夏浅薇的视线,他的声音愉悦至极,“走,以往都是冷玉寒陪本王看戏,他不在,倒是便宜你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捡这样的便宜。 说来也怪,自己方才竟没有往慕珑渊的掌心里扎上一针,若换成是从前,她必定不会让任何人有这般无礼的举动。 或许,她打心底没有把慕珑渊当成一名正常的男子。 “开始了。” 当夏浅薇回过神时,慕珑渊玩味的声音已然在耳边响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层的平台上几道靓丽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她的眼前……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九章 折磨人心 只见四名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女子盈盈站在众人的面前,夏浅薇只觉得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每个雅间的竹帘都被掀起了一角。 一曲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歌声传来,那四名女子身上披着的斗篷应声落下,露出了那一截柔弱无骨的纤腰,随着强烈的节奏左右摇摆,腰间的珠片晃得众人眼前一亮。 “这次的瘦马,倒是花了心思。” 慕珑渊深沉的声音传来,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看来这位幽王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办事了。 这时,夏浅薇注意到对面的雅间内竟是方才的那两名锦衣卫,其中那高大的男子正用一种特别的眼神望着底下正在中央起舞的妙曼女子。 那个眼神,夏浅薇知道,是坠入情网中的难以自持。 耳边很快传来各种露骨的赞美声,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男子们在此刻尽数露出了最真实的那一面,这里的女子皆成了一种昂贵却唾手可得的物品,没有任何的尊重可言。 夏浅薇也注意到了不少垂涎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慕珑渊好笑的丢了一句。 “真不知你身上有何吸引人之处。”他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若你再惹本王不快,一会儿就把你丢在这船上,如何?” “……臣女知罪。” “知罪?狡猾的丫头。”她这认错的速度,倒是一流。 慕珑渊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他很快从夏浅薇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此刻底下的曲声也渐渐消散。 三名舞姬已经退到了台边,其中一名则留在原地,以一个极其妖娆的姿势站在那儿。 “三百两。” “四百两。” 二层的雅间内很快响起了报价声,来这儿的宾客显然都是轻车熟路,知道这是一场竞价的交易,这四名女子不似一般的瘦马,她们各有各的本事,因此才以如此特别的方式出现。 在这样的氛围内,平日里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住的男子们能得到一种别样的满足感,特别是当他们用自己的财力打败别的竞争者时,那种自豪往往能让人彻底的迷 夏浅薇深深的体会到了这种狂热的氛围,也深感想出这竞价方式的幕后之人是何等的鬼才,待她回过神时,身后的齐侍卫竟高声喊了句。 “一千两。” 什么? 夏浅薇目光一闪,这才发现下面已经换了名女子,而对面那高大的锦衣卫立刻眼露紧张的望向了他们的方向。 四周传来一阵惊呼声,各种好奇的目光纷纷投来,开始有人猜测慕珑渊究竟是何身份,喊出的起价就已经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一千一百两。”一道咬牙的声音片刻之后响起,台上那女子准确的看向了锦衣卫的方向。 原来他们认识,否则二层这么多雅间,她竟一眼就能找到出价之人。 “没想到,这锦衣卫大人还是个痴情种。”这一千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以他的俸禄真能拿出这么多?夏浅薇立刻察觉到了其中蹊跷。 此时齐侍卫嘴角一勾,以一种傲视群雄的神态补了句,“黄金。” “天啊!一千两黄金?” “不知那位公子是何方神圣?” 千两黄金,买几百个瘦马都绰绰有余,而台上这个虽然美,也总有腻味的那一天吧?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越发愉悦的心情,对面的锦衣卫一副眼中要喷出火来的架势,这个价钱已经不是他所能负担的了。 本以为自己势在必得,谁会想到竟有人要争他的心上之人! 四周陷入了一阵沉默,等了许久也无人接上,台上的那名女子眼底早已化成了一片春水,她没有再看那锦衣卫一眼,而是带着无尽的娇羞与好奇,望向了慕珑渊的方向。 竹帘很快放下,这表明他们不打算再争其他的瘦马。 “这么多银两……”夏浅薇由衷的感慨着,谁知,慕珑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不是本王掏钱。” ……这是何意? 夏浅薇当即看向齐侍卫,对方也摇了摇头,他更掏不起这个钱了! 所以,幽王又计划好了什么阴谋诡计? “奴家芯蕊,给公子请安了。” 此时竹帘之外已然站着那道妙曼的身影,随后,那被天价拍下的女子款款迈了进来,目无旁人柔情似水的看向慕珑渊的方向,作势就要上前伺候。 齐侍卫代自家主子冷冷的丢了句,“谁让你过来了?站着。” 这女子微微一愣,显然被齐侍卫身上的煞气吓了一跳。 却不想下一秒,一阵冷风掀起了竹帘,那锦衣卫千户竟追了过来,一把将芯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怒火冲天的瞪向慕珑渊的方向。 “你……是何人?!”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他身后的芯蕊脸色大变,慌张无比的挣扎着。 “放开我!奴家、奴家不认识你……” 这锦衣卫千户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他着实没有想到这阵子跟他情意浓浓的女子眨眼间就翻脸不认人。 “你说……不认识我?” “她说的还不够清楚?”慕珑渊终于浅笑出声,那锦衣卫千户眸光一闪,趁着他微愣的空当,芯蕊已然甩开了他的手,躲到了慕珑渊的身后。 “公子,奴家真的不认识此人。”那楚楚可怜的小脸仿佛马上就要掐出水来,不想下一秒,只听嗡的一声,齐侍卫竟作势拔出了腰间长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这、这是…… “住手!”锦衣卫千户面色大骇,然而迎上慕珑渊的眼神,他立刻紧咬着牙关,眼底满是挣扎。 “这等见异思迁的女子,值得千户大人这般相护?” 听着慕珑渊的话,夏浅薇立刻明白,原来他今晚上的目标并不是这瘦马,而是眼前的男子! 她看着幽王那玩味的目光,他的身上再次散开那种令人讨厌的恶劣感。 以慕珑渊的手段,这锦衣卫千户一出现,就已经注定逃不出他的掌心,可偏偏幽王就有这样的爱好,喜欢折磨人心之后再缓缓收网。 果不其然,对方显然知道自己中了陷阱,奈何他最在乎之人已经在慕珑渊的手里了。 只见这高大的男子不忍的看着那芯蕊面色惨白慌张无措的样子,许久之后才俯下身单膝跪地。 “……微臣,见过幽王殿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章 他是恶人 雅间外依旧是一片竞价的喧闹声,而这一头齐侍卫把那竹帘一扯,便全然阻隔了外头的一切。 此时两名锦衣卫僵硬的跪在慕珑渊的面前,那被牵制住的瘦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幽王?这辰国之中能有几个幽王,她本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位富可敌国的权商贵公子,这一千两黄金的身价就注定自己往后必将与众不同,却不曾想到对方竟是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幽王爷! “欧阳千户贵人事多,今夜竟有此等闲情逸致,这段时日可叫本王好找。” 慕珑渊脸上虽是笑着的,可一旁的夏浅薇分明看见了他眼中那隐隐流动的冰凉怒火,看来这锦衣卫千户把他得罪得不轻。 欧阳胜紧抿着唇,锦衣卫隶属当今圣上,负责执行一些机密任务,因此时常能遇见幽王手中的阎幽军。 而他察觉到幽王最近正命人暗中接近自己,似乎有意拉拢,他三翻四次避开,没想到对方竟亲自寻到了这里来。 “微臣何德何能,劳王爷记挂。” “人称铁面千户的欧阳大人竟也会说客套话?莫非是因为这瘦马……”慕珑渊一副找到新乐趣的模样,话音刚落,齐侍卫的手已然掐住了那芯蕊的脖颈,对方眼眶一红,却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欧阳胜瞳仁不由得一缩,一副差点失控的模样,急得咬牙道,“若微臣有何得罪之处,王爷冲着微臣来便是了,何必为难一名弱女子!” 此时夏浅薇倒是有些佩服这位锦衣卫千户,危急关头竟还护着自己的心上人,只可惜瘦马无情,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傻,明知是陷阱还非要往里跳,着实不太值当。 “本王看起来,是那么有道义的人?” / 慕珑渊轻轻笑了笑,齐侍卫手指当即一动,那瘦马瞬间疼得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咽唔声。 “不要伤害她!”欧阳胜只觉得心痛不已,那焦急的模样落在慕珑渊的眼底,夏浅薇立刻感觉到那无情的男子心情似乎有了种微妙的变化。 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慕珑渊的声音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愉悦,竟不再戏耍眼前的男子,直截了当的丢了一句,“老皇帝可有让你调查镇国府?” 夏浅薇眼底流光一闪,莫非……他今日是为了帮冷玉寒而来? “既然王爷已经有所耳闻,何必问微臣。” 欧阳胜话音刚落,就听慕珑渊浅笑了一声,他暗道不妙立刻改了口,“是!陛下怀疑镇国将军与金国有秘密往来,微臣正在搜罗证据。” 金国? 对于慕珑渊来说,金国是一个让他异常敏感的词汇,而对于辰皇来说又何尝不是。 慕珑渊的眼底似有一抹隐晦不明的暗光,难怪老皇帝这次会不顾他与镇国将军的情谊,任由镇国府陷入泥潭,想必是查到了什么。 欧阳胜看着慕珑渊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边境时常有金国暴民骚扰,可每每镇国军前往,他们又没了动静,所以陛下心有疑虑。” 听及此处,夏浅薇立刻明白了什么。 当今辰皇怀疑金国的那些暴民实际上是被人为操控,用以试探辰国的戏码,然而他却不相信是镇国军的威慑使其不敢进犯,反而怀疑镇国将军可能与金国勾结,毕竟没有打自己人的道理。 果然坐着那个位置久了,人就容易变得多疑。 然而一个朝堂的震荡便是从君王的疑心开始。 “那么,你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慕珑渊不过是随口一问,他知道老皇帝一旦不再完全信任镇国将军,便会开始捕风捉影。 若锦衣卫查不到,那便是锦衣卫无能,他总能找出一个查得到的人,用以证明他的直觉有多么准确。 只怕今后,镇国府的路更难了。 欧阳胜不着痕迹的收起了神色中的一抹不自然,“并未。” “哦?什么也没查到的话,千户大人手里的银两又是谁给的?” 欧阳胜乃锦衣卫指挥使之子,其父刚烈死板的性子相较于他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他不可能会允许区区一名瘦马嫁进欧阳家,所以慕珑渊料定,欧阳胜已经在府外备了安身之地,这笔银子也不会是他父亲给的。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欧阳胜此刻只觉得幽王早已把自己里里外外看得透彻,倘若死不承认,只会耗光对方的耐心而已。 “……微臣先前查到了一名盐商,这笔银子,是他贿赂微臣的。微臣能说的就这么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王爷饶了她。” 慕珑渊微微挑了挑眉,连命都可以不要,却还有不能说的,看来是担心会连累了欧阳家。 “你倒是条汉子。” 这语气听起来让人觉得慕珑渊似乎想要饶他一命,夏浅薇有些惊讶,难道他真的要发善心了? 却不想,一旁的齐侍卫却是将手中的女子丢到了欧阳胜的身边。 “蕊儿!你没事吧?” 这男子的眼中满是急切,而芯蕊则楚楚可怜的流着泪,瑟瑟发抖的躲到了他身后。 欧阳胜作势就要拉起她,却不想慕珑渊幽幽的笑道,“本王说你们能走了吗?” “王爷莫要欺人太甚!”一旁的随从终于忍不住开口驳了一句,却不想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齐侍卫快如闪电般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竟瞬间割断了他的咽喉! “啊——” 芯蕊吓得连连尖叫,而欧阳胜双目通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忠心的属下就这样惨死在眼前。 敢当着面对幽王出言不逊之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欧阳胜浑身不住的轻颤着,他知道自己不是齐侍卫的对手,等待他的,不过是一样的结果而已。 “不必劳烦王爷动手,只要让她离开,微臣愿自我了结……” “本王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 连夏浅薇也有些惊讶,今日的慕珑渊显然很是奇怪。 “你的真心本王已经看见了,但只要舍了她,本王就答应饶了你想保全的欧阳家。” 慕珑渊嘴角一勾,已然露出了那张真正的恶人面孔……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想嫁人 他居然出尔反尔! 欧阳胜浑身一震,而后面的芯蕊则是面色一白,分明感觉到她身前的男子僵硬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欧阳大哥……蕊儿知错了,可蕊儿也是身不由己,你也懂这行的规矩,蕊儿的心里是有你的,别,别杀我……” 欧阳胜不由得握紧了袖中的手,他额头上已然冒出了一片薄汗,紧拧着眉头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芯蕊越发心慌,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竟是吓得跪下身来,“欧阳大哥,不……蕊儿不想死……你明明说过会一生一世护着蕊儿……” 只见这男子缓缓站直了身子,他低垂着眼如同从前那般温柔的轻抚着她的面庞,用手指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 夏浅薇眸光一动,已经明白了欧阳胜的选择,这名男子的眼底满是诀别与歉意。 “蕊儿,别怕,我说过会永远护着你,所以……不会让你孤单一人,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什么? 芯蕊还来不及惨叫出声,只听咔嚓一下脆响,欧阳胜双手一动,竟熟练的拧断了眼前的女子那纤细的脖颈。 “呵。”欧阳胜的嘴角竟是勾起了一抹悲凉的弧度,他如同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这高大威严的男子眼眶竟有一抹骇人悲恸的红色。 四周陷入了一阵缄默之中,夏浅薇此时已然面色阴沉的看向慕珑渊,不知这名男子满意了与否。 她丝毫没有兴趣欣赏这种生死惨剧,幽王的内心究竟有多阴暗,明明不打算让这锦衣卫千户活着离开,却依旧要这般百般戏弄,断其生念。 然而,慕珑渊的眼中却有一种叫人看不透的暗芒,随后轻轻一笑,“欧阳千户这大义之心,真是令人敬佩。” 话音刚落,欧阳胜的面上当即划过一丝狠厉,他脚下霎时一动,夏浅薇只觉得冷风袭来,下一秒冰冷的匕首已然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欧阳千户,你这是做什么?!”齐侍卫面上大骇,然而那名男子就这样紧紧地牵制着夏浅薇,阴霾的目光落在慕珑渊的身上。 “微臣再三妥协,奈何王爷咄咄逼人,既然只有死路一条,微臣何不拉个垫背的,让王爷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这名男子打算玉石俱焚的决心,然而她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开了口。 “大人怕是误会什么了。”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居然以为杀了她就能够报复幽王? “闭嘴!”此时欧阳胜哪里听得进她的话,“这么多年,我只见过幽王身边出现一名女子,放心吧,黄泉路上,你是绝对不会孤单的!” “怎么?难道你想丢下整个欧阳家?”正当他的匕首即将划破夏浅薇脖颈之时,慕珑渊立刻森冷的开了口,但这回,欧阳胜的眼中已然没有了任何的挣扎和犹豫。 就在方才他亲手结束自己心爱之人的生命时,他猛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中了慕珑渊的圈套! 幽王根本不可能放过欧阳一族,他打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让蕊儿活。 此时慕珑渊看着欧阳胜的眼神如同垂死的野兽,一副打算跟自己同归于尽的样子,再一看他手里的夏浅薇,那丫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惧之色。 慕珑渊显得有些失望,明知她胆子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只是自己究竟要不要救她? 却不想,此时欧阳胜的手已然颤抖得难以控制,那匕首一划,一抹鲜红立刻就从夏浅薇白皙的脖颈涌出。 齐侍卫眼神当即一变,正要出手,却听一声脆响,慕珑渊手中的酒杯已然飞出,准确无误的打在了欧阳胜的手背上,酒水溅入他的眼中。 这高大的男子立刻拖着夏浅薇后退了两步,而下一秒,胸前忽然传来一阵凉意,他睁开眼愣愣的低下头来,发现自己的心口赫然插着一把软剑! “还没有人能够威胁本王。” 耳边最后遗留的是慕珑渊冰冷至极的声音,欧阳胜眼前一黑,便彻底的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三小姐,你流血了!” 齐侍卫显得紧张许多,然而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抽出袖中的帕子,撒上了一点金疮药便给自己敷上。 慕珑渊注意着她的脸色,随后戏谑的丢了一句。 “怎么,吓傻了?” 地上躺着三具还未凉透的尸身,可这丫头的表情却带着一种隐隐的恼意。 “王爷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三小姐,以王爷的能力,不论发生什么定能保你周全,所以……”所以自家主子方才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齐侍卫忍不住开口解释着,但慕珑渊却明白夏浅薇话中的意思。 “你同情他?”他好像看笑话一般,觉得这丫头着实幼稚得很。 同情?是,她见过太多虚情假意,世间又有多少男子能够如欧阳胜一般?若不是慕珑渊太过阴险,非要他在族人与心上的女子之间做个选择,这个故事也不至于这般凄凉。 “明明是自私自利之徒,却还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本王最是见不得这等虚伪之人。” 他居然说欧阳胜虚伪? 慕珑渊注意到了夏浅薇眼中的不认同,他轻轻勾了勾嘴角,似有一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被生生挖了出来。 “欧阳家的生死与这瘦马有何关系?自己的东西就用自己的手去守护,既已决定牺牲所爱之人,还怪老天无情?” 夏浅薇目光一闪,他竟是这样想的? 她不由得看向地上的欧阳胜,忽然明白了慕珑渊话中的意思。 不,他并不是在同情这瘦马,反而是在借由她宣泄着某种不甘的情绪。 待夏浅薇回过神来,慕珑渊居然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上一片深沉之色。 随后,这男子竟是抬起手,毫无预警的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不要轻易相信什么山盟海誓,这世间唯一能信的,只有自己。” 夏浅薇只觉得他的掌心凉得骇人,他好像并不是在跟她说话,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这幽王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冷血无情。 慕珑渊渐渐收回了神,他发现夏浅薇正用一种复杂的视线看着自己。 一阵沉默之后,他很快收拾好被欧阳胜坏掉的心情,随后薄唇一勾,“学着点,跟在本王身边,很快你就不会想嫁人了。”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二章 坏人好事 次日清晨,当如画入屋伺候的时候,立刻被夏浅薇那略显疲惫的面容吓了一跳。 那绝美的女子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无碍,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罢了。” 不知为何,齐侍卫将她从花船上带回来之后,自己竟整夜辗转难眠,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慕珑渊的声音。 他说的对,倘若能早点遇到他,当初的自己或许也就不会轻易就信了卫玄麒的山盟海誓。 这世间唯一能信的,只有自己…… 但倘若情非得已,谁愿意孤身一人? 夏浅薇很快收回了思绪,随后一个眼神示意,一直在外等候的如眉便略显忐忑的跨了进来。 “小姐,您唤奴婢,可是有事吩咐?” 夏浅薇的脸上扬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她将早已备好的钱袋交到了这婢女的手里,对方的眼中立刻浮上了些许讶异。 “这里头的纸条上写着你母亲与胞弟的所在之处,拿着这银钱,随他们回老家安心过活去吧。”ωωω.χ~⒏~1zщ.còм < 如眉浑身一震,颤抖的抬起眼看向自家主子,随后激动地跪了下来,“小姐……” “什么也别说了,这些时日我只字不提此事,只为磨磨你的性子,答应别人的事情我从来不会食言,也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细心照顾。” 夏浅薇的声音如同和煦温暖的春风,瞬间就抚平了如眉多日来不安躁乱的心湖,眼泪不由得滑了下来。 她怀揣着那钱袋,缓缓朝着夏浅薇行了一礼,“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只能下辈子再还小姐恩德。” 送走了那婢女,夏浅薇含笑看了一旁眼眶泛红的如画一眼,对方赶紧收敛了表情,“小姐,奴婢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奴婢想留在小姐身边,哪儿也不去。” “如今,你倒是越来越懂我了。”竟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看着夏浅薇柔和的脸色,如画这才开心的笑了笑,“奴婢还知道,小姐今日要去赴六殿下的约。” …… 京都某座别致清幽的茶馆里,弥漫着淡淡花香的雅间内,六皇子慕昭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夏浅薇今日身穿一身玉兰清白的荷叶小袄,略施粉黛的面容显得清雅柔美,她的眉眼如此刻茶馆外远处云雾缭绕的雪山,淡漠而深远神秘,依旧令人惊艳不已。 慕昭的脸上难以掩饰的欣喜,立刻命人备上了好茶好点,在夏浅薇的对面坐定,却抑制不住的傻笑着。 “六殿下……”夏浅薇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然,刚想问一句他今日相邀所为何事,就见眼前的男子兴奋的开了口。 “告诉夏三小姐一个好消息,父皇已经为四皇兄和柳大小姐赐婚了,待她的手臂一好,便择日完婚。”如此一来,夏浅薇可谓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要知道前两日他可是一直在为此事烦心,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形势竟瞬息万变。 慕昭看着夏浅薇这张赏心悦目的小脸,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原本准备了许多话,在这一刻竟尽数忘了个干净,见眼前的少女始终一副淡笑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此刻笨拙的模样一定十分可 “不、不知夏三小姐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我那狡猾的四皇兄束手无策?” 宫中的消息十分含糊,只说柳大小姐与四皇子早已暗许终身,所以皇后和陛下才成人之美,但慕昭太了解慕严了,柳溪云根本不是他青睐的那种女子。 想必真实的情况一定比这消息精彩,只可惜皇兄也不告诉他。 夏浅薇并未回答,只是垂眼优雅的抿了口茶水,那芳香清淡的气息缭绕在唇齿之间,让她眼前一亮。 “喜欢吗?我可是特地命人去那玉湖山采来的雪水泡制,猜想定能合夏三小姐的口味。” 慕昭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前挪了挪,语气里温柔得不像他平日里飒爽的样子。 夏浅薇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已然感觉到六皇子今日的示好不似从前那种玩笑,而多了几分认真。 慕昭立刻察觉到了夏浅薇的疏离,他喉间不由得一涩,要知道平日里他想要什么东西可从来不会遮遮掩掩,婆婆妈妈实在不是他的性格,索性决定把话说开。 “夏三小姐,其实……” “皇弟,有此等好茶竟然忘了皇兄,着实令人难过呢。”这时,一道和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慕昭抬起头惊讶的望向来人。 只见侍从领着一名尊贵的男子进来,对方那张儒雅俊美的面容带着些许深沉的笑意,“皇弟说今日有重要邀约,原来是为了探夏三小姐口风?莫要为难人家,毕竟她与柳大小姐是表姐妹,不便议论。” 慕元的突然出现让夏浅薇顿时松了口气,慕昭的表情当即一僵,有些讪笑的避开了对方审视的目光,闷闷的回了句,“皇兄怎知臣弟在此处……” “不知,只是今日我正好也约了别人来你这茶馆,这世间怎有如此之巧的事情。” 慕元撩开衣摆在慕昭的身边坐下,随后抬起眼冲着夏浅薇友善的笑了笑,“夏三小姐不介意本殿打搅吧?” “殿下说笑了。”夏浅薇隐忍着笑意,而慕昭则在心中腹诽,三小姐不介意,可是他介意啊! 皇兄一定是故意的,京都那么多适合谈事的地方,为何偏偏选了这里,坏人好事。 慕昭立刻变得沉默了许多,他闷闷的喝着眼前的茶水,显得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可眼角的余光依旧不自觉的飘向夏浅薇的方向,然而看着她那瞬间舒缓的表情,如春晓之花般的笑容让他立刻又心思荡漾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分明注意到夏浅薇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外头传来了一道禀报声。 “启禀太子殿下,卫公子到。” 丝帘之后出现了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夏浅薇的眼神不由得一冷,便见卫玄麒的身后还跟着昨日她在花船上见到的那名跛脚男子……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两幅面孔 今日的卫玄麒依旧是那副俊朗翩翩的模样,他一迈进来,便立刻注意到了中间的夏浅薇,眼底有些隐隐的惊讶。 “容恩,你可是来迟了。”慕元轻笑着,卫玄麒当即不着痕迹的将视线从夏浅薇的身上收回,一副坦荡自然的模样幽默的回了句,“一会儿我便自罚三杯清茶,殿下莫怪。” 夏浅薇很快隐去了自己眼中的厌恶与那不自觉就会倾泻而出的恨意,还以为自己先前戳穿了他那马药的阴谋,辰国太子便能察觉到此人的狼子野心,没想到他竟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慕元的身边。 也是,她怎会以为区区一点儿失败就能让他抽身而退,卫玄麒此人城府极深,在他出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怕他身后早有千千万万的补救之法,顺利骗过了慕元的防心。 怎么人越来越多了? 慕昭浑身皆有种烦闷之感,皇兄既有要事在身,何苦留在此地互相为难呢?难不成他真担心自己会对夏三小姐做什么越矩之事不成? “六殿下与夏三小姐可是在谈正经事?若是如此,殿下,不妨我们换个雅间。” 连卫玄麒也察觉到了六皇子兴致乏乏一副被人坏了好事的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风度无比的看向夏浅薇,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垂眼饮了口茶水,一副并不想与他攀谈的架势。 雅间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卫玄麒面上虽是笑着的,可心中实在是好奇得很,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夏三小姐,为何每一次见她,都有种隔世仇怨的感觉。 “是呀,不如皇兄换个雅间,臣弟与三小姐便不打搅了。” 慕昭顿时来了精神,然而慕元一眼便知他的心思,只是笑着对卫玄麒回了句,“都是自己人,容恩不必介意。” 四周的氛围越发微妙,卫玄麒目光一闪,分明捕捉到慕元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温柔。 自己人……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此时夏浅薇的目光已然落在了那脸上带着疤痕的男子身上,如今已经不可以用少年来形容对方,不愧是被卫玄麒带出云国的人,那眼底满满都是内敛与狡黠,哪怕面容丑陋,那对眼睛却是活得很,让人一眼便知此人不简单。 “小人柯政,参见太子殿下!”这沙哑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慕昭不由得眉头一蹙,而慕元却是面不改色的笑了笑。 “柯公子不必多礼。” 夏浅薇看着眼前这机灵无比的男子,柯政?果然已经改头换面重新造了个身份,要知道从前那群孩子都唤他为小五。 只见卫玄麒与慕元对视了一眼,夏浅薇立刻明白,今日他是特地将这柯政引荐给慕元的。 看来上次孙思悟的事情还是没能让他死心。 柯政的面上一片恭敬,随后从怀中抽出了一本早已备好的帐册递到了慕元的面前,“上次殿下的万两文银,如今已经翻了三倍,请殿下过目。” 一旁的慕昭顿时惊呼一声,“三倍?不过一月之余的时间,莫非你就是卫公子口中所说的经商鬼才?” 夏浅薇算是听出来了,慕元这是放了一笔银子在卫玄麒那儿打理,如今万事离不开一个钱字,所有的皇亲贵胄背后都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财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卫玄麒绝对不会是真心想要帮慕元,夏浅薇觉得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今日这一约,倒是来对了。 “皇兄,你们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慕昭好奇的凑了过来,那柯政当即笑着答道,“不过是些倒买倒卖的小生意罢了,托了太子殿下的洪福,才能进行得这般顺利。” “什么倒买倒卖,这么神秘,皇兄该不会连臣弟也瞒吧?” 慕昭有些不满,而一旁的慕元则无奈的回了句,“其实我也不知,只是容恩举荐的人,我放心罢了。” “殿下这般信任于人,着实有些不妥。”却不想这时,夏浅薇突然开了口。 眼前的四名男子惊讶的望向那面带些许冷笑的少女,只见夏浅薇清冷的迎上了柯政疑惑的目光,“听闻近日有艘闻名扬州的花船驶入了京都,里头的瘦马个个倾国倾城,引得不少权贵富商趋之若鹜,那价钱更是叫人叹为观止。” 慕昭的脸色不由得一变,瘦马……卫公子做的该不会是这种生意吧? 倘若真是如此,他们手脚干净也就罢了,若不干净,让人查到这背后与皇兄有关,那皇家的声誉只怕会大受影响! 柯政眸光一闪,随后很快隐去了那份不自然,“这位小姐说笑了,既是太子殿下给的本钱,小人怎敢胡作非为。” “那莫非是私盐生意?据我所知,贩卖私盐才能有这般可观的利润。” 夏浅薇笑得更深了,昨夜那锦衣卫千户提起过盐商之事,据她所知,扬州不仅仅是瘦马出名,那儿的富商大多沾染了私盐生意。 卫玄麒称柯政此人为鬼才,正是因为他经商的才华并不用在正经路途之上,从前他年纪尚幼之时就已经帮卫玄麒在赌坊里赚了不少银子,夏浅薇很快想到了那别样的竞价方式,恐怕正是出自这柯政的脑 卫玄麒心中大骇,他微眯着眼观察着夏浅薇,眼前的少女所言听似玩笑,可怎有那么巧的事情,居然都被她说中了! 而作为辰国太子,慕元倘若沾上了这私盐的生意,那等同于跟朝廷对着干,一国太子知法犯法,想必卫玄麒就是想以此为把柄,一步步的让慕元为他所控制! 正当卫玄麒准备解释之时,慕元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表情说不出的严肃,很快,两名男子便齐齐退出了雅间。 无人的花树之下,卫玄麒沉吟了一声,“殿下,那夏三小姐……” “容恩,此事不可再做了。” 什么?! 卫玄麒眉头不由得一蹙,“殿下,您不是早就知道……”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更不会允许你碰那样的生意!”慕元抬起眼,一向和煦的表情此刻竟有种淡淡的冰寒之意。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完美之人 一阵清风拂过,花树下两名男子之间的氛围有了些许别样的变化。 卫玄麒望着眼前的慕元,只觉得对方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向平易近人万事随缘的男子,身上竟散开一种不容反抗的冷厉。 但很快,慕元又收敛了神色歉意的笑了笑,“我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但身为辰国太子,有可为有可不为,你知道我的底线,今后若还有类似的事情,我希望你事先得到我的允许再作行动。” 卫玄麒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悠然的回以一笑,“这次是我的疏忽,既然殿下不喜欢,便让柯政早日抽身,另辟蹊径也好。” 此时慕元再次恢复了他那如湖面春风般的温暖笑容,先前的变化好像只是一场幻觉,他发自肺腑的感谢着,“着实是辛苦你了。” “殿下若是把我当朋友,就莫要再说这种客套话。” 随后,一道爽朗的笑声从雅间的方向传来,“皇兄,卫公子,这好茶都快凉了,有什么要紧事缓缓再谈也不迟!” 夏浅薇看向那探出头去的六皇子慕昭,心知他是一片好意,生怕慕元与卫玄麒因为方才的事情而大动肝火。 但他确实多虑了,在没有达到目的以前,就算是百般屈辱,卫玄麒都能忍! 这名男子的耐心与决心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夏浅薇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忽然有了个可笑的念头。 想起前世惨死的自己,或许那些属于两个人曾经美好的回忆,在卫玄麒心中也是另一种忍耐呢? 他那般厌恶她,还得收起自己真实的情绪是对她千依百顺,所以等她再无了任何价值之时,所有的委屈便会顷刻间喷涌而出,温情不再,旧爱亦没有,唯有无尽的宣泄与折磨。 夏浅薇知道,倘若这辰国太子将来真的落入了卫玄麒的手中,一死了之兴许还是最好的结果,如若不然,那个男子定会将自己一直以来所忍耐的种种,以各种羞辱的方式加倍的还给慕元! 一道别样的视线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她很快收回了思绪看向眼前的柯政,对方微微一愣赶紧低下头来避开了她的目光。 真是奇怪,这少女看自己的眼神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和冷意,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她会有这么多的情绪。 而且一来就坏了他的好事,着实令人不快得很。 “夏三小姐?”慕昭看着夏浅薇忽然站起身朝着那名经商鬼才走去,竟抬手点了下对方的额头。 “你有这等本事,去哪里都能活得很好,为何要做这等危险之事?” 什么?! 柯政眸中一闪,惊诧的抬起头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脑海中似有什么深埋在心中的回忆被毫无预警的挖了出来,他出于本能的抬起手,摸了摸被夏浅薇点过的额头。 忘了多少年以前,也有一名令人遥不可及的女子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做过同样的事情。 去哪里都能活得很好,为何要做这等危险之事? 当时他的回答是,跟着卫殿下可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可其实他一直想告诉她,因为他无处可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像家的地方,有很多没有血缘但亲如兄弟的伙伴,更有一个救他于水火的她。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他想活成她那样的人,明知她的身边已有了卫殿下,但……还是想助他们成就霸业。 而如今,自己继续留在卫殿下的身边,也是为了她…… 慕昭分明看见这个柯政竟是望着夏浅薇发愣,他当即咳嗽一声提醒着对方的失礼,柯政才回过神惶恐的行了一礼。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向口才极佳的自己此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外头的侍从很快跨进雅间传了话,慕昭面上一喜,“卫公子这么快就要离开了?那我皇兄……” “容恩还有要事在身,但我今日倒是闲得很,莫不是皇弟觉得皇兄碍事了?”慕元撩开帘子出现在慕昭失望的眼中,他只好讪讪的笑了笑,“怎、怎么会呢?” 柯政如临大赦一般行了一礼,“小人告辞。” 转身之际,他不忘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此时卫玄麒就在外头等着,他的眼中一片深沉,脑海里似有万千思绪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殿下,这辰国太子明知我们做的是什么生意,为何突然出尔反尔?” 柯政已然小心翼翼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卫玄麒当即含笑的看了他一下,“你觉得呢?”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夏浅薇那张绝美的面容,本想说一句,莫非是因为那名女子? 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属下不知。” 只见卫玄麒抬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头,幽幽的笑了笑,“等你有了中意的女子,自然就会明白了。” 什么?殿下的意思是那名少女是辰国太子的…… 可方才,他分明觉得辰国的六皇子似乎也在讨好那位夏三小姐。 “那属下可是要暂停手中的交易?” 卫玄麒望着方才雅间的方向,随后勾了勾嘴角,“不必。” “这……”难道殿下不担心引得那辰国太子反感? 这尊贵的男子却是陷入了一阵安静之中,他负手而立眼底涌动着复杂深沉的暗流,脸上的笑意越发放大。 他一直觉得奇怪,这世间真有那般完美之人? 他与辰国太子结交已有数年,除了发现此人较为心软之外,竟没有别的缺点。 然而慈善之心这种东西,身处高位之人最是要不得,他为了与慕元成为知己,不断的做着各种好事以获得他的认可与青睐,可心中却一直埋着某种说不出的疑惑。 所以说谁都有两副面孔,一副是旁人所希望的样子,而另一副才是自己真正的模样,如今他才知道,这世间竟有比自己更善于伪装之人。 但就在方才,慕元已然向他露出了那隐藏多年的面孔,若非有那少女在场,只怕自己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的意识到这一点。ωωω.χ~⒏~1zщ.còм < “你说,本殿该如何感谢这位夏三小姐……”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仇人送礼 当夏浅薇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如画却是捧着一个精致无比的红色锦盒进来。 “小姐,方才有位卫公子命人送了份礼物,奴婢给您放这儿了。” 正在镜前梳妆的夏浅薇动作不由得一僵,如画分明感觉到自家主子的脸色变得清冷无比。 她缓缓转过头来,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却丝毫不达眼底,“卫公子?” 所以今日自己的那一番话,终于成功惹恼了卫玄麒? 夏浅薇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她缓缓站起身走向那份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的珠宝首饰,随便捡一样皆是价值不菲。 夏浅薇嘴角的笑意更深,她轻抚着一只冰润的羊脂玉镯,随后用一种认真的模样转头看向一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如画。 “我看起来很穷吗?” “……” 如画自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其实夏浅薇可一直都在等着卫玄麒的礼物。 自己三翻四次的坏他好事,若再不采取行动接近自己,那也太不像卫玄麒的风格了,那名男子会等到现在已经大大超乎了夏浅薇的预料。 想必是最近他放在辰国的棋子被一颗颗的除去,让他显得有些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吧? 只是…… 夏浅薇分明记得当年卫玄麒曾经说过,讨好女子最快的方法便是送她最缺之物,投其所好。 从这份礼物,夏浅薇已然知道在卫玄麒的眼底,自己不过是个庸俗至极的女子。 他曾经打趣过这世间的女子可分为三等,一等便是做得了大事的人中之凤,要想取悦这种女子,就必须以权贿之,把她们当成对手般去讨好迎合,方能得到她们的青睐。 而二等,便是琴棋书画皆信手拈来的名门闺秀,讨好她们则要爱屋及乌,赠些珍稀墨画附庸风雅。 而三等,则是用一些身外之物便能讨其欢心的庸俗女子,此类人做梦都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只要许她们这样的美梦,便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沦为了他口中最廉价的那种女子。 而当时自己还笑着问他,“那我呢?” 那名男子何其聪明,他含情脉脉的将她揽入了怀中,“这世间还有最难对付的一种女子,需以心换之,方能与其白首。” 一个目的性如此之明确的男子,当初为何自己没有丝毫怀疑,他的接近是否也是早有预谋,竟这样一步步的沦陷进他编织的深情陷阱。 “把这些丢出府去 夏浅薇淡淡的声音传来,如画眼中当即划过一抹疑惑,然而迎上自家主子那冰冷的眸光,她便不敢再多问些什么,默默地便带着盒子退了出去。 一整日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殆尽,夏浅薇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肌肤再次传来了那种被千刀万剐的锥心滋味。 她紧紧地拽着方才从锦盒里抽出来的信件,上面是全然陌生的字迹。 约她明日相见? 连信都要叫人代劳,未免太没有诚意了些。 桌上的烛火微微晃动,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然无声的出现在夏浅薇的身后。 “三小姐,明日王爷不是已经……” 只见夏浅薇抬眼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下,齐侍卫嘴角不由得一僵,只觉得今日的夏三小姐很不一样,她身上竟有种跟自家王爷恼火时一样的森然气势,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烦请告知幽王殿下,明日,臣女有约了。” “……”齐侍卫的后背似有一层薄薄的冷汗,天知道他多想提醒一句,难道三小姐忘记但凡拒绝王爷邀约之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比如那个锦衣卫千户…… 奈何夏浅薇此刻的眼神太过冰冷,竟让齐侍卫不由得心生了几分忌惮,只好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夏浅薇一人,她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情绪,是的,明日之约她必须要去,她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卫玄麒打算以什么方式来让自己为他不顾一切! …… 坐落于京都远郊的某处府邸,一道绝美的身影淡淡的站在那匾额之下,门口的家丁带着满脸的惊艳恭敬的迎上前去。 “可是夏三小姐?小人这就进去禀报……” 却不想下一秒,一道冰冷的视线却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让这家丁脸上的笑容当即一凝,竟瞬间不敢多做言语。 夏浅薇带着一丝嘲讽的浅笑看着匾额上的四个大字,别心小筑,似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冷意从心间涌向她的四肢百骸。 卫玄麒……他究竟还想恶心自己到什么时候? 别心小筑是当初他们躲避追杀时曾经生活过的一处隐蔽的落脚之地,而眼下他却将这个编织着无数谎言的牢笼原封不动的搬到了辰国? 他这是打算在这里常住? 夏浅薇轻皱着眉头,随后在那家丁惶恐的目光中跨了进去。 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熟悉,清幽的回廊,别致的字画,玲珑的山水,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脚下一片虚浮,浑身竟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她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有那么一刹那,竟让她萌生出了逃走的冲动。 她怕,怕自己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深处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的仇恨,怕她会忍不住抽出袖中的匕首与那个虚伪的男子同归于尽! “夏三小姐,我家主子说了,您可以随处走走,不必拘谨。” 一直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的家丁见夏浅薇突然停下了脚步,当即轻声开了口。 然而话音刚落,前方的女子竟真的迈开了步伐,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真是奇怪,这位夏三小姐怎么好像对小筑十分熟悉? 夏浅薇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骇人,她的眼中寒意迸现,来到那布局摆设都与从前一模一样的书房之内,墙壁上竟是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的女子只有一道朦胧的背影,然而夏浅薇却是认出来了,那是她早已不复存在的过去。 卫玄麒,他竟还有脸把她的画像冠冕堂皇的挂在人前? 怎么,难道事到如今,他还想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 这里的一切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他为何要造这么一处充满了他们种种回忆的宅邸,莫非是因为愧疚? “呵。”这种东西,他有吗?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尔虞我诈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熟悉无比的怡人清香,夏浅薇的目光很快落向角落里那张檀木桌上正飘着袅袅轻烟的香炉。 上一世的她因为日夜多思,常有头痛之症,因此便特地调了此香安神醒脑。 四周的一切让她有种恍若昨日之感,放眼所及之处尽是她过去的痕迹,墙壁上除了画像,还有两人曾经共题的诗句,而书桌上文房四宝,皆是按着她曾经的习惯摆放。 夏浅薇目色一凛,缓缓走到桌前,伸手触碰着那本自己曾经亲手为他抄过的兵法论策,崭新的书页重新装订过,保存得异常完好。 “你在做什么?!” 一道冷喝声突然从门口响起,原本带着一脸文质彬彬优雅浅笑的男子竟突然脸色大变追了过来,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书册,紧张的翻查起来,确定没有损坏之后表情才有了些许缓和。 夏浅薇将卫玄麒此刻的模样看在眼底,如此反应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名男子极擅伪装,怎么此刻却一副如此失态的模样? 这些东西,难道不该随着自己的消失而被他一并烧毁吗?眼下他这般珍惜的架势,究竟是在装给谁看? 似是注意到夏浅薇的目光,卫玄麒这才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这些是亡妻之物,卫某平日里都不许下人进来,方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三小姐海涵。”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夏浅薇没有说话,她就那样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随后玩笑一般回了句。 “恕浅薇直言,卫公子这么好的宅子,却装了一屋子的逝者之物,着实有些不太吉利呢。” 她细细的观察着卫玄麒的表情,立刻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霾,但很快却敛在了一片豁达的笑意之中。 “留个念想而已,若让夏三小姐觉得不太舒适,卫某在此赔个不是。” 念想? 夏浅薇的眼中泛着隐隐的冷意,嘴角不由得一扬,“卫公子有所不知,在民间传说之中,倘若保留这样的遗物,极易招来逝者的亡魂,卫公子难道不怕吗?” 不知他若知道那个被千刀万剐的女子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这男子是否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那一番虚伪之言? 果不其然,卫玄麒的表情不由得一僵,竟下意识的望向墙壁上的画像。 她的亡魂? 卫玄麒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对浸满了鲜血如同恶鬼一般的双眸,不用想就知道她对自己定是恨之入骨了吧? 云国民间亦有说法,惨死枉死之人因为怨念极大,是不能投胎往生的,有时候他常常会想,若真是如此那该有多 可倘若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这三年来为何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 “她是我的妻,有何可怕的?”卫玄麒忽然笑了出来,他的眼中竟是闪动着一种别样的骄傲。 夏浅薇很快低下头来隐去了自己瞬间被挑起的怒火,妻子?不,夏柔纯才是他的妻子! 难道他忘了,大婚之日是谁把她推进万丈深渊的? 连天地都没有拜过,他们之间不过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已! 只见眼前的男子转过身去小心的将手中的书册放回了原位,好似不经意的看向夏浅薇,面上一片柔色,“恕卫某唐突,当初第一眼见到夏三小姐的时候,卫某还以为她又活过来了。” 他的声音如同被风拂过的蒲公英般,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四下飘散,那张俊美的面容瞬间溢满了柔情,若非夏浅薇早已清楚他的真面目,只怕任何女子都会沦陷在他那流光款款的深眸之中。 “卫公子如此深情,不知令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夏浅薇缓缓垂下眼来,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这张一尘不染的桌面,语气中似有几分笑意。 “她?她是这世间最聪明的女子,只要她想,便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而我今生最骄傲之事,便是得她倾心。” 这好似发自肺腑的赞美,如同利爪一般划得夏浅薇的心脏,她隐忍心中早已燃烧而起的恨意,带着一丝娇柔之态安慰了一句,“那卫公子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 卫玄麒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会这么说,而眼前的少女轻轻笑了笑。 “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正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女子怎可夺男子光华,想必没少人如此夸赞先夫人,却对卫公子的付出置若罔闻吧?” 卫玄麒喉间一涩,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光亮,而夏浅薇则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带着一抹凌厉又补了句,“聪明之人只配拿来当枪使唤,若要做枕边人,还是温柔的解语花更适合一点,难道卫公子不这样认为?”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让卫玄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夏三小姐真是善解人意,今日能赴卫某邀约,着实令卫某欣喜,倘若先前有所得罪之处,还望夏三小姐海涵!” “卫公子多虑了,其实是浅薇近日来心情不佳,不知为何每每看见卫公子,便想起某个人,所以才出言任性了些。” 眼见着这少女好似放下了心防,卫玄麒当即往前跨了一步,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莫非是因为冷大少爷?” 夏浅薇的借口一点儿也没有引起他的怀疑,毕竟从前的夏三小姐本就是个难相与之人,撒泼耍横皆是家常便饭之事,此时她轻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浅薇正在与镇国府商量退婚之事,小女子福薄,配不上冷大少爷。” 卫玄麒早已把她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此刻一脸怜惜的望着夏浅薇,“夏三小姐何必厚此薄彼,在卫某看来,那位冷大少爷着实傲气,否则也不会被人落井下石,在宫道上出尽洋相。” 落井下石? 夏浅薇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某个别样的信息,卫玄麒怎知冷玉寒那件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又如何,有太子殿下庇护,关于镇国府的流言很快就会平息,他还不是会安然无恙的继续做他尊贵的冷大少爷。” 夏浅薇的语气里故作埋怨,卫玄麒却是轻轻蹙了下眉头。 “太子庇护?”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金屋藏娇 夏浅薇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抬起手捂住双唇,一副慌张的模样,“卫公子莫非不知道?” 此时此刻,卫玄麒的心中已有万千思绪。 这夏三小姐的意思莫不是太子已经向镇国府伸出援手,打算拉拢他们的势力帮冷玉寒解围?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将辰国的镇国府逼到如斯境地,倘若慕元真的有此动作,那自己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太子殿下心慈仁厚,不知他打算如何帮助冷大少爷?” “浅薇也只是从镇国府的小郡主口中偶然得知,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他们又怎会让我知晓。”只见夏浅薇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愤慨之色,“冷玉寒眼高于顶,从前便对我百般刁难,近日若非看在我为镇国将军治病的份上,也不会在人前对我好言善语。” 听及此处,卫玄麒心中那一丝疑虑才渐渐消散。 他正觉得奇怪,从前冷大少爷与这位夏三小姐可谓是水火不容,可近日他们却时常出双入对,但方才,夏浅薇分明表现出一副对冷玉寒极其不满的样子,原来竟是这等缘由。 “夏三小姐还懂医?”卫玄麒眸光一闪,夏浅薇当然注意到对方语气中的那一份试探与猜 “不过就是些热感伤寒的小病小症,多看几本医术不就懂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镇国将军染上的只是伤风热感,如此敷衍的语气和那慌张的神色,让卫玄麒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位夏三小姐从前的风评便是极差,她该不会为了讨好镇国府,所以胡编乱造了她懂医的谎言,还骗得镇国府的众人信了她? 呵,这女子未免胆子太大了些! 卫玄麒比谁都清楚镇国将军为何会身子不适,可镇国府上下皆对此守口如瓶,对于夏浅薇的话,他必须保留七分的谨慎,待调查清楚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时辰不早,浅薇不可离府太久,就先行告辞了。” 夏浅薇知道今日这一场谎言的博弈点到即可,卫玄麒这人小心得很,说得太多反而会引他怀疑。 “夏三小姐且慢!” 只见这男子转过身去,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早已备好的锦盒,里面躺着一支别致至极的玉兰簪子。 他的面上带着温柔无比的笑意,竟抬起手去亲自帮夏浅薇戴上,四周瞬间弥漫开一股暧昧芬芳的氛围。 “玉簪配美人,还望夏三小姐不要嫌弃。” 他低下头来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小脸,而方才的那一瞬间,夏浅薇几乎要出于本能的把这得寸进尺的男子推开,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这份冲动。 她忍受着对方身上令人厌恶的熟悉气息,感受着他那虚假期盼的目光,心中挣扎了片刻才缓缓抬起眼,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多谢卫公子……” 卫玄麒看着她这一副温婉如水妩媚动人的神态,说不惊艳那是假的,然而心中却也有了几分淡淡的失望。 此刻眼前的女子全然没有了那个人的影子,很难想象之前在马背上凌厉飒爽的身姿摇身一变竟成了此等见异思迁的模样。 他忽然明白,夏浅薇先前对他的敌视原来真的只是因为心情不好,而在自己送了她那么多昂贵的珠宝之后,她的态度便截然不同。 这种女子,仗着自己的美貌玩转于权贵之间,稍稍一示好便原形毕露,真是可笑,他当初怎会觉得她与那个人似有相似? 卫玄麒绅士无比的将夏浅薇送了出去,还命人备了一辆低调的马车,那语气亲密的模样恍若一对璧人。 当那男子的身影阻隔在帘子之外,此时夏浅薇原本浅笑娇媚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寒一片,她眼中涌动着冷光坐在车内,幽幽的取下了那支发簪紧紧地揣在了掌心之中,尖锐的簪子扎破了她的肌肤都全然未知。 她今日之所以会答应卫玄麒的邀约,就是为了设下陷阱让他跳进来! 他之所以假意依附慕元,就是为了在辰国太子的身边埋下自己的暗桩,从内部掌控慕元背后的势力,待时机成熟之时便可让对方的一切瞬间土崩瓦解再无翻身之力!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慕元与镇国府联手的。 正巧,那幽王慕珑渊也想要镇国府的权势,只要卫玄麒一有动作,便极易引起慕珑渊的注意,以那名男子的性格定会让卫玄麒吃个大亏! 再者,她今日的一番话已经成功让卫玄麒怀疑自己是否已经不被太子慕元所信任,他一定会有所动作,人在情急之下往往容易露出马脚,倘若慕元还是看不出卫玄麒的真实面目,到时候她可以再加一把火,总能撕毁那名男子狡猾的面具! 夏浅薇缓缓抬起手撩开帘子望向那渐渐远去的别心小筑,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已经习惯了把女子当成垫脚之石,只怕远在云国的夏柔纯并不知道他在辰国之内建了这么一个地方。 金屋藏娇……夏浅薇的脑海中居然浮现出这么一个可笑的念头,只是藏的不是她,而是那个死去的夏浅薇,而如今还想让她重蹈覆辙? 那么接下来卫玄麒会怎么做呢?可莫要辜负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 此时此刻,辰国皇宫,凤仪殿内。 “儿臣,给母后请安。” 那身穿淡紫色华服的尊贵男子恭敬的朝着皇后行了一礼,却不想哗啦一声,一叠文书竟是被摔在了他的脚边。 “太子,你为何要这么做?!” 皇后突然冷喝一声,那震怒的模样让慕元立刻意识到,母后方才去了父皇的御书房,定是发生了什么。 “儿臣不明母后话中的意思。” “不明白?为何要暗示庄妃对冷玉寒下手,你可知,这些年为母后办事的盐运使,已经被你父皇革职查办了!” 皇后的声音尖锐的回荡在整个大殿之内,慕元惊讶的抬起头,然而那眼中的流光只是一闪而逝。 “这次又想找什么借口欺瞒母后?莫要以为让冷玉寒下了牢,便可以还那夏三小姐一个自由之身,告诉你,母后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对她有半分的心思!” 此时慕元缓缓站直了身子,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和煦温暖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莫非,是欧阳胜出了事情?”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因祸得福 皇后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如同换了个人般,他的眼中虽是笑着的,可却有种连她也忌惮的深邃。 倘若他平日里似春日杨柳温雅宜人,那么现在,他更像是寒冷月夜之下神秘的花树,阴影重重叫人看不真切。 皇后顿时有了种错觉,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太子。 此时想来,他从小便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在严谨遵守着宫规之余,又有着他自己独有的风格做派,特别是当他主动向皇上请旨应允他离国游历,回来以后行事便越发叫人挑不出错来。 看起来好似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可皇后现在才发现,但凡忤了他心意之事,表面上他是答应妥协了,可到最后,好像每一次都有意外发生,他看起来是无可奈何,但实际上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不愿做的事情。 一直以来,皇后最为担心的便是太子那太过和善的脾气,有些时候她更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像幽王一样心狠手辣,将来若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保不了他的事情,他才有能力化险为夷抽身逃险。 她时常教他喜怒不形于色,永远不要让人看出他真正的想法,事到如今皇后突然发现,他做得太好,藏得太深,以至于自己这个做母后的一时疏忽也被他骗了过去。 皇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若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被自己的孩子骗了十几年? 她身为六宫之首,极少有看走眼的时候,若慕元真如她所想,那么这个孩子……城府深得也太可怕了些。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那么你也知道,欧阳一家其实是母后手里的人?” 皇后背后的母族虽然强大,但行事向来低调,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是她当年暗中提拔上来的,因为锦衣卫隶属圣上,里面都是辰皇的心腹之人,绝对不许旁人染指。 她为了巩固后位,废了多大的心力才让自己的人成功驻进锦衣卫之中,这些皇后从来没有告诉过太子,却没想到他竟然都知道。 慕元微微垂下眼眸,显然已以他平静的神态回应了皇后。 “父皇打算如何处置欧阳千户?” “处置?他的尸首被人在江边发现,这就是你父皇给母后的警告!” 今晨皇上传话让她去了御书房,结果龙颜大怒,这么多年,陛下还是第一次对她发那么大的火。 后来她才知道,她手下的盐运使不知为何与扬州一代的盐商勾搭上,并且还行贿了欧阳胜。 皇后尚不知其实是慕珑渊下的手,以为是那欧阳胜走漏了风声,让辰皇顺藤摸瓜查到了盐运使的身上,因此才来找她兴师问罪! 皇后细细的看着慕元此刻的表情,仿佛想要从他的眸子里探出真实的想法,然而对方却只给了她一片歉意的眸光。 “你……是如何结交那些扬州富商的?竟敢碰私盐,幸好母妃处理得及时,否则让你父皇发现……” 那盐运使有再大的胆子,想必也不敢知法犯法,若非是太子授意,岂会犯下此等大罪?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慕元竟是抬起眼,眸中似有一抹锐利,“母后教训得是,儿臣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接触此事,只是有一事儿臣不明,锦衣卫千户之死与冷玉寒有何关系?” 他镇静得丝毫不像一个犯错之人,皇后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父皇,要让冷玉寒顶上欧阳胜的位置!” 慕元那精致的眼眸微微一眯,随后竟是轻轻笑了笑,“父皇果真惜才。”ωωω.χ~⒏~1zщ.còм < 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简单的几个字听起来却是别有深意,皇后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慕严就那样深深的与她对视着,这让皇后的脑中渐渐的浮上了一个念头。 “你的意思是……” “母后或许应该查查,究竟是谁在暗中帮助镇国府。” 镇国夫人为了冷玉寒逼死自家亲妹李夫人的事情持续发酵,父皇本打算一直作壁上观静等着镇国将军的选择。 就算欧阳胜一死,牵扯出了母后渗透进他手中皇权的势力,但总归是一家人的事情,敲打母后一番也就罢了,可父皇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将陷入泥潭的镇国府重新拉出来? 慕元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究竟自己遗漏了什么…… …… 此时此刻,镇国府中。 静谧的竹林里,一道挺拔清冷的身影伫立于月色之下,寒风浮动着他浓密的发丝,那双有力的手紧紧的握着长弓,一抹冷光划过他深邃的眼底。 只听咻的一声,长箭飞出,牢牢地钉在了木靶之上,却偏离了红心数环。 冷玉寒的脸色说不出的阴沉,他深吸了口气再次拔出了身后的羽箭,拉开弓弦瞄准了许久,而放手的那瞬间,只觉一道阴影快速闪过,竟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的前方。 “小心!”他忍不住惊呼出声,而那长箭却是擦着对方脸颊而过,似有几根断发随风落下。 一道浅笑声传来,“就你这箭法,去了锦衣卫如何能够服众?”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随后望了一眼身后的箭靶,四支皆未正中红心,这可不是冷玉寒的实力。 眼前的男子大步而来,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丢了句,“不要命了?倘若我方才的箭再偏一分,你可就……” “就凭现在的你也想要本王的命?”慕珑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好笑,很显然他没有听清楚自己方才的话。 随后一块黑幕从天而降,挂在了冷玉寒的肩头,对方微微一愣随手扯下来一看,竟是块锦衣卫的披肩。 “本王听你说过,最想去锦衣卫里试炼试炼,如今机会给你了,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冷玉寒眸光一闪,紧紧地扯着这块披肩,表情里似有几分难以置信,“这是何意?” 慕珑渊好似随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怎么,你那姨母往狗血里加了什么符咒不成?若是如此,本王还是让老皇帝收回成命,省得你坏了锦衣卫的名声。” 他轻轻瞥了眼前那张似有几分不振的俊美面容,深沉的补了句,“这可多亏了你那聪明的未婚妻,镇国府才能因祸得福。” 提起夏浅薇,冷玉寒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光亮,“她……”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半沉尸 “陛下要封冷大少爷为锦衣卫千户?”另一头,夏浅薇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齐侍卫,没有想到慕珑渊的动作竟这么快,他与当今辰皇那样恶劣的关系,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阻止辰皇打压镇国府…… “王爷只是答应从牢里放些无关紧要之人出来,如此便可平息众怒,让那些想要对镇国府落井下石的世家党羽乖乖闭嘴。” 齐侍卫仿佛看出了夏浅薇心中的疑惑,眼前的少女轻轻挑了挑眉,要知道之前慕珑渊可是一步也不肯退让的,如今却为了冷玉寒…… 没想到他对朋友倒是重情重义。 “当然,就算那些高门子弟出来,也不可能再像正常人一般过活了。”齐侍卫的脸上扬起了一丝阴险的笑容,要知道但凡进过阎幽军大牢的人,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折磨影响更加深远。 只怕他们今生只要闭上眼,就会是挥之不去的噩梦,直到渐渐把他们逼成草木皆兵的疯子,所以在哪里待着都一样。 “……”夏浅薇仿佛已经看见了慕珑渊恶劣的表情,这世间就是有一种人,明明坏事做尽,可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此时齐侍卫的表情忽然一变,随后一阵清风拂过,屋子里哪还有他的身影。 门外响起了雷嬷嬷焦急的声音,“三小姐,快,快随老奴去一趟老夫人的福寿院!” 此时此刻,夏老夫人的屋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祖、祖母,就让我见一见三姐,若不能亲口跟她赔罪认错,香儿、香儿就算死也无法瞑目……” 榻上的少女紧紧地拉着老夫人的手,那满是虚汗的小脸令人无比疼惜,她就像一朵即将凋谢的水莲,眼底满是悲凉的颜色。 “傻孩子,大夫都说只要好生调理,你的身子就无大碍,何必总是说些不吉利的傻话?” 老夫人怜悯的将夏香揽入了怀中,这个孙女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面,一想到她如今孤苦伶仃,老夫人便有些后悔。 后悔这些年自己对这个最小的孙女太过疏忽,没有尽到自己做祖母的责任。 而夏香所表现出来的懂事更是叫人心疼,明明应该是与人撒娇的年纪,可这几日却总是流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一点半点儿事情的可怜模样。 “祖母?”夏浅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当她一脚跨进屋内,浓郁的药味当即扑面而来,榻上的少女一见到她的脸,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三姐……妹妹知错了,妹妹真的知错了……” 夏香几乎要从榻上滚下来,幸好老夫人及时拉住,那柔弱无骨的身躯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去的样子。 听雷嬷嬷说,夏香这几日浑浑噩噩半睡半醒,昏迷之间一会儿唤着她的姨娘,一会儿又唤着夏浅薇的名字。 今夜醒来更是闹着要跟她赔罪,老夫人生怕她再折腾那条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命,不得已才唤夏浅薇过来。 看着她这一副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样子,哪怕再铁石心肠之人,也不忍责怪她之前的助纣为虐。 “九妹莫要放在心上,好生调理身体要紧。” 夏浅薇立在榻边,却不想夏香突然伸出手去,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掌心,那冰冷至极的温度让夏浅薇眸光一闪,不等她说些什么,夏香竟作势要起身,在榻上向她跪下的架势。 “三姐待香儿这般好,若当初,当初香儿能够阻止姨娘……” 老夫人看着她这样子,终于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红了的眼眶。 榻上的少女折腾了一阵,终于疲惫的昏睡过去。 很快,夏浅薇便跟着老夫人退了出去。 座上的老人家仿佛苍老了许多,她紧紧地拉着夏浅薇的手,语重心长,“活到祖母这个年纪,真是见不得子孙这般模样,浅薇,既然香儿知错了,往后你可照顾她点儿……” “祖母的意思是……” “香儿的身子,你是清楚的,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为她寻个好人家。香儿跟你其他的妹妹们不一样,她很是懂事,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作为一名女子已然无法孕育子嗣,夏香的未来会有多艰辛已经可想而知。 老夫人兴许是想要弥补这个可怜的孩子,夏浅薇缓缓垂下眼来,“孙女明白了。” 自家祖母是想让她从今往后若有什么邀约诗会都带上夏香,兴许老天怜悯,会有转机也说不准。ωωω.χ~⒏~1zщ.còм < …… 夜深人静之时,一名小婢女低着头快步的经过了怡蓉院。 那如同鬼地一般的院子如今已经无人敢踏及,然而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隐约听见风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这小婢女心中不由得一震,正要落荒而逃之时,却发现院内闪烁着点点火光。 “着、着火了?!”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便冲了进去,顺着火光的方向却是来到屋后的一处小池旁。 原本那哭声噶然截止,一阵阴风拂过,似有一道黑影快速的从眼前掠过。 “谁?谁在那里!” 这婢女轻皱着眉头,地上湿滑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靠近,却见脚边似有一股浓郁的烧焦味,低头一看,竟是一堆还未燃尽的纸钱。 居然有人在这里祭拜? 正当疑惑之际,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她的后脑,这小婢女吃痛一声当即栽倒在地。 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就那样森然的看着她,随后弯下腰抓住了她的双腿,将她往深处拖去。 “别、别杀我……” 迷糊之中,这小婢女只觉得脑间一阵昏沉,她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一张惨白的面容渐渐呈现在她眼前。 这小婢女难以置信的望着这张脸,却见对方的眼底散开一抹痛苦的冷意,语气却异常的温柔。 /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不、不要……” 小婢女惊恐无比的摇着头,可下一秒对方已经取出了一块帕子牢牢的堵住了她的嘴。 无人漆黑的深池边上,传来一阵沉闷的噗通声,似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池中,那溅起的水花很快化在了一圈圈诡异的涟漪之中……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章 不三不四 镇国府的风波一过,京都之中显得沉静了许多,数天前一份刘府的邀贴便送到了夏浅薇的手上。 这一日,宽敞的马车里,那盛装打扮的夏晴脸上带着一丝不太自然的表情坐在夏浅薇的身旁,天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自从她的胞姐夏乐殒命之后,夏晴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将军府,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她总能听见被看管起来的阮姨娘凄凉无比的哭声。 她更是时常在梦境之中听见夏乐的声音,那张死白的面容总会不经意的浮上脑海,折腾了一段时间,夏晴发现自己的秀发落了许多,一张脸也憔悴不堪,却不敢与任何人说起。 而先前她以帮夏浅薇问话为由去见夏乐的谎言被戳穿以后,她一直担心自家三姐不知何时就会来向她兴师问罪…… 想到这,夏晴忍不住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夏浅薇一眼,越发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八姐可是身子不适?”一道软绵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坐在对面的夏香一副关切的模样,夏晴身子一僵,不由得暗自腹诽,明明这个九妹才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何时轮到她来关心自己了? 兴许这段时间有夏浅薇的药方调理,再加上老夫人用各种珍稀的药材帮她补着身子,夏香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今日是尚书列曹刘侍郎之女刘沁儿的及笄之礼,在老夫人的授意之下,她便跟着一道出来。 此时夏晴的心中百感交集,她的目光落在夏香那一身昂贵的绫罗缎子海棠裙,虽是素雅,却让人觉得她如同一朵干净柔美的玉兰花般赏心悦目。 让夏晴难以接受的是,杜姨娘犯下那样的死罪,凭什么她的女儿竟能重新获得祖母的关照? 一边是妩媚逼人的三姐,一边是楚楚柔美的庶妹,反倒显得精心打扮过的她越发黯然失色。 一股闷气顿时涌上心头,夏晴略显气恼的回了句,“九妹还是多关心下自己为好,虽然三姐大度原谅了你,也别太得意忘形才是。” 夏香的表情微微一怔,如同犯了错的小猫一般低下头,眼眶似有些许微红,这副模样竟越发灵灵动人。 夏浅薇分明能够感受到自己这位八妹极力掩藏的危机感,她的目光转而落在那无辜无害的夏香身上,眼中流光一动,很快,马车便缓缓停下。 刘侍郎虽是位居从三品,但眼前的排场竟也热闹无比。 今日的夏浅薇身着暖黄轻羽的水仙绣袄,落落大方又明艳动人,她一出现立刻引来四周无数的目光, “奴婢见过夏三小姐,我家小姐可是等了您许久。”一名婢女迎面而来,神神秘秘的给了夏浅薇一个眼色,便把人领去了后院的方向。 已经许久未参加过此等盛宴的夏晴显得有些局促,然而她很快发现,竟有不少惊艳的目光落在她身侧的夏香身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厌烦感让她立刻迈开了步伐。 “八姐,香儿与你一起……” 不等夏香把话说完,夏晴竟站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眼中一片清冷。 “我也是自身难保,你不必这般讨好于我,莫要以为祖母让三姐带你来参加宴会,你便有机会出人头地,作为姐姐,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安分一点!” 夏晴这话不知是说给夏香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兴许是她不快的脸色与此时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四周似是传来一阵议论声。 “那好像是夏府的八小姐,怎的在人家门口争吵。” “小小庶女,真是不知礼数……” 夏晴眉头不由得轻轻一蹙,随后责怪的瞪了那泫然欲泣的夏香一眼,立刻低头快步离开了那个让她烦闷的地方。 而另一头,夏浅薇则被领到了刘沁儿的闺房。 此刻那妆容精致的少女正一脸忐忑的立在门边,一见来人终于展开了笑颜。 “夏三小姐,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刘沁儿打扮得异常隆重,从发间的金饰到脚下的绣鞋,皆是经过千挑万选,夏浅薇心中感慨,这第一个向自己示好的腼腆少女此刻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今日大礼之后,便是她真正的人生。 “贺喜刘小姐,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夏浅薇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如画立刻将她准备好的礼物奉上,刘沁儿的眼前当即一亮,羞怯的接过去打开一看,却不想她的表情竟微微一变。 “沁儿,为何这个时辰还不出去待客?” 一道不悦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夏浅薇立刻注意到似有抹清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刘沁儿立刻慌张的转过身去,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一名身材高挑削肩细腰的美人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二、二姐……” 夏浅薇立刻想起刘沁儿曾经提起过,她家的二姐刘语然是位性子高冷的才女,虽不是京中风雅会社的成员,却已名动京城。 眼前这女子气质如同冬日里的寒梅,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之感,而夏浅薇也分明感觉到刘语然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意。 对方看了刘沁儿手中的字画一眼,随后冷冷的笑了笑,“不知夏三小姐何意?今日是我妹妹及笄之礼,竟送来一副赝品,未免太过失礼了些。” 赝品? 夏浅薇送的,可是云国已故书法大家詹老先生的真迹。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顺着刘语然的目光望去,夏浅薇这才发现,刘沁儿的屋内竟是挂着一幅一模一样的字画! “那、那是我二姐送的……” 刘沁儿小声的解释了一句,随后有些焦急的看向自家二姐,“詹老先生的作品仿者无数,常人难以分辨,兴许……” “兴许什么?母亲说过不许你与那些不三不四之人来往,你为何就是不听?!” 不三不四…… 夏浅薇的眼中流光一现,随后扬起了一道柔和的笑容,“恕浅薇直言,刘二小姐送的那副才是赝品。” “你说什么?” 刘语然的眼神当即一冷,一旁的刘沁儿暗道不妙,糟了,这字画……可是未来二姐夫送的,她讨了许久才让二姐忍痛割爱。 若真是赝品,那岂不是……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一章 群起攻之 四周的氛围瞬间冷了几分,刘语然杏眼一眯,要知道她从小便接触各种名家字画,是真迹亦或赝品皆是一目了然。 正因如此,不少高门贵女皆喜与她结交,时常拿各种字画请她品鉴,而如今,这武将之家出身的夏浅薇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说她送给自家妹妹的及笄贺礼是赝品,这对于刘语然来说简直是种侮辱! “刘二小姐怎还在这儿耽误?我们可是等了许久,再不来品画,都要被风吹走了。”一阵调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几名贵女相携靠近,随后在看见夏浅薇的那一刹那,竟齐齐变了脸色。 如今夏浅薇已然成为这些书香名媛的眼中钉肉中刺,得了太后的赏赐已让人心有不服,而后冷玉寒被那李夫人当众羞辱,不少女子暗暗替他打抱不平,觉得是夏浅薇命硬克了他的运势,讥讽她还未过门就让未来夫家惹上了大麻烦。 不想前两日众人才听说陛下封了冷大少爷为锦衣卫千户,并赏了镇国府不少东西,她们又觉得凭什么好事都让夏浅薇占尽了?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没有人真心为冷玉寒化险为夷感到高兴,反而琢磨着像夏浅薇这样的人为何总是好运连 “贵府门面如此之大,竟能邀得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光临,我等平庸之辈,还是不打搅了吧?” 为首的女子一身珠光宝气,那狭长的眼角吊着几分刻薄之相,她微仰着精巧的下巴一副鄙夷的模样,夏浅薇仿佛没有听见对方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她眸中流光一闪,终于记起这位贵女她先前在镇国府见过的! / 而且…… 此时刘沁儿分明感觉到自家二姐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却有人拉住了那为首的女子,“魏姐姐真会说笑,语然向来严于律己,怎会与那等粗鄙之人来往,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刘语然深吸了口气,在几位贵女面前倒是收敛了那一身的傲气,微微福了福身,“舍妹年纪尚幼不懂人心险恶,语然事后定会好好教导她,将她拉回正途。” 魏婉蓉的脸上始终带着冷笑,她的目光似乎含着无数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一下的划在夏浅薇的脸上,哪怕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贬低着那少女,好像也无法化解她莫名的憎恨与厌恶。 刘语然十分气恼夏浅薇污了刘府的门面,她毫不掩饰逐客之意,“寒舍庙小,怕是容不了夏三小姐这样的大佛,赝品之事就不与你计较,今后莫要再来纠缠我妹妹,来人,送客!” “二姐……” 刘沁儿刚想阻止,不料魏婉蓉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惊呼了声,“什么?!没脸没皮的来脏了人家的府邸也就算了,竟还送了赝品,果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不是的,其实是沁儿送了帖子给夏三小姐……”刘沁儿极力的想要解释着什么,却不想一直面带浅笑的夏浅薇却是平静无比的开了口。 “詹老先生的书画向来一副难求,市井之中流传的大都是赝品,刘二小姐会一时失足被人诓骗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浅薇有话说话,毕竟将赝品当成真品传颂,对詹老先生着实是一种亵渎。” 众人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夏浅薇竟还在信口雌黄,刘语然本想息事宁人,毕竟在她看来,跟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女子争辩实在有失自己的身份。 眼下她的面上已然一片怒容,“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好,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今日就别怪我们刘府不近人情!” 只见她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婢女立刻朝着某个方向退去,刘沁儿赶紧拉住了夏浅薇,小声又焦急的劝着,“夏三小姐,沁儿相信你,只是……” “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刘语然哪里想到自己的妹妹竟胳膊肘往外拐,她当真想要把刘家的脸面丢尽吗? 就在这时,一道好奇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嫂子为何突然唤我过来,莫非有什么好事?” 只见一名久违的男子在那婢女的领路之下带着玩味的笑容而来,当他看见夏浅薇时表情不由得一变,那眼神中藏不住的惊艳与惊喜。 “夏三小姐,真是许久不见了!”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竟是之前在她这儿吃了大亏的御史之子江筵! 他怎么会在刘府? 刘沁儿感觉到夏浅薇疑惑的目光,她歉意的低声解释着,“夏三小姐,其实我二姐不日前与御史家的长公子定了亲……” 这里是女眷后院,外来的男子不可踏入,所以刘沁儿怕夏浅薇会遇见江筵,才把让婢女一开始就把她带来,想事先知会一声,让她避着点儿。 夏浅薇一看江筵那轻浮的眼神,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让他刻骨铭心。 刘语然的面色似有不悦,这江筵还是如此口没遮拦,还未成亲岂能唤她嫂子? “江公子,烦请告知夏三小姐,这幅詹老先生的书画从何而来,可是赝品?” 没有人注意到江筵的眼底似有一丝僵硬,但很快隐在了一片笑意之中,“这可是我大哥花了重金,托了无数的关系才从云国得来的真迹,岂会是赝品?” 御史家的大公子送给自己未婚妻讨其欢心,若是赝品,那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夏浅薇全然无视了江筵的理直气壮,“詹老先生的作品已被当成了云国至宝,能够流入他国境内,也必须要有云国交易通文。” 刘语然面露不屑,她身边的婢女早已将那通文取了出来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魏婉蓉趁机挑事道,“这样的喜庆之日,夏三小姐却如此污蔑江大公子,不知是何居心?莫非,是想挑唆江大公子与刘小姐的关系?” “就是,谁人不知江大公子对刘小姐用情至深,隔三差五的就送各种价值连城的好物讨她欢心,有些贱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毕竟她连婚事都是耍手段来的,心思恶毒得很!” 各种谩骂声不绝于耳,可夏浅薇却一副坦然镇静的样子,忽而展开了一道如春风般的绝美笑容。 “江大公子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讨刘小姐欢心,连国法都犯了,浅薇真是羡慕至极。” “你说什么?” 刘语然脸色当即一沉,江筵心中不由得一颤,便听夏浅薇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来,“这通文是假的,伪造通文之人,不知该当何罪?”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揭穿丑闻 没有人注意到江筵的眼神似有几分闪烁,而刘语然早已抑制不住满心的怒火,“夏浅薇,你真是可笑至极!” 此时她越发肯定,这位夏三小姐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与这种人较真不过是自毁心情罢了! 众人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魏婉蓉高声呵斥道,“大但夏浅薇,你可知污蔑御史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面上全然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詹老先生生前颇受云国陛下的敬重,因此他的字画也是深受皇恩照顾,别的书法大家的交易通文确实是纸质,唯独詹老先生,通文印在了他画卷之后。” 居然有这种事情?众人面面相窥,仔细一想,确实有听说过云国之内国宝级的书画都有其独特的通文,只是如夏浅薇所说,一副难求,所以她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实物。 刘语然轻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如画手中的卷轴之上,随后冷笑了声,“你这幅的通文呢?画卷之后可是空荡荡的!” 只见夏浅薇没有回应她的话,转而看向身侧忐忑的刘沁儿,“沁儿,你这儿可有朱砂粉?” 刘沁儿微微一愣,要知道虽然她心中十分敬佩夏浅薇,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可对方总是一副礼待有加的模样,好像始终保持着距离。 可眼下她竟是唤了自己的名字,刘沁儿立刻喜出望外的点了点头,“有的,夏三小姐稍等片刻!” 刘语然不知夏浅薇究竟给自家妹妹施了什么妖法,明明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她竟还这般积极! 很快,刘沁儿便命人取来了一点儿朱砂粉。 夏浅薇让如画将卷轴敞开,随后对着其背面左下角轻轻一吹,那粉末随风落下,众人分明看见淡黄的卷面上渐渐呈现出云国通文的印章! “为了不毁坏詹老先生的作品,卷上用了特殊的处理,唯有遇上朱砂方能显出。” 夏浅薇一边说着,一边又轻轻的扫去了那些朱砂粉,果不其然,那印章真的渐渐消失,卷面很快恢复如初。 没有人知道,上一世的夏浅薇与詹老先生的后人交情颇深,也是他们告诉她这个鉴定之法。 此时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似有几道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江筵和刘语然的身上。 眼下已经无人敢质疑夏浅薇那副书画的真假,两种通文一对比,自然是工艺越发神秘复杂的那种更有说服力。 刘语然的脸色越发难看,方才众人把那江大公子捧得有多高,此刻她就有多恼! 只听夏浅薇好似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御史大人身负监督百官的要责,没想到江大公子竟知法犯法,不过刘二小姐不必担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相信在场的贵女们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四周氛围陷入一阵尴尬之中,就算夏浅薇不说,也无人会去淌这趟浑水得罪御史府。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江少爷竟这般糊弄自己的未婚妻子,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拆穿,刘语然的心情可想而知。 魏婉蓉不甘心的咬牙道,“就算你这画是真的,也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如此赃物还拿来送人,你安的什么心?!” 被她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想到,詹老先生的字画有市无价,夏浅薇哪来那么多银子和门路得此宝作,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丑事! 夏浅薇轻轻一抬眼,魏婉蓉原本得意的神色竟不由得一僵,只觉得对方虽是笑着的,可眼中却有一种令人忌惮的流光。 她的心中不知为何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畏惧感,可转念一想,夏浅薇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就算她再怎么瞪自己,也不会有人帮她! 却不想夏浅薇突然朝着魏婉蓉走去,那张快速逼近的绝美面容带着几分冷冽之意,魏婉蓉立刻想起从前的夏三小姐可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撒泼耍横的! “你,你想做什么?!”她吓得连连后退,刚要喊一声来人,就见夏浅薇在她面前站定,作势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 那冰凉细润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搭在了魏婉蓉的手腕上,夏浅薇眼底划过一抹了然,随后轻轻笑道,“魏小姐稍安勿躁,可别动了胎气才好。”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魏婉蓉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立刻察觉到四周异样的眼神,她的面上不由得一红,气极的骂道,“混账夏浅薇,你,你胡说什么?!” “浅薇不敢胡说,魏小姐的脉象细滑有力如同滚珠,已然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莫非魏小姐自己还不清楚?” 夏浅薇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深沉的笑意,这位吏部尚书之女,正是当时她在皇家马场撞见的那位与四皇子慕严苟且的女子! “你……”魏婉蓉的眼神瞬间有了几分慌乱,经夏浅薇这么一说,她猛然想起自己这个月的例事还未造访,并且最近食欲不振夜不能寐,难道说…… 众人只见魏婉蓉如同看见什么猛兽一般惊恐的甩开了夏浅薇的手,竟有种恼羞成怒的味道,“竟、竟敢坏我声誉,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魏小姐莫非没有听清楚浅薇方才的话?胎还未坐稳,就莫要张牙舞爪的了吧。” 夏浅薇自然明白为何从方才开始,魏婉蓉就一直处处针对,她怀了四皇子的骨肉,想必也听说了那慕严在圣上面前扬言自己与他情投意合请求赐婚一事,怎能不对自己咬牙切齿?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魏婉蓉这副模样,已有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显然对夏浅薇的话信了几分。 刘语然意识到事情不妙,魏小姐腹中的孩子还不知是谁的,万一在刘府里出了事情,她可担待不起! 刘沁儿好不容易才从这瞬息万变的形势里清醒过来,她分明感受到自家二姐的暗示,赶紧将夏浅薇领了出去。 不想未走多远,只见一名小婢女慌慌张张的小跑而来,“小、小姐,幽王殿下,幽王殿下也来参加你的及笄之礼了!” 什、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深藏不露 而另一头。 树荫之下立着一道孤僻的身影,耳边是那一道道亲切热闹的欢笑声,望着远处聚在一起享受着喜庆之气的贵女们,夏晴的眼中有种莫名的刺痛散开。 从前夏乐与她一同参加各种诗会的时候,总能轻易的拉着她融入那些和谐的场景之中,因为她们是双生女,虽然面容极其相似,可性格却大相径庭,贵女们总是喜欢拿她们取乐。 一开始或许伴有嘲讽的意味,但时间久了,也把她们当成了闲暇之时的玩伴。 想到这,夏晴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她的七姐脸皮奇厚,明知人家不喜欢她们这样的小庶女,还是巴巴的往前凑,但有她在的地方总有笑声,再无趣的诗会也变得不再乏味。 可后来她的脸毁了,夏晴独自去各种诗会时总有人问她的情况,一开始还会与自己攀谈闲聊,再后来就渐渐疏远,仿佛只要夏乐不在,就没有跟她亲近的价值似的。 这段时间除了夜里的噩梦,醒着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总会不自觉的浮现出夏乐与她拌嘴,或者与她在背后论人事非的场景。 虽然荒唐,但不孤单。 如今…… 夏晴看着自己脚边空荡荡的树影,视线竟是有了一丝模糊,脸颊上忽然滑落的温热让夏晴吓了一跳,似有几道好奇的目光投来,她赶紧擦掉了这莫名汹涌而来的泪水,可不知为何却怎么也止不住。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晴的心中有种令人恐惧的慌乱,明明自己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夏乐消失之后的日子,终于可以不必再围着她愚蠢的胞姐转了,终于不必再迎合对方的喜好说些违心奉承的话,终于不必再当别人的影子。 可是,心中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身如浮萍心无所依,没有了夏乐,她好像也不再是她。 “呵,我真是……”自作自受吗? 夏晴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夏香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她的心中忽然弥漫开一股愧疚的情绪,仔细想来,这个九妹常年捧着药罐子,又总是活在六哥的阴影之下,还有个已经死了却满身罪孽的姨娘。 她的情况比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种满是贵女的场合,从未露面过的小庶女极易被人轻贱,她此刻一定比自己更加无助孤单吧?或许,或许应该对她友善一点? 兴许是同病相怜,夏晴收敛了自己的心绪,开始四下寻找着那柔弱的身影。 却不想找了许久,那些偏僻冷清的角落皆没有夏香的影子,夏晴的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慌张了起来。 九妹的身子骨儿才痊愈不久,万一她在刘府中发生了什么意外,祖母一定会责怪自己没有看好她! 正当夏晴犹豫着该不该去寻夏浅薇帮助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没想到夏九小姐这般心灵手巧,快,快教教我们!” 夏九小姐? 夏晴脚下的步伐当即一僵,疑惑的寻声望去,只见那最热闹的亭子里,数名贵女围坐在一角,面上皆是带着新奇的笑容,而她们的中间正是她那大病初愈孤苦伶仃的九妹! 此时夏香的脸上带着谦虚的浅笑,手中的丝帕被她叠成了一朵盛放的花儿,她随手一摆弄,丝帕顿时散开,在她那灵巧纤动的十指间又渐渐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贵女们从未见过这般好玩的东西,看向夏香的眼神越发亲热,一时间那柔弱无骨的少女稚嫩的面庞成了无数高门贵子们注意的焦点。 比起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女们,被簇拥在中央的夏香就如同百花之中一朵格外清新悦目的素馨小花,她那独特的羸弱气质让人一眼便生出了想要护她的心思。 此时夏晴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无人的角落里,久久的看着热闹的亭子出神。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很快,夏香似是注意到了那形单影只的女子,她立刻站了起来,不想身旁的贵女们却是拦住了她。 “夏九小姐要去哪儿,还没教我们呢!” “那是我八姐,香儿把她带过来之后,再教各位姐姐们。” 她盈盈行了一礼,那脸上美好纯净的笑容看得人心中一甜,四周立刻传来了不少惊叹声。 可不知为何,夏晴看着那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朝着自己而来的纤细身影,竟是萌生了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从脚底渐渐爬上一股古怪的忌惮之感,特别是夏香此刻望着自己笑的样子,明明看起来那般纯洁干净,却令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八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如去香儿那边,相信其他的姐姐们一定也会喜欢八姐的。” 这友好无害的声音传入夏晴的耳中,她的眼神似有几分僵硬,面对夏香热情的邀请,她发现自己竟连笑也笑不出来。 想当初她与夏乐可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彻底融入那些贵女之中,而这个一直以来死气沉沉的九妹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讨到了她们的欢心,那般自然,毫无违和之感。 不远处亭子里的贵女们有些不耐的朝着她们的方向张望,显然是希望夏香赶紧回去。 夏晴的心瞬间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可还没等她拒绝,夏香已经主动的拉住了她的手。 “八姐的手可真凉。” 夏香好似不经意的随口一说,夏晴的心却不由得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就见她那明亮却又深沉的眸子里清清楚楚的倒影着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 这个九妹……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无助可怜,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为何竟有种难以言喻的危险之感? 夏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觉得荒唐无比,但却始终压不下那一份戚然。 不等她回应些什么,夏香幽幽的低下头来,眼角似乎有些微红,语气里满是羡慕与神往,还有几分惆怅在里头。 “八姐知道吗?今日也是香儿的生辰呢,刘小姐的命可真好。” 命?她……究竟想说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让她伺候 夏晴非常不喜欢此刻的感觉,她眉头轻轻一蹙,竟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望着夏香诧异的小脸冷声训斥了句,“嫡庶有别,刘小姐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莫要让刘府的人听见你这番失礼之言,否则拖累了我和三姐,看祖母如何罚你!” 夏香的身子一抖,两只小手当即委屈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微低着头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香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羡慕而已……”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羡慕的,身为庶女更应该安分守己,想想我们的姨娘,太过贪心就只能有那样的下场!” 夏晴此话一出,连她自己也微愣了神,却不想夏香竟轻飘飘的回了一 “为何不能羡慕?身为庶女难道真的低人一等,所谓的安分守己不过是听天由命不思进取的借口而已,香儿以为八姐也一样,不愿向命运低头!” 似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夏晴刚想继续训她,却不料正好撞上了夏香此刻倔强又深邃的眼神。 一直藏在她心中的某种念头再次被翻了出来,没想到不止是自己有如此胆大的想法,连她看不起的夏香,也有一份蠢蠢欲动的野心。 不,她说的对,为何庶女永远都只能做旁人的陪衬,难道她们真的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任由自己的一生被旁人一手操控? 夏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下唇已经被咬出了血,她的眼中闪烁着隐隐的不甘,再看向亭子里的那些贵女们,凭什么总是要她去讨好她们? 此时夏香再次拉住了她的手,随后扬起了一道别有深意的浅笑,“香儿做得到的事情,八姐也一定可以,以后,就让香儿陪着八姐好吗?” 她的语气中似有几分请求,夏晴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被人所需要和依靠,是的,这不就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吗? 不做任何人的影子,被期待与重视…… 正要回应夏香,四周的氛围竟是陡然一变,原本热闹的刘府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安静,夏晴立刻注意到亭子里的贵女们竟齐齐站起了身子朝着某个方向张望。 “八姐,他是谁?” 连自己身边的夏香,语气也有了些许变化。 夏晴很快收敛了思绪望向那几道红色的身影,她的眼神当即一变,在辰国,没见过幽王本人不要紧,但绝对不可以不认得阎幽军的鹰眼徽章! 那数名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似神兵一般跟在一名尊贵的男子身后。 那张俊美得如同神抵的面容泛着令人忌惮畏惧的冰寒之气,一对凤眸仿佛能敛慑人心,漆黑如瀑的长发似乎要与那一身神秘的玄衣华服融为一体,颀长挺拔的身形带着一种骇人的冷冽气势。 此时慕珑渊余光一扫热闹的花园,众人分明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莫名冷了几分。 “微臣,参、参见幽王殿下!” 刘侍郎慌慌张张的迎面而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在慕珑渊的面前行了一礼,他的额头上竟瞬间浮上了一片薄汗,天知道他方才听见禀报,差点吓的魂都飞了! 此时刘侍郎低垂着头,也不知怎的竟是瞥到了慕珑渊那双华贵的黑靴之下,似有一片隐隐的血迹。 一个可怕的念头立刻浮上脑海,幽王殿下该不会刚刚杀完人,就跑来他的刘府吧? “免礼,本王正好处理完公事,想起前几日你命人送来的邀贴,便顺路过来了。” / 慕珑渊好似没有看见刘侍郎那根本难以掩饰的紧张和害怕,反而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那个丫头呢? 他方才在审讯俘虏的时候突然想起夏浅薇已经连续拒绝了他几次的夜棋邀约,而齐昭昨日传来口信,说今日夏浅薇会来恭贺刘家小姐的及笄之礼,连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莫名来了兴致。 刘侍郎心中早已瑟瑟发抖,这朝中的文武百官,但凡府里有喜事的,宴请同僚之时都不忘往幽王府送去一份,大家都心照不宣,幽王爷绝对不屑与他们为伍。 而传闻中幽王又十分记仇,他愿不愿意光临,那是他的事情,但这帖子必须得送,否则就是不敬! 刘侍郎真不知道自己的祖坟何时开始冒烟了,竟让他的刘府迎来了这位百年难得一遇的活阎王! “别过去!”夏晴分明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夏香不自觉的想要靠近那个危险异常的方向,要知道幽王可是辰国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九妹果然是不知这世间险恶,竟还敢往前凑。 “八姐,幽王殿下可是娶妃了?亦或者有中意的人选?” 谁料,夏香竟突然开口一问,夏晴面色不由得大变,赶紧压低了声音制止她这不要命的想法,“香儿,幽王手里过的人命可以填满整条京江,他绝对不是你我这样的小庶女能够肖想和招惹的!” 然而这小姑娘却好像全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夏香只是幽幽望着慕珑渊那独有的强大气势,不要招惹? 遇见这样的男子,谁能控制得了自己? 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迷人,夏香只觉得似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灵魂,也不知是否她的目光相较于其他贵女们的躲闪来说显得突兀了许多,慕珑渊竟是望了过来。 此时夏晴吓得腿都软了,想要拉着夏香躲进一旁的树荫里,却发现全然没有了力气。 慕珑渊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径直从刘侍郎眼前而过,只是轻轻丢了一句,“本王来得匆忙,贺礼改日送上。” 等等,幽王的贺礼谁敢收? 刘侍郎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赶紧让府中的下人跟上,为慕珑渊备了上宾的席位。 却不想这喜怒无常的男子一坐下,竟是指了指夏香的方向,“让她过来伺候。” 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众人立刻朝着夏香投去了同情无比的视线,而刘侍郎却面有难色,那小姑娘可不是府中的婢女,想必是哪家的小姐吧? 让客人来伺候幽王,未免太失礼了些? 可幽王的命令谁敢忤逆? 很快,夏香便被刘府的下人请了过去,而夏晴早已惊得脑中一片空白,她很快回过神,糟了,九妹这次怕是要闯大祸了! 这女子差点没有哭出来,然而她很快却是发现了救星。 三姐……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见倾心 此时刘沁儿只觉得自己的脚底悬浮,有种踩在悬崖边上的错觉。 她身旁的夏浅薇已然注意到了不远处那几名面带煞气的阎幽军,在如此喜庆的场合却突然出现这样如同门神一般的守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刘府犯了什么事儿,岂能不人心惶惶? 刘沁儿突然拉住了夏浅薇的袖子,她的眼眶一红小脸有种说不出的惨白,“夏三小姐,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眼底难以掩饰的惧意,在刘沁儿的心里,慕珑渊就跟勾魂使者似的,难道她今日就要命丧于自己十四岁的及笄之礼? 却不想夏浅薇轻轻抬起手放在了她头顶柔软的发丝上,露出了一道如春风般的温暖笑容。 “幽王殿下日理万机,还不至于为了抓个小姑娘亲自出手,一般情况下是还没见到他的人,就已经死了。” “……”夏三小姐怎么能用如此平静的表情说着这般可怕的话? 夏浅薇没有想到自己的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反倒把刘沁儿吓得浑身发抖。 再一看四周那些贵女们的表情也比刘沁儿好不到哪里去,众人想走而又不敢走,只能硬着头皮尴尬的杵在那儿。 就在这时,一道慌张的身影迎面而来,只见夏晴小跑的来到她身边紧张得语无伦次,“三、三姐,不好了,九妹她、她被幽王殿下抓走了!” 什么? 夏浅薇眉头不由得一蹙,然而待她们靠近,却是见不远处的贵宾席位上,那尊贵的男子集优雅与冷酷于一身,神态怡然的举着酒杯,而他身旁的夏香则如宠物一般乖巧的立在一旁,时不时为他添着酒水。 各种同情的目光落在夏香的身上,而夏浅薇则无奈的看了夏晴一眼。 对方委屈的闪烁着目光,其实在她看来,夏香的处境就跟被幽王俘虏没什么两样,都是命悬一线的下场。 此时慕珑渊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角落,他的视线正好撞上了夏浅薇探究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这好似浅笑的神态立刻落入了夏香的眼中。 明明她见过的男子不多,可偏偏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位尊贵的幽王殿下绝对是无人能及的存在。 哪怕此刻自己就站在他的身边,依旧有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那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已然让夏香心神微荡,此刻她脑中有个大胆至极的想法,倘若她能够得到他的青睐,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正当她出神之际,那尊贵的男子竟是回过头来,犀利的目光落在她有些微红的小脸上,这一眼竟让夏香的心忍不住漏跳了几拍。 “还不倒酒?!”旁边的阎幽军冷喝一声,夏香的身子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浑身一抖,她拿着酒壶的小手竟比之前更加的紧张,低头俯身的那瞬间分明感觉到慕珑渊的视线正深沉的打量着自己。 不知为何,夏香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无所遁形之感,好像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尽数被他撕得粉碎! 可越是如此,她越有种天命所归的雀跃感,似乎自己的这一生,皆是为了这一刻的相遇。 “你不畏本王?” 慕珑渊看着她轻颤的双手,在旁人看来,夏香这模样显然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可他却看见了这稚嫩的少女眼中那极力掩饰的欣喜。 夏香的动作当即一顿,僵硬了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清风拂过她额前细软的发丝,露出那光洁的额头,一对含水的桃花眼有种病态的柔美之感,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能为王爷斟酒,是香儿的福分。”她的声音绵绵,听起来似毛茸茸的爪子挠着心间,只怕任何的男子见到如此乖顺的女儿家,百炼钢都能化成那绕指柔。 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声传入夏香的耳中,慕珑渊那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而另一手已然撑着他那完美的下巴,这幅慵懒却不失气势的姿态看得夏香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莫非你三姐在府中横行霸道久了,连妹妹的胆子也跟着练大了?” 慕珑渊好笑的声音传来,夏香疑惑的望着他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几分柔色,转瞬即逝快得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夏香的心中立刻涌现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怎么好像幽王殿下认识自家三姐,而且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想到这儿,夏香觉得自己这个念头着实有些可笑,要知道夏家的三小姐可是名声在外,仔细一想幽王这话也没什么错处,在府外都横行霸道的女子,在府中难道就能收敛? “王爷误会了,其实三姐待香儿很好的……” “好在何处?” 一般情况下,明眼人都知夏香这话不过是在客套,本应点到即止,可幽王却好像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慕珑渊将夏香此刻不自然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的眸中划过一抹冷光,“说不出来?莫非你以为本王很好骗?” 这个清冷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四周众人的耳中。 氛围顿时越发紧张,原本还心有愧疚的刘侍郎此刻竟对夏香心生了不满。 这夏府的九小姐怎生那么多嘴?若是惹恼了这位阴晴不定的活阎王,只怕在座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这名男子身上散开的危险之意迎面扑来,似有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夏香的脖颈,她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更没想到幽王竟会为了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当众为难自己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庶 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倘若自己眼下回答错了,恐怕今后再无机会见到这手掌生杀大权的尊贵男子! “三姐医术高明,这几日若非有她细心照顾,香儿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伺候王爷……” 她此刻已然明白,幽王是个不容旁人虚与委蛇的男子,这个回话中规中矩,总让人挑不出错了吧? 却不想慕珑渊的眼神忽而一沉,“你的意思是,近日都是她在照顾你?莫非你们夏府其他的人都死了不成?” 所以就为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妹妹,就胆敢拒绝他的邀约?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肚鸡肠 若说方才幽王的语气似真似假还带有些许玩笑的意味,可此刻夏香看着对方冰寒至极的眼神,分明感觉到他身上散开的浓浓不悦与恼意。 之前她也是这般在那几名贵女面前处处说夏浅薇的好,然而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同情,在外人看来,夏家那蛮横无理的夏三小姐怎么可能懂医术? 众人只会以为这是她为了折磨自己的庶妹,想出来的花样罢了,于是便越发怜悯夏香,待她越发友好。 人往往只有在绝对的弱者面前才会表现出超乎平常的友善,这种彰显自己爱心的行为一方面来自于优越感,而另一方面也来自于虚荣心。 夏香很快在心里琢磨着幽王恼怒的原因,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莫非他也和旁人一样心疼自己的遭遇? 显然她误会了慕珑渊,这柔弱的少女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粉色的云霞,赶紧用一副紧张的模样为夏浅薇解释着,“其实是祖母疼爱香儿,所以便把香儿托付给最受信任的三姐,谢王爷关心,香儿真的没事……” 关心? 慕珑渊眉头轻轻一蹙,这个小姑娘在说什么? 夏香此时羞怯的表情尽收他的眼底,慕珑渊的心中升起一股厌恶,区区一个将军府的小小庶女,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重都忘了。 他的目光转而飘向此刻已经在席位间落座的夏浅薇,意味不明的浅笑了声,“那夏老夫人可真是糊涂了。” 他所说的糊涂不知是指心疼夏香,还是指信任夏浅薇,亦或者两者皆有之。 那个危险的男子莫非又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 此时夏浅薇已然察觉到了慕珑渊时不时递过来的视线,她的面上一片冷淡平静,可却将那一边的夏香越发乖巧的模样尽收眼底。 好好的一场及笄之礼,可在座的宾客却皆是一副水深火热如坐针毡的模样,唯有罪魁祸首一副怡然自得不顾旁人死活的模样,独自在那饮着小酒,接受着刘侍郎的赔笑。 夏浅薇很快确定慕珑渊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忽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该不会这男子今日不请自来,是专程为了恐吓她?否则怎会突然点名要夏香伺候? 齐侍卫提醒过她几次,说拒绝幽王的邀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倘若真是如此,那么慕珑渊简直小肚鸡肠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夏浅薇索性低垂下眼,一副置身事外宠辱不惊的模样,只是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在场众人的表情。 刘语然已经回到了宾客间,可唯独不见了魏婉蓉的身影。 一阵脆响从身旁传来,夏浅薇闻声望去,只见坐在她另一侧的刘沁儿竟不慎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四周立刻投来各种异样的目光,让她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惨白。 刘沁儿心头有种委屈的感觉,因为她性格软弱又身无所长,虽沉迷于诗词书画却不及二姐才华,因此没有多少人关注过她。 她忍不住抬眼望向某个方向,那里坐着平日里与她交好的贵女们,可眼下,因为幽王的突然造访,她们竟不约而同的与她拉开了距离,自己身边的席位空荡荡,说不出的凄凉。 刘沁儿明白她们是担心受到牵连,明哲保身乃是人之常情,可她心里难免失落,眼泪差点就要从温热的眼角滑出来。 不,不可失礼于人前!否则…… 却不想这时,似有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一股怡人的草药香溢满她鼻间,座下手背上传来一抹温暖,她战战兢兢的抬起眼正好对上了夏浅薇柔和的目光。 奇怪是原本狂跳的心口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低着头看着夏浅薇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似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 “夏三小姐……” 没有想到当旁人恨不得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时候,留在她身侧的竟是恶名在外的夏浅薇,刘沁儿呆呆的看着这张绝美的面容,而对方已经用袖子遮住了众人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渍。 刘沁儿心中微动,夏三小姐还未及笄吧?明明自己还比她年长了几月,可相比之下,自己竟跟小孩子一样胆小怕事。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隐隐的议论声,不少人鄙夷的望了过来,“刘小姐怎的跟那夏三如此亲近?”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刘府的家风怕是要改一改了!” 刘沁儿眉头不由得一蹙,随后反手拉住了自己身边的女子,竟抬头瞪了回去。 那边正在非议着夏浅薇的几名贵女纷纷一怔,似是没有想到这一向软弱可欺的刘小姐竟会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 然而这一幕已经落在了刘语然的眼中,她轻咳了一声以示警醒,却不想这一次,自家的妹妹却全然无视了自己。 那个夏浅薇闹出这么大的麻烦,沁儿怎能还跟她牵扯不清? 想到魏婉蓉的事情,刘语然便觉得头疼不已,她最担心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才与方才的几位贵女达成一致,绝对不可声张魏小姐有孕一事,但说不定夏浅薇一踏出刘府,就会四处宣扬。 到时候父亲定会怪她办事不利…… 再想到自己手中的那副赝品,刘语然的心情便越发阴沉。 这时,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一名阎幽军由外而来,迈着冷冽的大步迅速来到了幽王的身边,俯身与他耳语着什么。 夏浅薇分明看见那名男子脸上虚伪的冷笑微微一僵,眼底的温度瞬间降到了极致,莫非发生了什么急事? 夏香只觉得一阵冷风拂面,下一秒身前的玄衣男子已然站了起来,浑身竟是散开一股可怕的肃杀之气。 不等她反应过来,慕珑渊看也没看她一眼,四周把守的阎幽军迅速集中在他身侧,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匆匆离去。 刘侍郎愣愣的看着那已然从刘府大门消失的身影,顷刻间长长的吐出了口气,浑身有种发软的感觉。 不止是刘府上下,连众位宾客也纷纷松缓了表情。 此时刘夫人才敢带着其余的女眷从内院出来,开始歉意的招待着宾客,试图挽回方才紧张的氛围。 “沁儿!”一道不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刘沁儿抬起头,就看见了自家二姐严厉的表 “夏三小姐,我一会儿就回来。” 刘沁儿仿佛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然而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坚定过。 众人仿佛已经忘记了夏香的事情,可夏晴却是最先想起这位九妹,不想望向方才慕珑渊的席位间,那里哪还有自家九妹的身影……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七章 私相授受 此时刘府的女眷后院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连一根细小的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刘语然阴沉着表情看着眼前故作冷静的妹妹,她深吸了口气再次冷声喝道,“沁儿,为了我们刘府的颜面,莫要再跟那夏浅薇往来,否则今后若是闯了大祸,二姐可帮不了你!” 只见刘沁儿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摆,她咬着牙低头不语,便听自家二姐厌恶的讽刺道,“你没听今日前来的宾客如何评价她?此女心狠手辣不知廉耻,她接近你指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书香世家的小姐怎可与这等人为伍?二姐也是为了你好……” 听及此处,刘沁儿突然抬起头,她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那种怯弱生涩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慨与不平,“二姐所听见的传闻皆是那些人的一孔之见,从前先生曾教导我们不可人云亦云顺风驶船,难道所有不顺二姐心意之人,都是无德之类?” 刘语然瞬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一向温顺的妹妹,她竟为了一个外人这般出言顶撞自己? “你,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只见她的身上散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压迫感,这让刘沁儿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儿时的场景。 “沁儿,先生夸你二姐秀外慧中才情了得,你可要好生学而习之。” “同样都是刘府的小姐,怎的相差这么多?一个才华横溢,一个却蠢顿笨拙,语然才是我们的希望。” “沁儿,既然刘二小姐不喜欢我,我,我就再也不来了吧。” 各种声音徘徊在耳边,压得刘沁儿喘不过气来。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二姐皆是言听计从,这也是父母所希望的,仿佛只要她乖乖的跟在二姐的身后,就能成为一样优秀受人称赞的女子。 哪怕她渐渐发现自家二姐并不是事事都对,她也从来不敢忤逆。 “二姐常说,不语旁人事非,沁儿有眼睛,有耳朵,不必事事都要让二姐来为沁儿做判断和选择!沁儿……不是二姐的傀儡!” 刘语然喉间一哽,她分明感觉到自家妹妹那毫不掩饰的抵触之意,要知道刘沁儿从小就不敢出言顶撞自己,如今居然为了那夏浅薇如此反抗…… “这些都是她教你说的?”刘语然眼中已是无尽的冷意,“你与她才结识多久?就已怂恿你这般目无尊长,怕是要等到万劫不复才追悔莫及!” 刘沁儿一听就知道是刘语然误会了,然而她最是清楚自家二姐的脾气,对方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想起从前那些因为畏惧二姐而彻底疏远自己的朋友,刘沁儿再也不愿重蹈覆辙。 “二姐莫要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夏三小姐为人坦荡,不是魏小姐之流。”刘语然所结交的那些贵女,在刘沁儿看来根本不及夏浅薇千分之一,她们刘府还得帮着那魏婉蓉遮掩丑事,二姐怎能如此区别待人? 刘沁儿突然发现从前的自己实在是愚蠢至极,而如今,她再也不要错失自己的朋友! “你……站住!” 刘语然冷声喝道,可刘沁儿已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远,她气得早已没了平日里的优雅,“真是岂有此理 四周伺候的婢女从未见过二小姐这般气愤的模样,只见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随后严肃的屏退了周遭的下人,直到一抹素朴的身影缓缓的从假山之后跨了出来。 刘语然闪烁着目光,小心的四下张望了片刻,随后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眼前是名文质彬彬白净清秀的男子,他的面上一片温柔之色,可看向刘语然时却有种求而不得的痛心与无奈,“今日我们于府也受邀了,而我是偷偷跟来的……只想看看你。” 刘语然望着对方深情的表情,一向高冷的神态竟瞬间土崩瓦解,她挣扎了许久才撇开头去不再看他,“上次我已说得清楚,如今我的婚期将近,你莫要再做纠缠,以免惹人闲话。”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透着一丝轻颤,可眼前的男子却是往前迈了一步,“那江大公子根本不是个东西,我已经听说了……他竟拿赝品来哄弄你,倘若他把你放在心上,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够了!你是什么身份,区区一名庶子,难不成真以为可以给我幸福?” 刘语然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何尝不是愁苦交集。 然而一阵刺骨的冷风拂过,吹动了那名男子的衣袖,露出了一截伤痕累累的小臂,刘语然瞳仁一颤,“你的手……” 那张白净的面容扬起了一丝苦笑,他只是紧抿着唇,也不言语,可就只是这般站着也足以让刘语然心如刀绞。 她眼眶一红哑然道,“莫非,你已经与于大人提了?你这个疯子……” 门不当户不对,她全然可以想象当于大人听说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之后,是怎样震怒的表情。 “父亲说我是自不量力想高攀尚书府,可语然,旁人怎么看我都不要紧,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 一直严防死守的刘语然再也坚持不住,她根本不喜那江大公子,然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她能反抗的? 本以为那江大公子也是真心待她,可今日之事让刘语然明白,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只不过是个需要费点心思去打发的女子而已。 两人四目相对,无尽的思念与挣扎交缠,那男子缓缓抬起手抚向了她的脸颊,“语然……”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响,刘语然如同雷电劈身一般抽回了手连退了熟步,惊恐而警惕的望向某个方向。 “谁?!” 片刻之后,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 “三姐,你要去哪里?” 只见一名柔弱的女子提着裙摆张望的迈了出来,在看见她和那名男子之后,面上立刻露出了几分慌张。 刘语然眼神一变,这不是夏府的九小姐吗?难道说……方才夏浅薇就在暗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幽王受伤 夏香一副忐忑的模样,她那苍白稚嫩的脸上满是歉意,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朝着刘语然赔着不是,“香儿不知刘小姐在此处,这、这就告辞了……” “站住!”刘语然一慌,连礼数也顾不得周到,她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男子犹豫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夏香双手拧着自己的衣摆,语气吞吞吐吐,想走而又不敢走的杵在那儿,“刘小姐,香儿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没看见? 刘语然倒是不担心这唯唯诺诺的夏家九小姐,但方才夏浅薇看见了多少? 真是太可恶了,居然躲在暗处窥探主人家的秘密,莫非也是她将那赝品之事宣扬出去的?否则在场的贵女皆是与她交好的知己,怎会做那种无品无德的事情! “你是说,方才夏三小姐就在此处?” 夏香闪烁着目光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这样的神态落入刘语然的眼底,心已然一点点的往下沉去。 这可如何是好?夏浅薇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之后还不得寸进尺? 有这么一刹那,刘语然起了跟夏浅薇鱼死网破的心思,倘若她真的把自己已有意中人的事情说出去,大不了跟父母请罪,反正那江大公子无义在先,她又何必再三忍让? 可转念一想,如此一来自己岂不真的成了那有婚约在身又与男子私相授受的寡廉之女? 她平日里以清高自爱标榜,刘语然丝毫不能想象到时候身败名裂的滋味是何等的可怕,她真的承受得起吗? “刘小姐放心,我三姐不会是那等多嘴多舌之人。”夏香好像察觉到刘语然在担心什么,当即上千宽慰道,然而在旁人听来,实在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此时刘语然丝毫不知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她这些年极力维护的形象,恐怕一会儿便会彻底的毁在夏浅薇的手里! 想到这,她的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直到一双小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的肩头,“刘小姐,倘若香儿说有办法可以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呢?” 什么? 她惊讶的抬起眼,正好对上了夏香那无害而又关切的神情。 …… 幽王殿下亲临了刘府小姐的及笄之礼,此事很快沸沸扬扬的传遍京都。 是夜,幽王府的书房内,一道纤细绝美的身影早已在那等候多时,直到齐侍卫慌张的从外头而来,“三小姐,不好了,王爷他……”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讶异,她还是第一次见齐侍卫这般失措的模样。 只见慕珑渊的屋外守着两名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地上点点的猩红蜿蜒的延伸进屋内,一盆血水被端了出 “王爷,夏三小姐就在屋外。” “让她滚。” 却不想,那疲惫却又冰冷的声音响起,齐侍卫尴尬的回过头去看着已然一脚跨进屋门的夏浅薇,对方淡淡的扫了此刻榻上的男子一眼,随后轻笑了声。 “齐侍卫放心,王爷身上这伤死不了人。” 屋外的阎幽军不由得脸色大变,辰国之内竟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调侃王爷? 他们的手本能的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只等着自家主子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让那胆大妄为的女子血溅当场,可等了许久,里头却是没了动静。 此时慕珑渊正敞开着衣衫,露出那肌理分明的胸膛,惨白的肌肤在月色的笼罩下有种震慑人心的美感。 他微散着一头浓密的黑发,身侧是一堆染血的布条,而腹间的绷带也隐隐透出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怎么,照顾完你那了不起的庶妹,终于轮到本王了吗?” “……” 一旁的齐侍卫分明听出了自家王爷不满的意味,只是不知为何,话中还有几分叫人难以捉摸的抱怨。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了不起的庶妹? 这还真是耐人寻味了。 “九妹身子骨弱,今日若是伺候不周,还望王爷见谅。” 夏浅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随手捡起上面的药瓶放在鼻间闻了闻,“药是好药,但王爷若想好得快些,还是用臣女调的那瓶为好。” “不必,你还是拿回去给你那身子骨弱的庶妹用。”慕珑渊仿佛跟她杠上了,可他眼中虽有笑意,夏浅薇却察觉到了一丝阴霾的味道。 夏浅薇缓缓来到榻前,竟毫无预警的伸出手去按在了慕珑渊的绷带上,对方当即倒吸了口凉气,眼底杀意毕现,却见眼前的少女轻轻笑道。 “王爷这伤是新鲜的,莫非是忙里偷闲,参加完刘府的宴会之后又去杀人了?”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齐侍卫不由得暗自替夏浅薇捏了把冷汗,他丝毫不怀疑倘若王爷今日不是有伤在身,恐怕夏三小姐眼下根本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慕珑渊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的眼中闪动着隐晦不明的暗芒,就听夏浅薇试探的问了句,“可是金国宫内发生了何事?” “你从何得知?”他下意识的抬头回了句,可很快便捕捉到了夏浅薇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狡黠。 这丫头,居然敢诓他? 此时夏浅薇已经伸手去解他腰间的布条,一条形如蜈蚣的伤口渐渐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女子眸光微动,慕珑渊眉头轻轻一蹙,怎么,这丫头连金国的皇族侍卫常用的暗器都知道? “昨日在马场的时候,臣女偶然听太子说起,金皇的病情加重,怕是撑不过多少时日。”所以眼下金国的几位皇子正忙着扩展势力,准备金皇驾崩之后来一场大动作。 究竟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四国盛宴定是要推迟了。 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面上似有几分戏谑,“金皇驾崩与本王何干?” “据臣女所知,金国的皇族传统,就算是和亲的公主诞下的子嗣亦有继承皇位的权利,除非亲手签下放弃权利的文书,否则必定也要卷入斗争之中。” 而以幽王的性格,他哪怕对金国的皇位没有兴趣,也不会签那种东西。 所以夏浅薇大胆猜测,慕珑渊在收到金皇驾崩的消息之后离开刘府,很快便遭到了暗杀,下手的便是忌惮他实力的某位金国皇子!亦或者,是几位皇子一同联手,毕竟想在辰国境内行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再一看无所不能的幽王居然真的受了伤,由此可见,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她讨厌你 慕珑渊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看自己的眼神渐渐的变了,似乎有些震撼还夹杂着一点儿同情,但更多的居然是忌惮与疏离。 “怎么,觉得呆在本王身边太危险了?”榻上的男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夏浅薇眸光微闪,作势平静的行了一礼。 “臣女不敢。” 为何每次都让他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 这慕珑渊才真的是天煞孤星,自己的亲生父亲百般防备着他不说,把他独自留在各国边缘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更没有手足愿意与他亲近,皆是千防万防敬而远之。 而如今,素未谋面的皇外祖驾崩,他的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表兄弟们个个都要他的命,这种风雨飘摇的日子似乎才刚开始,不等下一任金皇继位,慕珑渊就再没有安稳的时候。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所以夏浅薇方才就在想,当初她是见辰国之中唯有幽王可以与卫玄麒相抗衡,而如今他成了那行走在刀刃上的人,万一还没等毁掉卫玄麒,自己倒先被他连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那阳奉阴违的样子,当即冷笑了声,“冷玉寒怎会看上你这样的女子。” 提起冷玉寒,眼前的少女却是面不改色,慕珑渊越发认同了那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禀报,“王爷,戴夫人想见见您。” 夏浅薇只见慕珑渊原本冰冷的神色竟瞬间缓和了许多,不等他回应,那抱着婴孩的妇人已然站在了门口,那张如玉盘一般的面容带着浓浓的担忧,而她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一旁的夏浅薇身上。 “……可是打搅王爷了?”这语气里竟真有几分认真的歉意。 此时夏浅薇已经帮慕珑渊上好药,她注意到戴夫人的打量,当即有礼的朝她福了福身。 “屋里血腥气重,莫要惊吓了孩子。” 慕珑渊难得会替旁人考虑,戴夫人笑着靠了过来,只见襁褓中的婴孩刚刚睡足的样子,正扭动着两条小胳膊。 这位尊贵的夫人深深的望了一眼慕珑渊的伤,只能轻叹口气,什么劝他小心之类的话全然不必说,她何尝不知道这名男子随时随刻都会遭逢危险。 “这孩子一日不见王爷,就烦躁得很,所以妾身便带他来看看。”她的声音温润得如同美玉,仿佛能瞬间抚平旁人愠怒的心湖。 戴夫人小心的将怀中的婴孩交给了一旁的齐侍卫,等夏浅薇帮慕珑渊重新包扎好伤口后便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今日终于得见三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实在是失礼得很。” 先前她还在月内,因为身子骨弱所以总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她知道夏浅薇来探望过自己几次,却没有跟对方说上几句话。 夏浅薇感受着那覆在自己手背上温暖的触感,心中竟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跟戴夫人认识了很久似的,这种亲切的感觉难以形容,她盈盈一笑,“夫人客气了,比起夫人为百姓所做的一切,浅薇自愧不如。” 慕珑渊将夏浅薇此时的笑容看在眼底,忽然发现这个丫头在自己的面前总是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就算笑也是虚情假意,倒不似现在,那张精致的小脸分明生动了许多,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两人寒暄了片刻,戴夫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三小姐为何总是晚上来王府?府中可是会担心?” 话及此处,她分明看见夏浅薇那淡笑的目光飘向了榻上重伤的男子,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佯装没有看见她那无声的抗议与腹诽。 戴夫人立刻明白了什么,随后无奈的回过头去,“王爷,总是让人家姑娘深更半夜离府,未免有欠妥当。” 慕珑渊沉默了片刻,随后笑了笑,语气中似有调侃,一副根本不在乎夏浅薇死活的架势,“反正她也是闲着。” 此刻戴夫人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只是又有着另一种意味。 “若你没有其他要事,带上这个,便滚吧。”这话说得好像是夏浅薇自己想来似的。 只见这男子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只用帕子叠成的小兔子,只是上面分明有被剑刺穿的痕迹。 夏浅薇的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就听慕珑渊深深的笑道,“说起来,你这个九妹倒算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若非她给的这只兔子替本王挡了一剑,兴许今日还真的要横着回来了。” 这是……夏香送给幽王的? 夏浅薇已然明白慕珑渊想说什么,她将这兔子收进了袖中,带着一丝思绪离开了幽王府。 “戴夫人看本王何事?” 慕珑渊分明察觉到了戴夫人的无奈,然而她却是笑了笑,语重心长的劝着,“王爷,这位三小姐可是个好姑娘。” “那又如何?”好姑娘?若戴夫人知道那丫头从前的所作所为,还会这么说吗? “若妾身没有看错,她怕是极其讨厌您的,这可如何是好呢?” “… …… 次日,镇国府内。 “祖母,您唤孙儿?”此时冷玉寒一身黑色飞鱼服,他刚办完事情回来,面容冷峻的立在冷老夫人的面前,气色相较前几日好了许多,虽说他面上故作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但老夫人依旧察觉到他极力隐藏起来的压抑情绪。 “今日午后,祖母邀了夏三小姐过府,你可有什么想让祖母帮忙转达的?” 她知道自己的孙儿眼下怕是还不能见夏浅薇,他还未彻底的从那次的羞辱之中走出来,若是逼他,只怕会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冷老夫人已然从冷玉寒的眼中看见了几分逃避与躲闪,他紧抿着唇似是犹豫了许久,才挣扎着开了口,“祖母可是要与她商量退婚之事?” 冷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她知道自己的儿媳到现在都不打算接受夏三小姐,而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看似有了些许缓和,但实际上早已埋下了不可磨灭的裂纹,眼下这个局面,唯有冷玉寒自己才能改变。 “所以祖母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可愿退婚?”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章 以命相挟 冷老夫人自然是知道冷玉寒的心意,然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的孙儿这般骄傲,又正巧被自己心仪的女子撞见他此生最大的侮辱,恐怕心里这个坎过不去,他永远也不会想见夏浅薇。 而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让他明白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冷老夫人突然发现,他们从前都太过保护这些子孙,因此才让他们遇见了风雨之后,无法从容面对。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冷玉寒没有回答,又或者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祖母就应了三小姐的意思,以免两家人最后闹得越发不愉快。” “祖母!”冷玉寒顿时紧张的开了口,她的意思便是母亲的意思,他此刻一点儿也不怀疑夏浅薇的决心,可事到如今,他发现这双手已经无法放开。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竟陷入了走不出的囹圄之中,原来钟意于一人竟是如此矛盾的事情,他后悔了,后悔当初对夏浅薇的百般厌恶,如今因果轮回,这算是他的报应吗? “舍不得?那祖母就替你争取一回,只是你母亲那儿,祖母是说不通的。” 冷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她愿意为冷玉寒争取时间,可镇国夫人能不能对夏浅薇改观,就需要他自己去努力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惊呼,“三少爷,您怎么在这儿?!” 屋内的冷老夫人眉头不由得一蹙,他们立刻发现窗外有道人影快速的闪过,冷玉寒当即收敛了神色, “锦衣卫事务繁多,你可要认真对待,府中的这些糟心事儿不用理会。” 冷老夫人意有所指,冷玉寒点了点头,屋外的窗台之下似有一窜凌乱的脚印,他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眸中划过一抹思虑后才大步离开了自家祖母的院子。 眨眼间午后已到,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镇国府的门口。 “孩子,是镇国府让你受委屈了。”冷老夫人望着眼前依旧恭敬有礼的少女,面上一片愧疚之色,“事到如今,我本没有脸面跟你说这些话,但实在是迫不得已。” 夏浅薇看着冷老夫人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依然猜到了几分。 “从前确实是玉寒对不住你,但倘若你真的要退婚,可否再等上些时日?如今风波未平,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麻烦进了锦衣卫,若在此刻节外生枝,恐怕会再次引来陛下的不满。” 夏浅薇听着冷老夫人缓缓道来,没有想到对于她这样的外人,对方竟毫不避讳的将镇国府如今的处境与隐患一层层的揭开。 “倘若镇国府再有意外,还会牵扯上你们夏府,这并不是我危言耸听,孩子,你明白吗?” 夏浅薇心中一动,确实如此,虽然她已经做了决定要与冷玉寒撇清关系,但夏宜海可是镇国将军的部下,在她没有寻到一个更好的退路之前,确实应该与镇国府同仇敌忾。 如今四国盛宴必要推迟,这段时间恐有变数,若与冷家闹僵,于自己也没有好处。 “浅薇明白了,既然如此,就依老夫人所言。” …… “她答应了?!”一直忐忑之中的冷玉寒眼底终于浮上了几分光亮,冷老夫人无奈的看了自家孙儿一眼,她可是听府中的下人说了,方才夏三小姐还未离开之时,他一直都在院外徘徊。 想见却又不敢见,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 “答应什么?”却不想这时,一道不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屋内的祖孙二人立刻回过头去,只见镇国夫人不知何时已经跨了进来,面上一片冷意,“没想到夏浅薇真是个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徒,这样的女子岂有资格踏入我们镇国府的大门,母亲,您莫不是老糊涂了?!” 冷老夫人脸色不由得一变,她着实没有想到儿媳竟会突然对自己出言不逊。 “母亲!您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冷玉寒分明感觉到冷老夫人身上散开的怒气,要知道从他记事开始,母亲就从未与祖母顶撞过。 然而冷老夫人的怒火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儿媳这些年无欲无求,却只有一个希望,冷玉寒如同她的逆鳞,不论是谁都碰不得。 那闻讯赶来的妇人此时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她突然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那条触目惊心的淡红伤痕,冷玉寒的瞳仁不由得一缩,便听她情绪悲恸的失望道,“你还记得母亲是如何把你养大的吗?” 他当然记得,谁也不知道冷玉寒年幼时其实是个不受管教任性妄为的孩子,有一次他与镇国夫人争吵后独自跑进了深山,谁会想到竟然遇见了一头饥肠辘辘的山熊! 若非他的母亲及时赶到,将他从那猛兽的口中救下来,哪有如今的冷玉寒?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母亲当时半截手臂耷拉在身侧的样子,因为受到惊吓他昏死过去,醒后才听侍卫说起,镇国夫人是单手抱着他下山的,那鲜血都染红了她整件衣裙,直到遇见寻来的冷家人,她亲手把冷玉寒递出去后才彻底的倒 这一伤,差点要了镇国夫人的命,大夫都说,若非是强大的意志力和爱子之心,失了那么多的血,肉体凡胎的不可能熬过去。 自那之后,冷玉寒便性情大变,对于自己母亲的要求,他永远尽力做到最好,因为他知道,这世间唯有镇国夫人,甘愿为他付出所有。 所以,用命换来的孩子,她最有资格为他做一切的决定! “母亲,可我……” “你为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三翻四次忤逆母亲,莫非我生下你就是为了给镇国府蒙羞?!” 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同铁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冷玉寒的心头,他顿时哑然,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冷老夫人轻摇着头,这简直是造孽,儿媳根本就是在用她的命威胁玉寒! 冷玉寒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屋内的,他发呆了许久,才缓缓从怀里抽出了一封信件,紧紧地拽在手里,面上一片死灰之色。 要他二选一?这根本不是他所能选择的。 或许,梦真的该醒了。 冷玉寒没有注意到院外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暗暗的看着他把那封信收进了抽屉之中……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冷三少爷 “夏三小姐,昨日江南又送来了批好茶,一会儿练马结束之后,可否赏脸与本殿再去茶馆品茗?”次日,皇家马场的赛道之上,六皇子慕昭笑着驾马靠了过来。 上次的好事被皇兄和那卫公子搅黄了,这一次应该…… 却不想身侧的少女面带歉意的笑了笑,“多谢六殿下美意,但今日,臣女已经有约了。” 有约? 慕昭的眉头不由得一蹙,那张正义凛然的面容竟露出了些许可怜的表情,“夏三小姐究竟是不信茶呢?还是不信我呀?” 只见夏浅薇居然真的露出了几分认真思索的神态,慕昭面上一窘,等待她回答的模样显得有些紧张。 “六殿下多虑了,只是冷大少爷似有要事相商,还望殿下恕罪。” 既然答应了冷老夫人,解除婚约一事推迟,那便暂且再拿冷玉寒出来挡一挡。 果不其然,慕昭眼中一闪,脑海中瞬间有某个猜测一闪而过,难道夏三小姐与那冷玉寒又重修旧好了? 他陷入了一片思虑,连夏浅薇已然悄悄离开都未察觉。 “皇弟怎的无精打采?”半个时辰之后,慕元好笑的看着慕昭,这位六皇弟近日来的表情异常丰富,不用想便知他在夏三小姐那儿又碰了壁。 “臣弟只是在犹豫,今日夏三小姐要赴冷玉寒的约,臣弟究竟该不该跟去。” 听及此处,却不想慕元的眉头却是轻轻一蹙,“今日?据我所知,午后包括冷大少爷在内的几位锦衣卫,全都动身前往临城办事了。” 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但据他们对夏浅薇的了解,她不是那等会信口雌黄之人,这是怎么回事? …… 片刻之后,京都最大的酒楼之内,一名身穿浅色劲装的女子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无数惊艳的目光。 “可是夏三小姐?冷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店小二热情的迎上前来,将夏浅薇领去了二楼的雅间之内,却不想一推开门,却是不见冷玉寒的身影。 那店小二只让稍等片刻,便恭敬的退了出去,楼下的街道上一片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夏浅薇立在窗边,手中拿着那封今早送来将军府的信件。 很快,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回过身去,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容。 “夏三小姐,初次见面,司城失礼了。”这是名较冷玉寒更为年轻的男子,他身形轻瘦,那张白净的面庞带着些许病态的疲乏,那对含笑的双眸下,眼窝泛着明显的青紫。 冷司城?夏浅薇只觉得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正当她疑惑之时,这名男子已经伸手关上了身后的门,跛着脚坐到一旁的桌边。 “让夏三小姐见笑了,我这腿是让父亲打伤的,不过并不妨碍与夏三小姐说点心里话。” 他一直笑着,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此时夏浅薇已经意识到了古怪。 这个男子全然不在乎她眼中的戒备,反而有些失望,“莫非夏三小姐忘了,以前你来我们镇国府纠缠大哥的时候,见过我几次的。” 他顿了顿,自嘲的调侃了一番,“也是,人人都只记得镇国府有位优秀卓然的大少爷,哪里还会关注其他人,真是羡慕我大哥呢,能得夏三小姐这样的美人青睐。” 夏浅薇只觉得这冷司城的模样十分古怪,她的目光已然望向了门口,对方却得意的笑了笑。 “司城的话还未说完,夏三小姐何必着急离开?其实今日,司城是有事想请夏三小姐帮忙。” “浅薇无德无能,怕是帮不了冷三少爷。” 话音刚落,冷司城惊喜的抬起眼来,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夏三小姐终于记起我了?何必如此谦虚,这个忙只有夏三小姐能帮!” 他一副口干舌燥的模样,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夏三小姐真是个聪明人,从前镇国府风光无两的时候,知道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进我们冷家的门,如今冷家大难临头,夏三小姐确实应该早点脱身。” 大难临头?夏浅薇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冷司城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他的双手有些轻轻颤抖,这幅看起来兴奋无比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与危险。 “这也不怪你,别看我们冷家表面上锦绣辉煌,实际上早就烂到骨子里了!我大哥从前那样对你,更没有资格要求你与他同进退共患难,进了锦衣卫又如何?可别以为他永远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冷三少爷,你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夏浅薇的眸光渐渐沉下,对方猛地抬起头,竟瞬间变了脸色恶狠狠的冲着她吼道,“我没病!我姨娘也没病!是你们,是你们害死她的!” / 冷司城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夏浅薇的眼神越发危险,“难道说……诊出我祖母中毒之人,是你?!” 他这疯狂的模样如同撕开伪装的猛兽,此时夏浅薇已经确定了,当初冷老夫人中毒一事定与冷司城的姨娘有关,所以他今日是来报仇的?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冷三少爷何必迁怒于人?” 她相信冷司城绝对是有备而来,否则将她约到这般热闹的地方,不论做什么都容易横生枝节,“浅薇有一事不明,这封信确实是出自冷大少爷之手,如今赴约的却是三公子,莫非他……” “我大哥今日有任务执行,你就莫要担心了,若不是打不过他,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一名女子失意失态,可真是大快人心!” 夏浅薇手里的信,是冷司城从冷玉寒的抽屉里偷来的!天知道他等这样的机会等了多久,若非嫡母那一闹,他怎能抓住大哥的软肋? 眼前的男子好像想到了什么,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冷大少爷杀害自己的未婚妻子,这个消息传出去,京中众人会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陌生的气息,夏浅薇暗道不妙,手刚要伸入袖中,后脑顿时一痛,视线瞬间蒙上了一片黑幕…… <b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二章 妇人之仁 冷司城望着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全无知觉的夏浅薇,当即拖着那条伤腿靠了过来,轻轻踢了踢她白皙的小手。 “你说,我该怎么折磨你才好?不,我跟冷家的那些人不一样,还是给你一个痛快,再把你的舌头割下来送给我那了不起的大哥……” 他作势从腰中摸出一把短匕,正要有所动作,却是被方才那名藏在暗处袭击夏浅薇的男子拦住了动作。 “殿下交代过,不可伤她一根头发!” 冷司城笑了笑,眼底满是不以为意,“四殿下这般尊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司城改日必定送几位美人给殿下赔罪,而她……” 不想话没说完,这名男子竟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教殿下怎么做事?!” 那冰凉的触感让冷司城顿时清醒了不少,若非有四殿下相助,他如何能在这最热闹繁华的酒楼里对夏浅薇下手? 若不是方才让他知晓了自己的姨娘会落得如此下场,皆是拜夏浅薇所赐,他也不会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 冷司城不甘心的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也罢,落入四皇子的手中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真正想要的,是冷玉寒的命! 此刻,幽王府内,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那斜靠在榻上的男子不悦的抬起头,看着这莫名闯入自己眼帘的冷玉寒,当即轻笑了声。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倒好,这才几天的功夫,就玩忽职守了?” 却不想冷玉寒一身煞气的大步而来,一把夺过了慕珑渊手中的书,语气里满是紧张,“帮我!” 他可是很少看见冷玉寒这般慌乱的模样,细细一听,慕珑渊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 “……夏浅薇在你三弟手里?所以,你在去临城的途中又折了回来?” “他不知是如何逃离镇国府的,我已经派人去问了,浅薇确实已经离开了马场,可是却还未回府!她今日也没带婢女出门,我不知三弟究竟把她藏在了何处……” 显然冷玉寒没有听出慕珑渊话中的责怪,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得厉害,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的理智,“一定有人帮他,否则不可能……” 想起冷司城近日来疯狂的模样,自从他的姨娘暴毙之后,这个三弟的行为便越发偏激古怪,祖母就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才命人守住他的院子。 要想从镇国府潜逃出来岂是那般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还伤了一条腿。若真有人助他一臂之力,那夏浅薇就危险了! 慕珑渊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垂下眼一副不想动弹的架势,“你知道,本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区区一个夏浅薇还不值得本王负伤出去寻人。” 冷玉寒一咬牙,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饱含戾气的拳头已然砸了出去,却是落在了慕珑渊身侧的梁柱上,立刻轰出了一个碎坑! “什么条件都可以,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慕珑渊好像对他的回答异常满意,冷玉寒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眨眼间他已然披好了衣裳,面上带着狡猾的笑意,“记住,这可是你说的。” …… 京都郊外废弃的寺庙内,冷司城早已等候在那儿。 外头传来一阵快马的声音,他面上带着阴霾的冷笑缓缓转过身望向来人,“大哥,你终于来了,三弟还以为你已经不打算理会夏三小姐的死活。” 冷玉寒的双眸浮着一片殷红的血丝,他四下张望了片刻,沉声问道,“如你所愿,没有任何人随行,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埋怨我一人,何必牵连无辜?” “呵,无辜?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夏浅薇多嘴多舌,你们怎会发现我姨娘下毒?” 此时冷司城的面上哪还有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狰狞着表情仿佛想要把冷玉寒生吞活剥了一般,那歇斯底里的模样看起来异常骇人。 冷玉寒心中的不安愈发放大,“你把她如何了?!” 看着他如此紧张,冷司城的心情妙极了,只见他从一旁拿出了一个骨灰坛放在了冷玉寒的面前,对方目光一闪,立刻明白了什么。 “原来邵姨娘的尸身是你偷走的?!” 此时冷玉寒已然确定,冷司城的背后定有高人相助! “跪下!在我姨娘的骨灰面前磕三个响头,我就告诉你夏浅薇人在何处!” 眼前的男子眸色微动,他紧抿着唇,双手不由得轻轻颤抖,“三弟,邵姨娘是咎由自取,你何必一错再错?祖母已经法外开恩,只要你今后安分守己,就还是我们冷家的子孙。” “住口!谁稀罕做冷家人?在父亲眼底,你才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们算什么?哈哈哈,大哥一定不知道吧,我们几个兄弟背后是如何议论你的?所有人……都巴不得你去死!”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冷司城的眼中跳跃着一种叫嫉妒的火焰,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嚣张得意,“怎么,拖延时间可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快点跪下!” 他料定了冷玉寒定会为了夏浅薇而弯下他那骄傲的膝盖,此时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戏弄这个天之骄子。 见对方迟迟不肯服从,冷司城的耐心也一点点的耗尽,“大哥,你可知道多耽误一会儿,夏三小姐的情况便越危机,啧啧啧,那么娇柔的一个美人儿,大哥真的忍心吗?” “你……” “跪下!”冷司城怒喝道,就在这时,外头却是传来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你若敢跪,本王可就得重新找个人为本王办事了。” 什么? “冷玉寒,你敢带人来?等着给夏浅薇收尸吧!”却不想下一秒,一阵冷风袭来,手中的骨灰坛应声而裂,冷司城惊呼一声,他还来不及看清楚来人,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影晃过,随后一条强有力的手臂已然从旁边袭来,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脖颈! “不,别杀他!” 冷玉寒慌忙阻止,可回应他的,却是慕珑渊异常冰冷的眼神。 “妇人之仁。” 咔嚓。 他手中微微一动,冷司城浑身一震,头与脖子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扭过,便在冷玉寒惊愕的目光中直直倒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甘情愿 庙内一片死寂,冷司城就那样直直的倒在布满尘埃的佛像之下,冷玉寒僵硬的站在那儿许久无法动弹。 他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看着那张无比熟悉却显得如此陌生的面容,竟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怎么,还没杀过人吗?”慕珑渊的声音毫无温度,他抬起脚从冷司城的身上跨了过去,看也没看那沉默的男子一眼,作势就要离开。 “为何一定要杀他?!” 却不想,身后的冷玉寒竟愤怒无比的唤住了他。 明明可以把冷司城带回镇国府再作处置,就算有再大的罪过,也不该让他死在冷家之外。 慕珑渊不耐的停下了脚步,似乎听见了什么玩笑一般,眼底散着阴霾的暗光,“留着再给他一次机会算计你?” “他……是我弟弟……”冷玉寒的手无力的垂在身子两侧,无尽的自责汹涌而来,这冷俊的男子一身凄凉之意,两瓣薄唇轻轻颤抖着。 倘若他对这个庶弟再多一点儿关照,是不是就不必落得如斯境地? “哦?跟一个想要你命的人称兄道弟,很有意思吗?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才留给他一个全尸,否则……”这张俊美得如神抵般的面容仿佛笼罩在一片森然的寒风之下,连慕珑渊也不知自己这难以抑制的杀意和怒火是怎么回事,他见惯了冷司城这种残害手足的阴险小人,可却从未有一次像方才那般,想要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慕珑渊的心情说不出的烦躁,他不再给冷玉寒开口的机会已然大步离开了那悲凉的庙宇。 而另一头。 幽王府安静的屋内,鼻间是那熟悉无比的龙涎香味,榻上的女子疲惫的轻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永无止境循环的噩梦之中。 那一头如丝绸般浓郁的发丝轻散在枕边,精致的小脸美得不可方物,可此时她的表情却异常的痛苦。 “父亲,女儿对不住夏家……” 一抹清泪从那美丽的眼角滑落,榻旁尊贵的男子目光一闪,分明感觉到夏浅薇身上散开浓浓的哀伤之情。 他有种说不出的直觉,让夏浅薇后悔的并不是她从前那些荒诞的行径,这个丫头岂是在意名声之人? 慕珑渊只觉得她眼角的泪痕异常的刺眼,莫非是想弄脏他的床褥? 想到这,这男子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修长的食指轻轻擦去了那一行湿润,却不想这一刻,夏浅薇突然睁开了眼眸,那微红的眸光中尽是来不及褪去的恐惧。 头顶上是陌生的帷幔,夏浅薇的视线渐渐清晰,她疑惑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慕珑渊,眉头轻轻一簇,“……伤我的人是你?” 她这一动,脑后立刻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顿时有种想要把夏浅薇丢出去的冲动。 只见榻上的女子挣扎起身,低头一见自己身上崭新的衣裳,她眸光一凝,慕珑渊快速的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疑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是本王帮你换的衣衫,如何?可是要本王负责?” “……” “王爷,莫要再吓唬三小姐了。”一道无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戴夫人捧着夏浅薇原先的衣裙跨了进来,“是妾身帮三小姐擦身换衣,不过救三小姐出险境的,确实是幽王爷。” 此时夏浅薇已然想起了什么,有人从背后砸伤了她,那冷家三少爷为了报复冷玉寒,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如今自己被带到了幽王府,可见对方并没有得逞。 “幸好伤在后脑,倘若是脸上留了疤,你这辈子当真是别想嫁人了。”慕珑渊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齐侍卫将脑后淌血的夏浅薇带回来的画面,心口竟浮现出某种沉闷的感觉。 却不想榻上的女子面色竟渐渐阴沉起来,是她一时疏忽,竟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仗着齐侍卫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便有所松懈,实属不该! 难以想象倘若当时对方想要的是她的命,恐怕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是属下的过失,请夏三小姐原谅!”这时,满身煞气的齐韶已经从外头进来,单膝跪在了夏浅薇面前,他本以为这是冷玉寒的邀约,因此也没有时时紧盯,可后来竟让他发现了冷司城的身影,这才意识到古怪。ωωω.χ~⒏~1zщ.còм < 可出手之时,夏浅薇已经受了伤昏迷不醒。 “不知是何人在背后协助冷三少爷?”榻上的少女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还未为她的夏家复仇,怎能死在无关痛痒的小人手里?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此刻的表情,眼底流光一现,他仿佛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种有仇必报绝不容情的狠意! “你猜?”慕珑渊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夏浅薇很快冷静了下来,若说自己最近得罪了谁,那便是相府无疑,但自己脑后这伤并不严重,以柳溪云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态度,怎么可能让人手下留情? 所以…… “是四皇子?”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那笃定的神情,眼中似有几分失望,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还想看看她着急的模样,真是无趣的很。 不过他倒是很期待,这个小小的三品武将之女,打算拿什么对付他的四皇弟? …… 而此时此刻,某一处宫殿之中,只着一身松垮真丝里衣的男子眉眼带着期许的浅笑缓缓靠近那张奢华的床榻。 榻上隆起的被褥包裹着一道背对着自己的人形,慕严望着那露在自己视线之中的发丝,嘴角的笑容更甚。 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件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呵,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这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慕严已然伸出手去扯掉了对方身上的被褥,却不想,一名赤身的男子赫然躺在他的面前,眼底一片惊恐之意。 一阵沉默之后,本应勃然大怒的慕严竟畅快无比的大笑了出声,“哈哈哈哈……” 她当真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可是怎么办呢?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放手,“夏浅薇,终有一日,本殿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成为本殿的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四章 谋害皇嗣 是夜,魏尚书府。 女眷院内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父亲,母亲,放蓉儿出去……” 门外把守的家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静,而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来,魏婉蓉欣喜若狂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紧闭的屋门打开,魏尚书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冷酷之意,看得她心头不由得一颤。ωωω.χ~⒏~1zщ.còм < “父亲……” “给我捆!”他一声令下,立刻有数名家丁拿着手腕粗的麻绳进来,立刻将那手足无措的女子绑了起来。 魏婉蓉尖叫一声,“不——父亲,不要,女儿肚子里的可是……” 话还未说完,魏尚书的脸色竟浮现出了几分狰狞,“堵住她的嘴!” 一阵凄惨的哭声由外而来,尚书夫人满脸泪水的扑倒在他的脚边,“老爷,婉蓉也是一时糊涂,您怎么忍心这样待她?” “一时糊涂就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魏尚书狠狠的甩开了这妇人的手,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吃了一般,“把女儿教成这幅样子,你还有脸求情?” 那么多皇子她不选,偏偏选了那个最让陛下厌恶的四皇子,还有了身孕?! 传扬出去,他们魏家还有何颜面见人! 魏尚书深吸了口气,随后阴冷的视线落在魏婉蓉的脸上,“莫非你还肖想着谁能来救你?今日我已经书信一封给了庄妃,你可知人家是如何回答的?” 魏婉蓉的眼神不由得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魏尚书冷笑了声,“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相爷岂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受此屈辱?” 就算庄妃大发慈悲允她侧妃之位,柳相也不可能让她诞下四皇子的第一个子嗣!以相爷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定会要了魏婉蓉的命,甚至还会牵连尚书府,与其如此,不如他自己动手! “呜呜……”那被堵住嘴的女子拼命的摇着头,她已然从自己的父亲眼底看见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很快,左右的家丁架着她,跟着魏尚书朝着废弃的院落而去,看着夜色中那口如同地狱之门的古井,她立刻明白了自家父亲的意思。 不,这是要把她投井? 此时魏婉蓉吓得双腿发软,腹中传来一阵不详的剧痛,而家丁已经无视着后方追上来的尚书夫人,作势就将她扛了起来,朝着那口古井而去。 “婉蓉——”尚书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抑制不住,却不想这时,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一个手刀便劈昏了魏府的家丁,将魏婉蓉抢了过去。 “什么人?!”魏尚书心中大骇,随后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尚书大人稍安勿躁,不妨听小女子一言。”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那件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小嘴,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 魏尚书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两名不速之客,他本想将自己的女儿投入井中,再对外宣称她病逝,以此保全魏家的颜面,可如今竟是被人撞见,事情可就没那么好办了。 魏婉蓉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绝望的看向眼前把她救下的两人,只觉得那名女子好像有些熟悉。 “连真容都不敢露,要如何让本尚书听你所言?”魏尚书精明的很,却不想,对方真的抬起手摘下了斗篷,露出了那张绝美的小脸。 夏、夏浅薇?! 魏婉蓉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她? “夏三小姐夜闯尚书府,不知有何贵干?”魏尚书的口气显然有些不耐烦,他可不觉得夏浅薇说得出什么好话。 只见眼前的少女盈盈一笑,眼底流光溢彩分外美丽,“尚书大人怕是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谋害皇嗣该当何罪?臣女可是来救魏府上下几百口的人命。” “……”她这分明是在威胁自己! 不等魏尚书说些什么,夏浅薇转而看向魏婉蓉,“倘若臣女有办法让庄妃心甘情愿的接受魏小姐以及她腹中的骨肉,不知尚书大人可愿一试?” 什么,她有办法? …… 次日,朝云宫内,数名嬷嬷围绕着一名面容冷肃妆容素雅的尊贵妇人,只见她身着一件竖领金边的牡丹秀禾裙,长发只用一根碧绿的玉簪高高的别着,那英气的五官有种说不出的正义凛然之感。 “贞妃娘娘,您看这位杜小姐如何?杜大人是从江南而来的谏官,杜氏乃书香世家,您看她这一身温柔秀雅的气质,与六殿下站一起,那便是文武双全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然而贞妃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冷漠的别开头去,“文文弱弱的有什么好?恐怕相处没几日,就被六殿下气得驾鹤西去了。” “……”在场的嬷嬷们不由得面上一窘,贞妃娘娘对六皇子未免太没信心了。 “那这位陈小姐呢?奴婢见过她的箭术,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正好六殿下喜欢骑马射箭,投其所好,奴婢看成!” 却不想贞妃又是眉头一皱,“姑娘家舞枪弄棒的,怕是不解风情,栓不住六殿下的心。” 这…… 贞妃娘娘的眼光可真刁,难怪六殿下会是那样的性子,众人腹诽,面上还得赔着笑。 就在这时,一卷画像掉落贞妃的脚边,她低头一看,眼底划过一抹光亮,旁边的嬷嬷立刻恭敬的捡起画像展开在她的面前。 “娘娘好眼力,这位可是魏尚书的掌上明珠,先前皇后娘娘也是喜欢得紧,只可惜与太子殿下无缘。” 哦?皇后…… 贞妃似有几分考量,这时,不远处一道爽朗的身影已然大步而来。 “母妃,这么着急唤儿臣过来,可是有要紧事?”没等慕昭靠近,他一瞥见那几名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变,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贞妃冷喝一声,这男子的身形当即一僵,随后轻叹了口气,“母妃,儿臣说过了,现在还不想纳妃。” “母妃也说过了,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就她吧。” 此刻那几名嬷嬷分明觉得这六殿下倔强起来的神态,简直跟贞妃娘娘如出一辙。 慕昭微微一愣,什么就她?母妃这是有人选了? 只见他往画像上一瞥,当即面露嫌弃,“儿臣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儿臣喜欢……”慕昭分明察觉到贞妃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糟了,居然说漏嘴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喜临门 贞妃对自己的儿子何其了解,她看着慕昭那闪烁的神情,立刻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 六殿下这是心里有人了,而且那名女子怕是有什么令她不能接受的缺陷,否则以这孩子耿直爽利的性子,早就告诉她了,何必遮遮掩掩? “难怪近日你总不在宫中,母妃早就听说四国盛宴推迟一事,你全然无需总往马场跑,既然那姑娘这般见不得人,那母妃绝不答应!” 慕昭一听,顿时焦急的解释着,“母妃,夏三小姐并非见不得人,您怎能这般武断?” 贞妃那利眉当即一挑,夏三小姐?该不会就是最近闹出了不少事情的那位…… 四周陷入了一阵沉默,慕昭当即闭上了嘴,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母妃正在盘算着什么不好的事 “听说这位夏三小姐可是近日太后跟前的红人,她与那冷家大少爷,好事将近了?” 贞妃这话分明是说给慕昭听的,然而眼前这年轻的男子却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他们两人不合适。” 看慕昭这神态,莫非他还认真了? “他们不合适,你就合适了?”贞妃的语气当即一冷,这一盆冷水泼进来,让慕昭的表情不由得一怔,贞妃竟是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抹不自信。 真是笑话,那夏三小姐是何品行,京都之中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倒还稀罕上了? “娘娘,老奴听说今日夏三小姐也入宫了,此刻应该在太后娘娘宫中。” 身旁的老嬷嬷恭敬的开了口,慕昭当即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果不其然,贞妃冷笑了声缓缓站了起来,“本宫早就想见见这位夏三小姐了,不知她有多大的本事,竟能让一向严格的太后如此赏识。” “母妃!”慕昭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贞妃抬手理了理自己鬓边的发丝,带着一身的冷意缓缓的朝着太后宫中的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花园里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 只见太后捧着一件精致无比的金丝香囊放在鼻间反复享受着,“这香气可真是特别,让哀家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你这孩子怎的这般心灵手巧。” 夏浅薇乖巧无比的立在她的身边,脸上带着恭顺的浅笑,她脑后的伤用发髻很好的遮掩了起来,看不出丝毫的异常,“能得太后娘娘的喜欢,是臣女的福气。” 花园里的其他几位嬷嬷也得了夏浅薇亲手制的香囊,此时个个眉开眼笑,四周仿佛弥漫着一股怡然无比的草药香。 对面一群缓缓靠近的身影让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来了?她可是等候多时。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庄妃一副和善近人的表情带着数名宫女来到太后的面前,端庄的行了一礼,“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不知夏三小姐带来了何等喜事,让太后娘娘这般高兴?” 庄妃别有深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太后脸上的笑容似有几分收敛,一副被坏了心情的样子,“你怎么来了,莫非也想讨个香囊回去?” 这玩笑的语气却流露出几分不悦,庄妃心中越发忐忑,她才知道慕严对夏浅薇没有死心,又做出了那等荒唐的事情,幸好没有让他得逞,可是……今日这夏三小姐居然又进了宫,按理说正常的闺阁女子遇见那样的事情必定要惊吓上数日,怎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庄妃生怕夏浅薇是来向太后告状的,不得已只好亲自来探探口风。 而且她分明感觉到连太后身边的几位嬷嬷都对夏浅薇关照有加,要知道太后宫里的人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没想到这丫头短短的时日便一副混得风生水起的样子。 当真不简单。 “其实是四殿下与柳大小姐的好事将近,陛下已经挑了几个日子拿不定主意,想让太后娘娘做个主。”庄妃很快收起了思绪,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宫女当即拿了本红册上前。 太后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她虽不喜那四皇子慕严,但却喜欢让宫里头热闹,“那就下个月初五,哀家记得你的生辰也快到了,两个日子近一些,也算双喜临门。” 庄妃没有想到太后居然还记得她的生辰,当即面上一喜,受宠若惊的谢了恩。 就在这时,夏浅薇往前跨了一步盈盈行了一礼,“臣女贺喜太后娘娘,庄妃娘娘,其实是三喜临门。” 庄妃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似有几分警惕的望向这名少女,她竟是捕捉到了对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冷意。 只见不远处,两名宫女领着一道小心翼翼的身影缓缓而来,庄妃心头一凛,随后魏婉蓉便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作势就要跪倒在太后面前。 “臣女魏婉蓉,参见太后娘娘,庄妃娘娘。” 太后的目光落在她扶着自己小腹的手上,没有人注意到庄妃的眼神变得越发危险。 怎么回事,她分明在信中暗示了魏尚书,他当真不想要魏家上下几百口的人命了?竟还让这个不知廉耻勾搭自家皇子的贱人活着? 天知道此刻庄妃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立刻叫人把魏婉蓉拖下去。 “魏小姐,还不快告诉太后娘娘这个天大的喜讯?” 夏浅薇笑得越发深沉,此时庄妃再难保持平日里的笑容,魏婉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跳的厉害,她从前一直觉得庄妃是六宫之中最为近人的妃子,可事到如今她才能体会那种深藏于笑容之后的危险。 但横竖都是死,夏浅薇说得对,如今想要保住这条命,唯有让太后娘娘为她撑腰! “启禀太后娘娘,臣女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这……是四殿下的骨肉!”魏婉蓉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她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太后的脸色顷刻间变得难看至极,“你……说什么?” 此时,不远处的贞妃立刻一个手势让身后的宫人们停下了脚步,她没有想到自己刚来,就听见了这么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连一旁的慕昭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母妃。 太后面前跪着的那名女子,不正是方才母妃为他定的人选吗?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仙童降世 原本慌张的心情在这一刻如同拨开了阴云的天空,慕昭的脸上竟是展开了一道灿烂的笑容,他压低了声音在贞妃的耳边说道。 “母妃的眼光果真独到,只可惜您千挑万选的儿媳,早就是四皇兄的人了。” 贞妃当然感受到了慕昭那幸灾乐祸的心情,她幽幽的瞪了他一眼,只觉得颜面无光。 本想着来看看那夏浅薇是何方神圣,顺便将自己相中魏婉蓉的事情告知太后,以此绝了慕昭的心思。 那四皇子当真不是个东西,本来在那些花船红馆里胡闹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沾染了官宦女子,这般伤风败俗,是该好好的治治! 贞妃也不靠近,只是领着众人停在了原地,静看着对面事态的变化。 庄妃立刻察觉到太后危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当即跪下身来,表情一片愤慨。 “太后娘娘明鉴,妾身早就听说这魏小姐生了场大病,近日时常胡言乱语神志不清,四殿下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什么?! 魏婉蓉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庄妃竟想矢口否认撇得一干二净,她的面上一片慌乱,赶忙解释着,“不,臣女说的都是真的,臣女这儿还有四殿下给的信物……” “笑话,你随随便便拿样东西都可以说是信物,那么何人可以作证?”庄妃冷喝一声,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慕严可不是个傻子,岂会轻易让区区一个女子捏住他的把柄? 果不其然,魏婉蓉面上一愣,人证?这种事情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哪里有什么人证! “我……对了,孩子,臣女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能证明是四殿下的骨肉!” 庄妃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她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后望向太后的方向,“臣妾对于魏小姐的病情深感遗憾,太后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把孩子生下来?莫非这数月的时间想彻底的丢尽皇家的颜面?” 倘若魏婉蓉的身份没有得到认可,那么这就是天大的丑闻,恐怕还没等这个孩子落地,辰国皇族便会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 毕竟怀胎十月,时间太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夏浅薇早就料到庄妃会百般狡辩,她笑了笑淡淡道来,“还望太后娘娘放一百个心,先前皇后娘娘召见了魏小姐数次,倘若她当真神志不清,又怎能得皇后娘娘喜欢?” 庄妃暗自恨恨的瞪了夏浅薇一眼,她这话分明是在提醒众人,魏婉蓉是当初皇后为太子选的,可她现在却怀了慕严的孩子,幸好皇后召她入宫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而且太子也明确表示不喜欢她。 否则往严重了说,慕严等同于碰了太子的人,这可是扰乱皇家血统的大罪!就算处死了慕严也不为过! 庄妃已然明白,夏浅薇今日进宫,果真是来向她宣战的! 本以为柳溪云一事过后,她们之间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可慕严的行为却彻底的惹恼了夏浅薇,她就是要让庄妃知道,既然庄妃管教不了自己的儿子,就别怪别人来替她管教! “本宫已经说了,这魏小姐是近日才疯的!或许就是因为她不得太子殿下的喜欢,忧思过度才得了疯病!事关皇嗣兹事体大,此等来历不明的血统,太后娘娘定会三思后行!” 然而,庄妃在六宫之中行事多年,脑子转得比谁都快,岂会在口舌之上输给夏浅薇? 就在这时,太子慕元领着一名白发道长由远处而来。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这是……” 这儒雅俊美的男子疑惑的看了魏婉蓉一眼,地上的女子当即心虚的低下了头。 太后深吸了口气表情一片高深,叫人猜不透她此时心中所想。 庄妃当即抬眼看向太子身边的那位道长,听说太后近日迷上了风水布阵,太子便为她寻来了一位世外高人,别说,太后的行宫被他那么一摆弄,据说连数年未曾开花的老树都枯木逢春,神奇得很。 莫非就是眼前的…… 却不想那道长的目光却是越过众人直直的落在了魏婉蓉的身上,随后用一种惊喜的语气啧了一声。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太后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这一神态变化,立刻压下了心中原本的怒火,“道长莫非有话要说?” 只见这位颇有仙风气度的道长神秘的笑了笑,随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件法器,里面装满了刻着天干地支的签牌。 “又要哀家抽个日子出来?” 太后是见过世面之人,为何会对这位道长如此器重,正是因为先前她从这法器里抽了几张签牌出来,当时道长便说,那棵百年老树会在这签牌上所示的日子里开花,结果真的应验了! 众人只见太后犹豫了片刻,随后伸出手去,从法器里取出了几张签牌。 这道长便在众人的面前,将这几张签牌摆弄了片刻,随后笑道,“不会错了,太后娘娘可记得贫道先前说过,行宫之中缺了一道仙气,需要太后养名童子聚气?如今机缘已到,那位仙童就在这位小姐的腹中!” 庄妃不由得为之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那道长缓缓走到魏婉蓉的面前,“敢问这位小姐,不知一个月前的这个时日身在何处?” 魏婉蓉看了看他手中的签牌,细想了片刻随后面上一红,犹犹豫豫的看了庄妃一眼。 “臣女……那一日在马场……与四殿下……” 话及此处,众人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胡言乱语!”庄妃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然而她的心中已经弥漫开一股不详的预感,因为那段时日,她记得慕严确实往马场跑了几次。 却不想这一次,太后的表情分明有了几分别样的变化,“是不是胡言乱语,带几个人来问问便是了!” 很快,数名把守皇家马场的侍卫被传唤入了宫,太后细细一问,他们当即对视了一眼。 “回太后娘娘的话,那一日,属下确实见过四殿下与魏小姐先后出入马棚。” “这便是了,贫道掐指一算,这仙童于次日降世于西南方向,便是皇家马场所在的方位!”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如有神通 四周陷入了一阵沉默,除了那位道长,竟无一人流露出丝毫喜悦的神色。 庄妃分明觉得脚底窜起了一股凉意,她似乎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严厉的望向那几名侍卫,“马场之中出入之人如此之多,你们可是会看错?”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回庄妃娘娘的话,正月初七可是太子殿下举办赛马的重要日子,正因为出入众多,所以属下才更加小心谨慎,况且马棚之内皆是各位大人寄放的宝马良驹,就更不可疏忽大意!” 这几名可是镇国将军的得力部下,此时他们皆是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容不得旁人质疑。 / 庄妃刚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一抹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初七……确实是个好日子,难怪四殿下也没闲下来,怎么,难道庄妃不为哀家找到童子高兴?”太后这一语双关的话听得庄妃越发心惊。 如此一来,魏婉蓉和她腹中的孩子,还得留着动不得了? “臣妾不敢,魏小姐快快起身,听见了吗?你腹中的孩子可是跟太后娘娘有缘,得好生照顾才行!”庄妃在太后的示意之下,亲自把依旧战战兢兢的魏婉蓉扶了起来。 听那道长所言,这孩子生下来还要送到太后的行宫之中抚养,这不等同于落了个把柄在太后的手中? 她绝对不相信太后如此轻易就接纳了那仙童之说,这明明就是个局! “没想到哀家这么快就有了曾皇孙,四殿下胡闹了这些年,总算做了件好事。”太后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高深,庄妃心中一紧,面上虽是笑着,却暗自咬牙望向夏浅薇的方向。 一定是她!只是这个丫头究竟是如何办到的?难不成她还能控制太后抽的签牌,将矛头指向正月初七,四殿下与这魏婉蓉苟且的日子? 夏浅薇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庄妃那笑颜之后的眼刀,魏婉蓉腹中的可是辰国皇室的第一位皇孙,不论男女都是身份尊贵,倘若那是太子慕元的骨肉,必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可这孩子却是四皇子的,这等无上的殊荣却不是庄妃他们所能承受得起的! 如今太后已经承认了魏婉蓉的身份,看在“仙童”的面子上暂时包容了慕严的罪行,但今后只要庄妃一有行差踏错,这个孩子的身份随时都会成为太后收拾他们的借口! 夏浅薇看着庄妃那一副努力收敛情绪的样子,心中幽幽的笑了笑,以为这样便结束了? 只见这少女再次朝着太后行了一礼,语气中满是担忧与自责,“臣女有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庄妃眼皮不由得一跳,这个丫头又想玩什么花样? “好孩子,快快请起,别动不动就跟哀家跪,哀家不喜欢!”太后待夏浅薇这般亲切的模样,看得庄妃心中嫉妒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要知道这么多年,她八面玲珑打好了宫中上下那么多的关系,为何太后这儿始终没有进展,后宫妃嫔竟无一人能得她老人家的喜欢,怎么这声名狼藉的夏浅薇反而有佛光护体一样,让太后这般看重? “都是浅薇的错,带着魏小姐入宫报喜时照顾不周,险些动了她的胎气。” 太后眉头当即一蹙,却是不悦的看向庄妃的方向,“庄妃,你怎的这般疏忽?依哀家看,下月初五四殿下迎娶了柳家大小姐后,初七便立魏小姐为侧妃,她的饮食起居,你都得上点儿心,白白胖胖的童子才能帮哀家凝聚仙气!” 庄妃面色不由得一僵,很快隐去了这份不自然,恭敬的笑道,“臣妾遵命。” 夏浅薇明白,今日过后她算是彻底的得罪了庄妃,而柳相更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对她咬牙切齿,这两位亲家若是联起手来,只怕会有些许棘手。 但现在…… 本就对四皇子慕严成见极深的柳相可是迫不得已才答应的这门亲事,如今慕严却得寸进尺,让侧妃先一步有了身孕,那柳溪云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主儿,这等奇耻大辱,连柳相也颜面无光! 夏浅薇这招,既防止了庄妃在魏婉蓉怀胎十月期间做手脚除掉这孩子,又让柳相与庄妃的关系更加恶劣,而本想拉拢相府的皇后知道了,更没有庄妃好果子吃。 夏浅薇倒是十分好奇,庄妃究竟要如何跟柳相解释才能平息他的怒火,而皇后那边又岂是她可以随便糊弄的?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庄妃都要忙于收拾慕严的烂摊子! 只怕庄妃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吃了如此大亏! “还不快带魏小姐回去休息?”太后似是有些不悦,庄妃赶紧行了一礼便带着魏婉蓉匆匆退下。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夏浅薇的脸上始终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有了太后的命令,从今往后庄妃万事都得护着这魏婉蓉,哪怕不是她下的手,太后都会怪在她的头上,着实有些辛苦。 一道别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夏浅薇依旧一副乖巧的模样,任由太后打量着她。 只听眼前这慈祥的老人家笑了笑,“哀家记起来了,当年你母亲也是个玲珑的人儿,你可真是像极了她,只可惜……” 太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夏浅薇的手背,这话似乎饱含无尽的深意,而夏浅薇明白,最后那句话才是太后真正想说的。 接下来道长布阵,慕元便跟着夏浅薇一同离开了太后的行宫。 “太后娘娘,这夏三小姐的胆子着实大了一些。”身侧的孔嬷嬷隐隐含着笑,太后此时已经收敛了那慈祥的表情,她缓缓抬起手,似是凭空抓握着什么,随后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声,“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丫头该不会真有神通吧?” 也不知太后想到了什么,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几名嬷嬷们不由得面面相窥。 待她笑够了,太后才缓过了口气,“确实是胆子大,不过哀家已经有多年没有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恕她无罪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其心可诛 此时人烟稀少的宫道之上,太子慕元淡笑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少女,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眸中闪耀着某种异常明亮的光华。 直到远离了那些别样的视线,夏浅薇才缓缓停下了脚步,恭敬的行了一礼,“此番多谢太子殿下相助,也辛苦那位道长了。” “只怕道长眼下也在琢磨着夏三小姐究竟是何方高人,到底是如何让我皇祖母抽到正月初七那个日子,三小姐可否告知一二?” 他昨日回宫,立刻命人打听了父皇派给锦衣卫的任务,确定冷玉寒真的已经出发前往临城,所以他断不会选在昨日邀约夏三小姐,慕元察觉到其中蹊跷,便越发担心起夏浅薇。 犹豫再三他还是派人去了夏府,却被告知夏三小姐已经回府了,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却不想今晨一早夏浅薇竟是入了宫,恳请让她见一见之前在马场里曾有一面之缘的道长,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很简单,臣女这儿有两块相互吸引的磁石,将其中一块的粉末沾在了道长法器之内刻着天干地支的签牌上,另一种粉末则撒进了要献给太后的香囊之中。” 夏浅薇的脸上带着平静的浅笑,细细的解释着。 她从前还在云国的时候,山中常能挖到这种可以相互吸引亦或者相互排斥的神奇黑石,夏浅薇觉得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先前便在幽王的地牢里发现许多这种石头,她当即心生一计,让齐侍卫连夜给她送来了两块。 方才在花园里,她再三怂恿太后伸手在香囊里头搅动,石粉的磁力就沾在了她的手中。所以当太后再伸手进法器里抽签的时候,事先被夏浅薇做过手脚的签牌,就自动吸到了太后的掌心里,在外人看来,这是天意。 可只有夏浅薇和太后知道,这是人为。 只见夏浅薇从袖中拿出了两块吸引住的小石头,慕元新奇的接过来一看,果真,将它们拉开之后,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将这两块小石头又牵引在了一起。 莫非夏浅薇方才解释过,恐怕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是神通之力!所以有了它们,她希望太后抽到什么样的签牌,指定哪个日子,都能办到! 慕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抬起头看向夏浅薇,眼神中除了钦佩还有一种别的东西在沉淀发酵。 要知道自己的皇祖母可是一贯不插手后宫之事的,可夏浅薇却能如此自然而然的让她打破自己多年来的行事原则,还没有落下任何把柄。 “夏三小姐实在是聪慧过人。” “殿下过奖。” 然而慕元很快收敛了神色,往前跨了一步,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那么夏三小姐可有受伤?” 他觉得以夏浅薇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与庄妃作对,还让对方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慕元已然联想到了她昨天口中所说的邀约,恐怕与他的四皇弟不无关系。 夏浅薇目光一闪,只是回以轻轻一笑,便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慕昭竟是一脸凝重的从远处而来,看着他的脸色,慕元心中一动。 “看来太子与六殿下有要事相商,臣女先行告退。” 夏浅薇眼力过人,一下子便知出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慕元并没有阻止她,待这少女缓缓离开之后,慕昭才沉声开了口,“皇兄,方才镇国府来了信,本是要送到皇兄手里,可被臣弟拦下来了。” 当时慕元与夏浅薇还在太后的行宫之中,与贞妃停留在不远处的慕昭生怕坏了他们的事情,才代慕元收下,只是那名送信的武将脸色异常严肃,让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慕元轻轻挑了挑眉,接过信件一看,慕昭分明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皇兄?” “有人以我的名义,资助镇国军药草与粮食。” 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慕元一看便知慕昭没有意识到其中利害,“近年来国内灾害连连,父皇已经减免了两年赋税,以至于国库越发空虚,因此拨到军中的饷银也减了数成,以我个人的名义资助镇国军,你当镇国将军会如何以为?” 慕昭轻皱着眉头,镇国将军自然会以为,皇兄是向他示好…… 如今几位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表面上都以太子慕元马首是瞻,实际上暗中角逐得利害,慕昭先前便提议过,要尽早拉拢镇国府,可自家皇兄却一直没有动作。 如今有人帮他做了,不是应该收了这个顺水人情? “这个人,看似在帮我,实际上却让镇国将军对我心生了不满,所以,信中所言他已经拒绝了这个资助。” 慕元紧紧握着手中的信件,是的,他确实希望得到镇国将军的认可,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首先,父皇减少镇国军的军饷开支,就已经有了削弱镇国将军权力的意味,以太子的名义提供他们草药与粮食,岂不是让父皇以为他忤逆圣意,起了对抗之心?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再者,先前冷玉寒陷入困境,他还来不及出手,镇国府就已经另寻了出路。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镇国将军只会以为他毫无诚意虚伪至极。 最后,只怕镇国将军已经察觉到了父皇的心思,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接受这所谓的资助,传到父皇耳中,定会越发怀疑他的忠心,镇国将军已然觉得这是太子有意为之,为了破坏君臣之间的信任,其心可诛! 所以这封信中,镇国将军的措辞可是毫不客气,话里话外都是要太子莫要再动此等不善的心思。 可事实上,确实不是慕元做的。 此时这如柳树一般温雅的男子幽幽的苦笑了一下,“究竟是谁这般好心,想助我一臂之力?” 慕昭细细的品味着慕元方才的话,越想越心惊,“皇兄,这可是笔不少的银子。” 有人耗费这么多的财力,就为了破坏镇国府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银子? 慕元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了一张和善的面容,是他?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女儿心思 春日的第一抹嫩芽缓缓抽杆而出,冰雪初融的京都点缀着一片片欲放的生机,清脆的鸟鸣声在窗外响起,温暖的阳光洒进这间干净整洁的屋子,榻上的男子蝶翼般的睫毛微动,长舒了口气坐起了身子。 那修长的左腿轻轻落了地,夏故新双手撑着身子,表情竟有种说不出的神圣。 伴随着他多年的刺痛在这一瞬间竟如梦境中的云雾一般消散得一干二净,这张儒雅俊秀的面庞露出了堪比春风的笑容。 那丈青色的身影缓缓穿梭于将军府的花园之中,惹来一道道惊奇的视线。 却不想拐角处,一股清甜的气息扑鼻而来,那娇小的人儿毫无预警的与他撞了个满怀。 “刘小姐?!”夏故新歉意的急忙伸手去扶,刘沁儿稳住了身形抬眼一看,小脸当即一红,“夏、夏大少爷?” 夏故新的目光落在她湿润的眼角,以及那白皙的小脸上还未彻底褪去的红色掌印,他眉头不由得一蹙,随后有礼的退后了一步,温柔的赔罪道,“抱歉,是故新莽撞,刘小姐可有受伤?” “不,不是的,是沁儿的错……”刘沁儿慌张的低下头,两只小手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夏故新佯装没有看见她面上的窘迫,“刘小姐可是来寻我三妹的?正巧,那便一道去吧。” 刘沁儿微微一怔,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已经迈开了步伐,见她没有跟上,行了几步便回过头,那包容的笑颜如同闪耀的朝露一般清新,瞬间就抚平了她内心深处那悲伤的委屈。 她怯生生的提起裙摆跟了上去,好似想到了什么,“夏大少爷,你的腿……” 话刚说出口,刘沁儿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可她分明注意到夏故新的行动已与常人无异,明明先前见他的时候……ωωω.χ~⒏~1zщ.còм < 只见身旁的男子缓缓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腿,十分珍视的抚了抚,刘沁儿望着这张温暖无比的侧脸,只觉得他跟画中的谪仙一样好看。 “都是托了三妹的福。”夏故新没有详说,但刘沁儿分明能够感觉到,只怕又是一个很长很暖的故事。 然而当两人来到碧荷院内,如画迎上前来却是歉意的行了一礼,“小姐正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商量着三日后及笄之礼的宾客名单,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刘小姐不妨在院里坐坐,喝口茶暖暖身子。” 刘沁儿的眼中难掩失望,她无奈又歉意的苦笑了下,“不,不必了,没有提前知会夏三小姐一声,本就是沁儿的错,既然如此……沁、沁儿还是回府,改日再来拜访。” 不等如画挽留,那似有千万心事的女子缓缓转身离去,夏故新望着刘沁儿孤单凄凉的背影,眸色微动之后便跟了上去。 刘沁儿走得异常缓慢,她只觉得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回府?不,她是与二姐争吵之后一气之下跑出府的,随后才发现自己竟是连一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不知不觉竟是来到了夏府。 也好,幸而没有见到三小姐的面儿,若让她知道自己是来吐苦水的,说不定会觉得她是个麻烦无能之人。 只是,眼下自己究竟该去往何处? “刘小姐请留步!”身后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刘沁儿立刻停下了脚步,惊喜的回过头去。 只见阳光之下,那抹如翠竹一般的身影带着一丝担忧的神情小跑而来,他的面上满是柔和的笑容,一股清新的草药香伴随着清风而来。 夏故新很快在呆愣的刘沁儿面前站定,随后有些犹豫的拿出了一卷画轴。 “前阵子刘小姐的及笄之礼,故新还在休养之中,因此未能赴约,这副画……是故新所作,倘若刘小姐不嫌弃,还望收下,便当是迟来的贺礼可好?” 他的声音像极了山中的沁人心脾的清泉,瞬间流入了她苦涩的心间,刘沁儿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了夏故新的画轴,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开上面的绳结,却不想夏故新略显紧张的开口制止了她,“还是回府之后再拆吧,此等拙作,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 眼前的男子面上似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份礼物是他临时准备的,刘小姐好不容易来府中一趟,却见不到自家三妹,总不好就这样让客人空手而归。 “怎、怎么会呢,夏大少爷才华横溢,这幅画定是旷世之作!”刘沁儿的眼中晶亮无比,她高兴的往前跨了一步,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他。 夏故新微微一愣,旷世之作?这样的称赞,他可是自认为担待不起。 只见他沉默了片刻,随后轻柔的开了口,“刘小姐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若故新帮得上忙,但说无妨。” / 听及此处,刘沁儿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她望着夏故新那对温柔至极的眼眸,原本极力掩藏的悲伤竟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再也抑制不住。 她眼眶又是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赶紧低下头来,“沁儿没,没什么事情……” 这声音越说越小,连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捧着画轴的手有些轻轻的颤抖。 “真的吗?”眼前的少女如同战战兢兢的幼鸟一般,让夏故新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怜惜。 这真真实实的关心让刘沁儿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过去的种种,她好像从来没有从自己的亲人身上感受到这样的爱护,父亲和母亲从小只在意她的学业女红,除此之外不曾问过她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在他们看来,她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只要按着他们的意思去做每一件事,才是她活着的意义。 吧嗒。 豆大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清脆又响亮的哭声突然从这瘦瘦小小的身子内爆发出来。 夏故新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惹得刘沁儿如此伤心,这男子当即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从自己的怀中找出了一块帕子递了过去,慌张的四下张望着,幸好这个时辰府中的下人多半在打扫各自的庭院,否则还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 夏故新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他俯下身带着一副请求的语气,“正巧今日,故新打算出府去挑选送给三妹的生辰之礼,若刘小姐不嫌弃,能否随故新一起?” 话及此处,刘沁儿竟真的渐渐停止了哭泣,她哽咽的抬起眼,夏故新抿了抿唇,又补了句,“同为女儿家,想必刘小姐定能给故新一个好的建议,若不方便……” “好,那就一起!”却不想,眼前的少女竟立刻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那双颊红扑扑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清风微拂,两人之间弥漫开一股别样的氛围,殊不知这一幕早已落到暗处某双幽深的眼眸之中……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章 幽王请邀 是夜,云泉院内亮着一盏烛台,昏黄的光线之下那张儒雅的面庞带着认真而专注的神情,正细细的摆弄着手中一截来之不易的小叶紫檀木。 “大哥?”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夏故新眸光一闪,立刻慌张的站起身,急忙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 夏浅薇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外,看着他这幅窘迫的模样,立刻勾起了从前某些暖心的回忆。 果然每每疲乏之时,到这云泉院里看看这张熟悉而又亲切的面容,哪怕再烦躁不安的心情,也会瞬间被满满的平和填满。 “三妹,你怎么来了……”夏故新的目光似有几分心虚,夏浅薇好笑的缓缓靠近,意有所指的打趣道,“大哥今日可是跟沁儿上街了?让她白白来了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只见眼前的男子眸中一片清明,夏浅薇一眼便知,夏故新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心思,反倒是刘沁儿…… “听说沁儿还送了大哥谢礼?”她好似不经意的一提,夏故新慌忙解释着,“不,这是因为……”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刘小姐特地交代过千万不要让三妹担心,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当即又咽了回去。 夏浅薇一看他的脸色,便笑了笑,“既然是大哥与沁儿的秘密,浅薇就不打听了。” “……” 他本想找个合适的借口,却发现眼前的少女脸色忽然一变,随后一道高大的身影无声的出现在了门口。 “什么人?!”夏故新吓了一跳,一看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便觉得此男子定不是什么好人,下意识的就把夏浅薇护在了身后。 他还没见过齐侍卫,此时浑身紧张得异常僵硬。 却不想,眼前的男子竟是露出了一脸惧怕的表情硬着头皮跨了进来,夏故新只听自己身后的少女不悦的开了口,“麻烦回禀王爷一声,臣女今夜疲乏得很,就不奉陪了。” 齐侍卫不由得苦笑出声,“夏三小姐发发慈悲,饶了属下一命,王爷说了,若今夜见不到您的人,属下就得提头去见。” 什么?! 夏故新的表情瞬间大变,难道又是那个幽王?没想到自己休养的这段时间,自家三妹竟被那危险的男子缠上了! “不知是何要事,竟要一名闺阁女子夜行出府?王爷此举未免有欠妥当!” 此时夏浅薇已然轻叹了口气,夏故新一听,便知道她妥协了,紧张得回过头去,“三妹,幽王倘若要自己属下的人头,又与你何关?” 此话一出,夏浅薇分明看见齐侍卫的脸色瞬间黑了不少,她当时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夏故新僵硬的肩膀,浅浅笑道,“齐侍卫这些日子护我周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如此那便走一趟。” 门口的齐侍卫分明感觉到夏故新飞过来的眼刀,没想到这夏家大少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护起自家妹妹来还真有股想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明明眼下最危险的是他,特别是最近,夏三小姐一有什么让王爷不顺心的事情,自己便有种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机感,好像王爷随时都会迁怒于他…… 望着那已然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夏故新紧皱着眉头,越想越不安,怎么有种抢人的意味? 如此看来自家三妹受那幽王的胁迫已经不是这一两日的事情,想到这,他袖中的手不由得一握,烛光之下那对深沉的眸子似有隐隐的怒火在跳动…… 此时,幽王府里传来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声。 “王爷,夏三小姐带到!”齐侍卫冒着一头冷汗跨了进来,而那棋桌旁的男子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直到夏浅薇一副懒懒的模样出现在慕珑渊的面前,齐侍卫才感受到那股杀气散尽,他当即擦了擦汗便退了出去。 “你这丫头,不管孩子死活了?” 只见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抱着怀中的婴孩立刻就靠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塞进了夏浅薇的手里。ωωω.χ~⒏~1zщ.còм <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那一头湿润的发丝还未清爽,白皙得有些冰冷的肤色在月光下如陶瓷般细滑,自带朦胧光晕,那一身说不出的美感竟比女子还要惊艳。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很快从这张异常惑人的美貌中收回神,原本躁动不安的婴孩过了她的手竟很快安静了下来,慕珑渊望着那张渐渐平静的小脸,忍不住冷笑道,“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王爷多虑了,一月睡二月哭,府中的乳娘应该知道这是正常之象。” 然而眼前的男子却丝毫不肯听她的解释,“若非戴夫人身子虚,本王早就杀了那几个没用的家伙!既然他不哭了,你,过来下几局。”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突然明白这位因为养伤而无聊到极致的幽王殿下,不过是以孩子哭闹为由把她骗来,不过就想让自己陪他消遣解闷而已。 以慕珑渊的性子,府中的乳娘定是整个京都数一数二的,不可能连新生儿的习性都不懂……夏浅薇突然有些同情自己怀中的婴孩。 “若王爷实在找不到对手,臣女抽空便是了,这孩子还是交给乳娘照顾为好。” “……你可是比老皇帝还难请。” 此时慕珑渊竟不再掩饰,说来也怪,跟夏浅薇对弈的这些日子,明明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还是有种与跟冷玉寒对弈时截然不同的乐趣。 并且,这丫头的棋技进步得异常神速,有时候自己疏忽大意,竟真的让她占得了先机。 夏浅薇看着慕珑渊一副心情瞬间变得极好的模样,她突然有个不厚道的念头,不知何时金国的几位皇子才能得手?恐怕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真正从这位幽王的贼船上下来。 此时慕珑渊看向对面那张未施粉黛却依旧精致动人的面庞,他幽幽挑了挑眉,“在想本王什么时候命丧黄泉?” “……臣女不敢。”有这么明显吗?她自认为遇事皆是宠辱不惊,怎的总被眼前这人看穿? “不敢最好。”慕珑渊的语气当即冷了几分,他的眼中忽而划过一抹流光,薄唇微微一勾,“本王听说,夏老夫人正四处下帖,打算为她最疼爱的孙女行及笄之礼,只是本王至今还未收到,莫非是打算明日送来?” 他的意思是,明日送还来得及。 夏浅薇分明察觉到这名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图,她眼底不由得一沉,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排斥,“王爷重伤未愈,实在不必勉强。” “本王救你的时候都不怕勉强,不过是凑个热闹,这伤也好得快。” “……”他是认真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阴魂不散 此时此刻,慕珑渊好笑的看着眼前棋盘上早已自乱阵脚毫无章法的白子,自从方才自己说要参加她的及笄之礼,这丫头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竟被吓成这幅样子? 看她脸上还是一片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是紧拧着的柳眉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慕珑渊的心中突然有个念头,夏浅薇该不会正在心里咒骂他吧? “王爷,臣女认输了。” “哦?心服口服的那种?”这俊美绝伦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语气里尽显玩味,夏浅薇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是,她是真的服了,没想到这辰国的幽王竟是个喜欢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一个小女孩痛苦之上的任性男子,夏浅薇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刘沁儿当时的表情。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她倒是能体会沁儿的感受了。 夏浅薇突然有种冲动,不如明日一早立刻便跟夏老夫人提议,这及笄之礼就免了吧? “太子如今怕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而你那未婚夫,兴许也是不会去了,再没本王给你撑场面,这人生第一大礼未免也太凄凉了些。” 慕珑渊一副极其自信的样子,夏浅薇的眸光却是一闪,“王爷怎知太子殿下有了麻烦?” 难道又是他在背后做的手脚? 只见眼前的男子露出了一抹高深的冷笑,语气里竟有股若隐若现的怒意,“与其担心旁人,你就不问问为何冷玉寒也不会去你的生辰大礼?” 这丫头莫非真的已经见异思迁?难道她不知道,那一日若冷玉寒没有露面,恐怕她又要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夏浅薇却是淡淡的收敛了神色,这一副不想与他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架势,让慕珑渊立刻乏趣了不 他立刻伸出手去冷冷的拨乱了棋盘上的黑白子,“下的什么棋,既然孩子已经睡了,你也滚吧。” 夏浅薇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位尊贵的幽王殿下,当即将怀中的婴孩递了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谢王爷开恩。” 留下这句话,她已然缓缓转身安静的退了下去。 却不想几秒之后,屋子里再次传来一阵啼哭声,慕珑渊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襁褓,原本冷酷的神情只剩下一片无奈,“怎么又哭了……” …… 夏浅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情绪竟这般容易被人牵动,她整夜思索着该如何让慕珑渊改变主意,却发现自己竟对那恶劣的男子束手无策。 辗转难眠,一睁眼,天色已经蒙蒙亮,外头忽然传来一阵不安的喧闹声。 “如画,发生了何事?”夏浅薇疲惫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缓起身,只见守在外头的婢女慌慌张张的折了进来,如画的面上一片惨白。 “小姐,听说花园池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好像,好像是怡蓉院的婢女莲儿。” 此时此刻,花园里一片人心惶惶的景象。 还未敞亮的天边落下一道灰蒙的阴影,渲染出了浓浓压抑的氛围。 老夫人闻讯赶来,面色凝重的望着此时已经被打捞上岸的小婢女,一名家丁伸手扯开了盖在莲儿身上的草席,露出了那张被泡得肿胀惨白,难以辨清五官的面容。 四周立刻传来一阵尖叫声,女眷们纷纷侧过脸去不敢再看,一道难以置信的哭声顿时响起,“莲、莲儿?!” 夏香不顾众人的阻拦,一把扑倒在那湿漉漉的身躯上,老夫人紧皱着眉头,焦急的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九小姐拉开!” 然而不等人把她扶起,这柔弱的少女竟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四周顿时一片手忙脚乱。 一阵窃窃私语此起彼伏,却有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你们看,她的脸好像……” 只见这尸身的面上竟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脸颊的伤口,竟与当初七小姐脸上的伤如出一辙! “像,真的太像了!该不会……” “当初七小姐也是落进这池子里的,难道,是七小姐……” 七小姐回来索命了?! 人群中的夏晴浑身一震,立刻冲着那几名口没遮拦的下人冷喝了一声,“胡说什么?!” 然而她越看那张脸上的疤痕,就越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觉得双脚好像站在一片冰面之上,刺骨的凉意像毒蛇般爬上她的身子。ωωω.χ~⒏~1zщ.còм < “三小姐来了!” 众人立刻望向此时缓缓靠近的少女,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古怪,毕竟当初七小姐的死跟三小姐不无关系,所以此刻众人的眼神也蒙上了一片狐疑和猜忌。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为何在这个节骨眼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见夏浅薇打算上前察看,赶紧拦住,“孩子,别过去,不吉利!” 老夫人只觉得心里瘆得慌,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显得异常镇定,她看了一眼那面目全非的脸部,“祖母,可是确定为怡蓉院里的婢女?” 只听一旁的家丁解释着,“莲儿已经失踪了好几日,小的最后一次看见她,确实穿的这身衣裳。” 老夫人拉着夏浅薇到一旁,一副不愿她插手此事的样子,再过两日便是自家孙女的及笄,这个时候岂能让她沾染那等晦气之事?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若有任何人走漏半点风声,立刻打断双腿发卖出府!”是要查个清楚,但绝对不是眼下! 夏晴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双姝院的,她脑海里满满都是方才那张充满死气的面容,总是不自觉的将自己记忆中的夏乐重叠在一起。 忽然,一道狂笑声从前方传来,“七小姐,你回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夏晴不由得浑身一震,却见她一直被关在屋内的姨娘不知何时竟跑了出来,此刻正冲着无人的空气,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 “姨娘,你在说什么呢?” 连夏晴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声音有种诡异的沙哑,只见披头散发的阮姨娘缓缓转过头来,用那对晶亮而癫狂的双眸注视着她。 “你七姐回来了!看,她就在你身后……”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详之府 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夏晴还是鬼使神差的转身回过头去,然而自己身后的小路上哪有半个人影,清风微拂,让还未抽出新芽的树枝瑟瑟作响,在地上投出了一道道如鬼影般的印子。 “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你是来报仇的对吗?” 当夏晴回过神来,她的后背已然渗出了一片冷汗,她几乎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才迈开了步伐,一把将疯疯癫癫的阮姨娘扯到面前,“姨娘,不要再说此等疯话,若让祖母听见了,她定会把你赶出府去!” 然而阮姨娘却一直歪着头笑着,竟一把拨开了夏晴的手,朝着夏乐原本的屋子而去,“别走那么快,等等姨娘……” 一直压抑着情绪的夏晴,终于崩溃了最后一道防线,她只觉得四周的温度瞬间冷了许多,眼神也越发闪烁起来。 屋门砰的一声忽而闭上,阻隔了那道早已乱了方寸的身影。 而另一头。 如画安安静静的跟在夏浅薇的身后,老夫人明明交代过不准自家小姐再去接触那具尸身,可方才她还是去了,回来以后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叫人忍不住担心。 前方碧荷院外围满了人,夏浅薇很快收回了思绪,她这一出现,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各种惊惧的目光投来,让她感受到了一抹古怪。 随后,雷嬷嬷竟是带着两名婢女从院内走出,一看见夏浅薇顿时变了脸色。 “嬷嬷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一眼便看见对方藏到身后的东西,雷嬷嬷的表情当即一僵,尴尬的笑道,“三小姐看错了,老奴什么也没拿。” “可是祖母有事吩咐?”夏浅薇也不拆穿,只是淡淡的扬起了嘴角,雷嬷嬷神情闪烁,很快反应道,“老夫人让三小姐宽心,莫要为了今日的事情烦忧,一切有老夫人做主。” 留下这么一句话,雷嬷嬷便揣着那东西神神秘秘的带着婢女离开了碧荷院,一时间众人作鸟兽状散开,纷纷低着头无人敢迎上夏浅薇的视 这到底是…… “小姐,可是要奴婢去外头打听打听?”如画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不止雷嬷嬷,连在碧荷院里打扫的下人们都古怪得很。 “不必,她们是不会说的。”但她却明白,恐怕与那命案有关。 这一日,将军府沉静在一片阴森至极的氛围之中,夏故新和夏常峰轮番来到碧荷院内,对着夏浅薇嘘寒问暖,但纷纷对今日之事闭口不谈,越是如此,她越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悄然发生。 府中的守备立刻多了些许,可却依旧无法让所有人心安。 果不其然,夜深人静之时,如画突然脸色煞白的从外头回来,她忐忑的站在夏浅薇的面前,紧咬着唇一副挣扎犹豫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这小婢女才深吸了口气,从怀中抽出了一样东西,放到了夏浅薇的面前。 “绣花鞋?”她随手拿起一看,竟是在鞋部发现一个刺绣而成的“乐”字。 只见如画突然抬起头,一副冷静无比的模样,“小姐,今日府中众人皆传是七小姐回来索命,但奴婢不信,只是奴婢担心,这事儿是冲着小姐来的,所以……” 这小婢女好像鼓起了所有勇气,将晚上发生的一切缓缓道来。 原来傍晚时分,她为夏浅薇送来点心的时候,竟在门口的廊上发现了这双绣花鞋,而今晨,雷嬷嬷之所以会那般神秘,就是因为有人在碧荷院的门口也发现了七小姐的遗物! 老夫人生怕夏浅薇担心,便立刻让雷嬷嬷过来,将那等不祥之物带走,并且郑重警告了院内众人,让她们管好自己的嘴,莫要影响三小姐心情。 可没有想到,这幕后之人竟是阴魂不散,三翻四次想要扰乱人心,方才她带着这双绣花鞋去了老夫人跟前,也被叮嘱了一番。 “你不怕吗?”夏浅薇看着如画挺直了腰杆的模样,这小婢女摇了摇头,可双手却分明在轻轻颤抖着。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她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目光落在那双崭新的鞋面上,“这人倒是有心了,不过我实在好奇,对方究竟是想做什么?” …… 次日午时,碧荷院内再次迎来了一位客人。 夏浅薇方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归来,便看见早已等候在院内的刘沁儿。 那可爱的少女竟是带着满脸的担忧迎上前来,作势拉住了她的手,“夏三小姐,你没事吧?” 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意思。 “不知沁儿所言何意?” 刘沁儿微微一愣,看着夏浅薇那张淡笑的面容,表情却愈发紧张,她犹豫的四下张望了片刻,随后才沉声开了口。 “夏三小姐可知,贵府近日发生的事情,整个京都都传开了!” 刘沁儿今早正在亲自挑选明日送来夏府的礼盒,却见自家二姐再次怒气冲冲的闯进她的闺房,冷言阻止她明日来夏府。 “据说受到邀贴的许多贵女都怕沾染了夏府的邪气,纷纷表态明日不会参加三小姐的及笄之礼,虽然沁儿一个字也不信,但三小姐……你一定要有所准备。” 原来,也不知怎的,一夜之间,京都皆传夏将军府先前对外宣称病逝的七小姐含冤回来索命,包括什么池底沉尸,七小姐的遗物凭空出现,更还传出了什么鬼影歌声等怪诞之说! 这种传闻原本听听也就罢了,偏偏撞上明日是夏浅薇的及笄之礼,这影响便越发扩大,闹鬼的夏府,谁还敢来? 更有好事之徒以讹传讹,说夏乐分明是被夏浅薇所害,所以才选择这个节骨眼,为了向众人表明她的冤屈! 原本夏浅薇的名声已经挽回了许多,这次一闹,她从前的种种荒唐行径再次被翻了出来,竟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 “那么沁儿明日可还来?”夏浅薇听完,眼底竟没有太多的恼意,反倒是刘沁儿替她急得不行。 夏三小姐这会儿怎么还笑得出来?倘若明日真的没有任何的宾客前来道贺,那对她的影响何其之大,难道三小姐还不明白? 看着对方一副快要急哭了的表情,夏浅薇心头一暖,当即出言安慰道,“说起来,这幕后之人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刘沁儿目光不由得一闪,这,这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应对之法 刘沁儿不知道的是,夏浅薇正愁没有理由取消这场生辰之礼,与其宾客满座到头来却因为一个幽王而让众人跟着她一同瑟瑟发抖,那还不如一片虚席。 重活一世,夏浅薇明白再隆重的大礼也不及几份真心实意,若非夏老夫人坚持,她当真不愿这般大操大办。 “总之,夏三小姐别灰心,沁儿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刘沁儿露出了一副坚定的神情,也不等夏浅薇劝些什么,已然转身匆匆而去。ωωω.χ~⒏~1zщ.còм < 此时回廊之上,几名本在布置着庆景的家丁婢女们一副懈怠懒散的模样,随手将红色的绢花一丢,“听说了吗?明日根本不会有人来为三小姐道贺,既然如此,老夫人何必这般铺张?” “今日出门采买的时候,遇见好几家的下人都这么说,最近将军府不干净,谁愿意来触这个霉头?” “你们怕是不知道,这两日,碧荷院里时不时就会发现七小姐的遗物,可邪门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随后一名路过的婢女也凑了过来,“何止这些,双姝院里的阮姨娘突然口口声声说七小姐回来了,吓得我呀……”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道不悦的冷喝声传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后议论主子事非?!” 这几名下人顿时一惊,转身之际竟发现二房的夫人和夏林煜少爷不知何时就站在不远处,已然将他们方才的言论尽数听进了耳中。 他们吓得赶忙跪倒一地,战战兢兢的低着头。 二夫人轻皱着眉头,严肃的俯瞰着这几名胆大妄为的下人,“看来,是苏姨娘的为人太好,把你们这些奴才惯的!若不是三小姐好事将近,本夫人定饶不了你们!” “小的知错,奴婢知错了!”几人纷纷磕头求饶,夏林煜顿时冷哼一声,“算你们运气好!否则,本少爷第一个替堂姐剥了你们的皮!” 直到二夫人离开,这几名下人才紧绷着表情继续着手里的活儿,不敢再继续造次。 “这些奴才真是太可恶了,方才就该撕了他们的嘴!看他们还敢不敢在堂姐生辰之际说那种晦气话!”前方的小少年愤愤的踢着路边的石子,看得后面的二夫人忍俊不禁。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家儿子已经彻底成了三小姐的拥护者,旁人说她一个不字都不行,明明从前这对堂姐弟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 而后到了福寿院,二夫人有要事相商独自进了老夫人的屋,只留夏林煜在外头等着。 “岂有此理,这帮混账东西!”此时老夫人正发着火,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严令不准任何人走漏风声,事情还是不受控制的宣扬了出去,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 二夫人在一旁轻拍着她的背,恭敬的劝着,“母亲放心,儿媳结识了几位命妇,她们都愿意捧这个场,明日不会让将军府太过难堪……只是,儿媳觉得事有蹊跷,还应做好万全准备。” 其实老夫人与二夫人一样,都嗅到了一股别样的味道,只是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必须等夏浅薇的大礼过后,才能深入彻查此事。 “哼,想坏我孙女的喜事,那真是小看了我们将军府!我那些老姐妹们已经启程在路上,总能让浅薇风风光光!” 老夫人置气道,然而她却也明白,京中那些年纪与夏浅薇相仿的贵女们倘若都不肯来,对自家孙女的影响,可不仅仅是名声那般简单。 “还有一件事,恕儿媳多嘴,事关温嫂子……”二夫人一开口,老夫人便沉默了下来,已然猜到她接下来打算说些什 此时夏林煜正在屋外的花圃中警惕的四下张望着,好像打算再揪一揪那些嚼舌根的下人,却有一道软绵的声音惊喜的传来,“是煜少爷吗?” 只见一朵如水仙般素雅纤弱的少女怯生生的站在不远处,那张白皙得透明的小脸有种说不出的无辜柔美之感,夏林煜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竟不由得缓和了许多,只是犹豫的看着对方,“你……你是谁?” 夏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裙,“煜少爷定是不记得我了,香儿从前……住怡蓉院的。” 怡蓉院? 夏林煜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差点都要忘记这位常年躲在屋子里头捧着药罐子过活的堂姐儿了。 此时那少女已经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晶亮的双眸就那样带着一种纯洁清澈的光芒望着他,看得夏林煜面上一红,“你,你看我做什么?” 夏香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慌张的往后退了几步,“都、都是香儿不好,吓到煜少爷了,只是煜少爷长得太好看,所以香儿就……” 夏林煜还是第一次让一名姑娘家夸他长得好看,虽是自家的堂姐,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与骄傲。 她的姨娘和兄长虽然不是东西,但她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坏人。 “你怎么跟只小老鼠一样,胆子那么小?我又没有生你的气。”夏林煜嘟囔了一声,怎么,难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凶狠? “真的?可煜少爷好像不太高兴……”她这声音越说越小,小手有些不安的扯着自己的衣摆。 夏林煜当即收敛了神色,随后冷哼了一声,“还不是外头那些混蛋,居然说三堂姐是不祥之人,真是笑话,难不成少了他们,堂姐的及笄之礼就办不成了?” “可,三姐应该也是喜欢热闹的吧?倘若知道她邀请的宾客都不愿意与她分享喜悦,三姐一定会很难过。” 夏香露出了一副担忧无比的表情,夏林煜当即沉默下来,确实,若换成是自己,好端端的一个生辰却没几个人愿意来为他庆祝,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挤和讨厌,又怎么能以最好的心情去迎接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天? 这少年伤脑筋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夏香一慌连忙阻止他,“其实,香儿还有一个办法。” “你说,快!”夏林煜的眼前当即一亮,就听她轻声提议道,“听闻煜少爷的人缘极好,只要说动你的那些朋友们帮忙,明日过府来凑个热闹撑撑场面,看见那么府中来了那么多宾客,三姐一定很开心。” 对,他怎么没有想到? “九堂姐,你真是太聪明了!先找谁比较好呢……”夏林煜终于展露了笑颜,随后开始自言自语的盘算着,“对儿,九堂姐你……” 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却不想一转身,四周哪还有夏香的身影,他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九堂姐不是身子不好吗?怎的这般神出鬼没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下落不明 傍晚时分,整个将军府已经为明日的大礼布置妥善,却有一道忐忑的身影在门口张望徘徊。 直到一辆熟悉的马车缓缓的由远处而来,夏常峰当即收敛了神色迎上前去,很快,一道素净端庄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母亲……”夏常峰的喉间顿时哑然,他看着温氏那张轻减了许多的面容,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一片五味杂陈。 今日的温氏一身朴实无华的灰色衣衫,洗净铅华的面容带着温和的浅笑,她的眼底一片清明,手中还揣着一串念珠,对上夏常峰的视线,她的眼眶当即一红。 “常峰,快,让母亲看看你可是瘦了许多?” 那熟悉而温暖的掌心轻轻的抚向他的面庞,夏常峰当即摇了摇头,他紧紧的扶住了温氏,愧疚的低下头黯然道,“是孩儿不孝。” 久别重逢,先前的种种纠葛仿佛瞬间随风而去,只剩一片关切之心。 温氏一出现,府中的下人们纷纷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而老夫人早已在厅中等候多时。 这低眉顺目的妇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比之前更加的谦卑柔和,她满怀懊悔的跪拜在老夫人的面前,“给母亲请安,儿媳不孝,未能在母亲身边伺候,实乃罪过。” 老夫人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她只是轻闭着眼,大厅之中顿时安静得仿佛连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夏常峰紧张的立在一旁,看着自家祖母还未打算让母亲起身的架势,再一看温氏那清瘦的身躯匍匐在地上的模样,不免于心不忍。 正当他要开口求情之际,老夫人才沉吟一声,“起来吧,舟车劳顿,你也是累了。” 夏常峰面上一喜,立刻上前将温氏扶了起来,而这妇人一副惶恐至极的表情,依旧不敢落座,便那样恭顺的站在旁边。 “明日是浅薇的大日子,作为嫡母,你可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温氏之所以这么快便能回来,就是因为自古及笄之礼,嫡母在世便无缺席的道理,否则视为大不吉。 老夫人哪怕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也得命人把她从雷若寺接回来。 “儿媳这段时日已经诚心悔过,自知这些年愧对浅薇,又怎敢再伤她的心。待大礼过后,儿媳恳请母亲允许,再回寺中参悟佛礼。” 温氏的眼中一片诚然,找不出半点儿虚假的神色,顿时让人恨不起她从前的所作所为。 老夫人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没有想到温氏竟如此明确自己如今的立场,莫非自己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想到这,她语气似有几分满意的开了口,“你能这般诚心,真是叫人欣慰,至于兰初……” 老夫人试探的看了温氏一眼,却见对方眉头一蹙,义正言辞道,“兰初犯下那等大错,万万没有让她回府的道理,明日儿媳会告知宾客,说她是身子抱恙外出治病,绝对不会让她再次辱没将军府的声名!” 不止是老夫人,连夏常峰也有些惊讶,明明眼下是最适合替夏兰初求情的机会,她竟这般轻易就放弃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名家丁跨了进来,恭敬的递给了夏常峰一封信件。 只见这俊朗的男子表情忽而一变,老夫人立刻察觉到了什么,“是宜川来的信?他应该早就从军中出发了,怎么今日还未到府?” 夏常峰沉默了片刻,犹豫了片刻才回了句,“五弟他军务缠身,说过几日才能回来。” 此话一出,便听老夫人冷笑了声,“他倒是比你父亲还要忙,怎么?这是已经当上大将军了不成?这么大的日子竟如此敷衍,我看,他还是永远都别回来了!” 老人家满脸的不高兴,只觉得夏宜川分明是在使性子敷衍了事,温氏无奈的赔着笑,却也不敢替自己的儿子多说几句好话。 夏常峰生怕老夫人会越想越气,当即转移了话题,“父亲不是已经向镇国将军告假了,他可是在三妹院子里头?” 听及此处,温氏缓缓低下头来,隐去了她眼中的失落,想必将军如今还是不想看见她吧? 老夫人的表情带着几分深沉,许久之后才应了一声。 …… 此时此刻,碧荷院里,苏姨娘红着眼眶望着屋内如同桃花仙子般的绝美少女,激动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而夏宜海则带着一副慈爱的笑容坐于一旁,只是他的眼底有种复杂无比的情愫,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此时的夏浅薇一头如丝绸般的墨发垂于身后,那一袭粉紫彩云纹的礼衣之上,美轮美奂的绣着一朵朵富贵牡丹,随着她身姿摇曳,这些牡丹仿佛正迎风绽放一般,令人叹为观止。 “这件礼衣,是当年夫人及笄之日穿的,上面的牡丹据说是三小姐的外祖母,也就是昌兴侯夫人亲手绣的,世间已经寻不到这块冰丝的绸料,夫人喜爱得紧,说要留给三小姐,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苏姨娘仿佛回忆着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向往与怀念的味道,随后伸出手去拉开了夏浅薇的袖子,“三小姐您看,夫人还在袖口处绣了消灾祈福的经文,每一个字都是她一针一线刺上去的,精细无比。” 夏浅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复杂的袖口密密麻麻的全是祈福经文,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这件礼衣还另有玄机,她已然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疼爱之心,却又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受之有愧。 倘若玉容夫人在天之灵,知道自己要利用她女儿去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恐怕永远也无法瞑目吧? “难得苏姨保存得如此之好。”夏浅薇的声音里似有几分惭愧,苏姨娘摇了摇头,“当年夫人交代过的,定要在这一日拿出来,知道这件礼衣的,也只有府中几位资深的老嬷嬷了……” 现在想来,夫人那时候难道已经有所感应,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女儿的及笄之礼? “外祖母的这绣活……莫非是失传已久的皇家双面刺绣?” 夏宜海这才从他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你这丫头倒是好眼力,昌兴侯夫人的绣活天下第一,就连你母亲也未得到她真传,说起来,明日他们应该……” 却不想话及此处,老管家却是慌慌张张的由外而来,“将军,不好了,昌兴侯府的船遇上了水贼,听说死了好多人,老侯爷和夫人……下落不明了!” 什么?! …… /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送他人情 傍晚时分,夏宜海忐忑的等候在将军府门口,直到一匹快马匆匆而来,前去打探的武将一个翻身落了地,恭敬的禀道,“将军,找到老侯爷和夫人了,他们如今正在镇国府中休息!” 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夏宜海,这紧张的男子打开一看,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太好了,幸而逢凶化吉,否则……”一道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老夫人又雷嬷嬷搀扶着,夏宜海赶紧迎上前去,“母亲,您怎么不在屋内休息?” 老夫人一颗心跳个不停,她直拍着胸脯,“哪有那个心情!你说,怎的这般不顺,好端端的居然遇上了水贼。” 因为昌兴侯爷如今已经不掌事,所以一家常住江南,这次若非为了夏浅薇也不会不远万里行船来京,老夫人难以想象倘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夏宜海一边安慰着,一边又觉得事有蹊跷,现如今的水运总督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在他上任之后已经鲜少发生水贼劫船之事,昌兴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水贼何来的胆子敢对他们的船下手? “侯爷吉人自有天相,明日一早,儿子便亲自去镇国府将他们接过来。” …… 是夜,幽王府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只见那身穿飞鱼服的冷峻男子久久的等候在慕珑渊的书房之内,他站在那一具棋盘面前,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么久不见,终于有兴致来与本王对弈了?”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冷玉寒一转身,慕珑渊便目色一沉,看着他胸膛之上那一抹暗红,不由得嫌弃道,“下次来记得换身衣裳,莫要脏了本王的地板。” 冷玉寒今日刚执行完任务回府,就听镇国将军说起昌兴侯的事情,他当即拜见了侯爷与侯爷夫人,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被阎幽军救下的,只是为首的阎幽兵说他们是受冷家大少爷所托,才出手相助。 事实上,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之人。 / “为何这么做?明明是你救了昌兴侯爷。”此事冷玉寒看着慕珑渊那张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着实疑惑不解。 只见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玄衣坐到了棋盘旁,一副平静无比的样子,“巧合而已,本王像是那么闲的人?” 正因为冷玉寒知道,要慕珑渊出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才亲自过来问个清楚。 巧合? 要知道锦衣卫与阎幽军其实都是在为陛下行那等机密之事,所以多多少少都会互相掌握行踪与动向,最近慕珑渊受到的指示何其之多,却没有一件需要他布兵于水运。 由此可见,他分明是派人去守在了江面上,或许,或许他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昌兴侯府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命令! 可冷玉寒不论如何都想不出原因,此时他深深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探出些许线索。 然而,其实连慕珑渊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明明日子一点儿也不清闲,况且昌兴侯还是他最讨厌的那种清高之人。 此时他看着棋盘上自乱阵脚杂而无章的白子,竟忍不住笑出了声,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那晚死死憋着的表情,明明非常的想要开口骂他,却一副隐忍到极致的模样,说不出的有趣。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罢了。”慕珑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冷玉寒的表情当即一僵。 将功补过…… 是的,自从冷司城害夏浅薇无果,冷玉寒便越发觉得无颜再见她,若非因为自己一时失察,又怎会让她陷入那样的险境。 “你……”所以他才命令阎幽军,告诉昌兴侯这一切是受了自己所托?把这份救命的恩情让给了镇国府,以此弥补镇国府对夏浅薇的亏待? 冷玉寒俊傲的面上渐渐浮起几分歉意,他轻轻抿了抿薄唇,袖中的手紧握着,“我还未原谅你。” 还未原谅他杀了自己的弟弟。 “本王做事,需要谁来原谅?”慕珑渊好笑的勾起了嘴角,他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棋盘,“来都来了,陪本王下一局。” 然而,冷玉寒却是僵直了身子站在那儿,似有几分犹豫。 他瞥了棋盘一眼,没做他想便冷冷的丢了句,“不是有人陪你了?” 慕珑渊的眼中有抹流光快得一闪而逝,他未做回答,而是慢慢的将棋盘清扫干净,“想与本王下棋之人何其之多,却没有一个如你这般有性子。” 就连那个丫头,哪怕心里千万个也不愿意,自己也有办法把她掳来。 慕珑渊的意思是他对冷玉寒已经够宽容的了,怎么还不懂感激? 然而,眼前的男子却丝毫不买账,“王爷怕不是担心,冷某不肯替你办剩下的两件事吧?” 他一边说,一边撩开衣摆坐到了慕珑渊的对面,可这一刻,原本的心结竟不受控制的缓缓解开。 冷玉寒也觉得自己这人着实没有风骨,为何每一次都拿这个阴险的慕珑渊没有办法,他杀了冷司城,说起来也是仇人,还跟他下什么棋? 只见慕珑渊挑了挑眉,他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狡黠的浅笑,“本王从不否认,你比旁人好用。” “……” “那么明日,有底气去见那个丫头了?” 那个丫头?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可冷玉寒很快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若换成是别的男子,他才应该担心,可对方是不近人情自私自利的幽王爷,有些事情就成了不可能。 见他不回答,慕珑渊的态度便有了些许不耐烦,“从来不知道冷大少爷是个这么婆妈的人,也罢,你若不去,本王就帮你凑凑这个热闹。” 冷玉寒的目光不由得一闪,随后皱着眉头一副警惕无比的样子,“你该不会还想利用她?”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他突然很想看看,等哪一日冷玉寒知道他的未婚妻早就为自己办了无数的事情,会是个什么样的表 “不,本王只是想去看看,夏府的鬼长什么样。” “……”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六章 鱼与熊掌 冷玉寒一看对面的男子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心中忍不住越发担忧,“倘若宾客见了你,恐怕连鬼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他似乎想阻止慕珑渊,但又明白,幽王决定的事情向来没有人能够改变,不过如此也好,幽王的出现或许能够起到别样的效 “怎么,你不是已经对那丫头死心了,居然还暗中关注着夏府。”否则他应该要问夏府的鬼是怎么回事,由此可见,冷玉寒对京中突然兴起的流言也有所耳闻。 眼前的男子并不否认,他是愧对夏浅薇,但不代表他不可以默默为她做些事情。 这时,慕珑渊无声的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推到了冷玉寒的面前,他的眼底划过一抹疑惑,“这是……” “今日袭击昌兴侯的,并不是什么水贼。你们锦衣卫中不是留有许多案底,翻查一下记录,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冷玉寒立刻收敛了神色,将那东西放入了怀中,他迟疑了片刻才轻声开了口,“谢谢你。” 只听一声浅笑传来,“你这是以昌兴侯外孙女婿的身份谢本王?未免早了点。” 冷玉寒那张俊美的面容不由得一红,似有些窘迫的咳嗽了一声,随后捏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之上,似乎为了报复慕珑渊的调侃,他沉声问了一句,“明日,王爷该不会打算空手前去道喜吧?” 居然想替夏浅薇讹他?难道冷玉寒还不知道,自己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当初那个刘府小姐的及笄之礼,贺礼不也被他赊了么? “道喜之人才需要贺礼,本王纯粹看热闹,空手又何妨?” “王爷可别埋汰了自己的身份。”冷玉寒这架势,分明是慕珑渊不出点儿血的话,今晚就要跟他没完! 不说话?以为不说话就能省下这笔银子了? “王爷之前不是劫了一批珠宝?” 此时棋盘之上的黑白两子已然杀得如火如荼,慕珑渊幽幽的瞥了他一眼,“如今,你倒是懂得用锦衣卫的职权谋私了,居然查起了本王的账,可别忘了是谁送你进去的。” “过河拆桥这招,也是跟王爷学的。” 慕珑渊笑了笑,他从前怎么会以为冷玉寒是个永远也不会变的死板之人?如今不但狡猾了,还越发嘴上不饶人。 他想了想,好似无奈的丢了句,“为了避免你假公济私参本王一本,一会儿让管家给你开个仓,自己进去挑吧。” 冷玉寒没有想到,这男子突然变得这般大方,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他可还从未进过幽王府的宝库,这家伙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定有不少好东西。 就在这时,外头竟是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冷玉寒眼中一闪,立刻震惊的看向对面的男子。 这么多年以来,他可从未见过慕珑渊的身边带过任何一名女子,怎么短短的时日,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王爷,可是夏三小姐来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夹杂在婴孩的啼哭之中,冷玉寒的动作不由得一僵,夏三小姐?是他听错了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慕珑渊已经站起了身走向门边,冷玉寒的视线随他而去,很快便发现一名陌生的妇人抱着孩子站在那儿,对方看见自己,立刻收敛了神色微微点头示意。 “既然王爷还有要事在身,玉寒就先去挑礼物了。” 慕珑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随后接过戴夫人怀中的婴孩看向那蠢蠢欲动的男子,“想进本王的宝库,就先帮本王带带孩子。” “……” …… 天蒙蒙亮,当戴夫人重新回到书房的时候,便见慕珑渊独自一人坐在棋桌旁,怀中的婴孩早已熟睡。 她温柔的笑了笑,正要靠近,原本轻闭着眼的男子立刻睁开了双眸,“戴夫人身子还未彻底康复,莫要起得这般早了。” “妾身只是担心王爷独自一人应付不来,实在过意不去。” “无碍,冷玉寒帮着带了一个晚上,比本王还笨手笨脚,把这孩子折腾坏了。”慕珑渊的语气里尽显嫌弃,不过一想到冷玉寒那满头大汗的样子,便又忍俊不禁。 眼前的妇人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问了句,“王爷,昨夜那位公子莫非就是夏三小姐即将解除婚约的未婚夫?” 慕珑渊看着她一副担忧的表情,竟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问题,“夫人想说什么?” 在幽王府打搅多日,戴夫人觉得自己承蒙幽王照顾,已然了解到这名男子并非传闻之中的那般冷血无情,其实他比任何人都重情重义,只是用的方式不一样。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但戴夫人终于明白,物以稀为贵,幽王似乎只有那位公子一个朋友,或许就是因为不愿失去,所以他才会刻意忽略某些事情。 “王爷可曾想过,自己为何要出手护昌兴侯安全?” 此话一出,慕珑渊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当即一僵,却是没有回答。 戴夫人眼中的担忧更甚,她轻叹了口气,“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趁事情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局面,王爷最好还是早做打算,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 “鱼与熊掌?戴夫人近日来说话越发高深了。” 慕珑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他只觉得戴夫人好像想要捅破他心里的某张纸,可纸的背后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怀中的婴孩不安的动了动,慕珑渊立刻被吸引了主意,继续开始低头轻哄着。 戴夫人见他这幅模样,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着气,或许,时机还未到。 …… 清晨,辰国宫中。 此时那面容刚毅的男子满意的看着镜中风度翩翩的自己,轻轻一瞥自己身边的婢女,“你看今日,本皇子这打扮如何?” “六殿下看起来格外精神,风度翩翩。” “真的?”慕昭高兴的笑了笑,“赏!” 却不想一盆冷水突然从殿外泼了进来,贞妃冷着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你想去哪儿?” “……”母妃?她怎么来了。 慕昭讪讪的撇撇嘴,便见贞妃阴沉着表情丢了句,“今日夏府会有大麻烦,你就莫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他目光一闪,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还不知道?你那三皇姐可早就备了厚礼!” ……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请自来 一缕朦胧的阳光洒进雅致的屋内,榻上如静谧荷花般的少女轻闭着眼,精致的眼角似是挂着些许晶莹的泪花,怀念与不安的情绪充斥着她整个梦间。 如陷入轮回一般,那恍若隔世的场景禁锁着她的灵魂,那一年,她还是云国永定侯府最受荣宠的嫡女,身为华佗子之徒,多少人闻名而来,只为及笄之礼上见她一眼真容,京都万人空巷,侯府内外一片旷世胜 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她还记得,那一日园中繁花似锦,礼乐动人,花浴洁衣之后,似有一双温暖无比的手轻抚着她的发丝。 “我的女儿,今日过后,你便不再是囚于侯府金笼之中的雀儿,外面的天空很蓝,不论你飞得多远,记得母亲永远在侯府里等着你,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一生。” 谁也没有想到这段最简单而深远的祝语,却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曾经最熟悉的人此刻之剩下一片模糊,唯有她的声音格外清晰,如刻入骨髓中的诅咒一般,是的,在今后的每一日,都将成为折磨与痛苦的诅咒。 “浅薇,兄长没有什么可送你,只允你一个承诺,若将来卫玄麒负你,兄长就算不要这条命,也必护你周全,拉着他一同奔赴万丈深渊。” 倘若当时,她知道自己的兄长将要一语成谶,她一定会立刻阻止。 如今,该入地狱之人依旧逍遥法外,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她也觉得浑身的血液几乎要沸腾倒流。 画面又是一转,她威严无比的父亲牵着一匹千里宝马而来,他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只是将缰绳交到了她的手里。 那一刻她明白,父亲同母亲一样,理解她的志向,纵容她的抱负,明白她已认定了一人,必定会为了对方赴汤蹈火,所以,他们能做的唯有祝福,唯有成为她背后最强有力的盾牌。 倘若苍天怜悯,她希望自己永远沉溺于这一刻,永生永世不再醒来。 然而,那如毒蝎一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嫡姐,柔纯愿你得一人宠爱,弱水三千,与五殿下圆圆满满。” 那张倾城绝色却尚显稚嫩的面容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夏浅薇只觉得浑身一僵,奈何梦境之中,她依旧笑得那般亲切友善,上演着姊妹情深。 “浅薇。” 夏浅薇的脑中轰的一声,梦及此处,她明白自己该醒来了,然而那张令她深恶痛绝的俊美容颜还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时候的卫玄麒儒雅翩翩,他还是一副文弱得令人心疼的模样,哪怕身上流着最尊贵的血脉,也依旧毫无半点的傲慢与凌厉。 “你我相识相知已有两年,终于等到你成年之日,今后的每一个生辰,我都将与你共度,月月年年,一生一世。” 她的杀父仇人缓缓伸过手来,夏浅薇明明想要避开,可身子还是不受控制迎上前去。 明明是她此生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却在这一刻如坠地狱般,令她浑身冰冷,彻骨发寒。 “小姐?小姐……快醒醒,一会儿宾客该来了……” 似有人摇晃了她几下,夏浅薇终于猛然睁开了恐惧的眼眸,如画那张担忧的小脸渐渐呈现在她眼前。 “天啊,小姐的脸色怎的这般苍白,该不会是昨夜受了风寒?” 夏浅薇只觉得四肢发软,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支起身子,却发现初春的清晨明明还冰寒刺骨,可她却早已浸在一片虚汗之中,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尽数抽离,似有千万尖刀狠狠的扎着她的心脏,叫人透不过气来。 差点,差点又要做让她后悔的事情了,哪怕只是梦境,夏浅薇也无法接受! 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明知是一条死路,却无法拒绝,就好像成了命运的傀儡,要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死法,这比任何酷刑都要折磨人心。 “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夏浅薇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里竟是透着几分颤抖,如画担心极了,可这样的大喜之日,她不敢说些什么触霉头的话。 “老夫人已经派了人过来,该在吉时之前沐浴更衣。” “既然如此,备水。” 如画看着夏浅薇一副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当下便禁了声。 片刻之后,屋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煜、煜少爷,您的脸是怎么了?”夏林煜被二房的马车率先送了过来,却不想他低着头一路快步的赶来碧荷院,抬头的那瞬间惊得四周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竟是青一块紫一块,眼眶还有一片淤青没有消退。 这少年闪烁着目光,随后闷闷的丢了句,“还没有宾客前来?” 下人们犹豫了片刻,纷纷摇了摇头,按理说这个时辰是该有人上门道贺了才对,可这样门庭冷清的画面,也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哼,一群没有义气的家伙!早知如此,昨日就该打到他们满地找牙!” 却不想话音刚落,夏浅薇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打开,一道好笑而又无奈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和人打架了?” 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草药香钻入鼻间,夏林煜的背撞上了一人,转身抬起头,便见一张干净清新得如同雨后水莲,动人心魂的面容跃入眼帘。 夏浅薇的发丝湿润,随意的披在修长优美的脖颈一侧,那清透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迷离的光泽,只着两件洁白单衣显得她纯粹圣洁得叫人不敢亵渎。 夏林煜不由得看呆了眼,直到夏浅薇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眶,这少年才疼得龇牙咧嘴。 “堂姐,轻一点儿……” “知道疼了?昨日该不会是仗势欺人去了?” 只见他当即收敛了神色,闭上嘴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但夏浅薇方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想必他是为了找人来给她撑场面,结果遭到了拒绝,于是一气之下跟人动了手。 强扭的瓜不甜,这孩子怎么就不懂? 但夏浅薇的心头还是一暖,她转身吩咐着如画,“给煜少爷上药。” 却不想这时,一道惊恐的声音从外头而来,“小姐,三、三公主前来贺喜……” 夏浅薇的眼底顿时划过一抹流光,三公主?她记得祖母并没有命人给慕晴雪送邀贴吧? 莫非这些辰国皇族,都喜欢不请自来? 不等她说些什么,一个鎏金的红色木箱却是被抬了上来,只见一名面色骄傲的宫女无礼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奴婢见过夏三小姐,这是我家公主送的贺礼,还望三小姐喜欢。”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挑衅,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竟是命人直接打开了箱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当即四下散开,有人往箱子里头瞥了一眼,瞬间尖叫声划破云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八章 闹事之徒 只见一条鲜血淋漓的狐皮森然的躺在木箱之中,雪白的皮毛带着刺目的暗红色,那白狐的表情甚是狰狞,此刻还张着兽口露出那骇人的獠牙,仿佛在控诉着它所遭受过的痛苦与挣扎。 那宫女脸上的笑容更甚,然而等了许久,她却是没有从夏浅薇的脸上看见丝毫害怕的神情。 周遭的下人们皆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唯独夏浅薇就那样淡淡的站着,随后竟是轻笑了一声,“多谢公主殿下赏赐。” 宫女的眉头当即一蹙,随后冷笑道,“公主殿下说了,这可是昨日刚刚猎来的稀有白狐,看见它就让公主想起了夏三小姐,所以才命人剥下它的皮毛。”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夏浅薇,“三小姐不知道,这畜生可是狡猾得很,野性难驯,公主殿下本想给它一个痛快,可这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生生被抽了几百鞭子才咽了气,可惜了那身珍贵的皮毛留下了些许鞭痕,三小姐不会介意的吧?” 夏浅薇怎会听不出来,慕晴雪这是在借着白狐暗讽她不知好歹,更要她悠着点儿,只要一不小心,这可怜的白狐就是她未来的下场! “能得公主殿下惦记,是臣女的福气,这位姐姐辛苦了,来人,送女官去席间入座,好生伺候!” 那宫女没有想到夏浅薇的胆子竟这般的大,当即暗自咬牙冷哼了声。 如此血腥的画面竟吓唬不了她,但宫女转念一想,贱人就是贱人,这脸皮真是厚的很,倘若她知道什么叫害怕,当初也不会得罪了自家主子。 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一会儿,自家主子还会送她一个终身难忘的生辰之礼! 引走了那宫女,四周陷入了一阵压抑而紧张的氛围。 “这三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样的日子怎可送这等晦气的贺礼,还是带血的!”如画愤愤不平道,然而夏浅薇却是缓缓走上前去,竟伸手抓起了那张狐皮。 四周立刻传来一阵低低的抽吸声,如画表情一僵,想阻止她却发现自家小姐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高深,随后,那两瓣优美殷红的薄唇竟勾起了一抹微冷的弧度。 “既是公主送的礼,更应好生保管才是。” 如画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莫不是错觉,为何小姐好像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即将倒霉的反而是那三公主了? 此时此刻,夏府的花园里错落有致的布着摆满瓜果的席位,那冷艳尊贵的公主选了一处最显眼的位置,身旁的宫女们个个眼高于顶的架势,一字排开说不出的气派。 只见一名婢女小心翼翼的上前,刚想为慕晴雪沏茶,就被一名宫女拉住了手腕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侮公主殿下的眼?” 这小婢女早就听说三公主的脾气比当初的夏浅薇更加霸道,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此刻只能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连连磕头赔罪。 “还不滚下去!”这宫女一脚把人踹开,随后自己夺走了那茶壶,恭敬的为慕晴雪沏了一杯。 看着眼前虚座一片的景象,那冷艳的女子面上一片得意的神色,她轻轻挑了挑眉抿了口茶,竟顿时脸色大变吐了出来。 “呸,这是什么?竟敢用这等粗劣的茶水招待本公主,这就是你们夏府的待客之道 这愤怒的声音响起,守在四周的夏府婢女们纷纷吓得跪倒在地,随后,一道深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不知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今日一身隆装的老夫人由雷嬷嬷扶着缓缓而来,她轻轻一瞥眼前的场景,面上毫无畏惧之色,“不知这果茶可是不合公主口味?当年,太后娘娘可是喜欢得紧。” 慕晴雪当即望向这位夏老夫人,听说她与自家皇祖母颇有渊源,她说皇祖母喜欢这茶,自己若是挑起毛病,岂不等同于跟皇祖母作对? 呵,真是个狡猾的老东西。 “是吗?既是皇祖母喜欢之物,本公主细品一番,倒也不错。”慕晴雪的语气清冷,随后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这样的喜庆之日,贵府怎的没有半个宾客?幸好本公主今日出宫途经此地,这才进来凑个热闹。”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途经此地?她分明是来看自家孙女笑话的,夏老夫人怎会不明白。 “公主殿下有心了,宾客们一会儿就来,倘若招待不周,还望殿下恕罪。” 话音刚落,身后已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夏老夫人面上一喜,这不,说来就来了…… 然而,只见几名贵女被领到了花园内,却不想在看见慕晴雪之后,原本温和浅笑的表情竟霎时一变,愤怒无比的跪倒在她面前。 “还请公主殿下为臣女们的胞弟做主!” 老夫人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她疑惑的望向方才领路的下人,她们也是一脸的错愕。 将军之前交代过,今日倘若有闹事之人,必定不可让其踏入将军府半步。 方才在门口时,这些贵女们明明皆是一副亲切友善的样子,她们这才领人进来,这会儿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哦?今日可是夏三小姐的及笄之礼,有什么天大的委屈过后再提,你们这是要让夏府的颜面往哪里搁?”慕晴雪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然而老夫人分明看见了她嘴角扬起的笑意。 只见为首的贵女义愤填膺的回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夏府简直欺人太甚!我胞弟身子骨弱,哪里能经得起这般折腾,结果那夏林煜昨日突然闹到府上,非要他今日带病前来夏府贺喜,我胞弟好言赔罪,结果竟被他打得吐血昏厥,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 却不想这时,正好赶来花园的夏林煜一听,竟不顾身旁婢女的阻拦冲了进来,“你血口喷人!他那身子扛着大锤绕京都十圈都没有问题,而且昨日分明是他先动的手!” 老夫人的脸色当即大变,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夏林煜那青紫的小脸,怎么没人告诉她,煜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 此时她已然明白,这些贵女们赫然是有备而来,她们道贺是假,闹事是真,分明是想搞砸自家孙女的好日子! 不…… 恐怕这一切,正是慕晴雪安排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戏连连 只见那名贵女愤愤的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被夏林煜气得差点喘不上气的样子,“公主殿下,您还在这儿,这夏林煜都敢放肆,可见平日里他是怎样的嚣张跋扈!” 她身后的几名贵女们纷纷掩面而泣,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夏林煜的暴行,那少年哪里见过这样千夫所指的场面,一时间小脸越发难看,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煜儿。” 此刻,一道担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夏家的二夫人竟是领着几名命妇由外而来,她们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带着些许惊讶的表情。 “……母亲。”夏林煜的脖颈不由得一缩,要知道二夫人这两日为了夏浅薇的事情四处奔波,这才没有把他看紧,哪知道不过一日的功夫就闯下了此等大祸,还被拿来当成了针对夏府的把柄! “夏夫人来得正好,令郎打伤了这么多高门子弟,该怎么办呢?”慕晴雪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那几名贵女们再次喊冤连连,不用详说,二夫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紧皱着眉头拉住了夏林煜,片刻之后才赔罪笑道,“犬子无德,皆是妾身教子无方,待今日过后,妾身定领着这不孝子亲自登门赔罪,还望几位小姐见谅。” “赔罪?可这人都还昏迷不醒,能不能度过今晚还说不准呢……既要本公主主持公道,就应以伤者为重,现将夏林煜看管起来,二夫人觉得如何?” 她说这话的时候,竟立刻有侍卫上前,打算将那面色惨白的少年拿下,然而,二夫人身后的几名命妇立刻出声制止。 “且慢!”其中一人面色凝重的望向为首的贵女,“芯儿,你是说谁被煜少爷打伤了?” 只见那还跪在地上的贵女表情有了些许僵硬,她下意识的看向慕晴雪,许久之后才回了句,“姨、姨母,是四弟他……”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昨夜我抵京的时候,你四弟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昏迷不醒了?” 这贵女低着头一副心虚无比的样子,她哪里会想到这位久居乡野不问世事的姨母突然回京,竟是为了参加夏浅薇的及笄之礼,明明昨夜只是说她有要事在身,自己也没往这事儿想。 慕晴雪眉头不由得一蹙,怎么,她们居然是亲戚? 这夏家的二夫人真是碍眼得很,居然能让这么多命妇前来,给夏浅薇脸面! 气氛顿时一度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贵女分明是在撒谎!如今被自家姨母戳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位不是刘夫人吗?本公主记得,刘少爷不久前才入朝为官,三日前,本公主在宫中见过的。” 慕晴雪突然看向了一位命妇,她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对方的眸光当即一闪。 二夫人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刘夫人的长子近日才入了方大人的手下办事,而方大人正是三公主慕晴雪的舅舅,她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威胁刘夫人! 不,公主是在威胁所有人,不论是谁敢多管夏府的闲事,她有的是办法打击报复! 果不其然,这些命妇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立刻就明白了慕晴雪的警告之意,她们似有几分恼火,可眼下却也不敢发作,只能纷纷噤了声。 / 二夫人明白她们的难处,几位命妇今日肯看在她的颜面上为夏府撑场面,她已是感激不尽,怎可再连累了旁人? 老夫人阴沉着脸色,她分明看见了二夫人眼中的决然,自家儿媳这是打算独自承担所有后果! 那怎么可以? “母亲,一人做事一人当,煜儿没有错,跟他们走也无妨!” 却不想,夏林煜突然站了出来,他见不得母亲为了自己的事情左右为难,难不成那三公主还会杀了他不成? “煜儿!” 不等二夫人反应过来,这少年竟是挣脱开她的手跨了出去,“走!不论是官府还是地牢,本少爷跟你们去就是了!” 谁也别想坏他堂姐的好日子! 老夫人当即倒吸了口寒气,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正要出声制止,却不想这时,一名家丁竟连滚带爬的从外头折了回来,“老、老夫人,幽王殿下……幽王殿下前来道喜了!” 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慕晴雪的表情满是震惊,她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慕珑渊来做什么? 可不等她回过神,那标志性的红色铠甲已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数名阎幽军由外而来,而中央那如同冷面帝王般的尊贵男子带着一身的森冷之气,踏入了这座气氛紧张的花园。 只见来人一袭黑色暗纹的金边华服,缀着紫色宝石的玄冠更显隆重奢华,那颀长而挺拔的身躯有种说不出的震人气场,俊美绝伦的面容自带冷酷寡淡的表情,此时他毫无温度的一瞥地上的那几名贵女,竟立刻有人吓得昏了过去。 四周的温度仿佛瞬间冷了许多,而夏林煜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竟下意识的出声唤道,“师傅?” 二夫人眼神当即一变,立刻将他拉了回来,这孩子真的嫌自己的命长? 慕珑渊很显然听见了夏林煜的声音,他当即看向那张满是伤痕的小脸,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二夫人立刻捕捉到了幽王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由得大骇,怎么回事?难道幽王殿下之前见过煜儿? “臣妇,见过幽王殿下!”夏老夫人强撑着身子,冲着慕珑渊行了一礼,然而此刻脑中已有千百种念头闪过,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逐渐占满心头。 难道今日,真的是夏府的劫难? “夏老夫人不必多礼,本王正巧途经此地,闲来无事就进来凑个热闹。”慕珑渊风轻云淡的开了口,全然无视众人见了鬼般的表情。 “……”这话说的,简直跟三公主慕晴雪一模一样! 夏老夫人的眼前不由得一阵发黑,将军去了镇国府,怎么还不回来?一个慕晴雪就已经够纠缠的了,看来,是天要亡夏家!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章 幽王出手 此时此刻,将军府中一片诡异的氛围。 那容貌如神抵般俊美,却浑身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尊贵男子独坐于一旁,周遭皆是面如门神的阎幽军,似有一阵阵危险的杀气扑面而来。 方才被吓昏的贵女已然幽幽转醒,正脸色如白纸般战战兢兢的低着头,而众人皆是一副吊着口气的样子,无人敢去看那气定神闲的男子。ωωω.χ~⒏~1zщ.còм < 慕晴雪紧皱着眉头,暗中恨恨的咬牙着,只觉得这幽王最近为何总是出现坏自己的好事? 却不想一道犀利的目光射来,她脊背一僵立刻心虚的避开了慕珑渊的视线,越发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邪术在身,为何每次自己在心里咒骂他的时候,他好像总能察觉到。 不过,这次岂能再让他打乱自己的计划? “既然夏小少爷已经认了罪,为了不坏其他宾客的雅兴,本公主就先命人带他离开看管起来,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作定夺。” 慕晴雪清冷的声音传来,二夫人脸色一变,什么叫认了罪?煜儿分明不是那个意思,三公主这是在断章取义混淆视听? 二夫人正打算据理力争,却听一道浅笑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且慢。” 此时慕珑渊缓缓抬起眼,便觉得一抹清新脱俗的身影从对面而来,那干净洁白的少女如同天山雪峰中的一朵仙莲,而对方也看向了自己的方向,眼神中似有几分不满。 怎么?他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可没打算出手相助。 自己的困难就该自己去解决,这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多的好人,难道这丫头还不明白? “浅薇,你来做什么?快回去。”老夫人立刻不悦的看向夏浅薇身旁的婢女们,按风俗来说,还未梳头加礼衣,是不得见宾客的。 然而夏浅薇却是给了老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来到夏林煜的身边,含笑望向座上的慕晴雪,“公主殿下驾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只是不知舍弟犯了什么过错,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此时那为首的贵女已然收到了慕晴雪的眼神示意,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沉声回道,“这可得问夏三小姐了,贵府近日发生了这么多怪事,就不该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令弟却四处强人所难,难道不肯过府为夏三小姐贺喜,就是罪过?” 夏林煜的眼神不由得一闪,他心虚的望向夏浅薇,却发现对方始终没有半分责怪他的样子。 可事情明明不是她们所说的那样,是那些家伙先出言不逊动手伤人,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可关键时刻却露出了那等嘴脸,叫他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却不想夏浅薇突然笑出了声,那几名贵女立刻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你笑什么?” “舍弟今年不过十二,与贵府的几位少爷同样稚气未脱,浅薇以为,这其中定有误会,怕是孩童间的嬉戏打闹,却不曾想几位姐姐如此较真,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如今竟还要公主殿下主持公道,传出去岂不让人误会姐姐们心胸狭窄,连对孩童都如此严苛。” 要知道女子无德可是一件大罪,被人质疑心胸狭窄,绝对是有损声誉的事情! 一旁的夏林煜听了,却不由得撇了撇嘴,他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慕晴雪看着夏浅薇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这小贱人真是伶牙俐齿。 “夏三小姐此话差矣,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正因为夏小少爷年纪尚轻,倘若就此宽恕,今后还不知会犯下何等无法挽回的大错,所以莫要以为一句孩童打闹就能糊弄过去!” 夏浅薇立刻福了福身,“公主所言极是,那么浅薇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姐姐们。” 那几名贵女立刻警惕了起来,不知为何,她们竟觉得夏浅薇脸上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不怀好意。 “想必,几位姐姐已经请大夫替受了伤的少爷们诊治过了,不知具体伤在了何处?用了何种药?可有药方在手?” “……” 她们顿时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会追问如此详细的事情。 “用了何种药,与夏三小姐有何关系?”慕晴雪已经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情。 “既是因舍弟所伤,夏府自然愿意承担所有的费用银两,怎么,几位姐姐如此关心自己的弟弟,莫非却连伤在哪儿都不知道,就跑来兴师问罪?实在容易让人误会是在借题发挥。” 一阵沉默之后,为首的贵女冷笑道,“浑身皆是伤,至今昏迷不醒,哪还能服药?” “这么严重?那究竟是昏了几个?如此说来,舍弟还是个武林高手了。”夏浅薇忍不住调侃道,谁知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从旁边传来,众人惊讶的闻声望去,便见幽王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仿佛方才只是她们的错觉。 这丫头,都被人逼到面前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等这些贵女们想好说辞,夏浅薇再次朝着慕晴雪行了一礼,赔罪道,“今日怕是要扫公主殿下的雅兴了,既然舍弟闯下如此大祸,臣女又怎能置身事外,这及笄大礼只得作罢,还是以几位少爷的伤势为重,浅薇这就亲自带人上各位姐姐的府上为伤者诊治。” 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会为了夏林煜做到如此地步,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要取消她的生辰之礼,还要立刻动身去各府赔罪? “三小姐,万万不可……”二夫人连忙制止,明明是煜儿的过错,怎可让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而一旁看戏的慕珑渊也立刻皱了眉头,他这杯茶还没喝完,那丫头就打算散场了? 只听咚的一声,他突然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众人吓了一跳,分明看见幽王的表情随之一沉,“三小姐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正好本王最是不喜听那片面之词,既要审,就一个不留的全部抓起来,哪怕是昏迷不醒之人……” 那贵女的脸色霎时一白,便见慕珑渊那冰冷得如同匕首般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脖颈处,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哪怕是昏迷不醒之人,本王也有办法让他睁眼,如实交代!”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丑态百出 众人顿时一惊,地上的几名贵女当即手足无措的望向慕晴雪的方向,她们都是受了指示而来,但公主事先可没有告诉她们,冤枉夏林煜是会被送进幽王地牢的! “幽王殿下日理万机,不过是些小孩间的打闹,何必劳您动手?”慕晴雪扬起了一抹僵硬的笑容,却不想座上那冷酷的男子却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 “如你所说,正因为他们年纪尚轻,才不可宽容对待,否则将来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岂不是辰国的祸害?”慕珑渊的语气毫无温度,那认真的模样令在场的贵女们胆战心惊! 只见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名阎幽军拿着笔墨纸砚而来,递到了那些面露疑惑的贵女手中。 “想必几位少爷已经无力书写诉状,就由你们代笔,何日何时,被夏府少爷伤到何处,事无巨细,白纸黑字都要写得清清楚楚!当然,若让本王发现半句虚言……” 她们拿着笔的手不由得一抖,只觉得似有一条狠辣恐怖的毒蛇缠绕上了她们的脖颈,众人不由得想起先前那些沾染了寒食散的高门子弟从幽王的地牢里出来之后,不是疯便是傻,生不如死状况凄惨。 再一想到她们的胞弟……幽王此人绝对说到做到,倘若她们夸大了伤势,恐怕阎幽军真要让他们缺胳膊少腿才会善罢甘休! / 咔嚓一声,为首的贵女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威压,吓得丢掉了手中的毛笔。 她尴尬的笑看向夏浅薇,“夏三小姐真是深明大义,其实舍弟今晨已经醒来,大夫说只是些皮外伤,他胆子小才被自己吓得昏厥过去,说起来,也并非是夏小少爷一人的过错。” “是呀,一个巴掌拍不响,姐姐们也都是护弟心切,仔细一想皆是小事,不如让这些孩子自己去处理,以免伤了各府的和气。” 几位贵女顺势附和,纷纷赔着笑,哪还有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势。 “这么说,用不着本王审问?”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吓得她们连连点头赔着不是,而座上的慕晴雪早已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些见风使舵的东西,但她也明白,倘若真让幽王把人带走,她们也会为了自保而供出背后的主谋。 此时夏老夫人与在场的命妇们面面相窥,她们着实有些看不明白,这位向来我行我素铁面无情的幽王殿下这是……在替夏府解围? “浅薇能够体谅几位姐姐的心情,凡事以和为贵,若不嫌弃,还请入座添份喜气。” 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看着夏浅薇那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这丫头究竟是真宽容还是假大度?怎么听她的语气,好像一点儿也不感激他出手相助? 没有人注意到这尊贵的男子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随后幽幽开了口,“这花园也就丁点儿大,一会儿怕是会座无虚席,本王不喜拥挤,来人,就在夏府大门口添几张席位给她们。” 什么? 将席位摆在门口…… 几位贵女的脸色越发难看,要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喝茶用膳,人来人往的,像什么样子?! 况且根本不会有人来给夏府道贺,幽王殿下分明是在戏弄她们! “这……”老夫人脸上故作无奈,但心中着实有些解气,这几位贵女仗着家世欺辱她们夏家,如今也该让她们尝尝权大欺人的滋味! 很快,数名阎幽军帮着夏府在门口摆上了几桌,竟生生将那几名悔不当初的贵女押了出去,待她们在街上百姓疑惑的目光中落座之后,还如门神似的守在左右,很快便惹来了一阵哄笑声。 “呦,今日这将军府好大的排面,席位都设到街上来了。” “可不是,但我怎么没看见多少马车,真是奇了怪了。” “……” 很快,幽王驾临将军府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京都似乎瞬间就炸开了锅。 此时花园里一片诡异的氛围,很快又有数名老夫人的旧友带着亲眷前来,可席面上的幽王气势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加上那一脸阴沉的三公主,两个皆是不好惹的主儿,所以虽是多了几分人气,但仍是一派清冷无比的模 只听沉默了许久的慕晴雪看着那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终于忍不住讽刺的笑道,“这可真有意思,今日究竟是夏三小姐的及笄之礼,还是夏老夫人的大寿?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小姐根本没什么朋友呢。” 她的意思是,前来道贺的宾客竟多是些年长之人,可见夏浅薇的人缘实在上不了台面。 眼前的景象是众人早就料到的事情,可慕晴雪丝毫不顾及夏府的颜面,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老夫人的表情便有了些许僵硬。 却不想下一秒,管家惊喜无比的从前院而来,“启禀老夫人,外、外头突然来了好多宾客!” 不等老夫人反应过来,只见那成群结队的朝中大元带着恭维的笑声而来,“恭喜恭喜,下官来迟,还望夏老夫人见谅!” “……李大人哪里的话,招待不周,还请入座。柳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柳小姐真是出落得越发倾城国色,快,来人,带柳小姐去女眷席……” 一阵寒暄之后,夏老夫人着实摸不着头绪,这、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顺着这几位大人的目光望去,她顿时恍然大悟! 连朝中最难宴请的幽王殿下都来给夏府贺喜了,这些收到邀贴之人哪里还敢在各自的府上坐着? 人心便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夏府要倒大霉了,赶紧命人打探消息,才知道幽王正悠闲的坐在夏府的花园里喝着茶,他们可还记得先前刘府的事儿,或许这位幽王殿下近日心情好,喜欢凑热闹? 这可不得了,有幽王的席面,那便绝对不能寒颤了,哪怕他们有多不愿意与夏府结交,也得看在幽王的面子上,逢场作戏虚与委蛇一样也不能少! 片刻的功夫,原本冷清的夏府大门竟已然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 而每个跨入大门的宾客,都得朝着一旁几张异常突兀的席位上多瞧几眼,那些贵女们此刻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也好过受此等奇耻大辱! 奈何,她们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太子殿下驾到——六殿下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二章 礼衣尽毁 低调却声势浩荡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将军府门口,两名尊贵的男子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无数的注意。 清风微拂,那身着紫色华服的俊美男子如同春日天边一朵薄薄的云彩,温和柔雅,他脸上的笑容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感染力,让人过目难忘。 而他身边的另一人则像太阳一般爽朗耀眼,那隆重又不失英气的打扮,给人一种异常可靠稳重的感觉。 此时慕昭惊讶的望向门边的那几张席位,贵女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无地自容的低下头,脸上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 其中一名贵女忽然鼓起勇气站了起来,竟提起裙摆冲到了慕元的面前,楚楚可怜的跪倒在地,小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真丝的紫色衣摆。 “求太子殿下救救臣女……” 不等她把话说完,慕昭看一眼那些如同看押犯人的阎幽军,立刻便猜到了怎么回事。 本以为自家皇兄又要怜香惜玉,却不想此刻的慕元脸上虽是带着惯有的笑意,但眼底已经一片清冷之气。 / 他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衣摆,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微愣之中的贵女。 “抱歉,本殿无能为力,解铃还须系铃人,谁带你们来的,求谁便是了。” 这贵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今日的太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漠之感,迎上他那含笑的双眸,却觉得一股刺骨的冷意直钻入心间,竟让她忘了动弹。 不知为何,她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预兆,待反应过来之际,太子已然抽身离开,只留下一地的寒风。 紧接着,一股厌恶的目光让她心头一颤,只见六皇子慕昭冲着她冷笑了声,“看来幽王殿下总算做了件好事。” 难怪他方才觉得这几名贵女长得有些眼熟,细细一想,她们不就是总围在三皇姐身边转的那些跳梁小丑吗? 今日怕是来为难夏府的,这倒好,被阴晴不定的幽王收拾一番,也省得他与太子出手了! 话音刚落,其中一名阎幽军已然面无表情的上前将这狼狈至极的女子架了起来,重新按回了席面上,四周再次惹来了一阵议论声与异样的目光。 此时眼前一片座无虚席热闹非凡的景象,无数震惊的目光落在了这两名尊贵的男子身上,谁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三品武将之女的生辰之礼,竟能让太子驾临,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前所未有的殊荣! 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却是被慕元一个浅笑制止,“今日各位大人与本殿一样,皆是夏府的宾客,就不必多礼了。” 老夫人已然恭敬的迎上前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只见她与慕元客套了许久,众人见太子一副与夏老夫人十分熟络的模样,越发庆幸今日没有错过这场邀请,否则得罪的可不仅仅是幽王一人! 本应该门庭冷清的夏府顷刻间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放眼整个京都,就连当初相府柳溪云的及笄之礼都没有这样的排场! 待慕元入了座,他立刻望向了角落里那仿佛与世隔绝的冷酷男子,周遭热闹的一切丝毫影响不了那人冰寒异常的气场,慕珑渊只是轻轻的看了他一眼,便独自品着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将军还未回府?”老夫人远远的看着那对面而设的席位,她自是不敢将幽王与太子安排在一起,眼前这幅冰火两重天的景象,危险而又诡异。 而另一头。 为避免节外生枝,二夫人带着夏林煜来到后院狠狠的训了一顿,安顿好那对母子之后,夏浅薇才若有所思的回了碧荷院。 “小姐,吉时就快到了,一会儿夫人就该来为小姐梳髻加衣,礼见宾客了。” 如画在一旁兴奋的提醒着,夏浅薇听着前院渐渐传来的喧闹声,回想起方才那一片冷清的模样,嘴角扬起了一抹无奈的浅笑,她可不觉得慕珑渊有这么好心,只怕,那危险的男子又在盘算着什么令她头疼的事情。 “真是多亏了幽王殿下,奴婢见那几名贵女脸色铁青的样子,着实解气。” 夏浅薇看着如画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只觉得她太不了解慕珑渊,那男子看似为夏府解围,可实际上却是在替她树敌,那几名贵女怕已经在心里恨透了她。 就在这时,一道慌张的身影竟是从碧荷院内跑了出来,毫无预警的撞上了夏浅薇。 夏晴看清楚来人,面色竟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三姐……不,不是我……” 什么?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只见夏晴的手中拿着一把剪刀,迎上她目光的那一刹那,颤抖的手指一松,剪刀立刻落了地。 紧接着一声惊叫从屋内传来,众人立刻追进了院子,只见原本挂在架上的那套华贵礼衣,竟是被剪开了一大道口子! “天啊,这,这可怎么办?要是让侯爷夫人知道了,还不……” 这些年因为夏浅薇的种种劣迹,昌兴侯爷几乎都要放弃了这位外孙女,而玉容夫人留下的礼衣或许正是破解僵局的关键,可眼下…… 如画吓得语无伦次,而众人已然难以置信的望向八小姐夏晴,对方的眼底一片心虚之色,却不住的摇着头,“不,真的不是我……” 不是?这等同于人赃并获,事到如今八小姐竟还想抵赖?! 夏浅薇目色一沉,随后一个眼神示意,如画立刻稳住了心神,命人先将夏晴看管了起来。 “还有时间,快,命府中的绣娘过来,赶紧为三小姐缝补礼衣!” “不,她们怕是没有这个能耐。” 夏浅薇看着上面已然被毁了的富贵牡丹,这些绣样出自侯爷夫人的手中,若是普通的修补根本逃不过她的眼力。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着这奢华而珍贵的面料,似是勾起了什么遥远的回忆。 双面刺绣…… “府中可有金蚕丝?”只听夏浅薇沉声道,她的表情异常深远,然而众人却是面面相窥,那等贵重之物,夏府怎么可能有? “本殿这里有!”却不想这时,屋外却是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众人回头望去,不知何时六皇子慕昭已经站在了那儿。 他迎上夏浅薇惊讶的目光,迈着大步跨了进来,伸手拉起自己的衣摆指着上面用金蚕丝绣成的的图腾,随后爽朗一笑,“拆吧!”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三章 欲罢不能 另一头,热闹的席面上,到场的宾客们环绕在太子的身边,夏常峰陪伴于左右,一边热络着朝中趣事,一边议论着推迟的四国盛宴,原本诡异的氛围渐渐被融洽所取代,一时间众人仿佛忘记了夏家的种种流言,场面越发盛大。 待慕元回过神来,花园里竟早已没有了慕珑渊的身影,除了四周还留着把守的阎幽军,他差点都要以为幽王从未出现过。 或许正因为这名男子的消失,才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缓。 然而,此刻那尊贵的男子正在无人的湖边,夏府的下人们远远地一见阎幽军的身影,便纷纷躲避开来,根本无需他费力遣散。 齐侍卫恭敬的立在慕珑渊的面前,将手中的一双绣花鞋交到了他面前。 只见这俊美无双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眼底满是失望,语气里尽是可惜,“所以,根本没有鬼?” 齐侍卫默默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家主子今日来夏府,难道真是为了凑热闹?他怎么就不信呢…… 慕珑渊随手将这双绣着“乐”字的小鞋丢进了身后的湖中,满脸写着一副无趣的样子,难怪那丫头这么想要取消这生辰宴,原来是不想给夏府的“鬼”闹事的机会。 似乎察觉到齐侍卫在偷偷的观察他,慕珑渊不悦的飞了个眼刀过去,“你很闲吗?那丫头不是还交代了你别的事情?” 齐侍卫面色一凛,随后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化成了一阵清风消失在了慕珑渊的面前。 “什么人?!”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喝,随后,一名阎幽军粗暴的扯着那柔弱的少女而来,一把将她推倒在慕珑渊的面前。 “王爷,此女子在附近鬼鬼祟祟,被属下发现了!”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却见地上那狼狈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如同受惊的小兔儿一般怯怯的抬起头,红着眼眶楚楚回了句,“香、香儿是来给王爷送糕点的……” 那嫩得仿佛能掐出水珠的小脸儿充满了梨花带雨的味道,慕珑渊望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玩味的勾了勾嘴角,“糕点?” 夏香委屈的点了点头,随后高高的捧起了方才被她牢牢护在怀中的点心盒子,她的小手因为撑着地面,擦破了掌心似有一片伤痕,颤抖的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香儿见王爷不在席面上,应是嫌人多吵闹,所以特地命人备了些精致小点,香儿不是刺客,真的!” 她忍不住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仿佛想要表明自己的诚意,如同一朵柔弱的小花俨然将姿态摆在了最低,只怕任何的男子见了,都会生出一股于心不忍,向她伸出救赎的双手。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果真靠了过去,那股淡淡的龙涎香传来,让夏香的心忍不住漏跳了两拍。 只见这尊贵的男子伸手接过那糕点盒子,随手打开一看,似有几分感动的丢了句,“冒着被当成刺客就地正法的危险,就为了给本王送点心?” 夏香显得紧张无比,那扭捏着衣摆的模样尽显女儿家的娇媚姿态。ωωω.χ~⒏~1zщ.còм < “香儿怎么样都可以,王爷身子金贵,定是万万不能怠……” 却不想话还未说完,一股冰凉的甜腻从天而降,慕珑渊竟是缓缓的拿起了盒子里的糕点,毫无预警的尽数倒在了夏香的头顶上。 她神情当即一怔,只觉得那些滑腻的碎块沾花了自己精致的妆容,耳边传来那冰冷得如同刀刃般的声音,“本王从来不碰来历不明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些粗鄙之物。” 慕珑渊的身上散开了一股冷冽的气势,随手将那白玉瓷碟往夏香身边一丢,落地的瞬间,碎片四下飞溅,清脆的声响无比的刺耳。 随后,两根冰冷而修长的手指毫无怜惜之情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迎上那危险的审视。 这名冷酷的男子一言未发,可夏香却觉得自己已经浸在了一片冷汗之中,他的目光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冰刃,正一刀一刀的划着自己的肌肤,这种感觉让她几乎就要窒息而亡。 然而,却有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与兴奋渐渐在冰冷的血液中沸腾起来,这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可怕得叫人无法反抗,他那危险至极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致命吸引力。 好像在他的眼底,她的一切皆无所遁形! 这种与生俱来令人臣服的威慑力,这般叫人着迷,夏香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哪怕被他厌弃,只要能让他多看一眼,就什么都值得! “将军回府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响,慕珑渊轻轻瞥了那一晃而过的人影,随后乏味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没有再施舍夏香一个眼神,而地上的女子就那样僵硬的跪着,连慕珑渊何时离开的都没有察觉。 待她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两行不受控制落下的泪痕,浑身仿佛还笼罩在一片战栗之中,可她却缓缓地抬起手,抚着自己方才被慕珑渊碰触过的下巴。 倘若此刻有旁人在场,定会惊讶于夏香脸上的表情。 那种恐惧与敬畏并存,还夹杂着些许不甘,更有难以掩饰的野心,又哭又笑的模样说不出的诡异至极! 粗鄙之物……王爷说的,是她吗? 但那又如何?说不定有朝一日,自己这样的粗鄙之物却能站在他的身边呢? 这一刻,夏香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迷上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幽王殿下!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湖中自己狼狈至极的倒影,可心情却涌现出了一股诡异的愉悦。 比起那些她只要稍微哭一哭,就会忍不住靠过来的男子,幽王殿下难道不是更有魅力吗?究竟要如何才能获得他的青睐,夏香觉得没有比这种遥不可及的挑战更加振奋的事情。 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掌心,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她能办到吗? 许久之后,这少女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深沉的笑意,直到前方一道冷峻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帘,夏香才收敛了表情。 那不是……镇国府的大少爷?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宣占主权 此时,碧荷院内的众人已然惊呆了眼,只见原本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礼衣眨眼间竟恢复如初,那复杂无比的刺绣牡丹栩栩如生的重新呈现在她们眼前,仿佛从未被剪毁过。 夏浅薇那娴熟无比的绣法令人叹为观止,连方才被找来的绣娘都自愧不如,可众人的心中同时升起一个疑惑。 三小姐从前最是厌恶女红,她究竟是何时学了这双面刺绣的技艺? / 而一旁的慕昭早已看呆了眼,他是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只是被夏浅薇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迷走了魂儿,说来也怪,从前他就觉得那些大家闺秀做这些无趣的事情丝毫吸引不了他,可在夏浅薇做来,却是那般令人赏心悦目。 她的一举一动美得如同画卷一般,每个动作优雅得令人舍得不打搅,而待他回过神来,四周已然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 慕昭的面上不由得一红,他方才是怎么了?怎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人家姑娘家。 “不过,六殿下的衣服就……”如画最先反应过来,然而众人当即望向慕昭的衣摆,只见方才被拆掉的图案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凌乱不堪,只是由复杂变得简单,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奢华贵美。 慕昭顿时一愣,他只顾着夏浅薇的礼衣,倒是没多在意自己狼不狼狈,莫非方才夏三小姐拆解金蚕丝的时候,特地做了简单的修补?若不仔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这图样的缺损,没想到她的心思竟这般的玲珑剔透。 “多谢六殿下鼎力相助,若是不嫌弃,待今日过后,臣女会命人入宫,将殿下的衣衫修补如初。” 夏浅薇谢道,然而慕昭却不自觉的笑了笑,“夏三小姐客气了,但若真的过意不去,不如亲自为本殿制件衣裳如何?” 此话一出,屋内立刻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六殿下是什么意思,但这样的请求未免太过唐突,自家小姐可是有婚约在身之人,怎可为别的男子缝制衣裳? “臣以为不妥。”却不想这时,屋外却是传来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冷家的大少爷竟站在了院子里,此刻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六皇子。 冷玉寒没有想到再见她时,竟已经有别的男子对她虎视眈眈,方才慕昭那眼中毫不掩饰的痴迷,让他第一次尝到了那种难以忍受的愠怒,似有一团嫉妒的火焰在心底不受控制的熊熊燃烧起来! 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冲进去,她怎能……在还未与他解除婚约之前,就对别的男子毫无防备巧笑嫣然?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慕昭已然感受到了冷玉寒那浓浓的不悦,可他却是轻轻挑了挑眉,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丝挑衅的笑意,“冷大少爷许久不见,这几次练马都借故推脱,本殿还以为今日,你也要缺席夏三小姐的及笄之礼了。” 此时那冷峻的男子已然迈开大步跨了进来,带着一身说不出的敌意站在了慕昭的面前,沉声回了句,“臣未婚妻子的大礼,怎有缺席的道理,六殿下多虑了。” 未婚妻子?这几个字眼着实刺耳,他觉得冷玉寒在这个节骨眼上才跳出来宣誓主权,未免有些可笑,“其实冷少爷就算缺席了,本殿也能理解,毕竟锦衣卫事务繁多,儿女私情自是比不上皇命重要,更何况是一段无实的婚约。” 只见眼前的两名男子之间竟是弥漫开了一股浓浓的敌意之气,屋内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屏住了呼吸不敢多作言语,唯有如画好不容易才深吸了口气,强颜欢笑的上前将慕昭拉开。 “六殿下,奴、奴婢领您去花园里入座,否则将军和老夫人该怪罪小姐待客不周了!” 慕昭的眼神这才有了些许松动,对,他今日可不是来让夏三小姐为难的,这男子当即爽朗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本殿就先去外头等着,夏三小姐若还有何事需要帮忙,但说无妨。” “多谢殿下美意,这里有臣在。”就无需你费心了。 慕昭岂会听不出冷玉寒的话外之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那此刻面色平淡的女子,这才在如画的再三赔罪下离开了那间屋子。 他如今一点儿也不在意冷玉寒究竟是如何看待夏浅薇的,就凭镇国夫人那般不待见夏三小姐,在宫中处处厌弃诋毁,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慕昭便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需要退让的道理。 “冷少爷,一会儿夫人该来为小姐梳妆了。” 已然有婢女上前,想要缓和这个紧张的氛围,可不等她把话说完,冷玉寒竟再也忍不住,含着一口怒火不甘的看着夏浅薇那张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表情,“你当真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另攀高枝?” 可话一冲出口,他立刻看见了夏浅薇眼底的清冷与疏离,冷玉寒顿时就后悔了。 方才夏家的九小姐一副慌张的模样,阻拦着他不让靠近碧荷院,那吞吞吐吐的借口让他越发不安,后来才知道原来六殿下就在夏浅薇的屋内,他立刻什么也顾不得就赶了过来。 明明一路上不断的劝着自己莫要冲动,可看见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他就无法抑制这一份妒意! 这些日子自己夜不能寐,被愧疚与担忧折磨得食不下咽,终于鼓起勇气想来亲口跟她道句歉,谁会想到,在没有他的这段时间,她已然跟旁人走得那般亲近! 然而,迎上夏浅薇清澈的目光,冷玉寒喉咙一涩,心中又升起了一种疑惑,她难道真的不打算给他任何的解释? “不知是否浅薇先前说得不够清楚,让冷少爷还有所误会?” 夏浅薇的眼中似有一抹疑虑,她本以为这名男子需要一点儿时间才能接受现实,可却没有想到几日不见,他眼底的执着竟比之前更甚! 她最是不喜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既然自己的将来不愿与他有任何的交集,就无需再给人希望。 这一瞬间,冷玉寒察觉到夏浅薇即将说些什么,他立刻后退了一步,紧皱着眉头冷喝一声,“不!你别说了!” 他生怕自己再呆下去,只怕今后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只见这男子立刻转过身去朝着门口走去,不一会儿又停下了脚步。 “昌兴侯爷与夫人……我已经送回来了,你……” 他的声音似有几分颤抖,随后袖中的手一紧,眸光一沉便咬着牙大步离去。 而不远处的树荫之下,一名冷艳的女子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梁上君子 咔嚓。 手边的树枝应声而断,慕晴雪的嘴角噙着一抹无尽的冷意。 她从未见过冷玉寒那副模样,那男子是何等的骄傲,他似那冬日暗夜中的冷月,从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自拔的迷恋上了他的一切。 身为辰国最尊贵的公主,她不惜降低身份去接近他,哪怕惹得父皇龙颜大怒也在所不惜。 她从未觉得冷玉寒配不上自己,相反,只有他才值得自己这般上心! 可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这样耀眼的男子也会露出那种受伤的表情? 该死的…… 夏浅薇那个贱人怎么能…… 当初冷家答应这门荒唐婚事的时候,她就应该尽快下手除去那个贱人!莫不是觉得跟那种低贱之人较真有辱了自己的身份,她怎会等到今日?! 况且那时候她以为,让冷玉寒被夏浅薇这样臭名昭著的女子缠上,自己再伸出橄榄枝,镇国将军又不是什么傻子,难不成让自己最优秀的儿子放着尊贵的驸马不做,去做一个三品武将的女婿? 可谁知道,父皇竟如此固执,迟迟不肯下令成全她,结果就给了夏浅薇可乘之机! 她究竟施了什么妖法,换了张脸不说,还让冷玉寒好像丢了魂魄一般。 “公主殿下,还、还请您回席位上,否则让祖母知道了,定会责怪香儿……” 一道颤抖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慕晴雪的眼中当即一沉,竟转身扬手狠狠的给了夏香一巴掌! 那纤瘦的少女立刻狼狈的摔倒在地,楚楚可怜的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抬头望向她。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本公主做事?”慕晴雪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而地上的少女一副不敢反抗的弱者姿态,乞求一般的解释着。 “公主殿下息怒,只是若让三姐知道香儿没能伺候好殿下,定会让香儿生不如死……” 慕晴雪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冷着表情看着如同蝼蚁般的夏香,心中顿生一计。 “本公主听说,你那姨娘和兄长,皆是夏浅薇害死的?难道你不恨她?” 夏香浑身一震,闪烁着目光连连摇着头,“不、香儿不敢……” 这战战兢兢的少女已然将一可怜无助的小小庶女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轻而易举的就卸下了防备。 一根冰凉的手指却是轻轻的挑起了她的下巴,慕晴雪的眼底泛起了一股浓浓的阴毒,嘴角勾起了冰冷的笑意,“倘若本公主愿意帮你呢?” “……” …… 而此时,从镇国府归来的夏宜海已然带着众人来到了碧荷院,这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望着屋内一身洁白的女儿,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一段遥远的对话。 “夫君,将来我们浅薇及笄之礼时,玉容一定会不争气的流泪,那时候只怕要丢将军府的颜面了。” 她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那么现在,她可是在天上看着? 望着这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夏宜海的心头一酸,无人发现这高大的男子眼眶似有几分微红。 一身隆装的温氏依旧是那副慈爱至极的模样,她与夏浅薇四目相对,语气真挚的开了口,“浅薇,我的女儿……” 然而正要上前,却是被一旁的老夫人拦住了。 她面色清冷的开了口,语气里还有几分淡淡的不悦,“今日便由我替玉容为她梳髻,你在外头等着。” 嫡母尚在人世,老夫人却提及已逝的玉容夫人,温氏的表情一僵,很快便隐在了一片恭顺的姿态之中。 缓缓闭上的屋门阻隔了众人的视线,老夫人心情复杂的看着镜子前乖巧绝美的少女,着实百感交集。 她颤抖的伸出手去轻拂着夏浅薇柔软如丝的长发,许久之后才感动的开了口,“孩子,祖母能为你做的不多,但祖母答应你,定会为你寻一片天地,绝不会让你……” 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她哽咽了声,却有双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拉住了她,老夫人神情微动,迎上夏浅薇那清澈的眸光,四目相对,一阵温馨渐渐弥漫开来。 / 而没有人注意到,此刻不远处的树梢之上,一道别样的视线正落在了夏浅薇的脸上。 那一身玄衣华服的男子慵懒的坐于树影之间,他的手背撑着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深沉的眸子清清楚楚的倒影着那年轻少女此刻神圣的模样。 清风微拂,平日里总是对他虚与委蛇的夏浅薇此刻乖巧得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儿,阳光落在她那晶莹得有些透明的肌肤上,哪怕只是浅浅的笑着,表情却依旧生动不已。 “呵,虚伪的丫头。” 慕珑渊的耳力极好,他听着此时夏老夫人与夏浅薇之间的私房秘语,再看着那温馨和乐的画面,他的嘴角竟忍不住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没一句实话。” 守在树下的齐侍卫却是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他跟随慕珑渊这么多年,本以为早已摸透了主子的脾性,可眼下他却越发看不懂自家王爷。 杀伐冷酷,不近人情的幽王殿下居然会暗中偷窥人家姑娘梳发……传扬出去,他当真不愿去想象众人的表 此时齐侍卫只觉得自己还不如去杀人剥皮倒还自在一些,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这种梁上君子的行为,当真不符自家王爷的身份。 然而慕珑渊却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何处欠了妥当,虽然其实只要他一句话,夏宜海便会感恩戴德的让他光明正大的参与夏浅薇及笄之礼的每一个流程,可偏生,他就是喜欢暗中品味。 此时看着夏老夫人那繁琐无比的礼节,慕珑渊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并不觉得乏味,脑海中反而浮现出一个念头。 方才,冷玉寒可是把贺礼送出去了? 不如,一会儿索性现身,让那丫头也给自己敬杯茶? 这尊贵的男子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待他回过神来,窗前的女子已经披上了那件奢华的礼衣,转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直到不远处一道久违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慕珑渊才回过神来,那是……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克祖克母 此时此刻,气氛愉悦的大厅之中,夏宜海略显紧张的领着众人等候在那儿,就听外头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 “三小姐加衣礼成!入厅敬茶——” 随后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那一抹鲜亮俏丽的颜色随着清风落入众人的眼中,似乎一切的景致都跟着明媚了起来。 只见那雀步轻挪,齐地的长裙随着婀娜的身姿摇曳,落落大方而不失优雅悠然的少女扬着一缕淡淡的浅笑,她那璀璨如宝石般的双眸似有风情万种,一颦一笑是那春花照水,仙气飘然,又媚态横生。 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只觉得心跳随着她墨发间的金步摇晃荡生姿,天底下似乎只剩下这一抹动人的颜色,步步生莲,美得不可方物。 此时老夫人已先夏浅薇一步回到厅中,坐于主位之上。 她的神态一片骄傲与欣慰之色,想起不久前自己的孙女还是那一副令人忧心匆匆的庸俗模样,而如今已然落成一绝代佳人,她总算没有辜负儿媳当年的托付。 各种赞叹声此起彼伏,夏浅薇坦然受之,不骄不躁,她很快注意到夏常峰身边站着的两道尊贵的身影。 那似春柳一般儒雅谦和的男子眼中带着无尽的惊艳,但很快隐在了一片柔光之中,叫人看得不太真切。 而他旁边的六皇子慕昭却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与倾心,“皇兄,臣弟这一次,怕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反正方才,他已经向冷玉寒下了战书,这样的女子既然镇国府不珍惜,就别怪他出手抢人! 慕元轻轻的看了一眼慕昭那势在必得的架势,含笑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芒,他似是注意到座上的夏老夫人望了过来,当即收敛了神色,冲着她轻轻颔首示意。 没有人注意到老夫人别有深意的挑了挑眉,她一边看着款款而来的夏浅薇,一边琢磨着太子方才那个眼神是何含义,很快,雷嬷嬷已经笑着高声喊道,“三小姐给老夫人敬茶了!” 一杯清茶奉上,不想厅外却是传来了一道热切的声音。 “来得及,父亲母亲,时辰刚刚好。” 众人只见丞相夫人秦玉媛亲昵的搀扶着一名华贵的老妇人,还有那被众侍卫簇拥于中央,面色略显严肃的年迈男子跟在一旁,夏宜海立刻收敛了神色迎上前去。 “昌兴侯爷,夫人,浅薇已经等候多时了。” 然而,昌兴侯爷竟是一副厌恶的模样,毫不客气的回了句,“怎么,这是怪我们来晚了?” 这是夏浅薇第一次见到夏三小姐的外祖父祖母,看这架势,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因为过去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两家人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小婿不敢。”夏宜海的脸色微微一僵,却依旧是一副恭敬敬畏的模样。 在场观礼的慕元与慕昭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气氛顿时有了些许尴尬。 / 此时夏浅薇却是注意到似有一抹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见那位面容慈祥的昌兴侯夫人眸光一闪,竟冷冷的撇开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难道,方才是她的错觉? “母亲您看,浅薇是不是跟当年的姐姐一模一样?”秦玉媛的面上一片热情,可夏浅薇却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冷笑之意。 众人只见侯爷与夫人两人齐齐皱了眉头,似是被触到了什么不愿提及的事情,周围的温度瞬间又冷了几分。 老夫人最先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迎上前去,“两位亲家,快请坐!” 昌兴侯爷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带着几分疏离的味道,随后领着自己的夫人坐上了主位。 雷嬷嬷在老夫人的眼神催促之下,收敛了僵硬的神色笑道,“三小姐,该为侯爷与侯爷夫人奉茶了。”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几道紧张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波澜不惊的接过了嬷嬷递过来的茶杯,缓缓来到昌兴侯的面前,望着这威严犹存的男子,却不想还未等她开口,对方已然接过她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老夫人与夏宜海眉头不由得一蹙,怎么回事?明明从镇国府回来之时,昌兴侯并没有丝毫不悦的情绪,可现在……他却是一副如此不耐烦与敷衍的态度? “望你今后,谨言慎行,宽厚仁让。”这内敛稳重的声音响起,夏浅薇眼中一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昌兴侯爷的领口,随后乖巧的行了一礼,“浅薇听训。” 一旁的雷嬷嬷似乎松了口气,再次将另一杯茶递到了夏浅薇手中,领着她来到昌兴侯夫人的面前。 却不想,面对自家外孙女奉上的茶水,昌兴侯夫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亲家?”老夫人看着夏浅薇还保持着那行礼奉茶的姿势,终于不忍的提醒了句,却不想这时,昌兴侯夫人的表情突然一变,竟悲愤不已的打掉了夏浅薇的手。 “你,你这个克祖克母的丧门星!” 哗啦一声脆响,那茶杯碎了一地,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只见昌兴侯夫人竟毫无预警的站了起来,愤怒无比的指着夏浅薇,“玉容、玉容就是被你克死的!还有脸给我奉茶?!” 秦玉媛的眼底顿时划过一抹精光,随后赶紧拉住了昌兴侯夫人,“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浅薇还小,姐姐的事情不过是场意外……” 厅中顿时乱成了一团,只见那妇人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各种难听的讽刺与谩骂传来,夏老夫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夏宜海已经铁青着脸色,立刻命人把昌兴侯夫人拉开。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了不少正打算前来观礼的宾客,却见情绪激动的昌兴侯夫人被拉了出去,而侯爷则一言不发,丞相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场面说不出的混乱喧嚣。 各种议论声顿时此起彼伏,老夫人赶紧命人安抚各位宾客,谁也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兄,我记得昌兴侯夫人是位知书达理之人,怎会是这么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慕昭望着那被拖出去的妇人,忍不住替夏浅薇打抱不平。 而慕元则是轻拧着眉头,确实,昌兴侯夫妇已经不理朝堂之事多年,而且为人处世的口碑极佳,确实不该做出此等无礼之事。 莫非,与他们遭到的刺杀有关?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他的礼物 “那个丧门灾星,是她,都是因为她……”将军府后门传来一阵嘈杂声,秦玉媛一副焦急无奈的模样,连哄带搀的将昌兴侯与夫人送上了马车,才阻隔了那一片谩骂。 “各位贵客,这可真是失礼了,我母亲兴许是长途跋涉有些累了才说的胡话,快,回席面上吃茶。”秦玉媛一副好声好气的模样哄着四周围观的宾客,俨然将丞相夫人该有的八面玲珑端了出来。 直到众人渐渐散去,秦玉媛脸上的表情才缓缓收敛,露出了几分深沉的冷笑。 一想到方才夏家上下难堪至极的脸色,她积压在心口多日的郁结才有了些许松缓,凭什么自己的女儿被那贱丫头害得整日以泪洗面,夏府却能如此风光的操办大礼,还请来了太子与六殿下,不过区区三品之家,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不过现在这么一闹,夏浅薇的这个生辰才算有些滋味了,也不枉自己忍着恶心与想把那丫头挫骨扬灰的冲动过来,以姨母的身份帮着夏家招待宾客。 只见秦玉媛转过身去,阴毒的望着将军府的高墙,嘴角带着几分深沉的笑意。 那么接下来…… 此时此刻,晃动的车厢内,原本情绪失控的妇人竟是变了副模样,她神色颓然的擦着不知何时落下的泪,颤抖的拉住了一旁脸色深沉的昌兴侯。 “侯爷,您看见了吗?浅薇长得跟玉容简直一模一样,她,她还穿着当年我缝制的礼衣……” 一股悲恸的心情如潮水般汹涌在心间,侯爷夫人捂着沉痛的心口,“这些年,我们对这孩子不闻不问,如今还在她最重要的日子上……侯爷,玉容在天之灵,不会原谅我们的……” 只听身旁一直沉默的昌兴侯爷凝重的望着空洞的前方,紧拧着的眉头仿佛在思索着凶险万分的未来,他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我们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若能保她一世平安,今日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 而另一边,将军府内院里,方才被打断的仪式勉强完成,而太子与慕昭已经回到了席面上,众人心照不宣的对方才之事只字不提。 慕昭在宾客间周旋了片刻,随后回到了慕元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耳语了片刻。 “丞相夫人?” 慕元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慕昭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那秦玉媛带着侯爷夫人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态度才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慕元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轻轻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若无其事的投入了宾客之中。 而此刻,如画担忧的看了一眼屋内的夏浅薇,随后关上了门留下一片清净。 “怎么,觉得无颜见人了?” 谁知,屏风之后竟是缓缓走出一道颀长俊美的身影,正在镜前拆簪的夏浅薇眸光一闪,惊讶的看着面前一脸淡笑的慕珑渊。 两人就那样四目相对,一缕清风从窗外涌入,吹动着夏浅薇松散的发丝,而这面若桃花般的少女只是迟疑了片刻,才一脸平静的回了句,“昌兴侯夫人只是身不由己,臣女反而应该感激她。” 昌兴侯夫人?她竟对自己的外祖母这般客套。 然而慕珑渊的心中却是有些失望,自己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她的闺房之中,这丫头难道不该露出羞恼的表情? 在他面前,就非得这般无趣? 只见这尊贵的男子撩开衣摆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一旁,一副好事之徒的模样,“你怎知她身不由己?” “昌兴侯一家远居江南,侯爷夫人元气虚弱,何必为了一个厌恶至极的外孙女千里迢迢赶来将军府。若只是为了当众出口恶气,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夏浅薇回想起昌兴侯夫人病色尽显的双眸,恐怕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昌兴侯身上一股若隐若现的伤药味,恐怕他们夫妇二人遇上水贼死里逃生,并不是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 然而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坚持来见她一面,由此可见,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 慕珑渊听着夏浅薇笃定的语气,略显可惜的丢了句,“做人还是不要太聪明,否则你乏味的人生怕是一点儿惊喜也没有。” 本以为夏浅薇会为了方才的事情忧心匆匆,没想到她竟将事情看得这般透彻。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全然不在意他的讽刺,可下一秒,慕珑渊却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样用锦帕包裹着的东西放到了她的面前。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对上夏浅薇疑惑的视线,这俊美绝伦的男子却是幽幽勾了勾嘴角,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一世,“你以为本王真会空手而来?” 他的意思是……这算是贺礼? 夏浅薇的目光却是浮上了一丝警惕,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名男子毫无章法可循的行事风格,可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此时慕珑渊见她久久没有动作,眼底已经弥漫开了几分危险,夏浅薇及时悬崖勒马,做出一副恭敬无比的模样伸出手去,“谢王爷赏赐。” 然而当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块华贵的锦帕,却听慕珑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这是刚从俘虏身上挖出的肝肾,尽管拿去入药,不谢。” 此话一出,夏浅薇的动作当即一顿,柳眉蹙起略显愠怒的抬起头看着慕珑渊那戏谑的双眸,这男子终于得偿所愿的看见了她生动的表情,片刻之后竟开怀的笑出了声,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不等夏浅薇反应过来,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食指轻轻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感恩戴德的收着,本王可不白喝别人的茶。”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男子渐渐收敛了愉悦的表情,眨眼间已然消失在了夏浅薇的视线之中。 “……” 屋子里的少女沉默了许久,她犹豫的盯着那阴晴不定的慕珑渊留下的东西,考虑再三才缓缓打开。 夏浅薇的目光当即一闪,这好像是……她曾经在书上见过的,金国的武器大师曾打造出一把威力无穷的防身之物,名为手铳,器身娇小而沉重,腔内装有五枚弹药,设计十分精细。 幽王莫非吃错药了,居然把这么稀有的东西给了她? 她又细想了一番,难道慕珑渊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屋内,只是为了提醒她,昌兴侯夫妇今日的所作所为是有特别的原因? 而他给的这把手铳,仿佛就是答案。 / 正当思索之际,屋外却是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戏曲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人言可畏 席面旁的花园里临时搭起了戏台子,台前围满了迫不得已前来道贺的贵女们,听着那字正腔圆的曲嗓,她们原本强颜欢笑的面庞这才流露出了几分喜悦。 “真是多亏了姐姐费心,请来了京中最出名的戏班子,我怎么没想到呢。”温氏恭顺的站在秦玉媛的身边,两人的脸上皆是带着友善的笑容,望着前方热闹的戏台。 “身为浅薇的姨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苦了妹妹……” 秦玉媛别有深意的拍了拍温氏的手背,那关切的模样仿佛先前所有的不愉快全都没有发生过。 而环绕在四周的达官贵妇们纷纷露出了同情的眼神,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夏老夫人怕不是老糊涂了,温妹妹替将军府操持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妹妹的秉性?” “可不是,怎能让温妹妹孤身一人去雷若寺,偏袒自己的孙女也不该这般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你们看,连侯爷夫人都不打算认这个外孙女,别说,仔细一想,还真有些邪门……”立刻有贵妇想起了什么,当即压低了声音提醒着温氏,“温妹妹可要小心一点儿,这夏浅薇,怕真是个克母的灾星!” 温氏连忙摇着头无奈的赔着笑,随后众人的注意再次被台上的戏子吸引了过去。 此时已回到屋内休息的老夫人紧拧着眉头,一想到昌兴侯夫人当时的样子,她只觉得满心不安,总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秦玉媛找来的戏班子?”老夫人听完雷嬷嬷的话,脸色立刻耷拉下来,今日见她扶着昌兴侯夫人过来,便觉得不妙,果真后来便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情。 若不是幽王爷似有要事在身突然便带着阎幽军离开了,再加上太子与六殿下极力周旋,场面才缓和了不少,可这秦玉媛怕不是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一旁的雷嬷嬷小心翼翼的回道,“老奴看丞相夫人倒有几分真心,眼下贵女们都在看戏,这可是三小姐与她们亲近的大好机会。”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多留个心眼问了句,“唱的什么戏?” “好像是前朝安王爷的故事。” 雷嬷嬷话音刚落,老夫人的脸色当即一变,什么?! / 百年前覆灭的前朝流传下不少动人的故事,其中安王爷的往事更是被民间改成了戏曲,为百姓所津津乐道。 传闻中这位安王爷自小流落民间,被一曹姓人家收养,与曹家小姐青梅竹马互许了终身,然而待身份揭开之时,便是有情人分别之日,那位曹家小姐怀着安王爷的骨肉,心碎之下嫁给了旁人,诞下女婴便郁郁而终。 而那位安王爷随后终身未娶,还留下了不少情诗雅籍。 “不,快,不能让他们唱这出戏!”老夫人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赶紧带着雷嬷嬷朝着花园的方向而去。 …… “小姐,夫人请您前往花园,贵女们都等着呢。” 屋外传来了如画略显兴奋的声音,当夏浅薇跨出屋门,却有一道慌张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三小姐,别去!” 只见刘沁儿红着眼眶一副焦急无比的模样,然而迎上夏浅薇惊讶的目光,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低下头来,怯怯的开口道,“能、能不能让沁儿进院子里坐坐?” 今日的刘沁儿亦是盛装打扮,然而此刻她沾了泥渍的裙摆却异常突兀,夏浅薇心中一动,抬起手轻轻的擦了擦她的脸颊,“沁儿,你的脸怎么脏了?” 对方一愣,赶紧用袖子擦了擦,但很快她却反映过来,心虚的迎上了夏浅薇审视的目光。 刘沁儿赶来碧荷院前特地注意过自己的妆容,脸上哪有什么污迹,她立刻明白自己被夏浅薇看穿了,当即露出了一副忐忑的表情。 “究竟发生了何事?”夏浅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沁儿犹豫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解释着,“有传闻说……” 而此时,花园里台上的戏子唱得越发投入,而台下的贵女们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你们可是听说过,当年玉容夫人也有一位青梅竹马?简直跟这戏曲里所说的故事一模一样。” “就是那位……你们说,该不会夏浅薇根本不是……” 却不想,竟有一道不悦的声音制止了她们的猜忌。 “几位姐姐可别信口雌黄,这里不是贵府的后花园,喝着别人的茶难道不该尊重一下主人?” 只见一名打扮利落的武将之女横眉瞪着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众人的脸色当即一变。 “我们不过就事论事,怎么?姜小姐何时成了夏三小姐的狗儿了?”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传来一阵窃笑。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将军府!” 又有几名武将之家的女子站了过来,花园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那些贵女们心头一惊,要知道平日里不论她们如何讽刺挖苦夏浅薇,都没有人为她打抱不平,今日这几个粗鄙的武夫是撞了什么邪,敢跟她们叫板?ωωω.χ~⒏~1zщ.còм < “笑话,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 “试试就试试!” 谁知,花园里顷刻间传来一阵哀嚎声,台上的戏子们顿时傻了眼,很快旁边的男宾们闻声而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一向隐忍的武家姑娘们不知为何竟跟文臣家的小姐们大打出手,尖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些许谩骂。 “夏浅薇就是个私生女,我们说错了吗?” “住口——” 一道震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众人顿时一惊,只见不知何时夏将军已经站在了回廊之中,而他身后,立着三道不悦的身影。 太子慕元与慕昭对视了一眼,花园里的几位贵女纷纷变了脸色,赶紧四下散开,跪倒在他们面前。 夏常峰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露出这般森寒至极的表情,他竟下意识的看向对面正好赶来的温氏,迎上自己母亲闪烁的目光,他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却不愿往深处去想。 而这时,那明艳无比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回廊的另一头,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望向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容,一时间竟失了言语。 夏浅薇自阳光下款款而来,她的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浅笑,那平静而微冷的目光轻轻扫了那几名闹事者的脸,她们竟忍不住心头一颤,一种奇怪的敬畏感竟在心底蔓延开来。 而男宾客们久久的望着她那如春花临水般的妍丽容颜,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私生女……这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九章 永乐县主 此时秦玉媛望向夏宜海那张难看至极的表情,嘴角似有一抹隐隐的笑意,然而很快她却是注意到一道别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立刻收敛了神情迎上了夏浅薇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似在空气中碰撞出一阵暗流涌动的冷花。 夏宜海复杂无比的望向那盛装唯美的少女,努力的想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支浩荡的队伍缓缓而来。 “呦,今儿个这么热闹呀?”只见为首的钱公公惊讶的望着那满地跪着的贵女们,她们披头散发伤痕累累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夏老夫人已然赶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差点儿两眼一黑昏死过去,幸好身边的雷嬷嬷扶着,她才勉强支撑着。 钱公公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平日里绝不轻易出宫,他含着笑恭敬的迎上前来向慕元与慕昭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六殿下,杂家今日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为夏三小姐贺喜的。” 秦玉媛与温氏的表情不由得一愣,只见钱公公拿出了一卷圣旨,众人当即脸色一变齐齐跪下身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夏家三女秀外慧中,德才兼备,医术超群甚得皇心,特封永乐县主……” 这尖细而嘹亮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秦玉媛更是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眼中满是震 秀外慧中德才兼备?说的是那个贱丫头? 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忍不住恶狠狠的瞪向夏浅薇的方向,那眼神简直想在对方的脸上剜出几道口子来! 连夏老夫人也有种置身于梦境之中的感觉,全然没有听清楚钱公公后面说了些什么,直到那别有深意的笑声传来,“夏老夫人,恭喜恭喜,永乐县主深得太后心意,赶紧接旨吧。” 夏家众人终于有了几分反应,老夫人立刻收敛了神色,恭敬的接过了圣旨,却觉得双手前所未有的僵沉。 明明应是天大的喜事,可为何她的心底却有种莫名的恐惧悄悄的蔓延开来。 “臣女夏浅薇,叩谢圣恩。” 夏浅薇那如铃兰一般的声音很快唤回了夏老夫人的思绪,而钱公公则眼前一亮,略带几分欣赏的看着这宠辱不惊的少女。 他清清楚楚的将夏家众人的表情看在眼底,唯有这夏三小姐,年纪轻轻可那对清澈的眸子里沉淀着不似她这样的小姑娘该有的稳重与从容,这份气度浑然天成,一点儿也不逊色于任何的大家闺秀。 明明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可唯独她,似乎这份殊荣就应该属于她,坦荡而自信,内敛却不张扬。 区区三品之家竟能教出这样的女儿,难怪太后娘娘能那般喜欢,破例封了她一个县主。 “永乐县主快快请起,不知杂家能否有这个荣幸,在贵府讨杯茶喝喝,沾沾喜气?” 人群之中不少人暗自揣摩着这位钱公公的态度,要知道多少人暗中想要奉承讨好他,这位宫中资历最深的大公公却从来不买谁的账,如今他竟如此主动的向夏家示好,太后娘娘……究竟是何意思? “是臣妇糊涂了,实在太失礼,钱公公还请上座!”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赔着笑,而钱公公好似想到了什么,对着身后的宫女示意。 “差点儿忘了,这儿还有份特别的贺礼,也是送给永乐县主的。”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宫女打开了身后其中一个红色木箱,随后一株泛着朱砂红的珊瑚树赫然呈现在眼前,在阳光下似是闪着点点星光。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东海血珊瑚,杂家也是第一次见。” 钱公公说着,别有深意的望向夏浅薇的方向,然而那少女却没有四周众人惊艳无比的神情,反而流露出几分思量。 夏浅薇心中一动,她也只在书上看过记载,传闻血珊瑚是东海的镇海之宝,遇水殷红,遇光则淡,变成浅粉,在夏日还会结出一层冰霜。 而这件宝物还流传着一个唯美动人的故事,据说东海龙宫公主爱上了一位凡人,然而仙凡有别,公主遭遇天谴之后落下了一滴血泪,便化成了血珊瑚。 夏浅薇只觉得有些疑惑,太后为何要赐她这么一件象征着至死不渝之情的珍宝? 直到一抹冰寒的气息从旁边传来,夏浅薇抬眼望去,明明晴空万里,可夏宜海却好像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他阴冷无比的望着那株血珊瑚,仿佛正看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连老夫人的笑容也有了几分僵硬,夏浅薇分明捕捉到她眼底的慌张与担忧。 此物,绝对有蹊跷! 夏府沉静在一片前所未有的荣光之中,热闹的席面上,六皇子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皇兄,皇祖母可真有眼光!” 他微醺的笑看向太子,可却没有发现慕元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深沉。 这俊雅从容的男子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夏浅薇的身影,似乎犹豫着该不该提醒一下夏三小姐,这一份圣旨福祸相依,她可明白? 而此时,相府的马车已然在将军府门口等着。 “姨母可是有要事在身,走得这般匆忙,浅薇还来不及谢姨母一声。” 身后传来一道浅笑的声音制止了秦玉媛的脚步,她面色一僵,才故作一副大方的模样转过身去。 “何必客气,这都是姨母应该做的,不过这会儿还是别送了,赶紧去看看你父亲,他怕是要不高兴了呢。” 秦玉媛挑衅的笑了笑,而夏浅薇却好像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浅薇得此殊荣,父亲怎会不高兴,姨母今日帮了这么大的忙,改天,浅薇定会好好的谢谢柳表姐。” 夏浅薇脸上那乖巧无比的表情带着满满的真诚,可秦玉媛却忽然眼神一变,再也保持不了那虚假的笑容。 她冷冷的推开了自己身边的婢女往前跨了一步,居然敢威胁她? “三丫头,别得意得太早。” 倘若此刻有外人在场,定会惊讶于丞相夫人说变脸就变脸的模样。 而夏浅薇却是无畏的迎上了她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目光,笑得越发柔美。 似有几道疑惑的目光从不远处投来,秦玉媛这才收敛了表情,只是恨恨的冷哼了一声,便甩袖大步离去。 夏浅薇望着那离开的马车,眼底划过一抹幽光,随后看向身边的婢女。 “我父亲呢?” “奴婢方才看见,将军似乎去了戏班子那儿……”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章 道破心意 夏浅薇回到花园间,四周立刻投来不少炙热的目光,而不远处的苏姨娘略显慌张的赶来,神神秘秘的将她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三小姐不去将军那儿……解释解释 看着苏姨娘欲言又止的模样,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莫非苏姨知道那血珊瑚的来历?” 此话一出,眼前质朴的妇人立刻难掩心虚的神色,她犹豫了许久才回道,“不知三小姐可听过明王与夫人从前的事情?” 原来,玉容夫人曾经的那位青梅竹马正是辰国的明王慕云霄,他的身世亦如今日的戏曲所说,因为后宫内斗以至于从小流落民间,阴差阳错被昌兴侯夫妇收养,因为其才华过人,当初也是名动京城。 夏浅薇立刻想起了自己曾在镇国府看见的那首诗,原来,正是明王慕云霄所作。 这其中有多少的恩怨纠葛,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清楚的,但据苏姨娘所说,其实当初玉容夫人只把明王当成兄长般敬爱,可情之一字何其难控。 明王曾当着夏宜海的面,说将来的某一日,他会带着东海血珊瑚来给玉容夫人下聘,哪怕已经被她所拒绝,明王却承诺愿等她一世。 “当年被夫人所拒,明王爷便离京远赴边境,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当初的诺言,只是夫人已经……” 苏姨娘提起那位王爷,语气里竟带着难以掩饰的惋惜,而夏浅薇的眼中却是渐渐沉下了一抹思虑。 明王爷与玉容夫人的故事并未彻底结束,将血珊瑚赠与旧爱之女,而如今太后又赐给她县主之位,实在难以避免众人揣测。 或许夏三小姐真的是明王血脉,太后知道她真正的身世,所以才多番关照,往深了想,指不定将来还会让她认祖归宗! 此时夏浅薇再一感受四周那微妙的氛围,恐怕在钱公公宣读圣旨的那一刻,众宾客们便已经细思极恐,倘若她的身份真的如此“尊贵”,那些曾经拉踩过她的贵女们,岂不人人自危? 从前的夏三小姐如此声名狼藉,难不成她飞上枝头以后还能改邪归正?只怕会成为第二个“三公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小姐放心,夫人绝对没有……”苏姨娘生怕夏浅薇也怀疑了自己母亲的操行,却不想眼前的少女却是轻轻一笑。 “苏姨不必担心,我是夏家的女儿,绝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的金枝玉叶。” 夏浅薇如此肯定,正是因为秦玉媛安排的那出大戏,当年的玉容夫人不正是因为夏宜海的怀疑,而间接导致了她的香消玉殒,所以如今想要故技重施,就是为了让她被夏家孤立,制造流言蜚语。 秦玉媛无比清楚,她不可能是明王之女,所以才敢煽动这等传闻,一旦皇族追究起来,不仅仅是夏浅薇,连夏家都会被架在火上烤! 可太后的那卷圣旨却打乱了秦玉媛的计划,只怕连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毕竟,她心中无比的不服气,凭什么像自己这样无德无才的丫头会得太后娘娘如此青睐,而她如明珠一般的女儿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至于父亲那儿,反而不可太过紧张。”夏浅薇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平静,解释便是掩饰,有些时候只会适得其反,“大哥可是在云泉院?浅薇去找他讨礼物。” 夏浅薇这幅坦荡的模样让苏姨娘欲言又止,当初夫人也说过和她一样的话,可结果却那般凄凉,万一将军又重蹈覆辙…… 此时云泉院内,那一身书卷气的俊秀男子独自坐在书房之内,他静静地拿着手中的盒子,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的清冷。 “大哥。” 夏故新的眼神忽而一变,惊讶的回过头去,不知何时夏浅薇已经站在了门口,笑意嫣然的看着他。 这男子的表情似有些慌张,心虚的将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身后,却不想夏浅薇盈盈上前,竟是朝着他俏皮的伸出了手,“我的生辰礼物呢?” “……”夏故新尴尬的沉默了片刻,随后无奈的笑道,“这真是……近日忙于准备动身前往书院一事,所以忘了……” 本以为夏浅薇并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却不想此刻竟从她那娇俏的脸上看见了失望至极的表情。 他心中一慌,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莫非在兄长的眼中,浅薇是那等浅薄的女子?”夏浅薇失落的声音传来,夏故新眸光一闪,刚想否认,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你……都知道了?” 原来在钱公公还未带着圣旨驾临夏府之前,夏故新遇上了在风雅社内开罪过的高门子弟,他们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前来道贺,所以便把一腔的闷气撒在了这无权无势的庶长子身上。 “沁儿说兄长特地为我制了一支小叶紫檀木的发簪,为何如今兄长反悔了?” 夏浅薇一眼便看出了夏故新心中所想,只怕是那些高门子弟出言羞辱,让他觉得这份礼物配不上她,可为何兄长不明白,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比不上他亲手做的礼物珍贵? 迎上夏浅薇愠怒的双眸,夏故新只觉得喉间一涩,是啊,他这是怎么了?又是那可恨的自卑感作祟,明明知道三妹绝不是那等虚荣之人。 眼下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这年轻的男子苦笑了声,随后立刻收敛了神色,弯着腰朝着夏浅薇作了一揖,郑重无比的赔着罪,“都是为兄的错,还望三妹海涵,从今往后,为兄定不再庸人自扰。” 话音刚落,夏浅薇原本严肃的面容才重新展露了笑颜。 “现在可以把礼物给我了?”这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期待,夏故新面上不由得一红,迟疑了片刻才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毁坏了的锦盒。 盒子里躺着一支雕工精细的玉兰木簪,夏浅薇的眼眸当即一亮,低低的开了口,“兄长能否为浅薇戴上?” “……好。” 看着她发间价值不菲的玉翠,这支木簪显得那般格格不入,可夏浅薇却爱不释手的轻拂着,仿佛它是世间最稀罕之物。 夏故新的心头不由得一暖,眼前的少女忽然转过头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兄长以为,沁儿如何?” 什么? “对了,刘小姐的手受了伤!”那时候若非她拼了命护着,只怕这发簪早就断在了那几个闹事之徒的脚下。 看着夏故新一副紧张的模样,夏浅薇当即流露出了一抹深沉的笑意,“兄长可知,沁儿的手是为何而伤?” 当然是因为…… 只见他的表情忽而一僵,仿佛已经猜到了她话中的深意。 “兄长即将启程前往书院,不如在此之前,先把亲事定下?”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浅薇,莫要打趣我了。”夏故新脸上的笑容满是无奈,显然并没有那样的心意,他不愿坏刘沁儿声誉,便当即转移了话题,“今日幽王,莫非真是为了你而来?”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兄长怎的突然提起那个令人扫兴的男子……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耐性之战 夏故新看着夏浅薇那略显乏味冷漠的表情,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自家三妹没有听从他之前的劝阻,与幽王私下还有所往来,否则那位高权重的男子怎会突然出现在夏府,还带来了那么多的宾客。 夏故新虽不在朝堂,但心思比谁都通透,今日夏浅薇的生辰能够这般热闹,幽王绝对是最大的功臣! 那些文武百官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前来夏府的,只是眼下夏故新有些捉摸不透,若说太子与六殿下是因为与二弟的交情才到府帮衬,那么幽王呢? 那危险的男子究竟想做什么…… “兄长无需揣摩幽王的想法,或许他纯粹只是喜欢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感觉,以此为乐而已。”夏浅薇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淡,夏故新顿时一阵无语。 确实,哪怕自己只接触过他一次,都知道幽王此人城府极深,只怕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只会觉得疲惫与压抑,所以万不可被他牵着鼻子走。 “……倒是镇国府只来了冷大少爷,他前脚刚走,三公主也紧随其后,难免又有人要以此文章了。”夏故新知道夏浅薇已决心取消婚约,但外人并不知情,比如三公主,难免今后她会继续记恨自家三妹。 然而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回了句,“外患暂且不提,这内忧倒是该上心了。” 夏故新眼中一闪,内忧? …… 今日这场大礼算是圆满,散场之际,方才闹事的几名文臣贵女狼狈至极的逃离了将军府,而那几名武将之女却是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 “永乐县主真是我们武人之光,看她们今后还敢不敢对武将之家指手画脚。” “姜小姐!” 身后传来一道焦急的呼唤,众人当即回过头去,只见那纤弱的少女提着裙摆小跑而来,随后轻喘着气带着一副腼腆的表情,冲着她们笑了笑。 / “不知夏九小姐有何指教?”为首的姜小姐客气的应了句,夏香怯怯的抬起眼,“是、是这样的,我三姐十分感激姜小姐方才出言相助,所以让香儿特地来送送几位。” 众人了然的对视了一眼,气氛十分愉悦。 “永乐县主客气了,实在是那些人口没遮拦惹人厌烦,还请转告永乐县主一声,今后常来常往。” 身后的几位小姐纷纷附和,夏香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那香儿也能到府上打搅几位姐姐吗?” “当然,欢迎至极。” 没有人注意到,这如同小兔子般的少女眼底划过了一抹冷冷的幽光…… …… 夜晚时分,老夫人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来禀报的下人,“将军离府了,还带着一名戏子?”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那下人把话说清楚,却听外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后满脸惊慌的夏晴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 老夫人疑惑的望向她身后的夏浅薇与苏姨娘,而此刻跪倒在地的夏晴流着泪无语伦次的解释着,“三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只见夏浅薇平静的将今日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情尽数说出,她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人上前将几双诡异无比的绣花鞋摆在了老夫人面前。 “回老夫人的话,三小姐先前叮嘱过妾身,今日的及笄之礼势必要万事小心,而这些七小姐曾经的旧物,都是妾身命人从花园里的席面间搜出来的。” 苏姨娘的面色凝重至极,原来夏浅薇早就料到如今京中关于夏府闹鬼的传闻不过是道开胃菜,真正精彩的后续必定会在今日上演,所以她早早的便让苏姨娘做了准备。 这些绣花鞋被黏在几张席桌之下,只需晃动片刻便会掉下来。 可以想象当毫无准备的宾客们无意间碰撞到桌面,这些绣花鞋砸在他们的脚上,这等“凭空出现”的晦物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到时候京中立刻就会再次掀起夏家七小姐乃夏浅薇所害,冤魂伸冤的论潮必定一浪高过一浪,只怕连苏绮然的案子也会一并翻出来。 苏家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他们认定此事跟夏浅薇有关,只是苦无证据,有此机会又怎能善罢甘休?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阴沉至极,她严厉的目光落在夏晴的身上,“与你无关?那你为何会出现在碧荷院,人赃并获,你还有何借口?” 仔细想来,夏晴绝对有这个动机,她的孪生姐姐死了,姨娘又疯了,因此才想向夏浅薇报复!而且除了双姝院里的人,谁会保留这么多夏乐的遗物? “是有人……”然而不等夏晴把话说完,正在气头上的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半个字。 “来人,把她关进思过房!什么时候肯说实话,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什么?思过房…… 夏晴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拼命的挣扎摇着头,“祖母,真的不是我……三姐,三姐帮帮我,我不去思过房,我不去……” 这求饶声渐渐远去,老夫人只觉得烦心得很,夏浅薇知道今日的一切都令她忧思无比,便宽慰了几句领着苏姨娘退了出去。 “真没想到八小姐竟会做这种事情。”老实的苏姨娘惋惜的叹了口气,然而却听一旁的夏浅薇轻飘飘的回了句话,“倒不一定是八妹所为。” 这…… 只见夏浅薇高深的笑了笑,她知道老夫人定也是这么想的,之所以不给夏晴解释的机会,就是为了在流言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为她们争取寻找真凶的时间,才暂时让夏晴来堵住悠悠之口。 正因为一切看起来太过合理,此事才更有蹊跷。 真正的幕后之人为了让夏晴做这个替死鬼,这段时间必定会安分下来,待时机成熟再做下一步的动作! 而在夏浅薇看来,把夏晴看管起来,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所以接下来,她必须尽快让这个人露出马脚,这绝对是一场耐性的较量。 此时昏暗阴冷的思过房内,夏晴浑身颤抖的蜷缩在角落里,她惊恐无比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飘向某个地方。 当初,夏乐就是躺在那儿…… “七姐,你不要来找我,真的不是我害你的,我再也不嫉妒你了……” 为何她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果然是报应吧?是上天在惩罚她不顾姐妹情谊。 可人死不能复生,她后悔了又能如何? “八姐,你在里面吗?”一道浅笑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来,在这幽深至极的寂静中显得异常突兀,夏晴的眼前当即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紧张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香儿?是你吗?别走 然而一阵沉默之后,对方却是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嘲讽道,“哦?那八姐求求香儿,香儿就不走。”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二章 起死回生 黑暗中的夏晴目色一僵,听着夏香那略显诡异的笑声,难以置信的皱着眉头,“你……”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奇怪的摩擦声,一墙之隔后的少女如同游戏一般蹲着拨弄自己脚边的沙土,她脸上带着乖巧无比的笑容,却一步步的勾着夏晴绝望的情绪。 “所有人都在前厅庆祝着三姐被封为永乐县主,数着太后的赏赐,八姐,除了香儿可没有人记得你在这儿受苦。” 此时夏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咬牙冷喝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这声音带着愤怒的轻颤,而墙后的少女立刻安静了下来,四周凄厉的风声越发躁动,像极了地狱深处传来的哭泣,伴随着一道惋惜的轻叹,“七姐死得真惨……” 此话一出,夏晴竟忍不住浑身一抖。 “以前八姐被人欺负的时候,香儿听说,都是七姐挺身而出护着八姐,只可惜她如今不在了,否则怎会让人这般欺负你?” 夏香的声音似乎从那遥远的过去传来,立刻让夏晴想起了某些自己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在她们年纪尚幼的时候,因为自己看起来胆小的性子,不论走到哪儿都容易受人欺负,哪怕同样是庶女,好像她都矮人一等。 可夏乐那人一向没什么脑子,在府外做事全然不顾后果,为了替她出气竟跟那些人大打出手,最后祖母怪罪下来,两姐妹都要受罚。 夏晴没有想到,自己竟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夏乐曾经的一句话,她的妹妹只有她自己才能欺负。 “八姐有一次打碎了祖母的心爱之物被责罚,听说七姐半夜闹着要去祖母那儿求情,只是被阮姨娘拦下来了……香儿真是羡慕八姐,若我六哥曾经也为我说过一句话,香儿或许就不是今日的模样了……” 什、什么…… 七姐她曾经为她求过情?难道说,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自私,或许、或许她也曾真心的疼爱过自己这个孪生妹妹? “不,别说了,你骗我!” 夏晴只觉得四周的温度仿佛更冷了几分,脑海中满满都是夏乐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样子。 自己是那般讨厌她的笑容,可实际上只有夏晴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变成夏乐那样巧嘴乖舌的模样,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自己始终无法拥有她那样的笑容。 “香儿还听说,七姐死前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折磨……”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啊——” 夏晴抓狂的捂着自己的双耳,墙外的夏香笑得越发深沉,她缓缓站了起来,轻轻的弹了弹自己身上的尘埃,“若八姐早点儿求我,不就无需知晓某些真相?不就可以一直恨着七姐,活得不就更轻松了些?” 这语气带着几分悠远虚幻,不知是在说给思过房里的人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 次日,将军府的马车早早的便驶入了皇宫。 “奴婢见过永乐县主,太后娘娘知您今日回来,特命奴婢在此等候。” 只见一名年轻的宫女恭敬无比的朝着夏浅薇行了一礼,她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光亮,声音更浸在一片奉承之中,这一路走来,皆是如她这般相似的笑脸。 今日的夏浅薇已然换了发髻,浅粉色的斜襟广袖裙艳而不俗,浓淡相宜的妆容让她如同清晨的一抹彩虹,美得如梦如幻。 伴随着四周惊艳无比的目光,她浅浅一笑,“有劳。” 此时太后果真在花园里等着,望着那款款而来的少女,她眼前不由得一亮,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太子慕元。 然而不等夏浅薇行礼,太后竟是亲切的伸出了手拦住了她,“孩子,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此时若有旁人在场,必定能感受到太后对夏浅薇非同一般的喜 “看,多好的年纪,就该穿点儿鲜亮的,你平日里太素雅了,太子说是不是?” 慕元不着痕迹的将视线从夏浅薇的身上收了回来,眼底一片柔色,这好似默认一般的神态略显耐人寻味。 只听着夏浅薇落落大方的向太后谢恩寒暄,不少宫人经过,皆能听见太后愉悦无比的笑声,直到一抹慌张的身影从远处而来,打断了这融洽的氛围。 “太后娘娘,不好了!十一殿下,小殿下他不行了!” 花园里的众人纷纷脸色一变,太后很快稳住了心神,眼底泛起一抹凌厉的冷意,“胡言乱语!”只见她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夏浅薇,“正好永乐县主也在,就随哀家去看看!” “臣女遵命。” 夏浅薇将太后这稳重刚毅的模样看在眼底,众人皆慌的情况下唯有她稳若泰山,只怕这才是辰国太后真正的性子! 据说这位十一皇子排行最小,太后对他的关照也是最多,但因为其生母只是小小的一个美人并不得宠,运气好才母凭子贵被封了个昭仪,因此日子也不算难过。 此刻林昭仪的行宫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众人跟着太后一跨进去,便见那原本粉雕玉砌的十一殿下面色僵硬双目紧闭的倒在林昭仪的怀中,已现死相。 一旁的几位御医早已跪倒在地,为首的姜御医一看见队伍之后的夏浅薇,面色微微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冷冽的声音响起,林昭仪凄楚的抬起眼,泪水早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神色涣散无力,“求、求太后娘娘救救小殿下,他不能有事,妾身不能没有他……” 昨日还好好的,今晨突然就没了鼻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御医顶着那震怒的目光迎上前,“回太后娘娘的话,臣等赶来之前小殿下已经脉搏全无,什么药都灌不进去,昭仪身边的宫女可以作证,实在是……” 四周众人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姜御医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此刻正四下观察着什么的夏浅薇,忽然心生一计,“永乐县主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救小殿下!”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望向那绝美的少女。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她分明捕捉到了姜御医眸中那一闪而逝的阴毒。 他方才将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而这会儿竟想拉她下水,据说这十一殿下的身子一直都是由他调理,如今只怕是担心会受到太后的迁怒。 四周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夏浅薇得了太后的示意当即上前,将手搭在了小殿下的脉搏处。 林昭仪的眼中早已灰败,似乎没有了半分的希望,却不想一声轻笑传来,夏浅薇在那一片震惊的目光中抬眼看向错愕的姜御医。 “姜大人这次总算说对了,臣女确实能救小殿下。” 话音刚落,姜御医立刻冷喝一声,语气里满满的不信,“怎么,你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以德报怨 起死回生……这永乐县主此次夸下的海口未免太大了些,这么多御医都认定了小殿下已经魂归天处,她竟敢说还有得救?! “咦?真是奇怪了,若姜大人不信臣女,方才何必求助于人?” 夏浅薇故作惊讶的看向那脸色微变的男子,屋内立刻陷入了一阵紧张又尴尬的氛围之中,姜御医分明感觉到几道不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顿觉失言赶紧低下头来。 皇族中人最是忌讳“死”这个字,特别是在太后娘娘跟前更要谨言慎行,而正如夏浅薇所说,这姜御医既然已经放弃了小殿下,何必让她来尝试? 他究竟安的什么心思,心思剔透的人立刻就明白了。 “皇祖母莫怪,姜御医承蒙圣恩这么多年,口舌之能难免见涨。”只见太子慕元微柔的笑了下,听起来像是在为姜御医说情,可旁人分明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隐怒之意。 太后冷厉的轻哼了一声,“若他的医术能跟得上口才,哀家倒是能宽慰许多!” 姜御医被训得面红耳赤,老脸不知该往哪里放,此刻只能颤抖着身躯趴在地上,哪里敢抬起头来。 林昭仪忽然紧紧抓住了夏浅薇的手,她的面上只剩下一片执着,“小殿下还有得救?” 此时地上的姜御医暗自咬牙,都是这个小丫头害得自己被太后娘娘记恨,眼下他倒是要看看,这天地下是否真有妙手回春之术,起死回生之法! 此时在夏浅薇的眼中,林昭仪并不是宫中高高在上的妃嫔,而只是一名普通的母亲,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一世自己的父亲与母亲遥远而亲切,永远也无法斩去羁绊的身影。 这一刻夏浅薇竟不自觉的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防备,那一股无形的劲儿尽数散去,慕元的眼底顿时划过一抹流光。 他从未见过夏浅薇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华尽数落在她的面庞之上,流光溢彩的眸子似那初融的冬雪,化成了绵绵细雨。 慕元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他一直从夏浅薇的身上感受到的那种神秘与疏离,或许只是一种伪装,甚至连京中那些不堪入耳的传闻,都只是她保护自己的假象。 那一向淡漠的眼中此刻依然泄露出了某种动人的情绪,让她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片柔光之中,美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昨夜倒春寒,小殿下屋内是否烧了炭火供暖?” 夏浅薇的话语让四周的宫女们面露惊讶,立刻惶恐的跪下身来,“回永乐县主的话,小殿下畏冷,整个冬日皆是烧的炭火,可从未出现过任何不适!” 太后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孔嬷嬷立刻端着一件精致的炉鼎上前,里面还剩一小块银霜炭。 只见夏浅薇取出一小块细屑放在鼻间轻轻一闻,眼底当即划过几分了然。 她不着痕迹的扫过在场每位御医的脸,随后恭敬的望向太后回道,“启禀太后娘娘,这便是小殿下尸厥的原因。”ωωω.χ~⒏~1zщ.còм < 尸厥?! 御医们面面相窥,似是没有听过这样的病症。 夏浅薇有条不紊的缓缓道来,“这银霜炭虽是御用之物,但再怎么珍贵也属木炭。木炭久燃之气,对于年长健全之人影响甚微,可如小殿下这般娇嫩幼小之驱,则易积久成毒。” 昨夜因为小殿下哭闹不止,所以宫女便领了两倍的银霜炭在殿中取暖,门窗紧闭以至于小殿下吸入了太多毒气,阻碍气机才致今晨尸厥。 众人听后惊疑不已,而夏浅薇已然拉着林昭仪的手,探向小殿下的腿内,“可是温热?” “对,对!小殿下的体温尚在!” 林昭仪喜极而泣,而夏浅薇又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根羽毛装饰,轻轻的放在了小殿下的鼻间。 众人当即屏住呼吸,果真看见那柔细的羽毛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可见小殿下并不是全无了呼吸! “尸厥者,不省人事状如昏死,呼吸微弱脉象极细,或毫不应指,故乍看似死……”随着这冷静平缓的声音,夏浅薇的动作也毫不迟疑。 她抽出了袖中的针包,取出银针治于小殿下头顶的百会穴,片刻之后,那对紧闭的双眸竟有了轻微的颤动。 她又吩咐一旁的御医,“用八减之剂的药物煎煮,用来交替熨贴两胁。” 方才还认定夏浅薇信口雌黄的姜御医脸色越发难看,只见自己的同僚一刻也不敢懈怠,配合着那年轻少女,原本面露死相的小殿下竟满满红润了起来,他的心也一点点的往下沉。 直到夏浅薇再次施针之后,一阵振奋人心的轻咳声传来,林昭仪怀中的小人儿终于悠悠转醒,发出了一阵难受饥饿的声音。 “小殿下活了!快,快命乳娘来!” 殿中当即乱成一团,太后欣喜的来回抚摸着那双软绵的小手,“哀家的好皇孙,好,好!” 此时姜御医只觉得自己浑身仿佛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早已占满心头。 直到小殿下被逗得笑出了声,太后才想起了这个杀千刀的御医院副院使。 “姜御医,你真是太令哀家失望了!倘若听了你的话,今日,哀家就要失去一个宝贵的孙儿!来人,给哀家除去他的官服!” 这震怒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姜御医四肢一软,面色惨白的跌坐在了地上,竟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夏浅薇竟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跪倒在太后的面前。 “太后娘娘息怒。” 连慕元也十分惊讶,夏三小姐这是要为姜御医求情?明明他方才想陷她于不义…… “姜御医身为医者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非臣女曾遇过一位尸厥患者,只怕今日也会错过小殿下的诊治时机,恳请太后娘娘再给姜御医一次机会,以免宫中医者人人自危。” 何为以德报怨,这便是了。明明姜御医一心想让她死,众人对这位永乐县主顿时大为改观,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她这样的胸襟。 然而,太后看着姜御医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顿时厌恶心起,连一个眼神也不愿再施舍于他,“既然浅薇替你求情,也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免去你副院使一职,降为吏目!若再有下一次失职,哀家必定摘了你的脑袋!” “谢、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姜御医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片冰凉,这种劫后逢生的感觉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待众御医退下,小殿下也熟睡之后,太后看着夏浅薇那乖巧的模样,好似想起了什么。 “浅薇,如今除了你,哀家是谁也不信了。宫中已经多年没有喜事,前阵子苏美人怀上了龙嗣,不如……” “皇祖母,万万不可!”却不想太后话未说完,太子慕元竟忍不住开口制止。 皇祖母这是见夏三小姐在医术方面确实有些真本事,打算给她一份苦差! 慕元察觉到夏浅薇投来一抹疑惑的目光,他心中一动,言简意赅的解释道。“苏美人是丽妃为父皇挑选的,保胎一事,还应由丽妃亲选才是,祖母莫要为难永乐县主了。” “哦?你这是心疼上了?” 谁知,太后竟半开玩笑的丢了一句,让殿中众人不由得心头一惊,连慕元也忍不住微变了神色,下意识的看向夏浅薇的方向……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君子报仇 这一瞬间,众人皆在心中揣摩着太后话里的意思,慕元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眼神已然多了几分疏离与防备,他正要开口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氛围,太后却露出了一副玩笑的表 她轻轻拍了拍慕元的手,眼底晶亮,“看把你吓的,这可是哀家为你亲选的妹妹,今后可要好生照顾着点儿!” 听着这略显调皮的语气,殿内众人当即莞尔一笑,也只有太子殿下才能让一向严肃的太后娘娘返老还童笑逐颜开。 然而,慕元柔和的表情之后却有一片说不出的阴影,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太后那别有深意的字眼。 按辰国律例,亲王之女为县主,确实可称为他的妹妹,但也有像夏三小姐这样立了功受封赏的,可外人不知情,自家皇祖母每每开起玩笑,绝对是有其危险的深意。 心有警惕的不仅仅是慕元一人,此时夏浅薇的面上一片乖巧的笑容,可脑中早已千思百转的揣摩着太后的心思。 她不由得想起那株东海血珊瑚,太后这般抬举她,此刻若那些有心人在场,指不定要捕风捉影附耳射声。 “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是臣女的福气。”夏浅薇很快收起了思绪,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今日进宫的目的,当即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榻上的小殿下一眼,幽幽的压低了声音,“只是……” 这样的神态落入太后的眼中,她立刻明白了什么。 很快,林昭仪在太后的示意之下,领着宫人无声的退了出去,那了然的声音缓缓响起,“可是小殿下之事有蹊跷?无需顾虑,哀家恕你无罪。” 夏浅薇当即深深地行了一礼,“太后英明,其实今晨进宫之前,臣女在宫道上遇见了毛道长,他说……” 此时太后正守在熟睡的小殿下身边,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毛道长说今日宫中西南方向犯了邪煞,恐有血光之灾。臣女本是不信,谁知小殿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臣女惶恐,若真如道长所言,那么就算臣女竭尽全力为苏美人保胎,恐怕也难以抵挡煞气……” 宫中的毛道长近日来为太后布了许多延年益寿的风水阵,她正觉得自己越发爽利,眼下却听夏浅薇如此一说,当即就变了脸色。 很快,孔嬷嬷便将毛道长请到了跟前,谁知他一跨进宫殿,望向小殿下的方向立刻震惊的啧了一声。 “道长有何发现,但说无妨!” 见他那副凝重的表情,太后便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只见这道长掐指一算,拿着拂尘左右一挥,仿佛在驱散什么东西一般,随后恭敬的来到太后面前行了一礼,“启禀太后娘娘,贫道昨日夜观星象,见一血煞之星高照于西南方,方才沿宫道寻找那抹煞气,没想到竟在此处……”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慕元别有深意的看了旁边的夏浅薇一眼,嘴角似是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夏三小姐是何时与毛道长这般默契了? 他很快收敛了表情关切的问道,“道长之意,这煞气可会夺人性命?” “正是!”只见毛道长深吸了口气朝着小殿下走去,在胸前结了个手印比划了片刻,顿时面色大骇。 “这,这可是狐煞!不知宫中近日可有人虐杀了狐仙?如今狐仙回来索命,打算吸食皇族幼童之气借尸还魂,此次失败,必有下次,危不可言啊!” 太后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很快又想到苏美人腹中还未诞下的皇嗣,“道长,此煞可有得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犯下此杀孽之人诚心悔过,为狐仙念上七七四十九日往生咒,再抄以经文忏悔己过,方能解开此煞。” 然而太子却是沉吟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吸引了太后的注意。 “太子莫非知道是何人所为?” 只见这温雅优柔的男子露出了一抹难色,犹豫了片刻才往中央跨了一步,看向夏浅薇的方向,“皇祖母,孙儿听说前两日,三皇妹的宫里人猎得了一只稀有白狐,折磨了整夜之后取下了狐皮……”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情! 太后的眼底已经泛起了一抹危险,原本皇族狩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这事发生在三公主慕晴雪的身上,那就令人厌恶至极 她的母妃本就是一脸的狐相,不讨喜的很,又把公主养得那般刻薄尖酸,若说煞气不是她们带来的,太后才不会相信。 “如今狐皮在何处?” 一直沉默的夏浅薇终于缓缓站了出来,“太后娘娘息怒,公主殿下将那狐皮作为生辰之礼,送于臣女手中了。” 太后的眼眸微微一眯,她早就知道慕晴雪昨日去夏浅薇及笄之礼上捣乱的事情,生辰之礼?只怕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丽妃的云霞宫内传来一阵诡异无比的闷哼声,只见一名赤着上身的小宫女被捆住双手钳制在木架之上,白皙的背满满都是刺目的鞭痕,她紧咬着牙关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看起来分外骇人。 “若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本公主便要你的家人陪葬!”慕晴雪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而四周的宫人们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那血腥的画面,谁都知道这两日公主的心情异常危险,也是那刚入宫的小宫女命不好,偏生有双跟夏家三小姐相似的眼睛。 直到一道慌张的身影由远处而来,“启禀丽妃娘娘,太后娘娘传召公主殿下!” 正在责罚宫女的慕晴雪眉头不由得一蹙,皇祖母向来讨厌她,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事不成? “就说本公主离宫去了,待回来以后再去请安!” “荒唐,难道你忘了上一次的教训?”一旁闲暇的丽妃当即沉了沉美眸,不悦的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任性的女儿,随后看向那前来通传的宫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奴才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正在林昭仪的宫中,还有太子与永乐县主也在。” 慕晴雪脸上的表情霎时一变,随后浮上了一片冷笑,那个贱人莫非是来告状的? 此刻她已然改变了主意,似是想要看看夏浅薇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却不想刚要迈开步伐,丽妃竟突然伸手拉住了她,那表情竟比慕晴雪更加紧张,“太后在林昭仪的宫中,是不是十一皇子出了事儿?”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十年不晚 慕晴雪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流光,母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要知道平日里的这个时候,母妃总会去御花园赏花漫步,可今日却留在宫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像在等着什么消息,看来是跟十一皇弟有关了! 只见那宫人吞吞吐吐,丽妃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宫女立刻上前往他手中塞了锭银子。 “回娘娘的话,十一殿下今晨身子不适,幸好永乐县主及时诊治,现已无大碍。” 身子不适? 丽妃的神色微微一僵,不愧是太后宫里的人,哪怕只是个小公公都知道点到即止。 …… 很快,不情不愿的慕晴雪已然站在了太后的跟前,而角落里的夏浅薇却是注意到了殿外那不住往里头张望的艳丽身影。 “孙女向皇祖母请安。”慕晴雪眼角的余光冷冷的剜向夏浅薇,只是微微福了福身,那微仰的精巧下巴如同骄傲的孔雀,丝毫不肯流露出半分的谦态。 慕元已然摸透了慕晴雪的性子,若换成平时,皇祖母或许还会睁只眼闭只眼,可眼下,她当真是不识局面。 “跪下!” 果不其然,这震怒的声音突然迎头劈下,慕晴雪浑身一震,下意识的迎上太后那冰冷至极的眼神。 “怎么?在哀家面前你还想摆公主架子?”话音刚落,立刻有两名大内高手上前,竟左右钳制住慕晴雪将她牢牢的按在了地上! 一声痛呼传来,被强制跪在地上的女子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眼眶不由得一红,“皇祖母?” 只见一个红色的木箱被抬了进来,打开的那瞬间,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随即扑面而来。 慕晴雪忍不住干呕了几声,随后厌恶的皱着眉头望向那血粼粼的狐皮,恶狠狠的瞪向夏浅薇,“你……” 殿外的丽妃见势不妙,也顾不得通传竟追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太后的面前。 “三公主年幼不懂事,恳请太后娘娘恕罪!” “哦?这么说,你是帮她认罪了?” 太后的眼中似是跳跃着火光,这对母女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虽然一向不待见她们,但最多只会不冷不热的绷着脸,丽妃心中慌张无比,认罪?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派去御医院打探的人没有带来任何有用的消息,难道……她当即抬眼看向夏浅薇的方向,难道是这个丫头从那银霜炭里发现了什么东西怀疑到她的头上了? 正当忐忑之际,丽妃分明感觉到一股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那难以形容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全身,她忽然想起宫中的传闻。 当年死在太后手里的妃嫔不计其数,没有丝毫母族支持的她能够走到今日,那手段与智谋绝对非常人所能比拟。 丽妃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能够活到今日,真的只是因为太后厌烦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倘若触及她的底线,只怕任何人都无法挽回局面! 一向骄傲如斯的丽妃第一次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哪还有平日里那种冷艳逼人的架势,“太后娘娘息怒,是妾身管教无方,不知三公主所犯何事,求太后娘娘明示……” 此时座上尊贵至极的妇人竟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丽妃,看见她那张狐媚妖艳的脸便觉得满心的厌烦。 “毛道长,您看这两个人身上可有煞气?” 什么? 丽妃和慕晴雪同时一愣,随后一阵清风拂过,那神秘的道长竟是往她们身前甩了几下拂尘,卷起一丝静谧的淡淡香气,可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只见毛道长在慕晴雪的面前停了下来,随后满面肃容,“公主殿下杀孽太重,狐煞聚顶,不但会连累了至亲,时机一到怕是要大祸临头!” 听及此处,慕晴雪总算明白了,原来皇祖母是听了这神棍的鬼话,才把自己宣来受罚的! 丽妃最先反应过来,哭着求饶着,“冤枉啊!三公主平日里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怎么可能有杀孽?求太后明鉴!” “是吗?那她裙子上的血迹莫非是自己的?”太后一眼便戳穿了丽妃拙劣的谎言,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真发现了慕晴雪玫红色的裙角一抹有别的鲜红污渍。 这……难道是方才刑罚宫女的时候沾上的? 角落里的夏浅薇心中一动,没有想到太后竟有如此细微的洞察力,只怕这仅仅是冰山一角,她年轻的时候不知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儿。 此时丽妃无比懊悔,她下意识的便用了在陛下面前常使的伎俩,可面对早就对她们不满的太后来说,无疑是把更多的话柄交出去。 她当即低下头不敢做声,太后见这对母女终于老实了,才冷哼了一声,“晴雪,这白狐是你手底的人猎来的,你还命人百般折磨之后剥下了它的皮毛,哀家说的可有错?” “……皇、皇祖母,孙女只是想送永乐县主一份厚礼而已,至于其他的,孙女一概不知。若是惹得皇祖母不高兴,孙女便让那几个狗奴才为仙狐偿命……” 丽妃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幸好今日自己的女儿没有被那夏浅薇冲昏了头脑,不论怎么说她都是太后的孙女,理应敲打一番就作罢了。 谁知,那毛道长却是遗憾的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公主若无诚意,只怕难消狐仙怨气。” 此时慕晴雪恨不得冲上去拔了这道长的舌头,他究竟受了夏浅薇多少好处? 正想反驳,谁料太后竟认同的颔首沉吟了片刻,“既然如此,晴雪,你就向狐仙磕三个响头,再为它念上七七四十九日往生咒,抄经悔过。” 什么?!皇祖母居然要她向一只畜生的皮囊磕头?她可是辰国最尊贵的公主,岂有这般荒唐的事情? 就在这时,夏浅薇竟是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来,愧疚无比的跪在太后的面前。 “毛道长说得有理,冤有头债有主,这狐仙归咎起来也是因臣女而死,臣女愿与公主一起,为狐仙磕头赔罪,以消冤瘴。” 慕晴雪浑身一震,顿时瞪大了双眸怨毒的瞪向夏浅薇。 是的,明明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永乐县主却主动认了错,相比之下不肯低头的三公主简直有失大体,如此一来,慕晴雪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夏浅薇这叫以小博大,她只需向这可怜的白狐磕个头,而慕晴雪还要抄经念咒,受罚上七七四十九日,何乐而不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才一日的功夫。 只怕慕晴雪还不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六章 急功近利 太后将慕晴雪此刻不甘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浑身当即散开一股骇人的冷意,让众人不由得为这三公主捏了把冷汗。 丽妃心头一颤,立刻咬牙看向自己那骄纵惯了的女儿,“三公主,永乐县主尚有如此觉悟,你莫不是打算失了皇族颜面?”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丽妃这话听起来好似在夸赞她懂做法识大体,可却还有另一层含义在里面,双方心知肚明,今日夏浅薇的反击无疑等同于主动宣战,眼下她与丽妃和三公主彻底交恶,自然要对往后的下场做好充足的准备! 丽妃这是在威胁她,如果她没有足够的觉悟,现在想办法替慕晴雪解围还来得及! 然而这绝美的少女脸上却是带着一种认真的虔诚,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这样的表情落在丽妃的眼底,已然是一种答案。 丽妃心中暗恨,而太后那不悦的情绪越发浓烈,她当即冷喝一声,“三公主!” 慕晴雪贝齿紧咬着下唇,袖中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握起,这个贱人竟敢耍这种花样戏弄于她,皇祖母莫非是老糊涂了,还有母妃背地里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怎能任由夏浅薇摆布? 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慕晴雪僵硬的身躯提了起来,她如同木偶一般朝着那张狐皮而去,每一步都是羞辱,这让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初在皇家马场时被幽王逼得当众向夏浅薇道歉的场景。 天知道那一幕在她的噩梦之中出现了多少次,每每醒来,她都在琢磨着千百种将夏浅薇千刀万剐的方法! 而这一刻,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个贱人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 随着内心不断的咒骂,慕晴雪经过夏浅薇的身边时只觉得膝盖忽然一痛,似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她一下,众人只听一声惨叫,慕晴雪竟毫无预警的向前栽去,一把撞在了那装着狐皮的木箱。 一番狼狈的天旋地转,那股腥臭味忽然笼罩全身,慕晴雪只觉得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层诡异的冰凉,当她吃痛的睁开双眸,竟是对上了太后那震惊与厌恶的视线。 只见那张血粼粼的狐皮竟无比凑巧的罩在了慕晴雪的身上,那狐头就那样耷拉在她的头顶,让这美艳的女子如同褪下毛皮的狐妖一样,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还、还不快扶三公主起来!”丽妃最先反应过来,焦急的命令着,而地上的女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取下了自己身上的东西。 那颗狰狞的脑袋正对着她,带血的獠牙仿佛吐着憎恨的腥气,慕晴雪正好迎上了这白狐死不瞑目的双眸,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 她胡乱的将这狐皮一丢,一旁的毛道长大叫不好,立刻接住了狐皮顺势将慕晴雪牢牢的按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狐仙发怒了,快磕头谢罪!” 此时慕晴雪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挣扎着就想逃离那片腥臭。 太后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沉声令下,“给哀家拉住她!” 随后,立刻有两名侍卫上前将慕晴雪扣住,强制着她朝着毛道长手中的狐皮连磕了三个响头,那张精美的妆容很快就化成了一片狼狈,额头更是被碰出了一片红肿。 一旁的丽妃看得心疼无比,可太后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她冷冷的瞥了欲言又止的丽妃一眼,“把她送去佛塔看管起来,倘若这七七四十九日无法消除狐仙的怨气,那就再关四十九日,哀家倒是要看看,她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此话一出,丽妃只觉得双腿一软,太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划过她的脸,有种生疼的感觉。 “丽妃,苏美人是你引荐给皇上的,也亏得她有福气,进宫不久就有了喜,哀家已经命永乐县主为她安胎,你也该让晴雪多做点好事积德,以免报应在至亲身上!” 丽妃心中一刺,她当然听得出太后话中的警告与讽刺。 诞下三公主后虽然她荣宠不断,可肚子却再无了任何消息,天知道自己为了求个皇子走了多少神庙,服了多少调理药方!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可那苏美人一来就有了龙种,本只想找个年轻貌美的来帮她留住陛下的心,没想到却给自己添了堵。 眼见着那头昏脑涨的慕晴雪被拖了下去,丽妃心中思绪万千,极尽卑微之态为自己的女儿赔着罪,直到太后一挥手,她才如临大赦一般退了出去,只是临走时暗自深深地看了夏浅薇一眼。 给苏美人安胎?太后就这般相信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的医术? 那么她可是看出了十二殿下中毒的真正原因? 那对令人厌恶的妖媚母女离开之后,毛道长随后在林昭仪的宫中贴了几张辟邪符,太后这才放下了心。 她别有深意的看向慕元与夏浅薇,好似想到了什么提醒了句,“听说金国局势将定,若无意外,金国太子不日后便将登基,所以四国盛会……” 慕元面色一凛,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这一向儒雅温和的男子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峻。 “孙儿明白了,定不负皇祖母所望。”而后他笑看向夏浅薇,语气又是一变,饱含无尽的歉意与无奈,“接下来怕是又要辛苦永乐县主日日往马场跑了。” 待慕元送夏浅薇离开之后,孔嬷嬷看着太后若有所思的神色,恭敬的问了句,“太后娘娘可是担心太子殿下?” 然而,她却只是轻轻笑了笑,“这孩子比你我想的都要有主见,只是他的性子跟明王太像了,哀家怕他走了老路,所以才提点了一番。” 孔嬷嬷听得有些糊涂,她可是看着太子从小长大的,虽然性格温柔但殿下做的决定从未改变过,骨子里便有种旁人难以察觉的韧劲。 “那么太后娘娘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孔嬷嬷意有所知,而太后则想起了方才的闹剧,随后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夏家这丫头不似一般的女子,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所以这一声妹妹,就看太子怎么想,怎么做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七章 担心本王 是夜,幽王的书房里,那俊美绝伦的男子披散着一头黑发,朦胧的月色与昏黄的烛光交缠在一起,洁白的真丝里衣外慵懒而随意的搭着冷漠的黑袍,那专注的眸光落在棋盘上激烈相杀的黑白子,好似全然没有察觉到缓缓站到他身后的女子。 夏浅薇分明嗅到一股浓郁的伤药味,她的目光立刻转向慕珑渊那已然渗出一片暗红的腹部,不由得柳眉一蹙,“王爷又受伤了?” 这嫌弃的语气让慕珑渊捏着黑子的手当即一顿,微微侧头看向那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女,她的脸上一副再为他疗伤就要耗掉她半条命的表情,“怎么,以为天底下就你懂得疗伤?” 慕珑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他突然有些后悔将天底下唯一的手铳给了这忘恩负义的狡猾丫头,之前自己莫不是中邪了? 此时夏浅薇往前跨了几步,见他竟是又将之前自己最初见到的那复杂棋局摆上,还在琢磨着如何让黑子看起来像破绽百出,又要留有退路的走 “还望王爷保重身体,早些休息为好。”夏浅薇当即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语气里尽显关切。 “……你也算是少有的敢把巴不得本王死了的想法挂在脸上之人了。”慕珑渊有些疑惑,自己究竟是为何让夏浅薇活到现在的?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薄唇微微一勾,“那个小御医还有些本事。” 小御医? 夏浅薇立刻猜到,原来是之前那位被赶出御医院,最后投奔幽王的御医大人为他包扎的伤势。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向眼前男子的伤口,再一看慕珑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这男子似乎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明明是不久前才受的伤,几日的功夫又伤在了同一个位置,他当真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躯? “听闻金国太子即将登基。”夏浅薇佯装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却不想慕珑渊突然抬起眼,脸上带着一片高深,语气里似有几分戏谑,“哦?你是在担心金国,还是在担心本王?” “……”夏浅薇的脑中忽然轰的一声,这是怎么了?明明不断的告诫自己找个机会定要跳下他的贼船,这危险的男子绝对不是可以交心的知己友人,可不知不觉,她竟也下意识的担忧起他的生死。 一定是她身为医者的老毛病又犯了……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竟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一瞬间,这张无双面容如同聚集了夜间所有耀眼的光华,愉悦的气息充斥在他周身,原本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骇人寒气尽数散去,连同着叫人忌惮的危险感也一并消 可还不等夏浅薇看清楚他真实的样子,这名男子的眼中再次蒙上了神秘的冷意。 “本王那王兄确实有几分手段,知道占得先机,若他能不那么烦人,或许本王还能送份贺礼过去。”这句话立刻印证了夏浅薇的猜想,慕珑渊这次受的伤,又是那金国太子所为。 所以他匆匆从自己的及笄之礼上撤走,就是去应付那些金国来的不速之客? “听闻你让那毛道长帮着演了一场戏?” 慕珑渊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竟与夏浅薇如朋友一般打趣起来,近来他似乎很轻易的便能打破两人之间疏离遥远的距离,夏浅薇暗暗捶胸顿足,明知这男子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但还是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绝对不可以跟慕珑渊这样的人做朋友! 夏浅薇很快清醒过来,只怕他是想让她帮着利用毛道长。 眼前的男子幽幽挑了挑眉,见夏浅薇又露出了那种戒备的眼神,当即在心中冷笑了声,真是个难对付的丫头,若那毛道长能为他所用,今后在宫中行事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只是慕珑渊觉得奇怪,自己的意图有那么明显? 然而心头又涌现出一股奇怪的闷气,他不悦的丢了一句,“你能哄那老太婆开心,还封了你一个县主,可拿了本王那么多好处,怎么不见你也哄哄本王?” 面对慕珑渊莫名其妙的训斥,夏浅薇面不改色,顿时让那男子觉得无趣极了。 看来想听这丫头发自内心的奉承他,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你还是莫要跟冷玉寒凑一块了,简直就是两条木鱼摆在一起,也撞不出什么声音。” 只见他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轻轻瞥了她一眼,“手铳带了?” 夏浅薇眸光一闪,他怎么知道…… 看着她这幅表情,慕珑渊便微微勾了下嘴角,“无需齐昭三请六请,你这丫头定是另有所图了。” 没错,夏浅薇今夜这么爽快的前来,就是想请教慕珑渊,他给的这把手铳究竟如何用法? 书上记载的太过简略,她对各类防身之器又不甚了解,如此宝物若是闲置岂不可惜? 只是为何每次他都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随本王过来。” 不等夏浅薇反应过来,一阵清风拂过,慕珑渊的衣袍已然消失在了那敞开的门口。 跟着前方的男子走在静谧的幽王府,除了把守的阎幽军外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夏浅薇就那样保持距离的望着那道颀长的身影,细想起来自己的身边从未出现过如此孤僻之人。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慕珑渊怀抱戴夫人之子的模样,那一贯冷酷的眼底不经意倾泻而出的温柔……或许,他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吧? “不想死,就不要随意碰里面的东西。”慕珑渊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竟正好对上了夏浅薇那认真的眼眸,两道视线交错,他眼底流光一现,怎么,这丫头方才是在偷偷观察自己? 连慕珑渊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嘴角扬起的淡淡笑意,夏浅薇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望向眼前的密室入口,伴随着暗道打开的声音,一间宽口无比的兵器室赫然呈现在眼前! 而另一头。 “冷少爷?”等候在书房之外的齐侍卫惊讶的看向来人,今日的冷玉寒一副疲惫无比的模样,身上还遗留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那张冷峻的面容随即扬起了一抹苦笑,“你家王爷呢?我找他对弈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近在咫尺 齐昭面色一僵,他可从未见过镇国府这位骄傲的大少爷这般颓然的模样,那股酒味实在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索性赔罪道,“冷少爷,我家王爷不在府……” 却不想冷玉寒根本听不进半个字,他随手把门一推,带着些许踉跄跨进了慕珑渊的书房,径直倒在了那棋桌旁,头疼欲裂的靠着身子。 只是眨眼的功夫,冷玉寒竟被噩梦扯进了无尽的深渊,他不安的紧拧着眉头,可朦胧之间,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香隐隐缭绕在身侧。 齐昭守在一旁许久,连着唤了冷玉寒几声都没有回应,正打算退出去通传自家主子,谁知榻上的男子突然又坐了起来,就那样安静无比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这场面看起来压抑至极。 齐昭正打算上前问候一句,不想冷玉寒突然抬起眼,那布满红丝的双眸透着一股隐隐的怒火,“夏浅薇是不是在这里?” 这笃定的声音让齐昭吓了一跳,看着他故作镇静的表情,冷玉寒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去。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他的思绪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过,书房里残留的味道,分明是夏浅薇随身佩戴的那种提神醒脑的香囊之气! 这气息如此特别,他怎么能认错? 齐昭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冷玉寒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站了起来,失控的情绪扑面而来,这男子一把扣住了他的双肩吼道,“她在哪里?那个疯子对她做了什么?!” “冷大少爷误会了,夏三小姐不在此处……” “不在?不,你骗不了我……” …… 而兵器室内,夏浅薇望着满墙透着森然杀气的暗器凶物,只觉得每一件都散发着无尽的冷意,那些擦得光亮的利刃宝刀,似乎正鸣唱着无数染血的歌谣。 她停驻在其中一把长枪前,这不是云国英勇大将军从前的随身武器吗?一枪敌千人,可以说他是云国的骄傲,创下了不少神话,奠定了云国强盛的根基,只可惜数年前因为轻敌而战死沙场,英魂消散。 “怎么,你还认得这把嚎枪?没有嗅到一股血腥味么?”身旁突然响起慕珑渊玩味的笑声,这丫头的兴趣真是奇怪,那些华丽的珠宝首饰她从不认真多看一眼,反倒对这种打打杀杀之物这般好奇。 然而慕珑渊不知道的是,从前卫玄麒遭到无数次的暗杀,夏浅薇为了更好的应对各种伤势,她潜心研究了各类常用的暗器,以至于大大小小的伤口她都能信手拈来。 只见身边的男子随手抽出这杆银枪,枪头遇风而震发出隐隐的低鸣声,这摄人的气势仿佛诉说着那些年征战四方的赫赫功勋! “能让本王敬佩之人极少,这把枪的主人便是其一,当年为了斩杀他,本王也算是吃尽了苦头。” 此话一出,夏浅薇心头不由得一震,英勇大将军是被慕珑渊…… 她那时候尚还年幼,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据说英勇将军是中了埋伏,被敌军的一名十几岁的少将刺杀身亡,此刻若换成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夏浅薇定会当成玩笑听听也罢,可从慕珑渊的嘴里说出来…… 按时间推算,年幼从军的幽王确实符合这个条件。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夏浅薇当即深深的看向慕珑渊那好似沉浸在回忆中的完美侧颜,英勇将军是云国英雄,身为曾经的云国人,她理应将这名男子当成死敌。 可夏浅薇心里明白,正所谓兵不厌诈,战场之上立场不同,本就没有对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幽王确实有其狂妄的资本。 慕珑渊从来不与任何人提起他的过往,这些带血的荣耀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经历罢了。可夏浅薇那认真的模样竟让他不自觉的说得更多,那些肮脏的阴暗的手段,他毫无顾忌平淡至极的诉说着,却始终没有从这少女脸上看见任何的厌恶与惧怕。 慕珑渊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不是向来贪生怕死吗?而且女子皆是崇拜那种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又或者像冷玉寒那样站在阳光下的正直男子,而对于他这种为了赢而不折手段的卑鄙之人,应该皆是嗤之以鼻的。 可此刻,他竟从夏浅薇的眼中看见了认同。 这丫头的表情,竟有几分他从前的影子。 “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深仇大恨!”慕珑渊忽然沉下了声音,夏浅薇眸光一闪,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那露出一脸轻蔑的俊美男子。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方才她听着幽王风轻云淡的描述他最艰辛的那段过往,竟让她忍不住想起从前自己无数次的跟卫玄麒死里逃生的经历,她能体会那种为了活下去,再卑微无耻的事情都要去做的感觉。 夏浅薇无比后悔,她竟然为了那个人一次又一次的破坏自己的底线,死在她手里的好人又不知有多少,所以比起慕珑渊,自己何尝不是作恶多端? 夏浅薇的想法不经意的从眼神中流露出来,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随后又恢复了那惯有的冷酷,“过来,莫要耽误本王的时间。” 他冰冷的丢了句,随后径直往深处走去,随后停在了一张摆满暗器的桌前,拿起一颗牙齿般大小的弹药递了过来。 夏浅薇眸色一闪,随后将藏于腰后的手铳交到了对方的掌心里。 这一瞬间,慕珑渊竟好像换了个人般,那深邃的眸子里如无边的黑夜一般森然寒冷,他迅速的触动手铳的机关抬起那笔直的手臂,对着前方墙壁上挂着的小瓷瓶一射,那震耳的响声伴随着一股无形的杀意穿破云霄。 夏浅薇被此刻慕珑渊那高度集中的精神所震撼,仿佛周遭的一切皆与他无关,只要成了他的目标,就再无逃生的可能! “你试试。” 那手持杀器的男子转过头来,夏浅薇当即收敛了神色接过了那手铳,微烫的把手显得有些沉重。 “怎么,想废掉一条手臂?”慕珑渊看着她的动作,嫌弃的丢了一句,随后竟迈开步伐绕到了夏浅薇的身后,另一只手已然覆上了她略显冰凉的手背,同时扣住手铳调整着她的姿势。 感受到那滚烫的掌心,夏浅薇有那么一瞬间萌生了想要逃离的冲动,奈何身后的男子已然将她牢牢的圈在身前,可慕珑渊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就这样抬着她的手臂扣下机关,响声当即带着一股强烈的后坐力袭向她的手腕。 夏浅薇心中大骇,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把小小的手铳竟有如此大的威力,若不是慕珑渊在一旁指导,只怕真的会震伤经脉! “你……”这少女带着满心的震撼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慕珑渊那好笑的眼神,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两人的鼻息毫无预警的交错,鼻尖碰到他微冷的下巴,他们皆是一愣……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口不对心 一道愤怒的身影此刻正朝着兵器室的方向而来,冷玉寒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烦乱,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又不愿往深处去想。 他循着方才那两阵熟悉的响声而来,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夏浅薇有危险! 直到夜色之中那玄衣华服的男子独自一人从密室之内出来,冷玉寒才忽然停下了脚步。 理智让他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双腿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牢牢的钉住,而紧随其后的齐侍卫紧张的看了慕珑渊一眼,迟疑了片刻才恭敬的迎了上去。 “王爷,冷大少爷喝了点酒,属下正打算送他回府。” 慕珑渊眉头一蹙,深沉的看了那莫名变得沉默无比的男子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责怪,“本王记得你最不喜饮酒。”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冷玉寒那越发犹豫的眸光。 这冷峻的男子就那样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许久之后,他的薄唇微微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人总是会变的,王爷说难道不是吗?” 这语气里尽显疏离,慕珑渊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幽光,夜风瘆骨,两名男子四目相对,四周顿时弥漫开的清冷之气让一旁的齐侍卫立刻屏住了呼吸不敢靠近。 他从未见过自家主子与冷大少爷这般僵持不下的氛围,似有一股隐隐的火焰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眼前的场景叫人十分不安。 却不想下一秒,冷玉寒的表情突然变得阴冷至极,他毫无预警的大步上前颤抖的抓住了慕珑渊的衣襟,几乎是怒吼出声,“她人呢?!” “冷大少爷!您失礼了!”齐侍卫心中大骇,天底下可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家王爷无礼! 此刻慕珑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冷玉寒身上的酒味让他冷冷的甩开了对方的手,眼前失控的男子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却是执着的望向他身后,仿佛在寻找着夏浅薇的身影。 “你是来撒酒疯的?本王可没空陪你任性。”慕珑渊不悦的看向齐韶的方向,厌恶的命令道,“把他丢出去。”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然而齐侍卫正要有所动作,冷玉寒却是低垂着眼抬起手制止了他的靠近,夜色之下看不清楚这男子的表情,他深吸了口气带着一股审视的目光望向眼前的慕珑渊。 “夏浅薇在这里,对不对?” 迎上他的视线,慕珑渊面上一片冷漠,可脑海中却浮现出戴夫人当初的一句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知为何,自己竟突然升起一个不愿与冷玉寒正面接触的念头,他轻轻一甩衣袖侧过身去,好似不想看见对方这咄咄逼人的模样,“本王记得你曾说过,最讨厌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之人,莫要让自己也变成那等讨厌的样子。” “我无理取闹?”一阵沉默之后,冷玉寒的声音竟有了几分轻颤。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慕珑渊那神色如常的模样,若换成是从前,自己一定不会有所怀疑,可兴许是烈酒灼心,他的思绪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那曾经自己所忽略的古怪在这一刻尽数串联起 这男子缓缓站直了身子,再抬眼时,慕珑渊已然发现他面上的冷厉之色。 “你我相识多年,从前不论我问什么,你一向不会躲闪。可今日我问你她在不在这儿,你却不回答,这说明了什么?” 幽王一向是个敢作敢当之人,他从不掩藏自己杀人越货亦或者暴戾恣睢,在冷玉寒看来,这比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人磊落多了。 倘若真是他胡思乱想,以慕珑渊的性子定会正面呵斥他,绝不会这般避重就轻。 此时冷玉寒已经肯定夏浅薇没有危险,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就在方才,他还以为慕珑渊是为了替他出气,所以把夏浅薇掳来打算给她一点儿苦头吃,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 而如今他却明白,只怕幽王还藏着另一番心思。不会错的,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直觉! “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注意她的?”冷玉寒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他本想就此离去让自己冷静一下,可对方偏偏是慕珑渊! 他一直把对方当成自己唯一的知己挚友,全天下谁都可以背叛他,唯独慕珑渊不可以! 可冷玉寒也明白自己这个想法太过自作多情,毕竟,幽王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他的朋友,他们之间每一次的往来都是建立在利益攸关之上。 慕珑渊从不掩饰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如今冷玉寒倒是希望他真的纯粹只是为了利用自己,而不要总是让人发现他一直在暗中的帮自己排除万难。 连同这锦衣卫千户的职位,都是他跟陛下交换而来的! 冷玉寒知道要让慕珑渊做他不愿意的事情有多难,可他却愿意为了自己,去跟一直与他心有芥蒂的陛下做交易! 事情根本不可能如他所说的那般轻而易举,只怕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肯告诉旁人的隐情! “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此时慕珑渊却一副好像听见了笑话似的表情,他把那个丫头当成宝,难不成全天下的男子皆要如此? 却不想听及此处,冷玉寒竟是笑了出来,他深深的望向慕珑渊的眼眸,好像想要以此看出这虚伪的男子真实的想法。 但很快,冷玉寒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当即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只是暗暗咬牙讽刺道,“没想到你也有口不对心的这一天。” 慕珑渊只觉得他的话语令人不快至极,口不对心? 此时齐侍卫分明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弥漫开一股危险的气息,冷大少爷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万一真的惹怒了王爷,他还想活着离开幽王府吗? 夜色下那冷酷的男子许久之后才深吸了口气,他的耐心仿佛已经耗光了,言语中满是赶人之意,“下次若要找本王拼命,就换个清醒点的时候,滚吧!” 冷玉寒看着慕珑渊的表情,已然知道自己彻底被他轻视了,强忍着这一份屈辱,这冷峻的男子许久之后才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身决然而去。 看着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慕珑渊只觉得原本的心情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所取代,他忽然冷声对着身后黑暗的角落喝道,“看够了没有?” 片刻之后夏浅薇才缓缓走出,可慕珑渊却发现自己此刻竟不想看见她的面容。 亦或者,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眼下的表情。 “你也滚……”留下这么一句几乎从齿缝内挤出来的话,那阴晴不定的男子已然甩袖,带着一身的肃杀之气消失在了夏浅薇的视线之中。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章 夏五少爷 次日,正午时分,一辆气派无比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五少爷回来了——” 碧荷院外传来一阵惊恐的通传声,窗前静美的少女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倦色,昨夜回府后,她脑海中总是不经意的浮现出冷玉寒与慕珑渊的那一番对话,明明知道自己无需多想,可不知为何心头却有种难言的不安。ωωω.χ~⒏~1zщ.còм < 此时她放下手中的书籍轻轻挑了挑眉抬起头,很快那结实魁梧的少年带着爽朗无比的笑声跨了进 “哈哈哈,怎么看见本少爷就跟见了鬼一样,莫非是三姐不欢迎我?”夏宜川一身精神抖擞的劲装,走路带风满脸的神清气爽,俨然将那股久别重逢的喜悦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如画愣了许久,五少爷和自家小姐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夏浅薇望着眼前这初次见面的五弟,他的五官棱角分明,虽是年少却已显现出威风之气,那身形像极了夏宜海,兴许是在军营里磨砺多年,他比普通人更加高大,那皮肤黝黑但显得神气无比。 此时他的目光落在夏浅薇的身上,表情不由得一怔,随后竟是发出了一声无比的惊叹,“这真是……许久不见,三姐竟出落得这般国色天香,真是连当今公主也比不上!” 夏宜川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作势就要行礼,“不对,现在要改口叫三姐为永乐县主了!” 夏浅薇的面上带着浅笑,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光,赶紧伸手拦住了他。 “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虚礼。” 夏宜川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随后再次赔着不是,“因为军中事务繁多,没来得及三姐的及笄之礼,实在是罪该万死!” 他的模样越发热情,左一句恭维又一句奉承,简直把夏浅薇捧到了天上去,随后一个眼神示意,身后跟着的家丁当即恭敬无比的呈上了几个锦盒。 “看我给三姐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只见那些锦盒内竟是装着几件价值不菲的精雕艺品,其中一座玉观音吸引了夏浅薇的注意。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夏宜川眸色一亮,似有几分暗芒在闪动,“这座玉观音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三姐从前不是说没机会报答祖母的宠爱吗?今日五弟就借花献佛,相信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他这话的意思,是让夏浅薇将玉观音转赠给老夫人,以讨欢心。 众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五少爷在外磨砺了这么多年,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做事居然这般周到。 夏浅薇对上他那灼灼的目光,分明感觉到这名男子好像十分担心自己不采纳他的意见。 “五弟真是有心了。”夏浅薇轻轻一笑,随后身边的如画当即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玉观音收了起来。 夏宜川再次满面春风,寒暄了片刻才离开了碧荷院。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如画这才回过神,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自从小姐被封为县主,真是越发风光了,连脾气暴躁的五少爷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然而夏浅薇却是露出了一副高深无比的表情,关于这位夏五少爷的传闻,她可是从六殿下慕昭那儿听了不少,此人在军中仗着与定兴侯府庶子魏衡的关系,可以说是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可方才,他简直是一个八面玲珑谦和有礼的耿直汉子,跟慕昭所说的完全判若两人。 这若有所思的少女目光当即落在那座通体碧绿的玉观音上,缓缓抬起手感受着那温润微暖的触感,这个夏宜川,难道不知道温氏和夏兰初的事情? 俗话说事出有异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那般胡作非为之人在自己面前竟是这般做小伏低的样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 当夏常峰回来的时候,就听说自家五弟去了碧荷院,脸色当即一变,忍不住训斥着身边的下人,“怎么不拦住五少爷?!” 然而正打算冲出屋门前去阻拦,那道久违的熟悉身影已然迎面而来。 “二哥!” 这雀跃的声音带着爽朗的笑容,夏常峰眼前一闪,看着这早已长得比自己更壮硕的少年,一时间百感交集,“你……” “二哥这是要去三姐那儿?真是可惜,我还想和二哥好好的聊聊呢!”夏宜川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一跨进来便径直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饮下,还畅快无比的舒了口气。 看着他那怡然自得的架势,哪有半分怀恨在心的痕迹,夏常峰心中似有几分疑惑,听着对方愉悦的语气,难道他并不是去找三妹的麻烦? 从前的夏宜川是个脾气极其火爆之人,年幼时便时常闯祸,所以夏宜海才把他丢到军中,就是为了磨磨性子。 可人真能转变得如此之快?夏常峰不久前还听说,自家五弟在军中打伤了人,此次应该是为了躲避麻烦才回的府。 这俊朗的男子犹豫了片刻,随后笑着拍了拍夏宜川的肩膀,“二哥正好有点儿事要找你三姐商量,你先洗洗这一身的沙尘,二哥过会儿就回来与你畅饮一番!” 夏宜川爽快的应了一声,然而当夏常峰转过身去的时候,他脸上原本的笑容竟渐渐收敛,眼底流露出了几分阴狠和暴躁。 有事商量?只怕是不放心他,想去看看夏浅薇有没有什么麻烦吧? 夏宜川露出了一丝冷笑,周身瞬间笼罩在一片狂风暴雨之中,哪还有方才那一副豁达爽朗的样子。 天知道他方才忍得有多辛苦,没想到碧荷院周围竟有那么多的侍卫,不过就是被封了个小小的县主,整得那般威风! 而且看来二哥这段时间过得甚是不错,那个夏浅薇害得自己在军中待不下去,二哥却连一句关心都没有,反而还害怕自己对夏浅薇不利,呵,平日里只怕没少巴结吧? 四姐还在信中说夏浅薇邪门得很,要他小心一点,可方才看着对方收礼物时一脸开心的样子,跟以前有什么差别? 永乐县主?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县主她还能做多久!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夺人家宝 接下来的几日,将军府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哦?那小子这般安分,还总是往碧荷院跑,该不会是在打什么馊主意吧?”提起夏宜川,老夫人满脸的不喜欢。 在一旁伺候的雷嬷嬷却是笑道,“五少爷此次从军中回来可是懂事多了,每日晨昏定省,还帮着二少爷打理了不少事情。” 老夫人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她不由得想起当年温氏还怀着夏宜川的时候,跟随将军从省外回来,途中竟是遇见了山贼,她为了救将军险些丧命,当晚便难产生下了五少爷。 由于是早产儿,五少爷好几次差点夭折,直到一名高僧为他做了场祈福的法事,说必须用父辈的字来赐福,所以她便做了这个主,让五少爷用了“宜”字。 兴许是佛祖显灵,取名之后夏宜川的身子便日渐好转,可他的性子却越发教人不省心。 “启禀老夫人,雷若寺的方丈大师已经到府。” 老夫人的面色当即一凛,随后站起来任由雷嬷嬷扶着,“快,别让大师等久了!” 京中百姓皆知永乐县主为夏老夫人寻来了一座难得一见的玉观音,特地请雷若寺的方丈过府,为这座观音像举办开光法事,附近不少诚心向佛之人皆受邀而来,场面出奇的盛大。 夏浅薇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角落里的夏宜川看着那被左右簇拥的绝美少女,眼底划过一抹得意的精光。 一阵悦耳空灵,洗涤心灵的梵音如清泉般潺潺而来,所有人皆是露出了一脸虔诚的表情,原本的喧闹声顿时沉浸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 随着方丈诵读着神圣的经文,众人皆朝着中央法坛上锦盒的方向跪拜行礼,不想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哭声传来。 “还我传家宝,还我夫君命来——” 什么? 只见回廊那头,几名身穿丧服的妇人竟哭喊着冲了进来,立刻被四周的侍卫拦住。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众人面面相窥,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法坛旁的老夫人面色不由得一变,便听那几名妇人凄凄惨惨的喊道,“永乐县主以权欺人,夺我家宝不说,还杀人灭口绝我子孙 众人总算是听明白了,当即难以置信的望向夏浅薇的方向,什么?这座观音像居然是永乐县主用了卑鄙的手段夺来的? “胡言乱语,是谁放这几名泼妇进来的?来人,把她们赶出去!” 老夫人心中暗道不妙,却不想夏浅薇竟伸手拦住了她,“祖母息怒,浅薇行的正坐得端,不妨听听她们的冤屈,以免落人口舌。” 那一道道猜疑与愤怒的目光投来,老夫人好不容易才压下这份怒火。 那几名妇人被带了上来,凄凄惨惨的跪在方丈的面前,仿佛在向天诉说着她们悲惨的遭遇。 此时夏浅薇已然缓缓站了出来,地上的妇人们不由得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害得她们家破人亡的永乐县主竟是这般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浅薇与几位夫人素不相识,为何要这般栽赃诋毁?”夏浅薇的面上一片坦荡,为首的妇人很快回过神来,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愤愤回道,“那帮劫匪口口声声说是奉永乐县主之命,要我们献出传家观音像,我夫君宁死不从,你们就要了他的性命!” “对,这玉观音是我张家祖传之宝,怎有拱手让人的道理?我大哥不过是据理力争,你们这是要官逼民反吗?!” 一道道控诉劈头而来,每一个细节都令人发指! 人群中的议论与愤怒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夏家众人被架在了火上,流言蜚语烧得他们面色难看至极。 “岂有此理,夺人家宝还敢明目张胆的举办什么开光法会!” “就是,你们就不怕天谴吗?” 场面一度失控,而角落里的夏宜川只觉得解气极了,不枉他这几日在京中造势,散播将军府要举办法会一事,又以永乐县主之名邀请了这么多信佛之人,就是为了让她身败名裂!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任由祖母如何偏袒夏浅薇,此事也必定会传入宫中,太后也是礼佛之人,怎么可能让一个亵渎佛祖,杀人越货的恶毒女子继续顶着县主的帽子? 夏浅薇的好日子到头了!如此一来,他的母亲和四姐就不必再受那等委屈,总算是为她们出了口恶气! 夏宜川只觉得这几日自己的隐忍终于得到了回报,然而当他再次看向夏浅薇时,却发现对方的脸上竟是带着风轻云淡的笑意。 怎么,事到如今,她莫非以为还有谁有办法压得住这场面?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请问夫人,贵府的传家宝是何模样?” 谁也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还想掩饰,她抬头看了方丈一眼,众人便见这位德高望重的雷若寺高僧手持锦盒而来。 “玉观音通体碧绿,是用世间少有的老和田玉雕砌而成,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玉像座下还刻着我们张家的家纹,是莲花图样。” 这妇人描述得如此详细,丝毫没有半分撒谎的样子。 然而,当方丈打开锦盒,捧出里头的白玉观音像时,角落里夏宜川面上的笑容霎时一僵。 怎、怎么回事?那不是自己给夏浅薇的和田玉像! “夫人好好看看,这可是你们的传家宝?” 地上的几名妇人齐齐一愣,随后疑惑的面面相窥,“这,这不是我们的……” 四周当时陷入了一种唏嘘不已的氛围,怎么,闹得这般凶狠,结果居然只是个乌龙?那她们方才口口声声说永乐县主命人劫走她们传家宝的故事都是假的? “误会!误会啊!”却不想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由外而来,地上的几名妇人愣愣的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在苏姨娘的搀扶下缓缓而来,众人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 “母亲,您怎么来了?!”为首的妇人赶紧迎上前去,那老妪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方才官府来了人,说抓到那群匪徒了,他们已经招供,此事与永乐县主无关!” 什么? 夏宜川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抓住了?不,不可能,魏二公子为何没有告诉他?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二章 送上战场 夏宜川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然而当他回过神,立刻察觉到一抹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见人群中的夏浅薇星眸璀璨,那清澈的眼神中竟是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凌厉之气,仿佛瞬间看穿了他的一切。 夏宜川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随后一道平静而又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五弟可是失望了?”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就发现不知何时夏故新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该死的,这卑贱的庶子什么时候出现的,莫非方才他一直都在? 此时这几日一直努力保持着亲和力的五少爷却是僵硬的紧抿着唇,他就是为了让夏浅薇卸下心防,才厚颜无耻的阿谀奉承,可面对夏故新,他却不屑弯下自己骄傲的腰板。 这种洗脚婢生的下贱之人,多给对方一个眼神,他都嫌脏了自己的身份! “大哥可别胡言乱语……” 这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傲然和威胁,仿佛下一秒就要抬起他铁一般的拳头砸向任何敢多管闲事之人的胸口!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夏故新那一向翩翩儒雅的面容却是浮上了一片少有的冷意,他的身后顿时出现了数名侍卫,立刻就将夏宜川团团围住,“把他拿下!” “你敢?!”这一瞬间,夏宜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原本嚣张凶狠的表情,他那眼神仿佛要将眼前的男子生吞活剥了一般,哪还有之前爽朗豁然的模样。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可夏故新却只是轻皱着眉头,看着夏宜川本性毕露的架势,他俊秀的面容只剩下一种淡淡的厌恶,“你想伤她,我便没什么不敢的。” …… 当夏宜川狼狈的被带到老夫人的院子里时,所有人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他。 前院的法会还在继续,而张家的那几名女眷已经被周到的护送去了府外,此刻那尊通体碧绿的观音像就放在夏宜海的手边。 这威严无比的男子带着满脸的震怒看向被押倒在地的夏宜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宜川不知犯了什么错,请父亲明示!” 夏宜川又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在众人面前,方才那种暴戾野蛮的气息瞬间荡然无存。 老夫人被气得双手轻颤,“你还想狡辩?这尊玉像,可是你从张家人手里夺来的?竟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陷害你三姐!” 此时夏浅薇正平静无波的立在老夫人的身侧,她那浅笑的眸光轻轻的落在了夏宜川的身上,他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贱人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那尊观音像有问题?还放出消息让他误以为今日是要拿这件张家的传家宝举办开光法会,就是为了引他下一步动作! “冤枉啊!宜川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玉像其实是定兴侯府的少爷相赠的,宜川一直想替三姐完成孝敬祖母的心愿,所以才一时失察收了下来,哪里会想到,这玉像背后竟还牵扯上了人命……” 夏宜川说得冠冕堂皇,如此听来他确实是一心一意的替夏浅薇着想,只是不料着了别人的道而已。 老夫人当即与夏宜海对视了一眼,显然半信半疑。 定兴侯府的少爷…… 要知道那庶子魏衡至今都重伤在床,不过已经清醒,想必他们是心里记恨着夏浅薇损了侯府颜面,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招! 此时夏宜川一副坦荡无比的表情,夏浅薇心中却是一动。 看来他已经事先留了一手,只要将一切的罪过全都推给定兴侯府,老夫人与夏宜海必定不能紧咬不放,区区三品之家还想指控侯府,这等以卵击石之举,只怕任何人都会选择息事宁人,更何况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此事夏宜川只需坚持他一无所知,顶多被轻罚,而那几名张家女眷既已引起了轰动,定兴侯府定会去处理剩下的烂摊子,相信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只是这夏宜川并不像是这般有脑子之人,他在军中的作风一向是用武力不计后果的解决所有事情,这背后究竟是何人在为他出谋划策? “祖母,父亲,浅薇以为五弟只是少不更事,去军中多年也吃了不少苦,想必定兴侯府的人也是看他性子耿直才蓄意坑骗,今后好生警惕着便是了。” 若夏浅薇不为夏宜川求情倒还好,此刻老夫人和夏宜海立刻想到,以定兴侯府向来的做事风格,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一次失败了难免还有下一次。 说得好听是耿直,说得不好听便是蠢!就他这脑子,将来还指不定给夏家带来什么灾祸!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夏家得到的教训还少?”老夫人想起了六少爷夏恒,此时看向夏宜川的眼神越发冷厉。 众人当即看向座上的夏宜海,只见他沉默了片刻,夏宜川迎上他的目光便觉得心中一沉,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当年父亲也是这个表情,后来便决定送他去军中吃苦! “父亲,宜川知错了,好在没有让他们得逞,宜川保证今后再也不轻信旁人,别……” “如今边境时有金国游民扰城,你也磨炼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去战场上为国效力了。” 此话一出,屋内的众人立刻收敛了神色,而夏宜川当即一愣,瞬间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抗拒的摇着头,“不,我不去战场!那可是会死人的!” 夏宜川魁梧的身形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此刻他吓得额头满是冷汗,这等贪生怕死的模样简直让老夫人与夏宜海怒火中烧。 “不死人的岂叫战场?我夏家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子孙!” 夏宜川立刻明白他们是认真的,并非在吓唬自己,他当即求助的看向一旁脸色凝重的夏常峰,“二哥,快替我帮父亲求求情,我……” 却不想,夏常峰沉吟了片刻,才平静的开了口,“五弟莫怕,到时候我也会与你一同前往。” 什么?! 老夫人心头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夏宜海,她怎么没有听将军说过? 此时夏浅薇深深的望向夏常峰,对方似乎感受到她的担忧,便回以坦荡的浅笑。 夏宜川的脸色早已难看至极,然而夏宜海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丢了一句,“此事已定,若你不去,为父绑着也要把你送上去!” /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串通一气 “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京中最大的酒楼之内,某个雅间里传来一阵怒喝声,夏宜川被关了两日,此时浑身都是怨气。 而他的身旁坐着三名衣着光鲜的男子,其中一人高束着华贵的玉冠,笔挺的蓝色真丝锦袍尽显一种冷冽的严肃之感,棱角分明的鬓额透着干练而轩昂的气场,那如鹰一般的眼眸中有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威严。 夏宜川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这位定兴侯府的二少爷已经不耐烦了,他当即收起了那一腔的抱怨卑微的笑道,“二少爷莫急,那夏浅薇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下一次定能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呵,若不是鸿飞,你早就在军中被人打死了!结果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说话的是御史长子江笙,此时他的眼中满是厌恶,他与江筵容貌有着七分相似,肤白削瘦却透着一丝邪狠的模样,只是留着两道唇须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文质与精明。 自从上次他送给未婚妻子刘语然的赝品被夏浅薇拆穿之后,刘府虽不至于撕破脸面,但原本刘语然便仗着自己才女之名,对他毫无温柔可言,如今越发变本加厉,几番文绉绉的冷言冷语讽刺挖苦,京中更传他堂堂御史之子是个吝啬之徒,连父亲也因为此事训斥了他一顿。 “这也不能怪宜川,毕竟永乐县主那般聪明,大哥别把她跟外头那些没脑子的莺莺燕燕混为一谈。”一旁的江筵幸灾乐祸的笑着,丝毫不遮掩他对夏浅薇的兴趣。 江笙却是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父亲正在为你张罗婚事,莫要再惹是生非,那夏浅薇不过是个没规矩没修养的野丫头,早晚都会被冷玉寒抛弃,配不上我们江家。” 然而江筵却是不以为意,他的脑海中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夏浅薇那张绝美的小脸,他知道自己已经中了美色的毒,但也甘之如饴。 大哥的眼光真是庸俗至极,就喜欢那等逆来顺受的风尘女子,像永乐县主那样聪慧过人的冰山美人才是真的叫人欲罢不 一旁的夏宜川心中忐忑,他谄媚的弯下腰望向魏鸿飞,“魏二少爷,因为这件事,我父亲要将我调去边境前线,不知二少爷可有办法帮帮宜川?” 此话一出,魏鸿飞当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表情阴沉无比,夏宜川脸色一僵,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比起魏衡,魏鸿飞简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夏宜川心中越发愤恨,若不是夏浅薇害得魏四少爷至今重伤不愈,他何必沦落到这般看人脸色还要心惊胆战的境地? 这时,江筵的注意力却是被窗外街上的两道身影所吸引。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夏宜川的眼神当即一闪,那是…… 此时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一道俊秀的身影吸引了不少别样的注意,而他身旁的女子微红着小脸腼腆的笑着,那心动不已的眼神带着羞怯时不时的落在夏故新怡然亲切的面容之上。 “沁儿身边的男子是谁?”江笙眉头轻轻一蹙,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十分亲近?而且刘沁儿那崇拜无比的眼神,哪怕极力掩饰,小心思也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向刘府提亲,但却不知刘沁儿已有心仪之人。 “哼,不过就是个洗脚婢生的庶子而已,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夏宜川鄙夷的语气让众人很快反应过来,那竟是夏府的大少爷? 江笙顿时冷笑了一声,怎么,夏府还想跟他们江家攀亲戚不成?这夏故新莫不是以为骗得了刘沁儿的芳心,就能做刘府的乘龙快婿了? 他才不想跟这个低贱的庶子做连襟,简直是自贬身份! 江筵却是笑得深沉,这庶子不久前才治好了腿,没想到还有些脑子,知道自己永无出头之日,便挑了单纯的沁儿下手,只可惜刘侍郎一心想让府中的小姐嫁入高门,为他升迁的垫脚石,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人阻碍他的前途。 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灵光一现,当即神秘的将夏宜川拉了过来。 “夏兄不想上战场?江某倒是有办法,不过……” 看着自家二弟的表情,江笙便知道他又在打那夏浅薇的注意,正要出声呵斥,却不想一旁的魏鸿飞竟是一个眼神拦住了他。 夏宜川的样子仿佛又活了过来,“不知江少爷想要什么?宜川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惜!” 江筵等的便是他这句话,“我想要永乐县主,不知夏兄肯不肯帮这个忙?” …… 傍晚时分,夏宜川烦闷的在府中鲜少人迹的小路上徘徊,他的手中拿着一瓶江筵给的药水,不用想便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用那个贱人来换自己的平安,何乐而不为? 只是夏浅薇一开始就对他有所防备,就算有机会让她吃下这东西,碧荷院里如今这么多守备,也无法将江筵带进去。 所以只能在府外对夏浅薇下手,可究竟要选在何处…… “九小姐一会儿要去刘府拜访,命人备上马车。”不远处传来雷嬷嬷的声音,夏宜川立刻藏进了暗处,他心中一动,什么时候夏香竟跟那刘语然走得如此亲近了? 等等,这难道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此时打扮得端庄得体的夏香刚一离开老夫人的院子,身旁的丫鬟走开的那瞬间,暗处立刻有双手将她拉了进去。 “不想死就闭嘴!”夏宜川面目狰狞,语气凶狠的丢了一句,然而本应该惊慌失措的夏香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夏宜川眉头当即一蹙,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眼前的少女终于流露出了胆小怯弱的表情,楚楚可怜的应道,“五、五哥别伤害香儿,香儿什么都听你的……” 夏宜川这才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情,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随后得意的笑了笑,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夏香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嘴角那微扬起的弧度很快又收敛住,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摇着头,“不,香儿不能这么做。” “不能?那你是想死在我手里?”夏宜川不耐烦的捏住了她纤细的脖颈,仿佛真的要当场杀了她。 直到手中的少女难受的咳嗽了一阵,他才松开了手。 “由不得你愿不愿意,若事情办不成,有你好看!”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为爱囚禁 刘府。 那娇小腼腆的少女若有所思的缓缓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即将入夜的昏暗让地上的影子变得沉重而冗长,她的眸中蒙上了一片惆怅的幽光,与先前灿烂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小姐,为何不跟夏大少爷明说?”身旁的婢女心疼的开了口,刘沁儿略显慌张的抬起眼,遮遮掩掩的看向她,“说、说什么?” “难道小姐今日不是为了向夏大少爷表明心意……” 然而话还未说完,刘沁儿立刻惊恐的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压低了声音解释着,“别胡说!若是让父亲听见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然而婢女的眼底却满是心疼,“可夏大少爷的样子,像是根本不明白,小姐的时间可不多了。” 话及此处,刘沁儿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是啊,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或许,他并不喜欢我。”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情愫终于忍不住溢出,初尝情之一字,人也变得越发笨拙。 眼前的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见她这幅模样,身旁的婢女赶紧安慰道,“小姐这么好,夏大少爷怎会不喜欢?只怕是羞于启齿罢了。” 这时,一道震怒的声音毫无预警的从角落里响起,“来人,给我把这个怂恿主子,无法无天的贱婢拿下!” 刘沁儿面色一变,惊慌的看向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刘语然,立刻有数名魁梧的家丁上前,将那还未回过神来的婢女牢牢的压在了地上! “不!二姐这是做什么,翠儿她……” 然而啪的一声,刘语然竟冷着脸色扬手狠狠的给了刘沁儿一巴掌,她的眼底满是痛心,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根本遏制不住。 “这个贱婢口没遮拦,你还敢替她求情?我就觉得奇怪,最近你为何总是离府,一去就是几个时辰,你也知道此事若传入父亲耳中,他会扒了你的皮,那你为何还要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本以为自家小妹是年幼无知,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谁料这丫头竟变本加厉,还敢与那夏府的庶子偷偷幽会,真当整个刘府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伤风败俗? 刘沁儿捂着自己火热的脸颊,泪眼汪汪的看着刘语然那决绝的表情,那种自幼就被埋下的卑微不受控制的弥漫开来,这一刻尽数变成了反抗与不服。 她原本闪烁的眸子很快冲上一股倔强,咬牙回道,“沁儿与夏大少爷清清白白,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你……你还不知悔改?夏家的人使了什么邪术,竟把你变成这幅模样!” 刘沁儿听着她那话里话外都是对夏府的不屑与歧视,她当即仰起头,“且不论夏大少爷与三小姐皆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就算有又如何?二姐饱读诗书,如今不也跟并不中意的江大少爷订了婚?” “你说什么?” 刘语然没有想到她竟这般戳自己的心窝子,其实皆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被人这般毫不避讳的撕开,像刘语然这样的清高之人,简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羞辱! 众人从未见过一向软弱的刘沁儿这般顽固不屈的模样,她倔强的迎上刘语然震怒的目光,“二姐从前常说余心之所善,虽九死尤未悔,倘若真的不愿意,如今为何连挣扎都不肯?” 明知道那江笙不是个好东西,但就因为他是御史之子,二姐真有她所表现的那般傲然于世吗?凭什么看不起夏家? 此时刘语然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那掩藏在心里又极力想要忽视的虚荣竟被刘沁儿看得那般透彻,她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 众人眼下根本不敢去看二小姐的脸,只觉得刘沁儿的胆子何时变得这般大了,竟敢当众给二小姐难堪。 “来、来人!把她关起来,再打断那个贱婢的双腿发卖出府!” 地上的婢女脸色一白,还来不及求饶就被拖了下去,夜色中很快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声。 “此事与翠儿无关,二姐若要罚,便罚沁儿一人就好……”刘沁儿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无能,她不过是想争取一番,为何到头来却连累了无辜之人? 刘语然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半分的柔色,她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刘沁儿,心如铁一般冰冷,“罚你?父亲马上就要为你指一门婚事,眼下若受了伤,二姐可是会被责骂的。” 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讽刺了一句,刘沁儿霎时一愣,“婚事?怎、怎么这么快……” 看着对方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刘语然突然觉得解气极了,仿佛眼前这满脸受伤的少女并不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妹妹,而是个拆穿她虚伪面具的仇人。 “动作不快,难不成还要等你与那夏故新做出无法挽回的丑事?” 刘沁儿浑身一震,她袖中的小手不由得紧紧握起,用一种极度愤怒的眼神看着刘语然,“二姐如何贬低沁儿都不要紧,唯独不可羞辱夏大少爷!” “羞辱了又能如何?一个低贱的庶子竟把你迷成这样?”刘语然挑了挑眉,语气越发尖酸刻薄。 眼前的刘沁儿突然沉默了下来,她紧抿着唇不再说半个字,并不是怕了刘语然,而是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不要再让夏故新受牵连了。 明明她已经流露出了一副认命的样子,可刘语然的心情突然又跌进了阴暗之中,刘沁儿像极了一面镜子,这孩子越是坦率,就越折射出自己黑暗与丑陋的面孔。 只见这清高的女子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来,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一抹关切的表情。 “傻丫头,等你成了亲,自然就明白何为门当户对,父母也是为了你好。再过些日子,你自然会忘了那个庶子,所以眼下……你就先冷静几日,莫要再给二姐添麻烦了。” 她一个眼神示意,沉默的刘沁儿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带了下去。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莫名凝重的氛围,而刘语然微仰着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似有一股从未有过的自卑渐渐破土而出,慢慢的侵蚀着她的骄傲。ωωω.χ~⒏~1zщ.còм < “语然姐。”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软绵乖巧的声音,刘语然立刻收敛了思绪回过头,望向那如玉兰小花般的少女,神色如常的笑道,“香儿,今日怎的这般早?” 夏香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刘语然微红的眼角,她盈盈上前,“香儿知道语然姐这几日食不下咽,所以特地做了些可口的糕点。只是……语然姐莫非是因为昨日江大公子又去了怡雅院的事情不高兴?” 什么? 刘语然的表情顿时一变,那个该死的江笙……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五章 敞开心扉 清幽芳郁的阁楼里,满室的书画珍藏文房墨宝,每一个角落都透着一股高洁傲岸的气息。 皎洁的月色映在刘语然阴沉的脸上,她举手投足之间难以掩饰愤怒与厌恶的情绪。 夏香怯怯的守在一旁,如同一只无害的小兔子,忐忑的捏着自己的袖口,犹豫了片刻才上前劝道,“都是香儿口没遮拦,语然姐千万别生香儿的气。”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刘语然的脸色很快柔和了几分,“我哪里是生你的气,我是气那江笙,丝毫没有把我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放在眼底!” 夏香关切的拉住了她的手,一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样子,“兴许只是谣传,语然姐这么好,江大少爷哪能不珍惜?” 然而眼前清高的女子却是讽刺的笑了笑,“珍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刘沁儿方才的话,她这才觉得一颗心被扎得血肉模糊。 江笙可是那些红馆花坊的常客,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但对于高傲的刘语然来说,那些私下将她与青楼女子做对比的流言蜚语,就够令人恨得咬牙难耐。 她擦了擦旁人从未见过的眼泪,随后轻轻的看向夏香那张白净的小脸,哑然笑了笑,“说来也怪,就算是沁儿,我也从未与她说过心里话,可在你面前,我觉得好像什么都可以坦白,香儿,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办?” 她的心中十分矛盾,所中意之人才华横溢温柔体贴,可造化弄人,他偏偏是个庶子,于家又不及御史府有权有势。 命运便是如此不公,那江笙不过是个酒囊饭袋,可身份却让那么多人望尘莫及,她不甘心,所以看见刘沁儿为了夏故新奋起反抗的样子,她便满心的不悦。 刘语然没有告诉过沁儿,其实父母对她的期望并不大,甚至觉得她若嫁入高门,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错事拖累尚书府,所以她若动点心思,把婚事拖个两三年也不是问题。 而那夏故新……刘语然曾在刘沁儿的屋子里发现过那夏家庶子的诗画,那才情与胸怀简直叫人难以置信,竟比于公子还要聪慧几分,听说他很快就要去应天书院,只怕考取功名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明明小妹应该如她一样受父母摆布,活得遍体鳞伤,可就因为她生性笨拙不受重视,反而有了争取幸福的机会。 可自己呢?刘语然非常不愿意承认,她很嫉妒沁儿。 从小备受瞩目又如何,想要的得不到,这才叫笑话! “原来语然姐姐心里有这么多的苦,香儿真是心疼。”夏香一副温柔解语花的样子,刘语然的戒备轻而易举的就被她卸下,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一切的骄傲尽数吞没。 这一向傲气迎人的女子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掩面而泣,她没有注意到夏香的嘴角已然扬起了一抹嘲弄的笑意,但很快,她轻轻搭着刘语然的肩膀,声音里透着一丝犹豫,“还有一件事,香儿不知该不该说。” 刘语然哽咽了许久,才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丝看向这面带愧色的少女,“我拿你当妹妹一样,有何不可说的?” 夏香紧抿着唇,随后露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三姐她太过分了!香儿在她的屋里头发现与江大少爷私下来往的信件。” 什么? 刘语然眉头一蹙,“什么信件?你的意思是……夏浅薇暗中跟江笙勾搭上了?” 眼前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刘语然当即拍案而起,那表情说不出的愤怒,“岂有此理!夏浅薇早有婚约在身,她怎么能……” 等等,难怪她一眼就知道江笙送的那副画是赝品!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送给沁儿的生辰之礼也是那副画,说不定这水性杨花的贱人就是为了当众羞辱自己,用画来暗示江笙早就与她暗度陈仓! 这简直就是示威!当众上门打她刘语然的脸面! “语然姐先别气,其实香儿先前就说过,有办法让语然姐毁了这门亲事,不知如今姐姐考虑得如何了?” 此时刘语然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原本她还有些犹豫,毕竟御史府有权有势,父母恐怕不会同意悔婚,可事到如今,那江笙竟是与夏浅薇暗通款曲,事关镇国府,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辰国又不是只有江家一户高门,何必栓死在一棵树上? “香儿有何办法?” 刘语然的眼中透着一抹冷意,只见夏香从袖中拿出了夏宜川给的那个小瓷瓶,随后靠了过来,附耳说着什 很快,阁楼内的两名女子别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夏香忽然面露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香儿只是不忍语然姐这般难过,若有失言之处还望姐姐见谅!” “你这般为我着想,怎还会怪罪于你?想必夏浅薇平日里也时常欺辱于你,放心,这一次我定帮你出口恶气!” 刘语然很快唤来了守在外头的婢女,随后将一个衣盒交到了夏香的手中。 “听闻明日你要与几位世家小姐一同游湖,这衣服是我特地命人为你做的,且看看喜不喜欢。” “万万不可,姐姐不嫌弃香儿整日过府叨唠,就已满心感激,哪还能收姐姐的礼。” 刘语然看着夏香这谦虚乖巧的模样,语气越发亲切,“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莫要再客气了。” 这少女诚惶诚恐的收下了礼物,又寒暄了片刻才离开了刘府。 马车上,夏香看着衣盒里这件锦绣楼的苏绣华裙,不由得想起先前夏浅薇刚从雷若寺回来的时候,也命人送来了匹叫人爱不释手的缎子,可后来却是被夏兰初身边的陈嬷嬷要了回去。 时至今日想起来,夏浅薇跟这刘语然一样,都把她当成了叫花子,只需用这么一点儿好处就能打发掉的棋子罢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刘语然掩面哭泣的模样,此刻终于无所顾忌的笑出了声。 原来京中众所周知的才女,也有那般狼狈的时候,看起来高洁清冷的人,背地里也有一颗肮脏丑陋的内心,有趣,真是有趣至极……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心烦意乱 冰雪已融的江面上,春日的天空格外晴朗,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荡漾着悦耳如铃的笑声。 “香儿快坐中间来,你身子那么弱,可别一个大浪给打下船去。” 说笑的是先前在夏府向夏浅薇示好的那位姜小姐,几名武将之女聚在一起,那一张张精神满面的模样,与夏香苍白柔弱的小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少女乖巧无比的往中间一坐,娇小的身形顿时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载满了贵女们的船只缓缓的在江面上行驶着,微凉的清风拂面,夏香今日只着一身素雅淡黄的罗裙,朴实无华之中又有着返璞归真的干净柔美。 谈笑间,船只忽然停了下来,那姜小姐眉头一蹙,便听下人来报,“小姐,前方是幽王殿下的船,需暂避片刻。” 提起幽王的名号,在场的贵女们纷纷露出了敬畏无比的表情。 夏香的眼神忽而一变,不着痕迹的探出身子望向窗外,只见不远处的那艘奢华的大船上,几名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分外惹人注意。 却不想一艘挂着彩绸的花船缓缓靠近,很快甲板上出现了一裙肤白貌美的舞姬,只是她们神色僵硬,仿佛受人所迫一般上了幽王的船只。 “幽王殿下今日竟有这等闲情逸致,来江中赏舞。”夏香好似不经意的开了口,众人当即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但很快,她们的眼中却是流露出了惊恐,姜小姐好似压惊一般饮了口茶,“只怕明日,江中又要多几具浮尸了。”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仿佛瞬间没了半分的兴致,其中一人略显担心的提议道,“不如我们改日再来游玩?” “几位姐姐为何这般紧张?或许幽王殿下只是寻常玩乐而已。”夏香轻轻笑了笑,然而众人却是向她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玩乐?恐怕幽王唯一的玩乐便是杀人了,这男子向来不近女色,今日突然传唤了这么多的舞姬,说不定是在筹划着什么危险的事情。 很快,江面上其他的船只也因为幽王的出现渐渐散去,仿佛连原本和煦的春风也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我们也走吧。”姜小姐兴致缺缺的开了口,其他的贵女们早已紧张得浑身僵硬,此刻连连点头。 船只很快靠了岸,众人还是心有余悸的往江面上那艘透着诡异的大船多望了几眼。 然而待几位贵女各自回府,一道柔弱的身影却是走向岸边的船只。 “船家,送我到江中那艘花船上。” …… 此时此刻,齐侍卫小心谨慎的守在慕珑渊的身边,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保护夏浅薇的安全,可今日却突然收到消息,要他回主子身边待命。 齐侍卫疑惑的悄悄看向慕珑渊那阴沉无比的侧脸,这俊美绝伦的男子今日有种难以抵挡的危险之气,他的眼神隐晦不明,凤眸已经盯着空荡荡的桌面许久,那副沉思的模样夹杂着一股躁动的不悦。 “你最近忙得很?”忽然,这冰冷的声音如玉珠撞击般响起,齐侍卫浑身一僵,立刻恭敬的上前。 “前几日夏府的五少爷送了尊玉观音给永乐县主……” 慕珑渊起初面上一片平静,可听着齐侍卫将夏浅薇如何吩咐他去调查那观音像的来历,连同开光法会上的每一个细节交代得无比清楚,他顿时又有些不快。 “本王问你这些了?” 齐侍卫赶紧跪下身来,王爷方才不就是想知道最近永乐县主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才旁敲侧击吗? 慕珑渊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为何方才下意识的就想打探那丫头的近况,而且没有料到普天之下,有人知道惹怒了幽王还不懂亲自过来赔罪! 齐侍卫分明看见自家主子的脸上忽然泛开一道危险无比的浅笑,心中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夏浅薇。 / 这时,那群舞姬被领了进来,美人们皆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感受着那一道玄色的身影散发出无尽的威压,然而当她们瞥见那出众无双的容貌时,又纷纷被迷得忘了反应。 慕珑渊将这些女子的表情尽收眼底,可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他当初在雷若寺山下遇见夏浅薇时的场景。 至今想来,那时候她的反应依旧那般耐人寻味。 一时间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他眉头一蹙,伴随着那悠扬的乐曲声响起,那些妙曼的身姿开始在他眼前翩翩起舞。 京中皆知几位皇子已经开始物色皇妃人选,再一看这位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幽王殿下竟生得这般丰神俊俏,原本那令人惊惧的传闻顿时变成了另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舞姬们心中不受控制的升起了另一种期待。 要想见到尊贵的幽王谈何容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能让这神仙般的男子多看一眼,被他收入王府,何必再过这等飘摇卖笑的日子? 一瞬间,眼前的舞姬们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术,那一张张明媚动人的笑脸,眼波流转妩态丛生。 然而面对这动人的舞姿,慕珑渊的心情却越发的糟糕。 冷玉寒说过,倘若他心中没有别的心思,为何提起夏浅薇时,他便下意识的避开躲闪。 究竟是为何呢…… 明明只是个狡猾无礼的丫头。 原本极尽妩媚之能的舞姬们只觉得那座上尊贵的男子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峻,她们的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安,直到一声擦咔的脆响,他手中原本执着的酒樽竟应声而裂,吓得众人当即停下了动作。 “王爷?”一旁的齐侍卫当即上前,随后伸手握在自己腰间的长剑上,“可是要杀了她们?” 倘若杀几个舞姬就能让王爷消气,何乐而不为? 此话一出,美人们立刻变了脸色,而慕珑渊却是幽幽的瞪了齐侍卫一眼,这家伙明知道他在气什么…… 齐侍卫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似有一股冰凉,他当即默默闭上了嘴,随后一个眼神示意,那些舞姬得到了警告,赶紧逃命一般退了出去。 却不想这时,外头却是传来一道轻柔软绵的声音,“不知臣女是否有幸,为王爷舞上一曲?” 随后,那身着轻薄舞衣,如小兰花一样洁净的少女盈盈跨了进来,无畏的迎上了慕珑渊冰冷的目光……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七章 愿为他死 是她? 慕珑渊的眼底似有一闪而逝的惊讶,且不说这夏府的九小姐是如何知晓自己在此处,就凭她有本事上这艘船,慕珑渊觉得自己都该为她的勇气,给她一次机会。 夏香看着眼前这尊贵无比的男子露出了一丝玩味的浅笑,她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一旁的齐侍卫看着夏香那张柔嫩素净的小脸,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了一股忌惮,这夏家的九小姐看似不起眼,可最近她的行为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用无知两个字便可以解释的,像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小庶女,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同样简单,她如此三翻四次的接近王爷,这等同于自杀的行为,着实令人看不明白。 依旧是方才的乐曲,夏香那娇小的身姿虽不及之前的舞姬玲珑有致,却有种惹人怜爱的脆弱感。 不盈一握的小腰灵活轻巧,雪白精致的足尖原地转动,随着摇曳的裙摆若隐若现,有种说不出的俏皮与可爱。 慕珑渊看着她舞动着与方才的舞姬同样的曲目,每一个动作都不差分毫,忽然明白了什么。 人才…… 慕珑渊的脑海中浮现出如此讽刺的两个字,然而一方面他又十分欣赏像夏香这样不怕死的人,小小年纪,这胆量究竟从何而 那个丫头,怕是遇上对手了。 此时夏香的表情已如小花绽放般夺目,竟给人一种单纯无邪的感觉,只是慕珑渊依旧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与那些舞姬一样的讨好与谄媚。ωωω.χ~⒏~1zщ.còм < 似乎天底下的女子皆是如此,不,有一个不是。 夏香专注的望着慕珑渊的表情,仿佛想要从那对令人不顾一切想要靠近争取的深邃眸子里探得一丝一毫的信息,然而眼前那尊贵的男子却已不再看她,而是若有所思的垂着眼。 堂堂幽王殿下也会有心事?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因为朝中的事务,难道……是在想着某个人? 夏香被自己这强烈的直觉搅得心情阴郁了几分,一曲终了,哪怕面上已经浮着一片晶莹的薄汗,她依旧站得亭亭玉立,“王爷,可是要臣女再跳一遍解闷?” 慕珑渊终于收回了思绪,他抬起眼看向那羞怯的小脸,许久之后薄唇才轻轻一启,“只会这一支舞?” 眼前的少女坦率的点了点头,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笨拙,很符合她的身份与年纪。 慕珑渊的眸中划过一抹幽光,随后勾了勾修长的手指,夏香面上一喜,毫不掩饰她受宠若惊的心情乖巧的上前跪倒在他身边。 这种从灵魂深处感受到的战栗与紧张,简直让夏香沉迷。 “刚学的?”慕珑渊的语气似有几分戏谑,可夏香全不在意,好像只要能跟他说上一句话,今日自己冒的险就值得。 “是,臣女今日与几位姐姐出来游玩,正好看见王爷的船,难得王爷有此雅兴,臣女只想着能逗您开心,就私自去寻了花船的舞姬,学了一遍便斗胆来献丑了。” 身为将军府的小姐,若非巧合是不可能有机会接触花坊的人,所以慕珑渊猜中了,这夏家五小姐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等天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而她浑身上下皆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韧劲,眼前的少女毫不隐瞒,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诚。 慕珑渊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她如同情窦初开的面庞,那眼神深情得仿佛能溢出水来。 “姐姐?你三姐也来了?” 夏香浑身的血液止不住的狂热起来,却不想一盆冷水迎头浇下,这尊贵的男子竟冷不丁的丢出这么一句话。 她微微一愣,疑惑的抬起眼迎上慕珑渊认真的眸光,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不、不是,是跟别府的几位姐姐。” 他的眼底立刻浮上了一片失望,夏香眉头轻轻一皱,越往深想,袖中的小手便忍不住开始轻轻颤抖。 却不想这时,一根冰凉无比的食指伸了过来,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迎上那精致得如同墨画的凤眸,眼前的男子笑得仿佛能勾走所有人的魂魄,“喜欢本王?” 他声音低沉似有隐隐笑意,还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倘若是别的女子听见了,势必会吓得肝胆俱裂,然而在夏香听来,竟有种无法抵挡令人飞蛾扑火的魔力。 “是,香儿第一眼见到王爷,便倾慕不已,香儿愿此生做牛做马,伺候王爷!” 夏香迫切的往前进了一步,那姿态无一不在告诉慕珑渊,只要他愿意,她可以为了他做一切的事情! 一旁的齐侍卫只觉得满心不喜,这小庶女当真是不自量力,她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 此时眼前尊贵的男子露出了一脸高深的表情,“你可懂武?” “……臣女不懂。” “可会用兵?”慕珑渊的语气一派认真,似乎正把机会摊开在她的面前。 然而夏香却显得越发窘迫,“臣女也不懂。”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笑得越发轻蔑,“若本王身边缺人,只需一句话,天下间的能人异士必定一呼百应,你什么都不懂,何来的勇气说这种话?” “这……” 她刚想解释些什么,原本放在她下巴上的手突然毫不怜惜的捏住了她的两颊,慕珑渊仿佛顷刻间变了一个人,他的眼底满是刺骨的冷意。 “就算是做本王的女人,也必须要有旁人无可替代的利用价值!你呢?你有什么?” 这语气狂妄而阴险,夏香只觉得他好像真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武将之女,竟如此大言不惭,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 慕珑渊只觉得夏香可笑至极,若不是看在她是那丫头的妹妹这个身份上,自己岂会对她保留半分的耐心。 这一刻,他只感到无趣极了,夏香察觉到他的目光即将从自己的身上收回,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竟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臣女对王爷是真心的,就算让臣女为了王爷去死,也心甘情愿!” 天下间的男子听见这样楚楚可怜的美人信誓旦旦的愿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只怕心中多少都会升起几分感动。 夏香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这种想要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一并交付出去的冲动,让她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弃之如履 眼前这张俊美绝伦的面容露出了一派高深的表情,那深邃的眸子清清楚楚的倒影着夏香迫切想要掏出真心的样子。 为他去死?这份觉悟真是令人感动,不知夏浅薇那丫头听见这么一番话,会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自己的妹妹愿意用性命换得他多看一眼,而她呢?一有机会便躲得远远的。 慕珑渊的心情忽然又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灰雾,夏香与夏浅薇两人态度对比如此之鲜明,让他竟少有的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甘。 此时夏香还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梦寐以求的机会,却不想,眼前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语气高深的丢了一句,“愿为本王死?你怕是还没这个资格。” 他厌恶的甩开了夏香的小脸,这女子白皙柔嫩的脸蛋上赫然几根指印。 一阵冷风卷起,夏香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道高大颀长的阴影笼罩全身,慕珑渊突然站了起来,那毫无感情的视线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兴致,这一刻她有种自己马上就要被遗弃的感觉。 “王爷,香儿真的……” 慕珑渊转身的那一刹那,夏香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衣摆,她知道若让他就这样离开,只怕自己往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只怕连见他一面都不可能了。 慕珑渊看着那双颤抖的小手,只听嗡的一声,身旁的齐侍卫已然上前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本以为动了真格,这少女可以及时悬崖勒马,却不想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无所畏惧。 这是在用行动证明她的决心? 夏香的表情无辜至极,这样柔弱无害的外表不知骗了多少人,慕珑渊突然想到夏浅薇是否也上了她的当? “你怕是对本王有着很深的误解。” 这一刻,慕珑渊的身上已然散发开一股阴森至极的危险之气,他那含笑的眼眸好像在思量着如何让夏香后悔她对自己的轻视。 竟拿这点儿伎俩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以为他跟那些被她戏弄于股掌间的男子一样? 夏香分明感觉到慕珑渊异常恼火的心情,她颤抖的瑟缩了下身子,“不知香儿做错了什么,王爷……” “错就错在,你以为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话音刚落,竟有数名身材高大的阎幽军跨了进来,恭敬的在慕珑渊的面前站定,“王爷有何吩咐?” 慕珑渊已然收回了放在夏香身上的目光,身上那股薄凉之气令人绝望。 “此女赏给你们,好好招待。” 什么?! 夏香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那已然拂袖离去的冷酷男子,她终于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而下一秒这几名阎幽军已经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毫不拖泥带水的开始除去自己身上的铠甲。 “不,王爷,香儿知错了……” 然而慕珑渊的身影已经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门口,她的视线被一具具魁梧的身躯挡住,唯有齐侍卫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轻蔑和嘲讽。 此时里头传来了夏香抵抗的尖叫声,而慕珑渊却只是淡淡的看了齐侍卫一眼,“此事,无需告诉她。” 齐侍卫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口里的人是谁,他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后停下脚步守在外头,打算一会儿给夏香收尸,却不想很快,里头竟是又响起了一阵破窗而出的动静。 只听扑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扎进了水里。 很快,那几名阎幽军一脸凝重的退了出来,“王爷,属下该死,她跳江了。” …… “小姑娘?小姑娘醒醒……” 刺骨的冰寒让她无处可逃,身子仿佛被扯进了无尽的深渊,朦胧之中,似有人轻拍着她的脸颊。 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夏香猛地吐出了一口江水,视线渐渐清晰,落入眼前的却是一张只有一面之缘的友善面容。 她好不容易才缓过了口气,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船家?” “太好了!小姑娘,方才我见你上了幽王的船,实在放心不下就在这儿等着,幸好,幸好捡回了一条命。” 夏香缓缓站了起来,只觉得四肢沉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她低头看着这一身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再想起幽王那无动于衷的表情,片刻之后竟毫无预警的笑出了声。 她可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愿意付出所有,结果居然被弃之如履! 难道,她真的不值得被爱?她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小姑娘,你没事吧?别哭,哪里疼了,岸上有医馆……”这老船夫担忧的看着她,夏香这才发现眼泪不知何时已经与自己脸上的水渍交杂,这幅又哭又笑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骇人之感。 然而,夏香很快稳定了情绪,那老船夫不由得一愣,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是露出了一种异常可怕的冰冷表情,心头当即一跳。 夏香好似没有看见他那僵硬的表情,只是毫无温度的回了句,“船家,你是好人,但好人是没有好报的,送我上岸吧。” “……”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很快,夏香落水的消息传遍了将军府上下。 / 夏浅薇顺从老夫人的意思,缓缓跨入了那间安静的屋子。 “县主,九小姐刚刚吃了药睡下了。”雷嬷嬷捧着空的药碗迎面而来,那表情满是疼惜。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榻上那面容苍白的少女身上,轻轻点了点头便缓缓移至榻前。 正要伸手为她把脉,谁知夏香竟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幽幽的传来一句话,“三姐,你与幽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夏浅薇眸光一闪,迎上夏香那隐晦不明的光,两名女子就这样安静的对视了片刻。 “你身子本就柔弱,怎的这么不小心,寒邪入体,接下来可要好生调理才行,不是每一次的运气都这么好。” 然而夏香却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她看着夏浅薇这张波澜不惊的面庞,只是轻轻笑了笑,“三姐喜欢幽王殿下?” 喜欢? 夏浅薇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一蹙,这孩子莫不是落水的时候伤了脑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九章 痴心错付 夏浅薇看着夏香那异常认真的表情,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莫非九妹落水与幽王有关?” 她听说因为今日江中出现了慕珑渊的船,所以那几名贵女便早早的散去各自回了府,可夏香却迟迟未归,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无从得知,竟还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怎能不叫人怀疑? 榻上的少女深深的笑了笑,她缓缓坐了起来,似乎想用一种平等的姿态跟眼前的人对话。 “香儿不过是心情烦闷,几位姐姐离开以后便独自去游江,结果一不小心被浪打翻了。”她一字一句慢慢解释着,脸上没有半点的心虚之色。 她回答完夏浅薇的疑问,话锋又是一转,“三姐若是不喜欢幽王,为何方才下意识就的避开了香儿的眼神?” 夏香如此执着,夏浅薇当即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没有料到,这小姑娘跟慕珑渊不过几面之缘,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此刻的夏香很不一样,她好像正慢慢揭开自己的面纱,那极力隐藏的真实性情一点一点的展现出来。 “莫要胡思乱想,一会儿三姐再写副药方,你好生休息。” 夏浅薇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极其自然的避开了对方的追问,留下这么一句话缓缓离去。 望着那无视了自己转身离去的背影,榻上的少女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阴冷,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她的指尖几乎要用尽浑身的力气扎入掌心。 为何不回答?!难道他们真的…… 夜色深沉,榻上的少女陷入了一片沉思,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今日慕珑渊那毫无感情的话语,如同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一步步的侵蚀着夏香的灵魂。 …… 云泉院里,清晨温柔的阳光洒在这一片一尘不染的书房之内,那质朴清秀的男子不舍的环顾四周,随后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纸文书。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前去应天书院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对于他来说真是如梦一般,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说不出的奇妙,随着时间的临近,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动得越发强烈,那曾经放下的志向与抱负,似乎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夏大少爷。” 却不想出神之际,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夏故新惊讶的回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之外的刘沁儿。 “刘小姐,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脚上那也双不同花色的鞋面上,刘沁儿这才发现自己的窘迫,尴尬的拉了拉裙摆遮掩着,随后笑了笑,“沁儿出来得急了,让夏大少爷见笑。” 刘沁儿被关了两日,失去了婢女的她在屋子里想了许久,从原本的有所顾忌到现在不顾一切的冲动,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二姐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撤走了门口把守的家丁,虽不再囚禁她,却依旧让人跟在左右。 所以今日刘沁儿寻了个机会便逃了出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见见夏故新。 “可是发生了何事?”夏故新缓缓走近,已然发现了她微红的眼眶,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很快扬起了灿烂的笑脸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一旁收拾好的包袱。 “夏大少爷何时启程?” 这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夏故新微微勾了勾嘴角,“七日后。” 七日……比预想中的快了。 他没有注意到刘沁儿的眼神暗了暗,而是转身走到一旁倒了杯茶,“若刘小姐不嫌弃,今后有何烦恼皆可以书信于故新。” 他将那杯温热的茶水递上,却不想刘沁儿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 等了许久,对方却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刘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夏故新显得有些担忧,正打算唤来外头的婢女,却不想刘沁儿竟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这俊雅的男子眸光一闪,下一秒便迎上了她含着泪光的眼眸。 “倘若沁儿不想只在书信里跟夏大少爷来往,你,你可会觉得沁儿疯了?” 似有一股隐忍着的情愫即将冲口而出,夏故新的眼底满是惊讶,眼前的少女与平日判若两人,好像有莫大的委屈积压在她的胸口。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若是此时不妥善处理刘沁儿的情绪,恐怕会发生难以想象的后果。 夏故新想起了之前夏浅薇的话语,他当即深吸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愧疚,“只要沁儿愿意,若有机会可以去应天书院找我,到时候故新做东,带你四下游玩可好?” “你,你叫我什么?”刘沁儿惊喜的抬起头,一直以来夏故新对她都是礼待有加,可那一层无法逾越的距离总是无形的阻隔在他们之间,让她不敢再更进一步。 看着她这般高兴的模样,仿佛方才额间所有的阴云尽数散去。 夏故新的喉间不由得一涩,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怕是要让刘沁儿失望了,但长痛不如短痛。 “沁儿是浅薇的好友,故新也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一般。”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刘沁儿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夏故新依旧笑得自然,“沁儿会嫌弃有我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大哥吗?” 他这话的意思是,连认她这个妹妹,他都自知身份不配,更何况其他。 如此一来,她应该能理解他,点到即止,相安无事。 “我不要做你妹妹!”却不想,一道愤怒的声音冲口而出,刘沁儿往后退了几步,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 夏故新眉头一皱,不等他说些什么,刘沁儿已然深吸了口气,倔强的抬起头来,“难道夏大少爷不明白沁儿的心意?若是不喜欢,直接拒绝了沁儿不就好了?” 为何他总是这般温柔,刘沁儿其实早就知道了答案,她更希望眼前的男子直截了当的拒绝她的心意,给她重重一击,或许往后她便可以带着一份不甘和恨意活下去。 可夏故新这样的性子,叫她如何恨得起来?如何舍得放手? “是不是沁儿哪里做得不好,所以才得不到夏大少爷的青睐?沁儿可以改,真的……” 刘沁儿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一无所有,那种渺小的自卑感再次席卷而来。 夏故新下意识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可动作停顿在空中却又收了回去,“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故新没这个福分,就当……是刘小姐痴心错付,今后定会有比故新更好的人照顾你一生… 这一刻,夏故新看见了刘沁儿眼底的灰败,他心中莫名一痛,却来不及深想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那少女便以转身夺门而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章 阴差阳错 刘府。 “她还不肯喝药?”刘语然冷着一张脸,严厉的瞥了一眼守在刘沁儿屋外的婢女,对方战战兢兢的回了句,“小姐说要翠儿伺候……” 翠儿?翠儿已经被打断腿送走了,她这是在发什么疯?! 刘语然冷哼一声,随后跨进了那死气沉沉的屋子,屋内的嬷嬷和婢女们皆是一副担忧无比的样子,榻上的女子那灰败的面容与平日里灿烂开朗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叫旁人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众人一看来人的脸色,立刻谨慎的退了出去。 刘语然就那样安静的站在刘沁儿的榻前,目光落在她脸颊上还未干涸的泪水。 今晨偷跑出去,回来以后就变成了这样,不用想就知道她去了哪里。 “区区一个卑贱的庶子,竟让你把自己折磨成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传扬出去岂不丢刘府的脸面?” 然而,刘沁儿却只是那样怔怔的望着头顶上的帷幔,好像没有听见刘语然的声音。 “现在可是死心了?你为了夏家的人三翻四次顶撞二姐,时至今日,可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刘语然的嘴角扬起了一丝难以言语的浅笑,原本担忧的心情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竟变成了暗喜的解气,她越发坚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执意要跟一个没有前途的庶子双宿双飞才是最愚蠢的选择!看,报应这么快便来了。 这时,榻上原本麻木的刘沁儿忽然动了动,僵硬的看向她,表情似有几分疑惑,刘语然这才收敛了脸上的嘲讽,语重心长的靠了过来,“先前是二姐严厉了些,但都是为了你好,事到如今,二姐知道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所以便请了永乐县主明日过来,陪你说说心里话。” 提起夏浅薇,刘沁儿的眼神似乎才重新有了一丝光亮。 刘语然心中一动,趁此机会上前俯身问了句,“不论你想不想见她,我们刘家都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你可知夏三小姐喜欢什么点心?” 然而等了片刻,榻上的女子依旧没有反应,刘语然的耐心渐渐耗尽,正打算转身离开,刘沁儿却突然弱弱的回了句,“核桃酥。” 她当即停下了脚步,惊讶的望向好似已经冷静下来的刘沁儿,随后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好生照顾自己,明日不可再这般失礼于人前了。” 很快,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刘沁儿一人,她眼中的光芒又渐渐消失,微不可察的念叨了句,“夏大少爷最喜欢吃核桃酥。”ωωω.χ~⒏~1zщ.còм < …… 此时此刻,夏府云泉院内。 “沁儿可以改,真的……” 夏故新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晴朗的星空,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刘沁儿那带着哀求的表情,他缓缓抬起手捂着自己沉闷的心口,只觉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一道轻柔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大哥,可是在想沁儿的事情?” 夏故新眼神一闪立刻转过身来,便见不知何时夏浅薇已经一脸浅笑的站在那儿,月色落在她姣美的面庞之上,有种说不出的恬静。 眼前的男子表情似有几分无奈,一时间不知从何启齿。 夏浅薇手里执着一封刘府送来的信件,她轻轻看了一眼夏故新手边应对科考的书籍,以及那份纹丝未动的晚膳,“苏姨都跟我说了,世事无法强求,大哥不必自责。” 苏姨娘正好撞见今晨刘沁儿掩面离去的画面,她以为夏故新是碍于庶子的身份无法接受刘家小姐的示好,亦是五味杂陈的过了整日。 夏故新沉默了片刻,随后所有所思的开了口,“刘小姐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有些担心……” 仔细想来,之前刘沁儿以求教为由约自己离府,其间便有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当时他并未在意,可今晨那姑娘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那副不顾一切的样子实在太过反常。 夏浅薇看着眼前这心思细腻的男子,她并不打算告诉夏故新,刘沁儿回府之后突然就病倒了,急热,一整日高烧不退,所以刘语然便书信于她,言辞恳切希望她明日可以过府探望,开导开导自家小妹。 所以夏故新这么一说,夏浅薇便多留了几分心眼,毕竟刘语然这封信来得古怪,她一向不喜自己接触沁儿,何事让她转变得如此之快? 夏浅薇的眼中留有几分高深,但这一趟刘府,她必须去。 这一夜,众人心思各异浑浑噩噩,转眼天亮,刘语然望着镜中略显疲态的面庞,天知道她整宿没有合眼,一方面是心有不安,而另一方面又夹杂着几分期待。 夏浅薇如约而至,跟着刘府的婢女一路到了刘沁儿的屋子里,榻上的女子仿佛一夜间憔悴了许多,她的眼眶通红,看向来人的那一刻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夏浅薇回以一个善意的眼神,随后安静的上前为她把了脉,“怎的这般虚弱?你若有气,也不该如此折磨自己。” 沉默了整夜的刘沁儿却缓缓开了口,她望着夏浅薇关切的面庞,那眼神已然一片清明,“三小姐,其实夏大少爷没有错。” 夜深人静时她想了许久,从原本的一丝恨意到最后的释然,说到底一开始便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可夏大少爷却依旧包容着她的无理取闹。 昨夜她竟有个荒唐的念头,倘若自己不吃不喝就此香消玉殒,是否就能让夏故新永远记着自己,可后来她便觉得这股想法太过恶毒。 她不过是一个被不甘支配,心胸狭窄之人罢了,真正配不上夏大少爷的人是她。 刘沁儿一字一句的说着,这时,一名婢女手中端着盛满糕点的食盘进来,“县主大人,这是为您和小姐备的早膳,您也用点儿。”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那婢女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乖巧的退了出去。 望着桌上的清粥小菜和诱人的点心,刘沁儿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夏故新彬彬有礼的样子,她脸上渐渐绽开一道怀念的笑容。 “三小姐,我想吃核桃酥。” ……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一章 沦为废人 方才送早膳的那位婢女已经回到了阁楼上,恭敬的立在刘语然的面前,而一旁还安安静静的站着一名身穿斗篷,面色虚弱的少女。 “确定她吃了?”刘语然显得有些焦急,眼前的婢女笃定的点着头,“奴婢收拾食盘的时候,核桃酥确实少了一块。” 一道轻笑当即传来,刘语然略显得意的望向自己身边的夏香,“香儿不是说永乐县主为人狡猾?看来她倒是认定了我家小妹是个单纯的,不会加害于她。” 听及此处,夏香却是轻轻咳嗽了几声,眼神中似有几分质疑,“语然姐如何肯定那核桃酥是被我三姐吃了?” 正因为了解夏浅薇这人小心谨慎的性格,所以她们才没有让那婢女留在屋内,生怕露出马脚引来怀疑。 为了以防万一,夏香甚至还让刘语然留了一手。 “我小妹幼时食用了一次核桃便浑身起疹子,大夫特地交代过,此类糕点她碰也不能碰。” 所以少了的那块去了谁的肚子,可想而知。 刘语然原本悬着的心渐渐放下,随后感激的拉住了夏香冰凉的小手,“眼下就无需那壶茶水了,多亏了妹妹的主意,事成之后,姐姐要好好谢你。” 夏香笑得乖巧无比,不枉费她拖着这具摇摇欲坠的身子过来,就是为了看夏浅薇沦为人尽可夫的娼妇这一大快人心的一幕! 此时刘沁儿已经疲惫的沉沉睡下,夏浅薇安静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那瞬间身后却是撞上了一人,只听哗啦一声,对方手里的水桶一倒,污水瞬间溅湿了夏浅薇的衣裙。 只见眼前的婢女脸色一变,慌张无比的跪了下来。 “永乐县主饶命!饶命啊!” 一名经过的老嬷嬷当即迎上前来,狠狠的给了地上的婢女一巴掌,“混账东西!走路不长眼吗?竟敢脏了永乐县主的衣裳,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然而夏浅薇却是伸出手去拦住了她,“嬷嬷无需动怒,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她,起来吧,可有受伤?” 地上的婢女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旁边的老嬷嬷当即谄媚的笑道,“永乐县主真是人美心善,大人有大量,这浣衣房的婢女笨手笨脚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退下去!” 然而夏浅薇的目光却是落在那婢女白皙光滑的双手之上,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而身边的老嬷嬷不断的赔着罪,“还请永乐县主换身干净的衣裳,否则让二小姐知道了,非得打断奴婢的腿不可。” 只见这绝美的少女似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语,那嬷嬷仔细的盯着夏浅薇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县主可是身子不适?” “……突然有些乏力。”夏浅薇缓缓抬起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分明看见这嬷嬷的眼中浮上了几分努力掩饰的欣喜。 “老奴这就带县主去客房里休息!” 夏浅薇配合的由她扶着,心中却是开始回忆着方才这一路而来自己疏忽的异样,当她被领进了一间厢房,夏浅薇便在那嬷嬷的眼中翻身倒在了榻上,轻闭上了眼。 “县主先休息片刻,老奴一会儿便送新衣过来。”这刘府的嬷嬷别有深意的看着榻上唯美的背影,才含着一抹阴险的笑退了出去。 暗处,夏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没有人能发现此刻她的眼中跳跃着尖锐无比的火焰,原本那种无辜柔美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如同撕开了羊皮的恶狼,危险又阴暗。 可下一秒,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那男子的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笑容,左右张望了片刻便推门跨了进去。 这人好像是……御史府的四少爷江筵?为何是他? 夏香的心中带着几分疑惑,但随后却又冷笑了一声,原本是打算让夏浅薇与江笙苟且之时由刘语然捉奸在榻,如此一来正好解了她与御史家的婚约,也罢,她自己办事不利也怪不了别人,只要能让夏浅薇身败名裂,奸夫是谁都可以! 此时刘语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她的身后跟着数名家丁与侍卫,很快便围在了这间厢房之外。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皆是这般煎熬,正打算让屋里的人生米煮成熟饭她们再冲进去,却不想屋内一道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众人的脸色当即一变,这声音…… “还愣着做什么?进去!”刘语然的心中暗道不妙,焦急的大喊一声,然而当他们冲进去的时候,眼前血腥无比的画面让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江筵苍白着一张脸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迹从他的裆部延伸到了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妖冶而诡异的红花,而窗边的少女一脸冷色的立在那儿。 夏浅薇的身上散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慑力,她手中的匕首还往下滴着血,那锋利的刀尖突然指向为首的刘语然,语气森然无比,“刘二小姐这是何意?我可是太后娘娘钦封的永乐县主,你们竟敢这般怠慢 众人的心中咯噔一声,竟纷纷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眼前的少女浑身皆是一种杀伐决然的气息,刘语然看着她身上衣衫整齐的模样,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天啊,江少爷的……”人群中的一名嬷嬷惊恐无比的指着角落里那一件东西,而江筵早已昏死了过去,刘语然的双腿有些发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夏浅薇下手竟这般的狠。 如今江筵没有得逞,还在刘府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再看向夏浅薇此刻神色如常的样子,刘语然的脑中忽然轰的一声,颤抖的问了句,“你……你没有吃那核桃酥?那是……” 就在这时,方才在刘沁儿屋内伺候的婢女慌张无比的冲了进来,“不好了,江大少爷,江大少爷他——” 夏浅薇敏锐的捕捉到刘语然方才话中的信息,核桃酥? 糟了,沁儿她……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是东西 此时此刻,刘沁儿的屋子里,江笙脸色不悦的捡起了地上的衣裳慢条斯理的穿了回去,方才正在兴头上,却被那不知死活闯进来的小婢女坏了心情。 他轻轻一瞥此刻榻上还轻喘着气意识不清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勾,没想到这小丫头平日里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办起正事来竟这般风情万种。 然而他的眼神忽然一变,目光落在刘沁儿展现在空气中的那条洁白藕臂,上面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红疹子。 这是怎么回事? “啊——江笙,你,你不是东西!”门口响起了一道震怒无比的声音,刘语然望着屋内的景象,整张脸早已扭曲了表情。 此刻她如被雷击一般,带着那股悲愤的情绪冲上前去高高的扬起了手,却不想江笙竟是冷下了脸挡住了她落下来的手臂,随后狠狠的将她推到一旁撞上了茶几,狼狈无比的摔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脆响,顷刻间她的手臂一片鲜血淋漓,碎片扎入肌肤的疼痛让刘语然顿时尖叫到失声。 “哼,刘尚书便是这么教女儿的?本少爷忍你很久了!什么才女,根本就是块木头疙瘩!我看,你还不及沁儿的一根脚指头!” 这极具羞辱的言语让刘语然只觉得莫大的委屈汹涌而来,可她眼下竟不敢反驳一个字,更不敢去看自家小妹此刻的样子。 这时,一道绝美的身影大步从屋外跨了进来,带着一股冷风拂面,江笙的目光当即一闪,那惊艳的视线下意识的随夏浅薇而去。 他从前只是远远的见了几眼,如今这般近距离的一看,那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竟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夏浅薇冰冷着表情快速拉起被褥盖住了刘沁儿雪白的肩头,可怀中的女子却依旧一副茫然热切的样子,她的小脸泛着暧昧的红晕,口中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贤婿,你、你怎么能……” 闻讯赶来的刘尚书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一旁的尚书夫人则是脸色一变,竟当场昏了过去,屋内瞬间乱成一团。 江笙皱着眉头,这才从夏浅薇的身上收回了注意力,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语气还带着些许嘲讽的凉意,“尚书大人怕是误会了,可是你们女儿让小婿前来探望沁儿的,谁知沁儿方才说已经钟意小婿许久,所以这一来二去……” “够了!别说了!”刘尚书冷喝一声,他的眼底瞬间爬上了一片鲜红的血丝,哪怕他不愿相信,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刘府的声誉已经彻底的坏在了不知廉耻的刘沁儿手上!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那危险的视线落在自己怀中的女子身上,刘尚书一副想要把自己的女儿生吞活剥的架势。 江笙说是刘语然让他来的?原来,这刘府的二小姐打的竟是这种主意! 夏浅薇当即沉着声音丢了句,“尚书大人息怒,此事怕是另有隐情!” 地上那疼得差点昏过去的刘语然身子不由得一僵,而江笙此刻早已忘了之前自己对夏浅薇的轻蔑评价,转而换上了一副轻佻的表情,“永乐县主说得对,此事江某也是迫于无奈。” “……”卑鄙下流之徒! 众人敢怒而不敢言,且不说刘沁儿是否真的主动于他,就凭她是江笙未来的小姨子,两人都万万不可做出这等事情! 而这男子却想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刘沁儿身上,这简直是在逼刘府上下众人跟着一起去死! 夏浅薇厌恶的避开了江笙那毫不掩饰的打量,她冷冷的瞥了地上的刘语然一眼,“尚书大人,沁儿的模样怕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还望大人彻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 刘尚书本该给身为县主的夏浅薇几分颜面,然而他此刻心乱如麻,只想快点遮掩这样的丑事。 彻查清楚?是怕刘府闹的笑话还不够吗? “贤婿,你看事已至此,不如待语然过门之后,再纳沁儿为妾如何?” 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刘语然那渐渐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虽然满心的不愿意,可事已至此还有别的办法吗? 江笙轻轻挑了挑眉,这段日子他受够了刘语然的闷气,再一看刘尚书这低声下气的样子,随后刻意露出了一脸的矛盾与犹豫。 这种将脸面送上去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刘尚书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呕出血来。 眼前令人寒心的一幕让夏浅薇看在眼底,再低头望向怀中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女子,权势的丑陋展露无遗,可她不甘心,如此善良的人儿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付出代价! “大少爷——”一名江家的随从狼狈无比的摔了进来,江笙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正在戏弄江家众人吗?竟敢打搅他的乐趣! “大少爷,这可怎么办啊,四少爷他,他……” 当还未清醒的江筵被抬进来的时候,江笙不由得一愣,随后难以置信的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恶狠狠的瞪向此刻同样震惊的刘尚书,而一旁已经被扶起来的刘语然则低垂着头,一副不敢做声的样子。 “是永乐县主……” 其中一名家丁颤巍巍的回了句,众人立刻望向此时那一脸清冷的绝美女子。 夏浅薇已经用针稳定了刘沁儿体内的药力,她放下了帷幔阻隔了众人的视线,随后那冷漠的视线落在了刘尚书的脸 “尚书大人这是何意?江四少爷可是在你刘府出的事情。” 夏浅薇一句话,便让形势变得异常紧迫和危险,方才还被刘尚书轻视的少女如今仿佛抓住了整个事态的关键,刘语然看着她那冷酷至极的表情,下意识的丢了句,“明明是你伤了江四公子!” 听及此处,江笙好像想到了什么,自家四弟之前不是一直在打永乐县主的主意,莫非今日…… 他立刻意识到不妙,倘若此事传到太后的耳中,只怕御史府也会受到牵连! 而刘尚书已经察觉到了转机,迫切的看向夏浅薇,“永乐县主可是受了委屈?但说无妨!”ωωω.χ~⒏~1zщ.còм < 是的,只要夏浅薇指认江筵,江笙便不能追究刘府的责任,而且还落了把柄在刘府手中,他如何能拒绝遮掩今日的丑事? 然而,却听一声毫无温度的浅笑传来,“本县主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记不清了呢。” ……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以死明志 此时,刘语然深深的体验到了夏浅薇的恶毒,她这是在逼父亲将此事彻查清楚,还沁儿一个公道! 以江家一贯的行事风格,江筵在刘府被伤成了废人,御史今后一定会伺机报复,让刘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倘若有永乐县主作证,是这江筵企图对她不轨,那么御史府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刘尚书分明听出了夏浅薇话中的威胁之意,他方才没有细想,确实,以沁儿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而永乐县主话中的意思,她是服了什么药物? 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所为?!ωωω.χ~⒏~1zщ.còм < 刘尚书已然冷静了下来,他收起了方才的傲慢与无礼缓缓上前,语气格外真诚,“是刘府办事不利,竟让永乐县主受此惊吓,至于江四少爷一事,我们刘府也必定会彻查清楚,绝不姑息!” 他望向江笙的眼神哪还有方才息事宁人的退让,而眼前的年轻男子紧抿着唇,那阴霾的双眸仿佛在权衡着事情的利弊。 倘若真如他所想,四弟这伤就成了咎由自取,他哪里还有为难刘府的理由? 他方才甚至还想着把这门婚事退了,让刘府直接损失两名嫡女,自己再让父亲物色更叫他心仪的贵女,以报自己这几日的憋屈之仇! 此时江笙不敢再造次,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夏浅薇一眼,随后命人将江筵扛了出去。 四周众人渐渐散去,而夏浅薇却留了下来,被奉若上宾一般供在了前厅。 刘尚书哪里还敢怠慢,立刻命人唤了大夫前来察看刘沁儿的情况,而今日所有的家丁与婢女皆跪在厅中,瑟瑟发抖的感受着座上那绝美的少女难以形容的威压。 “这可怎么办?父亲打算一个个的审问,还有那夏浅薇,她这是想逼死我啊!”阁楼上,包扎好伤口的刘语然如同失了魂般不知所措。 “真是难看呢。” 却不想,角落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戏谑的笑声,刘语然抬眼一看,便见还未离去的夏香缓缓的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她脸上早已不见了从前那等乖巧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冷意。 刘语然没有多想她方才的取笑,而是紧张的上前拉住了夏香的手,“香儿,替我向永乐县主求求情,告诉她此事是我一时糊涂,求她莫要再追究了。” “那沁儿小姐怎么办?”却不想夏香睁着那清澈的眼睛抬起头,问得一脸认真。 刘语然面色不由得一僵,表情似有几分愧疚和歉意,“是我对不住小妹,可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吃那核桃酥……” 所以这怪不得她,明明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谁会想到沁儿竟如此不可理喻。 “只一句对不住就够了?” 夏香阴阳怪气的问道,刘语然这才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随后,对方缓缓的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抽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为何要帮你?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一次,你输得彻底。”夏香的语气阴冷至极,还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本以为终于可以让三姐生不如死,谁知她的运气竟这般的好,有刘沁儿做她的替死鬼! 刘语然呆呆的看着此刻判若两人的夏香,她哪还有之前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一向骄傲的女子不由得双腿一软跌坐回去,颤抖的指着夏香那无情的面容,“你,你……” “语然姐何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真是可怜呢,因为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也不想成全自己的妹妹……存着这样的肮脏的心思,还自诩高洁,真是笑话……” 夏香知道刘语然已经彻底的没了用处,一旦让夏浅薇抓住了把柄,她便永无翻身之日,所以,夏香才不想继续伪装自己。 而此刻看着这身份尊贵的刘家二小姐,夏香的心情又渐渐的明媚起来。 失败了一次又如何?她有的是机会,可刘语然就不一样了,只怕今日过后,这一向眼高于顶的贵女便将面对一个惨淡凄楚的未来。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怂恿我的!”刘语然恍然大悟,原来一直以来夏香都在利用她! 她刻意接近自己,就是为了对付夏浅薇,借刀杀人!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永乐县主?” 夏香似乎早就料到刘语然会跟她拼个鱼死网破,她轻轻笑了笑,缓缓抬起手欣赏着自己青葱般的玉指,“不知语然姐想不想让那位于府的少爷为你陪葬呢?” 话及此处,刘语然的面色当即一僵,她想起这段日子自己对夏香掏心掏肺,几乎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这个居心叵测的贱人,原来,对方竟早就有所准备! 她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心口,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竟是这等生不如死的感觉! 就在这时,阁楼下却是传来了一阵躁动声,风里隐隐夹杂着惊恐的求助,“小姐投湖了,快来人啊——” 刘语然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而夏香则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哦?沁儿小姐投湖自尽了?怎么这么想不开,香儿原本还打算好好的开解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姐姐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嘴脸呢。” “……” 刘语然恍恍惚惚,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力气,而夏香慢条斯理的拉拢了下斗篷,“想必我那三姐已经收尸去了,天色不早,香儿就此拜别,改日再来看看语然姐。” 她笑得像银铃一样悦耳动听,“对了,香儿是真的很喜欢语然姐,特别……是此刻这样绝望的样子。”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香已然转身离去,而刘语然却不知自己是如何走下阁楼的,她恍恍惚惚如同行尸走肉,直到前方人群中一抹森然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才如梦初醒。 谁也没有想到刘沁儿醒来得如此之快,就在夏浅薇与刘尚书在前厅调查此事时,她便支开了屋内伺候的婢女,一路朝着刘府的小湖中一头扎了进去。 夏浅薇看着这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她的额头上赫然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是落湖时撞上了底下的礁石。 那久违的悲恸几乎要支配她的理智,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冷无比,不在了,当初那个腼腆的向她示好的少女,已经不在了…… 所以是自己错了吗?倘若当初她不曾接近过刘沁儿,便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 此时她望向不远处的刘语然,对方惊恐与愧疚的情绪毫无遮掩的交杂在脸上,可夏浅薇的心却如石头一般坚硬…… 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她的主动 是夜,幽王府里传来了两道刺耳的响声。 当慕珑渊阴沉着一张俊脸赶来兵器室时,便瞥见了守在外头的齐侍卫,他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光亮,嘴角扬起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 说来也怪,这两日他心情莫名的糟糕,可眼下这一刻竟顿时一扫阴霾。 “是谁准许她进去的?”然而,明明心里暗自高兴的尊贵男子,话到了嘴边反而泛起了几分杀意,齐侍卫当即恭敬的上前,一副大错特错的姿态。 慕珑渊冷冷的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下去领罚。” “是。” 然而转身离开的瞬间,齐侍卫的面上反而松了口气,倘若自家王爷真的气恼,哪里是领罚这么简单?若再不带永乐县主过来,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才是真正的危险。 此时此刻,那纤细妙曼的身影正伫立在那放满弹药的桌前,她的精神尽数集中于那条笔直的手臂上,仿佛全然没有听见自己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又是一道声响,那手铳冒着些许刺鼻的青烟,前方的靶子上三道弹痕离靶心越来越近。 慕珑渊脸上的浅笑却是一凛,上一次这个丫头的姿势还那般生疏,可此刻,那手势标准漂亮得不像样子,一股凌厉的杀气从她的眸中倾泻而出,她瞄准的仿佛不是冷冰冰的死物,而是某个活生生的人,并且饱含不共戴天之 一阵难以言喻的寒气环绕在她周身,慕珑渊分明感觉到她的肩头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沉沉的压着,而那少女感受到他的目光,才深吸了口气缓缓的放下了手臂转过身来。 “王爷可否教臣女如何自如的运用这把手铳?” 眼前的少女脸上虽是笑着的,可她眼底深处的另一层东西正在这昏暗的室内泛着危险无比的光。 “你想做什么?”慕珑渊沉了沉声音,这丫头的心情很不好,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刻骨的悲痛之事,莫非是因为刘府的那个小姑娘? “杀人。” 夏浅薇回答得毫不犹豫,然而慕珑渊也拒绝得果断。 “不教。” 小小年纪,又是姑娘家,竟面不改色的张口说要杀人? 慕珑渊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夏浅薇却往前跨了几步及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这世间没有人比王爷更有资格教臣女杀人。” “……你这也算是恭维本王?”慕珑渊突然有种想把夏浅薇丢出去的冲动,然而眼前的少女眼中带着笑,便这样安静的站在那儿等着他点头答应,并且相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样子。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明知今日的夏浅薇是因为有求于他才这般一反常态巴结讨好,若换成是别人,想让他办事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可不是像她这般耍赖便能成功的。 本打算开口让她滚,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想杀什么人,直接吩咐齐韶去办便是了,本王忙得很。” “假以他人之手,又怎能大快人心?这点王爷应该比臣女明白。” 夏浅薇的意思是,她想杀的人必须自己动手,否则便毫无乐趣可言。 慕珑渊此刻的心情却莫名有些不快,他在这丫头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若本王还是不答应呢?” 眼前的男子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她给出的诚意,然而夏浅薇似乎早有准备,她缓缓从袖中抽出了一小张羊皮交到了他的手里。 看着上面的地图,慕珑渊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幽光,狐疑的看着夏浅薇平静的面色。 “你怎知本王在寻云国的军事地图?” 不等她回答,慕珑渊的眼底已然泛开了别样的危险,这丫头偷偷潜进他的书房? 不可能,就算齐韶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只怕没等夏浅薇一脚跨进去,就已经被四周暗中把守的阎幽军当场斩杀了! “臣女整日与王爷对弈,输得无聊了总要转移注意力,王爷的那份地图就压在书架上。” 慕珑渊眸光一闪,确实,只是那张羊皮应该只露出了一小部分,又尚未绘制完全,她居然一眼便知是云国的地图? 他一直都知道夏浅薇的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但每一次掏出来,都足以给他莫大的惊喜。 眼前俊美的男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一瞬间也不再需要夏浅薇的巴结讨好,只见他走向角落,从某个暗格中拿出了一块绢布递了过去。 夏浅薇打开一看,便听慕珑渊得逞的笑声传来,“这是本王命人特制的弹药,里面是空心的,你不是擅长制药?若是遇上高手,哪怕你侥幸射中了他,也不足以取人性命。” 夏浅薇顿时明白,原来慕珑渊早就做了准备,这轻巧的弹药分明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否则就以幽王的能力,怎么可能发生一击不毙命这种事情? 所以,只要往弹药中放入剧毒,就可以使敌人无处可逃! 夏浅薇的脑海中再次闪过冷玉寒的话,她忍不住望向慕珑渊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侧颜,无数的思绪在这一刻千回百转,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王爷,三日后一同去京外的玉云山如何?”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而夏浅薇则低下头来避开了他审视的视线,“听说玉云山上有座庙,对于消除杀业很是灵验。” 眼前的男子仿佛听见了什么玩笑话,“本王需要消除业障?” 他早就记不清自己的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更不怕什么冤鬼索命,这丫头有哪只眼睛看见自己想忏悔己过了? 然而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夏浅薇第一次主动邀他? 一种别样的感觉瞬间从心底蔓延开来,“也不是不可以,本王三日后正巧无事。” 慕珑渊答应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有了丝奇妙的变化,只是心思却各不相同。 直到夏浅薇离开之后,他才唤来了自己的部下。 “去查查,玉云山上的庙有何特别之处。” 然而对方却是微微一愣,“王爷,玉云山庙是主姻缘的,京中的未婚女子皆喜欢上山求缘分。” “……”那丫头拉自己去求姻缘?疯了? 慕珑渊自然不觉得夏浅薇是存了什么特别的心思,只是怎么有种被那丫头利用了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五章 极恶之人 次日,一辆奇怪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后门口。 “小姐,后门的家丁来报,说刘府的二小姐求见……”如画疑惑的在夏浅薇的身边禀报着,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一道身穿黑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永乐县主!” 刘语然竟无视了外头阻拦的下人,焦急无比的跨了进来,当她露出那张憔悴的面容时,如画简直吓了一跳。 眼前的女子未施粉黛,那面色有种说不出的疲倦与灰败,微乱的发间还别着一朵异常扎眼的百花,竟是从灵堂里跑出来的! 如画不由得皱了眉头,只觉得这不请自来的刘府二小姐此举实在晦气得很。仔细一看,对方遮遮掩掩的低着头,那削瘦的脸颊上赫然一道还未褪去的掌印,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语然犹豫的看了眼夏浅薇身旁的如画,似乎希望她把不相干的人支走。 然而,坐在桌旁的少女却好似没有看懂她眼中的深意,而是淡淡的笑了笑,“刘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直到现在,刘语然还放不下她才女的架子,明明是有求于人,还一副生怕被人发现,处处要人迁就的样子。 刘语然分明感觉到了夏浅薇的恶意,心中那股极力压抑的火焰差点又要燃烧起来,可眼前的少女眸中那毫无温度的冷光,仿佛顷刻间将她看得透彻,那种严厉的审视让人越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想起之前在沁儿的及第之礼上,夏浅薇明明还是一副柔和温婉的样子,刘语然的心顿时又多了几分忌惮,开始后悔自己毫无准备就逃了出来。 “其实……语然今日前来,是想向县主赔个不是,之前是我鬼迷了心窍听信了谗言,误会了永乐县主,但请县主给语然一次机会,帮帮我们刘府吧!” 她忐忑的站在那儿等了许久,可夏浅薇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优雅而缓慢的品着 对于刘语然来说,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仿佛无形中有无数双嘲笑的眼睛正看着她,一层层的撕下她身上骄傲的外衣。 “刘小姐莫不是以为,只要低下头,任何的深仇大恨都可以化解?刘小姐的这张脸如此有用?” 倘若那一日真的得逞,被江笙那个畜生毁了清白之人便是她! 如此恶毒的计谋,毁人一生的罪过,这位高傲的刘小姐竟打算三言两语就一笔抹消? 眼前的少女忽然浅笑出声,刘语然的面上不由得一僵,她自知理亏,可如今她都已经亲自登门赔罪了,夏浅薇还想怎么样? 面对这样的讥讽,刘语然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愤慨,正打算出言反击,谁知夏浅薇的眼底冷光一现,竟站起来毫无预警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声清脆无比的巴掌让对方本就伤痛未退的脸颊当即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这女子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难以置信的抬起眼,“你… 夏浅薇竟然也敢打她?! “刘小姐怕是不知道,江大公子有位宠爱的红颜知己,不久前已经住进了尚书府,那位美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希望争风吃醋。而且听闻她已有了身孕,更是风光无两,等刘小姐嫁过去之后,挨巴掌的日子多得是。” 迎上这狼狈女子那想要与她拼命的眼神,夏浅薇玩味的开了口,一副谈论趣事的模样。 什么?! 刘语然瞳仁一缩,她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莫非是你……” “没错,我已经答应了刘大人,为你们尚书府作证,那江筵不过是咎由自取与你们没有半点的干系,但作为代价,刘小姐将在沁儿出殡之后入嫁江家。” 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那风轻云淡的样子让刘语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原本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家的婚约应该就此作罢,可父亲今日却告诉她非嫁不可! 她知道去了江家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才拉下脸来求夏浅薇,想将功补过让父亲回心转意。 万万没有想到,是夏浅薇把她推入深渊的! “当然,亲妹丧礼后是不宜操办喜事,所以御史府不会宴请任何一位达官显贵,那一日刘小姐也坐不了花轿,别担心,刘大人会安排妥当的,绝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刘小姐是从侧门嫁进江家的。” 夏浅薇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眼底的同情让刘语然浑身不由得轻颤了起来。 唯有妾氏才是由侧门入夫家,她本应该是江筵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怎可这样…… 此时刘语然脸上的表情满是悲愤,恨恨的咬着牙望向那恶毒至极的少女,“永乐县主为何要这般羞辱于人?!” “倘若刘小姐受不住,大可以如沁儿一般以死明志,若真是如此,浅薇倒可以高看你一眼。” 然而有些人便是如此,既没有勇气去死,又不愿去承担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果,抱着侥幸的心,做完伤天害理之事自以为可以逃过天理循环的报应,这世间怎有那般便宜的事情? 而且夏浅薇等了这么久,本以为她会将所知道的一切如实相告,如今看来,也是有把柄在别人手中了。 说来可笑,清高傲然的刘府二小姐,竟藏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难怪如今要处处受制于人。 刘语然捂着自己火辣高肿的脸颊,她从未受过这样的胁迫和屈辱,眼泪早已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此时她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惊恐无比的感受着夏浅薇身上弥漫开的冰寒之气。 “……永乐县主,就当我求你,不要,不要让父亲把我嫁给江笙……” 一想到那绝望的未来,刘语然竟缓缓的俯下身,卑微无比的跪倒在夏浅薇的面前,什么骄傲,什么气节,她都不要了,她只求夏浅薇饶了她…… 眼前的画面着实令人唏嘘不已,而夏浅薇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刘沁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三小姐,沁儿好想变成二姐那样的人。” 傻沁儿…… 一旁的如画分明感觉到自家小姐此刻的眼神变得冷酷至极,只见她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狼狈的刘语然,“刘小姐有句话说对了,像浅薇这样的极恶之人,是不配跟沁儿做朋友的,你该下跪的人不是我,所以,你就好好的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夏浅薇语气怅然,她知道沁儿在天之灵,怕是不愿见到这样的结局。 然而,背叛手足之人,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六章 命中注定 京都之外的玉云山,云雾重重仙气缭绕,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苍翠茂密的树林之中,车内传来了一阵悦耳的欢笑声。 “近日上姜府提亲的人不少,姐姐突然想来玉云山求签,莫非是已有了人选?” 几名贵女打趣的看向中央那一脸英气的姜小姐,对方面上一红,却转而看向自己身旁如兰花一般的少女,“香儿,永乐县主今日怎的没来?她与冷大少爷的婚期将至,理应来求个顺遂才是 夏香一副乖巧无比的样子,她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三姐其实是想来的,可正因为婚期将至,才不得不万事小心,好像,也无法去为沁儿送行了。” 提起刘沁儿,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 刘府对外宣称刘沁儿是失足落水才香消玉殒的,府中上下皆对真相缄默其口,讣告一传,只让人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你们不觉得,永乐县主有些太过冷漠了?沁儿平日里跟她最是要好,怎么连吊唁都不去,就算是婚期将至怕沾染了晦气,也还是难免叫人寒心。” 终于有人忍不住提了一句,立刻引来了些许认同。 “可不是,我们都已经让香儿帮着邀约了好几次,可永乐县主连个回信都没有,莫不是看不起我们?” 话及此处,夏香立刻显得有些紧张,赶忙解释着,“各位姐姐别气恼,我三姐她只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原本一直向着夏浅薇的姜小姐,潜移默化之中也有了几分恼意。 “说来也巧,每一次永乐县主都有不同的借口,也罢,兴许不是同路人,只是替沁儿觉得有些不值罢了。” 从前她们这些武将之女被排挤的时候,唯有刘沁儿一视同仁的与她们攀好,就连永乐县主的及笄之礼,她也竭尽所能的在各府周旋,没想到人走茶凉。 没有人注意到,夏香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又帮着夏浅薇说了几句好话,可是已经无法挽回几位贵女的不满。 玉云山顶香火鼎盛,那戴着面纱的少女哪怕没入了人群之中,那清冷出尘的气质依旧引来频频侧目。 暗处,尊贵的男子略显不快的抬起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齐侍卫,“不是说来这儿上香的皆是女客?” 那么那些时不时朝着夏浅薇投去敬慕之光的男客又是从何而来? 齐侍卫面上不由得一僵,便又听慕珑渊抱怨了一句,“她真是来上香的?” 蒲团上跪着的少女神情无比虔诚,慕珑渊顿时觉得乏趣得很,他本是想来看看这丫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眼下,她竟真是把自己当成了护卫,从方才上山一路便是答非所问,着实令人不快得很。 / 这时,慕珑渊的目光被一处热闹无比的角落吸引了注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齐侍卫当即回道,“王爷,那是解签处。” 此时他将那些善男信女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再一看那依旧跪拜在佛像之下的少女,慕珑渊的心中顿时有了种别样的感觉。 很快,一名神色疑惑满头银发的解签人被带了过来,对方一看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侍卫,面上竟是没有太多惊恐的表情。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中央的慕珑渊身上,眼底竟是划过了一抹毫不掩饰的明光。 “这位公子帝王之相,气度非凡,不知如此尊贵之人请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此话一出,慕珑渊当即挑了挑眉,帝王之相? 这些江湖术士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只见一根木签从天而降,落在了这解签人的手中。 一旁的齐侍卫当即震惊的看向自家主子,王爷是什么时候去求的签?而且……他脑海中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谁知,这解签人笑了笑,竟是撩开衣摆在慕珑渊的对面坐下,他的面上毫无半点畏惧之色,那一派仙风逍遥的气度,让人感觉此人不是胆大包天,便是有些本事。 “不知公子所求何事?” 慕珑渊本只是无趣随意打发点时间,可看眼前这江湖术士有点儿意思,他顿时便生出了几分兴致。 “来这玉云山,自是求的姻缘。” 这话若是让知道慕珑渊身份之人听见了,只怕会惊得忘记言语。 然而,虽然眼前这尊贵的男子一脸不信的表情,解签人却是大方的笑了笑,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签认真道来,“原是天涯陌路人,千里姻缘一线牵,公子的命定之人就在身边,何须求神问佛?” 话及此处,慕珑渊的脑海中竟不由得浮现出一张绝美而清冷的面容,齐侍卫收敛了表情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主子,却发现他的神态一片玩味之色,分明一个字都不信。 此时齐侍卫仿佛已经预示到了这解签人的下场,略显同情的望向那还排着长队的方向,今日这些求签问卜的香客怕是要失望了。 “若是问运势呢?” “既然公子不信,何须再问?”却不想,眼前的解签人竟是摇了摇头,“老夫说了,公子乃帝王之相。可自古君王皆是刚愎自用,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只听嗡的一声,慕珑渊身边的侍卫齐齐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要知道没有人可以对堂堂幽王这般无礼,坑蒙拐骗装神弄鬼也就罢了,竟敢当面说他刚愎自用,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却不想一锭金子竟是从天而降,落在了那解签人的面前。 众人惊讶的看向此刻已经缓缓站起身来的慕珑渊,王爷竟然打算放这江湖术士一命? 然而,他却是居高临下淡淡的迎上那解签人坦然的目光,“敢在本王面前胡言乱语,你的勇气值得这点赏赐。” 只不过命定之人? 慕珑渊的目光不由得再次飘向人群,然而那佛像之下哪还有夏浅薇的身影。 这俊美无双的男子嘴角扬起了一抹别样的笑意,眨眼的功夫那个丫头又跑去哪里了?若她知道有人说他们两个是命中注定,不知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她利用他 “快走吧!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个字,小心性命不保!”ωωω.χ~⒏~1zщ.còм < 那解签人被身后的侍卫轻轻推了一把,对方的面上带着高深的浅笑,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随后掂了掂方才慕珑渊给的金子。 其实方才他还有句话没有说,若那位尊贵之人的姻缘与运势结合,与那名女子在一起只会让他凶途难测,只怕眼下他就没有机会站在这儿了,“老夫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黄大仙?” 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软绵可人的声音,这解签人惊讶的回过头去,便见一名如兔子一般乖巧无害的少女盈盈的站在了那儿,手里还拿着一根木签。 方才几位贵女各自求了姻缘签,却寻不到解签人的踪迹,夏香见那队伍如此之长,百无聊赖就四下看看,没想到竟在这种地方遇上了! 解签人上下打量着这纤弱的少女,随后别有深意的一笑,“姑娘可是来求姻缘?” 夏香面上不由得一红,腼腆的点了点头。 谁知正当她打算把手里的木签递出去时,眼前的解黄大仙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只是眼中却多了几分疏离的冷意,“求签念的是个心诚,姑娘的心缺的便是个诚,所以这签,老夫解不了。” 什么? 夏香面上一僵,她下意识的扬起了一道歉意的笑容,然而对方似乎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姑娘,念你自幼苦难不断,老夫便奉劝一句话,天理因果,善恶有报,及时悬崖勒马方能得以解脱,否则到头来作茧自缚,哪怕你能脱胎换骨飞上枝头,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位黄大仙便不再看她一眼,一甩衣袖缓缓的没入了树林深处。 夏香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嘴角虽还残留着一抹浅笑,可眼底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森然之气。 随后,她将手中的木签随手一丢,缓缓转身看着那解签人离开的方向,善恶有报?那么在此之前,是不是该夏浅薇先遭到报应? 这黄大仙果然名不虚传,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她极力隐藏在柔弱外表下的阴暗,只是那又如何? 她连死都不怕,还怕报应? 但夏香的眼神又忽然一变,方才这黄大仙说将来她能飞上枝头?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思索之际,身后竟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夏香身形一晃忍不住跌坐在地,便见一道快速逃离的身影急速而去。 她眉头不由得一蹙,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钱袋不见了? 只见夏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少有的惊慌,她顾不得自己被擦破了的掌心挣扎起身,“有小贼!抓小贼——谁来帮帮我?姨娘,姨娘的东西还在钱袋里……” 然而四下无人,夏香心中暗骂了几句,一咬牙小跑着打算追上方才那人。 可没跑多远,这柔弱的少女便觉得心悸难耐,她苍白着一张小脸扶住一旁的树干轻喘着气,随后,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让夏香眸光一闪。 夏浅薇?她怎么会在这里…… 夏香当即屏住了呼吸生怕被人发现,她小心无比的跟着前方那缓缓移动的身影,很快,她就看见了夏浅薇前往的那个方向,一位被数名侍卫簇拥着的尊贵男子。 “香儿,你在哪儿?” 风中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唤声,让夏香很快回过神来,她恨恨的握起了袖中的手,带着满脸的阴霾转身回到了方才来时的小路。 几位贵女一见这从林中走出来的少女,原本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吓死我们了,香儿,方才你去了哪儿?这,怎么哭了?” 夏香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起手,果真摸到了自己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迹。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慕珑渊那轻蔑的眼神,以及冷酷无情的话语,“为本王死?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呵,她本以为天下间没有任何一名女子能入幽王的眼,没有想到,今日竟让自己撞见夏浅薇跟他在一起! 来这种地方,会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关系? 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与怨恨涌上心头,天知道此刻夏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香儿,你没事吧?” 几位贵女将她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着,夏香只觉得连她们善意的面容都变得可憎无比。 “方才有小贼抢走了香儿的钱袋,姨娘的遗物还在里面……” 这受惊过度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屈辱的眼泪来得更是凶猛,几位贵女赶忙照顾着她,很快便带着夏香离开了那个地方。 …… 而另一头,方才消失的那道娇美的身影缓缓的从树林之中走出,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一抹深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中央的慕珑渊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而旁边齐侍卫的眼神,也让她多留了几分心眼。 怎么?莫非方才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然而正当她盈盈上前打算行礼赔罪,眼前的男子冷不丁的开了口,“方才有人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命中注定的姻缘,你怎么看?” “……” 慕珑渊不出所料的看见了夏浅薇仿佛见鬼一般的表情,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才等待的不耐在这一刻尽数散去,眼前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事情办完了?” 夏浅薇一副好像没有听懂的样子,慕珑渊却是毫不客气的丢了句,“怎么,你今日拖着本王出来,难道不是另有所图?” 听着他这一副假意生气的语气,夏浅薇心中不由得一动。 为何每次在慕珑渊的面前,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会暴露无遗?而且既然他知道自己在利用他,竟还这般配合。 这位性格恶劣阴晴不定的幽王,果真叫人捉摸不透。 “办完了。” 其实方才,偷走夏香钱袋的人便是夏浅薇安排的。 慕珑渊的表情似有几分无趣,“怎么,不用本王出手?” “王爷能够坐在这儿,就已经帮了臣女一个大忙。” 此话一出,本以为眼前的男子会继续追问,却不想夏浅薇等了片刻,他却是兴致勃勃的问了句,“那你打算怎么谢本王?” 那对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异常璀璨的光芒,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升起了一种不愿去深想的念头。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三人情杂 玉云山脚下的密林里,几道慌张的身影在斑驳泥泞的小路上四处躲避,很快,数名身穿飞鱼服的男子从天而降,两方人马瞬间厮杀在一起。 一道银光闪过,那温热的鲜血飞溅,冷峻的男子从这已然咽气的尸身上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他的眼底一片寒意。 “头儿,全都解决了。”身后的几名锦衣卫很快撤回了冷玉寒的身边,他垂眸冷冷的擦去了剑上的血迹,低沉的回了句,“寻个隐蔽处休息。” 锦衣卫们面上一片恭敬,原本对冷玉寒的轻蔑与不服已经荡然无存,仅剩下一腔的敬佩。 想起不久前这养尊处优的少爷刚入锦衣卫的时候,从一开始的优柔寡断到现在的果决锐利,一个人竟能成长得如此之快,他确实有着过人的天赋与才华。 仅仅几日的时间就破了困扰锦衣卫一年的案子,如今尽数绞杀了这些通缉犯,作为上任不久的锦衣卫千户,冷玉寒的功绩前所未有。 阳光洒在这片层层叠叠的林子里,耀眼的光线从树影间投下,落在他挺拔颀长的身躯上。 冷玉寒大步朝前走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看着地上那些正在被处理的尸体。 在锦衣卫呆的这段日子,他们时常遇见慕珑渊的阎幽军,关于那个卑鄙的男子,他了解得比从前更甚。 一直都知道慕珑渊年幼时就在帮着辰皇做着那最见不得光的任务,如今他才能深刻的体会这种感觉。 哪怕头顶是烈日当空,他依旧觉得周身泛着无尽的冷意,仿佛自己也成了那黑暗中最卑微与低贱的猛兽,每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那种光明与他如此遥远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他知道这个锻炼的机会可遇而不可的,可冷玉寒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有无数次他都想要放弃。 想起自己从前跟慕珑渊提起的远大抱负和志向,冷玉寒这才明白那是多么幼稚可笑的一件事,只怕他当时也是那般想的吧? 没有亲身经历过黑暗之人,何来的资格说要翱翔蓝天? 冷玉寒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软弱,他从同僚口中听说了不少关于慕珑渊从前死里逃生的经历,彻底的明白他和那名男子之间的差距有多遥远。 若换成是他,恐怕根本不能活到现在。 说运气?这世间没那么多的运气。 冷玉寒从未像现在这般不甘心,一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慕珑渊竟说欣赏他,时至今日冷玉寒才知道,那名男子话中的意思应该是讽刺与不屑,否则一个历经了千难万劫之人,为何要欣赏他这样笼罩在镇国将军光环下的纨绔子弟? / 他确实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身份替他办事,才耐下性子来听他那些幼稚的理想! 冷玉寒深刻的认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骄傲的资本,不过都是些纸上谈兵的花样而已,这段时间,他的轻率差点害死自己的部下,原来从前那些让他倒背如流的兵书,还不如亲身上战场明争暗斗一番来得实在。 如今,他握着剑的手不再犹豫,因为他已然明白妇人之仁将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不得不承认慕珑渊说得对,他的弟弟冷司城的死,是咎由自取。 “头儿,这玉云山上的庙求姻缘甚是灵验,不如过几日跟永乐县主一同上山点根香?” 冷玉寒这几日的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他们分明感觉到自家头儿根本不似传闻中那般讨厌永乐县主。 提起那少女,冷玉寒的眼中划过几分温柔,可又夹杂着重重矛盾,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这时,有人惊讶的望着某个方向,“看,那不是阎幽军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对面那条山路上,一行队伍缓缓停了下来,看样子似乎是马车出了些许问题。 当那熟悉的冷酷身影出现在冷玉寒的面前,他眉头不由得一蹙,眼下他并不想见到慕珑渊这个人,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身后又传来一道震惊的声音。 “那不是永乐县主吗?” 什么…… 冷玉寒眸光一闪,果真很快发现了那跟着慕珑渊从马车里一道出来的娇美身影。 “王爷,是轮轴坏了。” 阎幽军察看了马车片刻,慕珑渊当即幽幽的看了夏浅薇一眼,“真是个倒霉的丫头,本王的马车从未坏过。” 夏浅薇顿时一阵无语,然而眼前这无事生非的男子此时微仰着下巴一副不悦至极的样子,好像在等着她赔礼道歉。 几番思虑之后,夏浅薇妥协的行了一礼,那张绝美的小脸正经无比的浮上了几分自责,“王爷教训得是,都是臣女的罪过。” “知道便好。” 慕珑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轻轻挑了挑眉,用一种大发慈悲的口吻丢了句,“看在你诚心诚意悔过的份上,本王就告诉你一个消息,在刘沁儿出事之前,你家五弟宴请过江家的那两个草包。” 他这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一旁的齐侍卫心中无奈,明明是王爷特地命人去调查的,为何不直接跟永乐县主说 夏浅薇的眼神微微一变,再看向慕珑渊时他已经转过身去与一旁的阎幽军交代着什么,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 所以幽王想告诉他,刘语然向她下药一事与夏宜川有关? 想到这,夏浅薇的表情当即冷了几分,她没有注意到此时慕珑渊眼角的余光已然瞥向她的方向。 这一瞬间尽数被暗处的冷玉寒尽收眼底,他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几日他总是时不时的后悔自己的冲动,多少次想来,他越发怀疑原先的判断,像慕珑渊这样铁石心肠之人怎会有儿女情长这样的心思,可此时此刻对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在意俨然说明了一切。 朋友妻不可欺,可幽王从未把他当成朋友,这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男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阳光下,冷玉寒眼中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一股从未有过的阴沉与冷厉的气息如暴雨般汹涌而来,笼罩在他周身。 咔嚓一声,那冷冽的杀意惊飞了四周的鸟儿,慕珑渊敏锐的望向了那个方向,却早已空无一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九章 娘娘有喜 庄妃的宁闲宫内。 铜镜之中那张娴静端庄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一名年轻的宫女正为她梳着发,忽然一支朱钗不慎落了地,小宫女的脸色当即一变,惊恐无比的跪下身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息怒!” 然而,那面庞清减了许多的庄妃却是轻轻笑了笑,“起来吧,下次小心点便是了。” 她的心情好似愉悦无比,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得意之色,很快,姜御医被领了进来,她这才微微收敛了表情屏退了众人。 “如何?”待姜御医把过脉后,庄妃略显紧张的问了句,下意识的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只见眼前的御医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兴许是天气转暖,所以娘娘才会没有胃口,微臣一会儿就为娘娘开副药方,尚能缓解一丝不适。” 庄妃了然的点了点头,却不想这时,外头传来了一声通 “启禀娘娘,永乐县主求见。” 什么? 她的眉头不悦的皱了一下,原本的好心情竟瞬间被破坏殆尽,正打算回绝以免堵心,可转念一想,这个夏浅薇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 庄妃心中顿时有些庆幸,正巧今日四皇子慕严离宫了,否则让他知道夏浅薇来了宁闲宫,还不知会发什么疯。 很快,那绝美的少女带着恭敬的笑意缓缓来到她的面前,正要行礼却是被庄妃拦住 “永乐县主快快请起,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本宫这儿,不用伺候太后娘娘了?”庄妃的面上虽是笑着的,可夏浅薇分明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之意。 她是想说怎么没去巴结太后,跑来这里给她添堵? 只见这少女缓缓抬起手将一缕柔软的发丝捋到了耳后,她的眼中带着别样的光,面带笑容恬静的望向庄妃,这幅模样令人心头不由得一颤。 庄妃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总觉得这丫头的眼神诡异得很。 她下意识的往后坐了坐,用那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腹部。 “听说娘娘身子不适,之前承蒙照顾,所以臣女便想着过来问候请安。”夏浅薇的语气客气无比,那恭敬的模样仿佛两人全然没有发生过之前种种的不愉快。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庄妃虽然讨厌这个狡猾的丫头,但礼数得摆在台面上。 她当即赐了座,而夏浅薇当真大大方方的陪在一边,气氛融洽得有些古怪。 两人同样都是笑意不达眼底,庄妃只觉得心里别扭极了,明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可这丫头怎么还赖着不走? 她坐得有些久了,腰间显得酸疼无比,正打算换个姿势,夏浅薇却突然认真的望了过来。 庄妃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只觉得这丫头的眼神让人十分不舒服,好像被她看透了自己极力掩藏的秘密。 “不过是这季节更替,有些乏力罢了。” 就在这时,外头却是传来了一道阻拦的声音。 “丽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笑话,你这狗奴才还敢拦本宫的去路?” 这熟悉的声音传入庄妃的耳中,让她的表情不由得沉了沉,真是晦气,大清早的便让她面对最不愿意看见的两个人。 很快,那冷艳的身影已然由外头而来,丽妃气势汹汹,竟连看也没看庄妃一眼径直来到了夏浅薇的面前,“好你个永乐县主,太后交代过要你好生照顾苏美人,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竟还在这儿耽搁,怠慢了龙嗣你该当何罪?!” 丽妃当然不是为了苏美人而打抱不平,为了表现自己对苏美人腹中龙种的重视,每次夏浅薇入宫为她保胎,丽妃都要亲自在一旁陪着,可今日竟让她等了如此之久! 一旁的庄妃不由得一愣,怎么回事,原来夏浅薇还未去苏美人的宫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成心为难,不让这丫头给人家保胎! 此时夏浅薇才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丽妃娘娘息怒,臣女只是听闻庄妃娘娘身体抱恙,之前多番受到照顾,所以今日才提前入了宫打算为娘娘诊治,不想竟误了时辰。” 庄妃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她分明感觉到丽妃那愤怒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永乐县主这话说的,本宫的身边有姜御医伺候着,你着实不必这般多此一举。” 庄妃赶紧撇清自己,却不想夏浅薇突然走上前来,“恕臣女冒犯,之前姜御医再三误诊,娘娘不妨让臣女把脉一番,求个安心。” 她立刻伸出手去,谁知庄妃如同见了鬼般慌张无比的推开了她,这幅模样落在一旁的丽妃眼中,立刻引起了一阵怀疑。 “不必……” 谁知这一张口,夏浅薇身上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当即扑面而来,庄妃的脸色瞬间一变,竟不受控制的干呕了起来,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怎么也止不住。 “娘娘!”知道夏浅薇入了宫,为了避其锋芒退守在殿外的姜御医听见了动静立刻赶了进来,此时一道危险无比的声音响起。 “庄妹妹看起来气色这般不佳,还是让永乐县主好好的瞧瞧吧。” 丽妃步步逼近,她的眼中跳跃着一股令人忌惮的精光,庄妃这幅模样难道不是像极了…… 没有人注意到夏浅薇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数着日子也该差不多了,为何庄妃这儿还没有动静,后来一想,便知对方性格谨慎,绝对不会那么快昭告天下。 庄妃的心当即一沉,她心中开始暗骂夏浅薇多管闲事,又觉得这丫头实在邪门得很,眼下丽妃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果不其然,这冷艳的妃子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姜御医的身上。 “你是怎么照顾庄妃的?说,她到底生了何病?想清楚了再说!” 丽妃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危险,姜御医先前已经误诊了两次被太后责罚,如今若再失言,只怕真的人头不保。 他当即哀求的看向庄妃,而眼前的人则长长的叹了口气,已然是默许了。 随后,这老御医惶恐无比的跪了下来,“回丽妃娘娘的话,庄妃娘娘有喜了,约莫一个月的身孕。”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章 献上美人 庄妃有喜的消息很快惊动了辰皇与皇后,不久连太后也赶来了宁闲宫。 偌大的寝殿内瞬间围满了人,数名御医轮番把脉之后,才齐齐面带恭维的回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庄妃娘娘确实有了一月的身孕!” 只见辰皇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道欣喜的笑容,太后更是合不拢嘴,虽然她不问后宫之事,但这皇孙子自然想要越多越好。 皇后笑得雍容,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可角落里的丽妃那殷红的嘴角却已然含住了一抹僵硬不甘的弧度。 想她自从诞下了三公主后肚子便再无了动静,这庄妃虽不及自己受宠,又有个不争气的皇子,她的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 可没想到如今,庄妃竟也有了身孕!若非今日她追着夏浅薇而来,恐怕这个贱人打算瞒到胎坐稳了才告知陛下吧?她防的是谁,丽妃怎会不知道? 此时庄妃的脸上带着幸福无比的笑容,面对辰皇久违的关怀,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当然也把丽妃那不快的表情尽收眼底。 心中虽是解气不少,毕竟这些年被那狐媚子抢尽了风头和荣宠,但眼下庄妃也明白,自己很快便要成为众矢之的。 她就是为了好好的养这个胎,才让姜御医瞒着,谁知竟让夏浅薇坏了好事! 只是庄妃心中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她总觉得今日之事并不是巧合,那夏浅薇好像是故意引得丽妃前来,但……她怎么可能这般料事如神? “庄妃,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好喜讯竟还藏着掖着,就不能让哀家多高兴高兴?”太后嗔了庄妃一眼,这亲切的模样令对方受宠若惊。 要知道这些年庄妃在太后面前可是千万个小心,可却依旧讨不得好,如今母凭子贵,只要她再添个小皇子,这后宫的局势怕又是要变了。 “浅薇可真是哀家的福星,自从这孩子经常进宫陪哀家读经解闷,哀家这日子就越活越有滋味了!”太后亲昵的拉过了一旁的夏浅薇,众人俨然明白如今永乐县主着实是个大红人,什么事儿都有她的一份功劳。 辰皇深深的看着夏浅薇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只觉得这夏家的小姑娘竟比之前更美了几分,特别是那神韵,哪怕只是随便一个表情都能勾人魂魄。 这帝王眼神中的惊艳与欣赏,让庄妃与丽妃皆有种被扎了下心窝子的感觉。 “太后娘娘,臣妾倒是觉得庄妹妹腹中的龙嗣,是苏美人招来的,正所谓好事成双,陛下说对不对?”一直沉默的丽妃当即扬起了娇媚的笑容靠了过来,这声音听得人耳边酥麻,辰皇果真收回了视线,宠溺的点着头,“爱妃说得极是。” 榻上的庄妃心中憋屈得很,明明是自己的肚子争气,可这一个两个的却都想来分一份功劳。 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当即轻轻咳嗽了一阵,这动静让辰皇与皇后立刻又围了上去,丽妃只觉得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瞬间抽离,那股冷风便钻进了她的心里。 眼前这一幕俨然将后宫中的尔虞我诈与嫔妃间的暗流涌动展现得淋漓尽致,夏浅薇就这样含着笑静静地隔岸观火,再一看庄妃那被众星捧月的模样,只怕谁也没有想到,庄妃多年来小心谨慎,可从今日开始,却是她走向毁灭的第一步…… “该死的夏浅薇,竟敢坏本宫好事!”此时宁闲宫又恢复了一片清净,只是外头的守备却多了许多。 榻上的庄妃恨恨的咬着牙,一旁的姜御医眼观鼻鼻观心的跪着,她只是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此事怪不得你,只要你能如当年那般替本宫保下这个孩子,本宫定不会亏待了你。”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微臣必定竭尽所能!” 姜御医目光灼灼,之前在夏浅薇那儿吃的亏,这一次他定要把握机会! 然而庄妃的脑海中却是想起了丽妃当时那难看得有些扭曲的表情,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谁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毫无预警的出现在门外,“爱妃何事这般高兴?” 庄妃面色一闪,立刻收敛了心情作势就要起身行礼,立刻被折回来安抚她的辰皇拦下。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朕准你不必行礼。” 一旁的姜御医见庄妃娘娘又重新获得了辰皇的重视,当即安心的退了出去。 “多谢陛下,臣妾只是想到腹中的孩儿,便忍不住高兴。”她擦了擦眼角瞬间出现的泪花,一副苦尽甘来的模样。 辰皇心疼的宽慰了几句,久违的嘘寒问暖让庄妃的面庞一片感激。 “好生养胎,无需多想,今后朕会常来看你。” “只是妾身无法再侍奉陛下,心中着实不安,所以……” 庄妃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宫女当即退下,很快领着一名乖巧甜美的少女出现在辰皇的面前。 看着眼前那张白皙清透,面容姣好的小脸,这少女浑身皆是一股软绵可怜的气质,特别是那对楚楚动人的目光,这如同素雅小花般的柔弱之美,是后宫中不曾见过的颜色。 “这是……”辰皇的眼底似有几分疑惑,然而眼前的少女则盈盈抬起头,怯怯的看向他,还带着无尽崇拜的神情。 辰皇只觉得心中一动,他见过美人无数,这少女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干净纤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张开臂膀将她揽入怀中好好的疼爱一番。 庄妃看着身旁尊贵的帝王那满意的神情,便知自己这个选择没有错。 可不是只有丽妃懂得讨陛下欢心,如今她有了身孕,更要抓住陛下的心! 只是那狐媚子光有些小聪明,虽是挑了自己的亲信献给陛下,谁知竟是个有造化的,眼下她看见那身怀六甲的苏美人,只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那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庄妃可不会做。 她望向那如绵羊般无辜的少女,嘴角扬起了一抹深沉的笑意。 / 与其便宜了后宫中的那些贱人们,不如她来做这个好人,更何况眼前这个人选绝对不会让她有后顾之忧,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有着同样的对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京中诡事 夏府,云泉院内。 干净整洁的书房之中,桌旁的男子静静地坐于窗前,他手中的书籍一页也没摊开,只是静静地望着外头渐渐沉下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撒在那一片竹林内,沙沙的风声中似是传来了一道腼腆的声音。 “夏大少爷。” 夏故新顿时回过神来,紧张的站起身转过头去,却不想站在他眼前的却是那一脸惊讶的夏浅薇。 他的喉间不由得一涩,随后掩起了那一丝苦笑,“三妹方才唤我?” 夏浅薇将他那患得患失的模样看在眼底,心中有种惆怅之感,“大哥可是想起沁儿了?” 提起那可怜的女子,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夏故新的心再次隐隐作痛起来,他疲乏的眼眶似乎还夹杂着一抹悲痛的红色,这几日夜里,他耳边似乎总能听见刘沁儿的声音,就像方才一样,以为那女子又回来了。 众人皆以为夏浅薇薄凉无情,可实际上她与夏故新都去送了刘沁儿最后一程,只不过她们是站在那出殡队伍必经之路旁的茶楼上,远远地看着。 “……都是我害了她。”夏故新的声音有些哑然,夏浅薇并没有告诉他实情,所以他便以为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刘沁儿,才让她精神恍惚不慎跌入了湖中。 夏浅薇的目光一闪,她袖中的手似有些许颤抖,真正害死刘沁儿的人其实是她,所以,她才必须忍着这口气,将幕后之人一个个的送去下面,以祭沁儿的在天之灵。 说是赎罪,可自己这一身的罪孽,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大哥后天便要启程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种莫名的决心与冷酷的味道。 然而这样安慰的话在夏故新的耳中听来,却如同刀子一般生生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他感受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看着这双空荡荡的手,曾经一心想着重拾梦想追逐希望,他曾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可怜之人,所以他才不敢去正视刘沁儿的示好。 嘴上说着身份悬殊,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不想再错过机会而已,自私二字不过如此。 生者如斯,可这对已逝之人是何其的不公? 夏故新的脸上带着惨淡的浅笑,他心中似有一股不受控制即将破土而出的情愫,却没有勇气去深想。 “县主!” 这时,身后传来了苏姨娘担忧的声音,夏故新当即避开头去,不想让自己的姨娘发现他的异样。 夏浅薇很快收起了思绪,无声的退出了书房。 “看苏姨的表情,可是发生了何事?” 此时苏姨娘哪里还顾得上担心自己的儿子,她四下张望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县主听说了吗?姜家的小姐……” 看着夏浅薇那疑惑的表情,苏姨娘才严肃了表情沉声继续道,“姜家的小姐今日于府中暴毙,听说是落湖了。” 听及此处,夏浅薇的心中便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知道姜家的小姐近日才定了亲,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怎能不叫人叹息? 苏姨娘的样子说不出的凝重,“不止如此,还有云家的小姐莫名的疯了,齐家的小姐意外毁了容……” 这些熟悉的名字让夏浅薇渐渐察觉到苏姨娘话中的意思,她们不就是之前在自己的及笄之礼上,为了她跟那些文臣贵女起冲突的几位武将之女吗? 一阵冷风拂过,苏姨娘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加上与夏浅薇交好的刘沁儿,这些与永乐县主有关系的贵女竟接二连三的遭遇横祸,如今京中再次传开了些许骇人的传闻,说是因为无视冤魂的警告,所以夏府的七小姐索命来了! 连带着与凶手有关之人,都要受到殃及! 所有流言的目标皆指向一人…… 之前来参加夏浅薇及笄之礼的小姐们开始心中惶惶,已经纷纷请了高人来为自己驱邪,生怕也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倒霉! “妾身知道这么说,县主怕是要不高兴,不如我们也请位高人来做场法事?比如宫里的那位道长……” 若说一次是意外,那么两次三次呢? 苏姨娘不是怕死,她是担心夏浅薇会受到伤害。 然而,眼前的少女表情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这骇人的压迫力竟让苏姨娘心头一惊,似有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颈,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来了……” 许久之后,夏浅薇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她望着那随风摇曳的翠竹,一片幽光落在她冷然的小脸上,有种令人敬畏无比的寒气。 刘沁儿的死仿佛触动了什么恶毒的诅咒,京中竟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诡事,看起来似乎是对方的耐性终于用完了,开始迫不及待的向她宣战,只是没有想到这幕后之人竟这般心狠手辣。 这种感觉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夏浅薇分明感觉到那个人想杀得她措手不及,但她也察觉到了对方心里的躁动和怒意,隐忍了这么久,就好像想拿那些无辜之人发泄一般。 “县主的意思是,这些事情是有人……” 苏姨娘这次竟如此敏锐,夏浅薇很快收敛了神色,郑重的吩咐着,“姨娘莫要担心,这几日吃穿用度都要多些心思,我们将军府里的鬼很快就要现身了。” …… 此时消息也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 “混账,只怕是有人见不得浅薇的好,所以才编出这等可笑的流言来坏她声誉!”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老夫人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怎会那么巧,出事的皆是当日的宾客,而且还是有意向夏浅薇示好的贵女。 如此一来,今后还有谁敢跟自家孙女亲近? 原本被封为县主,就已经有不少人眼红了,只怕接下来便会有嫉妒之人落井下石! “祖母。”一道乖巧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老夫人紧皱着眉头,见那单纯柔美的少女跨了进来,她的表情才有了些许缓和。 “香儿,你身子不好,怎的不多休息?” 老夫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夏香缓缓上前,贴心的为她倒了杯茶,“香儿是来跟祖母商量,为大哥践行一事……” 然而老夫人却是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一旁的雷嬷嬷见了,赶紧为她捶肩捏背。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老夫人怕是近日乏了,没什么心力。老奴以为不妨将此事交给九小姐去操办,毕竟大少爷动身去应天书院,也算是件喜事。” “也罢,难得香儿有这份心,此事就交给你了。” 得了自家祖母的应允,夏香恬静的笑着,随后别有深意的与雷嬷嬷对视了一眼……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少爷闯祸 待夏香退出去后,老夫人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看向自己身边的雷嬷嬷,“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对方却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老夫人问的是关于九小姐的婚事?” 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这段时日她是真心的疼惜那个孩子,只是但凡有点门面的人家都不可能接受一个无法生育的女子。 雷嬷嬷的神情有些闪烁,“老夫人,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只可惜京中并没有适合九小姐的人选。” 果不其然,一声遗憾的长叹传来,老夫人别有深意的望着那闪烁的烛火,“所以,只能是那个人了。” 此话一出,雷嬷嬷的眼中当即一愣,很快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老夫人的意思是,将军前些日子提到的那位少将?” 夏宜海兴许是心中对这多年来一直忽视的女儿心怀愧疚,所以便跟老夫人商量着,想把夏香许配给他手下一名年轻骁勇的少将。 “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将军对他赞不绝口,又是个鳏夫,年少娶的夫人诞下了两个儿子后便病逝了,他又常年在边关,只留着老母亲和两个孩子在家乡,这样的条件虽有些委屈了香儿,但也算个归宿。” 老夫人自有她的考虑,夏宜海于这名少将有着救命之恩,他本无意再娶妻,只要夏香能够将他的两个儿子视如己出,再凭着那份恩情,总归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孙女。 “所以老夫人这次才放心让九小姐操持大少爷的践行宴?”雷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她先前还担心老夫人会觉得夏香年纪小,办不好这后宅之事。 “我听将军说了,那少将是家中长子,兄弟不多但胜在团结,香儿嫁过去了就得学着如何打点后宅,我还打算让她过段时间跟着苏姨娘,早做准备。” 老夫人考虑得周到,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夏香的未来,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雷嬷嬷眼底似有几分不忍,好像在感慨着夏香有这么个真心为她好的祖母。 “九小姐今后会感激老夫人的。” “都是我们夏家的骨肉啊,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却不想这时,外头却是传来一阵惊恐的喊声,屋内的老夫人脸色顿时一变,很快,一名婢女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夫人,五少爷、五少爷把九小姐打了!” 什么?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夏香正惊恐的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颊,夏宜川一见来人,顿时拔腿要逃。 “给我拦住他!” 老夫人顿时气急,很快地上的少女被被婢女们搀扶了起来,楚楚可怜的回到她身边,“祖母别怪五哥,都、都是香儿不好。” 眼泪顿时涌了出来,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让老夫人心疼极了,她咬牙看向此时望着面上毫无悔过之意的夏宜川,“混账!去了军营回来什么都没学会,倒是懂得打自家妹妹了!” 夏宜川紧抿着唇,这幅沉默的模样反而叫人觉得他似乎心有不服。 “老夫人,五少爷是因为听见九小姐要操办大少爷的践行宴,所以才……” 一旁的婢女解释着,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她着实没有想到夏宜川竟如此心胸狭窄,而且还见不得旁人的好! “既然你不想为你大哥践行,好!来人,把五少爷带回屋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他出来!” 此话一出,方才拦住夏宜川的侍卫立刻将他带了下去。 不远处,夏浅薇已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小姐,五少爷下手可真重,九小姐的脸都肿起来了。”身边的如画心有余悸的说着,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且不说夏宜川看起来性格鲁莽,但却不是个没脑子的,明知夏香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头,他心中再怎么有气也不该上门打这个脸。 如此刻意的做法让夏浅薇顿时生了几分警惕,再加上以夏宜川的性子,哪怕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住了把柄,也不会像方才那般一句争辩也没有,如此配合的就被带了下来。 这两个人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小姐忍着点儿,一定很疼。”夏香被送回了屋子,身边的婢女小心翼翼的用冰袋敷着她红肿的脸颊。 然而她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少女竟是一言未发,只是目光深沉的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妹。” 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夏香下意识的抬起头来,随后惶恐的站了起来,“三姐……” 此时夏浅薇已经接过了那婢女手中的冰袋,缓缓来到夏香面前动作轻柔的碰触着她的小脸,对方忽然柳眉一蹙,疼得往后退了几 “五弟真是的……这小脸伤成这样,明日该怎么见你未来夫婿?” 话及此处,夏香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 夏浅薇笑得亲切,“九妹还不知道?祖母可是为你千挑万选了一位优秀的夫婿,听说明日他会过府一趟,见见你。” 夜风从窗外轻灌而来,夏浅薇的身上竟是散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夏香袖中的手不由得一紧,这不是幽王身上的气味吗?难道说,他们今日又见面了,而且还有很亲密的举动? 嫉妒让夏香的心仿佛要溢出毒液来,然而她面上却是一副羞怯无措的模样,“香儿还不想嫁人……” “说什么傻话,你的身子已经这样的,不赶紧找个合适的人选,难不成要将军府养你一辈子?”夏浅薇的面色忽然一沉,这幅刻薄的模样让夏香微微一愣。 眼前这绝美的女子仿佛撕下了平日里的面具,又变成了夏香记忆中的样子。 “听说那人是个鳏夫,死了原配夫人,还留着两个孩子,你嫁过去可得好生的伺候着,作为姐姐,我可得提点你几句,既然都无法生养了,那两孩子便是你未来的依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给将军府惹麻烦。” 望着夏浅薇那冷漠无比的表情,夏香有了刹那间的恍惚,这是怎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三章 践行之宴 此时此刻,夏浅薇浑身都透着一股高傲刁蛮的气息,哪还有之前那和善亲切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莫非还在肖想着什么不该想的人 这冷厉的声音让夏香立刻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太自然的挤出一个害怕的表情,“三姐,可是香儿做错了什么?” 此话一出,她分明看见夏浅薇的脸上划过一丝恼怒。 “你先前不是问过我,和幽王殿下是什么关系吗?” 夏浅薇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坐到了桌旁,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听说你在我的及第之礼上,为幽王做了糕点,怎么,你以为就这么一点儿伎俩就能讨他欢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夏香的心中一沉,面上却是露出了慌张无比的表情。 “香、香儿……” “好好嫁你的人,管好你的嘴,倘若再让我知道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我便让祖母送你去庵堂,让你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也算是为你姨娘赎罪了!” 提到杜姨娘,夏香的嘴角不由得一僵,袖中的手似有几分僵硬,她不知道夏浅薇是何时离开的,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天知道方才她需要多么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不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的划向夏浅薇的脸! 所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原来三姐根本就没有变,她不过是为了挽回早已腐烂发臭的名声,所以才装出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 又或者说,因为她勾搭上了幽王殿下,所以才流露出了真正的野心? 此时夏香的眼中仿佛快要喷出火来,她就那样久久的站在原地,任由心中的恨意熊熊燃烧起来…… “小姐……”回碧荷院的路上,如画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小姐,“方才在九小姐屋里头说的都是玩笑话吧?万一她告诉了老夫人……” “她不会。”夏浅薇语气笃定,她特地找齐侍卫讨了点儿慕珑渊身上的安神香,就是为了激怒那深藏不露的少女。 她就怕夏香突然临阵退缩了,所以便想着加点火候。 想起方才那张无辜惊慌的小脸,夏浅薇心中越发佩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夏香一样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收敛得那般稳妥,所以接下来,会是她所猜想的那样么…… …… 次日,膳房内有条不絮的备着今夜的菜肴,整个将军府仿佛笼罩在一片不舍的氛围之中。 “故新,行李可都收拾好了?” 夏宜海今日早早的便回了府,夏故新一转身,便被拉入了一道温暖的怀抱之中。 夏常峰爽朗的揽着这略显清瘦的身子,直到怀中的男子无奈的咳嗽了一声,“二弟,再不松手,我可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哈哈哈,大哥今晚可要多吃一点儿,这么瘦,可别昏在去书院的路上!” 夏常峰的眼底满是不舍,然而更多的却是为夏故新实现心愿的欣慰,“走,祖母她们可都等着呢!” 此时偌大的厅中,圆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菜肴,远远的便能听见老夫人满意的笑声。 “祖母,孙儿来迟了。” 夏故新恭敬的来到老夫人的面前,正要行礼却是被她拦了下来,“孩子,吃完这顿,祖母可就得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她的眼眶似有几分微红,夏故新面色一凛,“是孙儿不孝,不能在祖母身边伺候。” “说什么傻话呢,春闱将近,莫要太逼自己,照顾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厅里一片和乐融融的模样,而忙碌了一整日的夏香则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冷意,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群将死之人。 就在这时,一道慌张的身影由外而来。 “不好了,老夫人!五少爷在外头被人打了!”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老夫人的眉头却是一蹙,“什么?” 夏宜川不是被关在屋子里吗,何时离的府? 只听来人细细解释着,原来是夏宜川趁着午时守备轮值的时候逃出了将军府,谁知竟直接去了京中的红馆,不料傍晚时为了争一名歌姬与人起了冲突,被打成了重伤。 “这个逆子……”夏宜海和老夫人皆被气得脸色阴沉,夏常峰暗自叹了口气,随后看向来人,“他在何处?” “常峰不必理会,就让他被人打死在外头,省得烦心!” 谁知老夫人竟出声制止了他,角落里的夏香心中一动,缓缓上前帮着说了句,“祖母,想必五哥也是一时冲动,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还是让二哥将他接回来再好好说说理儿。” 此时夏浅薇别有深意的瞥了那好似通情达理的少女一眼,而众人望着夏香那还未彻底褪去红肿的面庞,只觉得九小姐真是太善良了,事到如今竟还帮着五少爷说话。 常峰感激的看了夏香一眼,毕竟是自家胞弟他怎能坐视不理? “父亲,祖母,常峰去去就回。”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老夫人不悦的叹了口气,夏故新在一旁宽慰着,便领着她来到了圆桌旁。 这时,老夫人才发现桌上竟是多了几副碗筷,她疑惑的望向那面带笑容的夏香,“也就这么几个人,莫非还有别的客人?” “祖母,二婶平日里对二哥也是多有关照,所以香儿便也请了他们,也让煜少爷多陪祖母说说话。” 这贴心的声音听得老夫人心中一暖,很快,夏林煜和二夫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有些冷清的圆桌瞬间又热闹了起来,老夫人拉着夏故新,“今日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肴,可要好好谢谢你九妹。” 夏香谦虚的低下头,只见这乖巧的人儿转身走向一旁表情有些微愣的雷嬷嬷面前,从她身前的盘子上接过了一个精致的玉壶交到了夏浅薇身边的如画手中。 “劳烦如画姐姐了。” “九小姐严重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那其貌不扬的酒壶上,她眼中一闪,原来如此……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夜宴骤变 “还是让妾身来倒酒吧。”苏姨娘心中着实高兴,望着夏故新那仿佛又精神了许多的面庞,那段备受冷落的灰暗日子似乎只是一场梦境。 然而正当她打算接过如画手中的酒壶,却是被夏浅薇拦住了,“苏姨就莫要再劳累了。” 只见她将苏姨娘拉到了夏故新的身边,这老实本分的妇人得到了夏宜海和老夫人的默许,这才有些忐忑的坐稳了身子。 “堂姐,煜儿想坐你身边!”谁知夏林煜突然松开了二夫人的手,径直来到了夏浅薇身边坐下,这样天真的举动惹得众人不由得一阵好笑。 “你这孩子,永乐县主都还没答应呢。”二夫人无奈的看向自家任性的儿子,夏林煜却是不以为然,“那么堂姐会不答应吗?” 夏浅薇迎上他得逞的眼神,笑着揉了揉他头顶上的发丝。 老夫人原本阴郁的心情因为夏林煜的到来瞬间愉悦了许多,“煜儿读过你大堂哥的诗吗?等过几年,祖母也送你去应天书院如何?” “煜儿不想科考!”谁知夏林煜竟一口拒绝了老夫人的好意,那撅着小嘴的模样让众人忍俊不禁。 岂料他又囔囔了一句,“我要拜幽王为师,看谁以后还敢欺负煜儿!” “……”提起幽王,众人的表情立刻有了几分不自然,二夫人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又在胡言乱语了,幽王殿下难道有你三堂姐这么好说话?” 角落里的夏香嘴角虽是噙着笑意,可那微冷的视线却是在夏林煜和夏浅薇之间徘徊。 莫非,他也知道些什么? “有三姐在,幽王殿下一定会答应我的!”夏林煜这般耍无赖的模样,只让人觉得这是他的玩笑话。 夏香的指尖已然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掌心里,随后她竟抬起眼来笑着说了句,“煜少爷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姐跟幽王殿下关系匪浅一样。” 此话一出,四周竟莫名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默,众人不由得想起之前幽王慕珑渊出席夏浅薇的及第之礼,到现在他们都还琢磨不出所以然来,虽然之前刘府的小姐也有如此的待遇…… 夏浅薇缓缓抬头看向夏香,而对方则是一脸的无辜与单纯,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话这么多,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大少爷吗?”二夫人及时转移了话题,夏香深深的看着此刻在二夫人身边撒娇的夏林煜,放在桌下的双手缓缓握起,心中一阵酸涩与嫉妒。 她随后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两个位置。 原本她也可以依偎在自己姨娘的身边,哪怕明知在姨娘的心中,六哥才是最重要的,但那都没关系,只要能拉着姨娘温暖的掌心,她便觉得幸福无比。 而如今,好似整个将军府都忘记了姨娘的存在,他们眼下凭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香儿?香儿?”老夫人关切而疑惑的声音传来,让这陷入沉思的夏香很快回过了神,这才发现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香儿,你就没有话要跟你大哥说?”老夫人提点了一句,夏香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轮到她祝福了。 只见这乖巧的少女缓缓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了夏故新的面前,酒过三巡,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一片灼热的红,夏香脸上的笑意更甚,正要给自己倒杯酒,却是被夏故新伸手拦 “九妹年纪还小,以茶代酒便好。” 然而夏香却是冲着他甜甜的笑了笑,随后拨开了他的手将自己的酒杯满上,仰头一饮而尽。 “大哥,香儿真的很同情你呢,明明多年来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 谁知,这少女突然幽幽的开了口,夏故新不由得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夏香已经缓缓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坛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香儿,你这是……” 老夫人只觉得眼前这熟悉的少女身上竟散开一股古怪的气息,随后众人便见两行清泪从夏香的眼眸中涌出。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她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坛子,仿佛寄予了无限的感情,随后跪下身来郑重无比的拜了拜。 夏浅薇柳眉一蹙,看向那坛子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难道…… “姨娘,父亲为香儿寻了门亲事,香儿今日已经见过了,确实是一表人才,香儿很是满意,所以便准备了两块糕点让他带了回去,给他家中的两个孩子吃。” 此话一出,夏宜海和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大骇,而众人仿佛还未听清楚她话中的意思,夏浅薇最先反应过来,沉声喝道,“你在那糕点里下了毒?!” 什么?下毒? 众人皆是为之一愣,夏香却是坦然的迎上了夏浅薇愠怒的目光,“不是三姐说要香儿好生照顾那两个孩子吗?活在这世间何其辛苦,所以香儿记着三姐的话,提前送他们上路,以免日后品尝这些人情冷暖。” “你简直是疯了!”夏浅薇万万没有想到,夏香竟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 此时夏宜海立刻回想起今晨,那少将离府之前来向他拜别,手里确实拿着什么东西。 他还赞美夏香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打算回去以后寻个日子上门提亲,待夏香及第之后再把婚事办了。 想到这,夏宜海震怒的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向那如小花一般纤弱的少女,“香儿,告诉父亲,这不是真的!” 厅中的氛围陡然一变,众人只见夏香的表情透着无尽的冷意。 原本性子怯弱的少女此刻竟冷漠的迎上了夏宜海的目光,“父亲,那两个孩子都是因你而死的。” 哪怕二夫人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心中也升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夏宜海浑身一震,夏香一眼便知他想做什么。 “父亲若想死得更快一些,不妨踏出这大厅试试。” “你……” 夏香的语气里哪还有平日里的乖巧与温顺,她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如同蛰伏了许久的猛兽。 她小心翼翼的抚向那白色的瓷坛,“姨娘,看见了吗?原来父亲害怕的时候是这样的表情。”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五章 真相大白 夏香的表情解气无比,一阵快乐的笑声从她身上传来,好像夏宜海越是愤怒,她就越是开心。 众人此刻已然意识到了异样,夏浅薇当即站起身望向门口,夏香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三姐莫要多此一举了,就算你们能踏出这个门,不出半个时辰,也会毒发身亡,化成一摊血水。” 老夫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声音似有几分颤抖,“香儿,你莫不是喝糊涂了?” “糊涂的人是你!”谁知,夏香突然冷喝一声,她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看向老夫人的眼神也满是冰冷。 夏林煜看着夏香这幅样子,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某件事情,下意识的往二夫人的怀中躲了躲。 夏香似乎察觉到这少年的异样,却只是冲着他得意的笑了笑。 “煜少爷倒是聪明。”想必,他已经猜到了,当时自己是故意提点他去寻最好的朋友来给夏浅薇捧场,因为夏香料定了不会有人卖他的面子,以夏林煜的性子定会跟他们起冲突。 只可惜明明可以让夏浅薇的及第之礼变得更精彩,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你到底做了什么?!”夏宜海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夏香的表情绝对是认真的! 果不其然,那少女无所畏惧的迎上了他愤怒的视线,“父亲何必动怒,就是因为你不曾对姨娘体贴过,所以她才会有了别的相好,其实说起来,七姐其实也是被父亲害死的呢。” 谁也没有想到这外表柔弱无比的少女,口中说出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恶毒。 “祖母!”夏故新分明察觉到老夫人浑身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就那样瞪大了双眼看着夏香,胸口疼得似有一口气堵在了喉间。 原来,原来她都知道…… 夏香看着老夫人那难受无比的模样,忍不住嘲讽的笑了声。 “没错,其实香儿也知道姨娘为了陷害三姐,在香儿的药里下了毒,可那又如何?只要姨娘想做的,香儿都愿意帮她完成!” 众人的脑海中竟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夏香怕不是真的疯了吧? “你,你没有良心!”老夫人的情绪悲恸无比,她不由得想起这段日子为了安抚夏香,她每夜守在这孩子的身边,就怕对方会因为杜姨娘的死而想不开。 谁知自己的这一份怜惜,竟全部都喂了狗! “香儿很感激这段日子以来祖母的细心照顾,可这一份疼爱,真的来得太迟了。”是的,她不稀罕! 众人分明感觉到了夏香身上那浓浓的怨气,此时她如同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皆是一种阴森至极的气息。 “九小姐,你冷静一点!”二夫人沉着的看着那随时可能发疯的少女,“你姨娘的死不过是咎由自取,老夫人这般疼爱于你,切不可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闭嘴!”夏香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无比,她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冷冽的割在二夫人端庄的面容之上,“我姨娘过得这般痛苦,可是你呢?但凡你愿意帮她,我姨娘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夏香此刻癫狂的模样,简直与当初的杜姨娘如出一辙,她转而嘲讽的看向那面色惨白的老夫人,“疼爱?她根本就是怕报应,才想弥补我,呸!” 除了姨娘,谁的疼爱她都不需要! 此时夏宜海浑身散开一股冷冽的气势,他大喝一声朝着夏香而去,却不想只听咻的一声,夏浅薇眼中一沉,“父亲,小心!” 一根暗器竟从窗外飞了进来,夏宜海一个闪身险险的躲了过去,而手臂却被那暗器划开了一道口气,一抹鲜血当即溢了出来。 “将军!”众人心中一惊,夏宜海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这点儿伎俩,还杀不了本将军!” “父亲何必再安慰他们,如今外面都是香儿的人,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只要有人妄图闯出这个大厅,无数的暗器就会当场取其性命! 夏香深吸了口气,此时原本在一旁伺候着的婢女们早已吓得忘了反应,这种手掌生杀大权的感觉真是令人难以自拔。 夏香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天知道她等这一日等了多 “大哥,所以我才说同情你,明明这些年你过得比香儿还惨,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要死在这里,所以……还是你没有福分呢。” 夏故新沉着脸色,夏香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刘家小姐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竟不在乎大哥的身份,只可惜最后被人糟蹋了……” “住口!”果不其然,提起刘沁儿,夏故新才会露出震怒的表情。 她刚刚说糟蹋? 夏香轻轻挑了挑眉,随后看向一旁面色凝重的夏浅薇,“怎么?三姐没有告诉你吗,刘小姐根本就不是失足落湖的,而是被她未来的姐夫糟蹋了,一时羞愤才投湖自尽,啧啧啧,真惨。” 苏姨娘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已然面色惨白的男子,“故新,不,不要听她胡说……” “是不是胡说,三姐最是清楚了,毕竟原本的那媚汁就是为她准备的,谁知这刘小姐竟如此奇怪,竟吃了她原本连碰都不能碰的核桃酥。” 夏故新浑身一震,那眼底的诧异没有逃过夏香的观察,只见这男子的脸上流露出了悲痛无比的神情,这一刻夏香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喜欢核桃酥的人是大哥呀,刘小姐可真是痴心。” “所以那药,是你给刘语然的?”夏浅薇的声音透着几分清冷,夏香得意的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 只见那少女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坛子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埃,好似在讲着什么令她高兴的事情,还哼起了杜姨娘生前最喜欢的调子。 “那么姜小姐呢?她们的意外莫非也与你有关?” <b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人间恶疾 夏浅薇眯着眼,她便那样沉着表情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众人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想起京中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意外,再看向那一脸冷漠的夏香,顿时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三姐知道吗?她们太矫情了,明明心里肮脏至极,却还整日装出一副清高尊贵的样子,就像刘语然也一样,只要掌握了她们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了声誉,她们就什么都愿意听你的。” 夏香想起这段日子跟那几位贵女的接触,越发觉得可笑至极。 “别看那位姜小姐好像一副侠义心肠,实际上也是个见风使舵欺软怕硬之徒,她定下婚约的那男子有个身份尊贵的青梅竹马,她几番撞见他们私会却敢怒而不敢言,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光是听她这么说,夏浅薇便已然知道这其中定少不了夏香的挑拨离间。 至于那疯了的云家小姐,毁了容的齐家小姐,听着夏香如同在说笑话一般将她们极力掩藏的丑事摊开在众人面前,虽觉得唏嘘不已,但夏香这等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行为更加令人发指! 眼前这外表柔弱满脸纯净的少女,语气里尽显刻薄与阴阳怪气,众人分明感受到了她毫不掩饰的恶意与鄙夷。ωωω.χ~⒏~1zщ.còм < 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那种发自内心的丑陋与夏香无害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将作为一个人最阴暗危险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刻,众人才明白她们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常年卧病的夏香,竟下意识的把她当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实际上她的心却比恶鬼还要阴毒! “你怎知她们不是真心待你?”夏浅薇看着夏香笑得猖狂的样子,眼中的温度渐渐沉下,这种把周围的人全都视为仇人,与世间一切为敌的恨意,已经不是简单的用危险便可以形容的! “真心?正因为我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庶女,她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善良,想要证明她们跟那些眼高于顶的文臣之女不一样,所以才假装一视同仁跟我亲近,我不拿她们练手,老天也不允许吧?” 一旦触及到这些虚伪之人的利益,她们便会毫不犹豫的送你下地狱!哪会顾忌平日里的情分? 正因为看见夏浅薇一步步的化险为夷,最后还获得了县主的封号,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风光,夏香才越发谨慎,她筹谋了许久,蓄意接近她们,直到让她们万劫不复! 众人已然感受到夏香的脑中只会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老夫人此刻面上一片冰冷,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疼惜,“你病了,你真的是病入膏肓!” 然而夏香却是不以为意,只是轻蔑的笑了笑,她软绵的声音里透着对这世间一切的失望,“人生在世,谁不是一身的病?只是你们不愿意承认罢了。” 夏香的眼中仿佛能溢出毒液来,然而那一片森然的背后,似有几分极力隐藏的绝望在里面。 “所以,你今日是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夏宜海的眼中布满了震怒的血丝,然而那少女却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父亲真是太不了解香儿了,我还有大好的荣华富贵享受,怎么会跟你们一起去死?”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要知道毁灭一个三品之家,可不是夏香这样小小的庶女可以办到的事情,必定有人要收拾残局,“是谁在背后帮你?” 众人只见夏香缓缓的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她瞥了夏浅薇一眼,“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明日,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道夏家的长子以身殉情,并毒害父辈手足,一起为刘府小姐陪葬的事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桌上的坛子一眼,夏浅薇已然明白,夏香这是要替杜姨娘把没有完成的事情做完! 当初,杜姨娘也是想将一切的罪孽推给夏故新,为夏恒出一口恶气! 此时夏香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危险至极,一眼便知她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三妹……”夏故新见她缓缓朝着夏浅薇而去,当即焦急的呼唤了一声。 而老夫人则凝重的拉住了他,不甘的摇了摇头。 夏宜海有武功在身都被暗器所伤,倘若夏故新轻举妄动,只怕当场就没命了! 厅中的氛围越发紧张,二夫人紧皱着眉头,她无比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若是能多带一些侍卫在身边,是否就不会陷入这样的险境? 可是,夏浅薇从方才开始到现在的样子,让二夫人心中又有些疑惑,在场众人皆是一头惊惧的薄汗,唯独她虽是表情清冷,可却多了几分镇静。 莫非永乐县主早有防备? 此时夏浅薇缓缓抬起眼来,迎上夏香怨毒的目光,看着对方手中的匕首,她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语的恨意扑面而来。 想起自己在幽王面前受到的屈辱,夏香越发不甘心。 “明明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还要夺走我唯一的姨娘?凭什么连他都对你另眼相待,明明你只是个阴险狡猾的贱人而已!” “你想做什么?”夏浅薇看着她握着匕首的手轻轻颤抖着,随后在自己的脸上比划,好像在琢磨着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夏香的眼底泛着精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兴奋无比,那张憔悴苍白的小脸瞬间竟红润精神了许多。 “当然是在三姐的脸上划几道,再扒光你的衣裳丢入那让七姐毁容的湖中,正所谓恶有恶报,三姐对自己的下场可还满意?”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想起了之前从湖里捞起来的那具尸身,顿时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夏香所为! 老夫人简直难以相信,这段日子自己居然一直对一个蛇蝎怪物照顾有加!她从那时候起就开始计划着向整个夏家复仇! “恶有恶报,九妹信吗?” 谁知,正当众人为夏浅薇捏一把冷汗的时候,这少女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浅笑的弧度,夏香的脸色当即一变。“你笑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败涂地 只见夏浅薇深吸了口气,再望向夏香时,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竟有种深深的同情。 夏香分明从她的瞳仁中看见了自己此刻面目狰狞的模样,一种狂躁的心情当即席卷而来,她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夏浅薇这张倾城的面容划下! “不准笑——” “浅薇!”众人顿时惊呼一声,却不想下一秒夏香浑身一震,手中的匕首在千钧一发之际竟霎时停住,她忽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腹部,摇晃着身子后退了两步。 随后哇的一声,这纤瘦的少女竟喷出了一大口血水! 那温热的鲜红溅在了夏浅薇的肩头,而她只是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抽出了一条帕子,轻轻的擦了擦。 这是……怎么回事? 夏香好不容易才缓回了口气,一股排山倒海的剧痛搅着她的五脏六腑,竟让她双腿一软当即跌坐在地。 “因为你身子弱,所以毒就提前发作了。” 夏浅薇淡淡的解释着,众人心中越发疑惑,因为方才夏香吃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东西,酒也喝了,便以为她是事先服用了解药。 地上的女子好不容易才缓过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就见夏浅薇已然站了起来,缓缓的朝着一旁走去。 “县主,小心啊!”苏姨娘焦急的唤了一声,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竟没有任何的暗器从窗外袭来。 众人只见夏浅薇拿起了方才的酒壶,夏香眸光一闪,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不甘心的咬牙道,“原来,你早知道我在酒里下了毒。”ωωω.χ~⒏~1zщ.còм < “你比杜姨娘聪明,明知道我让苏姨严加防范,桌上所有的菜肴都用银针试过了,你依旧有胆子动这样的手脚。” “为何……”夏香不肯承认自己失败了,她森森的盯着夏浅薇的动作,便听那淡淡的声音传来,“鸳鸯阵壶,这可是宫里头惯用的把戏。” 老夫人眸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所谓鸳鸯阵壶,便是壶盖上雕刻着的图腾里设着两个机关,壶中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有毒,一部分无毒,而方才夏香将这鸳鸯阵壶交给如画的时候,便是打开了那有毒的部分。 所以同一壶酒,却是不同的结局。 宫中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老夫人是知道的,只是这种东西不可能流入夏香的手中,难道方才浅薇说她背后有人相助,便是宫里头的…… 老夫人不敢去深想,夏香或许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当时银针试的是壶中无毒的酒,所以,这东西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践行宴上。”上一世的夏浅薇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所以这鸳鸯阵壶只会让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上当。 夏香忽然明白了,那时候苏姨娘争着要为她们斟酒的时候,夏浅薇好像碰过酒壶,所以她是在那个时候又把机关换了回 此时众人的脸色当即缓和了不少,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夏香一人中了毒! “你虽学了你姨娘的狠毒,到底是年轻,莫非认为自己势在必得所以没有事先服用解药?”老夫人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半分的怜悯,然而夏浅薇却是解释了句。 “因为她的手中没有解药,这毒是别人给的。”至于是谁,肯定是给她这鸳鸯阵壶之人,“想必,是她觉得时机未到,但你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她才勉为其难给了你一次机会。” 夏浅薇当然能明白,倘若夏香没点儿本事,谁愿意冒着风险去扶持一个小小的庶女,所以对方虽然帮了她,但条件有限,若事情成了,夏香将来才会被得以重用,若失败了,便是她的无能,作为一颗棋子来说没什么可惜的。 由此可见,帮助夏香的那位宫里头的贵人,也是个极其谨慎之人! 众人看向夏香的眼神越发冰冷,小小年纪竟这般恶毒,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然而她们的心中又有些后怕,倘若今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夏香还是会怀着满腔的怨恨蛰伏在将军府中伺机而动,她就能有更加完全的准备,说不定,夏家真的会栽在她的手上! “你,你这个贱人……”此时地上的少女嘴角溢着血,眼神中饱含着无尽的诅咒阴森的盯着夏浅薇。 “我本担心你的耐性超乎常人,毕竟千防万防,我也会有失算的时候。” 夏浅薇毫不掩饰她的顾忌,随后又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天底下最傻的,莫过于坠入情网中的女子。” 众人还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夏香顿时如雷灌顶,浑身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你,你是故意气我……” “是,我与幽王清清白白,并非你想的那样,我打听到你与姜小姐等人约好了要去玉云山,便花了点心思假装与幽王偶遇,正好在那个时候被你撞见,让你心生了误会。” 夏浅薇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此刻稍稍撒了个谎。 众人心中顿时一惊,听这话的意思,夏香竟然肖想上了幽王殿下? 她果然是疯了…… 地上的女子瞳仁不由得一缩,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可那时候,幽王明明…… 夏香只觉得头疼欲裂,那毒液仿佛快要封住她的咽喉,“你、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夏浅薇的方向,心中也有几分感慨,这么说她早就察觉到夏香的古怪,原来在她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两人已经暗流涌动,各自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让对方落入陷阱。 可等了许久,夏浅薇才缓缓的收回了落在夏香身上的视线。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你……你要做什么?!” 夏香似乎察觉到夏浅薇的意图,当即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她竟来到那坛前,不等夏浅薇出手,夏宜海已经快她一步,高高的举起坛子狠狠的摔在了夏香的身边! 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里面的骨灰洒落一地。 无情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那魁梧的男子语气森然,“你们这对恶毒阴险的母女,没有资格做我们夏家的人!” “不,不,姨娘——”悲恸的声音当即响彻云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八章 祸患无穷 谁也没有想到本应奄奄一息的夏香竟奋不顾身的扑了过来,那纤细白皙的手臂被满地的碎片扎得血肉模糊而浑然不知。 泪水夺眶而出,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看得旁人不是滋味,那悲痛欲绝的模样简直与方才形如鬼煞的架势判若两人。 方才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夏林煜,这会儿又不忍的别开头去,二夫人缓缓抬起手遮住了自家孩子的双眼,可她的眼底却只有一片惋惜,没有太多的同情。 “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夫人恨恨的丢了一句,似乎多看夏香一眼都是侮了她的眼睛。 “九妹其实并不是在为了杜姨娘报仇,何必用她的死为借口,来遮掩你的嫉妒心?” 夏浅薇的表情一片高深,似有那虚幻的云海在她的眼中涌动,叫人看得不太真切。 夏香的表情霎时一僵,双眸空洞的望向了她。 “六弟曾经送你的那些首饰,都被你埋在了怡蓉院后面的烂地里,你恨他夺走了杜姨娘的宠爱,所以他的死,也有你的功劳。” 当夏浅薇开始着手调查夏香的时候,那层层散开的迷雾,曾有一段时间也让夏浅薇捉摸不透。 夏香是何等矛盾的一个人,她愿意相信这个孩子一开始是善良而单纯的。 正因为把杜姨娘当成她全部的世界,这些年就算饱受冷眼,也不曾让夏香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一切就在夏恒回来以后,才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而且会像跌入沼泽之中难以自拔,越陷越深,那种因为不公而满心怨恨的状态将越发放大,不可收拾,让周围的人也跟着遭殃。 竟然有这种事情…… 众人听着夏浅薇的话语,越发觉得夏香十恶不赦。 “哈哈,哈哈哈……” 却不想,地上虚弱的少女突然狂笑出声,“那又如何?你们不过是比我运气好了一点儿,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夏浅薇的面色清冷,她知道自己无需再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然而夏香却是含着一口怨气,众人只觉得她此刻的眼神令人极度不适,明明已经呕了这么多的血,她竟还有力气开口说话,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 “三姐怕是不知道,沁儿那天突然跑来将军府,是我特地支开了云泉院外的下人,否则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顺利的进入大哥的书房,说出那么感人肺腑的一番话。” 什么?! 夏故新面色一僵,当时他便觉得奇怪,明眼人一看刘沁儿那一刻的模样就能感受到古怪,府中的下人怎会让她一路畅通无阻,毕竟男女有别,传扬出去对两家人都不好。 夏香看着众人越发难看的脸色,那种愉悦的感觉好像能让她忘记身上的剧痛,只听她一件件的回忆着自己做过的那些好事,夏宜海已经忍耐不住。 “住口,你这个孽子!” 他大步上前高高的举起手,那带着浑厚内力的大掌瞬间就要劈向夏香的天灵,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破窗而入,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快如闪电的卷起了地上的少女,化成了一阵冷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四周陷入了一阵沉默,很快,数名侍卫和家丁冲了进来,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和血渍,不由得疑惑的面面相窥。 “将军,发生了何事?” 看着他们一副迷茫的样子,夏宜海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方才你们都在外头做什么?!” 只听这些侍卫惶恐的解释着,原来是膳房的人以九小姐的名字给他们送去了美酒和小菜,说是将军的意思,想要犒劳他们辛苦守卫夏府。 因为今日的夜宴是夏香全权筹备的,所以他们不疑有他,便在隔壁的院子里喝起酒来,直到听见夏宜海摔破了杜姨娘的骨灰坛,他们才闯了进来。 外头风平浪静的模样让众人顿时明白,原来方才夏香说外面都是她的人,也是一个虚张声势的谎言,说不定从头到尾,就真的只有那个救她离开的黑衣人守在外头静观其变! 正因为夏宜海被暗器所伤,才让他们信了夏香的话,以为夏府早已陷入了埋伏之中。 夏浅薇说得对,夏香不过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在事情还未成功之前,是绝对不会给她太多的人力物力。 “母亲,九堂姐好可怕……”静谧的厅中响起了夏林煜颤抖的声音,众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知为何,夏香中了毒应该已经活不久了,这样的棋子救走又有何用处? 难道,她还留了一手? 这个想法让众人的心中压抑至极,没能斩草除根,只怕祸害无穷。 夏宜海开始命人收拾残局,并且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只为寻找剩下的蛛丝马迹,他们必须知道宫中究竟是何人打算对夏府不 ωωω.χ~⒏~1zщ.còм < “浅薇,你究竟从何时开始怀疑她的?”老夫人好不容易才缓过了气,众人小心的伺候在身边。 “祖母可能不记得了,香儿曾经去找二哥求情,当时浅薇便觉得这位九妹不简单,府中这么多人,她一眼就知道谁能帮她,这可不是什么运气,而是她眼力过人。” 而老夫人则深深的看着夏浅薇此刻的表情,“莫非,你也猜到了是何人在背后帮她?” 眼前的少女只是微不可察的笑了笑,就在这时,一直被关在思过房的夏晴被带了过来。 这神情已经有些恍惚的少女一下子便跪倒在老夫人的脚边,凄楚的拉着她的衣摆,“祖母,真的不是我做的,是九妹,是九妹……别再让她折磨我了,呜呜呜……” 老夫人眉头一蹙,似乎不想再听到夏香的名字,她不悦的瞥了一眼跟着夏晴进来的婢女,对方颤抖的低下头,“老夫人,八小姐这两天总是说胡话。” 是啊,一个被责罚失宠的小姐,谁会把她的话放进心里? 老夫人心中百感交集,她紧紧地拉住了夏浅薇的手,意有所指,“浅薇,祖母如今只能信你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太子相邀 清晨的阳光洒在这片劫后余生的夏府大院里,一辆马车早早的便等候在将军府门口。 苏姨娘抹着泪目送着夏故新上了车,这时,后方却是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快,动作小心一点!”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车内若有所思的夏故新回过神来,他疑惑的探出身子,便见一夜未归的夏常峰以及那被众人抬着,浑身是血的夏宜川。 “这是……” 一双手伸了过来拉住了夏故新的袖子,他惊讶的回过头去,便见自己身边的少女面色深沉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出去察看。 “五弟的腿断了。”夏浅薇平静无比的解释了一句,夏故新眉头不由得一蹙,这一刻心中竟是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似有什么被他忽略的事情即将串联起来。 夏浅薇看着他这幅努力深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大哥,将军府一切有我,你且安心。” “正因为你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我才担心。” 回想起昨日祖母那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夏故新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肩头担负了许多凶险无比的事情,为何她连看也没看,就知道五弟断了腿? 莫非与她有关? “我不去书院了。”夏故新分明觉得如今的将军府危机四伏,他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抽身离去,把一切都丢给三妹。 “大哥这是打算辜负沁儿了?” 夏浅薇此话一出,夏故新的表情顿时变了变。 昨夜将军府的众人皆是无法入眠,尤其是夏故新,一想到刘沁儿所受的苦,他便越发恼恨自己的自私和卑鄙。 事到如今,他怎能继续为了所谓的心愿,让他所在乎之人再次陷入险境? 然而夏浅薇一眼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大哥莫不是以为放弃这次机会,就是对沁儿的弥补和赎罪?” “……”夏故新袖中的手不由得一僵,便听身边的少女语气冰冷,“若真是如此,大哥便太叫我失望了。” “三妹,我不是……” 他慌张的抬起眼,可迎上夏浅薇那清澈锐利的双眸,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ωωω.χ~⒏~1zщ.còм < 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小手却是轻轻的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夏故新惊讶的看向那面色凝重的少女,便听她苦涩的笑了笑。 “大哥,夏香说的没错,沁儿是因我而死,所以我更加不能逃避,不能放弃,否则谁来为沁儿报仇?” 夏浅薇望着遥远的前方,这一刻夏故新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家三妹。 她在看着的,似乎是一片他永远也无法触及的秘密。 如今的夏府已经跟夏浅薇的命运密不可分,同样的危机四伏,她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的永定侯府,那个时候她尚不知道自己的族人早已处于危险的境地,而如今,既然她清楚的明白在前面等着她的是洪水猛兽,就必须要护好所有她在乎之人! 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仇怨,牵扯进这些无辜的夏家人。 夏故新已然明白了夏浅薇的意思,他深吸了口气,眼神里似有觉悟,“三妹,我明白了。此番春闱,大哥必定全力以赴,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肩负所有。” 夏故新显然没有完全的捕捉到夏浅薇的担忧,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感激的笑了笑,“那浅薇就好好的等着大哥高中的那一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清脆的击掌传来,夏故新没有注意到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沉。 如今她已然明白,凭自己一人之力怕是无法保全夏家,无法保全夏故新,所以不妨推他一把,让这男子去把握属于他的未来,只有夏故新自己强大起来,在可能没有她的将来,才能自保无余。 是的,她的身上有着无法放下的仇恨,或许有一天,她会跟这份仇恨同归于尽。 在夏香的身上,她何尝不是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倘若有那个万一,她也希望拥有与她兄长同样面容的夏故新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三妹,就送到这儿吧。” 前方已是崎岖颠簸的山路,从这里开始,夏故新必须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这儒雅的男子笑了笑,转身望向那云雾缭绕却青葱郁郁的山头。 应天书院,这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心愿了。 “夏大少爷!”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跃入他耳中,夏故新脚下的步伐不由得一顿,但很快,他的嘴角已然扬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有句话其实他一直也没有说出口,沁儿,其实他也…… 此生,他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善良的女孩。 浅薇说得对,如今的他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就算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没有资格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欠她的,只好来世再还。 …… 望着那慢慢消失在山梯上的身影,夏浅薇的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喜悦,她缓缓闭上眼隐去了眸中的那一份不舍,随后再睁开来,瞳中便只剩下一片决然与坚定。 “永乐县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只见不远处竟有一名面容陌生但气质翩然的男子缓缓靠近。 夏浅薇眸光一闪,待那人在自己的面前站定,她才收敛了神色往后退了步,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慕元的眼中似有几分惊讶,“你怎知是我?” “殿下虽然易了容,但身上的味道与众不同。”夏浅薇恭敬的笑了下,慕元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似是注意到了夏浅薇眼中的疑惑,当即温柔的望向某个方向。 “永乐县主是来为夏大少爷送行的吗?本殿正好有位朋友,也是今年春闱的考生。” 原来如此。 夏浅薇不疑有他,以慕元这样平易近人的性格,确实不会端着太子的架子,他这喜欢广交天下好友的性子,是机遇但也凶险。 夏浅薇正犹豫着该不该提醒他一下,慕元却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知永乐县主一会儿可有要事在身?本殿有位朋友染上了怪疾……”他话还未说完,夏浅薇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然而当两人站在滚滚的江边,那艘热闹的大船迎面驶来,夏浅薇才疑惑的望向自己身边忍俊不禁的男子,已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殿下的朋友在船上?” “对,他染上的,便是不带女眷便不露面的怪疾。” “……” 章节目录 第三百章 四方竞会 当那船缓缓靠岸,甲板上的男男女女着装各异,夏浅薇立刻听见风中夹杂着不少外土口音,她惊讶的看着满船形形色色的身影,除了端方得体的文人雅客,其中竟还不乏腰间悬剑的江湖人士,以及粗犷凶恶身份危险可疑的匪类怪杰。 每一个角落都聚集着不同的群体,众人心照不宣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谈论着毫不相及的话题,场面说是和谐,又有着古怪的杂乱在里头。 仔细一看,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气息内敛目色冷峻的便衣侍卫守着,气势如炬威如泰山岿然不动,就连夏浅薇这样毫无武艺在身的女子都看得出他们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待她回过神来,慕元已经往她手中塞了一块遮面的纱巾。 “慕公子,我家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一名面色和善的小厮迎上前来,然而夏浅薇分明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药水味。 这种味道她十分熟悉,是一种淬于暗器上的剧毒所独有的刺鼻之气,所以他身上挂了香囊遮掩。 再一看对方两指之间的茧子,眼前的小厮怕是一个善于使用暗器的练家子。 所以这艘船的主子究竟是何身份?为何召集了各方人士,而且看那些凶神恶煞的武林中人,面上竟皆能捕捉到几分敬畏与忌惮。 夏浅薇同样注意到这小厮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自己几眼,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不用想便知对方清楚慕元的身份。 这时,原本各散西东的人群突然齐齐朝着某个方向而去,随后在一幅奖励单前站定,每个人的脸上都难以掩饰的期待与兴奋。 “三小姐可听说过四方竞会?”身旁的慕元淡笑的问了句,夏浅薇眸光一闪,“十四先生?” 四国之中奇人如此之多,关于这位十四先生的传闻更是神秘精彩,有人说他是富甲天下的大善人,扶贫救人不分国界,也有人说他是豪匪一流,势力遍布黑白皆通。 众说纷纭,却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普天之下不乏善人土匪,为何他这般声名远播?就因为他举办的这四方竞会! 夏浅薇顿时明白为何眼前会聚集这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类人士了,这位十四先生性格怪异,他做人讲究的是个眼缘! 受他邀约来参加这竞会的,很可能是商贾名流,也可能是山贼恶霸,而只要上了他这条船,便无高低贵贱,哪怕是在逃的通缉犯,都可以不受歧视。 夏浅薇知道一个人能做到一视同仁并不难,难的是让众人也遵守这个原则! 所以她才觉得这位十四先生着实不简单,这背后一定有其难以想象的手段和势力在维持。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四方竞会多以诗词歌赋论高低,但偶有别出心裁的比法。 例如十四先生最近得到了什么有趣的宝贝不懂得用法,就会拿出来让受邀者为其解惑,而连游走五湖四海的十四先生都不知道的事情,这天下间又有几个人懂? 而他给出的谢礼亦或者奖品,也是任性得很,有时候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有时候又可能是路边随手摘来的野果,有许多千里迢迢受邀前来之人,博得头筹之后得到的也只是毫不起眼的一把葱。ωωω.χ~⒏~1zщ.còм < 这种如同赌博一般的方式,竟让更多人趋之若鹜为之着迷。 “今日博得头筹者,可得破衣一件。”人群中响起一道玩味的声音,众人仿佛心中早有了准备,脸上毫无失望之色,说不定这件破衣又是能掀起风浪的旷世之宝呢? “二甲可得破医书一本,三甲可得黄金一箱!” 夏浅薇分明注意到不少面相困苦之人眼中为之一亮,她心中对这位十四先生越发好奇,他仿佛是在考验人心,因为有可能一甲的破衣不值一文,有多少人愿意放弃明确的真金白银,去赌一赌运气? 倘若这位十四先生是以此方式招募天下能人异士,那么这些眼底只有黄金的目光短浅之人,哪怕一身的本事也不堪重用。 “三小姐想要哪件奖励?”身旁的慕元看夏浅薇看得那般认真,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然而他细想了片刻,“应该是医书吧?”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夏浅薇只觉得身形一晃,竟有人从背后撞了她一下。 随后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诧异的眼眸中,对方的眼底竟划过一抹气恼,然而快得让她差点捕捉不到。 不等夏浅薇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带着一身的高傲之气领着自己的随从消失在了前方的人群之中。 “三小姐没事吧?这甲板上龙蛇混杂,难免有无礼之徒。”慕元略显不喜的望向那人的背影。 然而风中那残留的龙涎香味却是让夏浅薇心头一动,再一看那男子的身形,确实是慕珑渊无疑。 他怎么来了? 迎上慕元担忧的视线,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但很快她又觉得暗处似有一道犀利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下意识的望向慕珑渊方才离去的方向。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这幽王怎么阴魂不散?而且自己哪里又惹了这位大爷? “主子?”慕珑渊身边的便衣阎幽军分明感觉到他身上突然散开的寒意,立刻惹来四周不少别样的视线。 他们为了不引起注意刻意收敛了原本冷酷的气息,装扮成普通贵人的模样,自家王爷莫不是遇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慕珑渊一眼就认出了那戴着面纱的少女是谁,以及她身边的那名男子。 这丫头与太子的关系何时竟到了这般可以同游的程度了?而且方才慕元下意识的护着夏浅薇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心中竟莫名升起了一种不悦的感觉。 很快,又一名阎幽军从暗处而来,压低了声音在慕珑渊的耳边回道,“主子,第一名的奖励确实是我们找了许久的金蚕甲。” 慕珑渊很快收回了思绪,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那个人又在发什么疯,倘若让皇帝老头知道了,有好东西不献上去,指不定怎么猜忌。 不对,既然慕元在此,说不定这一切就是那老头子示意的。 “走,看看那丫头去。” 慕珑渊不真切的声音传来,周遭的阎幽军不由得一愣,什么丫头?王爷不是应该看看金蚕甲吗?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一章 争风吃醋 正因为船上鱼龙混杂,所以隔间出奇的多,人以群分,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纠纷,身份相差无几之人会被安排在同一个方位。 身旁的几个隔间内传来颇有江湖之气的粗鄙言调,再走几步却是一片风雅清廉的高谈阔论,不一会儿却是寻常农家关于灌溉种植的经验交流,这里简直是世间的一个小小缩影。 夏浅薇看着眼前生动的景象,只觉得这种场面有趣极了,那对美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一旁的慕元看在眼底,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毕竟一直以来这位夏家的三小姐皆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此时她那种若有若无的愉悦心情真真实实的随着身上怡人的草药香散发开来。 很快夏浅薇便跟着慕元来到了最角落的隔间,夏浅薇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那竹帘后熟悉的身影,她顿时觉得自己时运不济,有种想要离开这艘船的冲动。 比起前方的热闹,这几间异常庄重安静的雅室似乎都是接待达官显赫的,皆有乔装掩饰,又刻意隐藏平日里的做派,因此难辨身份。 夏浅薇不得不感慨慕珑渊的手段,要知道当初卫玄麒也对这四方竞会分外在意,可不论他做了何等准备,始终等不来那十四先生的邀请。 这时,前方原本嘈杂的环境渐渐安静了下来,随后传来一阵异常清透的流泉之声。 夏浅薇顺着慕元的视线望去,只见那巨大的帷幕上写着几行名字,夏浅薇注意到了上面的“元公子”三个字,不用想便知是太子的假称。 “每一次的四方竞会都办得像科考一样,不论是作诗还是答题,皆写在纸上,由十四先生的人判定优劣,然后更新每一轮的成绩,显示在帷幕上。” 所以各自排在什么名次一目了然,想要取得哪一件奖励,只需保持想要的名次便可。 慕元耐心的解释着,这时前方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老子不会写字!” “这位仁兄不必着急,可以放弃诗词部分,等待口答。”一道温柔如云彩般的声音响起,夏浅薇这才注意到帷幕旁站着一道桃花似的柔美身影,那侍女的谈吐气质不输大家闺秀,她越发好奇这位十四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听说曾经有次四方竞会,一名家徒四壁的乡野农夫得到了头筹,从此成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就因为他提出了一个如何应对干旱之灾的方法,所以对百姓有用之人不一定是朝堂上的大臣,也有可能是土生土长的平民百姓。 很快,一张写有题问的宣纸被送到了慕元的面前,夏浅薇轻轻一瞥上面内容,若旁人看了定会觉得疑惑不已,为何问的都是些无关痛痒之事? 比如昨日可用了一日三餐?若目睹凶案可会报官?诸如此类奇怪的问题。 但夏浅薇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用意,只怕答完了这张宣纸上所有的内容,十四先生就已经掌握了在座各位的性情如何。 毕竟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暴露一个人的缺点,或者展示一个人的优势。 对面的慕珑渊随手答完了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下意识的望向对面,只见那朦胧的竹帘后夏浅薇似乎倾着身子,好似在认真的看着慕元答卷,他眼中不由得一沉。 很快,众人手中的宣纸被齐齐收了上去,帷幕上很快出现了排名,慕珑渊望向高居榜首的慕元,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弧度。 夏浅薇瞬间便能体会其中深意,这十四先生从答卷中便知身为太子的慕元性情难得。 但很快,她的目光落在第二的位置,屠刀?莫非是四国中有名的暗杀组织,排行第一的杀手屠刀? 据说但凡见过他真容的人皆死在了他的刀下,只要银子给的够多,就算天皇老子他都敢刺杀,而且从无失误。 / 所以这样名动天下的杀手,他的性格一定非比寻常的坚韧,位居第二无需异议。 待夏浅薇深思之际,帷幕上出现了一行诗文上联,这是要他们作出下联了。 四周似乎传来一阵丢笔的声音,对于只懂得杀人越货,又或者只懂得务农的平民百姓,诗词歌赋无疑是最不受欢迎的那部分。 “三小姐可要试试?”慕元似乎担心夏浅薇乏趣,当即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来,然而她却是摇了摇头,就不在这些文人墨客面前班门弄斧了。 她没有注意到慕元的嘴角似是噙着一抹笑意,要知道从前与他接触过的贵女们无一不想把握住任何的机会,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哪怕有任何的不足之处也想方设法遮遮掩掩。 却没有一个像夏浅薇这般,知进退懂分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她这般有自知之明,还不羞于承认。 一轮终了,帷幕上的排行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元落到了第六名,而那屠刀则位居前十之外,不在榜上。 毕竟一个杀手,胸中也怕是没有多少墨水,若他依旧名列前茅,那才叫人怀疑。 “名次怎么掉下来了?”慕珑渊突然不悦的看向自己身边的黑衣男子,方才的下联便是由他代笔。要知道这作诗环节是允许舞弊的,毕竟手里有能人也是一种能力。 “主子,如此才能不引人怀疑。”他们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了十四先生的邀请,自然要行事小心。 却不想慕珑渊却是冷冷的笑了笑,“你以为那个人不知屠刀是谁?追上去,莫要让那丫头太得意。” 什么?王爷的意思是,十四先生其实知道屠刀只是一个幌子? “……”此时周围的阎幽军已然明白,原来自家王爷是在跟对面的永乐县主置气。 他们本没有在意那戴着面纱的少女是何人,但天下间唯有一人能让王爷称呼为丫头,跟随幽王多年自然也有了眼力,所以从方才到现在,王爷的怒气便是因为永乐县主以及她身边的男子? 众人心中又有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想,自家主子难不成是在……争风吃醋?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二章 见死不救 这几名乔装的阎幽军简直被自己脑海中浮现的念头惊得差点神志不清,很快又一句上联被挂了出来,这一次他们不敢怠慢,果不其然,屠刀二字再一次出现在排行之上,竟在慕元前方。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众人不由得怀疑莫非是十四先生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否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怎么可能有什么文采? 夏浅薇注意到自己身边的慕元神色有了些许变化,这艘船上的文人之中不乏状元之才,以他的才学不及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也是正常,可那屠刀…… 这不是让人怀疑,此屠刀非彼屠刀吗? 夏浅薇忽然又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的望向对面,心中顿时一动,该不会…… “殿下,浅薇失陪片刻。”夏浅薇轻声开了口,这才唤回了慕元的思绪。 慕珑渊当即看见对面那少女已然站起身来缓缓的离开了雅室,他眉头不由得一蹙,那丫头怎么走了? 走了也好,省得碍眼! 此时又一轮答卷被分了下来,执笔之人静等着慕珑渊的指使。 只见这阴晴不定的男子好似想到了什么,“拿下第二名。” 什么? 他们顿时一愣,王爷明明是冲着金蚕甲而来的,要本破医书做什么?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然而只有慕珑渊知道,他就是莫名的不想让慕元得到那本医书,倘若那个丫头是为了医书而来,等回去以后他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的丢给她。 船舱内依旧争得如火如荼,而慕元也分明感觉到了榜上的那位屠刀对自己似乎有着浓浓的敌意,否则怎会这么巧,他们两人轮流占着第二的位置,不论怎么看都有种刻意的味道。 而另一头,离开船舱的夏浅薇顿时觉得连空气也清新了许多,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倘若自己继续在那儿呆下去,慕珑渊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莫非他是猜到了慕元的身份,误以为自己投靠了太子,生怕她将他的一些秘密抖搂出去? “你们真的会带我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隐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无人的角落里竟是躲着一名衣着华贵,面容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当然了,小姐有难,我等怎能坐视不理?” 只见两名贼眉鼠眼的男子笑嘻嘻的看着眼前不谙世事的孩子,这女娃娃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富人家的孩子。 她说她是被坏人追赶,无意间才上了这艘船。 行走江湖多年,他们一眼就看出这小姑娘在撒谎,今日船上宾客众多,说不定是哪个尊贵之家偷跑出来的调皮小姐。 送上门来发财的大好机会,他们怎么能白白放过? 却不想这时,一名年纪相仿的小丫鬟慌张无比的从另一头追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这两名男子。 她当即惊呼一声,“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夏浅薇分明注意到那两名男子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意,怎么来了个碍事的?其中一人的手已经摸向了自己腰间的弯刀。 “你在做什么?那是我的婢女,不是坏人!” 小姑娘倒是聪明,立刻察觉到那人的意图,却不想一双手却毫无预警的拉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方才还一脸善意笑容的男子顿时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她不是坏人,可我们是呀,哈哈哈。”运气可真是好,他们自知跟那些奖励无缘,但抓住这个富家小姐不也一样可以好好的讹一笔,从此平步青云大富大贵? 那追过来的小丫鬟顿时脸色大变,正要大喊救命,其中一人已经一个跃身落在了她的身边,紧紧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凶神恶煞的喝道,“闭嘴!小心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放开环儿!你们,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不等这姑娘把话说完就被点了哑穴。 她那晶亮的眼中顿时噙着委屈的泪水,父亲还说人不可貌相,不能仅凭一个人的外在去判断好坏,所以她才会接近这两个人。 早知如此,她就不趁着父亲没注意偷跑出来了,就算一直被关在船上又如何?总比丢了性命强! 而那被钳制住的小丫鬟大惊失色,她很快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夏浅薇,立刻投来了求助的眼神。 却不想,夏浅薇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竟作势转身就要离开。 “小美人,你要去哪儿呀?” 谁知,竟有第三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对方依旧是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笑得阴险狡诈,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夏浅薇露在面纱之外的美眸,以及优雅玲珑的身段上徘徊。 “自然不会是去搬救兵。”夏浅薇轻轻笑了笑,那精致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媚态,让对方不由得为之一愣,很快便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轻浮之态。 “嘿嘿,小美人真是聪明,放心吧,大爷一定会好好的疼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扣住了夏浅薇的手臂将她拖到了那两名同伙身边。 此时那被点了哑穴的小姑娘不满至极的瞪着夏浅薇,那眼神好像在骂她见死不救,被抓了也是活该。 可下一秒,一张绝美的面容毫无预警的落入众人的眼中,他们只觉得眼前一晃,有那么一刹那竟忘了反应。 此时扯掉了夏浅薇面纱的那名男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却见这倾城女子轻轻瞥了他一眼,“可是看够了?” 那眼神流露出了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谁也没有想到方才还一副贪生怕死之态的少女浑身气势竟是陡然一变。 “唔……”一股污血突然从夏浅薇身边的男子口中溢了出来,他却还全无反应,反倒是另外两人惊恐的叫了一声,“老大!你,你做了什么?” / “自然是下毒了。” 夏浅薇毫无温度的回了句,此时两名男子哪还顾得了那么多,立刻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她砍了过去,“找死!” 那被钳制住的小丫鬟只觉得自己脖颈上粗糙的大手一松,她顿时尖叫出声,“来人啊——” 糟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三章 明王驾到 这惊恐的声音响彻云霄,很快,数名绝顶高手从天而降,立刻就将那衣着华贵的小姑娘护到了怀中,然而待他们打算转身救夏浅薇的时候,却见那两名凶徒高举着的弯刀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定在了半空中,竟是动弹不得,很快,他们双腿一软竟重重的栽倒在地,众人一看,被解了哑穴的小姑娘忍不住惊恐的尖呼起来。 “啊——血,好多的血— 只见地上的两名男子瞪大了双眼表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而污血从他们的眼中,鼻间溢了出来,眨眼间就咽了气。 而方才那千钧一发差点死于刀下的少女,则盈盈的站在那儿,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云容,过来。”这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从后方大步而来,夏浅薇抬眼望去,便看见了一副精致无比的纯金半面具。 那人在看见她时,脚下的步伐竟霎时停住,夏浅薇分明注意到他的眼神中似有几分不可思议,颤抖的声音从那淡薄优雅的唇中溢出,“玉容……” 夏浅薇目光一闪,此人口中唤的名字,莫非是夏三小姐的生母秦玉容? 这般毫不避讳的直呼芳名,这名男子究竟是…… “父亲!呜哇……”那小姑娘已然挣脱开侍卫的手冲回了那男子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 但很快,那温暖的大手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温柔的轻放在她的头顶安慰着,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僵硬和冰冷。 夏浅薇淡淡的捡起掉落在地的纱巾,重新戴在了脸上,随后盈盈朝着那身材颀长气质尊贵不凡的面具男子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她今日是跟着太子慕元而来的,不可节外生枝。 “站住!”然而,那小姑娘好像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愤怒的叫住了她,“父亲,抓住她,她跟这些坏人是一伙儿的!” 此话一出,数名侍卫已然拦住了夏浅薇的去路。 这少女轻笑了声,镇静自若的看向那脸上还挂着泪水,却难掩愤怒之意的小姑娘。 “这位小姐怕是误会了什么,方才可是姐姐救了你。” “你胡说,谁是你妹妹,方才你明明是想丢下我们自己逃走!”那小姑娘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这世间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长得美又怎么样,却是一副薄凉的蛇蝎心肠! 然而夏浅薇却是轻轻笑了笑,语气中似有几分玩味,“就算我丢下你们自己逃走,又有何不可?我们非亲非故的,莫非要为你们陪葬才算是侠义之举?” “……你,你……”此时那小姑娘被说得面红耳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教训夏浅薇。 听起来,好像她确实没什么错。 “不,不对,明明你一个人就可以杀了他们,为何要逃走?” “还是那句话,我们非亲非故的,为何要为你杀人?”夏浅薇那一脸认真的模样,这小姑娘只觉得喉间一哽,顿时又被气哭了。 “父亲,你看她!”怎么有人能把见死不救说得那般冠冕堂皇?父亲明明教过她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多大的本事就要肩负起多大的责任,难道不是吗? 这时,一直沉默的神秘男子终于动了动,那小姑娘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眼神瞪向夏浅薇,好像在说她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却不想,一道歉意无比的声音响起,“姑娘莫怪,小女是被宠坏了,所以口没遮拦。多谢姑娘方才出手相助,能否告知芳名?” 这银面男子彬彬有礼的模样让那小姑娘简直难以置信,父亲平日里最疼她了,如今怎么向着那欺负自己的外人? “先生无需多礼,小女子也只是自保而已,令千金似乎尚不习惯这世间险恶,方才小女子也只是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夏浅薇并不想在此地久留,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去意,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姑娘可是名叫夏浅薇?” 此话一出,那男子身边的小姑娘竟是变了脸色,有些惊恐的望了过来。 …… “三小姐!”一道焦急的声音由外而来,当慕元出现的时候,夏浅薇已经被领到了一处清幽的雅室。 外头的四方竞会还在继续,可这儿竟一点杂音也没有,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四周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慕元的目光落在那安然无恙的少女身上,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但很快他却察觉到了一样。 夏浅薇的对面坐着那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而旁边的小姑娘则鼓着腮帮子,一脸忌惮的看着她,气氛却有种说不出的凝重。 慕元的心中划过几分狐疑,他缓缓跨了进来,“十四皇叔,方才听说船上混入了几个假客企图对云容妹妹不利,可是抓住了?” 皇叔? 夏浅薇眸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什么。 从方才开始到现在,眼前的男子只是无声的为她沏着茶,周身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气,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似乎沉浸在他无尽的回忆之中。 原来,十四先生就是当今的辰国明王,玉容夫人生前的青梅竹马。 原本沉默的男子终于缓缓开了口,“他们杀了原本受邀的宾客顶替而来,方才使计引开了侍卫,好在,永乐县主并没有受伤。” 这声音里竟真的流露出了几分庆幸与担忧,旁边的小姑娘一听,顿时眼眶又红了。 父亲怎么没有庆幸自己安然无恙? 此时慕元已经来到了夏浅薇身边坐下,他的眼中满是自责,“让永乐县主受惊了,都是慕元的疏忽。” 夏浅薇分明觉得明王虽然极力克制,但他的视线依旧忍不住落在自己的脸上。 听说他至今未娶,那么这小姑娘又是…… 慕云萧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当即伸手轻轻的放在了那孩子的头顶上,“这是我的养女,慕云容。” 云容……不就是云萧与玉容的合称? 明王果真至今都没有忘记当年的玉容夫人。 正当气氛越发尴尬之时,外头传来了一道凝重无比的声音,“王爷,金蚕甲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四章 幽王救人 夏浅薇只觉身边的慕元面露惊讶,她的脑海中竟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人,若说方才那三个假客伤人之事已经是十四先生难得的失误,那么如金蚕甲这般刀枪不入的宝物,必定守备森严不可能再出现差错。 但若是诡计多端的幽王,说不定就有这样的本事。 想到这,夏浅薇顿时察觉自己对慕珑渊有着异常强烈的偏见,总觉得那名男子出现在哪里就一定是不怀好意,并且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眼前的面具男子眼中微微一动,那浓密的睫毛下眸光闪烁着几分了然,他缓缓站了起来,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他深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似有复杂交错的情绪盘踞在他心头,连呼吸也带着一种幽幽的无奈。 “殿下,永乐县主,本王失陪片刻。”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云霄便带着满心的思绪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十四皇叔为人正直宽厚,永乐县主不必担心。”身旁俊雅的男子见夏浅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轻声安慰了句。 关于玉容夫人当年与明王之间的纠葛,兴许京中的百姓只知一二,但太后却深知其中的细枝末节,毕竟当年便是她主张将落入民间的十四皇子接回宫中。 慕元以为夏浅薇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情,生怕明王爷记恨,因为不论怎么看,当年受了情伤黯然离去的人是他。 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不担心。” 话音刚落,两人分明察觉到一股充满敌意的视线,这才发现那好似被遗忘的小姑娘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隐忍着一抹晶莹的泪花死死地盯着夏浅薇。 “云容,这是你浅薇姐姐。”慕元似乎想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氛围,谁知话音刚落,慕云容竟好像被人踩到了痛处一般尖叫出声,“她不是我姐姐,我没有姐姐!” 只见这情绪激动的小姑娘竟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夏浅薇的身上泼去,慕元脸色一变,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替身旁的少女挡下了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慕云容也顿时一愣,呆呆的看着这双不受控制的小手,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身旁的小丫鬟吓了一跳,赶紧朝着慕元下跪赔着不是。 “太子殿下恕罪,郡主,郡主她只是……”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慕云容又不甘心的看了夏浅薇一眼,便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望着慕元那湿了的衣摆,众人脸色顿时大变,然而这通情达理的男子却只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随后歉意的看向夏浅薇,“县主可有受伤?” 夏浅薇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慕元的表情似有几分严肃,“皇叔甚是疼爱这个养女,只是没想到她竟变得这般骄纵,一会儿我便带她来向你赔罪。” 众人惊讶的看着慕元的态度,明明是他的衣衫湿了,可让这男子在意的却是毫发未伤的永乐县主,细细想来,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此时此刻,方才逃走的慕云容正瑟缩在甲板上的角落里,望着滚滚的江水独自落着泪。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害怕的往后看了几眼,似乎希望有人能追过来,但又害怕自己被发现。 那个心眼坏的夏浅薇一定会跟父亲告状的,万一因为这件事情父亲就不要她了,她该怎么 父亲常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不如回去道个歉? 几番挣扎之下,这小姑娘终于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却不想转身的那一刹那,只听哗啦一声,一名男子竟是从江水之中腾身而起,瞬间就落在了她的身后,毫无预警的伸出手去将她钳制在了身前。 “唔?!”慕云容的小嘴被牢牢的捂住,她惊恐的抬起头看着这张獐头鼠目的面容,竟与方才死了的其中一名假客有着七分相似。 对方的眼中跳跃着危险无比的怒火,慕云容分明听见了自己的手骨传来几声碎裂的轻响,顿时让她疼得涌出了泪花。 “我三个兄弟都死在你们手上,所以我杀你一个,不算过分吧?!”这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慕云容瞳仁不由得一缩,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绝望的恐惧,只见眼前的男子高高举起了手,作势就要朝着她的头顶劈下。 慕云容认命的闭上了眼,心中却有个念头一闪而逝,若是她死了,父亲会记得她吗?如今找到了玉容夫人的女儿,他是不是很快就会忘了自己?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是没有传来,一股温热竟滴在了她的小脸上,身后的男子竟松开了手,随后带着那股腥臭的气息轰然倒地,眉宇间竟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暗器! 她颤抖着身躯久久的呆在那儿,好不容易才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便见一股粘腻的红色血液沾在了她的小手上。 她受伤了?不,这不是她的血。 “……” 一道冰冷的气息笼罩住她全身,慕云容的脑中一片空白,随后一张陌生的面容跃入她眼帘。 迎面而来的男子那对眼睛漂亮至极,漆黑的瞳仁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此刻正倒影着她染血的狼狈模样。 “你、你杀人了……” 只见这小姑娘战战兢兢的开了口,随后两眼一黑,竟吓得昏死了过去。ωωω.χ~⒏~1zщ.còм < 此时此刻,明王慕云霄正等候在一间静谧的雅室内,伴随着身后那股熟悉无比的压迫感渐渐靠近,他才缓缓转过身去。 然而在看见慕珑渊身边的阎幽军肩头竟是扛着自家小女儿,那面具后的淡眉微微一蹙。 慕云容脸上的鲜血格外刺目,慕云霄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了口,“多谢二贤侄出手相助。”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看着那副纯金打造的面具,这个人还是这般敏锐,且不说他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就凭一眼便猜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就足以证明他的城府不减当年。 “皇叔怎知珑渊不是打算对她不利?不过是个养女而已,倒是让皇叔上心了。” “你从不杀无辜幼童,何必总是要扮成一副十恶不赦的样子?”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五章 别有心思 慕珑渊听出了眼前的男子语气中的浅笑,他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便玩味的瞥了一眼那被放到了地上的小姑娘,“皇叔莫不是有心事?否则怎会让人有机可乘?” 既然是慕云霄在意的人,就不该发生方才那样的意外,莫非他已经见过那个丫头,所以魂不守舍了? “……” 一阵沉默之后,只见对面的人竟缓缓的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一张如海上明月般皎洁迷人的面容便出现在慕珑渊的面前。 那双如墨细描般的桃花瞳眸中似是涌动着无双的智慧,精致的鼻梁淡薄双唇,好像永远都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哀伤。 明明年近四十,可岁月却丝毫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成熟稳重以及神秘悠远的气质,他每一个神情都有种浑然天成的韵质在里面,只是这么望上一眼,就有种令人不由得被他吸引的魅力。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你还是这般不肯吃半点儿亏。”就算事实摆在那儿,嘴上依旧不肯承认。 慕云霄无奈的笑了笑,他的语气中带着长辈的宽容与关怀,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这辈子唯一就吃过慕云霄的亏,所以在这名男子的面前,慕珑渊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就越发强烈。 这时,一名美丽的女侍缓缓跨了进来,她的手中捧着一本古老的医书,慕云霄略显小心的接了过来,“所以贤侄是特地来拿奖励的?你如此大费周章拉拢了屠刀,又以他之名上了我的船,该不会只是为了这本医书吧?” 慕云霄知道,以眼前这年轻男子的本事,想要博得头筹不在话下,可他却偏偏要了个第二名。 慕珑渊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阎幽军立刻上前将那本医书收了起来,慕云霄看着他连看也没看那医书一眼,便知这孩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根本不知道那本医书的珍贵之处。 “不是为了医书那是为了什么?”然而慕珑渊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竟是透着几分怒气,方才那丫头中途离开了,结果没过多久慕元也不见了踪影,如今一想到那两人不知去了何处,他的心情便有些烦躁。 慕云霄眼中一闪,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向来冷漠的男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本以为除了阴谋与憎恨,对方的心里便不会再有其他的情绪,可这种赌气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似乎不愿再去深想,慕珑渊丢下这么一句话竟转身要走,慕云霄当即幽幽的开了口,“既然贤侄此番救了云容一命,那金蚕甲就当谢礼,只是下不为例了。今后,贤侄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无需再易容,也不必大费周章。” 此话一出,那男子当即停下了脚步,回头笑了笑,“珑渊听不懂皇叔话中的意思,若不易容,今日这四方竟会怕是就要改日再办了,至于那神秘金蚕甲,珑渊更是没见过,皇叔可莫要冤枉了好人。” / 冤枉好人? 什么时候冷若冰山的幽王也懂得开玩笑了?果然自己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他的身边一定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慕云霄当下也不拆穿他,而是怀念的笑道,“改日再去你的幽王府,继续先前没有下完的棋局。” “这一次,珑渊可不一定会输了,毕竟皇叔已经老了。” 慕珑渊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还带着浓浓的挑衅,慕云霄当即愉悦的轻笑出了声,仔细想来上一次与他下棋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从这孩子的眼底他看见了许多从前没有的东西。 只怕很快,他就会变成一个越发可怕的对手……当然仅限于棋盘之上。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慕云霄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倒是走得潇洒,这金蚕甲丢了,可是有无数的烂摊子接踵而来,怕是要让自己忙上一阵子了。 “云容,你还打算在地上躺多久?” 那略显严肃的声音响起,地上早已悠悠转醒却始终不敢睁眼的小姑娘动作一僵,犹豫了许久才抬起了头。 她眼泪汪汪的望着那张如明月一般的慈爱面容,无尽的委屈顿时汹涌而来。 “父亲,云容知错了。” “错在何处?” 慕云霄便那般站在这小姑娘的面前,也不伸手将她扶起来,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 她闪烁着目光,哽咽的回了句,“云容不该泼夏浅薇茶水……” 方才雅室里的一切早有人来汇报于他,此时夏浅薇与慕元已经离开,其实他们何尝不知慕云霄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因为他还未想好如何面对夏浅薇,亦或者说面对那张脸。 “还有呢?” 慕云霄的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慕云容最是害怕他这幅样子,总觉得好像父亲随时都会离她而去。 “云容不该瞒着父亲,偷偷跑出去。” 然而等了许久,却听不见任何的回应,难道她说错了吗? 这对父女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慕云容的神情开始渐渐发虚,她闪烁着目光不敢再去看慕云霄的眼睛,生怕感受到父亲的失望。 她答不上来,父亲是否真的不要她了?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白净温暖的大手,慕云容微微一愣,随后惊喜的抬起头。 “你最大的错,便是不信父亲,为何会以为父亲不要你了?” 他一眼就看穿了慕云容心中所想,话及此处,这小姑娘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下一秒慕云霄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父亲不是一直想见永乐县主吗?所以、所以玉容才会以为……” “若为父将她接到身边,你可能好好待她,不再任性?” 慕云霄的声音极尽温柔,轻而易举的便让慕云容原本慌张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眨着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眼前的男子立刻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我的好女儿,疼吗?” 他的手放在了慕云容的手腕上,小姑娘当即疼得龇牙咧嘴,惹得慕云霄又无奈又好笑,“亏你能忍这么久,手骨都快碎了。” “……因为太害怕,所以忘了……” 看着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慕云霄宠溺的摸了摸她头顶上柔软的发丝。 小姑娘的脸上很快扬起了幸福的笑容,原本的担忧顿时荡然无存。 “那父亲什么时候把浅薇姐姐接过来?” “不必叫她姐姐,至于何时……”这如皎月柔雅的男子眼底划过一抹幽光,“不急。”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六章 他失望了 是夜,幽王府内,那间安静的书房里透着一阵诡异的氛围。 夏浅薇低眉顺目的立在一旁已有半个时辰,而那张榻上,棋桌旁正坐着一道阴冷沉默的身影。 那张冷酷而俊美的面容静对着眼前局势凶险的黑白两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一颗冰凉的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他屏息凝神的模样,仿佛只要错下了一步,他就会立刻一败涂地。 “永乐县主,王爷今日身子不适,您迁就点儿……”一阵冷风灌入,夏浅薇只觉得脖颈一凉,而那全神贯注的男子依旧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脑海中立刻想起齐侍卫的叮嘱,她再一看慕珑渊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庞,已经这个时辰了却丝毫没有半点倦意,哪里像是所谓的身子不适。 夏浅薇没有发现,慕珑渊眼角冰冷的余光已经瞥向了她,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倒茶。” 今日竟然这般乖巧,若换成平时,她早已目中无人的独自走到一旁坐下,莫非是因为白日里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 想到这,慕珑渊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与慕元独处时的景象,心中当即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随后哒的一声,将手中的黑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之上。 那少女眸光一闪,回过神来便感觉到了对面那男子不满的视线。 “王爷身子不适,不宜饮茶。”夏浅薇一本正经的拒绝了对方的刁难,慕珑渊眸色一沉,在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发火之前,眼前的少女已经缓缓上前坐下,拿出了个把脉用的小枕头。 “……”看这架势,这丫头还真是来给他看病的? 沉默片刻,慕珑渊挑了挑眉缓缓伸出了那笔直的手臂,夏浅薇的手指当即轻轻的搭在了那冰凉无比的肌肤上。 “王爷脉象沉稳有力,但气血略显不足,应是之前的伤破了元气,臣女且开几幅药方为王爷调理些时日……” 却不想话未说完,慕珑渊竟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蔑的丢了句,“庸医,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拿去!好好的提升一下自己的医术,再来本王面前班门弄斧。” 只见他竟从桌下抽出了一本医书丢到了夏浅薇的面前,这张绝美的小脸当即露出了几分诧异,她低头一看那有些久远的泛黄书面,复杂无比的古文字跃入眼帘。 鬼法灸术? 她记得从前师傅华佗子曾经说过,针灸之术是医法之精华,是药三分毒,人之脉络复杂而神秘,唯有灸术不伤根本,而如今民间流传的灸术其实只是皮毛,不及自古流传下来的针灸之法万分之一。 医者也分门别派,其中鬼氏一族的灸术最是原始且出神入化,他们历经千载才将祖先传下的针灸之术录成了一本医典,就连师父亲自所书的华佗秘典也望尘莫及。 但这本书也只存于传说之中,无人见过。 夏浅薇的神色变得郑重无比,她无视着慕珑渊玩味的目光小心的翻阅着这本古书,书页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多年的纸浆味,上面的文字复杂,若这书是真的,应是历经了十代以上。 果不其然,夏浅薇看出了书中的字迹出自不同人之手,而每一代的笔法都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由繁到简,越到后面看得越不吃力。 “你还懂得古代文字?”慕珑渊狐疑的挑了挑眉,他不过是随意的翻了几页,便判定这是一本鬼画符,万万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略知一二。”夏浅薇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他极少从这个丫头的脸上看见这般开心的样子。 慕珑渊当然不知道,鬼法灸术对于医者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看着她眼中泛着前所未有的光亮,整张表情竟瞬间明亮了起来,那瞳眸中似乎顷刻间装满了漫天的星辰,慕珑渊原本心中的烦躁竟顷刻间荡然无存。 “本王费劲千辛万苦才混入了四方竞会,就为了帮你取这本医书,难道你没什么感谢的话要说?” 慕珑渊一副夏浅薇若不诚心诚意的道谢,今日就别想竖着离开幽王府的架势。 而夏浅薇却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名男子的厚颜无耻,她微微收敛了神色,“王爷难道不是为了金蚕甲而去 只见慕珑渊的眼中划过一抹隐晦不明的光,随后语气里透着几分危险,“看来,你和慕元果真关系匪浅,否则他怎会连如此机密的事情都告诉你?” 多少人对那刀枪不入的金蚕甲虎视眈眈,他可是布局了一年有余,才打听到东西落入了明王的手中。 “王爷误会了。” “本王没误会。” 慕珑渊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而夏浅薇也奇怪的感觉到了这名男子的情绪似有一丝别样的变化,妒意? 夏浅薇被这个念头惊得神色微愣,但很快,对面的男子已经展开了一道危险至极的笑容,一看便知他在盘算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慕珑渊又从身后拿出了一张信纸丢了过去,里面竟是一列朝中大臣的名单。 “给你一月的时间,本王要知道这些可是慕元的人?” “……”他这是要让自己在太子身边打探消息? 什么妒意,他果然只是又想利用她而已! 夏浅薇心中一阵无语,难道她先前的猜想错了,也对,堂堂幽王永远都是一个以利益为先之人,再者,他也不是什么懵懂少年,倘若真的对自己有好感,也不该全然无所察觉才是。 夏浅薇当即松了口气,毕竟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要跟慕珑渊牵扯上关系! “丫头,本王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谁知,眼前的男子竟突然深沉的开了口,夏浅薇不由得眉头一蹙,抬起眼的那一刹那,她竟发现慕珑渊那张一向只有不可一世的冷傲面容,此刻竟流露出了一种隐隐的失望与哀伤。 “王爷?”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慕珑渊话中的意思,便见这男子缓缓低下头,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本王在你心里,莫非只是一个鸡鸣狗盗之徒?” “……”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七章 谎话连篇 慕珑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哑然,原本眸中骄傲的光芒似乎被蒙上了一片暗淡,浑身周遭的气场如同尝到败绩的士兵那般颓然,连空气也多了几分萧索的味道。 夏浅薇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第一次见这位辰国幽王的场景,他绝对是一个不能接近与之共处的危险男子,狡猾冷酷,残暴卑鄙,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 然而感受着此时慕珑渊身上那种从未见过的落寞,这瞬间竟让夏浅薇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冤枉了他,莫非那金蚕甲不是他盗走的? 而且她从不知道,这名男子竟会在意旁人是如何看待他 “你为本王办事如此之久,何时亏待过你?本王腹背受敌,本就朋友不多,如今连冷玉寒也走了。”他低垂着眼,那如蝉翼般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一片压抑。 慕珑渊缓缓抬起手,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额前柔软细长的发丝,仿佛陷入了一阵痛苦的回忆之中。 “说我阴险虚伪也好,蛮横无情也罢,但凡本王认可之人,就不会再有你我之分,就算交付这条性命,本王也绝不会让身边的人有半分的失望……” 夏浅薇眸光一闪,立刻想起了之前他的手下感染了马瘟,这名男子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要救他们,当时她便有种感觉,自己对慕珑渊的了解或许是不公平的,她不曾用自己这双眼睛去感受过他的一切。 这世间最害怕的,便是从旁人的嘴里去了解一个人,而关于辰国幽王的一切又是那般骇人听闻,她潜意识的便不想去探究这男子的为人。 这时,慕珑渊突然抬起头来,竟是用一种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夏浅薇只觉得他的眼眸如同黑暗中受了伤的猛兽,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种受伤无助的荧光。 他就那样安静的望着她,这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容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渴求,只怕再铁石心肠的女子,也会不由得放下所有的心防,为他所动。 “如你所见,本王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宫中的那几位手足皆视本王为洪水猛兽,恨不得将本王碎尸万段,但唯有一位皇妹,曾视我为英雄,她是本王在宫中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中,唯一的温暖。” 夏浅薇心中惊讶,她不曾想过慕珑渊竟会对她掏心掏肺,他仿佛已经陷入了一段过往中无法自拔,每一个声音都浸着一丝别样的凄凉。 “你可知本王为何爱下棋?都是因为她……明知自己永远也赢不了,却总是缠着本王,每到夜里,她便偷跑出来去我那间足以冻得四肢麻木的冷宫里上整夜的棋。”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的弧度,夏浅薇竟是从慕珑渊的眼中看见了从前自己常在兄长的眼底感受到的宠溺。 幽王……看来很疼爱那位公主。 “可后来,连她也不信我了,最后死在了后宫嫔妃丑恶的争斗之中,为何不信了呢?明明本王告诉过她那些人居心叵测……” 只见慕珑渊的双手突然紧紧握起,不住的轻轻颤抖着,随后又展开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好像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已经从他的指缝间悄悄溜走了,“她死的时候不过七岁,若她还活着,长得必定比你还美。” 夏浅薇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她又想起了上一世的兄长,小时候也总说她长大了定会是举世无双的美人。 所以今夜慕珑渊突然一反常态,如此在意自己误会了他这件事,是因为想起了那位已逝的公主? 仔细向来,幽王确实是个敢作敢当之人,倘若他真的拿了那金蚕甲,在自己面前完全无需掩饰,反而应该炫耀他的无所不能。 夏浅薇的目光缓缓落在自己手中的医书上,瞬间觉得有些沉甸甸的,莫非他真的是冲着这本医书而去? 可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应是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所以才借花献佛…… 但慕珑渊此刻认真的表情,又让夏浅薇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自然的感觉,竟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此书如此珍贵,臣女受之有愧……” 她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书籍缓缓推了出去,下意识的觉得幽王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收下为好。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你只需将本王交代的事情办好,天下间任何你想要的,本王都会替你拿来!” “……” 他的声音轻柔,却有着一种山盟海誓般的笃定,屋内顿时弥漫开一股奇妙的氛围。 就在这时,慕珑渊的表情忽然一变,浑身当即散开一股急迫的冷意。 “小心!” 夏浅薇只觉得眼前的男子突然沉声喝道,下一秒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那温暖的胸膛当即牢牢的将她圈在一片灼热的温度之中。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夏浅薇仿佛听见身上的男子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随后竟有数支利箭破窗飞了进来,很快外头便传来了一阵紧张的厮杀声。 “保护王爷——” 外头响起了齐侍卫冷厉的命令,那微乱的鼻息撒在夏浅薇的脸颊上,她错愕的抬起眼,正好迎上了慕珑渊紧张的眸光,“丫头,你没事吧?” “我……” 然而不等夏浅薇回答,她分明看见慕珑渊的背上竟赫然插着一支长箭! 他居然为了保护她,而让自己受了伤? 这就是所谓的交付性命? 夏浅薇的心中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他不能有任何的万一! “王爷,让我看看你的伤!” 怀中的女子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些许慌张,慕珑渊从未感受过夏浅薇的关心和担忧,这还是第一次! 她的小手作势就要去碰自己后背上的长箭,他竟下意识的牢牢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你真的这般在意本王的生死?”连慕珑渊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竟有着难掩的欣喜。 夏浅薇瞳仁一缩,听着那戏谑又期待的语气,眨眼间慕珑渊已经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了身后。 “想清楚了再回答,本王先解决了外头的那些麻烦。” 眼前这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得挺拔,夏浅薇疑惑的望着他那一头笔直浓密的黑发,慕珑渊的周身再次散开卷起一阵危险的寒气,强大的威慑感瞬间弥漫开来。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只听咔嚓一声,他竟徒手拔出了背上的箭,夏浅薇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可下一秒,慕珑渊竟大手一挥脱下了身上的外袍,露出了那件金色的衣甲。 “……” “丫头,你就那般肯定是本王盗了这金蚕甲?那么,你倒是够了解本王。” 那张完美的侧脸已然绽开了一道得逞的笑容,他轻轻回过头来玩味的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 没错,方才本王就是在骗你,如何?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八章 玩笑大了 片刻之后,数具尸身被堆在了书房之外,慕珑渊冷冷的睥睨着眼前的一幕,随后轻轻一抖,身上顿时掉落数支淬了毒的暗器。 “王爷……” 众人紧张的望向那尊贵的男子,只见他轻轻笑了笑,这金蚕甲果真名不虚传,这些穿铁如泥的利器竟也伤不了他分毫。 然而很快,一块腰牌被呈到了慕珑渊的面前,看着上面熟悉的暗纹,旁边的阎幽军不由得沉声道,“是皇后的人。” 只见慕珑渊的眼中划过一抹幽光,约定的日子还没到,她就等不及了?莫非太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思量片刻,他眼中一动缓缓朝着其中一具尸身而去,众人只见这尊贵的男子瞥了一眼地上那人粗糙的手掌,随后,一声冷笑从那淡薄的双唇中滑出,“没想到孟维真坐上了金国王座,反倒喜欢上了这种歪门邪道。” 孟维真?那不是金国太子……不,现在已经是金国的王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辰国的气候湿润多雨,而这些杀手的体格倒更像是生长于恶劣之地,所以这刚登基的金国王是打算背信弃义借刀杀人? 若不是自家王爷对金国的江山毫无兴趣,他怎能那般顺利就得到想要的? 慕珑渊好像想到了什么,“那个丫头呢?” 只见一名阎幽军恭敬的上前,“回王爷的话,永乐县主已经被齐侍卫护送离府了。” 慕珑渊的脑海中立刻想起方才夏浅薇紧张的模样,心中竟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那丫头看起来精明,没想到竟是吃软不吃硬,当时她认真听着自己的那些过往,表情竟还有点可爱。 …… 此时此刻,齐侍卫正一脸紧张严肃的跟在夏浅薇的身边。 自家主子这次的玩笑开得太大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永乐县主这般恼怒的模样。 他听命暗中保护夏浅薇,这段时日对这年纪轻轻的少女也颇为了解,她心思细腻且防心极高,着实不容易相信一个人。 “县主,其实小公主的故事是真的……” “不必多言,我现在不想听见关于他的任何一个字。” 果不其然,夏浅薇冷冷的回了一句,她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因为慕珑渊而觉得自己愚蠢得无可救药! 是真的又如何?那只能证明慕珑渊可恶至极! 本以为像他那样不可一世的男子永远也不会将脆弱的一面暴露于他人面前,谁会想到,慕珑渊是一个连自己的弱点都会利用的阴险之人。 这让夏浅薇不由得想起了卫玄麒,当初,他不也是以一个落魄皇子的身份来博取她的信任?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上一世的自己就是死在这种人手里的! 可让夏浅薇越发心烦意乱的是,她当时竟真的有一瞬间担心他会受伤!那种久违的心慌之感,让她不愿意去深想。 只见这面色冰冷的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理智不断的在心里提醒着,莫要再去想关于慕珑渊的一切,她和那卑劣的男子合作到此为止! 这时,齐侍卫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神色不由得一凛,心中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他战战兢兢的重新站在慕珑渊的面前,那男子疑惑的视线便让齐侍卫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那丫头让你回来?这是何意?”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夏浅薇的反应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实在不像是那个丫头的风格,先前不论自己如何逗她,她始终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顶多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冷着脸顶几句嘴罢了。 齐侍卫当然不敢说实话,他斟酌了许久才回了句,“王爷,越在意之人,就越是容不得欺骗,尤其是信任这种东西,耗费一次便少一次,属下以为就算王爷亲口承认盗了金蚕甲,县主也不会有所反感。” 毕竟永乐县主早就习惯了王爷这种不折手段的做派,他不盗那金蚕甲才叫人奇怪。 “你的意思是,她立场不定与那慕元走得亲近,还容不得本王戏弄她了?” 慕珑渊没有注意到,自己提到慕元的时候语气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股别样的敌意。 齐侍卫眸光一闪,原来王爷在意的竟是这件事情! 莫非他一直在等,等着永乐县主主动坦白她与太子为何去那艘船上的缘由? 既然这般耿耿于怀,王爷却又不给县主解释的机会,没想到自家主子这般善于利用人心之人,在儿女情长之上反而看不透彻。 只怕,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看出来了,王爷自己还毫无所察。 “王爷,几位皇子都已经在物色皇妃之选,您……” 齐侍卫终于忍不住提点了一句,却不想换来的却是慕珑渊毫无温度的眼神。 “莫不是被那丫头赶回来了,你便觉得自己无事可做,开始操心本王的终身大事?” 话及此处,齐侍卫便觉得自己的脖颈微凉,仿佛已经有把冷刀架在了他的肩头。 显然慕珑渊并没有察觉到齐侍卫的担忧和暗示,他只是轻轻皱着眉头,那对深邃的眼眸中泛着不悦的光芒。 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让那丫头敢在自己的面前使性子? 莫非她忘了是谁帮她打断那夏宜川的腿?是谁三番两次的在种种陷害中护她周全? 原本的好心情已然破坏殆尽,慕珑渊深深的看了齐侍卫一眼,信任?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而已,她需要的不是信任,而是服从! 但凡他想用之人,从来没有谁可以全身而退,莫非她以为自己可以容忍这样的任性? “她明日不是要进宫给苏美人安胎?你,让她亲自来本王面前赔罪,若办不好,你便提头来见!” “……”这无辜的侍卫后背已然渗出了一片冷汗,赔罪? 难道王爷还不知道永乐县主天生反骨,她那性子犟得很,只怕拿剑架在她的脖颈上,她也不会屈服于王爷这样无理的要求。 果然,是天要亡他……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九章 熟视无睹 次日,苏美人的若水宫里。 榻上那小腹隆起的佳人柔弱无骨的靠在贵妃榻上,精致的眼眸愣愣的盯着眼前正为她把着脉的少女。 不论看多少次,每一次永乐县主的出现都给她无尽的惊艳,仿佛春夏秋冬都成了她身上轻薄衣裙的景致,绚烂的颜色却丝毫不及她的美貌万分之一。 难怪丽妃会突然那般方寸大乱,明明先前父亲再三请求,她都不肯点头给自己半点儿的机会,可不久前竟一反常态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接进了宫。 如今苏美人终于明白了是谁带给了丽妃那么大的危机感,这几日皇上来她的若水宫越发勤快,可他的眼神却总是落在永乐县主的身上。 这天底下还没有皇上得不到的女子,倘若永乐县主进了宫,丽妃的盛宠又能持续到几时? 苏美人回过神来,她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婢女立刻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昂贵首饰递了上来。 “这些时日真是辛苦县主了,采荷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谢,寻思了许久,还是觉得这支陛下赏赐的水荷簪子最是合适县主,看看可还喜欢?” 苏美人如今身怀龙嗣,但对夏浅薇却异常的客气,这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讨好,意图已然十分明显。 夏浅薇眼中一动,只是淡笑的望着那支珍贵的簪子,“既是陛下所赐之物,臣女岂敢夺美人所爱,既是为美人保胎,照顾好腹中龙嗣才是对臣女最大的答谢。” 她这清澈的眸中一片坦然,丝毫捕捉不到任何的野心。 夏浅薇当然知道苏美人的用意,这后宫中的女子但凡能留下皇上的骨肉,有谁是省油的灯。 她想试探自己可是会收下那御赐之物,便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心入这后宫,若是有,那么接下来她便该拉拢自己,在这险峻的六宫之中结伴而行。 而且夏浅薇也听出来了,苏美人并非一心忠于丽妃,否则就不会这般向自己示好了。 却不想,苏美人好似不相信她,而是认真的望着夏浅薇坦荡的双眸,那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人不喜欢荣华富贵。ωωω.χ~⒏~1zщ.còм < 明明就凭这张年轻美艳的面容,只要她用点儿心思,只怕轻而易举的就能夺走丽妃的一切! “永乐县主莫非还未对冷千户死心?” “……” 苏美人的表情似有几分可惜,竟语重心长的劝着,“镇国夫人虽是巾帼英雄,可若真要相处起来,永乐县主必定辛苦至极,不如另辟蹊径?若是成了,今后镇国夫人见了你都要敬上三分。” 听及此处,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苏美人这一刻竟真是为了她着想,应该不带半分的私心。 可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般喜欢做笼中被人圈养的金丝雀,可偏偏这宫中的锦绣繁华却蒙蔽了无数人的眼。 见夏浅薇不为所动,苏美人长长叹了口气,随后她深深的望了一眼殿外,“永乐县主今日还是早些离宫为好,听闻昨日,三公主又命人悄悄给丽妃娘娘捎了信。” 榻上的美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轻抚着腹部的圆润双手,俨然听出了她字里行间的恳切。 好不容易圆了梦入了宫,不论如何这腹中的龙嗣定要保住,特别是如今庄妃也有了身孕,光是身份摆在那儿,就足够让苏美人喘不过气来。 “美人放心,腹中龙子一切安好。” 得了夏浅薇的承诺,苏美人这才放下心来,说着也怪,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可她却偏偏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可靠感,让苏美人觉得夏浅薇定会全力护她的骨肉。 这时,一名宫女却是冷着脸由外而来,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一看便知是丽妃宫里的人。 “永乐县主,我家娘娘有请。” 苏美人此刻已经收敛了方才亲切的表情,换上了一副疏离的模样,只是忍不住担忧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此时此刻,无人的宫道上,夏浅薇缓缓的跟着前方的宫女,这两道身影早已落入了暗处某对锐利的眼眸之中。 “王爷,陛下已经等候多时……”身旁的大公公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光是站在幽王的身边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让他等着又如何?”慕珑渊的视线随着夏浅薇的身影缓缓移动,这大逆不道的语气让眼前的大公公当即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似乎不敢叫人听见的样子。 只见这尊贵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那不是丽妃宫中的方向? 如今没有齐韶在旁边保护,不知这丫头的心里可会瘆得慌? “本王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慕珑渊竟下意识的笑了出来,众人一脸的诧异,而旁边的齐韶已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王爷果真英明神武,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到一个台阶下了。 若在永乐县主受难之时他再次伸出援手,说不定两人就能重修旧好。 齐侍卫眼前一亮,当即化成了一阵清风追着夏浅薇而去。 “看,那不是幽王殿下身边的侍卫吗?” “小声一点,别被看见了,否则脑袋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四周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夏浅薇眸光一闪,很快便发现了那角落里好似在办着什么正经事的齐侍卫。 她的心中当即划过一抹冷意,以齐侍卫的本事,他怎会轻易的让人发现? 不用想便知道慕珑渊此刻正在某个地方等着看她的反应,这是知道麻烦上了门,想给她一个求助的机会?想到这,夏浅薇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昨日那男子欺骗她后得逞的表情,那种失望与耻辱之感瞬间涌上心头。 此时的齐侍卫有种莫名的忐忑,哪怕从前上刀山下油锅,也从不觉得比这一刻更加煎熬。 县主为何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丽妃何等刁钻,指不定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而今日太后正巧出宫礼佛,除了王爷又有谁能帮她? 谁知,夏浅薇的目光竟冷冷的越过了他,那种熟视无睹的样子让齐侍卫的心中当即一沉,永乐县主是想说宁愿死也不要王爷出手相助?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章 以牙还牙 四周宫人来来往往,无数惊艳的目光落在丽妃宫外那一道纤细唯美的身影之上,周遭的一切似乎只为了成为她的背景,天地间一切的美好在她那越发妩媚的面庞前皆是黯然失色。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惊艳之余,不少人又在心中默默期待,丽妃的脾气众所周知,而永乐县主今日出现在这儿,只怕很快又要有好戏上场! 夏浅薇在宫门前等了许久,可依旧不见有人前来传唤,方才领路的宫女只是面无表情的守在一旁,这模样似乎是有意刁难她。 然而很快,夏浅薇却是看见了里头几道熟悉的身影。 她眸中划过一抹了然,那不是庄妃身边的女官?夏浅薇心中微微一动,嘴角已然浮现出了一抹深沉的笑意,原来丽妃宫中眼下是有贵客来访。 “庄妃不好生在宫里头养着,来本宫这儿所为何事?” 此刻,这冷艳逼人的貌美妃子不悦的看着座上庄妃那一副懒怠悠闲的模样,若眼神能化成刀子,庄妃早就已经遍体鳞伤。 然而,对面的妃子脸上却依旧是一片亲和温婉的样子,丽妃原本就看不上她,这会儿更觉得那笑容扎眼至极。 “在宁闲宫里闷得慌,想起姐姐这儿四季如春鸟语花香,便想着带肚子里的孩子来散散心,姐姐莫不是不欢迎?” 庄妃立刻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丽妃暗暗咬着牙,姐姐?平日里她可从没这么亲热过,这贱人莫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提醒自己岁月已不在,但她依旧年轻还能生养? 丽妃的表情说不出的僵硬,那明明眼底都快要喷出火来,却不得不含着血咽下去的样子,实在大快人心! 庄妃想起先前苏美人有孕不久,便时不时的来自己的宫中闲坐,平日里什么毛病没有,在她面前反而一会儿这不舒服,一会儿那不爽利,不用想便知是丽妃这狐媚子示意的。 倘若苏美人在她的宁闲宫里有个好歹来,她哪能脱得了干系? 所以哪怕一肚子的火,她也必须把人照顾妥当,生怕被皇上和太后责怪。 如今风水轮流转,是时候以牙还牙,让丽妃尝尝那有苦难言的滋味了! “真别说,这明月宫就是养人,原本今晨妹妹便有些乏力,这会儿倒是精神了不少。”庄妃一边笑着,一边轻抚着她尚未凸起的小腹。 丽妃立刻恨恨的将目光挪开,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将手边的茶水朝着她那虚伪的笑脸泼去! “若是精神不佳,不妨与魏侧妃谈谈心,两个有身子的人想必关系定会更胜从前。”明知四皇子收下那魏婉蓉后,给庄妃添了不少的麻烦事,此时丽妃下意识的就想踩踩她的痛处。 谁知话音刚落,座上的庄妃脸色忽然一变,略显难受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怎么突然觉得头有些疼痛?姐姐可否帮妹妹唤御医?” “……”该死的,她这是在威胁自己不要说她不想听的话,否则就要瘫死在自己的明月宫? 眼见着丽妃终于不甘的闭上了嘴,庄妃才缓和了神色,“所以妹妹才说姐姐这儿好,看,这会儿又不疼了呢。” 在宫中这么多年,这一刻简直是庄妃最开心的时候,想起自己处处被丽妃压制一头,如今竟也能扬眉吐气看看这狐媚子憋屈一回,瞬间什么也都值得了。 此时丽妃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她全然不想多看庄妃一眼,可若为了清净就此把人丢在这儿,只怕她回头就会跟皇上告状,岂不是变成自己待客不周? “想想妹妹也该乏了,本宫立刻唤人备张辇榻,让妹妹舒舒服服的躺着回宁闲宫,如何?” 看着那张冷艳高傲的面容对自己露出了一丝少有的笑容,庄妃当即挑了挑眉,怎么,这样就受不了,打算把她赶走了?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先前十一殿下有惊无险,当真是上天庇佑,姐姐说是吗?”谁知,庄妃突然提起了先前的事情,丽妃的眼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暗光,随后轻轻笑了笑,“妹妹还有心情担心别人?” “妹妹哪里是担心别人,而是在担心姐姐呀。” 庄妃别有深意的开了口,丽妃唇角微微一僵,随后避开了她的目光望向别处,“妹妹真会说笑。” “姐姐难道不担心,倘若十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旁人会怀疑到苏美人身上?” “……” 庄妃心知肚明,十一殿下的身子不太好,宫中这么多的御医,可丽妃偏偏向皇上举荐了姜御医为十一殿下调理,所以她私下便叮嘱过,要姜御医万万不可马虎,因为这丽妃必定是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小殿下真的就出了事儿,幸好逢凶化吉,否则姜御医难逃抄家灭门之祸!而且只怕很快便会查到他其实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到时候她也无法幸免于 除去了太后最喜欢的小殿下,苏美人肚子里的那个不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丽妃只要将苏美人牢牢控制在掌心里,还不万事顺遂? 这种一箭双雕的毒计,本就是丽妃管用的伎俩! 只见丽妃深吸了口气,好似听不懂庄妃话中的意思,“果然有孕之人容易多思,妹妹这般喜欢胡思乱想,对腹中的胎儿可不太好。” “怎么不好?姐姐莫不是在诅咒这孩子?”庄妃玩笑一般轻捂着唇,丽妃气得袖中的手直抖,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被这贱人牵着鼻子走,否则只怕一会儿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庄妃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只觉得天色都跟着明媚了起来,她隐忍着笑意端起面前的茶杯,不想此时丽妃宫中的一名宫女提着裙摆大步从外头冲了进来,“庄妃娘娘,且慢!” 丽妃眉头不由得一蹙,这贱婢怎么回事,莫非又想让人抓住把柄? 果不其然,庄妃委屈的幽幽开了口,“姐姐莫不是气恼了,如今连杯茶也不让妹妹喝?” 感受到自家主子危险的目光,这宫女赶紧跪下身来惶恐的解释着,“娘娘息怒,这茶不能喝。” 两位妃子同时一愣,庄妃瞥了一眼那同样诧异的丽妃。 “怎么不能喝?你的意思,莫不是丽妃姐姐在茶里下了毒?”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一章 化敌为友 下毒? 此话一出,宫里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庄妃那刻意提高的嗓音让一旁的丽妃心头一跳,她倒是想下毒,但再蠢的人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动手! 此时她哪里能让狡猾的庄妃借题发挥把脏水往自己的身上泼,只见这冷艳的妃子怒喝一声,“来人,把这个口没遮拦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宫女顿时大惊,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娘娘误会了,茶水里无毒,只是有孕在身的人不能沾!” “此话怎讲?” 只见这宫女战战兢兢的看了丽妃姨娘,“丽妃娘娘近日胃口不佳,因此奴婢便在茶水里放了些许杏干,但杏味酸性大热,容易造成滑胎,所以庄妃娘娘不宜饮用。” 听及此处,庄妃立刻变了脸色,这个孩子可是来之不易绝对不容许有半分闪失,倘若这杯茶真的如此凶险,自己喝下以后岂不…… “混账!为何你方才不说,万一本宫不慎饮下之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该当何罪?!” 平日里亲和大方的庄妃此刻俨然变成了一个刻薄严厉之人,她冷笑的望向丽妃,“姐姐是如何管教宫人的?陛下常说姐姐人美心细,可妹妹好不容易来明月宫做一次客,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丽妃立刻明白庄妃又打算凭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颠倒是非,让自己来担这个责任! 她当即用一种危险至极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宫女,对方立刻察觉到了自家主子身上的杀意,赶紧连连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只见地上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丽妃一眼,随后颤抖的说道,“若不是永乐县主方才提醒,奴婢也不知原来有孕之人吃不得杏子……” 永乐县主? 此话一出,庄妃和丽妃同时一愣。 对了,她怎么忘了那小贱人还在宫外等着! 丽妃眼中一闪,三公主被罚,这几日总是书信回宫要自己替她收拾了夏浅薇以泄心头之恨,拗不过爱女的恳求,她才等着太后出宫礼佛,把夏浅薇唤来打算好生刁难一 只是,那小贱人有这么好心? 此时丽妃的心中思绪百转,越想越觉得奇怪,倘若庄妃在自己的宫中出了事情,不但腹中龙种可能不保,自己还会受到牵连,她应该乐见其成才是,怎还会出手相助? 就连庄妃也满心的狐疑,正打算开口问个清楚,却不想眼前忽然一黑…… “庄妃娘娘?!”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惊呼,丽妃的脸色当即大变,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妃子,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庄妃该不会打算赖死在她的明月宫吧? “不好了!庄妃娘娘昏过去了!” 丽妃心头一跳,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当机立断喝道,“来人,快,把永乐县主请进来!” 明月宫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外头的宫人,守在一旁的齐侍卫眉头不由得一蹙,他分明看见一群来势汹汹的宫人由远及近,而不远处的夏浅薇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永乐县主…… 齐侍卫不由得紧紧握起了拳头,他急切的望向那绝美的少女,只希望她能多给自己一个眼神,却不想,夏浅薇脸上竟缓缓展开了一道浅浅的笑容。 “永乐县主,我家娘娘有请!” 只见那群宫人气势瞬时一变,竟无比恭敬的朝着夏浅薇纷纷行礼,那谄媚的模样仿佛生怕这少女气恼了她们。 眨眼间,她已然被众星捧月一般的迎进了宫门,哪有半点儿大难临头的样子? 角落里的齐侍卫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蛮横无理目中无人的丽妃难道改了性子? 当夏浅薇赶到的时候,庄妃正躺在一名宫女的怀中,众人将其护在中央,一副谨慎无比的架势。 丽妃一见来人,还未说些什么,便见夏浅薇恭敬的朝着她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俯下身一探庄妃的脉搏,只见这少女的眸中划过一抹流光,伸手抚向庄妃的一缕发丝凑近轻轻一闻。 “永乐县主,如何?” 丽妃故作镇静,其实她早已命人封锁了明月宫,连同庄妃带来的宫女也一并看管了起来,绝对不能让此事传扬出去。 “回娘娘的话,庄妃并无大碍。” 夏浅薇一句话,竟真的让丽妃放下心来,这少女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庄妃的鼻间来回摆动,众人便隐约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沁人芬芳。 不一会儿,原本紧闭双眸的庄妃竟幽幽的睁开眼来,她的表情当即一愣,竟下意识的望向丽妃,“姐姐,你做了什么?!” 此时若有外人在场,只怕立刻就会以为是丽妃从中动了手脚。 然而那冷艳的妃子却是毫无温度的笑了笑,“真是笑话,永乐县主,就由你告诉庄妃妹妹,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众人立刻望向那盈盈站出来的少女,如泉水般轻灵的声音缓缓传来,“此番娘娘突发昏厥,是因为使用含了麝香的发膏而致,幸好其成分不多,所以没有酿成大祸,然而孕前三月必须万事小心,望娘娘谨记。” 听及此处,庄妃下意识的抚向自己柔顺的发间,虽然她的容貌不及丽妃,但陛下却常夸她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因此庄妃对此十分重视,每日都要耗费许多心力涂抹香膏,哪怕知道自己有喜之后也从不间断。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能这般任性妄为,倘若让陛下和太后知道你为了区区几根头发就擅自用些伤身的膏药,岂不对妹妹失望?” 丽妃冷笑一声,俨然将一切的过错推到了庄妃的身上,如今更有永乐县主作证,她想赖给明月宫是不可能的了,反而还会惹得一身的腥! “可这发膏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庄妃下意识的便想反驳,然而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毕竟只怕连太后也不知道这香膏里头含有麝香。 果不其然,夏浅薇意味深长的望向她。 “太后娘娘对宫中妃嫔向来照顾有加,若是听见庄妃娘娘此言,怕是要失望了。” “可不是吗?妹妹该不会想说,是太后有意加害龙嗣吧?” 丽妃挑了挑眉,庄妃的心中不由得一跳,她疑惑的看着夏浅薇与丽妃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们已经化敌为友,打算联起手来对付自己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本王不娶 庄妃的心中满是狐疑,她望向夏浅薇平静无比的神色,仿佛想要从那对清澈的眸中看出些许端倪。 这永乐县主该不会是傻了吧?先不说三公主慕晴雪几次三番的想要她的命,就连丽妃也是同仇敌忾,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如自己一般恨不得丽妃大难临头? 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 丽妃想起方才庄妃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此刻当即阴阳怪气的笑道,“怎么,莫不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发膏让庄妃妹妹神志不清,连话也不会说了?” 庄妃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脸色当即一僵,这狐媚子是打算揪着这个把柄不放手了? “永乐县主身为医者,定是明白这有孕之人就容易犯糊涂,既然县主与丽妃姐姐还有要事相商,那本宫就先行回去休息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又是以自己腹中的皇嗣为挡箭牌,如此一说,就算到时候她们跟陛下和太后告状,众人体谅孕者的不易,也不会多加为难她。 看着那被几名宫女小心翼翼扶出去的庄妃,丽妃的脸色渐渐阴沉。 真是便宜了那个虚伪的贱人,但想必往后她是不会再故技重施,赖着明月宫百般刁难了。 此时那冷艳的妃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浅薇恬静的面庞,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别样的浅笑,随后幽幽挑了挑眉,“来人,赐座。” …… 明月宫外,齐侍卫略显忐忑的等候在暗处,直到庄妃带着众位宫女脸色阴沉的出现在他面前,那不甘心的眼神已然让人明白了什么。 “哦?那丫头倒是有点儿胆量。” 当齐侍卫回去向慕珑渊复命的时候,这冷酷而尊贵的俊美男子薄唇轻轻扬起了一抹欣赏的笑意,他久久的望着明月宫的方向,不用想便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想必那丫头是趁着今日庄妃向明月宫发难,顺势给了丽妃一个人情,让丽妃意识到如今想要对付庄妃,多一个盟友绝对会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所以两人就此联手,结成了临时同盟。 虽然三公主将夏浅薇恨得咬牙切齿又如何?在丽妃的眼中,庄妃才是她永远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能多一分扳倒对方的机会,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夏浅薇的示好。 只怕那两人此刻正在明月宫里头化干戈为玉帛…… 齐侍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情,明明慕珑渊此刻是笑着的,却给人一种他很不高兴的感觉。 可不,本打算借此机会让永乐县主识相的向他求助,没想到县主竟宁可跟丽妃联手,也不愿承他的人情,由此可见,县主的怒气还没这么快消…… 慕珑渊的眼神越发危险,这天底下竟还有如此不识抬举之人? 一直等候在旁的大公公顿时觉得自己最近定是犯了煞!否则怎会被陛下委派来做如此要命的活儿? 这位祖宗看似终于办完了事儿,可眼下却一副眼中直冒火光的样子,不用想便知道一会儿到陛下面前,这对父子二人又是怎样一副水深火热的场景! 御书房里早已一派凝重压抑的氛围,所有的宫人纷纷低着头不敢去看辰皇的表情。 当今天下有人敢让皇上等这般久的,也唯有大逆不道的幽王一人了! 当那年轻挺拔的玄色身影缓缓的出现在眼前,辰皇积压已久的龙怒顿时爆发开来,然而当他迎上慕珑渊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竟生生的咽了回去。 慕珑渊一副谁敢招惹他,他便要将皇宫夷为平地的架势,让辰皇的理智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当即疑惑的瞥向紧随其后的大公公,对方的额头上却是一片冷汗,僵硬无比的咬着唇一副备受煎熬的模样。 怎么?这世间还有人敢招惹自己这个堪比阎王的儿子? “嗯……珑渊,最近如何了?”辰皇不自觉的便缓和了语气,却不想慕珑渊挑了挑眉,眼底竟是散开一抹冷笑。 这皇帝老头何时关心过他?怕是又有什么棘手之事想要交给他办。 “死不了,有话直说。”这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御书房里的气温当即又冷了几分。 辰皇只觉得自己的面上挂不住,此刻只想将惹怒慕珑渊的那个胆大妄为之徒拖出去五马分尸以泄心头之很! 他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宫人如临大赦一般退了出去。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桌前的帝王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将一堆画像推到慕珑渊的面前。 那俊美绝伦的男子轻轻一瞥画像上的妙龄女子们,随后冷笑了声,“这次要杀的,是她们?” “……”辰皇一口血差点没被慕珑渊气出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父皇装糊涂?如今你的兄弟都在物色妃子,难道你打算此生就与尸首为伍?” 看着那张恳切的表情,慕珑渊差点儿就要相信他是真的为了自己着想。 只见这年轻的男子身上散开一股疏离而危险的气息,深邃的眸光落在辰皇身上,仿佛早已将这个人看得透 “那些冷冰冰的尸体起码真实,与它们相处无需防范被人里外插刀,陛下说难道不是吗?” “你……” 辰皇不由得紧紧握起龙袍下的双手,他看着那张倔强的俊美面容,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的那个人。 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开,他咬牙道,“父皇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所以,在你成为朝臣公敌之前,必须为你留好退路!” “所以陛下是选了哪个大户人家做本王的退路?” 慕珑渊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缓缓上前随手翻了翻这些画像,原本以为终于说动他了的辰皇竟显得有些紧张和期待,却不想下一秒,慕珑渊却是动作一变,只听撕拉一声,桌上的画像竟齐齐被震得粉碎! “大胆!”辰皇大怒,瞬间拍桌而起,但对上慕珑渊那更加森冷的视线时,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见了无底的深渊…… “若陛下再这般操心本王的婚事,就别怪本王灭这些女子满门!” 看着那认真的眼眸,所有的震怒顷刻化成了一片哑然,辰皇知道慕珑渊此人绝对说到做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当即涌上心头。 本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拂袖离去,却不想很快,慕珑渊的眼底竟是划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流光。 “要本王娶妃……也不是不可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三章 非她不娶 慕珑渊望着散落在脚边的画像碎片,嘴角渐渐扬起了一道让人看不真切的浅笑,这一刻已有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娶亲,自然要娶一个对自己有用的,可放眼朝中,他还需要谁的权势为自己锦上添花? 从一个活得如老鼠般卑微的落魄皇子,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拿出令他心动的筹码。 辰皇见眼前这个令人头疼的男子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以他对慕珑渊的了解,如不是心中已有了人选,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惊喜只是转瞬即逝,辰皇的心中很快浮上了几分担忧。 自己这个儿子向来眼高于顶,究竟是哪家的闺秀能入得了他的眼?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你莫非……是相中了哪国的公主?” 这可是辰皇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不可以再让这个孩子强大了,方才他随随便便就能说出灭人满门的话,倘若有一天他真的想要夺这江山,朝中真有人能阻止? 太子现在羽翼未丰,真要与幽王对抗,又能有几分胜算? 慕珑渊仿佛捕捉到了辰皇的担忧,当即玩味的挑了挑眉,所以,皇帝老头挑的几个人选恐怕都是他的亲信,一方面是为了拉拢人心,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打算无时无刻监视自己。 说来真是可笑,倘若从前他对自己多留几分情谊,如今又何必担心受怕? “难道本王会让悲剧重演?”慕珑渊的眼神忽然冷了几分,御书桌前的辰皇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僵持。 究竟要与他说多少次?身为帝王总有许多迫不得已,自己当年也是真心待他母亲,但比起儿女情长,江山社稷更为重要! / 喜欢的人不能相守,不喜欢的人却要日日相对,这世间又有谁能永远活得如意? 尤其是这几年,辰皇对此深有体会,他深深的看着慕珑渊那张不近人情的俊美面容,着实没有想过当年那个他刻意忽略的瘦弱孩子竟变成如今这般只手遮天冷酷杀伐的样子。 就连自己,现在也动不了他分毫。 这种看不惯他,又除不掉他,却又不得不依赖于他的现状,着实让人觉得力不从心疲惫至极。 “那你看上的究竟是何人?” 辰皇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满满的无可奈何。 慕珑渊眼中微微一动,许久之后竟是没有回答,辰皇疑惑的看着他好似有所犹豫的模样,不免有些惊讶,这孩子还会有顾忌之事? 谁知很快,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要本王娶妃也可,就永乐县主,如何?” 什么? 辰皇当即瞪大了双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夏浅薇那张如四季般妩媚多彩的面容,下意识的冷喝一声,“不可!” 这带着些许怒气的模样,让慕珑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辰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稳住了心神,“永乐县主与冷玉寒已有婚约在身,你何必要夺人之妻?就不怕被人诟病皇室以权欺人?”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此时慕珑渊已经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而幽幽的望向窗外那渐渐萌发新芽的枝头,似乎已经想象到冷玉寒那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 “夺来的才是最好的,况且,皇室何时不欺人了?” 慕珑渊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夹杂着几分冷意。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君子,更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他只知道如今那个丫头想要与自己划清关系,岂有那般便宜的事情? 在还未榨干她所有的价值之前,慕珑渊绝不允许这样一个宝库落入旁人之手。 说不定……说不定她打算投奔太子?如此一来岂能袖手旁观? 越往深想,慕珑渊便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不会有错。 “朕不答应!你想娶谁都可以,唯独永乐县主!”辰皇深吸了口气,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慕珑渊却是轻轻笑了笑。 “若本王非她不娶呢?” 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心头竟是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除了利用,他忽然闪过一个有趣的念头,若是娶了那个丫头或许日子便不会再那般枯燥乏味,每日看着她生气恼火时的表情,难道不是别有滋味? 他没有再多看那早已面色铁青的辰皇一眼,竟是带着某种从未有过的期待拂袖离去,守在御书房外的宫人们望着那张似乎带着笑意的俊美面容,立刻有了种如置梦中的错觉。 要知道他们可是从未见过幽王跟陛下见面之后,心情还能这般愉悦! 然而慕珑渊刚跨出御书房没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打砸的声响,他冷漠的回过头去,越发觉得里面的那个人愚蠢至极。 难道他不了解,众人越是阻碍的事情,自己就越要办到!而这一次,他倒是要好好看看那个丫头还有什么办法摆脱自己? 这时,不远处似有一抹身影快速闪过,慕珑渊当即收敛了神色久久的望着某个方向,方才那人是…… “荒唐!这天底下莫不是没有女子了?为何非要抢一个已有婚约之人!” 御书房里满地的狼藉,大发雷霆之后的辰皇胸膛剧烈起伏着,立刻想起之前四皇子慕严的事情,他倒是可以把那小子关起来,可偏偏慕珑渊是个连自己也动不得的人! 倘若那个疯子真的打算强人所难,辰国皇族就真的要滑天下之大稽了! “陛下。” 一道软绵轻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辰皇阴沉的抬起眼,便看见了一张如兰花般素雅干净的面庞。 在此刻无人敢靠近他的情况下,那身穿宫裙的少女盈盈上前,目光柔情似水的望着他,随后轻轻的跪倒在脚边握住了他的手,“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臣女于心不忍。” 她如同乖巧的猫儿一般,用那稚嫩的脸蛋贴着他灼热的手背,原本震怒的心竟渐渐被抚平。 辰皇长长的叹了口气,“身子好些了?” 脚边的女子柔柔的点了点头,任由他的指腹摩擦着她的下巴。 她的眼中清清楚楚的倒影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一刻,辰皇才重新拾起了那种天下一切皆在他手中的信念感。 是啊,除了那个孩子,还有谁敢忤逆自己? “陛下,今夜让臣女为您解解闷……” 那略显苍白但柔软的唇瓣轻轻的印上了他的掌心,辰皇当即浑身一震,眼底已然浮上了几分满意。 “好。”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又遇慕严 午前的阳光穿过叠叠的云层落在明月宫的红墙绿瓦之上,那一道被众人簇拥着的身影缓缓的回到了宫道之上。 “丽妃娘娘为县主备了马车,望日后常常入宫为客。” “谢娘娘关照。” 夏浅薇与明月宫人这幅和睦的模样,让暗处静等着好戏的各方势力纷纷惊诧不已。 然而当那绝美的少女被送往离宫的西门,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在那儿。 “都利索点儿,莫要怠慢了永乐县主!”为首的宫女吩咐着,随后才目送那辆马车缓缓离去。 却不想片刻之后,这护送的队伍忽然一顿,原本正闭目养神的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她睁眼的瞬间,一名面容阴邪的男子正带着深沉的笑意望着她。 “永乐县主别来无恙。” 夏浅薇目色一沉,慕严已然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她的身边,随后陶醉的深吸了口那沁人心脾的药香味,“果然与外头的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他怎么会在丽妃安排的马车上? 夏浅薇面不改色,此时队伍已经调转了方向,竟是朝着宁闲宫而去。 “四殿下此举未免有失妥当?若午后臣女还未抵达夏家,只怕祖母立刻便会寻进宫中。”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却不想慕严那贪婪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夏浅薇那张如玉如珠的面容,仿佛生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灼热的鼻息迎面扑来,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如此正好,让天下人皆知你已经是我的,岂不美哉?” 天知道这几日慕严想她想得都快发疯了,他搜罗来再多的美人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夏浅薇分明从这男子的眼中看见了危险的狂热,只怕威胁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激起他越发浓厚的兴趣。 “本殿送的及笄之礼可还喜欢?”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根手指已然控制不住的绕上了夏浅薇如丝一般的黑发。 明明佳人近在咫尺,他本该马上将人揽入怀中一亲芳泽以解相思之苦,可偏生在这个关头,他又万分的不舍。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慕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如此痴迷于求而不得的滋味,就好像有个爪子不断的挠着他,叫人心痒难耐。 可一想到倘若真的得到了,这种感觉说不定就会马上消失,这难得令他如此着迷的美人儿很快就会食之无味,慕严便陷入一阵矛盾。 或许只有不断的考验自己忍耐的极限,才会在拥有她的那一刻得到最大的满足,慕严还想好好的品尝这种无限期待的滋味。 然而,当他看见夏浅薇的表情,很快便明白了什么。 “看来那礼物是被我母妃拦下了,永乐县主别失望,一会儿本殿定会好好的补偿你。” 说罢,慕严竟忽然伸出手去揽住了她如柳一般的纤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敢这般戏弄我母妃,丽妃仗着她的脸才得以保全如今的地位,但我母妃可不是。” / 以美貌为武器又能持续多久?他的母妃姿色平平却能在这险峻的六宫之中保有一席之地,慕严这是在提醒夏浅薇,他的母妃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儿实力。 此时这胆大妄为的男子放在夏浅薇腰上的手越发不安分,他发现夏浅薇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的变化。 “哦?你还藏了什么东西?” 直到慕严的手触碰到一块坚硬如铁的物件,夏浅薇的脸上似有一抹难以抑制的愤怒。 本以为这少女不会乖乖就范,却不想从方才到现在,她脸上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对于自己得寸进尺的举动竟没有半点儿要反抗的意思,倒是让自己特地为她准备的药毫无用武之地了! 然而夏浅薇早就摸透了这慕严的性子,他若不是已有万全的准备,怎会光明正大的在宫中动手?他必定是抱着势在必得的信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她必须忍,忍到机会出现的那一刻! “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这少女终于开了口,似乎想要逃离他的掌心。 慕严当即挑了挑眉,随后眼神忽然一变,竟毫无预警的抽出了她夹在腰间的手铳! 这是什么暗器?还沉甸甸的! “一个姑娘家,怎的还藏着这种奇怪的东西?”慕严左右把弄着这把手铳,看这样式也不像飞镖那类的暗器,他戏谑的看向夏浅薇,“这么沉,你用得动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谁知,眼前的少女忽然展开了一道清冷的笑容,下一秒,她竟瞬间夺过了慕严的手铳,只听咔嚓一声,一道机关的响动让慕严立刻提高了警惕。 只见夏浅薇双手稳稳的握着那把奇怪的武器,将那细小的管口抵住了他的额头,这少女的眼中满是杀意,慕严立刻明白,只要自己轻举妄动一分,自己的命可能真的会丢在她的手中! 大意了!她方才的手法如此敏捷狠辣,慕严分明觉得自己的手指此刻正一阵火辣疼痛。 “倘若有人拿走了你的手铳,你当如何夺回这件唯一能够保你性命之物?”耳边不自觉的响起慕珑渊的声音,那名男子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教她夺器之技,正因为这把手铳天下仅此一件,陌生之人才会露出破绽,给她可乘之机。 “还请四殿下立刻将臣女送出宫去!”夏浅薇的眼底一片冰冷,这张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在这样的表情之下如同淬了毒的牡丹,竟让慕严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笑的预感。 倘若将来自己真的丧命于她手中,不就应了那句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若我说不呢?” 砰—— 一道沉闷而灼热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慕严身子一僵,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身旁已然被射穿一个洞的车壁,一股浓郁的硫磺味当即弥漫在车厢之内。 “殿下?!”队伍立刻停住,外头的侍卫紧张的呼唤了一声,就听里头传来一道玩味的笑声,“本殿不过是和永乐县主玩点新花样,你们紧张什么?” “……”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五章 弄巧成拙 外头的侍卫当即面面相窥,心想着从前四殿下也时常与那些歌姬在马车上闹出不小的动静,兴许方才是永乐县主挣扎得厉害,毕竟只是个弱女子,难道还能让殿下身处危险? 想到这,他们当下纷纷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深究。 谁知下一秒,里头又传来慕严浅笑的声音,只是语气中似有几分不甘心和咬牙切齿的味道,“改道,出宫!” 什么?这…… 外头的侍卫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殿下莫不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很快,马车立刻调转了方向。 “还请殿下自重,臣女不是很喜欢玩笑话。” 夏浅薇压低了的声音毫无温度,她的眼神好像在说,倘若他再口没遮拦坏自己清誉,可就不仅仅是麻痹一条手臂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慕严额头上已然渗出了一片薄汗,如同雷击一般的疼痛让他险些无法维持自己的风度,轻轻一瞥手臂上赫然扎着的三根银针,着实没有料到她竟真敢在宫中对皇子下手! 想起方才她的动作狠辣毫不拖泥带水,恐怕只要她愿意,便能轻而易举的取了自己的性命!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这份勇气和胆量,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刹住,外头传来一道震怒的声音,“永乐县主,你在里面吗?!” 这个声音…… “我那六皇弟,还是这般爱多管闲事。”慕严轻轻挑了挑眉,这一开口,外面的慕昭当即变了脸色。 “四皇兄?你在里面做什么,莫要对永乐县主无礼!” 夏浅薇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无奈,而慕严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这辆马车会默默地将夏浅薇护送出宫,无人能知晓四殿下也在其中,而慕昭这自以为英雄救美的举动,恰恰让事情变得复杂无比,如此一来,还有谁能相信夏浅薇和慕严在马车上没发生点儿什么? 果不其然,这边的动静已然吸引了不远处宫道上的行人注意。 “让开!本殿叫你们让开!” 此时慕昭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作势就要往车厢内冲去,而一双素手却是缓缓拉开了帘子,一张绝美的面容当即出现在慕昭的眼前,而这妙曼的少女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了被她塞在角落里的慕严。 “六殿下误会了,臣女方要离宫,并未看见四殿下。”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四周无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方向,她轻轻笑了笑,神色如常的样子让慕昭眉头一蹙,眼底当即浮上一抹疑惑。 只可惜,眼前的男子关心则乱,根本没有读懂夏浅薇话中的暗示。 他对自己的耳力颇为自信,方才分明听见了慕严的声音,永乐县主莫不是受了什么胁迫? 这正义凛然的男子一想到慕严过去的种种恶行,越发觉得夏浅薇是有苦难言,他当即对着那少女背后吼道,“若皇兄再不出来,别怪皇弟不客气了!” 有他在,绝对不会让慕严那个好色之徒得逞! 夏浅薇此刻深切的感受到了慕昭的侠义心肠,然而有些时候,这一份执着反而令人哭笑不得。 “永乐县主,我家皇弟如此热情,可没办法再遮掩了呢。” 只见方才被夏浅薇用银针封住了穴道的男子竟跨了出来站到了她的身边,而车厢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 原来就在慕昭纠缠的时候,慕严的手下趁夏浅薇未注意,偷偷从车窗跃入拔掉了他身上的银针。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子一露面,不远处的各方宫人们立刻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看着他那张暧昧无比的表情,怒火当即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便将慕昭的理智淹没! “住口!”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六殿下突然一个跃身落到了马车旁,竟一把将慕严从夏浅薇的身边扯了下来。 他紧紧地揪着慕严的衣领,那架势仿佛要与对方同归于尽一般,“你对她做了什么?!” 若换成从前,慕严一定不会理会这位脾气火爆冲动易怒的皇弟,可不巧的是他的心情也不好。 无人知晓他多年以前便在明月宫中安排了眼线,今日为了夏浅薇才冒险动用了一次,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拦下这辆马车,哪里会想到到头来还是要拱手把美人护送出宫。 除此之外,还有这么多的人打算坏他好事!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皇弟打算如何?”慕严挑衅的迎上慕昭那仿佛能喷出火来的视线,只见对方的额间当即青筋暴起,咬牙骂道,“该死的!” 只听砰的一声,他竟是一拳砸在了慕严的脸颊上! “六殿下息怒!” “来人,护驾,护驾!” 四周当即乱成了一团,惊呼连连,可谁也阻止不了那冲动的六殿下大打出手,直到一声冷厉的呵斥从远处传来,“都住手!” 此时已经被慕昭牢牢压在地上的慕严当即望向来人,他的嘴角早已溢出了一抹鲜红,却好像全然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竟是玩味的笑了笑,“太子殿下来得正好,臣弟不过是为保县主安全送她出宫罢了,可六皇弟竟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人,还请太子殿下为臣弟做主!” “你……” 慕昭气急,这无耻之徒竟还倒打一耙?愤怒的拳头再次高高举起,却不想立刻被一双手牢牢的制止住。 他诧异的抬起头,立刻对上了慕元那严肃的双眸。 “太子殿下,明明是他……” “说够了吗?” 然而不等慕昭解释,慕元竟冷声呵斥了一句,众人从未见过太子这般气恼的模样,他周身散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连慕昭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只见这儒雅俊秀的男子深深的望向夏浅薇的方向,随后深吸了口气,“来人,将六殿下带下去严加看管!” 什么?! 慕昭的眼底一片错愕,皇兄这是何意?难道真的打算为了慕严那个卑鄙小人责罚自己? “殿下处事向来公正,臣弟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不该把他押到父皇面前,为臣弟评评理?” 慕严哪里能放过这次机会,是时候让那榆木脑袋吃点儿苦头!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另择良木 慕昭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位四皇兄绝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小人,他义愤填膺的望向对方挑衅的眸光,差点又要挥起拳头。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夏浅薇缓缓开了口,“四殿下息怒,臣女以为六殿下也是担心您婚期将至惹来闲言碎语,毕竟魏侧妃有孕在身,万一听信了流言动了胎气,想必太后娘娘定是要难过的。” 慕严的嘴角挂着深深的笑意望向那宠辱不惊的夏浅薇,他分明感觉到原本四周各种猜忌的目光竟是因为她的坦然而渐渐平息下来。 倘若她真的跟四皇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怎会关心魏侧妃,更不会把流言二字挂在嘴上,毕竟唯有心虚之人才会遮遮掩掩。 仅仅一句话便将六殿下今日的莽撞之举变成了尽心维护兄长声誉与皇族和睦,倘若慕严再揪着不放,实在是辜负了自家皇弟的一番苦心。 而且慕严还听出了夏浅薇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如今那魏婉蓉由母妃安排的人好吃好穿的伺候着,生怕有个闪失让皇祖母怪罪,慕严无比后悔没有早一点除掉那碍事的女子,如今就算他想动手,母妃也绝对不会让他胡作非为! 只见慕昭看向夏浅薇的视线渐渐又暖了起来,却不想一道严厉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他喜悦的心情。 “永乐县主不必为六皇弟求情,错便是错了,四弟放心,此事本殿定会妥善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一向亲和的太子此番竟如此不近人情,不止是慕昭,连慕严也显得十分诧异,明明他全然可以顺着夏浅薇的梯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会为了慕严而处罚与他马首是瞻的慕昭? 然而那如柳般的男子身上仿佛散开一股冬日的冰寒之气,他轻蹙着眉头看着那一脸茫然的慕昭,“望此次之后,你能凡事谨慎,莫要再如此冲动!” “……皇兄……臣、臣弟知错了……”仿佛有千万委屈堵在心口,可慕昭转念一想,皇兄向来有他的道理,或许这一次,真是自己做错了呢? 很快,宁闲宫里的人匆匆将慕严送了回去,而六皇子在被押走之前,歉意的望了慕元一眼。 宫道上的众人渐渐散去,慕元沉默了许久才转身看向夏浅薇,只是他的眼中似乎还有一抹来不及褪去的哀伤,“永乐县主可是觉得本殿委屈了他?” 夏浅薇细想了片刻,则淡淡的摇了摇头,“该心怀歉意之人是臣女,六殿下若不是为了替臣女解围,也不会这般冲动。” 只听慕元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望向慕昭被押走的方向,眼神却渐渐冷冽。 “本以为他是将才之料,可倘若他想不明白自己今日究竟犯了什么错,那么将来,作为皇兄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委以重任。” 夏浅薇目光一闪,感受这俊雅的男子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气息,他的眼中沉淀着深沉的睿智,语气中尽显深远,“鲁莽冲动是他最大的缺点,今日他连累了永乐县主的声誉,而将来,则会有千万兵马毁于他的疏忽大意,若不让他吃点儿苦头,只怕要变为一个刚愎自负之人。” 身为太子,将来慕元便是一国之君,慕昭与他的手足之情越是深厚,今日就越不可姑息。 否则将来,因为慕昭的鲁莽而酿下大祸,那个时候再严惩他就已经于事无补。 原来如此,夏浅薇终于明白今日慕元的一反常态全是为了六殿下的未来着想,这位辰国的太子并非只有一腔的宽厚,他对于用人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并且深知有舍有得,目光长远。 夏浅薇的心中一动,如今她已经决心下了慕珑渊的贼船,或许这位陈国太子能够成为一个可靠的合作之人? 慕元收回了思绪,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少女正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眸似有一道隐隐的笑意,这让他微微一愣,回想起来,夏浅薇似乎从未如此认真的凝视过他。 他竟是有种错觉,只怕这一刻她才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吧? “殿下以为,为君之道当如何?” 谁知,夏浅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慕元眸光一闪,眼前的少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让人觉得一定要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是以民为本。”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这很符合慕元亲厚的性子,但身为君王,仅仅如此可不够。 “若对敌国?” “来犯者,先存百姓,再犯者,虽远必诛。” 慕元的眸光坚定,他的意思若有敌国进犯,先护百姓固守城池,倘若敌国再犯,必不退怯择机开战! 夏浅薇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势必会影响辰国未来的运势,她虽要复仇,却不能牺牲一国无辜的百姓,而今日慕元公正严明的做法,让她越发坚信自己的选择不会有错。 一个国家需要明君仁君,却要不得一个懦弱之君,唯有刚柔并济,才能使百姓安居乐业。 见眼前的少女再次陷入一副深思的模样,慕元轻轻一笑,便也不再深究她的唐突。 然而当夏浅薇上了慕元亲自备的马车,却是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望殿下记得今日之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慕元的眼中泛起了一抹微柔的笑意,永乐县主总是这般出其不意,但无妨,相信不久之后她定会给他一个惊喜,解答自己今日的疑惑。ωωω.χ~⒏~1zщ.còм < …… “滚出去!都给本少爷滚出去,你们这些庸医!” 夏府,夏宜川的屋内传来一阵暴怒的打砸声。 一道浅笑很快从门口传来,“五弟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只见那从宫里归来的少女轻轻一瞥外头狼狈不堪的几位大夫,这两日所有人都说他的双腿已经无药可治,从此之后便是废人一个,这让夏宜川怎么接受得了? 榻上的男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掌心扎出了鲜血都不自知,此时他死死地盯着夏浅薇的小脸,那眼神仿佛要把她剥皮扒骨了一般。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你来做什么?” 此时夏宜川已经没有心情再戴上那虚假的面具,他恶狠狠的咬牙道,却见夏浅薇缓缓跨进了这间满地狼藉的屋子。 “自然是来治五弟的腿。” 什么?她居然说要给自己治腿? 夏宜川一副诧异至极的模样,但很快理智却是让他回过神来,眼神立刻变得阴沉无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夏浅薇笑得越发深沉,她径直来到榻旁,那对美眸中竟是流淌着一股冷冷的寒意,“怎么会呢?毕竟,夏府已经容不下你了,不,应该说,三姐容不下你。” ……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七章 狠心绝情 夏宜川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会说变脸就变脸。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在人前装得善解人意乖巧无比,实际上她还是从前那个心思恶毒的夏三小姐! 此时她带着妩媚无比的笑容,可却让人从心底觉得发冷,竟不由得升起一种畏惧之感。 只见这少女在桌前站定,缓慢的摊开针包,看着上面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夏宜川的眼中当即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恐惧。 “你……不准过来!来人——” 偌大的院子里仿佛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显得越发诡异和危险。 夏宜川的脸色当即煞白,如今他如同废人,哪怕对面只是个身形纤弱的少女,也足以威慑到他的灵魂! 然而,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针,缓缓的放在烛台上烤了烤,明明动作优雅无比,可在夏宜川看来,竟比手持斩刀的刽子手更加残忍。 “三姐,宜川错了!若是哪里得罪了三姐,宜川今后一定会改!”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倘若此刻不求饶,只怕等待他的会是难以想象的痛苦,夏宜川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骄傲,魁梧的身躯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如烟姑娘身上的胭脂味如何?可是醉人心脾,如置梦中?” 谁知,夏浅薇竟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她的眼波中流转着清冷的笑意,让夏宜川的脑中轰的一声,当即一片空白。 那一日他按计划去了御史之子江笙常驻的红馆等着夏常峰,谁知竟是进了名娇柔如柳的姑娘,他本无心寻花问柳,可对方却死缠着他,天底下又有多少男子能抵挡得了诱惑? 明知有要事在身,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竟鬼使神差的失了心智。 可当他清醒过来之后,自己已经与人缠斗了起来,最后才知那如烟姑娘竟是江笙的红颜知己! 当时他暗道不妙,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一群自称是御史府侍卫的黑衣人竟生生打断了他的腿,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夏宜川终于明白古怪之处。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夏浅薇那冰冷的表情,“是你,你算计我?!” 夏宜川的表情当即变得狰狞至极,他竟忘了自己方才求饶的样子,作势就想朝着夏浅薇扑来,然而这一动立刻扯痛了双腿,当即狼狈无比的摔下了床榻! 而下一秒,一根银针已然准确无误的扎在了他的膝盖上,如有一股强劲的电流划过全身,夏宜川发现自己想要惊叫却发不出半点儿的声音! “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说实话,便可免受皮肉之苦。” 夏浅薇的声音毫无温度,夏宜川着实不明白她明明没有武功在身,是如何仅凭一支银针便让自己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股难以忍受的剧痛来得凶猛,也退得猛烈,他好不容易才喘过一口气,猛然发现自己又可以说话了。 “呸,你算什么东……唔?!” 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夏浅薇的动作毫不迟疑,一手狠绝的拔出他膝盖上的银针又重新扎了回去,而另一手同时封住了他的声门! 豆大的汗水当即从夏宜川的额间滑落,他痛楚的痉挛着,每一秒钟都如同行走过地狱的刑场。 “是谁为你出谋划策,让你用夺来的玉观音陷害我?除了御史府,还有谁参与其中 那禁锢住他咽喉的力量瞬间撤走,新鲜的空气当即涌入,夏宜川双目充血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然而看向夏浅薇的表情依旧满满的恶毒与不甘。 “唔——” 银针一次次的落下,眼前的少女再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灵魂被四分五裂的滋味让夏宜川终于支撑不住,眼泪夹杂着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三、三姐,我说,我都说了……” 此时他再也不会怀疑,夏浅薇是真的打算将他折磨致死,“是我母亲,我母亲送信去了军中,要、要我回来收拾你……香、香儿早就与我母亲联手,她要为杜姨娘报仇……” 所以正如夏浅薇所料,那一日夏宜川是故意在红馆中闹事,就是为了引夏常峰离开,好让夏香无所顾忌的下毒,谁知她早就有所准备,让齐侍卫派人监视着他,索性在红馆里假戏真做断他双腿! “府中还有谁在暗中助你们?”夏浅薇把玩着手中的银针,夏宜川吓得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三姐,不如你与母亲和好吧?我定会让她回府之后继续疼你,我们是一家人啊!” 看着他一副真挚恳切的模样,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冰寒至极的声音从朱唇中滑出,“一家人?不,你们不配。” “啊——” 话音刚落,夏浅薇猛地扎下一针,夏宜川痛苦的哀嚎当即响彻云霄,不一会儿夏常峰正巧从外而来,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五弟?三妹,你这是……” “二哥,这个贱人要杀我!”夏宜川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夏浅薇,认为夏常峰撞破了她的真实嘴脸,定会替自己在祖母和父亲面前指认她! 谁知,这少女却是神色平静的收拾着手中的针包,“二哥,浅薇不过是为五弟扎针活血,以免双腿僵堵过久影响恢复。” 夏常峰面上一喜,“三妹的意思是宜川的腿还有恢复的可能?!” “二哥,她想杀我!”夏宜川气急,可却是被夏常峰严厉无比的瞪了他一眼。 “住口!你这次闯下大祸,若不是三妹替你在父亲和祖母面前求情,你早就被赶出府去了!” 求情?夏宜川表情当即一僵,便听夏常峰无奈的叹了口气,“御史府江家向来睚眦必报,京城已然容不下你,所以三妹便求父亲按照之前的计划,送你去前线,待你戴罪立功,还怕将来没有立足之地?” 这一切原本就是夏浅薇安排的,夏宜川此去必死无疑,但沁儿的下场如此之惨,她如何能让他死得痛快? 夏浅薇巧笑嫣然,眼底涌动着令人琢磨不清的信念,“五弟放心,三姐定会治好你的腿,而且很快,五弟便能跟母亲一家团聚。”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八章 新人有孕 福寿院内,被夏宜川赶出来的几位大夫前来请罪离府之后,老夫人才露出了一脸不悦恼火的神色,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掷到了地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如让他在外头被打死,也好叫人耳根清净!” 旁边的雷嬷嬷一个眼神示意,外头的小婢女赶紧跨了进来匆匆收拾好地上的碎片。 就在这时,苏姨娘失魂落魄的从外头进来,地上的婢女当即惊呼一声,“姨娘小心,您的脚……” 她愣愣的低头一看,竟有一块茶杯碎片扎入了她的鞋底,苏姨娘的脸色这才微变,任由旁人将她扶到一旁,这朴实的妇人才僵硬的开了口,“老夫人,那几位大夫可是离开了?将军他、他带回来一人……” 当老夫人领着众人赶到客厢时,夏宜海正若有所思的站在院中的一棵梧桐树下,听见那急促的脚步声后回过头来,便见自家母亲一脸的不满与凝重。 “可是真的?” 老夫人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夏宜海似有不悦的看了苏姨娘一样,随后才缓缓回道,“凤仙兴许是动了胎气,母亲让她好生休息吧。” 只见老夫人的身子微微一晃,立刻被身旁的雷嬷嬷扶住,她颤抖的指着陷入沉默的夏宜海,“你,你怎的这般糊涂!” 先前夏浅薇及第之礼过后,便有人撞见他与一名戏子离开,老夫人当时还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夏宜海向来作风端正,也从不做那等寻花问柳之事,谁知今日,他竟是把人带了回来,还有了身孕?!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雷嬷嬷深深的看了夏宜海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别样的流光,“将军莫不是迎了新人入府?恭喜老夫人又有孙儿抱了……” 苏姨娘的神色一暗,默默地低下头隐去了眼角的一抹泪光。 “什么孙儿?!我们夏家不接纳来历不明之人!”谁知老夫人却是冷喝一声,脸上没有半分的喜悦,“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众人想拦已经来不及了,老夫人拧着一股劲儿推开那扇紧闭的屋门,然而当她冲到榻前时,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竟如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她立刻没了半分火气。 只见榻上的年轻女子轻闭着眼,那对与夏浅薇极其相似的眉眼充满了浓浓的倦意,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苏姨娘久久的望着那张脸,紧紧地抿着唇,一抹哀伤溢满眸间。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对夏宜海失望过,哪怕这些年她受尽冷待,也不曾如此刻委屈。 “祖母,可是父亲回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众人的脸色当即一变,然而当夏浅薇盈盈上前,目光落向那名女子时,四周的氛围似有一抹微妙的变化。 与其说这戏子长得像她,不如说有七分像玉容夫人,老夫人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情之一字究竟是怎样的毒咒,难道她们夏家真的走不出过去了? 众人退回了院外,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凝重的望向那面色深沉的夏宜海,“明日立刻把人送走!我不想看见她!” “母亲,凤仙已经有了夏家的骨肉,怎可流离在外?”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孝顺的夏宜海这次竟会忤逆老夫人的意思,那副不肯退让的架势仿佛要告诉众人,谁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你……” “祖母息怒,其实浅薇早有劝父亲纳新人的念头,如此正好,以后也多个人孝顺祖母。”夏浅薇却是笑着开了口,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副惊讶无比的表情。 确实,如今的夏府后院看起来冷清无比,发生了如此多的晦气事,纳个新人冲冲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老夫人的面上满是疑惑,难道自家孙女没有看见那戏子的脸? 可眼前的少女却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反而耐心的缓缓道来,“还有一事恳请祖母答应,母亲已经离府多日,也是时候接她回来,否则于情于理皆说不过去,还要落人口舌,说浅薇以怨报德蛮横不孝。” 一旁的苏姨娘终于回过神来,她着实不明白夏浅薇为何有此念头,毕竟好不容易才将温氏逼走,只要老夫人不提起,任何人都不敢再为温氏求情一句。 然而老夫人却是听出来了,虽然夏浅薇已经决心与镇国府退婚,但家宅不宁,又有哪户人家肯上门提亲? 夏府的大夫人去雷若寺祈福的时间也够久了,再不让人回来,恐怕又要有流言蜚语。 / 雷嬷嬷的看着老夫人似有几分犹豫,当即笑着帮了句,“还是县主思量周到,如今新姨娘有了身孕,也需要多一个人照拂,相信夫人定会好生关照新姨娘,不会让老夫人的孙儿受委屈。” 雷嬷嬷倒是提醒了老夫人,倘若自己不肯接纳这戏子,传扬出去恐怕又要影响自家孙女的声誉。 许久之后,一声长长的轻叹传来。 “也罢,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懂得替你父亲着想。”老夫人这话是说给夏宜海听的,他必须要记得自己对这个女儿的亏欠! 毕竟,这戏子凤仙与玉容如此相像,自家孙女每每见她一次,何尝不是在自己的心口划上一道? 夏宜海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那眸光中似乎充斥着复杂无比的矛盾,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在里头。 安顿好了凤仙,苏姨娘沉默无比的跟在夏浅薇的身后,直到前方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她也不知。 “苏姨可是觉得委屈?” 夏浅薇的声音让苏姨娘很快回过神来,她久久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无比的小脸,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竟瞬间夺眶而出。 与其说是委屈,不如说是不甘。 她已经不再奢望那曾经被自己视为天神一般的男子能在心里为她留出一个位置,可如今,仅仅因为一张脸,他便动摇了对玉容夫人的忠贞。 还记得从前不论夫人如何劝解,他始终不肯纳妾,时至今日竟把一个戏子当成夫人的影子,这难道不是一种亵渎? 假的便是假的,长得再像又如何? 如果将军对夫人的感情这般轻易就能被取代,那么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苏姨娘没有注意到,夏浅薇的目光已然飘向了某个阴暗的角落。 她嘴角微微一勾,随后轻声开了口,“苏姨放心,浅薇定会让那戏子后悔成为我母亲的替身。” “……”苏姨娘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九章 麻烦拦路 暗处那道人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风中,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却不想苏姨娘竟突然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县主,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妾身一点儿也不委屈,真的。” 只见眼前的妇人神色中满是紧张,一副好像自己松开手,夏浅薇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苏姨,你这是……” 此时苏姨娘无比后悔自己的冲动,怎么能在三小姐的面前如此失态?明明最难过之人应该是她,故新来信说要自己好生照顾三小姐,眼下终于明白为何他信中的字里行间满是担心。 方才夏浅薇的表情陌生得让人心中充满了不安,自从她从雷若寺回来之后便已然换了个性子,虽总是带着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但细细接触之后,不经意间又会流露出一丝无微不至的暖意。 有时候看着她,便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层纱,她的一言一行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皆是伪装,可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为何有那么多隐藏的秘 “都是妾身不好,妾身没有替夫人照顾好县主……”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夏浅薇已然感受到了苏姨娘浓浓的担忧,然而她该如何安慰这朴质的妇人,方才那一番话是她刻意说给暗处那监视自己之人听的。 自从齐侍卫离开之后,环绕在自己周遭的眼睛明显多了不少,既然对方想要抓住她的把柄,不妨自己亲自将破绽送到他们的手中。 唯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能保护所有真心待她之人。 “刘小姐的事情,县主很伤心吧?”苏姨娘深深的望着夏浅薇,“但妾身以为,她定不会后悔与县主做朋友,有些事情不过是命中注定而已。” 夏浅薇眸光一颤,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刘沁儿那可爱腼腆的笑脸再一次浮现在她脑海之中,极力压制多日的那种心痛之感很快不受控制的对抗着她的理智。 命中注定?不,重活一世她怎能认命? 唯一能够认的,便是这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唯有孑然一身,才能不让第二个沁儿出现。 然而待夏浅薇回过神来,一根温暖的手指已然擦去了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她当即一愣,苏姨娘的表情心疼无比,“若是可以,妾身宁愿让县主变回从前的样子。” 起码那个时候的她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绝不会让自己受半分的委屈。 夏浅薇浑身一震,这一刻竟觉得有些迷茫。 她都要忘记自己从前是何模样了,又有多久没有真心的笑过,而今后,怕是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用那般纯净而真诚的笑容让她短暂的忘却仇恨,得以一丝喘息。 清风微拂,脸上久违的凉意让夏浅薇很快清醒了不少,她望着苏姨娘真切的表情,深吸了口气如释重负般笑了笑,“苏姨可是跟浅薇有仇?竟还想看我变回以前的样子。” 气氛顿时一转,苏姨娘立刻想起了从前夏浅薇那令人不忍直视的妆容,当下破涕为笑。 有多久没有听见三小姐开玩笑了?她已然明白夏浅薇的心结终于有了些许松缓,人人都说夏家三小姐铁石心肠,然而却无人能够体会,最难过的便是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好,好,都过去了……” …… 次日。 青山褪去了那素裹的银装,林间新抽的嫩芽焕发着翠绿的生机,山路上一辆马车缓缓的朝着皇家马场的方向而去。 谁知,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静,前方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 夏浅薇疑惑的撩开帘子望去,只见前方的狭窄的山路上横着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一名娇艳无比的女子抬头望着树梢,又嗔又怒,“没用的东西,再不快一点儿,本夫人的帕子又要被吹走了 只见车旁的大树之上,两名婢女正颤颤巍巍的扒在树梢间,不知在寻着什么。 夏府的车夫谨慎的看了夏浅薇一眼,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县主,那是定兴侯府的马车。” 车上的少女轻轻挑了挑眉,只觉得眼前的一幕甚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的景致。 而前方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早已发现了后方的马车,她的眼中带着几分得意之色,嘴里依旧不满的谩骂着,“若不将帕子捡回来,本夫人扒了你们的皮!” 然而等了许久,他们依旧没有要让路的意思,要知道今日可是太子召集回马场训练,眼见着时辰将至,夏府的车夫得了示意,便恭敬有礼的上前寻求行个方便。 谁知,一阵哀嚎声响起,车夫竟是被打了回来。 “县主,车上的是魏三公子新娶的两位夫人,她们说若小的再去打搅,就要打断小的两条腿……” 看着车夫痛苦害怕的模样,此时夏浅薇已然明白,这定兴侯府的人是来挑事儿的,区区一条帕子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心中一动,随后下了车领着几名侍卫款款上前。 当那绝美的少女一出现,定兴侯府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车上的另一名女子恰巧探出头来笑道,“姐姐,这永乐县主可真沉得住气儿……” 然而当她迎上夏浅薇含笑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当即一愣,只觉得那张令人望尘莫及的妩媚面容深深的刺了下自己的眼睛。 明明这少女一身简单的劲装,但那气质与风采,竟生生将精心打扮过的她们给压了下去! 夏浅薇看着眼前两名花枝招展的女子,风中隐隐递来一股浓郁的脂粉味。 她们满头珠翠体态婀娜,举手投足间有种日积月累的风尘味儿,据说定兴侯府的几位公子可都还没有娶亲,不用想便知这两位夫人是何来头。 “本以为是何等尊贵之人,原来不过是两个庸脂俗粉,也敢挡本县主的道儿?来人,把她们拖下来!” 这冷厉的声音传来,让定兴侯府的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只见方才还笑脸迎人的永乐县主瞬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皆是霸道蛮横毋庸置疑的气场。 身后的侍卫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当即冷着脸作势就要上前,对面的两名女子终于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冷喝一声。 “不长眼的东西!我们可是定兴侯府的夫人,你敢碰我们一根头发试试?” 却不想夏浅薇却是清冷的笑了笑,那犀利的眼眸轻轻一瞥花容失色的两人,“胆敢玷污定兴侯府的名声,何止是碰你们的头发那般简单?拖下来,狠狠的打!” 什么?! 那两名舞姬还未反应过来,夏府的侍卫已然跟侯府的人动起手来,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焦急的望向某个方向。 夏浅薇眼中轻轻一动,所以,正主儿就在那儿了? “住手!”果不其然,一道愠怒的声音从前方的拐角处传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章 咄咄逼人 只见一群来势汹汹之人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为首的男子一身暗蓝的锦绣华服,高挑结实的身材有种武者出众的干练之气,他的眉眼威武却尽显年轻的张扬,浓墨的眸子暗藏着阴霾的冷意,嘴角噙着的笑容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此人,正是定兴侯府的三少爷魏鸿霖。 此时夏浅薇正好对上他诧异却玩味的目光,伴随着那两名舞姬的尖叫声,眨眼间她们已经被夏府的侍卫捉了下来。 “跪下!”夏浅薇佯装没有看见迎面而来的男子,她一声令下,那两名舞姬立刻被按倒在地,随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巴掌声。 魏鸿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他的人动手?! 只见自己疼爱的两个小妾在夏府侍卫三两下的巴掌后小脸立刻红肿一片,连惨叫的声音都被淹没在泪水之中,魏鸿霖的眼神当即一沉。 这几巴掌等同于打在他的脸面上,这永乐县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却不想还没等他发难,夏浅薇倒先开了口,“魏三公子来得正好,这儿有两名胆大妄为之徒冒充贵府的夫人,本县主已经替三公子教训了一番,相信她们今后定不敢再犯。” 此时地上的两个美人早已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才缓口气,当即楚楚可怜的望了过来,“公子救我们……” 魏鸿霖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自家那不成器的四弟被夏浅薇害得如今还瘫痪在榻上,虽不值得同情,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得罪侯府又全身而退的! 父亲对此大发雷霆,然而不过是个三品武将之女,他断不可能亲自出手,否则岂不是让人诟病他毫无气度? 却不想连自己那傲气无比的二哥也失了手,魏鸿霖当即想起了江筵的惨状,让他着实好奇这夏浅薇究竟是怎样歹毒的一名女子,竟直接让一名男子彻底断了尊严。 魏鸿霖回京不久,这永乐县主的传闻简直比绘本还要精彩,所以他便忍不住想过来会会,看看这女子究竟能难缠到什么地步。 “永乐县主这是何意?本少爷的人何时轮到你来教训了?”此话一出,魏鸿霖便后悔了,他分明看见夏浅薇的美眸中划过一抹流光,好像就等着自己开这个口。 只见这少女轻轻一笑,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刻意的讶异,“这可如何是好?原来是误会,浅薇还以为是她们信口雌黄,毕竟定兴侯府的几位少爷都尚未婚配,怎么可能接纳此等卑贱的红馆女子,还一口一个夫人自称,浅薇生怕坏了侯府的声誉才出手教训,相信三公子不会见怪吧?” “……”魏鸿霖的眉角不由得一挑,他正是为了给夏浅薇难堪,才纵容这两个小妾前来挫挫她的锐气,没想到竟是被抓住了把柄。 倘若传扬出去,还有哪家的高门小姐愿意与侯府结亲? 他望着眼前这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明明带着笑,却给人一种清冷而凌厉的威慑感。 然而还不等他想好说辞,夏浅薇又开了口,“浅薇明白了,三公子定是被人诓骗了,她们可并非什么良家女子,这一身的风尘味儿,还是该好好查查,以免可疑之人混入定兴侯府才是。” 如此说来,她倒是真心实意的为侯府着想,让魏鸿霖毫无理由责怪她出手伤人。 此时他已然后悔自己大意了,谁会想到夏浅薇竟这般牙尖嘴利,丝毫不给他发难的机会。 魏鸿霖当即不悦的瞪了一眼地上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舞姬,也是自己平日里给了她们太多自由,不过是两个被赎了身的花楼舞女,也敢自不量力的对外自称侯府夫人?ωωω.χ~⒏~1zщ.còм < 倘若一开始她们便说是自己的妾,这永乐县主也该给她们几分颜面! 真是女子该死的虚荣心…… “天色不早,浅薇今日应了太子殿下之约,只怕要失陪了,还望魏三公子行个方便。” 夏浅薇指了指拦在路中央的马车,魏鸿霖当即深深一笑,想走?岂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正巧,本少爷今日也是为了赴太子之约,这马车已经被两个贱婢弄脏了,想必永乐县主定不介意捎本少爷一程。” 说罢,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侯府侍卫当即上前将夏府的马车团团围住,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 他特地让两名侍妾留在车中等着夏浅薇,而自己则寻了个看戏的地方,既然她们不中用,那便换自己动手也一样。 只要跟夏浅薇同承一辆马车,难道她还敌得过自己?只能乖乖的任由他宰割。 他满意的捕捉到了这少女惊讶的眼神,当即补了句,“六殿下已经退出了此次四国盛宴的赛马比试,承蒙陛下抬爱,由本少爷顶替他的位置,所以……今后还望永乐县主多多指教了 他的意思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从今往后他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得是! 看来,是以为之前慕昭动手伤了四皇子受罚,因此才被取消了赛马的资格。 夏浅薇心中惋惜,已然猜到这名男子的意图,然而她的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的惊慌之色,而是轻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既然如此,还请三公子上车,浅薇行步上山便好。” 魏鸿霖当即笑出了声,当即往前跨了一步,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永乐县主莫不是看不起本少爷?” “三公子说笑了,只是男女有别……” “哈哈哈哈,男女有别?”谁知,眼前这男子竟是放肆的大笑起来,“谁不知道你成日追在男子的身后跑,时至今日还装什么矜持?”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一阵哄笑。 魏鸿霖的脸上一片轻蔑之色,作势朝着夏浅薇而去,打算将人强行掳到马车上,谁知下一秒,他的脸色忽然一变,小腿处传来一阵酥麻刺痛的感觉,这男子顿住了脚步。 “少爷?!”侯府的侍卫们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夏浅薇关切的声音响起,“三公子莫不是被蛇咬了?这山路走多了,可要小心一点儿为好。” 这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魏鸿霖眸光一闪,她、她做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反被戏弄 伴随着夏浅薇声音刚落,腿上传来的痛感更甚,魏鸿霖身子一晃立刻被身边的侍卫扶住。 “少爷?!” 只见他的衣摆被撩开,那青黑色的小截肌肤当即映入众人眼帘,魏鸿霖的瞳仁不由得一缩,难道自己真的中了蛇毒?! 该死的……他暗骂一声,侯府的侍卫刚要有所动作,便听夏浅薇好心提醒道。 “听闻马场内有擅长治疗各种蛇毒的御医驻守,若三公子的动作快一点儿,兴许还来得及。” 四周顿时乱成一团,刚有人想把魏鸿霖扶上夏浅薇的马车,她又幽幽补了一句,“山路颠簸,极易导致蛇毒扩散,待马车到达马场时只怕三公子的腿也……” 此时魏鸿霖再也保持不了镇静,他的视线似乎有了几分模糊,那种麻痹的感觉让他越发确信夏浅薇的话,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丢掉一条腿,这男子当即恶狠狠的冲着身边的侍卫吼道。 “愣着做什么?背本少爷上山!”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的将魏鸿霖扛起,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匆匆朝着马场的方向而去。 而地上那两名早已被抛之脑后的舞姬只觉得一抹清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迎上夏浅薇那深沉的表情,吓得她们连连求饶。 “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 然而,一条丝帕却是从天而降,落到了其中一名舞姬的身上,她的表情微微一愣,这不是自己故意丢到树上的帕子吗? 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脸上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 此时皇家马场上,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在赛道上迎风驰聘,那如柳一般温雅的年轻男子眼中带着少有的凌厉,突然,前方的赛道上竟是冲出来一人。 慕元当即拉住了缰绳停下了快马,只见来人面色焦急的跪倒在他面前,“恳请太子殿下救救我家少爷!” 不远处,那脸色苍白的魏鸿霖当即被抬了过来,慕元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便见对方保持着一个僵硬而狼狈的姿势紧张的望向了他,“殿下,臣中了蛇毒,可否速速请御医为臣解毒?” 墓元的神色当即一变,一个翻身下马来到他的身边,“魏三公子莫急,来人,唤贾御医!” 很快,一名年迈的老御医匆匆而来,刚要上前察看魏鸿霖的伤口,却是被他一把扯住了袖子,疼痛早已让他失去了理智,“快!若是解不了本少爷的毒,就灭你满门!” 这贾御医被魏鸿霖一推,险些站不住脚,幸好慕元及时伸手扶住,他的眼中快速划过一抹不悦,灭人满门?这定兴侯府的三少爷真是好狂的口气。 然而,当这位老御医为魏鸿霖把脉过后,再细细的察看了对方的口鼻,忍不住啧了一声。 “混账!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解药,快给本少爷服用解药!” “……可,可是魏公子并未中蛇毒啊。” 贾御医此话一出,魏鸿霖差点没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剑刺向对方,幸而被慕元拦住,他耐着性子沉声道,“魏三公子,贾御医最是擅长解各类蛇毒,且经验丰富,他若说没有,那便是误会一场 “不是的,臣真的中了毒!殿下,您看……” 魏鸿霖立刻拉起自己的裤摆,众人当即一愣,只见方才淤黑一片的肌肤此时竟已恢复如初,连蛇牙的印子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魏鸿霖如同见了鬼一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若不是那阵酥麻刺痛的感觉还在,他都要怀疑方才的一切是否是自己的梦境。 在场的侯府侍卫们也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子殿下,我等皆可作证,我家少爷真的被蛇咬了!” 贾御医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微臣见魏三公子脉搏平稳有力,但肝火郁结,不如下些清热解毒的药方试试。” 此时慕元身边的侍卫面色阴沉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可是将方才魏鸿霖对太子无礼的举动看在眼底,这可不是肝火太盛吗? 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尴尬,魏鸿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夏浅薇当时那若有若无的浅笑,脑中轰的一声。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自己上了那个狡猾丫头的当了! 只是她如何做的手脚? “恳请太子殿下恕罪,永乐县主可以作证,我家少爷方才确实中了毒!”一名侯府侍卫突然出声道,魏鸿霖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恶狠狠的望向那护主心切的侍卫,“闭嘴!” 果不其然,聪慧如慕元,一听便察觉到了其中端倪。 魏鸿霖倒不是担心让太子知道自己为难了夏浅薇,毕竟她身份卑微不足为惧,但今次本想在太子面前好好的展现一下自己的本领,倘若让他知道自己竟是被一名弱女子戏耍了,传扬出去岂不可笑? 但很快,一道绝美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魏鸿霖望着那由远及近的夏浅薇,眼睛仿佛化成了锋利的匕首正阴狠无比的割在她的身上。 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竟让自己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大出洋相,想以卵击石,跟他们定兴侯府作对?! 她可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永乐县主来得正好,这位是定兴侯府的三公子,将由他代替六皇弟的位置与我们一同练马,不知你们可是见过了?” 慕元的脸上带着亲切的浅笑,他那温柔的眼神让魏鸿霖心中一惊,太子殿下与这个贱人……莫非关系匪浅? 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试探夏浅薇方才是否受了什么委屈。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望向魏鸿霖,随后笑了笑微微福了福身,“见过三公子。” 一种微妙的氛围当即弥漫开来,魏鸿霖心中冷笑,此时他已推开了四周的侍卫,隐忍着满腔的怒火挺直了腰杆,嘴角的笑意似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久仰永乐县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从今往后,还望多多赐教!” 夏浅薇自是听出了他咬牙切齿的威胁,当即大大方方的迎上了他如同淬了毒的视线,“臣女愧不敢当。” 看着魏鸿霖的表情,她已然料到了这名男子方才露出了何等的糗态。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把火候 很快,定兴侯府的马车已在不远处等着,魏鸿霖借口军中要事相催先一步离开了马场,望着那匆匆远去的一行人,慕元的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幽默的开口笑道。 “永乐县主今后可能手下留情?否则我们辰国怕是要退出四国盛会的赛马比试了。” “殿下不必担心,待魏三公子回去确认自己无恙后,下次便能生龙活虎的回归马场。” 夏浅薇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想必魏鸿霖是生怕自己对他下了毒,所以才匆忙赶回去打算让他的心腹之人里里外外为他诊治一番,方能安心。 倒是个小心谨慎之人。 慕元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若有所思的少女,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这魏三并非魏四之流,定兴侯府的三位嫡子皆是人中之龙,想必他今日只是太过轻敌,永乐县主打草惊蛇了 有了此番教训,下一次再见魏鸿霖时,只怕便没那么好对付了。ωωω.χ~⒏~1zщ.còм < 夏浅薇当然明白,这魏鸿霖身上有种与冷玉寒相似的骄傲之感,可不同的是他早早便随定兴侯上过几次战场,打了几场胜仗,因而举手投足间更多的是一种狂妄与自负的不羁,他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绝对容不得区区一个女流之辈骑在他的头上。 “多谢殿下提醒,不知六殿下如何了?” 看着夏浅薇镇静的表情,让慕元顿时有了一种错觉,好像她早就料到定兴侯府的人会寻麻烦,竟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 若非他已经见识过夏浅薇的手段,这一份胆量和勇气只怕会被旁人认为是自不量力。 “父皇思虑周到,六皇弟冲动的性子不宜在四国盛会上抛头露面,恐被有心人利用。” 慕元轻描淡写的划过了慕昭受罚一事,然而夏浅薇却明白,这魏鸿霖顶替慕昭的位置绝非偶然,想必少不了庄妃的枕旁风。 如今她有孕在身,辰皇自会多几分照拂。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倘若臣女想要除去定兴侯府,太子殿下可会阻止?” 慕元的眼神当即一变,惊诧的迎上了夏浅薇认真的眸光。 定兴侯府与庄妃关系紧密,而庄妃又为皇后所用,夏浅薇这一番话绝对是大逆不道。然而慕元方才提起魏鸿霖时的语气,便已经给了她答案。 “臣女斗胆一言,太子殿下如今虽贵为储君,但依旧腹背受敌,陛下不冷不热多年,殿下可知其中缘由?” 她的声音深远悠长,让慕元忍不住定了定神,“愿闻其详。” “因为差了一把火候。” 夏浅薇轻轻勾了勾嘴角,那对美眸中涌动着睿智的流光。 皇后虽对庄妃有着提携之恩,但随着定兴侯近些年战功卓越,隐隐有超过镇国府的势头,这也是为何庄妃视镇国府为眼中钉肉中刺,毕竟只要除去冷家,她在后宫中的地位便大不相同。 太子的外祖父安国公年事已高,族中人才渐乏,因此皇后才会按捺不住开始暗中拉拢朝中要员,比如先前的盐运使。 在如此局势中,庄妃真能心甘情愿的屈居皇后之下? 四殿下看似荒诞不羁,但这其中何尝不是庄妃默许?倘若他聪慧过人深得陛下喜爱,只怕皇后娘娘不可能留他到现在。 而声誉这种东西,连夏家三小姐夏浅薇都能得了太后的封赏做了永乐县主,身为皇子,只要慕严和庄妃愿意,随时都能力挽狂澜。 只怕皇后和太子一不留神,就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而到时候定兴侯府的势力已经容不得辰皇的偏袒,毕竟都是他的骨血,这江山最后要留给谁,便是能者居之。 “倘若太子殿下不能干出一番大事,妥善解决眼下的困境,又如何能让陛下确信您守得住疆土?” 听着夏浅薇细细分析着朝中局势,慕元的表情也越发凝重。 她年纪尚轻便已看得这般透彻,甚至还点出了母后的顾虑。 自从上一次庄妃操之过急怂恿母后对镇国府出手,事后母后便有所怀疑,然而庄妃巧舌如簧句句都是为了他们着想,才让母后暂且作罢。 不错,镇国府是父皇的心病,但庄妃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除之后快,哪怕事成之后,最大的受益者也不会是父皇,而是定兴侯一党。 “永乐县主言之有理,但,切莫行冒险之事。” 慕元不是没有想过应对之法,但定兴侯如今手握重兵,又是父皇拿来与镇国府平衡的利器,想要碰他们还需从长计议。 清风微拂,吹动着夏浅薇鬓边柔软的发丝,她的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殿下放心,臣女乃贪生怕死之徒,从不行冒险之事。” 贪生怕死…… 慕元微微一愣,她竟这般调侃自己? 夏浅薇没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觉的便引用了慕珑渊的话,她只是深沉的望着遥远的天空,“庄妃几次三番没有得逞,而心急之人总会露出破绽,太子殿下且安心等待。” 就在这时,不远处竟是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让开!” 只见一名娇俏的小姑娘气急败坏的想要闯入马场,却是被入口处的侍卫拦了下来,她焦急的往这边的方向张望,火烧火燎的跺着脚。 夏浅薇面上讶异,那不是冷家的小郡主冷玉葶? 那小姑娘见侍卫不为所动,急得眼眶都红了,“浅薇姐姐!我要见浅薇姐姐!” “不得无礼!” 当慕元一出现,四周的侍卫纷纷散开,冷玉葶立刻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扑进了夏浅薇的怀中,那六神无主的模样让众人心中疑惑。 望着她华丽的衣裙上沾满了风沙泥渍,这狼狈的模样竟好像是一路匆忙赶来的。 “浅薇姐姐,求你救救我母亲!我母亲被庄妃陷害,已经被押进大牢了!她是被陷害的,请浅薇姐姐向太后娘娘求求情……” 什么? 话及此处,夏浅薇与慕元当即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机会竟这般毫无预警的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三章 如意算盘 此时此刻,庄妃的宁闲宫内已经围满了人。 当皇后与太后匆匆赶来时,寝殿内幽幽的传来一阵虚弱的喘息声,门口的老嬷嬷却是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启禀太后,庄妃娘娘动了胎气恐有小产之险,见了红怕冲撞了您的贵体,进不得进不得!” “究竟发生了何事?庄妃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见红?”太后冷着脸色,只见眼前跪着一排战战兢兢的宫女们,她们的面上写满了犹豫与恐惧。 皇后严厉的目光轻轻一瞥她们有所顾虑的神色,当即沉声道,“还不快说实话!” “是,是镇国夫人的身上藏了匕首冲撞了娘娘,才会……” 太后的眉头不由得一蹙,进宫还随身带着匕首?这话听起来仿佛是镇国夫人蓄意为之! 殿内再次响起了一声痛楚的惊呼,很快便有几名御医闻讯而来,然而他们却是面面相窥,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还愣着做什么?快进去!” “回太后娘娘的话,庄妃向来由姜大人照顾,臣等不知他平日里用了些什么药,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伤了龙嗣……” 就在这时,一道绝美的身影由远处而来,太后的眼前当即一亮,“永乐县主来得正好,快,唯有你才能救哀家的皇孙了!” 殿内正吃着樱桃的庄妃听见这声音,脸色当即一变,那个丫头今日不是去了马场,怎的突然入了宫? 她瞬间全无了装模作样的心思,拉过一旁的宫女悄声问道,“姜御医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一道轻柔的脚步声已然由远及近。 “臣女夏浅薇,参见庄妃娘娘。” 庄妃的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的幽光,已然又躺回了榻上发出一阵痛苦的喘息声,全然没有要理会夏浅薇的意思。 这少女正要上前,却是被榻旁的宫女冷声拦下,“大胆!我家娘娘向来由姜御医照拂,县主这般轻举妄动,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是担待得起?” 夏浅薇恭敬一笑,“姜御医不知所踪,因此太后娘娘特命臣女前来为娘娘把脉安胎。” 不知所踪? 帐内的庄妃脸色不太好看,关键时刻这姜御医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 腹中的龙种来之不易,她怎会让自己伤到一根头发?先前没能让镇国府吃够苦头,好不容易等到今日镇国夫人送上门来,若不将事情闹大怎能给冷家重重一击? 所以她才佯装动了胎气,打算与姜御医一起演场好戏。 “娘娘既是受了惊吓,怎还吃起了樱桃?胎气未稳不可随意进食!”夏浅薇一瞥那宫女手中端着的樱桃碟子,别有深意的开了口。 对方的神色一变,很快镇静下来,“这是娘娘今晨食用的。” “是吗?可这果核看起来可是新鲜的。”夏浅薇笑道,不用想便知方才庄妃在寝殿之内是何等悠闲自在的模样。 这宫女的表情微微一僵,她哪里会想到这永乐县主竟如此难缠。 “疼,好疼……”帐内立刻传来一丝痛呼声,夏浅薇这才挪开视线,那宫女趁机赶紧将碟子收了下去。 轻轻撩开眼前的芙蓉帐子,庄妃已然轻闭上眼撇过头去,口中不断的发出虚弱的声音,却连看也不看夏浅薇一眼。 一股奇异的药香味渐渐弥漫开来,伴随着一道关切的声音,“庄妃娘娘可是觉得腹痛难耐?” 谁知,榻上的妃子竟是背过身去,丝毫不打算给夏浅薇任何的机会。 “娘娘,得罪了。” 夏浅薇刚要有所动作,庄妃突然惊呼一声,“你,你想做什么?!来人,将这个企图谋害皇嗣的贱人拖下去!” 这动静很快惊动了守在外头的太后和皇后,此时她们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跨了进来,便见榻上的妃子一脸惊恐的表情。 庄妃紧紧地抓着夏浅薇的手腕,那个动作像极了在阻止什么可怕的事情,“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永乐县主她想对皇嗣不利!” 皇后面露诧异,这永乐县主莫不是个傻子?就算动手,也不可能选择这个时机。 可转念一想,庄妃的意图昭然若揭,想必她还在为之前夏浅薇逼她收下魏婉蓉的事情而耿耿于怀苦无机会。 果不其然,太后面露疑惑,同样一脸的不信,“庄妃,你莫要胡思乱想,永乐县主为苏美人保胎多时一向稳妥……” 然而庄妃的眼底却是快速的划过一抹冷意,随后带着满脸委屈的泪水信誓旦旦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想必永乐县主是受了镇国夫人的指使,一次谋害不成就来两次,为了这个孩子,就算让臣妾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众人立刻想到,永乐县主可是镇国夫人还未过门的儿媳妇,说不定真有这般险恶的动机! 然而此刻,夏浅薇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迎上庄妃那阴毒的视线轻轻笑了笑,“娘娘脉搏有异,臣女不过是打算施针诊断,绝无半点儿谋害之心。” “事已至此,永乐县主何不痛快认罪?本宫念你年幼,或许还能饶了夏家众人。” 夏浅薇听出了庄妃话中的威胁之意,她是想逼自己乖乖就范,否则就要将军府上下一同陪葬! 这是打算重创镇国府,再拉上夏家杀鸡儆猴,好一个如意算盘! 此时皇后的脑海中已经有千万的思绪闪过,她望着夏浅薇那张绝美至极的小脸,想起了近日来太子的种种反常,这样一个令人不安的丫头,或许除掉才是最妥当的选择。ωωω.χ~⒏~1zщ.còм < “来人,将永乐县主一并收押天牢!”皇后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冲了进来将夏浅薇团团围住。 榻上的庄妃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这小贱人胆敢跟她作对?这就是下场! 谁知,本该露出惊惧胆怯之色的少女竟长长叹了口气,她恭敬的朝着太后和皇后行了一礼,“启禀太后、皇后娘娘,庄妃并未有孕,臣女谈何谋害皇嗣?”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为之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那还未反应过来的庄妃。 她很快回过神来,正要出声训斥,谁知话还未说出口,腹中突然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绞痛……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四章 妃子诈孕 庄妃这一次可不是装的,她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无比,晶莹的汗水当即从额前滑下,她痛楚的捂着自己的小腹,只觉得这毫无预警汹涌而来的剧痛让她瞬间失了声…… “啊?!血,血!” 旁边的宫女颤抖的指着庄妃露在被褥外的一抹淡黄裙角,刺目的鲜红让太后脸色瞬间大变。 皇后心中不由得一沉,倘若她方才认定庄妃其实是在冤枉夏浅薇,那么现在她便有了几分动摇,岂会这般凑巧,永乐县主一出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流了这么多的血,只怕腹中的皇嗣已经…… 此时太后哪里还肯等那不知所踪的姜御医,外头的御医已然涌了进来,然而待他们为庄妃把脉之后,个个表情古怪,似乎遇见了什么棘手之事。 那一阵剧痛终于缓和,庄妃艰难的睁开眼怨毒的望向一旁的夏浅薇,“你,你对本宫做了什么……” 此时偌大的寝殿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在场的御医们竟纷纷望向永乐县主,心照不宣的等着她开口。 这一幕让皇后大为吃惊,为何这些资历数十年的老御医竟要看一个小姑娘的脸色,这永乐县主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只见那绝美的少女往前跨了一步,脸上带着几分惋惜,恭敬的开口道,“回庄妃娘娘的话,想必是先前姜御医误诊,娘娘并未有喜,而是例事不调,不过娘娘放心,眼下葵水已至,但相较于先前会难受些许 夏浅薇又清清楚楚的重复了一遍,庄妃差点笑出了声,“荒唐!你以为本宫会听你妖言惑众?” 然而太后却很快镇静了下来,她严厉的目光扫过几位御医的表情,“永乐县主说的可是真的?” 这声音透着无尽的寒意,让榻上的庄妃心中直打鼓,她努力压下脑海中那个不安的想法,身子已然不自觉的紧张僵硬起来。 众人皆知夏浅薇的诊断意味着什么,眼见着太后身上的气势越发森寒,其中一名御医才硬着头皮上前回道,“启禀太后娘娘,臣等赞同永乐县主之言,庄妃娘娘脉象滑而转弦,因妇人孕时与例事前的脉象十分相像,而娘娘先前的食欲不振乏力疲倦,应是葵水来临前的症状,所以……” “所以,她并不是有了身孕?!”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如槌击鼓,每一声都狠狠的敲在庄妃的心 她分明感觉到太后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危险,那隐隐跳跃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的宁闲宫燃烧殆尽! “不会的,姜御医怎么可能连如此简单的脉象都诊错?你,你们一定是受了永乐县主的好处!” 庄妃哪里肯坐以待毙,她当即慌忙的下了榻,带着一身的血水跪倒在太后的面前。 “求太后娘娘救救臣妾的孩子,这些御医定是受人指使冤枉臣妾!不论是从日子推断,亦或是臣妾近日来的种种反应,必是有孕无疑,怎么可能是……” 然而太后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是皇后凝重着表情劝道,“事关重大,不妨召来所有御医,听听他们怎么说。” 镇国府哪怕只手遮天,也不至于收买了整个御医院的人吧? 庄妃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然而她却感觉到一抹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便见夏浅薇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眼神从容不迫,还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冷静。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庄妃开始怀疑自己莫非已经落入了一个天大的陷阱之中? 很快,处理好紧急政事的辰皇匆忙赶到,庄妃苍白着脸色躺在榻上,任由眼前的御医们一个接着一个把脉问诊,原本的信心渐渐土崩瓦解,在看见辰皇的那一瞬间,竟萌生了逃跑的冲动。 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段时间陛下对她百般宠爱,如今,却变成了索命的诅咒…… “朕的皇子究竟如何了?!” 辰皇面上焦急,可太后和皇后却是一言不发,他望着满地跪倒的御医,龙颜大怒。 在场的御医们轻声密语了片刻,随后御医院使凝重的上前,“启禀陛下,庄妃娘娘并非有孕,而是肝火太盛忧思过度引起的例事混乱,如今葵水已至,臣等可用药为娘娘调理些时日,相信乏力疲怠等症状便会渐渐缓解。” “你说什么?” 辰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太后当即冷哼一声,“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信任的庄妃让哀家空欢喜了一场!什么喜事临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寝殿内立刻陷入了一阵危险的氛围之中,辰皇幽幽的望向榻上的妃子,哪怕聪慧如她,此刻脑中也只剩下一片空白,全然寻不到为自己脱罪的方法。 “微臣来迟,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就在这时,失踪多时的姜御医匆匆而来,只是他心中不安,竟然所有的同僚皆在此地,难道娘娘龙胎不保? 谁知话音刚落,一杯热茶从头砸下,让姜御医顿时惊呼一声,一抹鲜红瞬间涌出。 太后已然震怒到了极致,皇后赶紧拦住了她,“太后息怒,且听听看姜御医的说法。” “好!哀家倒是要看看,这一次他能诊出什么花儿来!” 此时姜御医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他捂着自己不断出血的脑门颤巍巍的来到榻前,发现庄妃也是一脸的失魂落魄。 他轻声唤了句娘娘,可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这老御医的手指似有几分颤抖,然而当他为庄妃把脉过后,脸上立刻写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庄妃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僵硬的看向眼前脸色铁青的姜御医,讽刺的冷笑道,“你说怎么可能?” 明明先前认定自己有喜的人是他,如今他却说不可能? 庄妃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冷意,她深吸了口气,“陛下,是姜御医骗了臣妾啊……” “娘娘,您这是……” 姜御医眼皮一跳,然而迎上庄妃的视线,他顿时如五雷轰顶,有种即将灰飞烟灭的预感……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五章 打入冷宫 只听一声恸哭响起,榻上的庄妃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凄楚无比的看向辰皇的方向。 “陛下,臣妾罪该万死,一心只想为陛下再添一位可爱的小皇子,因此错信了姜御医,谁知他这般狼心狗肺,竟陷臣妾于不义,枉费太后娘娘与陛下多日来的恩宠……” 一向端庄自持的庄妃此时将失魂落魄与自责愧疚展现得淋漓尽致,让辰皇心中原本燃烧起来的火焰渐渐灭了几分。 转念一想,这些年来庄妃从未有过行差踏错,又怎敢犯下此等欺君之罪? 一切都是这个庸医的过错,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庄妃有孕,皇室即将再添一员,而眼下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就算灭姜御医满门,也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此时面色惨白的姜御医已然感受到了那股危险的龙威,他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今生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医术,但怎么可能?他会连喜脉都诊断错误?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这段时日他几乎天天为娘娘把脉,难道真的是他魔怔了? “来人,除去他的官服,押入天牢!”这带着震怒的声音终于让姜御医回过神来,下一秒已然有侍卫粗暴的摘下了他的官帽!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此时姜御医披头散发的样子看起来甚是狼狈,一旁的御医们顿时有种自己的脖颈也跟着架上了一把斩刀的感觉。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副院使,瞬间变成了阶下囚,伴君如伴虎,若不脚踏实地,便会如他一般转眼就掉了脑袋! 一阵清风拂过,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传入姜御医的鼻间,他在被侍卫架起来的那瞬间,脑子竟无比清醒。 这个味道……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抬眼望向角落里那安静无比的美人儿,只见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周遭的一切皆与她无关。 这香气里明明暗含着活血之物,可其成分之复杂让姜御医一时间也探不出究竟,难道娘娘今日突然而来的葵水,与这香气有关? 他立刻想起之前夏浅薇不计前嫌为他向太后求情一事,不知为何,一种不寒而栗之感顿时从脚底窜起。 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落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而那少女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就等着自己这只猎物落入网中! / 只是她为何等到如今才动手? 姜御医灰败的眸光转而落在庄妃的身上,这一刻他的眼底划过了一抹震动的流光,原来……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此时太后看着辰皇的表情,便知他似乎不打算严惩庄妃。 “呵,说得好听,如今兵权也拿走了,该封的人也封了,君无戏言,这是在打皇上的脸面吗?” 这冰冷的声音让庄妃心头一颤,方才那一闪而逝的侥幸瞬间又荡然无存。 角落里的夏浅薇心有感叹,越是接触,越是体会到了太后此人的厉害。 仅仅一句话便能左右人心,让庄妃放弃一颗棋子而换来的转机瞬间又化为乌有! 太后这是在提醒皇上,这段时间因为庄妃有喜一事,魏氏一族得了不少的好处,光是侯府那边便塞了几个人进了军机要处。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而如今这一切就好像一场骗局,原本她将罪责撇得干干净净,眼下,只怕连皇上都要怀疑她是否是有意为之。 果不其然,辰皇的脸色再次沉了几分。 此时太后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她眸中划过一抹冷光,随后别有深意的开了口,“镇国夫人今日好心进宫探望庄妃,镇国将军为陛下鞠躬尽瘁,自己的夫人却被一个诈孕的妃子下了牢,该有多寒心?” “什么?镇国夫人被押入天牢了,朕怎么不知道?” 却不想辰皇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皇后微微垂下眼来,这一刻她已然明白了辰皇的意思。 这般天大的事情早就传入他的耳中,倘若他有心饶过镇国夫人,只需叫个御前公公前来传话便可救人于水火,但他没有。 镇国府这块心病一直缠着辰皇,趁此庄妃有孕,他只是想借把火再次敲打敲打冷家,却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传扬出去,众人只会觉得皇家无情,不知会失去多少臣心! 而眼下他已经打算将庄妃推出去,给镇国府一个交代,如此一来倒还能留个大公无私的美名,与冷家继续保持情分。 “庄妃,你真是太不懂事了!镇国夫人怎会加害于你,如今伤了陛下与镇国将军的情谊,你难辞其咎!” 谁知皇后竟沉声开了口,庄妃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难道自己也要沦为弃子了? 不,自己的手中还有皇后的把柄,她怎敢见死不救? 倘若逼急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皇后以为当如何处置庄妃?”这时太后竟别有深意的开了口,迎上她那严厉的视线,皇后顿觉警惕,已然感受到太后也对自己心生了不满! 或许她还会以为,是自己指使庄妃欺君? 哪怕如今已经母仪天下,但面对太后,皇后还是有种虚无缥缈的无力之感,好像自己好不容易守来的一切,只要太后一句话便可轻易被摧毁。 皇后露出了一脸惋惜的表情,“那便将庄妃看管起来,让她抄经忏悔自己识人不清,鲁莽行事,并且亲自向镇国夫人赔罪,太后和陛下以为如何?”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无疑就是将庄妃打入了冷宫。看管?连个期限也没有,能不能恢复自由还要看皇后心情,这就等同于给了她希望,可这个希望有多大,有多久,还要看她的诚意! 而庄妃哪怕心有不满,还得感恩戴德的谢着,毕竟此番罪责就算废她妃位,也不会有任何的话柄。 有太后在此,皇后也算仁至义尽了。 “那便依皇后所言!”辰皇不再看那庄妃一眼,很快,众人已然退出了宁闲宫,谁也不想留在此地引火烧身。 此时已有宫女上前,除去了庄妃发间的朱钗首饰,原本风光无两的妃子顷刻间竟被打入了冷宫,着实给人一种如置梦中之感。 …… 皇后宫中,那如柳一般温雅的男子恭敬的立在殿中,皇后冷冽的目光落在慕元的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庄妃一事,太子是否也参与其中?”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斩草除根 殿内一片安静,隐隐能听见宫外传来清澈的池水声。 慕元缓缓抬起眼望向皇后那略显阴沉的眼眸,他并未回答,仿佛将所有事情皆藏在了心里。 可这一次皇后却不会让他轻易避开,“是你命人拖住姜御医,待庄妃假孕一事暴露之后才放了人,时机把握得如此严谨,那么,永乐县主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回头想来,今日镇国夫人本难逃一劫,可夏浅薇一出现,便瞬间扭转乾坤,不但让庄妃落了马,还使得陛下欠了镇国府一个天大的人情,不得不想办法安抚冷家。 这永乐县主每每皆能逢凶化吉,难道是运气? 皇后着实不愿承认,或许她真不似传闻中的那般不堪,说她刁蛮无礼,可偏生却得了最是挑剔的太后喜欢。 说她庸俗愚蠢,却总是身处于劣势之地,化险为夷得那非一般的好处。 丽妃和庄妃是什么人?跟宫中的两大妃子斗,却让她们吃尽了苦头! “母后,庄妃一党不可再留。” 谁知,慕元许久之后竟轻声开了口,皇后的眼底划过几分诧异,太子怎会不知庄妃与他们之间的牵连有多深,她如同一根倒刺,强行除去必定带出血肉,让他们也元气大伤! 慕元分明感觉到皇后的心情已然有些不悦,毕竟庄妃是她一路保下的,众人皆说庄妃八面玲珑从无错漏,但实际上,这背后有多少皇后的遮掩袒护? “如今,留着庄妃已是弊大于利,儿臣知道母后需要一人与丽妃抗衡,但眼下儿臣处处受制腹背皆敌,何须再养虎为患?” 一向谦和的太子极少露出这般冷冽的表情,皇后一直忧心自己的孩子太过心软容易感情用事,而如今慕元身上帝王之气尽显,他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无疑不透着一股坚定与果决。 “除去庄妃,你打算如何应对丽妃?”然而,做大事者凭的不是一腔冲动,她倒是想听听太子能不能说服自己。 “丽妃母族不强,美貌终有一日会老去,我们什么也无需做,只要等,她自是比我们更急,更容易露出破绽。”慕元缓缓道来,“但庄妃不同,她背后的定兴侯府日渐强盛,恐有成为下一个镇国府之势,应趁父皇还未受制于魏氏,斩草除根!” 皇后微微垂下眼来,浓密的黑睫隐去了她眸中的真实想法,食指上的金色护甲轻轻的点着凤椅扶手,每一下都仿佛在筹谋着下一步棋路。 “所以……这些都是永乐县主的主意?你就不怕她是第二个丽妃,而你会被她利用?” 皇后也算了解慕元的风格,他内敛了这么多年,而今却突然出手,这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 这话中带着几分试探,而眼前这俊美的男子却是露出了春风一般的浅笑,“良禽择木而栖,母后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儿臣相信永乐县主。”ωωω.χ~⒏~1zщ.còм < 他倒是回得巧妙,仿佛这其中真的不夹杂任何私情。 皇后回想起庄妃今日狼狈至极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了几分快意。 自她有孕之后,自己吩咐她办的事情不再如以往那般顺利,三日拖成七日,还留下不少隐患,这绝对是虚与委蛇的开端。 全然可以想象倘若庄妃诞下了皇子,将来又会是怎样一副面孔。 “只是定兴侯府如今羽翼渐丰,太子可是有把握?” 镇国府一直处于中立之态,皇后几番抛去橄榄枝,都被那古板的镇国将军拒绝,所以她才会受庄妃的怂恿,任由定兴侯府争夺镇国将军的兵权。 “母妃无需再为儿臣担心,终有一日,儿臣也要独自面对,倘若眼下连区区魏氏都无法对付,这江山若真的交到儿臣的手里,也只会害了一方百姓,天下不宁。” 皇后心有触动,她分明感受到了慕元的雄心,这一瞬间才真的觉得自己保护了多年的太子已然长大成人,无需自己再为他遮风挡雨。 原先还担心他城府太深,而如今皇后越发肯定,自己的太子定能担以大任,没有城府将来又如何稳坐皇位? “母后想知道今日之事,永乐县主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提起夏浅薇,慕元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先前十一皇弟险些丧命,永乐县主却为失职的姜御医向皇祖母求情,母妃可知为何?” 难道真是夏浅薇以德报怨,胸怀宽广? 皇后心中一动,似是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她从那个时候便已经……” “是,庄妃每周的进补调理之药,皆出自姜御医手中,因此永乐县主便动了些手脚。” 她命人偷偷加大了其中几味药的药量,如此一来,药效就大不相同,直接乱了庄妃的例事,循循渐进的改变她的脉象,为了掩人耳目,夏浅薇耐心等着药效发作,这期间内又怎能让姜御医发生任何意外? 至于是谁跟夏浅薇里应外合,也多亏了姜御医此人平日里在御医院作威作福,对他心有不服者不在少数,如此一来便给了夏浅薇可乘之机。 皇后听完,心中震撼至极。 这永乐县主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段,这样的耐性与智谋,难怪庄妃会轻敌,终究还是栽了。 “确实,庄妃如今已经不太好用了,母后能扶她起来,自然也能踩她下去,再另择棋子有何不可?” 她绝对不会让过河拆桥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对于有异心之人,绝对不能宽容半分! 皇后幽幽的望向慕元那镇静自若的表情,“那么接下来,永乐县主打算怎么做?” 她很肯定,那个小姑娘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才会让太子出手相助。 “母后可愿给怀化将军一次机会?” 话及此处,皇后立刻明白了慕元的意思,怀化将军年轻时可是万众瞩目的将才,可偏偏玉容夫人过世之后便一蹶不振,所以他便是太子选的新棋子? …… 送走了太子,皇后独自思量了许久,看来有必要单独会一会这位永乐县主,毕竟自古红颜祸水,这话可不是假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七章 秀外慧中 庄妃风波未平,整个辰国皇宫已然陷入了一阵惶惶的氛围之中,陛下与太后的脸色皆不太好,所有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儿,生怕有个行差踏错。 次日,苏美人有些微愣的看着眼前绝美的少女,片刻之后,竟忍不住紧张的问了句,“永乐县主,我这身孕……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四周的氛围顿时有了些许尴尬,夏浅薇含笑看向她,苏美人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县主不知,昨夜妾身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生怕自己也着了道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庄妃一般,犯了欺君之罪还能保命。” 毕竟诈孕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苏美人至今都无法相信,而今晨一早她便发现自己的宫中多了许多侍卫,都是太后那边派来的,可见自己这个肚子如今被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越是如此,她越是害怕。 “美人放心,腹中皇嗣一切安好。” 夏浅薇的声音如同定心针一般,让苏美人立刻有了种如释重负之感,她自知失态,再三谢过之后便命人好生将夏浅薇送了出去。 然而刚离开苏美人的行宫不久,前方的宫道上站着一名公公,夏浅薇一眼便认出这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 谁不知道这宫里头不但太后跟前的大公公惹不得,这位皇后宫中的徐公公更是招不起。 先前为太子挑选的高门贵女们,皆要经过徐公公的过目才有机会见到皇后的凤容,然而他为人十分尖酸刻薄,性子又古怪至极,哪怕平日里集赞美于一身的闺秀也不一定入得了他的眼。 / 正因为他眼底容不得沙的性子,才会被同样谨慎的皇后委以重任,朝中大臣们为了自家女儿无一不想巴结这位徐公公,奈何他偏生不是个贪财的主儿,真正能投其所好之人少之又少。 此时夏浅薇定了定神,一见对方那已然挑起的细眉,就知对方来者不善。 只见这少女从容的来到徐公公的面前行了一礼,“给公公请安。” “永乐县主可是让杂家好等呀,看这日头大的,把杂家的脸都晒黑了。”对方尖细的声音中尽显不满,他从袖中抽出了一块绣着蝴蝶的帕子擦起了脸,顿时有股清新的花香味迎面而来。 夏浅薇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心下划过一抹了然,当即歉意的赔罪道,“都是臣女疏忽,还望公公恕罪,可是皇后娘娘有要事吩咐?” 徐公公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他可还记得夏浅薇从前的样子,不过是个庸俗粗鲁的野丫头罢了,可眼前的少女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雅贵气,但他可不信有人能脱胎换骨得这番彻底。 皇后娘娘说了,要他来扒一扒这位永乐县主的皮,看她究竟能藏多深! “大胆!一点儿规矩也没有,永乐县主该不会以为得了太后的封赏,就可以骑到皇后娘娘的头上了?居然每每进宫都不知该去娘娘面前请安,实在是罪该万死!” 这冷冽的声音响起,然而夏浅薇却只是不慌不忙的笑道,“公公说得是,臣女其实早就想要拜见皇后娘娘,只是这段时日一直在为娘娘调制香粉,所以便耽搁了。” “香粉?”徐公公的眼神似有几分微不可察的变化,夏浅薇当即缓缓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圆盒递了出去,“正是,但为公公特制的那一份倒是带了,若公公不嫌弃还望收下这份小小的心意。” 徐公公眸中一动,随后翘着兰花指接过了她手中的小圆盒,打开一看,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香当即随风飘来。 “臣女身无所长,唯独对药理颇有深得,这香粉中混合了花粉与珍珠粉,并含少许润养之效的药汁,涂抹于面部能养颜美姿,正适合公公这般精致之人。” 嗯? 徐公公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眼底已经难掩好奇与期待,夏浅薇已然上前,轻轻捏住了盒内的粉扑细致的拍在他的手背上,顿时传来一阵冰凉舒爽之感。 “这倒是个新奇玩意儿。”只见徐公公眼前一亮,面上已经掩饰不住的喜悦。 夏浅薇轻轻笑着,这徐公公作为皇后心腹肯定不缺金银珠宝,而他身上的花香之中含有保养肌肤的芦荟味儿,可见他是个极其注重容貌的爱美之人。 夏浅薇身上时常带着自己做的这些小东西,以备在宫中拉拢人心的不时之需,眼下果真派上了用场。 “当然,公公天生丽质,怕臣女的这等俗物派不上多少用场,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们甚是喜爱臣女做的香囊,下次入宫,臣女便为公公备一份有招蝶之气的香囊可好?” 话及此处,徐公公的语气当即又是一变,“你的意思是那香囊能招来蝴蝶?” “能招蝶的不是臣女的香囊,而是公公的花容月貌。” 但凡喜欢打扮之人,谁不喜欢受人称赞?此刻徐公公早已笑开了花,明知夏浅薇这些都是恭维之言,可听起来就是叫人愉悦不已。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难怪太后娘娘这般喜欢县主,果然是秀外慧中,呦,时辰不早,香囊之事以后再说,皇后娘娘可不喜拖沓之人!” 此时他哪还有方才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很快,几位小公公恭敬的迎上前来,“公公,您的轿辇已备好。” “混账东西,没看见永乐县主也在这儿吗?赶紧多备一顶!” 什么?公公方才不是说,要永乐县主跟在轿辇后跑着去皇后娘娘的行宫吗? 片刻之后,皇后便收到了宫人来报,说夏浅薇坐着徐公公命人备的轿辇,已经快到宫门口了。 “秀外慧中?他真是这般夸永乐县主的?” “是,奴才亲耳听见。” 皇后的眼底似有几分深沉的幽光,要知道哪怕是先前的丞相嫡女柳溪云,也不过得了徐公公一句差强人意,反倒是这个夏浅薇…… 她究竟做了什么,竟能得到自己身边刁钻严厉的徐公公这般高的赞赏。 “好,本宫倒是要看看,她是如何的秀外慧中……”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八章 皇后刁难 此时轿辇已经缓缓的停在了皇后的凤宫门口,大殿内隐隐传来一阵戏曲声。 “皇后娘娘近来凤体有恙,听闻永乐县主针灸之术撩?” 徐公公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夏浅薇这般得到他的提点,而剩下的,自然就要靠她自己的悟性了。 眼前这绝美的少女感激的福了福身,随后恭敬的跟着徐公公跨进了那道宫门。ωωω.χ~⒏~1zщ.còм < 皇后宫中不似其他嫔妃,每一个角落皆是奢华又肃穆。如今初春依旧有些微凉,然而凤殿内冷暖适宜,有种四季如春的味道。 那身穿凤袍的尊贵之人正轻闭着眼雍容的歇于座上,耳边一阵娇音萦萦。 夏浅薇乖巧的立于那戏班旁,低垂着眼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 她知道皇后所谓的身子不适只是借口,在旁人眼底,她何德何能照顾娘娘凤体? 虽是抬举她在前,但这一针若真的扎下去,是好是坏可全凭皇后一句话,只要皇后有那个心,甚至可以给她定个杀头大罪。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要万分心! 不知等了多久,皇后缓缓睁开双眸,好似不经意的瞥向角落里那安静得如同一朵清荷般的少女,心中千思百转,已然在考虑如何让她自寻死路。 若这永乐县主是个急功近利之人,方才就该上前行礼请安,并且询问自己的病症,如此一来便正中了下怀,立马便能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毕竟,皇后自己还没先提,她倒迫不及待的想展现医术,岂不等同于诅咒皇后有病,触了霉头犯了晦气? 然而眼下,夏浅薇便只是那样淡淡的笑着,恭顺的模样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一旁的徐公公眼底带着几分赏识,这永乐县主果真不简单,是个沉得住气的主儿。 其实方才他的提点,何尝不是皇后事先授意,就是为了误导夏浅薇。 这戏曲还在继续,可皇后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随后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好似疲倦乏力般沉吟了一声,这幅让人一眼便知她不适的模样,就是想要提醒夏浅薇来皇后宫中的目的。 眼下不上前问诊,还要等何时? 谁知,夏浅薇终于缓缓上前,却只是低着头一副静等着皇后吩咐的模样。 此时皇后看得有些不真切,这永乐县主从前便是个性情鲁莽,做事从不瞻前顾后之人,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心谨慎? 虽然之前接触过几次,但皇后并不想把心思放在这么一个臭名昭着的女子身上,而如今,望着这张精致得令人挪不开眼的脸,她发现这个永乐县主确实值得试上一试。 皇后终于摆了摆手,戏曲当即停止,就在这时,夏浅薇盈盈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叨扰娘娘雅兴,实在罪该万死。” 她这一赔罪,皇后倒不好开口斥她无礼了。 “免礼,本宫近来身子不太爽利,宫中御医皆探不出病症,而太后常夸永乐县主医术高明,所以今日不妨为本宫把脉看看。” 御医都探不出的病症,从这一刻起,夏浅薇所的每一个字都要深思了。 倘若查不出病症,皇后却认定自己身体抱恙,那就证明是夏浅薇医术不精,从而治她一个诓骗太后的罪名! 若是查出了病症,皇后却也能矢口否认,她危言耸听居心不良,横竖都在劫难逃。 仔细想来,皇后觉得自己并非是有意为难一个丫头,只是有太多居心叵测之徒想要接近太子,尤其是夏浅薇这样貌美至极的女子,就更不容半点疏忽。 是投靠,难保她不是想要飞上枝头,而在皇后看来,夏浅薇绝对没有这个资格。 此时,眼前的少女示意皇后将手放在面前的软枕上,那温润的指尖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而今近在咫尺,夏浅薇那如羽翼一般的睫毛挡住了那对流光溢彩的眸子,恬静得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 连皇后都有些微微失神,面对这样的女子,底下能有几个男子不动心? 没有人注意到皇后的眼中已经沉淀下几分危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夏浅薇始终没有言语。 探不出来?那便…… “娘娘近日可是夜不能寐?”这时,夏浅薇抬起头来,眼底一片清明毫无心虚之色。 皇后微微勾了勾唇,身处后宫之人,又有几个能安然入眠? 她莫不是想避重就轻,些无关痛痒的病症? “娘娘若是不确定,请容许臣女详尽诊断。” 皇后挑了挑眉,已然是默许了。 众人只见夏浅薇缓缓走向一旁的花窗,伸手一推开,便有股凉风钻了进来,皇后的眼底似有几分疑惑,然而很快,一阵熟悉的钝痛便隐隐爬上了她的额前。 “娘娘?!”徐公公一见皇后下意识的抬起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当即紧张的靠了过来,便听夏浅薇笃定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的偏头痛,可是已有多年了?” 徐公公眸光一闪,奇了!要知道皇后这顽疾已有多年,是诞下太子之后落的病根,当年御医们皆言药石无效,久而久之,皇后便也不再有所期盼,任由它去了。 如今御医早已换了一批,她也不曾提起,所以宫中知道此事之人少之又少。 “娘娘此症在冬日寒时便会发作,特别是遇凉风之后更甚,而发病前会双目不适,怕光怕吵,唯有卧床稍能缓解 “永乐县主得极是,可有办法为娘娘医治?”此时徐公公已经再也忍不住,他可是常常见皇后夜深人静之时独自一人承受那种痛苦,而折磨了十几年,这种习以为常着实令人心疼。 此时连皇后也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抬眼看向夏浅薇,心中竟不受控制的升起了一丝期待。 只见夏浅薇的眼底流露出了几分佩服,“慈疼痛只怕连七尺男儿也难以熬下,皇后娘娘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若娘娘信得过臣女,可愿施针一试?” 她真挚的声音让人全然不觉这是恭维,皇后竟忍不住卸下了几分心防,但很快,理智又占据了上风。 “永乐县主可有立即见效之法?” 立即见效?皇后这分明是在刁难夏浅薇……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九章 自知之明 此时皇后已然收起了那一份微乎其微的期待,她着实不信夏浅薇的医术能比得过宫中的御医,莫非这年轻的丫头真以为她被太后委以重任替苏美人保胎,便有资格给一国之母看诊? 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想要冒险求富贵了? 难道她不知晓这针扎下去,要付出何等的代价?皇后觉得自己还是心软了,只要夏浅薇此刻知难而退,不妨就饶她一命。 一旁的徐公公分明察觉到自家娘娘那隐隐的怒火,他很快反应过来。 娘娘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身为六宫之主,这些年她宁可忍受头痛之苦也不再寻求解决之法,实则是不愿再将弱点暴露于人前。 然而,只见夏浅薇胸有成竹的拿出了袖中的针包,皇后微微眯了眯眼,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胆!” 只听皇后突然冷喝一声,凤殿之内的众人当即纷纷跪下。 然而夏浅薇却是冷静的抬起头,眼底没有半分的惧色,多的是一份坚持与恳切,“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心怀天下,臣女只想为娘娘一尽绵力,而身为医者,更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皇后眸中一闪,她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竟有如此胆量直视自己的杀意。 迎上那对清澈而从容的眸子,这瞬间竟让她莫名改变了主意,想治这丫头的罪,难道自己还不及她的勇气? 只见皇后深吸了口气,随后缓缓坐下闭上了双眼,她的眉因遇冷发作的疼痛而紧紧地锁住,徐公公眼前一亮,立刻给夏浅薇使了个眼色。 然而,当那少女取出银针来到皇后身边,下一秒的动作就差点让徐公公魂飞天外。 那细如发丝的银针已然扎在了皇后的发间,徐公公脸色大变当即冷喝出声,“永乐县主,你在做什么?!” 却不想,皇后竟只是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训斥,随后带着几分深意看了夏浅薇一眼,“继续。” 那少女的动作娴熟而精准,皇后只觉得似有一股别样的暖流在自己的头顶散开,冲淡了那种几乎要让她习以为常的疼痛。 皇后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似乎浑身的枷锁被一个个解开,连呼吸也瞬间轻松了不少。 众人默默地替夏浅薇捏了一把冷汗,然而预想中的震怒并没有发生,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才悠悠睁开了眼,只是这一次,她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 皇后一个手势示意,殿内的宫人立刻退了出去,眼前的少女已然收起了银针,不骄不躁的立在她的面前。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那深沉的目光久久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直到皇后意味深长的开了口,“镇国夫人难得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永乐县主若能根治本宫这顽疾,镇国府那边,你也不必担心。” “娘娘的病症虽已多年,却也不是疑难杂症,只需服用臣女的药方配合日行针术,便可逐步拔出病根。”夏浅薇轻声回道,“是臣女幼时胡闹自不量力,镇国夫人并没有错,门不当户不对,又岂能圆满?” 皇后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镇国夫人的态度让冷夏两家即将解除婚约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眼下听来,苦求冷玉寒多年的夏浅薇这回是真的打算放弃了? 究竟她是回头是岸,还是打算另攀高枝? 此刻夏浅薇却是坦然的迎上了皇后的目光,似有几分愧疚与自责,“臣女年幼丧母骄纵成性,这些年为家族蒙羞,时至今日又开罪了相府与侯府。太子仁厚愿给夏家一线生机,臣女自知人微言轻,却也奢望娘娘为臣女指一条生路。”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皇后顿时觉得,夏浅薇其实是个难得的清醒之人。 所以她是明白夏家在相府与侯府面前等同蝼蚁,所以才想着躲进太子的庇荫之下,为他出谋划策? “既知以卵击石,当初何必引火烧身?本宫可不希望太子留个麻烦在身边。”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夏家武人出身,宁可死在沙场上也不愿毁于朝堂中,若是陛下要夏氏撒血献江山,我们绝无二话,唯有底线不可任人践踏。” 夏浅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她的意思是夏家不是贪生怕死,她们不挑事也不怕事,更不能死在那些奸吝之徒手中! 皇后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她在夏浅薇的身上竟是看见了武将之家的傲骨,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能活得这般有血有肉。 丞相老奸巨猾,定兴侯府野心勃勃,夏府若再不有所依仗,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 皇后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许久之后,她才雍容的笑了笑,“永乐县主果真医术了得,那么今后,便每日来为本宫针灸,你可愿意?” 只见夏浅薇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她乖巧恭顺的行了一礼,“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识。” …… “花容月貌?她真是这么说的?”此时前往御书房的无人宫道上,慕珑渊冷眉一挑,好笑的看着眼前打听情报回来复命的齐侍 没想到那丫头奉承起人来真是不遗余力,皇后跟前的那个徐公公平日里不是很厉害吗?居然上了那狡猾丫头的当儿。 齐侍卫分明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气息越发危险,也是,永乐县主宁可巴结一个小小的宦官,却不肯抱自家王爷的大腿,当真是拿命在赌! “所以,她此刻还在皇后宫中?” 慕珑渊没有想到,那般无礼的野丫头如今竟成了香馍馍,往后莫不是要在后宫中横行霸道? 齐侍卫立刻沉默了下来,永乐县主能在皇后宫中逗留如此之久,就说明她是安全的,可只怕永乐县主不知道她如今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为何偏偏要投靠王爷最痛恨之人? 只见眼前这俊美绝伦的冷酷男子一甩衣袖,眼底已然散开了一股毫无温度的寒光。 “莫要让皇帝老头等急了,逼婚要趁早。” “……”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章 庄妃义女 “幽王殿下,陛下有政事缠身,您不能进去……” 御书房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谁知下一秒,那扇紧闭的门已经被一把推开,慕珑渊眸光一闪,他分明看见一道慌张的身影从辰皇的身上弹开,狼狈无比的躲进了桌下。 地上还有一条被扯开的丝带,辰皇的表情有些尴尬,取而代之的却是不加掩饰的恼羞成怒,“大胆!竟敢擅闯御书房!” 哗啦一声,他这猛地一起身,桌上的奏折立刻散落了一地。 然而眼前这俊美绝伦的男子却只是用一种冰冷至极的眼神看着他,御书房里一阵古怪的氛围,慕珑渊还是第一次看见对方如此失态的模样,着实觉得可笑。 只不过…… 这天下都是辰皇的,他想宠幸哪个宫女无可厚非,但这儿可是御书房,更何况他明知自己即将面圣,竟这般迫不及待,慕珑渊着实觉得这老头越发荒唐了。 “滚出去。” 这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可那躲在御书桌下的女子却迟迟不肯露面。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天姿国色,还不敢见人了? “这里何时轮得到你来发号施令?!”辰皇紧皱着眉头,慕珑渊这嚣张的态度再次触犯了龙威。 就算他是自己的皇子又如何?难不成想做什么事情还需要经过他的同意,如此目无尊长以下犯上,难道真以为这江山未来是他的? 然而慕珑渊却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臣自是不敢,然而近日探子来报,京中出现了不少可疑之人,臣生怕有不轨之徒混入宫中行刺,为了陛下安危不得不小心提防。” “……”简单的一句话,让辰皇顿时哑口无言。 原本被挑起的怒火在这一刻如同被泼了冷水,只剩下一片无力的轻烟。 哪怕心中对慕珑渊百般不满,可偏生还得依靠他,辰皇的心中烦躁不已,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你……退下吧。” 辰皇知道慕珑渊的脾气,只怕一会儿还会听见更加难听的话。 等了片刻,桌下才缓缓钻出一道纤弱的身影,这年幼的女子身穿宫裙,发丝略显凌乱,她极力低着头朝着御书房门口走去,不想却是被慕珑渊拦下。 “站住,抬起头!” 那女子的脚步当即一僵,辰皇不由得皱了眉头,“不过是个宫女而已,你就莫要为难她了。” 然而慕珑渊却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宫女?不见得吧。” 怎么?难道他认得…… 辰皇的脸色有了一丝僵硬,原本还心存侥幸,谁知慕珑渊竟突然靠近那小宫女,伸出手去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到自己面前,丝毫不给对方躲闪的机会。 这力道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眼前这女子疼得涌出了晶莹的泪花,那眼神无辜至极又满满都是惧怕。 “你这是做什么?!” / 辰皇不由得沉声训斥了句,换来的却是慕珑渊那令人心惊隐晦不明的眼神,“听闻夏府近来有个庶女下落不明,陛下以为他们报官可好?” 只见辰皇目光闪烁,一阵沉默之后他深吸了口气,随后看了慕珑渊身边的那小宫女一眼。 “陛、陛下……” 这软绵的声音流露出一片令人疼惜的可怜,她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模样,那份哀求与无助终是叫他于心不忍。ωωω.χ~⒏~1zщ.còм < “罢了,朕会封她一个美人,这后宫之事你就莫要插手了。” 此时慕珑渊终于收回了手,这小女子当即栽倒在地,脸颊的疼痛仿佛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可眼前这俊美冷酷的男子却是嫌恶的擦了擦自己的手,“陛下难道不是该给夏家一个交代?” 地上的小女子战战兢兢,她分明感觉到一股杀意笼罩了全身,可那伏低的小脸竟渐渐浮上了一片无人可见的笑意,她使尽浑身解数始终没能讨得一个封位,今日倒是多亏了幽王。 “朕还需要你来教朕怎么做?!”辰皇只觉得奇怪,慕珑渊何时变得这般多管闲事了? 他不过就是要了一个臣子之女,还是个不受宠的,什么交代?这可是夏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自然不需要,但臣不过是不愿陛下被世人扣上一个色令智昏的帽子罢了。” “你……” 谁知话音刚落,慕珑渊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瞬间就架在了夏香的脖颈上! 这女子好大的胆子,究竟是谁把她送进宫中,接近皇帝老头又有何目的? 辰皇当即一急,倘若慕珑渊真的当场杀了夏香,传扬出去他颜面何存? “住手,她是庄妃的义女,不是什么可疑之人!” 说是义女,那么夏香就有了合理的身份留在宫中,后宫的妃子们一旦怀上龙嗣无法伺候圣上,为了争宠献上美人以讨君王的欢心,这是常有之事。 而如今庄妃被打入了冷宫,夏香生怕被牵连所以便主动来到圣前负荆请罪,极尽柔弱可怜之态,于是就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义女?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他确实小看了夏香,不过是中等之姿却能让辰皇失了理智,这才是她最了不起的地方! 若说先前辰皇是看在庄妃的颜面上才收下了她,而如今庄妃自身难保,她反而安然无恙,这夏家的女子当真都不简单。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惶恐的禀报声。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她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辰皇的眼底当即一沉,“还不快把剑收起来!” 慕珑渊好似没有听见,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收回了那把锋利的长剑。虽然夏香怎么样他都不在意,但或许,可以利用她让那丫头回心转意? 辰皇立刻一个眼神示意,夏香才卑微的行了一礼,“臣女告退。” 而很快,皇后已然出现在了御书房外,在看见慕珑渊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神似有几分诧异。 方才便有人汇报说幽王也在此地,但以往他都会避开自己,怎么今日竟留了下来? 不等皇后开口,慕珑渊忽然玩味的勾了勾嘴角,这个表情让辰皇立刻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带着一丝嘲讽开了口,“皇后可知陛下方才收了个美人?” “……”这是何意?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一章 陈年之约 皇后分明感觉御书房内的氛围陡然一变,辰皇的眼神带着几分难以探究的深恼,而慕珑渊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便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皇后已经习惯了幽王这般狂妄的态度,然而在她看来这是无比愚蠢的行为,天要让其亡必先让其狂,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她自然对幽王这等自掘坟墓的行为乐见其成。 只是…… “看来陛下又有喜事了。” 皇后雍容的笑了笑,她最擅长的便是旁敲侧击,有些事情换个说法反而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谁知这一次辰皇竟是勃然大怒,“连你也要对朕指手画脚?!” 只听砰的一声,他竟是随手抓起了桌上的紫檀砚台狠狠的砸向了皇后的脚边,她的脸色不由得一变,虽知每每幽王进宫必会触怒龙威,但陛下向来与她相敬如宾,从未像此刻这般迁怒于人! 皇后暗自咬牙,立刻明白慕珑渊这是挖了个坑给她跳,然而更让她在意的是,这幽王向来不会说毫无意义之言。 这个美人究竟是何身份,值得幽王提及,又让陛下恼羞成怒? 她心中一动,当即惶恐自责道,“臣妾罪该万死,请陛下息怒……” 这些娘皇后早已深得与辰皇的相处之道,不论过错在谁,定要先服软方有回旋的余地,必须让辰皇感受到自始至终,她都知道谁才是这个江山手掌生杀大权的主人。 果不其然,辰皇的火气当即消了一半,皇后何错之有?有罪的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不孝子! 皇后待辰皇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和,才缓缓上前,“妾身无德,可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一阵沉默之后,辰皇才心平气和的说出了夏香一事。 原来当初庄妃献上夏香时,只说这是她收的义女,并未提及夏香的身世,直到几次独处之后,夏香的柔弱凄楚着实打动了辰皇,六宫之中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却没有一个如她这般惹人怜爱。 她仿佛将辰皇视为了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天底下又有哪个男子能抵挡得了那般炙热的期待? 再则,若她是高门贵女,那么辰皇还需多加思量,可偏偏不过是个被抛弃了的三品武将府中的庶女,将她纳入宫中,那夏家上下理应感恩戴德才是。 可皇后却听出了端倪,她知道庄妃献上美人一事,却不知竟是夏家的九小姐! 心中似有一团无形火正熊熊燃烧了起来,她越发认为太子的建议是正确的,这个庄妃确实留不得了,否则她怎能不事先获得自己的同意? 只怕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肮脏事,难怪那夏浅薇要冒险一搏。 “臣妾看这夏九小姐也是个乖巧的,既然陛下喜欢,便收了吧。至于怀化将军,臣妾倒是有个提议……” ……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皇后脸上雍容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 这夏香必定与夏浅薇有所过节,而她虽已决定将永乐县主收为己用,却也必须考虑制衡之道。 陛下新宠的美人,那夏浅薇若不想被她的庶妹报复,就必须好好的为自己效力。 只是心中的这一抹不平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个少一个她早已麻木了,可听见这件事,她还是满心的不舒服。 如今她只有一座冰冷的行宫,可陛下的身边还有那么多的软玉温香,那么多双眼睛等着她行差踏错,每一日都如履薄冰。 而她分明发现,陛下还是不打算将实权交由太子,这才是最让人失望的地方! 或许……他们真的不可继续坐以待毙了。 一道冷厉的视线很快吸引了皇后的注意,她诧异的发现不远处竟站着一名阎幽军。 “幽王今日竟有这等闲情逸致?” 果不其然,离开御书房后不久,皇后便看见了等候在暗处的慕珑渊。 她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宫人便纷纷退散开来,皇后久久的望着这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容,他的那对眼睛像极了当年那个孤傲的异国妃子,只是毫不掩饰他的杀意。 是的,皇后知道慕珑渊有多么恨她,因此着实惊讶今日幽王竟会主动寻上门来。 “听闻皇后娘娘又为太子挑了个人选?” 那个丫头想要投靠皇后?天底下岂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不知幽王说得是何人?”他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太子婚事? 皇后挑了挑眉,不断的琢磨着慕珑渊的想法,随后轻轻笑了下,“莫非幽王也有了中意之人?” 辰皇身边有不少皇后的眼线,但有些事情,却也是她打听不到的,比如慕珑渊逼辰皇赐婚一事,就被完美的保密下来。 毕竟幽王的一举一动都被满朝文武所关注,他随便一句话都能搅得朝堂动荡,辰皇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此时慕珑渊的脑海中当即划过了一张清冷妩媚的小脸,片刻之后竟勾了勾唇角,“是又如何?” 他是认真 皇后的眼底当即一沉,若是从前她必定会当成对方别有居心的戏言,可今日的慕珑渊很不一样,他方才迟疑的一瞬间实在太过耐人寻味。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等福气?本宫倒是可以为幽王保个媒。” 此时慕珑渊心中有千百个念头划过,只要他说出夏浅薇的名字,以皇后的性子必定会让她后悔今日的莽撞之举。 然而他只是薄唇轻启,可下一秒却变成了,“就不劳烦皇后了,本王不过是想来提醒你,当年约定的期限将至。” “你不是已经出尔反尔了吗?”皇后的声音立刻冷了几分,可慕珑渊的眼底却是划过了一抹戏谑的流光。 “皇后指的是之前太子马场受伤一事?他自己要跑进本王的陷阱里,谁能拦得住?” 眼前的男子语气轻狂,别有深意的看了皇后一眼,“本王相杀的人,一定会让他死得干干净净,岂会只是伤了条腿这么儿戏?” 慕珑渊的身上当即散开一股不近人情的寒意,皇后目光微凛,回想起十年前那个错误的决定,谁会想到当初那个奄奄一息任人践踏的落魄皇子,竟真能逆天改命,摇身一变成了如今最为棘手危险的敌人! 为何,那个时候自己没有直接杀了他?!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二章 忍辱偷生 皇后的回忆不由得飘到很远,那个宁死也不肯跪在自己面前,骨瘦如柴的少年与眼前这英俊冷酷,伟岸凌厉的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唯一没有变的是他的眼神。 仔细想来,当年他的母妃不知所踪,留下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为了显示她的国母风范,皇后便主动向辰皇请缨,要把这孩子接到自己的宫中抚养。 可谁知他在大雪漫天之下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不肯离开他和那异国妃子生活的宫殿。 谁也不知道陛下与那异国妃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面对一个孩子如此可怜而卑微的请求,辰皇勃然大怒,下令要他自生自灭。 确实,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这失去母妃庇护的二皇子莫不是疯了吧?如此不知好歹,倘若他就此拜于皇后膝下,或许境地将大不相同。 毕竟身为皇后的养子,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他在人前依旧尊贵。 皇后还记得那一日大雪纷飞,这无权无势的小皇子差点被几名宦官当场打死,她竟鬼使神差的想去看看当初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妃子留下的骨肉会是何等凄惨的模样,谁知,看着那被拳脚相加却始终不吭一声的孩童,她竟是动了一个愚蠢的念头。 “只要你跪下来跟本宫磕三个响头,本宫便饶你一命。” 这句话,她也对他的母妃说过。 然而皇后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眼神竟与那异国女子如出一辙,那种从骨子里燃烧的傲气,那种渴望活下去,却一定要以他的方式活下去的执念,让皇后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此时慕珑渊看着皇后的表情,便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你可知身为皇子是一件何等殊荣之事?今日你想踏出皇宫,也要懂得忍辱偷生。吃吧,吃下这碗狗饭,本宫就视你有这份勇气,替你向皇上求情送你去军中磨砺。” 他还记得当时皇后那种无比愉悦的表情,而如今,他也明白那种手掌生杀大权的畅意。 如今想来慕珑渊当然明白皇后的心思,他去了军中遇见何止一次的死里逃生,皆是皇后安排的,或许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真的能杀出一条血路。 后悔吗?只怕她还不知道,当初的那碗狗饭是他那时候三天来的第一顿饭,慕珑渊深刻的明白,那将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羞辱,但也是最后一次希望。 慕珑渊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是的,那时候他的心中便只剩下一个念头,终有一日,他定要将那时候的屈辱加倍的还给这些人! 而如今,曾经亲眼见他咽下狗饭的宫人已经尽数死于非命,而他以这一线生机为条件,与皇后的约定也即将结束。 他答应在太子弱冠之前,绝不损慕元一丝一毫,并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保慕严安危! 所以这些年太子四处游历,阎幽军付出了多少心力保他安全回国,否则那么多人对辰国的太子虎视眈眈,怎能让他全身而退? 此时皇后已然捕捉到了慕珑渊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危险,眼见着太子即将行弱冠之礼,一旦定下了太子妃的人选,幽王将彻底站在太子的对立面。 皇后竟有种错觉,好像慕珑渊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他最喜欢待猎物羽翼丰满之后再杀之后快,敌人越是强大,胜利之后的骄傲就越是令人回味。 “都是一家人,本宫这儿正好有几个合适的贵女,不如幽王殿下考虑一番?” 皇后似乎不愿意再提起这个约定之事,此刻竟下意识的萌生了想要拉拢他的念头,但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了。 果不其然,慕珑渊笑了笑,那个表情仿佛皇后是什么可笑的疯子一般。 “不必,本王乃孤星转世,皇后还是好好的为太子挑个实力过人的太子妃,或许还能扭转乾坤。” 留下这么一句话,眼前这冷酷的男子已然带着嚣张的气焰转身离去,皇后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不甘的狠意。 他当真以为势在必得? 孤星转世,是想说他不承认自己与太子是手足,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手下留情的家人? 还要寻个实力过人的太子妃才能扭转乾坤,莫非真以为太子赢不了? “王爷,皇后方才的脸色很是难看,我们是否打草惊蛇了?” 齐侍卫谨慎的跟在慕珑渊的身后,只觉得今日自家主子的行为令人略感疑惑。 打草惊蛇乃是兵家大忌,若想一击毙命,自然是要让敌人降低防备。 “闭嘴!” 谁知,慕珑渊竟冷哼一声,天知道他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本打算告诉皇后,他与夏浅薇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好让她彻底打消收夏浅薇为己用的念头。 并且以皇后的性子,还会让那丫头吃不了兜着走。 / 可方才他竟莫名心软了,也罢,总还有千百种方法让那丫头哭着喊着回来求他宽恕…… …… 傍晚时分,夏家的大厅之中。 自从夏故新离开以后,众人已经许久没有聚在一起用膳。 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仿佛那一丝笼罩着将军府的阴霾气息短暂的消散开来。 “祖母,孙儿扶您入座。”夏常峰孝顺的扶着老夫人,一旁的雷嬷嬷笑道,“老夫人有所不知,这些菜可是二少爷命膳房特地备的。” 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再一看自己身边乖巧的夏浅薇,原本紧绷的心情才有了些许缓和。 却不想外头却是传来一道声音,“老夫人,将军带着新姨娘也来了。” 什么? 众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后便看见夏宜海小心翼翼的拉着那年轻女子的手迈了进来,对方还微微扶着尚未隆起的小腹,一副生怕旁人不知她已有身孕的架势。 老夫人原本挂着笑意的嘴角当即一僵,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谁知刚入座不久,夏宜海看向那面露不悦的老夫人,“母亲,凤仙昨夜做了个胎梦。” 老夫人不说话,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兴趣。 而夏浅薇倒是笑了笑,轻轻在桌下拉住了老夫人的手,“哦?听说胎梦可以预知男孩亦或女孩,不妨说出来听听?” <b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三章 仙鹤入梦 众人明知老夫人不喜欢这位新姨娘,府中上下皆无人敢与凤仙太过亲近,而如今看着三小姐对她这般亲切的态度,倒让人惊讶不已。 仔细一看,桌上的两人模样像是姐妹一般,众人只敢揣测将军是把凤仙当成了玉容夫人的影子,可三小姐的心中当真一点儿也不介意? 然而面对夏浅薇友善的笑容,对面的凤仙眼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疏离与哀怨,老夫人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一声。 一看就是个苦命的,哪里能跟她的儿媳玉容相比?长得再像又如何,骨子里就不是个讨喜的。 “凤仙梦见了一只仙鹤,只是……”夏宜海却是替身边的女子开了口,话还未说完,老夫人身边的雷嬷嬷便惊呼一声。 “仙鹤?这可是生男孩的梦呀,而且将来必成大器!” 老夫人眉头一蹙,眼神似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这才多瞥了凤仙那平坦的小腹几眼。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谁知夏宜海竟是笑了,众人极少看见严肃的将军露出这样的表情。 “雷嬷嬷还会解梦?那仙鹤立在宝塔上流泪又是为何?” 此话一出,雷嬷嬷的脸色却是变了变,有些犹豫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这……” “但说无妨。” 夏宜海显得有些焦急,这一丝紧张已然流露出他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格外重视。 众人心中不由得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将军因为先前的流言蜚语,已经不再将三小姐视为掌上明珠,而如今已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新姨娘的骨肉身上? “这仙鹤可是灵性之物,梦中流泪怕是在向至亲求助,先前新姨娘不是胎像不稳?” 此话一出,众人便觉有理,连老夫人的态度也有了些许动摇,梦见仙鹤可是大吉之兆,哪怕她再怎么不喜欢这个戏子,她怀的终究是夏家的子孙。 尤其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这个孩子的到来便成了将军府的生机。 “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请几位高僧回来,为孩子祈福。”夏宜海深深地看向自己身旁的女子,那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仿佛身边只有她一人似的。 雷嬷嬷当即开口安慰道,“将军莫急,不知新姨娘可记得那宝塔是何模样?” 一直沉默的凤仙微微低下头来,眉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烟雨,似有几分柔弱,又溢出些许清冷。 “是七层的八角宝塔。” 不愧是戏班出身,这嗓音如同清晨的黄鹂一般,字字如珠如玉,听她说话似乎也成了一种享受。 七层的八角宝塔? 众人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地方,而雷嬷嬷也吃惊的回道,“奴婢记得雷若寺里便有一座七层的八角宝塔,这可真是巧了,先前煜少爷与县主不是亲眼见到寺里的仙鹤飞升?” 如此有缘,莫非这孩子是仙鹤赐给他们夏家的? 老夫人的眼神似有了几分犹豫,只见凤仙缓缓抬起那对灵眸,略带恳切的望向身旁的夏宜海,“将军,妾身想去雷若寺为孩子上香祈福。” “胎都还没坐稳,上什么山?!”老夫人突然沉声道,对面的凤仙身子似乎轻轻颤了颤,眼眶瞬间一红,差点就要依偎进夏宜海的怀中。 “母亲,凤仙胆子小,莫要再吓她了!”夏宜海立刻搂住了那女子削瘦的肩头,这一副呵护备至的模样,让众人已然明白新姨娘在将军心里的地位绝对非同小可。 胆子小? 若不是看在未出世的孙儿面上,老夫人早就气得摔杯了! 只见夏宜海又带着一抹深沉看向夏浅薇,“近日来有浅薇照顾着,凤仙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既然她想去雷若寺为孩子祈福,便让浅薇跟着,母亲这就该放心了吧?” 四周陷入了一阵沉默,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戏子真是好大的架子,还需要二品县主为她保驾护航!将军莫不是糊涂了,若是传扬出去,浅薇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就在这时,凤仙突然站了起来,竟是毫无预警的在老夫人身边跪下,“妾身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孩子,将军近日来夜不能寐噩梦缠身,妾身斗胆请高人看过了,说将军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ωωω.χ~⒏~1zщ.còм < 不干净的东西…… 众人只觉得脚底莫名浮上一股凉意,确实,他们也觉得将军府如今有种阴气森森的味道,怕不是出事儿的少爷和小姐……无法往生还在府中逗留吧? 老夫人刚想训斥她胡言乱语,谁知夏宜海先行一步将凤仙从地上扶了起来,“本将军不怕那些东西,只要你们母子平安便好。” 然而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去雷若寺祈福不单单是为了这个孩子,更是为了将军,倘若夏浅薇再不去,只怕会被扣上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帽子。 “祖母,父亲,不如由常峰带上几位大夫护送新姨娘上山,毕竟母亲也该回府了。”夏常峰及时站了出来,他的话倒是提醒了众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温氏一并接回来。 老夫人先前已经同意了夏浅薇的建议,让温氏回来平息流言蜚语,可雷若寺那头却是回了信,说温氏想在寺中多念几日的佛经,如此听来倒是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 谁知,夏宜海突然恼火的看向一直淡笑不语的夏浅薇,“为父说话,你莫不是听不见?难道你不愿为自己还未出世的手足尽一份力?” 这语气里尽显不满,甚至还有一种厌恶的感觉在里头。 不知为何,众人听着这话,只觉得夏宜海似乎把将军府中近日来所发生的一切归咎在了三小姐的身上,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实在耐人寻味,难道真与三小姐的身世有关? 夏浅薇缓缓垂下眼来,为姨娘保胎倒不是什么羞耻之事,只是这时机竟如此之巧? 温氏明明是为了赎罪在雷若寺忏悔,到头来却这般风光的回了府,传扬出去,便应了先前的流言,说是夏浅薇把自己的嫡母逼去了寺中,否则何必亲自上山将人接回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四章 冤魂索命 此时夏宜海似乎已经耗光了所有耐心,他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夏浅薇,“此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除非,你不承认自己是夏家的女儿,不愿为为父和手足尽绵力!” 只听砰的一声,夏宜海重重的拍了下桌面,震得瓷碗皆颤,连老夫人也吃惊不已,“将军,你这是……” 可不等她劝些什么,夏宜海已然扶起了身旁的芙仙,开口堵回了老夫人的话语,“明日就出发!凤仙身子不适,孩儿就先带她回屋了,母亲好生用饭。” 夏宜海丝毫不给夏浅薇拒绝的机会,已然带着他的新姨娘决然离开了众人视线,只留下一片尴尬无比的氛围。 “还有什么胃口用饭,真是……家门不幸!” 片刻之后,连老夫人也脸色愤慨的离开了席面,夏常峰歉意的来到夏浅薇的面前,“三妹,抱歉,都是二哥考虑不周,明日你便不要露面了,一切交给二哥处理。”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给夏浅薇徒添了麻烦,然而眼前的少女却反而带着几分玩笑似的安慰道,“二哥不必自责,父亲说得对,既是夏家之女,便有义务尽一份责任,若二哥能一路护妹妹周全,妹妹感激不尽。” 好端端的一顿晚膳不欢而散,最后只剩这两兄妹毫无芥蒂的相视而笑。 …… 次日,夏宜海备的马车早早的便在将军府门口等着。 “小姐,为何不向老夫人求求情?”如画透过车窗看着守在马车四周的兵将,这架势好像她们是被看押的犯人,不用想便知是将军的命令。 “祖母其实已经默许了。” 夏浅薇回想起昨夜老夫人的态度,她又怎么拗得过铁了心的夏宜海?府中的少爷和小姐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是在乎凤仙腹中的骨肉。 夏浅薇轻轻拨开帘子望向车外绵延的青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天一夜的功夫,快马行进的夏府队伍已然到达了雷若寺,却有一排僧人站在寺前等候着他们。 一看见下了马车的夏浅薇,为首的陌生僧人便带着热情的笑容迎上前来。 “老衲空尘,见过永乐县主。” 夏浅薇眸中一动,扫过对方身上的方丈袈裟,随后目光越过此人望向后方,竟是不见方丈大师的身 空尘大师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当即合掌行了一礼,“师兄已经久病多时,如今由老衲暂代方丈一职。” “方丈病了?” 夏浅薇的语气中尽显惊讶,先前方丈受邀去夏府举办开光法会,并未见他有任何的异样。 空尘大师平静地点着头,“师兄年事已高,这些年操持寺中琐事更是精疲力竭,愿我佛慈悲,佑师兄早日康复。” “阿弥陀佛……”身后的僧人齐齐开口。 然而夏浅薇却是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位从未见过的空尘大师,眼底划过一抹别样的流光。 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竟一眼就认出自己是永乐县主,而且方才他看向自己时眼底划过的惊艳,以及那圆滑的语气,哪里像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 这时,夏宜海已然小心翼翼的扶着凤仙下了马车,夏常峰守在一旁。 众人分明感受到这位空尘大师的表情当即一变,竟毫无预警的惊呼出声,“天啊!好浓的阴气!” “……” 四周氛围瞬时一僵,众人面面相窥。 夏宜海不由得皱了眉头,“大师此话怎讲?” 只见空尘大师开始转着手中的念珠,隔空看向夏宜海的身后,一串经文从他口中潺潺而出,随后轻叹了一声。 “冤冤相报何时了,几位施主不妨放下恩怨,往生轮回。” 什么,轮回?!空尘大师莫不是看见了…… 一时间众人紧张了起来,夏宜海身旁的凤仙似有几分着急,“求大师指点迷津。” “将军近日来可是诸事不顺?” 空尘大师立刻凝重的望向夏宜海,而这英武的男子却是沉默不语。 “可悲可叹,老衲看见将军的身后跟着一名口吐白沫的少年和一名面带疤痕的少女,还有一位七窍流血的妇人。”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想到这不就是六少爷和七小姐,以及杜姨娘吗? 不等夏宜海反应过来,空尘大师又补了一句,“他们皆是死于非命,如今怨气冲天,打算夺取这位夫人腹中胎儿的性命。” 凤仙有孕之事,府中上下无人张扬,大师若不是真的亲眼所见修为高深,又怎会一眼便知? 哪怕不信鬼神之人,如今也不得不敬畏几分! “这、这可如何是好?”凤仙吓得晃了晃身子,幸好被夏宜海及时扶住,他紧张的望向眼前的高僧,“冤有头债有主,求大师救救幼子!” 众人已然感受到了夏宜海的重视,只见空尘大师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僧人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 “将军莫急,佛门圣地,邪灵自是不敢入侵,待老衲为他们诵经超度,便可安然无恙。” 听及此处,夏宜海立刻松了口气,舟车劳顿,一番感谢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将凤仙领进了寺中。 夏浅薇回过神来,却是盈盈来到空尘大师的面前,“大师,可否让浅薇见上方丈一面?” “阿弥陀佛,县主有心了,这边请。” 夏浅薇缓缓的跟在空尘大师的身后,方丈的院子相较之前竟是清冷了许多,风中隐隐传来一阵咳嗽声。 很快,一名垂头丧气的小僧人端着早已凉了的饭菜退了出去,转身一看见来人便开了口,“师叔,方丈大师还是无法进食。”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他那些清粥小菜之上,却见空尘大师伸手接了过去,“寺中有贵客到访,好生招待去。” “是。” 当那禅房的屋门缓缓打开,一股淡淡的药味便扑面而来,榻上的高僧轻闭着眼,面容相较之前果真清瘦了许多。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方丈大师虚弱的睁开了眼,一见来人,他便挣扎着要起身,“永乐县主……” “方丈不必多礼。”夏浅薇当即拦住了他,而一旁的空尘大师小心的扶住了方丈,语气中似有几分责怪,“师兄怎的不用斋饭?就算有佛祖庇佑,如此又如何痊愈?” 榻上的高僧却只是平缓的笑了笑,“大限将至,这几日若非有师弟照看,或许我早已随佛而去。” 空尘大师的表情似有几分不忍,他忽然看向夏浅薇,深深的行了一礼。 “永乐县主莫怪,老衲有一不情之请……”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五章 魔高一丈 当夏浅薇离开方丈的禅房便一路朝着温氏的方向而来,她站在西边的一座阁楼下,便听风中隐隐传来了一阵重逢后喜悦的笑声。 她眼中划过一抹冷光,随后浅笑的迈上了狭窄的梯廊,很快便见夏常峰守在那一身素衣面容祥和的温氏旁。 屋内的两人似是听见脚步声当即望了过来,夏浅薇分明捕捉到温氏眼底快得一闪而逝的异样。 “女儿来迟,让母亲受苦了。” 只见这少女乖巧的迎上前来,哪有半分芥蒂的模样,“先前回寺怎的也不知会女儿一声,莫不是还在气恼浅薇年幼无知?” 先前夏浅薇及笄过后,温氏不声不响的就离开将军府回了雷若寺,实在是爽快得令人诧异。 温氏微微一愣,她着实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夏浅薇还能笑脸相迎,当即挤出了几滴眼泪,“都是母亲不好,母亲有愧于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浅薇却又开了口,“女儿没能照顾好五弟,母亲不会怪罪吧?” 这一副认真的模样,让温氏只觉得心头一刺,然而脸上却还得保持着一副愧疚的模样,“是那孩子不懂事咎由自取,哪里能怪得了你?” 夏浅薇缓缓垂下眼来露出了一副欣慰的表情,“母亲能如此想最好,说来,五弟也确实太鲁莽冲动了些,哪怕女儿为他说尽了好话,祖母和父亲还是不肯原谅他。” “……辛苦浅薇了,本应该是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来教训他。”温氏很好的隐去了唇角的冷意,心中却有个念头,夏浅薇莫不是来气她的? / 或许是想激怒自己失态,好让常峰失望? 温氏心中冷笑了声,府中来信说如今五少爷夏宜川被严格看管了起来,每日夏浅薇都会去为他治腿,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夏宜川总是谩骂不已,怒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浅薇分明已经知道了一切,可那又如何?毫无证据之事,说出来又有多少人信?而自己却有整个雷若寺的僧人可以作证,将军府的大夫人可是每日都在吃斋念佛日行一善,与那些阴谋没有半点儿干系! 这贱丫头就算逞口舌之快,过几日还不是得乖乖的把她接回将军府? “待祈福法会之后,母亲可是要跟我们一同回府?”不想,夏浅薇竟直截了当的问了句,一旁的夏常峰原本见她们二人一副冰释前嫌的样子,心中当即松了口气,这会儿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温氏很快露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夏浅薇气恼的样子,“这……若浅薇不喜欢,母亲再等等便是了。” 倘若此刻有旁人在场,只怕会觉得一家嫡母还得看女儿的脸色,定会替温氏打抱不平。 “母亲哪里的话,浅薇可一直希望您能早日得到祖母和父亲的谅解回府,与我们一家团聚。” 明明夏浅薇的每一个字都那般得体,可在温氏听来却无比的刺耳。 随后,眼前的少女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但只怕这一次,母亲还得多留些时日了。” 什么? 温氏眸光一闪,正好捕捉到了夏浅薇美目中浮上的一丝别样的笑意,“此番来寺,本应迎接母亲一同回府,可太后娘娘听闻母亲写得一手好字,特地命女儿恳请母亲留寺抄写几篇经文带给她老人家。” “……”温氏死死地盯着夏浅薇的表情,仿佛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太后身边难道还缺写字的?这丫头分明是在撒谎! 她如今的一举一动皆在温氏的眼皮底下,夏宜海刚决定带她来雷若寺次日就出发了,这贱丫头根本没有时间在太后的耳边吹风,可高明就高明在温氏也无法证明她在假传圣意…… 本以为这次定能让夏浅薇吃够哑巴亏,京中那么多双眼睛看见将军府的大夫人让永乐县主接回了府,不就坐实了她先前不忠不孝的罪名? 温氏也不怕夏浅薇使性子拒绝夏常峰的提议,毕竟将军府声势浩荡前来雷若寺,若大夫人没有跟着一同回府,她也有千百个方法可以让夏浅薇理亏! 可如今……这丫头却能放出风声,说温氏是为了给太后抄写经文所以回不了将军府,至于究竟是不是太后授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温氏此刻心中早已恨得咬牙切齿。 “太后真是……抬举我了。”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母亲真是自谦,京中无人不知母亲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又有一颗真善之心,太后也是称赞不已。” 夏浅薇一顶接着一顶高帽为温氏戴上,可对方听来却觉得字字危险。 她分明感觉到了夏浅薇的挑衅之意,好,既然如此便看看谁能笑着离开雷若寺! “浅薇还要准备为方丈大师做明日的素斋,就不打搅二哥和母亲团聚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便款款离开了温氏和夏常峰的视线。 …… 此时此刻,寺中的膳房依旧忙碌。 当那绝美的少女一出现,所有的小僧立刻齐齐行了一礼,“县主还未休息?我等正在为凤仙夫人备夜膳。” 不用想便知是夏宜海的意思,凤仙有孕,夜间进补也是理所当然。 夏浅薇只是轻轻笑了笑,她很快注意到角落里堆着许多新鲜的春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笋香,“辛苦几位师傅了,那是……” “那是空尘师叔特地为方丈大师摘来的春笋,我们方丈最喜欢吃的素菜便是这个了。” “今年的春笋特别的好,清甜极了,永乐县主可要试试?” 其中一名热情的小师傅端着杯笋汁靠了过来,据他说先前方丈腹痛难忍,便是喝了这笋汁才有了些许好转,于是每夜都要饮上一碗方能入眠。 然而,夏浅薇却是取出了一根银针试了试,这样的举动让人不明所以,她久久的望着眼前的笋汁,随后才轻轻抿了一口。 “空尘师傅与方丈可是关系极好?”她好似不经意的提了句,几位僧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语气里满是佩服。 “师叔和我们方丈从小拜于佛门习法,情同手足,这几日多亏有师叔无微不至的照顾,否则……” 夏浅薇想起方才在禅房内,空尘言辞恳切的求她为方丈诊治,那一份关心着实叫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先前受方丈多加照拂,这几日的斋菜便由浅薇来做,还望几位小师傅能给一个报答的机会。”她一开口,小僧们当即连连致谢,随后,一堆的春笋被摆在了夏浅薇的面前。 她微微一怔,似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六章 病情恶化 次日清晨。 失去了仙鹤的雷若寺依旧香火鼎盛,许多前来问法的香客环绕在空尘大师的周围,精妙的佛语引得众人连连称赞。 角落里的夏浅薇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那被簇拥着的大师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当即合掌朝着她行了一礼。 夏浅薇虔诚的回礼后便安静的退出了那大雄宝殿,这一路上听见的皆是寺中僧人对空尘的敬重与感恩,倘若没有他主持大局,只怕雷若寺会失去一大部分的信众。 此时,方丈大师的禅房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名目色闪烁的小僧怀里捂着什么东西退了出去,却不想竟是撞向了拐角处的夏浅薇。 夏浅薇一眼便看见了从他身上掉落的素帕,正要弯腰,对方却抢先一步捡走,换上了一副惶恐无比的样子。 “小僧失礼,求县主恕罪!” “这位小师傅,方丈可是已经醒了?” 夏浅薇淡淡的笑着,好像毫不在意他方才的冒失。 “是,昨夜师傅彻夜未眠的照顾,方丈今晨已经精神了许多。” 话音刚落,跟在夏浅薇身后的两名小和尚便感激的谢道,“空尘大师真是辛苦,师兄,永乐县主已经为方丈备了早膳,此处便交给师弟们吧。” 只见对方有礼的退了下去,夏浅薇却是深深的望着他的背影,方才这小师傅落在地上的帕子分明是染了血的,虽然他收拾得利落,但夏浅薇还是捕捉到了那一抹如罂粟般的红印子。 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反叫人起疑。 “这位小师傅怎的先前没有见过?”她佯装不经意的提起,身后的两名小和尚立刻回道,“怜心师兄是跟着空尘大师从雷午寺过来的,这段时日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 夏浅薇不再言语,当他们跨进禅房时榻上的方丈已然缓缓睁开了眼,却不想他看向夏浅薇时微微一愣,竟是有些窘迫的合拢了衣衫。 “这位女施主,此乃佛僧后院,若要问法可移步大殿……” 夏浅薇分明注意到方丈的眼中满是陌生,而一旁的两名小和尚当即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方丈,您不认得永乐县主了?是空尘师叔请县主来为您治病的。” 方丈眉头当即一蹙,片刻之后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朝着夏浅薇合掌致歉,“阿弥陀佛,老衲兴许是病得糊涂了,最近时常魂不守舍,让永乐县主见笑。”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夏浅薇的眼中划过一抹担忧,然而方丈很快又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真的只是他一时失神。 “时辰不早,方丈大师还请用过早膳,浅薇再行诊脉。” 两名小和尚当即将方丈扶了起来,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而那少女则缓缓来到窗旁,从这微微敞开的木窗可以清楚的赏到院中的梧桐树。 “清贞,莫要再劳烦你师叔去摘春笋了。”身后传来方丈的声音,随后一旁的小和尚顿了顿,有些无奈的回道,“方丈,徒儿是清心,清贞师兄今日负责洒扫前院。” “……对,为师怎么又认错了… 夏浅薇轻轻的看了一眼此刻那正轻揉着太阳穴的方丈,心中不由得一沉。 就在这时,一阵晨风灌了进来,吹落了桌面上的一本蓝皮经书,方丈的表情当即一慌,立刻靠了过来异常珍惜的捡起,用袖子扫了扫上面的尘埃。 “蓬莱清话?不知是哪位高僧所著?”夏浅薇淡淡的笑了笑,方丈的表情似有几分遗憾,“此书尚未撰写完整,老衲这病来得突然,只怕是完不成心愿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夏浅薇立刻明白,自古不少得道高僧皆有将自己领悟佛法的心得编辑成册,以供流传的心愿,此乃一大功德。 只见夏浅薇郑重的接过了对方手中尚未完成的经书,看着上面禅意端方的字迹,心中一片崇敬。 “倘若浅薇能够治好方丈,这本经书一旦完成,可否先行借浅薇参悟?” 眼前的少女眸中一片清亮,方丈当即露出了慈善的笑容,“老衲,在此谢过永乐县主。” …… 离开禅房,一直跟在夏浅薇身后的两位小师傅终于忍不住了。 “永乐县主真能治好我们方丈?” 方才夏浅薇为方丈把脉之后并未过多言语,只是写了副药方交给他们,明明请了那么多的大夫,哪个不是要问诊许久,倒无人像永乐县主这般轻描淡写,此时他们手中揣着这药方只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前方的少女当即停下了脚步,他们立刻察觉到失言,赶紧行礼赔罪道,“县主息怒,我等只是……” “两位小师傅,方丈从前是否时常腹痛?可是空尘大师来了之后症状才加剧?” 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夏浅薇便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是,方丈大师多年来便有小腹隐痛之疾,大夫们皆说无碍,前阵子师叔来寺中与方丈彻夜探讨佛法,兴许是受了风寒,这旧疾才每况愈下。” 他们显然不明白夏浅薇话中的意思,只是关心则乱,“若有任何需要,永乐县主尽管开口!方丈前不久才被宫中的贵人召见,赐予如此神圣的使命,方丈真的很珍惜此番机缘……” 宫中贵人? 夏浅薇只听两位小师傅缓缓道来,原来那本《蓬莱清话》便是宫中贵人请方丈撰写的,打算存入宫中寺阁,这也代表着方丈之名将流芳百世,永垂不朽。 “眼见着时限将至,若方丈完不成,便只能由空尘师叔撰写了。” 夏浅薇眸光一闪,看着眼前愁云满面的小师傅,“由空尘大师代写?” “是,方丈已经将师叔引荐给宫中贵人,毕竟这般重大的使命,无人敢怠慢。” 夏浅薇沉吟了片刻,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前方的竹林里似有一道颀长清冷的身影,迎风飘动的竹叶让他身前的飞鱼图仿佛活了起来,夏浅薇渐渐收敛了表情,似乎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他。 冷玉寒……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七章 引蛇出洞 只见阳光之下,他的影子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之感,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仿佛散发着隐隐的神秘与冰冷。 夏浅薇忽然有些恍惚,有那么一刹那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眼前不过是一个跟冷玉寒长得极像之人,否则那一身连阳光也照不散的冷漠与阴沉,与从前那眼底无时无刻都泛着光芒,举手投足皆是明珠般耀眼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身后的两名小师傅一眼就看见了冷玉寒身上锦衣卫的飞鱼服,而他的眼神笔直的落在他们身旁的女子身上,便知是来寻永乐县主的,当下恭敬的朝着他行了一礼,才缓缓退到了远处。 只见夏浅薇迎上对方的目光迈步而来,冷玉寒眼底眸光微动,呼之欲出的情愫很好的隐藏在了那一片树荫之下,叫人看不真切他此刻的表情。 不等夏浅薇开口,冷玉寒已然说道,“先前我受皇命离京办事,不知母亲被押入了天牢,小妹已经告知了一切……所以,多谢。”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可以坦然的面对夏浅薇,殊不知这一刻,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极力掩饰的哑然。 仿佛她方才的每一步,都踩在他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理智上。 “冷大少爷无需介怀,浅薇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夏浅薇的语气依旧客气,救镇国夫人是次要的,让庄妃自食其果才是她的目的。 冷玉寒知道夏浅薇并不需要他的道谢,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见她的理由,还有一种越发浓烈的愧疚在啃食着他的 自家母亲对她的态度,时至今日就算她不帮也不会理亏,而如今镇国府欠她的更多了,但母亲依旧…… 冷玉寒想起镇国夫人知道是夏浅薇出手相助时,便说了句这个人情今后定还,无非就是想要划清界限,让他死了这条心。 “总之,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我们镇国府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亏欠。” 他收起了所有的思绪,那坚韧的神情好似连周遭的风也跟着静止了。 然而只有冷玉寒知道,这句话或许不是说给夏浅薇听的,而是让自己有站在她面前的底气。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就在这时,冷玉寒的眼神忽然一变,竟毫无预警的拉过夏浅薇的手躲进了暗处,警惕的盯着前方出现的身影。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夏浅薇便见空尘大师与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缓缓朝着方丈的禅房而去。 夏浅薇不由得眉头一蹙,看那面具男子衣着华贵,不像是普通的香客,而眼下方丈重病,空尘大师不应带客打搅才是…… “冷大少爷今日来雷若寺,莫不是有任务在身?” 夏浅薇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古怪,冷玉寒目光一闪,低下头来正好对上她认真的视线,竟鬼使神差的回了句,“我来调查护国寺舍利子失窃案。” “这失窃案与空尘大师有关?” “……”冷玉寒顿觉自己失言,但却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一语击中。 原来,护国寺一直负责看护国之至宝舍利子,多年来未曾有过差错,可不久前各地高僧云集,于护国寺中论法,事后却发现舍利子被盗! 除了空尘,锦衣卫的其他人也在调查那时候参与论法的几位高僧,陛下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倘若锦衣卫不能在规定的期限内破案,所有人皆会被问责! “空尘大师所在的雷午寺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寺中僧人苦不堪言,可突然某一日他们皆换上了新衣,连斋饭也好了许多,这笔银子从何而来,我已经打听过了,无人善捐也并非雷若寺接济。” 冷玉寒转念一想,或许夏浅薇能提供些有用的消息。 “冷大少爷有何良策?” “我打算绑他回去严刑逼供。”既然暗中调查无果,便只能用些非常手段。 毫无证据之事,倘若空尘有罪也就罢了,若无罪释放,传扬出去可不太好。 一阵沉默之后,夏浅薇忽然露出了一抹高深的笑容,“倘若冷大少爷信得过我,再等几日。” “好。” 谁知,冷玉寒竟爽快的答应了,明明他的时间如此宝贵,竟还是轻易的相信了夏浅薇的话,无疑是在给锦衣卫增添麻烦和危险。 此时,方才那两名小师傅并未离去,而是在角落里默默地等着,眼见着一阵清风拂过,阴影下哪还有那锦衣卫的身影。 夏浅薇带着淡淡的笑容折了回来,他们立刻有些担心的迎上前去,“永乐县主可是有麻烦事?” 方才那锦衣卫的气息太过阴冷,他们可不愿永乐县主在雷若寺中发生什么意外。 “多谢小师傅关心,只是浅薇的未婚夫有要事相商而已。” 什么?那看起来异常危险的男子竟是冷大少爷? 他们也曾远远地见过冷玉寒,着实没有想到会变成这幅可怕的模样。 夏浅薇当即流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那微低的面庞似乎有着无尽的难言之隐,“可否请两位小师傅为浅薇保密?” 两人顿时反应过来,连远在雷若寺的众人也都听说过夏浅薇与冷玉寒之间的纠葛,只怕永乐县主是不愿传出更难听的流言,所以不希望旁人知晓冷大少爷来过吧? “阿弥陀佛,县主请放心,佛门中人不可犯口业。” 夏浅薇立刻感恩戴德的谢过,她只是不愿让空尘知道锦衣卫已经盯上了他,若是打草惊蛇如何能够引出他背后的人? “方才那位戴着面具的香客,可是方丈相识之人?” “那位便是邀请方丈撰写经书的宫中贵人。” 夏浅薇心中了然,她想起方才空尘那毕恭毕敬的模样,俨然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哪里有半点儿得道高僧的超脱世俗。 一个人的眼神是撒不了谎的,尤其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之人,不该有一双满带欲望的眼眸。 细细回想起来,这位空尘大师求她医治方丈,此事便满满都是古怪。 她方才已经答应冷玉寒,要给他一个可以抓捕空尘的合理罪名,所以眼下自己要做的便是引蛇出洞……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八章 县主杀人 次日清晨,夏浅薇早早的便来到方丈的禅房内照看,怜心谨慎的守在一旁,便听眼前的少女长长的叹了口气,面上似有忧色。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夏浅薇一眼,“永乐县主,方丈大师的病情如何了?” “是浅薇医术不精,这次怕是要让空尘大师失望了。” 她垂下精致的眼眸露出了些许自责的神情,眼角的余光却是不着痕迹的瞥向怜心嘴角扬起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永乐县主不必介怀,毕竟那么多大夫都说方丈大限已到,尽人事听天命。”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补了句,“今日空尘大师拟定于半刻钟后在东边的太和殿为贵府的姨娘行祈福法会,此地就交由小僧照看,县主可先行去太和殿听闻佛法。” 却不想夏浅薇不为所动,坚持要留下来照顾眼下还未清醒的方丈。 怜心不由得有些着急,“或许听了佛法之后,县主便能受到启发,想出治疗方丈的办法?” “怜心师傅所言甚是,既然如此,浅薇待祈福法会后再来探望方丈。” 怜心感恩戴德的谢过,目送着夏浅薇缓缓离开的背影,他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收敛,再望向榻上的方丈时,眼底已然划过了一抹冷意。 …… 而另一头,西边的天王殿内,数名僧人立在阵法之中,空尘大师手持法器,望着早已等候在殿中的夏家众人,那表情好像在等着什么。 夏宜海扶着身旁的凤仙,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那个不孝女,为何现在还没有出现?莫不是不希望她的手足安然无恙?” 夏常峰眉头不由得一蹙,赶紧为夏浅薇解释道,“父亲,三妹应是去为方丈看诊的,孩儿立刻去接她过来……” 谁知这时,一名小师傅慌慌张张的由外而来,面上一片惊恐,“杀人了!杀人了!永乐县主她……” 众人的脸色当即一变,便见那小师傅一头栽在了地上,那脸色说不出的惨白。 夏常峰心头一惊,立刻上前紧张的扣住了这人的双肩,“我三妹她怎么了?” “方丈被永乐县主杀了!” 什么?! 当众人匆匆赶到方丈的院内,便见数名手持法棍的武僧警惕的守在门口,夏宜海大步迈了进去,望着屋内的景象,众人立刻倒吸了口寒气。 只见榻上的方丈脸色苍白如纸,胸前洁白的里衣染上了大片鲜红,而夏浅薇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空尘大师紧随而来,一见眼前的场景,当即惊呼一声,“师兄!县主,你,你做了什么……” 他晃了晃身子,身旁的小师傅见状赶紧扶住了他。 “父亲,不是浅薇……浅薇进来的时候方丈就已经……” 谁知空尘大师竟换上了一副同喜你受的表情,他难以置信的指着夏浅薇,“就算县主治不好师兄,也不该下此毒手!” “空尘大师此言何意,浅薇为何要这么做?”夏浅薇柳眉一蹙,只见空尘的眼底似有一抹精光闪过,“如今师兄被宫中的贵人委以重任,若治不好,县主怕是担心受到牵连,所以才痛下杀手!” “孽障!你,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夏宜海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你说不是你做的,可有人证?为何我们在天王殿内等了如此之久,你迟迟不来?” 夏浅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天王殿?女儿一直都在东边的太和殿里等着,只是忽然想起还未给方丈施针,便匆匆赶了回来,谁知……” 她的意思是方丈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出事的,可这禅院内一直都有僧人把守,除了这几日一直为方丈看诊的夏浅薇,哪个外人有这样的机会接近禅房? 众人的表情异常古怪,他们只觉得永乐县主的说辞实在太过牵强,要知道今日太和殿可是没有僧人看守,如此一来,便是无人证了? “你的意思,是寺中的内鬼下的手?”夏宜海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雷若寺的方丈为人亲和,又怎会有要他性命的仇家?” 夏常峰紧绷着神情,他立刻拉住了夏宜海,随后上前伸手探向方丈的脖颈,面上顿时一喜,还有脉搏! “父亲,方丈没有被伤到要害,还有气儿!” 没有人注意到空尘大师眸光一闪,那表情似有几分僵硬。 原本不知所措的小僧们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一顿包扎喂水,榻上的方丈才悠悠转醒。 “师兄!”空尘紧张的大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师兄,是谁对你下的毒手?不论是何人,我们都会替你讨个公道!” 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只见方丈竟是带着一丝迷茫的表情望向夏浅薇,随后颤抖的抬起了手……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无数双愤怒的目光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还有何话可以说?! 空尘大师深吸了口气,他痛心疾首的望向那已然成为众矢之的的少女,“永乐县主,枉费我寺众人如此信任于你,事已至此,莫怪雷若寺无情了!” 此话一出,守在外头的武僧立刻冲了进来,作势便要将夏浅薇拿下。 却不想这时,眼前的少女竟是轻笑出声,空尘的眼神当即一变,便见夏浅薇平静无比的将那把带血的匕首放到了一旁,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的鲜红,随后拉上了一名错愕的小僧上前。 “方丈大师,你可认得他是谁?” 众人不知夏浅薇为何有此举动,榻上的方丈当即皱了眉头,“怎、怎么有这么多的永乐县主……” “……”四周再次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氛围之中,旁边的夏常峰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刻挡在了方丈的面前,“方丈大师,你可认得我是谁?” 片刻之后,那虚弱的声音回道,“县、县主?” 角落里那位叫清心的小师傅很快反应过来,“方丈近日来时常犯糊涂,认不得人,所以……说不定真不是永乐县主所为?” / 话音刚落,他分明感觉到一道愤怒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抬眼望去,便发现了空尘大师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冷意……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九章 利欲熏心 正当众人思索此事真假时,空尘大师立刻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先前师兄从未有过这般古怪的症状,你们仔细想想,可是永乐县主来寺之后才出现的?” 几位小僧当即面面相窥,仔细想来还真是如此! 不等夏浅薇解释什么,外头立刻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只见两名大夫闻讯而来,一看见眼前的景象立刻露出了谨慎而凝重的表情。 他们朝着夏宜海和空尘大师行了一礼,随后来到榻旁为方丈探了探脉搏,当下脸色大变,“这……方丈大师为何突然中了毒?” 中毒?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四周怀疑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空尘大师的眼底似有几分得意,很快便隐在了一片愤怒的表情之中,“岂有此理,永乐县主还有何话可说?” “浅薇不知大师此言何意,这几日为方丈所开的药方,两位大夫也私下查过并无问题,怎会是浅薇下的毒?” 夏浅薇依旧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谁知空尘大师却是紧咬着不放,“药是无毒,但银针呢?据老衲所知,永乐县主这几日一直在为师兄施针。” 两位大夫当即对视了一眼,方丈德高望重,他们先前对这位年轻的县主还所有顾虑,因此对她开的药方便格外小心,每一味药材都恰到好处,也无任何可疑之处,唯独这银针……他们还真的没有想过! 这时,夏宜海已然跨了出来朝着夏浅薇伸出手去,语气毫不客气,“把银针交出来!” 这样的举动俨然在告诉众人,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见夏浅薇迟迟没有动作,空尘大师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武僧上前作势就要搜她的身,一旁的夏常峰当即冷喝一声,“住手!你们怎可……”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且不论银针有没有毒,自家三妹被武僧搜身一事都有损她女儿家的名节! “不劳烦大师了!”夏浅薇的眼神当即一变,她的身上忽然散开一道令人忌惮的寒意,身旁的武僧竟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旁边的空尘不由得皱了眉头。 虚张声势,事到如今她还想抵抗?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只见夏浅薇缓缓从袖中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针包交到了那两位大夫的手中,谁知他们一番察看之后,竟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那绝美的少女。 “县主,这,这针有毒……” 夏常峰已经意识到不妙,正打算力争辩解,谁知夏浅薇锐利的眸光却是落在了空尘大师的身上,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之物竟会被人做了手脚。 然而对方已经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师兄一生以身作则宣扬佛法,却不想竟遭小人陷害,还请怀化将军给雷若寺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夏宜海的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犹豫,可夏浅薇竟深沉的叹了口气,“佛门清净地,竟有这么多的龌龊事。” 空尘嘴角那一丝隐隐的笑意霎时一僵,正要出言呵斥,夏浅薇却是平静的开了口,“倘若我要方丈的命,先前便有无数次的机会,此等把戏实在拙劣。” 她居然说这是把戏? 空尘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在眼下的局面,若换成的旁人谁能像夏浅薇这样稳若泰山?早已手足无措破绽百出,眼下她的防势却依旧功不可破,好像不论拿出怎样的证据都无法让她认命。 “兴许县主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幸好师兄有佛祖庇佑命不该绝,否则真要命丧你手!” “说起目的,浅薇在空尘大师的面前当真是自叹不如。” 夏浅薇话锋一转,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与此同时一声哀嚎从外头传来,只见一名小师傅被五花大绑的丢了进来,一名身穿飞鱼服的冷峻男子紧随其后,那犀利如刀锋似的眸光越过众人落在了空尘大师的身上。 “怜心师兄?”屋内的几位小僧吃惊不已,而下一秒冷玉寒的长剑已经架在了怜心的身上。 “师傅,救我……” 怜心惊恐无比的抬起头来望向空尘,可对方的眼底已然浮上了几分慌乱。 众人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却听夏浅薇缓缓道来。 “空尘大师定觉得奇怪,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您起了疑心?”夏浅薇在迎上空尘视线的那一瞬间,就已然察觉到他此时极力掩饰的念头。 “方丈大师确实是中了毒,但绝对不是因为浅薇的银针。众所周知出家人常年吃斋,却不知容易因此得上石淋。” 夏浅薇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在场的两位大夫忽然浑身一震,好似想到了什么。 “所谓石淋,便是长年累月不当的饮食使得肾脏产生了无法消除的小石子,这也是为何大多数年长的出家人容易腹痛之由,但空尘大师却很清楚,懂得利用春笋加剧方丈的石淋之症。” 此时空尘袈裟之下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握起,身子越发僵硬。 “枉费方丈一心感念空尘大师为他日日拔笋,谁知竟是藏着这样的祸心!春笋美味,却不可多食,否则极易引起中毒,虽然两位大夫这段时日尽心医治,可方丈每日春笋不断,又怎能痊愈?” 屋内的小僧脚底一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先前他们曾打算为方丈每日的素斋换换花样,可每每却被空尘师叔阻止,说唯有春笋方能让方丈开胃,所以……这毒是他们每日一点点亲手做给方丈的? “你,胡言乱语!”空尘紧咬着牙关,可夏浅薇却异常笃定的看向那两位大 “空尘大师心思如此缜密,知道让怜心将我引去太和殿,殊不知我早有防备。” 夏浅薇轻轻看了地上的怜心一眼,她让冷玉寒暗中保护方丈,否则又怎会在怜心的毒手之下及时阻拦,将这利欲熏心的妖僧当场拿下?! 此时冷玉寒手中的长剑往前伸入了一分,地上的怜心顿觉那尖锐的刺痛,一股鲜红立刻从他的脖颈处涌出,他当即吓得和盘托出。 “是师傅让我这么做的,我也不想杀方丈,真的……”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水落石出 此时此刻,怜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叫人震惊不已。 原来空尘大师早就对方丈怀恨在心,先前还在雷午寺时,有一位香客送了空尘些许春笋以表敬意,并不经意的提及春笋不可多食,否则容易加重石淋之症。 谁知这么一份好心却勾起了他的杀念! “师傅说只要方丈一死,我们雷午寺所有的僧人都可以入主雷若寺,不用再挨饿受冻……”地上的小僧早已泪流满面,口中不断的求饶着,“小僧鬼迷了心窍,求大人饶命!求县主饶命!” “信口雌黄!”然而空尘却是冷喝一声,痛心疾首的望着地上早已认罪的怜心,“为师待你不薄,为何要撒此等弥天大谎,坏为师清誉?!” 众人也是心有犹豫,毕竟空尘大师德高望重,而怜心只是个误入歧途的小僧人,他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因为大师也想要名垂千史,可方丈在世一日,这个机会永远也不会落到大师的头上。”夏浅薇淡淡的声音传来,空尘的眼神微微一变,随后便见冷玉寒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已经撰写大半的《蓬莱清话》。 这是从空尘的禅房里搜出来的,全书只有他一人的字迹。 在场的几位小僧当即面露诧异,下意识的望向空尘,师叔先前明明对方丈的邀请百般推辞,说不愿夺了方丈的荣耀,可谁知竟自己默默地写了这么多…… 然而空尘依旧面不改色。 “老衲不过是生怕师兄来不及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务,让雷若寺受到牵连,所以才接手了这个使命……” 不等他把话说完,夏浅薇则挑了挑眉笑道,“大师究竟是怕方丈来不及,还是怕自己来不及?这番大费周章重新起拟,莫非……是不想看见这么一本可以名扬四海的经书里有别人的名字,想要独占这份殊荣?” 确实,若他毫不在意名利,何不续写方丈的那本?毕竟那么多的佛家经典由多人共同完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论他怎么解释,都说不通。 果不其然,空尘如鲠在喉,一时间竟不知要找什么理由。 怜心生怕无人相信他,当即有些着急,“小僧说的句句属实,师傅还让小僧趁着为县主打扫屋子的时候,寻机在她的银针上沾了事先备好的毒,如此一来县主就百口莫辩。” 而两位大夫方才诊断出的毒,其实是因为这把伤人的匕首,只是众人皆被空尘转移了注意,没有怀疑到匕首之上! 冷玉寒阻止怜心后将匕首交给了夏浅薇,她还来不及察看方丈的伤势,就已经被空尘人赃并获了! “空尘大师为何要如此陷我三妹于不义?!”夏常峰义愤填膺,可众人已然明白,倘若空尘大师得手,方丈最后真的死于非命,此事也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为避免节外生枝,不如事先找一个“凶手”出来堵住悠悠之口,这个案子便不会再有人深入追查。 可为何一定要是永乐县主?明明空尘完全可以找个不起眼的小僧来做这个替死鬼。 没有人注意到夏宜海身边的凤仙神色似有一抹难以察觉的闪烁。 “为何?抓他回去严刑拷问便知了!”冷玉寒的声音毫无温度,空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崩裂,却不想这时,榻上竟是传来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 “且、且慢……” 众人惊讶的望向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眸,略显清醒的方丈,他矛盾犹豫的目光落在了空尘的身上,“师弟,告诉师兄,这不是真的……” 迎上对方的视线,空尘的瞳仁却是一缩,他突然沉默了下来,随后冷笑了声,“师兄这是在同情我吗?” 这语气哪还有平日里的那种慈祥和善?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讽刺。 众人的脸色当即一变,那被武僧团团包围住的空尘露出了一抹阴沉无比的轻蔑,“明明我们同年拜入佛门,论悟性论耐力,我哪一点儿比不上你?可师傅他却永远偏向于你,将这人杰地灵的雷若寺交由你主持,却把我送去了荒无人烟的雷午寺!” 方丈眉头不由得一蹙,焦急的解释道,“当年不是抽签决定的吗?这是佛祖之意……” “所以我恨!恨佛祖也这般偏袒你!为何你的运气总是这般的好,先前还因为一只仙鹤让雷若寺名声大噪,倘若雷午寺也有这样的机缘,我又何必为了一众徒儿的生计奔走四方,宣扬佛法?” 他好像想起了那段艰难的过往,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浊气,“谁不想成为像师傅那样名扬四海的大师?若不是仙鹤的名气在外,何时轮得到你来撰写《蓬莱清话》?” 空尘摇晃着脚步,缓缓弯下腰来捡起方才被冷玉寒丢在地上的经书,珍惜无比的拂去了上面的尘埃,“只要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也能成为师傅那样的高僧,该名垂千史的人是我!”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无比,在场的小僧们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出家人本应清心寡欲,为了追逐名利而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早已叛离了佛法,有悖初心。 榻上的方丈不顾众人的阻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的眼中一片哀伤。 “永乐县主,冷千户,此事皆因老衲而起,能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什么? 众人没有想到事到如今,方丈竟还开口为空尘求情! “师傅圆寂前曾交代过,要我好好照顾于你,他说你心思太杂不适空门,今后怕会酿成大错。是师兄辜负了他的嘱托……” 空尘眸光微动,一时间哑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然而冷玉寒却是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抱歉,皇命难违,锦衣卫必须把人带回去审问,若他是无辜的,冷某自然会把他送回来!” 肩头那剧痛让空尘很快反应过来,此时心中竟有一股恐惧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进了锦衣卫的天牢,谁能完整无缺的回来?那比痛快的杀了他还要残忍百倍! “不,师兄,我错了,不要让他们带师弟走……我回雷午寺,我明日就回!师……”不等他把话说完,冷玉寒已经一个手刀劈昏了空尘将他扛起,随后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禅房内一派沉重的氛围,一抹别样的视线很快吸引了夏宜海的注意,只见屋外的院子里,竟是站着一道熟悉无比的人影,那人脸上的面具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欺君之罪 只见竹林之间立着一道足以与月争辉的身影,那银白的衣袍在清风中散着出尘的气质,一副纯金的半脸面具下,微薄的唇似乎噙着清冷的弧度。 夏宜海只觉得浑身一震,有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而那人对上他的视线,哪怕隔着面具,夏宜海都能感觉到那股失望与愤怒的情绪。 禅房里众人回过神来,开始忙于为方丈疗伤解毒,谁也没有发现夏宜海早已不见了踪影。 无人的凉亭里,两名男子面对而立,周遭似乎弥漫着一股隐隐的火药味。 “你为何会在此处?”夏宜海紧皱着眉头,这声音里满是防备,他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拳,好像隐忍着什么莫大的情绪。 一阵沉默之后,眼前的金面男子带着疏离的语气开了口,“将军还是这般急脾气。” 简单的一句话却彻底的触怒了夏宜海,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多年以前,这名男子也是有这等高高在上的态度告诉他,他不适合玉容,无法给玉容幸福。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与当年大不一样。 仿佛心中的伤疤再次被人狠狠的撕开,可而今,他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自信满满的反驳,信誓旦旦的承诺。 倘若慕云霄此时取下面具,夏宜海定会觉得他平静异常的表情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本王以为你真如当年所言,此生唯爱玉容一人,如今看来倒是本王天真了。” 夏宜海瞳仁一颤,立刻明白慕云霄口中所说的人是谁。他下意识的想要辩驳一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片无力。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许久之后,沙哑的声音传来,不知为何夏宜海的心中竟不受控制的萌生出了一种好像自己又要再次失去最重要之物的预感。 在他眼底,慕云霄绝对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强盗,只是现在的夏家已经失去了抵挡强盗的能力。 只见眼前的金面男子缓缓转过身去,一副已然对夏宜海失去所有兴趣的样子。 “不必担心,本王不过是来与方丈商量要事,和将军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在夏宜海的耳中听来,好像是在讽刺他太自以为是,难道区区一个小将军还值得堂堂明王千里迢迢追到雷若寺里羞辱? 没有关系…… 是的,如今那名女子已经不在了,他们也只是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待夏宜海反应过来,眼前哪还有慕云霄的身影。 他望着地上远去的脚步,眼中的失落渐渐凝聚成一片清明与谨慎。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忌惮不知过了多久才彻底散去,夏宜海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这名男子给人的感觉竟是比从前更加的危险。 人人皆说当今明王与世无争,可唯有夏宜海真正体会过那种无时无刻被都被人监视的感觉。 慕云霄此番,莫不是打听到他身边带着一个与玉容极其相似的女子,所以才亲自过来一探究竟? 不,如今他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轻视这个对手,因为他再也不能容许自己失去…… …… 而另一头,锦衣卫的天牢内传来一阵哀嚎声。 “大人饶命!老衲,老衲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只见今日被带走的空尘大师鲜血淋漓的被锁在夹上,一只耳朵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骇人的血窟窿,支离破碎的袈裟下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 他虚弱的望向前方面无表情的冷玉寒,泪流满面的乞求着同情。 两名行刑的锦衣卫满脸不悦的放下了手中的鞭子回到冷玉寒身边,“头儿,这老秃驴真是嘴硬得紧,当真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一阵沉默之后,这冷峻的男子缓缓来到了空尘的面前,他的眼底毫无温度与怜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舍利子在哪里?!” “……老衲真的不……” 谁知话还未说完,众人便听咔嚓一声,冷玉寒突然伸出手去扣住了他的脖颈一扭,下一秒空尘的脑袋便无力的耷拉下来,俨然咽了气。 众人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他们分明感觉到今日的冷玉寒心情异常不好。 虽然这个老秃驴是该死,但陛下给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还是毫无线索…… “结案。” 只听冷玉寒平静无比的开了口,众人不由得面露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雷午寺方丈空尘,为一己之私盗走舍利子转卖境外,对方是汴国商人,身份不明。” 话及此处,众人已然明白冷玉寒的意思,头儿是打算让空尘独自揽下罪责,凭空捏造一份罪状! “可是头儿……” “没有可是,或者你们想要被革职查办?” 冷玉寒幽幽的看了他们一眼,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倘若这个案子结不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惩罚。 进锦衣卫这么多年,他们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谁也不想这么轻易就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冷玉寒好似已经看出了他们的顾虑,“若此事不慎传扬出去,你们便说是我一人的主意。” 不等其他人说些什么,这冷峻的男子已然大步离开了地牢。 回到镇国府已是夜深人静时,无人的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那辛辣的烈酒入喉,仿佛只有这灼热的气味才能冲淡他脑海中那张疏离的绝美面庞。 直到一双冰冷至极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冷玉寒眉头一蹙抬起眼,便看见了许久不曾出现在镇国府中的慕珑渊。 “你可知欺君之罪当如何?”这责怪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可冷玉寒却是久久的望着这个让他恨入骨髓的俊美男子,竟不受控制的想象着自己拔出袖中隐藏的匕首送进对方心口的场景! “呵,若王爷想向陛下告发,悉听尊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敛了思绪冷漠的回道。 “你以为本王不敢?!”慕珑渊的眼底跳跃着火焰,要知道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让他如此气恼! 难道自己将冷玉寒送进锦衣卫,就是为了让他引火自焚? 一个性子耿直光明磊落之人,竟会做出这等荒唐的欺瞒之举? 难道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锦衣卫?若不是自己的人及时来报,只怕这件事情已经捅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然而面对慕珑渊的愤怒,冷玉寒却突然笑了出来,“幽王殿下有何不敢?”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彻底决裂 慕珑渊从未在冷玉寒的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似笑非笑,尽是嘲讽。 从前那个爱憎分明,不喜逢场作戏的男子,总会将情绪表露于脸上,对于他来说讨厌一个人那便毫不客气的将对方骂走便好,何时会如现在这般拐弯抹角的讽刺挖苦? “臣知王爷手眼通天,却不曾想连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为了王爷而出卖臣,果真这世间皆是虚情假意,哪怕曾经为他们两肋插刀,也换不回推心置腹的忠诚。” 他与锦衣卫的那帮人已是过命之交,冷玉寒本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他们的认可,除了慕珑渊之外,他也真心把他们视若手足。 可到头来还是被出卖了!否则如此隐秘之事,是如何传到慕珑渊的耳中?可见在场就有一个人是告密者! 慕珑渊的沉默仿佛已经证实了他的猜疑。 只听砰的一声,冷玉寒内力一震,手中的酒壶突然应声而裂,他猛地站起身愤怒的直视着眼前的男子,“王爷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特地前来告诉我,这段时日我的一举一动皆在你的掌控之中?!” 这声音几乎是从他的灵魂深处怒吼出来,冷玉寒受够了这种被慕珑渊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慕珑渊陷入了一阵沉默,他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一股寒意在渐渐沉淀。许久之后,那微凉的薄唇才轻轻一启,“技不如人,又何必怨天尤人?” 什么?! 冷玉寒瞳仁一缩,他分明感觉到慕珑渊对自己浓浓的轻蔑。 难道他打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 “不服气?本王生在帝王家,而你生于臣子家,这就是差别!要向与命运对抗,你就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不喜欢被本王监视?可以,只要你有朝一日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扫清本王的内线,到时候才能与本王一比高下。” 慕珑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冷玉寒气得双手直颤,原来这才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想起当初二人初见时,他对自己所展示出的欣赏,与那种一视同仁的平等对待,这才让冷玉寒卸下了防备。 本以为幽王是个身世可怜不受恩宠的皇子,凭借自己的努力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冷玉寒心中十分欣赏与憧憬这一份能耐,可事到如今他才明白,慕珑渊一直以来都以皇子之身为荣! 这与他所厌恶的那些纨绔子弟有何区别? “你以为我办不到?” “你办得到吗?”慕珑渊笑着反问了句,下一秒一道银光划过,他眸光一闪脚步轻移,及时夺过了冷玉寒突然拔出来的长剑,但依旧被他削下了一缕细长的发丝。 “你……可知这一剑意义何在?”这一剑断的不仅仅是慕珑渊的头发,断的更是两人之间的情谊! 他深深的看着已经红了眼的冷玉寒,而这冷峻的男子则低沉的回道,“在王爷向陛下请旨赐婚的时候,你我之间便已无情分可言。” 话及此处,一阵清风拂过,显得夜色越发的清冷。 慕珑渊不再言语,他深吸了口气让人猜不透此刻的想法,随后一甩衣袖,带着一身的冷意眨眼便消失在了冷玉寒的视线之中。 “王爷,为何不告诉冷大少爷,您已经处理妥善,他做伪案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如此一来,他也不会……”也就不会对您有所误会。 齐侍卫焦急的在身旁劝道,然而慕珑渊却是没有半分的回应。 “王爷,您与冷大少爷乃是挚交,何必……”何必总要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话及此处,慕珑渊已然停下了脚步危险的看了他一眼,“多事!” 脑海中浮现出冷玉寒那极力掩饰情绪的模样,慕珑渊深深的明白,再不做个了断,他一定会被那份犹豫折磨得彻底崩坏。 假装冷酷的又何止是慕珑渊一个,冷玉寒何尝不是备受矛盾的煎熬。 他们两人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彻底的对自己心生怨恨,以对抗自己为新的目标再次前行,不再优柔寡断。 这样也好,如果将来的某一日,冷玉寒真的能够与他势均力敌,也足以说明当初他的眼光没有错,这名男子有着无限的可能。 不能再做朋友,那便做对手! …… 夜幕深沉,太子东宫,偌大的寝宫内昏黄的烛光闪烁,那披着真丝里衣的柔雅男子正捧着一本册子,神色认真。 随后一阵清风拂过,烛火微晃,慕元眉头一蹙当即冷喝一声,“什么人?!” 下一秒,冷玉寒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风中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酒味,慕元轻轻一瞥窗外并未离开的守备,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他的行宫,这位冷大少爷确实有些本事。 “冷千户深夜进宫,可有要事?”慕元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责怪,冷玉寒望向对方清澈友善的眸子,许久之后才开了口。 “臣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身为锦衣卫千户,慕元当然明白冷玉寒这话中的含义。 他微微眯了眯眼,先前百般拉拢镇国将军无果,如今冷大少爷却自己送上门,这样的惊喜,慕元却不敢轻易收下。 “冷千户这般效忠朝廷,本殿深感欣慰。”他指的是,锦衣卫的主子永远都是当今圣上,冷玉寒此举着实容易令人误会,并且……容易给太子引来危险。 然而眼前这冷峻的男子却是眸色微动,片刻之后才回道,“若臣可以为殿下铲除幽王,殿下可能助臣一臂之力?” 慕元的面上似有几分诧异,铲除幽王?放眼朝中,何人敢放出这样的厥词? 见太子没有回答,冷玉寒又补了一句,“殿下仁慈,但幽王早已布局多年,既然他不顾兄弟情义,殿下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皇后谋划才是。” 冷玉寒十分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一定要让慕珑渊知道,自己不会永远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无情,就别怪自己无义!冷玉寒明白唯有踏出这一步,今夜过后,自己便无路可退,才不会犹豫徘徊! 话及此处,慕元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他望着冷玉寒那坚定的神情,别有深意的问了句,“冷千户……可是知道些什么?” 只见冷玉寒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名单交到了慕元的面前,这柔雅的男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朝中的几位青年要臣!这些,莫不是慕珑渊的势力? “……冷千户想要什么?”这一份诚意,足以让慕严选择暂时相信他。 “臣,想要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缺个王妃 次日傍晚,入春以后的第一场暴雨来得意外突然,从雷若寺启程回府的夏家马车很快被堵在了泥泞的山路中进退两难。 天地间蒙上了一块巨大的帷幕,雨水冲刷的轰鸣声让休息中的马匹越发不安,发出一阵躁动的嘶鸣。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息,夜色渐沉,凤仙害怕的依偎在魂不守舍的夏宜海身边,“将军,妾身怕……” 夏宜海很快命人取来了少许车内备用的干柴,随后燃起的篝火这才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然而,远处似是传来一阵野兽的嚎叫声,角落里的夏浅薇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一变,立刻站起身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抬脚将眼前的篝火踩灭。 “永乐县主,你这是做什么?!”凤仙当即尖叫一声,夏浅薇却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火不可再烧了。” “我夏府莫非连一些柴火也烧不起了?!”夏宜海语气不悦,众人分明感觉到自从离开雷若寺后,将军的心情便有些阴沉。 他一个眼神示意,又有侍卫想要上前,却是被夏浅薇拦住。 “这山林间不知有着什么猛兽,只怕它们雨后夜出觅食,很快就会被光亮吸引过来!”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有理,唯独夏宜海冷哼了一声,“本将军杀过的人比你吃的饭都要多,莫非还怕几头野兽?” 谁都看得出来,将军是在疼惜这位怕黑的新姨娘。 谁知话音刚落,正要劝阻的夏常峰眼神一动,警惕的提醒了句,“父亲!” 这一刻众人立刻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只见山道上突然安静了下来,一阵急促而别样的脚步快速朝着这边靠近,随后,暗处出现了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是、是狼群!”居然让三小姐说中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引来了藏在山中的野狼! 一股属于野兽的腥臭味当即弥散开来,眨眼间马车已然被团团围住。 此时凤仙早已惨白了脸色,而府中的侍卫们齐齐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可这一动作却彻底的激怒了狼群。 “都别动!”夏浅薇当即压低了声音,众人果真镇静了下来,而方才已然做出攻击状的狼群也恢复了谨慎,只是森森的盯着他们,仿佛在等待进攻的时机。 夏常峰紧皱着眉头,他们这些男子倒有一拼之力,可这些女子又该如何? 他心思一动,忽然拔出了袖中的匕首作势就要刺向自己的手腕,谁知竟是被一旁的夏浅薇眼疾手快的拦住。 “二哥,莫要冲动!”她一眼就知道夏常峰想做些什么,血腥味能够刺激狼群,他想独自引开这些野兽! 此时狼群已经渐渐逼近,夏宜海的表情不再似方才那般冲动,“常峰,保护她们!” 这魁梧的男子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侍卫们团团将女眷围在中央,范围越缩越小,而夏宜海很快便独自暴露在狼群眼前! 狼群感受到了夏宜海的威胁,纷纷龇牙咧嘴打算齐齐发起攻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尖锐的口哨从前方传来,紧接着点点的火光在对面的林子里飘起。 狼群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竟不再关注夏家这行人,而是调转了方向朝着火光而去…… “有人引开了它们。”夏常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毕竟方才的局势,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人注意到夏浅薇的表情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直到片刻之后,风中似是传来了狼嚎的声音,夜色再次归于平静,眨眼间竟没了半分的动静。 黑暗之中,林子里走出来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对方恭敬的来到众人面前,“永乐县主许久不见,我家主子有请。” 此话一出,夏常峰当即狐疑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莫非对方是自家三妹的朋友?可这三更半夜的为何会出现在林子里! 夏常峰自是不打算让夏浅薇离开自己的视线,却不想身后的少女缓缓走了出来,给了众人一个放心的眼神,“父亲,二哥,浅薇去去就回。” 她的面上一片平静,好像真的认识来人。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这镇静的少女已然随着那名侍卫没入了黑暗中。 只见月色之下,一道颀长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儿。 遍地是触目惊心的野狼尸首,一把带血的长剑泛着幽深而诡异的光芒,暗处还有数名阎幽军把守。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那对深邃的眸子幽幽望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这丫头,当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慕珑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上一次与她一同下山便是坏了马车,而这次,夏家的队伍竟能被前后雷劈而倒的大树困在中央进退不得,还引来了饥肠辘辘的狼群! 这运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夏浅薇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方才她看见那些火光,正是阎幽军用来通信的暗号,所以她早有预料。 只是此刻这绝美的少女心中满是诧异,她着实没有想到得罪了幽王之后,这个睚眦必报的男子竟会出手相助。 警惕大于感激,似乎已经成了夏浅薇面对这个人时的习惯,她忍不住开始琢磨着慕珑渊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只见眼前这俊美绝伦的男子微微挑了挑眉,他一眼就看出了夏浅薇在想些什么,语气里立刻带上了几分冷酷的味道,“本王正好有要事在身途经此地,若知是你们夏府的马车,也就不会白费这份好心了。” 可这样的说辞怎能让夏浅薇放下心来?她默默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只觉得今日的慕珑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堂堂幽王……这是在置气?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身上越发危险的气息,他绝对不是做好事不求回报之人,“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臣女可以为王爷办件力所能及之事。” 救了他们夏家那么多人的命,只值一件事情? 这丫头也太精了点…… 慕珑渊的脑中立刻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的嘴角微微一勾,竟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意,让夏浅薇顿时看得不太真切。 “近日皇帝逼婚逼得紧,本王不缺办事之人,倒是缺个王妃。”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母慈女孝 清晨,雨后的阳光洒进了这间简洁的屋子,榻上的女子猛然惊醒,耳边立刻传来了如画担忧的声音。 “小姐?您昨夜回来以后便魂不守舍,可要唤大夫来?” 夏浅薇的耳边立刻响起了慕珑渊的话语,他那好似玩笑却隐隐藏着几分认真的语气,如同噩梦一般缠着她整夜。 夏浅薇眉头不由得一蹙,若是从前她定会觉得那名男子又在戏弄人了,可那时候他说完这句话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随后竟轻而易举的让她离开。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夏家车队的,只知那时候乔装的阎幽军已然将路障清理了干净,马车连夜回了府。 她甚至有些怀疑,昨夜幽王该不会是收到消息,知道夏府的马车被困在了山上,所以亲自带了人去为她解围? 一种强烈的不安久久的占据在她的心中,夏浅薇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极难对付的家伙。 慕珑渊绝对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折手段之人,他想做的事情想要的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夺取! 只见榻上的女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再次抬起头后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凤仙姨娘,该喝药了。” 凤仙的院子里,如画端着方才熬好的安胎药站在了她的屋门口,而夏浅薇则淡笑的立在一旁。 只见镜前那美丽的女子却只是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我不想喝。” “这哪儿成呀,将军交代了,姨娘必须好生养着身子。”如画耐心的劝着,刚迎上前去,谁知凤仙竟突然抬起手打翻了她手里的汤药。 只听哗啦一声,屋内的下人们纷纷吓了一跳,着实没有料到平日里文文静静的新姨娘竟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旁的夏浅薇面色忽而一冷,竟毫无预警的抬起手臂给了她一巴掌! 这清脆的声响打得众人又是一愣,那凤仙愤愤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瞪向眼前的少女,“你敢打我?我肚子里可是将军的骨肉,若有什么三长两短……” “敬酒不吃吃罚酒!”谁知夏浅薇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哪还有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模样。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这少女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区区一个戏子,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留在将军府里坐享清福?本县主在祖母面前替你求情不过是权宜之计,待父亲厌烦了你,本县主早晚都要毒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夏浅薇的身上散开一股无情的寒意,凤仙一副受尽惊吓的模样,“妾身,妾身要告诉将军……” “你可以试试,看看这里可有人敢为你作证?否则冤枉县主,你以为祖母能饶得了你?” 此话一出,屋内的下人们纷纷低下头来无人敢言语,哪知凤仙越发气愤,作势就要冲出屋去,下一秒便被夏浅薇拉住往后推去! 凤仙当即倒在了椅上,这时身后传来雷嬷嬷的惊呼声,“天啊!县主手下留情!” 这老嬷嬷当即上前拦在了夏浅薇的面前,焦急的回头看了那狼狈的戏子一眼,“不知新姨娘哪里得罪了县主,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县主大人有大量。” “既然雷嬷嬷替她求了情,浅薇便饶了她这一次。”夏浅薇轻轻笑了笑,随后便领着如画缓缓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此时如画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担忧的问了句,“小姐,不知雷嬷嬷方才可有听见……” 自家小姐扬言要毒死凤仙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着实容易节外生枝,却不想身旁的少女却是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若她听不见,那我才担心。” 如画眸光一闪,这是什么意思? …… 三日后,一身素雅装扮的温氏缓缓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只见夏浅薇迎面而来,在众人安静的目光中缓缓行了一礼,“听闻母亲今晨回了府,女儿没有亲自在门口接迎,还望母亲见谅。” 眼前俨然一副母慈女孝的场景。 然而,夏家的大夫人没有跟随夏府的马车一同回府,就等同于昭告天下,她果真是犯了什么错才被赶去了雷若寺,温氏本想让流言不攻自破,如今反而吃了闷亏弄巧成拙! 温氏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哪有半分怀恨在心的样子,“浅薇有这份心,母亲已经很是欣慰了,太后娘娘要的经书已经抄写完毕,方才便叫人送去你那儿了。” “母亲果真有佛缘,短短时日便完成了太后娘娘的嘱咐。”夏浅薇淡淡的挑了挑眉,温氏嘴角的笑意似有几分僵硬。 佛缘?这丫头的意思是希望她常伴青灯古佛? “这不,你祖母的寿辰将至,作为儿媳哪能不赶回来操持?”温氏就是想告诉夏浅薇,她至今都还是这家的嫡母,苏姨娘再怎么能干,终究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洗脚丫鬟而已。 而夏浅薇好似没有听见,话锋当即一转,“若知道母亲今日便能回来,女儿便让五弟多留一日,听闻军中来了位有本事的军医,所以祖母便命人连夜将五弟送出府了。” 什么有本事的军医,真是笑话!温氏只觉得夏浅薇在捅她的心窝子,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忍着,“浅薇这般为宜川着想,是那孩子的福气。至于你祖母寿辰宴请的名单,一会儿你也看看?” 此时若有外人在场,定会觉得堂堂一家嫡母竟是卑微至此,连邀请宾客都需要夏浅薇的首肯。但换句话说,也证明夏浅薇的名声差到了极致,有太多不能见的人。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母亲做主便好,女儿先去向祖母请安了。” 她缓缓从温氏的身边而过,那妇人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收敛。 温氏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仿佛在盘算着什么事情,谁知很快,今晨遣去碧荷院的丫鬟却是面色犹豫的折了回来,手里还捧着她抄写的经书。 “怎么回事,为何拿回来了?” “夫人,县主说经书里头抄错了几个字,望您想想办法修补一番。” 什么? 温氏面露诧异,难以置信的接过对方手中的经书打开一看,只见从中央的几页开始,有不少被圈点出来的痕迹。 她心中震惊不已,这经书到夏浅薇手上不过半个时辰,那个丫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挑出这么多错处,而且都是些不易察觉的生僻字! 温氏的面上不由得一阵红一阵青,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那丫头是跟自己卯上了? “好,真是太好了……”她倒是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大寿惊魂 老夫人向来主张节俭质朴,因此转瞬而至的寿辰一切从简,只宴请了几位与她深交多年的朝中命妇。 此时花园里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都是故友,自然了解老夫人的脾性,因此无人提及半句夏府近来的糟心事。 “启禀老夫人,大少爷从应天书院寄来了贺礼。”很快,夏故新的礼物被小心翼翼的呈了上来。 众人的眼前当即一亮,“这不是应天书院院长的题词手扇吗?那老家伙可是已经许久不动笔了。”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俨然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 远处一道俊朗挺拔的身影大步而来,夏常峰含笑望向自家祖母手中的扇子,语气中似有几分惆怅,“看来孙儿还是晚了一步,让大哥抢了先机博了祖母一笑。” 只见他从袖中抽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里头放着一条刻着经文的檀珠手串,在场的皆是礼佛之人,瞬间个个赞不绝口。 “老夫人,苏姨娘和八小姐也送了礼物。” 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耳边立刻响起一道好奇的声音,“不知永乐县主送了什么讨自家祖母欢心?” 在众人的眼中看来,老夫人这般疼爱夏浅薇,她的礼物应该更有诚意才是。 却不想这时,一名婢女慌慌张张小跑而来,“老夫人,不好了,将军,将军他……” 当众人赶到凤仙的院子,便见夏宜海苍白着脸色坐在一旁,屋子里的凤仙两眼通红已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早有大夫立在屋内,面色凝重,一见来人当即行了一礼,“老夫人,将军这是中了毒,幸好小的来得及时,待开几幅解毒的药方便无大碍。”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变了脸色。 老夫人面上一沉,此时温氏和苏姨娘已经闻讯赶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氏这一开口,凤仙身边的婢女当即吞吞吐吐道,“今晨凤仙姨娘想吃糕点了,奴婢就去膳房拿了些,谁知方才将军尝了一口,就……” 众人看着夏宜海的脸色便知发生了什么。 “这,这糕点不是……” 雷嬷嬷忽然惊呼一声,下一秒便看向此刻一脚跨进屋门的夏浅薇,“这糕点不是昨日老夫人命婢子送去碧荷院的吗?怎么会在姨娘这儿?”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猜想到莫不是夏浅薇在糕点里做了手脚,再送到凤仙手里! “嬷嬷怕不是记错了,浅薇哪里会做这种事情。”一旁的温氏不由得露出了一副紧张无比的表情,但在旁人看来分明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老夫人,前几日县主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言要毒死凤仙姨娘,老奴本以为只是一时气话,谁知,县主竟会挑在老夫人的寿辰这一日行凶!” 雷嬷嬷义愤填膺的开了口,她同情无比的望向凤仙,“当时若非老奴拦着,县主差点就要动手伤人了!” 此时夏浅薇眉头一蹙,不悦的望向这大义凛然的老嬷嬷,“嬷嬷可是祖母跟前的老人了,浅薇不知有何得罪之处,竟这般出口栽赃。” 从前的夏三小姐最擅长的便是抵赖,雷嬷嬷早有准备,她立刻看向自己身后的两名婢女,“老奴那日奉老夫人之命前去看望新姨娘,她们也可以作证!” 这义正言辞的态度让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老夫人眸色微闪,而雷嬷嬷身后的两名婢女已然跪下身来。 温氏不着痕迹的扫过在场几位命妇的脸色,她很快收敛了表情故作深沉道,“将军每日都会来凤仙的屋内用早膳,浅薇,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何?” 既有雷嬷嬷的证词,夏浅薇的罪名是逃不掉了,温氏这话是在提醒众人,夏浅薇明知自己的父亲也有误食糕点的可能还是下了毒,可见她连夏宜海的命也不看在眼底! 雷嬷嬷痛心疾首的跪倒在老夫人的面前,“老奴深知老夫人疼爱县主,但她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若是传到太后娘娘的耳中,将军府恐遭牵连,老奴良心不安实在不敢隐瞒,求老夫人责罚!” 她重重的磕了个响头,一副为了将军府的未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势。 几位命妇面面相窥,若真是如此,那么永乐县主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温氏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夏府上下就属雷嬷嬷的资历最深,这些年来她在老夫人的面前也从未偏袒过哪位少爷和小姐,连她都站出来指认,夏浅薇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老夫人的神色有些犹豫,若无旁人在场,就算真是浅薇做的,她也必定要护着自己的孙女,可偏偏她的这些旧友个个都是眼底容不得沙的…… 果不其然,其中一位命妇已然冷着脸色开了口,“永乐县主难道不该有个解释?” “百善孝为先,不论是何理由,县主也不该让自己的父亲置身危险之中!” “这一次夏老夫人莫要再徇私包庇,否则我们这些老友也看不下去了!” 夏宜海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怕,那模样好像随时都会拔出一旁的长剑当众处置了这个不孝女。 温氏心中冷笑不已,她认定了夏浅薇大势已去,如今倒是要看看老夫人是否愿意为了这个贱丫头而众叛亲离! 谁知,那绝美的少女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慌张之色,她反而含着淡笑来到雷嬷嬷身边的两名婢女跟前,“知琴,知书,那一日本县主在新姨娘的屋子里说了些什么,你们可记得?” 只见两名婢女对视了一眼,随后平静的回道。 “是嬷嬷记错了,县主只是叮嘱姨娘说要好生照顾身子,按时服用安胎药,并不曾有过任何的争吵冲突。” 什么? 雷嬷嬷的脸色当即一变,难以置信的望向这两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大丫鬟。 “你们……” 而这时,一直沉默的凤仙突然站了出来跪倒在老夫人的脚边,“求老夫人为妾身做主,是大夫人,大夫人想要妾身的命,想要这孩子的命!” “……” 四周立刻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温氏的表情不由得一僵,很快注意到一抹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夏浅薇那清冷而危险的眸光……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万劫不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夏宜海却是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拿出了另外一叠糕点,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错愕的温氏身上,“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这一刻,温氏分明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她隐约察觉到其中蹊跷,却倔强的不肯认清事实。 只见她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婉笑容回望向夏宜海,“将军,妾身听闻凤仙妹妹这几日胃口不佳,所以昨夜才亲自送这素色糕点过来,实在不知发生了何事。” 作为一家嫡母却还要身体力行的照顾小妾,京中又有谁能够做到她这个份上? 谁知凤仙身边的婢女却是疑惑的接了话,“大夫人昨夜何时来过院中?这糕点是膳房的伙计说大夫人特地为姨娘备的。”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他们误会了!这婢女今晨所取的糕点并非雷嬷嬷口中说的那一碟,所以下毒之人也并非夏浅薇! “父亲,这其中定有误会!”原本还在为自家三妹担心的夏常峰此时焦急的想要解释些什么,“母亲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在他看来,这段时间他的母亲已经放下了过去的种种执念,是真的打算回来安心过日子的! “理由?她歹毒阴险,心胸狭窄,这就是理由!” 夏宜海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温氏的心中,连旁边的命妇也惊诧不已。 从前她们还私下议论,说夏老夫人的这个儿媳秀外慧中贤良淑德,虽不是名门出身,但做事有条不紊礼数周到,一点儿也不亚于已故的玉容夫人。 她们着实没有想到在怀化将军的口中,温氏竟然是这么一个蛇蝎妇人。 此时温氏如一棵柔美的柳树那般站着,她缓缓抬起手理了理自己鬓边的发丝,动作优雅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那涌动着无尽暗光的眸子渐渐充斥着不甘的热泪。 “真是应了那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妾身本是真心祝福将军又找到了位疼爱的姨娘,尽心尽力的为你们祈福,倘若真的这般厌恶妾身,妾身再回雷若寺就是了。” 温氏一副真心被辜负的凄凉之态,仿佛夏宜海是个见色忘义的薄情之徒。 眼前的妇人转身欲走,却是被夏宜海冷冷喝道,“站住!回雷若寺?你以为本将军还会让你去玷污佛门清净地?” 夏常峰立刻拦在他面前,言辞恳切的劝阻着,“父亲,看在母亲曾经救过您一命的份上,再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 夏浅薇深深的看了夏常峰一眼,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着实对不住这位耿直的兄长,但温氏罪大恶极,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忘记这妇人手上沾染的鲜血! “二哥,浅薇今日带了一个人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蒙着眼被夏府的侍卫捆着推了进来,扯下他脸上的黑巾便露出了一条狰狞无比的疤痕,这人眼中流露出的奸险精光一看就觉得并非善类。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 这人口气嚣张,然而当夏浅薇缓缓站到他的面前,对方看着这张绝美的小脸,表情不由得为之一愣,下一秒只听撕拉一声,他的一截袖子便被旁边的侍卫割开。 “不知母亲可还认得此人?” 众人分明看见这男子的手臂上烫着一个古怪的图纹,温氏的眼神瞬间一变。 而对方顺着夏浅薇的视线望去,当即啧的一声,“是你?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还是这般风韵犹存……” 此话一出,在场的命妇们纷纷皱了眉头,只觉得对方的言语实在不堪入耳,可她们却也听出来了,夏府的大夫人看来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温氏的表情难以掩饰的僵硬,她已然感觉到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打算将她逼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夏宜海的脑海中似有什么重要的片段一闪而过,他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人,“你是当年的山贼?!” 温氏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差点站不住脚,她强忍着恐惧咬牙道,“妾身不认识这个人!” “夫人不记得也就罢了,拿人钱财给人消灾,如今爷已经山穷水尽,夫人不如像当年那样给个大方,爷就乖乖闭上这张嘴,如何?” 竟敢众目睽睽之下勒索夏府的大夫人?众人更加肯定温氏有把柄在此人手中。 谁知下一秒,一个钱袋从天而降落入了这个人的怀里,夏浅薇淡淡的笑着,“这些银子够吗?将军府不是以权欺人的地方,今日把你带来,不过是要你实话实说罢了。” “够够够!小美人出手可真大方,嘿嘿。”此人俨然一个亡命之徒,在这样的场合还能无所顾忌,他高兴的收好银两回忆道,“爷的山寨前几年被朝廷端了,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如今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玩味的看了脸色略显苍白的温氏一眼,“这位夫人可有意思得紧,兄弟们打家劫舍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给钱,要我们打劫她府上的车队。” 听及此处,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看向温氏,这么说当年将军遇上山贼的事情都是温氏安排的? 她莫不是疯了?! 众人已然听明白了,原来当初温氏给了银子只想让他们做做样子,谁知山贼中有个蠢笨的竟被夏宜海激怒,假戏真做下了狠手,差点就让温氏命丧当场。 而她也算命大,只是因此早产生下了夏宜川,可这个救命之恩却也让她成功摆脱了姨娘的身份,自此让夏府众人高看了她一眼。 “毒妇!毒妇!当初那一剑怎么没有杀了你?!” 夏宜海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一想到他竟为了一个谎言而让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妇人顶替了玉容的位置,他便恨不得当场杀了温氏! “父亲莫要相信一名山贼之言!”夏常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想温氏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她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再看向夏宜海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蔑的浅笑,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疯狂,“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来龙去脉 众人看着此刻的温氏,只觉得平日里温柔大方的妇人瞬间如同换了个人。 她的眼中泛着无尽的精光,满腔都是对夏宜海的控诉,“妾身这些年的努力,难道将军看不见吗?也是,不论我们这些妾如何掏心掏肺,永远也比不上一个死人重要。” 温氏的眼神暗了暗,随后幽幽的看向角落里的夏浅薇,“原来凤仙早就是你们的人了,所以你才会那么大方,劝老夫人容她留在将军府,就是为了引我入局!” 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本想利用这个戏子挑拨夏宜海和夏浅薇父女反目,让那贱丫头渐渐失去庇护,没想到他们反过来给自己演了场好戏! 没错,温氏这一次便是带着势在必得的心情从雷若寺回来的! 她以为如今夏宜海已然把凤仙当成了秦玉容的替身,便能鬼迷了心窍任由她们摆布,哪知道夏浅薇竟狡猾至此! 老夫人听及此处,只觉得有些糊涂。 难道这段时间将军对孙女的疏离,其实都是假的?他并没有因为那张与儿媳相似的脸而失去理智?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扣押了凤仙姑娘的未婚夫,逼得人走投无路,让她以色惑人接近父亲,可你还是低估了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夏浅薇缓缓道来。 原来她及笄之礼那一日,凤仙便听从温氏的安排将夏宜海引到了府外,谁知他一眼便识破了这女子的意图,反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让她坦白从宽,温氏的阴谋就此暴露。 那一刻夏宜海便知道这个妇人留不得了,所以便将计就计,将凤仙带回了将军府。 而他也察觉到这些年温氏在府中埋下了不少耳目,很多事情他都是在府外与夏浅薇商量,父女二人在人前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人后却一如往常。 “你在雷若寺四处寻机散播流言毁我名声,被方丈大师发现,所以你便动了杀心,伙同空尘大师对方丈不利,再让凤仙引我们去雷若寺,想栽赃于我一箭双雕。” 夏常峰越听越是难以置信,他的母亲……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这般草菅人命? 假的,都是假的吧? 然而夏浅薇的声音却是让他越发绝望,“将你赶去雷若寺是我最大的错误,沁儿不该死的。” 永乐县主说的是刘家小姐?莫非她的死也与大夫人有关? 众人已然明白她们听见了何等可怕的事情…… 此时雷嬷嬷分明感觉到一抹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双腿当即一软,连抬起头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眼前出现了一双素雅的绣花鞋,那清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嬷嬷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 “县、县主,老奴也是……一时糊涂……”她不知道夏浅薇究竟掌握了多少,紧张得满头大汗。 她没有看见此刻夏浅薇眼里的惋惜,更不知道自救的机会就此错过。 “祖母把你当亲人般看待,你对得起她?!”夏浅薇的话让老夫人神色一僵,此刻俨然明白了什么。 那毒妇的手何以伸得这般长?原来是自己身边的嬷嬷在暗中相助! 方丈一事让温氏再一次体会到夏浅薇的难缠,她立刻又起了疑心,觉得凤仙入府太过顺利,所以便让雷嬷嬷监视着,因此才会出现夏浅薇当众扬言要毒死凤仙的一幕。 唯有让温氏觉得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才会放心的回到将军府。 殊不知,夏浅薇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她让凤仙怂恿温氏下毒,只有让夏浅薇在命妇的面前成为一个弑父的不孝女,才会让她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昨夜,凤仙便是悄悄去了温氏的院子商量对策,她临时起意向温氏讨了份素色糕点回来做了手脚,温氏让雷嬷嬷栽赃夏浅薇的同时,其实是给自己留下了铁证! 此时雷嬷嬷被吓得几乎都要趴在地上,她老泪纵横可却不敢抬头看老夫人一眼。 “你是何时发现的?”温氏阴沉的盯着夏浅薇的脸,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雷嬷嬷这颗棋子的,这些年她这般小心翼翼,谁会想到老夫人当年的陪嫁丫头最后竟能为她所用? 老夫人心中微凉,同时也深深的看向夏浅薇,自己都没有发现身边的人有问题,孙女又是如何知晓的? “母亲怕是不知道,当初六弟还在的时候,偷了祖母的人参出去变卖。浅薇拿着他卖掉的人参片回来,雷嬷嬷就是那时候露出的马脚。”夏浅薇的眼底一片清明,而地上的雷嬷嬷瞬间如五雷轰顶。 对,当初三小姐确实拿了一堆人参片回来,没想到她当时竟是为了试探自己! 结果……雷嬷嬷便立刻将此事告知了杜姨娘,让杜姨娘早有了准备,因此夏浅薇便确定内鬼就在老夫人的身边! “夏老夫人?!”众人忽然惊呼一声,只见老夫人颤巍巍的来到雷嬷嬷的跟前,声音沙哑透着无尽的失望。 “所以,你早已跟她们串通一气,杜姨娘,香儿……你一直都在暗中帮助她们,想要我的命?!” 雷嬷嬷明知温氏已经与杜姨娘和夏香联手,那对母女更起了要杀掉夏府众人的心思,她明明有无数次的机会阻止这一切,却助纣为虐! 夏浅薇感受到老夫人激动的情绪,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祖母,是浅薇不孝……”人心隔肚皮,有时候撕开一个人的伪装,疼的却是别人。 老夫人摇摇头,她反手握住夏浅薇,“多亏有了你,才让祖母看清楚自己身边的豺狼虎豹,只是……到底是为何?!” 她自认为待雷嬷嬷不薄,谁都能背叛她,唯独雷嬷嬷! 地上的老嬷嬷浑身颤抖不已,她心中悔不当初,可却已无能为力。 “都是老奴的错,可老奴也没有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原来,夏府中有不少下人是雷嬷嬷的亲眷,这些年温氏掌控了他们转卖府中财物以权谋私的各种龌龊事情,以此为要挟要她办事。 “你好糊涂啊!这些都可以告诉我!”老夫人气得眼底直冒火光,然而雷嬷嬷却只能苦笑。 “老奴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怎不知道主子从不姑息养奸的做派。他们一个个哭着求我,亲戚一场耐不住他们以死相逼……” 所以她就此成了温氏的帮凶。 听及此处,众人心中唏嘘不已,而夏浅薇却望向了脸色异常平静的温氏。 “浅薇还有一事想要请教母亲,夏香如今人在何处?”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水落石出 两道视线相撞,众人分明感觉到夏浅薇与温氏之间似有一种旁人猜不透的较量,好像还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在背后。 然而,温氏忽然避开了夏浅薇的目光,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她避而不答的态度让众人心中有股隐隐的不安,夏香小小年纪,那狠辣的心肠比起杜姨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她,夏宜海的心里好像被埋下了忌惮的种子,总觉得不知何时,夏香就会给将军府带来难以想象的危险。 而夏浅薇已然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倘若夏香已经中毒死了,温氏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想必那个孩子正在什么地方酝酿着新一轮的复仇。 “那么第二个问题,我母亲当年的死可是与你有关?” 夏浅薇忽然又开了口,夏宜海的眸光当即一闪,有些震惊的看向那面色笃定的少女。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不由得从心里蔓延开来,他忽然感觉到温氏投来一抹玩味的目光,这一刻他的心当即一沉。 “你,你做了什么……”夏宜海故作镇静的声音略显低沉。 此时温氏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一想到终于有件可以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伤心打击的事情,她便觉得方才的紧张与害怕瞬间一扫而空。 “来人,把这个疯妇拖出去!”老夫人突然冷喝一声,她不希望温氏再说些什么疯话刺激夏宜海,扰乱众人的心情。 今日这样的家丑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何必再拿十几年前的事情出来堵心。 然而温氏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将军可还记得当年秦玉容与明王互诉衷肠的密信?” “够了,住嘴!”老夫人狠狠的制止道,她岂能让温氏再次羞辱自己的儿媳? “母亲,让她说!”然而事关玉容夫人,夏宜海就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执着。 温氏得意的笑了笑,“秦玉容本来已经让她的婢女烧了那封信,但我早早的便备了一封,趁着那蠢丫头分身之际换走了,烧掉的不过是个空信封罢了。” 明王千里迢迢送来的诚意,温氏岂能白白浪费?秦玉容如此水性杨花,她当然有义务帮助夏宜海认清那狐媚子的真面目! “将军的嫉妒心可真厉害,一封信再加几条传闻,就让秦玉容吃尽了苦头。”温氏的笑容越发猖狂,她的心情变得格外好,已然承认连当年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她的杰作。 可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看向面色平静的夏浅薇,“只可惜你这丫头命硬得很,不过,连你母亲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众人分明看见温氏的手突然伸进了袖内,竟是朝着夏浅薇冲了过去。 “小心!”夏常峰想也没想便挺身而出,一把抓住了温氏拔出来的匕首,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掌中涌出,眼前的妇人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奋不顾身的儿子。 “你……” 可下一秒,一道刺耳的穿透声传来,夏常峰的瞳仁当即一缩,目光落在了贯穿温氏心口的那把长剑上。 伴随着屋子里一阵惊呼,命妇们纷纷避开了视线不忍再看,而夏宜海已然铁青着脸色毫不犹豫的抽回了自己的佩剑。 地上的妇人抽搐了几下,随后阴森如鬼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夏浅薇,她扯开了一个极其艰难却又恶毒的笑容,用尽随后一丝气力咒道,“咳咳,你,你以为赢了吗?得罪了那么多人,我、我会在下面好好看着你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哈,哈哈……” 谁也没有想到温氏临死还要吐出这么恶毒的话语,而夏浅薇就这样静静的垂眼望着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妇人,全然能理解温氏最后的这拼死一搏。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今日难逃一劫,所以才想着跟自己同归于尽。 …… 一场寿辰,却以这样惨淡的结局收场。 老夫人的屋子里一片清冷,夏浅薇乖巧的守在老人家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服下一碗参汤。 “祖母,浅薇已经命人好生送走了凤仙姑娘,此次多亏有她相助里应外合,才能让歹人自投罗网。” 夏宜海已经命人将凤仙的未婚夫救了出来,很快有情人便能终成眷属,而她腹中的骨肉,也不是夏宜海的。 老夫人许久之后才魂不守舍的回应了一句,夏浅薇见她这般惆怅的模样,当即歉意的开了口,“都是孙女的错。” 其实可以避开这一日,起码让夏老夫人开开心心的过个生辰,奈何温氏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除掉她。 “傻孩子,你有什么错,错的是祖母,不该把你交给那么一个人面兽心的毒妇抚养!”背叛主子的雷嬷嬷是活不成了,兴许是她对老夫人还是心怀愧疚,便将这些年温氏的所作所为交代得清清楚楚。 包括她是如何将夏浅薇养成一个刁蛮任性的纨绔小姐,如何一步步的毁她声誉,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温氏将对玉容夫人所有的恨都加诸在了夏浅薇的身上,一桩桩一件件,让老夫人痛心疾首。 她根本就是隐藏在将军府中的恶鬼,哪怕身在雷若寺,都要筹划着一个个阴谋让夏府不得安生! 幸好她原本就出身不高,又与娘家鲜少往来,如今人已死,夏府也无需给多少交代。 “浅薇只觉得对不住二哥。”夏常峰何其可怜,要如此残忍的直面他母亲最丑陋的一面,只怕他这辈子永远也忘不掉温氏在他面前倒下的那瞬间。 回想起来,那妇人到死也没有多看夏宜海一眼,她会这般疯狂处处与玉容夫人和夏浅薇作对,恐怕也只是因为对命运不公的反抗而已。 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可以成为一家主母享尽荣华,而有的人再怎么努力,却只能屈居人下,所以温氏才永远都想着赢,是嫉妒和不甘让她走向了绝路。 “你二哥是个明理之人,祖母倒是担心你,孩子……”老夫人想起温氏临死前的那些话,那个毒妇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然而夏浅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想要她命之人何其之多,也不在乎增几个魁魅魍魉。 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宾客早已在苏姨娘的安排下离了府,宁静的金色余晖撒在这座异常清冷的宅院里。 不远处,如画脸色凝重的揣着一封信件缓缓而来,“县主,这是二少爷让奴婢转交给您的,而他方才已经上了马车,启程出发前往军中了。”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夏常峰……就这样走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奇耻大辱 兴许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夏浅薇与夏宜海,夏常峰在信中只留下只言片语,便黯然离开了这座充满了无尽悲伤回忆的府邸。 而夏宜海则说了句外面才是他的未来,就不再提及此事。 温氏的尸身被交给了官府,有在场命妇作证,从前的流言蜚语当即不攻自破,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之后,只留下一片唏嘘。 可次日,却有一辆宫里来的马车早早的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只见御前公公手中捧着一卷圣旨迎上夏宜海身前。 经历了不久前的事情,夏府上下此时望着公公的笑脸,反而心中戚然。 老夫人的两鬓一夜之间又白了许多,此刻她由夏浅薇扶着,目色疑惑的俯身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边庭告急,外番小国屡犯边境,为扬我大国国威,教化番邦刁蛮,宣朕之仁义,兹任命怀化将军夏宜海为镇军大将军,暂驻留京中待命,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夏宜海眉头不由得为之一蹙,陛下这是封他为二品大将军,但还无需他领兵奔赴边境,只是留京待命? 夏宜海自认为这些年他辅助镇国将军处理军中事宜,并无大功大过,陛下此举岂不是等同于凭白无故的提拔他,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镇军将军还不谢旨?”公公微眯着眼,等了许久还不见夏宜海叩谢,他好笑的提醒了一句,眼前的魁梧男子才回过神来。 “末将叩谢皇恩!” 不等夏宜海问些什么,这位御前公公倒是先行用一副羡慕的语气开了口,“将军有位好女儿啊!得了圣宠不忘养育之恩,将军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得古怪至极,夏浅薇却不知为何脑海中敏锐的闪过一个念头,她当即上前往公公的手中塞了锭赏银,“有劳公公了,不知是哪位妹妹得此殊荣?” 只见这位御前公公深深的看着夏浅薇的脸,想起这段时日常常听圣上提起这位永乐县主,他便十分自然的收下了赏银笑道,“自然是贵府的九小姐了,如今她已是陛下的兰美人,也是夏老夫人与镇军将军教导有方。” 老夫人只觉得脚底窜起一股寒意,兰美人?! 所以这段时日夏香不知所踪,是进了宫还服侍了皇上?她……她哪来的胆子?哪来的脸皮?! 夏宜海的眼神忽而一变,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中的圣旨,瞬间恍然大悟。 自家失踪了的女儿成了皇上后宫里的人,只怕这个镇军将军不过是陛下为了堵住夏家悠悠之口而给的安抚罢了! 一个女儿换一个二品将军,夏宜海根本不愿去想象陛下在起拟这份圣旨的时候是何等轻率的心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香可是将军府的罪人!夏宜海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皇恩浩荡竟会成为他们夏家的奇耻大辱! 御前公公分明看见夏家众人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他心中纳闷极了,这天大的好事怎么也不该是如此反应呀? “兰美人从小便身子骨弱,只怕伺候不好皇上。”最为镇静的夏浅薇平静的笑道,可这位御前公公倒是别有深意的回道,“永乐县主不必担心,兰美人深得陛下喜欢,玲珑乖巧惹人怜惜,陛下还说了,若县主想念妹妹,可时常入宫相伴。” 听及此处,老夫人立刻回过神来,一股强烈的不安越发放大。 当今圣上这话听似无意,实则有心,公公今日来宣读圣旨是其一,恐怕他还想来探探口风,试试自家孙女的意愿吧? 夏宜海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即将在失控的边缘,若不是老夫人暗中拉着,只怕他已经毫不客气的把这位公公送出府去了! 倒是夏浅薇不为所动,可眼前的公公倒是孜孜不倦的提及当年丽妃娘娘的旷世荣宠,仿佛只要此刻夏浅薇一点头,明日她便能成为第二个丽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公!”夏宜海终于忍不住了,他沉着表情刚要出言制止这位迫不及待的公公,谁知对方好像察觉到他的意图,反而豁达的笑了笑,“对了,陛下已经赐了一桌好酒好菜,请诸位入宫与兰美人团聚,相信将军思女心切,不如这就随杂家一并启程吧。” 什么?夏香还有脸见他们?! “烦请公公稍等,我等先行准备一番。”夏老夫人抢先夏宜海一步回道,随后一个眼神示意,便由老管家恭敬无比的将御前公公请上了马车,在外头候着。 “岂有此理!”夏宜海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紧张而沉重的看向夏浅薇,“浅薇,你回屋收拾包袱,为父这就送你离京!” 夏老夫人当然知道夏宜海的担心,就怕这一次进宫,自家孙女就出不来了! “父亲稍安勿躁,浅薇今日必须随行。” “为何?”众人错愕。 “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要父亲留京待命,倘若陛下一个不高兴,将父亲送去边境镇压进犯的蛮夷,夏家才会彻底成为刀俎上的鱼肉。” 夏常峰也已不在府中,只剩下一群女眷,夏宜海脸色一白,顿时明白夏家的处境已经异常危险! 所以这个镇军将军,是悬在夏家头上的一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就看陛下的心情了! “孽障!倘若夏家毁了,她又能受宠到几时?!”老夫人恨恨的一拍大腿,似乎认为这个主意是夏香的枕边风吹出来的。 否则堂堂一国之君,怎会做这样的事情,明抢暗夺一个还有婚约在身的臣子之女! 夏浅薇心中却明白,夏香顶多只是推波助澜,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左右皇上的决定。 “父亲,祖母,目前浅薇还是安全的,今日倒不一定是鸿门宴,毕竟陛下还要照顾镇国将军的心情。” 夏浅薇的话提醒了众人,就算整个辰国都知道她即将与冷家退婚,但现在,她还是冷玉寒的未婚妻,就算当今辰皇再怎么色令智昏,也不敢做下此等遗臭万年的荒唐之事。 一阵沉默之后,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心情已然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我也随你们一同进宫,见见这位光宗耀祖的好孙女!”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鸿门家宴 此时怜香宫中,雅致的宫殿里那身段纤细的少女含笑看着镜中那张妆容精致的小脸,她的眉眼间已经显现出女子的妩媚多情。 “美人,簪这支白玉兰钗可好?陛下说了,美人就如同玉兰花一般纯净美好。”身后的小宫女乖巧的奉承着。 夏香轻轻一瞥那素雅低调的玉簪,却只是冷漠的笑了笑,随手捡起一旁盒子里奢华无比的金钗,“家宴嘛,自然要隆重一点,否则怎么能让人知道我过得好不好?” 小宫女不明所以,家宴不是应该随性亲和一点吗? “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谁知,夏香的眼神忽然一变,整张小脸仿佛笼罩在一片狂风暴雨之中,吓得那小宫女立刻跪倒在地,“美人息怒,美人息怒,都是奴婢蠢笨……” 谁想一双软绵的小手却是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怎么突然跪下了?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不会真的生我气吧?” 小宫女错愕的抬起头看着夏香那歉意的笑脸,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 从夏府离开的马车此时已经出现在宫道之上,当众人站在怜香宫门处,便有两名宫女热情的迎了出来。 偌大的宫殿中,中央的宴桌上摆放着数十碟精致的菜肴,可夏宜海和老夫人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 她们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了夏香的恶劣,这些菜色分明与夏故新践行宴上的菜色一模一样,只是在宫中御膳房的巧手下变得更加奢华而已。 所以,她是打算让众人就着那个异常不愉快的回忆,与她重温早已千疮百孔的亲情? 伴随着一阵金铃悦耳的声响,只见一名体态纤巧却盛装环身的女子由外缓缓而来,一双玉足戴着小巧的铃铛,走起路来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夏宜海和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正好对上了夏香那喜色流转的眸光。 “祖母,父亲,香儿终于见到你们了,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她盈盈在众人面前站定,好像在提醒纹丝未动的几人,如今她可是宫里的娘娘,难道不该起身行礼相迎吗? 夏香的目光随后停在了八小姐夏晴的身上,语气里故作惊讶,“八姐的脸色怎的这么差?定是在思过房里受了凉,身子还没养好吧?” 突然被点了名的夏晴不由得一抖,犹豫的看了看身边的夏浅薇,身体竟不受控制的想要站起来。 她早就知道夏香这个人的可怕,那一晚晚的折磨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谁知,夏浅薇却是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随后看向夏香轻轻笑道,“九妹好福气,短短时日便跃身成了陛下身边的四品美人,这桌上的佳肴就算是三品的婕妤也鲜少有机会品尝,可见九妹深得皇心,令人欣慰。” 夏浅薇是想告诉夏香,论品级她可在镇军将军以及永乐县主之下,应该是她行礼才对,再者德不配位,早晚都要自食其果! “自然是沾了三姐的光,陛下对三姐可是赞不绝口呢!”夏香一副由衷感谢的模样,一旁的老夫人当即出声喝道。 “住口!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以为当了个小小的美人,就能撼动将军府分毫?!” 夏香眼神微微一动,她一个手势示意,四周的宫女当即纷纷退了下去,这一直面带微笑的少女才渐渐收敛了表情,凉凉的回了句,“祖母误会香儿了,香儿可是真心想要跟三姐共享这份荣耀的。” “不知廉耻!”夏宜海的眼中跳跃着难以抑制的火光,然而夏香却毫无惧色。 “父亲说什么呢?香儿身为夏家的女儿,若是不知廉耻,父亲岂不是承认自己教导无方,家风不正?就算香儿被万人唾骂又有何干系,但父亲应该多为三姐考虑才是。” 谁也没有想到夏香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老夫人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倘若真的因为她三言两语而气坏了身子,那才是着了夏香的道儿! “你毒杀血亲禽兽不如,就不怕你做的那些恶事传扬出去?”此时老夫人身上的气息泛着冷意,想拿着把柄威胁夏香安分一点。 然而,那少女笑的更深了,“祖母莫不是想置陛下于不义?香儿也是为了夏家才守口如瓶的。” “……” 夏浅薇挑了挑眉,这位九小姐倒是变得越发精明了,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步棋走得极妙,她身负大罪逃到辰皇身边得了宠幸,倘若夏家如实相告,虽能让夏香万劫不复,但也等同于把夏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虽说堂堂一国之君,想要哪名女子不行?前提是这名女子必须家世清白! 一旦夏香的恶行宣扬出去,辰皇的颜面要往哪里放?一顶色令智昏的帽子扣下来,辰皇必定会迁怒于夏家!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双方冰释前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们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共享圣宠! 夏香好毒的心思!好恶心的报复! 夏浅薇知道如今她们所能做的就是让府中上下缄默其口,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要不提夏香从前做过的事情,今后怎么交恶都是各凭本事,谁也无法以此为把柄。 夏香本想从夏浅薇的脸上看见一丝愤怒不甘的神情,谁知那绝美的人儿却是平静无比的看向她,“父亲此番被提拔为二品镇军将军,九妹也算是尽了孝心,报答了这些年将军府的养育之恩,至此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夏香好像听见了什么玩笑话。 “当然,父亲手中又无实权,哪里能成为九妹的靠山。这后宫关系错综复杂,九妹还是好自为之。” 夏浅薇的嘴角微微一勾,如今庄妃被打入冷宫自身难保,夏香又凭着陛下的一份新鲜劲儿逃过一劫,可那又如何呢? 她破格被封了个美人,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想活下去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夏浅薇这话立刻提醒了众人,将军府根本无需怕这么一个势单力薄的四品美人!就算最后夏香想要同归于尽,在辰皇面前坦白一切,只要将军府矢口否认,这欺君之罪也就定不下来! 此时夏香的表情终于变了变,本以为自己这一回马枪可以杀得他们措手不及,却不想夏浅薇的脑子居然这么清醒……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通报声。 “兰美人,不知夏府的各位可是用好膳了?太后娘娘有请……”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他的认真 夏香的眼神微微一变,下意识的看向那淡笑着的夏浅薇,暗自咬了咬牙。 太后不可能会做这等坏人团圆的事情,只怕是三姐通风报信请来太后解围!莫非她已经猜到了一会儿皇上处理完政事还会顺路过来见她一面? 夏香还记得皇上那时候期待无比的表情,倘若见不到自家三姐,只怕会迁怒于她! 可太后相邀,哪里有让她老人家等候的道理?连正当风光的丽妃都要对太后言听计从,她一个小小的美人有什么能耐留住太后想见的人? 而夏浅薇正是有此考虑,一旦辰皇跨进这座宫殿,此事很快便会传扬出去,到时候会演变成何等流言蜚语谁也没法控制。 为避免被有心人利用,煽风点火节外生枝,夏浅薇在入宫前早就有所准备。 “真是可惜了兰美人的一番心意,毕竟祖母鲜少入宫,太后娘娘想必是念得紧,可别让她等急了,否则追究起来,只怕会以为兰美人不肯放人,那可如何是好?” 她一副为夏香着想的模样,此时众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离了席,当夏宜海经过夏香身边时,冰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回头是岸!” 夏香的身子一僵,只听那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偌大的宫殿里很快只剩下她一人。 她幽幽的望着这一桌丰盛的菜肴,缓缓抬起手抚着自己满头的翠玉金饰,嘴角已然扬起了一抹阴沉的笑容。 回头是岸?她可是从鬼门关转回来的人,剧毒都要不了她的命,还有什么可怕的? 夏家有太后做靠山,但可别忘了,太后已经老了! “来人。” 很快,守在外头的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回到夏香的面前,只听这打扮华丽的少女轻轻笑道,“更衣,换回陛下喜欢的那身……” …… 从怜香宫中出来,夏浅薇紧紧地扶着神色凝重的夏老夫人,再次见到那个忘恩负义之徒,老夫人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当初真是我有眼无珠……” “祖母宽心,都过去了。” 夏浅薇今次进宫也是为了探探虚实,夏香看起来是猛虎归来,可实际上外强中干。 当初本以为一个丧失了生育之力的女子,此生怕是了无希望,却不曾想这一致命的缺陷反而造就了如今的兰美人。 庄妃若不是看在夏香将来无法孕育皇嗣,威胁不到她的位置,也不会给这么一个机会。 “祖母是担心你啊!”老夫人转而忧郁的看向夏浅薇,眼下辰皇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轻举妄动,但耐不住种种阴招,特别是夏香那等毫无底线的卑鄙之人,指不定背后如何的唆使! “总之,她与我们夏家已经恩断义绝,浅薇想做什么都无需顾虑。”夏宜海的眼中满是坚定,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来伤害他和玉容的女儿! 这时,似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裙摆上。 夏浅薇的眼神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流光,随后轻轻一瞥,便见脚边躺着一小块果核。 众人缓缓朝着太后宫中的方向而去,而这少女则别有深意的往回望了一眼。 无人的树林间,那颀长挺拔的华服男子漆黑深邃的眸中似乎含着隐隐的笑意,“御书房的果子,是越来越酸了。” 一旁的齐侍卫谨慎的守着,若非自家王爷方才杵在御书房里慢条斯理的吃着果子,让陛下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否则这会儿永乐县主岂能如此轻易的就离开怜香宫。 直到夏浅薇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慕珑渊的眼底,这男子身上的气息又是一变,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人不悦的事情,“太子最近莫非又在筹备什么毫无意义之事?” 慕元虽是他的对手,但一个只会在心里勾画着虚无缥缈的蓝图之人,着实让他提不起劲儿来。 皇后莫非以为事到如今,他还会心软? 什么手足之情,这个江山只能有一个主人,历代帝王谁不是踩着手足的血坐上那个位置的! 可那好像只活在理想中的太子,让慕珑渊觉得打败他也毫无意义。 “东宫暂无动静。”齐侍卫恭敬的回道。 “……本王可能等不到他强大了。”咔嚓一声,慕珑渊轻轻折下一旁的花枝,他着实没有想到那个皇帝竟能昏庸至此。 本以为他迟迟不肯下令赐婚是碍于镇国府,原来竟还藏着这样的龌龊心思。 果然人一老,就容易犯糊涂吗? 可有些事情一旦犯了糊涂,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思及此处,慕珑渊很快收回了思绪,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转身望向来人,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喜悦,“来了?” 夏浅薇此时淡淡的站在他的面前,眼底似有几分不情不愿。 齐侍卫立刻收敛了表情隐去阴影处,将这一片安静留给了眼前的两人。 “不知王爷可是有事吩咐?”夏浅薇跟随老夫人去了太后宫中,随后借机走开一会儿便寻了过来,此刻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这名男子之前似真似假的话语,原本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和心情,他就又找上门来了。 “今日本王便要离京,迎云国公主来辰,你就替本王好生照顾戴夫人母子。” 云国公主?! 夏浅薇的瞳仁当即一缩,很快便隐去了这一份异样。 “王爷手下人才辈出,臣女只怕担不起此等重任。”她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这危险的男子,然而慕珑渊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 “除了你,本王谁也不信。” “……”夏浅薇柳眉轻轻一蹙,只见眼前那俊美绝伦的男子眼底闪动着认真的流光。 她分明觉得这一刻的慕珑渊更加危险,让她有种一步也不愿靠近的危机感。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多么有趣?那眼神好像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本王上次所说之事,考虑得如何了?” “……”夏浅薇安静了下来,她总觉得不论自己回答什么,都已经踏入了这名男子的陷阱。 “如今你们夏府的那个妖妇已死,你也算是挽回了声誉,不必担心配不上本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心中涟漪 慕珑渊的语气依旧狂妄,夏浅薇知道自己不能再被这个恶劣的男子牵着鼻子走,他究竟有几分真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绝对又在计划着如何压榨她的利用价值! “王爷与冷大少爷可是有所争执?” 夏浅薇一句话,让慕珑渊原本燃起的兴致如同被浇下了一盆冷水,瞬间心情全无。 这个丫头……当真知道如何让他恼火。 只见他轻轻挑了挑剑眉,竟是往前跨了几步,在夏浅薇近在咫尺的地方站定。 慕珑渊微微俯下身来,他的目光落在她额前一缕迎风微动的发丝上,浓郁的睫毛隐去了他此刻的眼神,“怎么,你又舍不得了?后悔退了这个婚?” 夏浅薇似是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丝危险气息,慕珑渊的语气夹杂着一股怒意,她不愿去猜测对方此刻的心中所想。 可不等她说些什么,慕珑渊进一步逼近,他轻皱着眉头声音越发低沉,“莫非你从未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从今往后,在本王的面前莫要再提及别的男子!” 夏浅薇惊讶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她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慕珑渊眼底竟有一抹较真一闪而过。 好像他身为男子的尊严受到了伤害,那副表情,仿佛她真的做了什么过分之事。 夏浅薇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切,隐约察觉到可能发生了什么,难道他和冷玉寒之间的情谊真能说放下就放下? 虽然幽王看起来是个冷酷无情之人,但这段时日的相处让夏浅薇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但凡他所认可之人就不会轻易的被他放弃。 “王爷近日可是见过冷大少爷?他的情况很不好。” 一张颓败的俊容不由得在慕珑渊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立刻避开了夏浅薇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长袖一挥负手而立,“与本王有何干系?” 没有人能看见他此刻矛盾的表情,天知道这几日,冷玉寒的转变让他心中久久无法释怀,每每望着书房里的棋盘,他才发现自己竟也会觉得寂寞。 或许真的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面对他的时候可以放下二人身份的悬殊,无关利益毫不虚伪,拼尽全力的在棋局上想要与他一较高下。 “王爷的朋友不多,臣女只是替王爷觉得可惜而已。” 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流露出了几分真心,可惜的不仅仅是幽王,也包括冷玉寒。 可惜? 慕珑渊忽然转过身来,他的语气有些缥缈,“既然觉得可惜,不如你就代替他留在本王身边?” 此话一出,慕珑渊眸光一闪,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错愕,好像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真的希望夏浅薇能够自愿答应他,而不是迫于无奈受他胁迫。 两人当即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慕珑渊突然笑了出来。 他这是在想什么,希望她心甘情愿?若是心甘情愿,那便不是他夺来的东西了。 既然所有人都说他是恶人,那么他便永远做一个恶人。 慕珑渊下意识的不愿让夏浅薇发现他心中泛起的涟漪,他很快冷了脸色又恢复了那一副高高在上不容反抗的表情,“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若戴夫人有个什么闪失,本王唯你是问!”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珑渊已然转身离开,那背影不带半分的情分。 清风微拂,夏浅薇的表情渐渐深沉,一向难缠的男子居然这般轻而易举的就放过了她,可见他与冷玉寒已经彻底决裂。 仅仅只是为了她身上的利用价值? 夏浅薇想起方才慕珑渊那隐藏在一片云雾中如春水般的眸光,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放大,顿时有些头疼。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此时齐侍卫小心翼翼的跟在心情阴郁的尊贵男子身边,不用想便知自家王爷与永乐县主又是不欢而散。 而慕珑渊只是用眼角的余光轻轻瞥了他一眼,齐侍卫当即深吸了口气,“其实,永乐县主或许是吃软不吃硬的女子。” 齐侍卫想说的是,所以王爷您总是以权欺人的法子,在永乐县主身上行不通。 “吃软不吃硬?”这语气有些疑惑,齐侍卫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王爷一直以来只跟对手打交道,只懂得如何让对方以最快的速度屈服于他的权威之下。 慕珑渊渐渐停下了脚步,齐侍卫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王爷何时轮到他来指导如何做事? “属下该死!” “……你,有更好的法子?”却不想慕珑渊的声音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齐侍卫心中一喜,立刻献上了良策。 “王爷先前不是给了永乐县主一块可以随时在钱庄取银的铜佩?借着此次要她照顾戴夫人的机会,不如给她一块可以在王府中通行的令牌,这样才能显示县主将是王府女主人的地位,而并非王爷的属下。” 让她自由出入幽王府?好像,也没什么不可。 “那丫头现在应该还未离开。”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心情好像瞬间又好了许多。 齐侍卫不由得面露诧异,现在? 然而往回走没多久,慕珑渊突然刹住了脚步,齐侍卫心中不由得一颤,分明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连空气好像都冷了几分。 那幽深的眸子忽然泛起了一抹凌厉的冷光,齐侍卫疑惑的顺着慕珑渊的目光望去,便见远处,夏浅薇正与太子慕元站在一起。 一向在他面前表情清冷拘谨的少女,此刻竟露出了一脸柔和的浅笑,看得他只觉得眼底似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名火瞬间在心中燃烧了起来。 阳光下,那如同一对璧人般的男女并肩而立,看起来异常般配,他们之间的眼神有种让旁人羡慕的默契。 齐侍卫不由得暗道不妙,果不其然,片刻后他身旁的男子已然讽刺的冷笑了一声。 “把令牌收起来!”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竟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看来,那个丫头并不需要自己温柔以待。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姐妹相见 次日,一辆马车早早的便在将军府门口等候着。 当夏浅薇上了车,却发现车内竟早已坐着两名气势冷冽的阎幽军,其中一人毫不客气的捧上一条黑巾,“还请永乐县主蒙上双眼,戴夫人所在之处不容泄密。” 夏浅薇目光一闪,她心知慕珑渊此人行事十分小心,此时倒也没做他想就接过了对方手里的东西遮住了自己的视野。 车队缓缓行进,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外头传来齐侍卫惊诧的声音。 “荒唐!你们这是做什么?” 下一秒,眼前当即一亮,齐侍卫惶恐的扯着那条从她脸上拆下的黑巾,紧张的赔着不是,“委屈永乐县主了,属下定好好的教训他们!” “可……这是王爷的命令。”谁知,身后的阎幽军竟是不明所以的解释了一句,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看着齐侍卫有些尴尬的表情,所以……自己又怎么惹到那位阎王爷了? “永乐县主,许久不见。” 这时,一道温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夏浅薇一抬眼,便看见面若秋月的戴夫人抱着怀中的婴孩站在了一处庄园门口。 “浅薇见过戴夫人。” “县主可是妾身的救命恩人,这般多礼实在折煞了妾身。”戴夫人赶紧拦住了夏浅薇,随后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马车的方向,带着几分无奈补了句。 “王爷昨夜已经与妾身说了,这段时日怕是要麻烦永乐县主,但县主可是又受了王爷的气?” 夏浅薇从戴夫人的语气中听出,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臣女身份卑微,岂敢与王爷置气。”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想要撇清和慕珑渊的关系,可话音刚落,她便发现戴夫人正用一种深沉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眸中好似带着隐隐的笑意。 看破不说破,但戴夫人还是忍不住提点了句,“王爷其实是个冷面心热之人。” 一旁的夏浅薇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并不言语。 这座庄园落于景色宜人清幽的林中,比起冰冷的幽王府,这里更似江南园林,风景宜人应有尽有,四面更有阎幽军把守,倒真是隐秘又养人。 两人一路来到内院,戴夫人的面色似有忧虑。 “其实今日,妾身还有一不情之请。”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婴孩,眼底尽显慈母之色,“都说孩子是天赐之礼,妾身有一位师妹,成婚多年未有身孕,不知永乐县主可能帮她诊断一番?” “戴夫人客气了,不知令师妹如今人在何处?” 戴夫人面上一喜,“妾身已与幽王殿下提过此事,她如今正巧就在辰国境内,王爷已经派了马车前去接迎,应该很快就要抵达庄园。” 夏浅薇分明感受到戴夫人喜悦无比的心情,也是,自从她被各方神秘势力追踪,产子后已经留在幽王身边多时,不曾见过她的亲朋友人,想必这位师妹定是与她关系匪浅,而且极受她的信任。 戴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遗憾的事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这师妹乃是世间少有的大善人,她救过的难民不计其数,奈何命运不公,三年前她不慎落了胎后好似留下病根,孩子之事至今都是她的一块心病。” 戴夫人字里行间皆是对这位师妹的溢美之词,夏浅薇听得心生敬畏,能让这位四国女师赞不绝口之人,该是何等的奇女子? “不知是何故落的胎?”夏浅薇当即问了句,见戴夫人似有几分犹豫,她便认真的解释道,“既已落了病根,为人医者就必须清楚病源所在,既是令师妹的心病,浅薇不便当面问及,所以才请教夫人。” 夏浅薇言之有理,戴夫人点了点头,“听闻是在雪天内落马所致,而后每每冬日皆会腰酸骨疼。” 默默记下这一番话,却不想很快,对面的廊里传来一道熟悉而遥远的声音。 “师姐!” 夏浅薇的眼神瞬间一僵,竟好似有道响雷从耳边炸开。 “师妹,路上可还顺利?”此时戴夫人已经迎上前去,没有人注意到她身后的夏浅薇已然愣在了原地。 一种如置梦中的感觉顷刻间将夏浅薇拉进了无尽的深渊,就算时隔两世,她也不会忘记这道在她耳边环绕多年的声音。 “自是顺利的,这莫非……是师姐的孩子?” 只见一名身着素色长裙,却美如春花明媚逼人的女子惊讶的看着戴夫人怀中的婴孩,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别样的流光,当即伸出青葱般的玉指轻轻逗弄了起来。 她的一颦一笑皆如仙气环身,精致的眉眼似那墨画,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皆集在了她的身上,让人一眼便为之沉沦。 戴夫人以为她是想起了先前没了的孩子,当即轻声解释道,“这个孩子的到来也在我的意料之外,先前形势迫人,也没来得及跟你提起,师妹莫怪。” “师姐一定受了很多的苦,都是师妹的错,倘若能早些联系上,也能帮师姐一起渡过难关。” 这温柔如水的声音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凶残至极的割在夏浅薇的身上,她的眼前晃过一幕幕炼狱般的血色场景,凶猛的恨意瞬间席卷而来,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从地狱里伸出来死死地拉着她的双脚,让她一步也动弹不得! 周身如同浸在一片刺骨的冰湖之中,耳边嗡嗡作响,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她顿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对了,这位便是先前跟师妹在信中提起过的神医。”戴夫人笑着,微微侧开身来,夏浅薇立刻感觉到一道友善的视线远远的落在了自己的面上。 然而四目相对,于她来说,却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清风徐徐,春日的阳光没有半分的温暖,她看着对面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恨意差点让她将一口银牙咬碎! 夏柔纯…… 夏柔纯,居然是你?! 夏柔纯,你可还认得出我? 那张脸,那对虚伪的眼睛,就算化成灰,夏浅薇也认得出来!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心安理得 夏柔纯只觉得眼前一闪,眸中难掩惊艳的流光,竟忍不住开始上下打量起夏浅薇。 她自认为美艳无双,却不曾想这世间竟还有一人能让她心生忌惮。 对面的少女肤白如雪,那一双幽深的眼眸叫人看的不太真切,可晶莹的瞳仁却有种说不出的灵气在里头。 纤细如流婀娜的身姿,一头如云墨发,一张明珠玉容,往那一站仿佛天地间尽相失色,不可方物。 不用想便知几年之后,眼前的妙人儿定能出落成一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刹那,她竟是在那少女的身上看见了某道熟悉的影子。 可眨眨眼,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很快消失殆尽。 而对方看着她的眼神也让夏柔纯觉得满心的不适,好像自己极力隐藏的一切在那对幽湖般的眸子里被一层层的撕开,无所遁形。 怎么回事?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目光如此无礼? 心中虽是不悦,但夏柔纯还是面带亲人的笑意,跟着戴夫人缓缓靠近夏浅薇。 “永乐县主,这位就是妾身的师妹,夏知心。” 夏知心?她和卫玄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浅薇回过神来,方才夏柔纯迎面而来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正在淌血的心间上! 而她方才看自己的眼神,那快得一闪而逝的疑惑没有错过夏浅薇的眼睛。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自己这一身保留了上一世的穿衣打扮,可是让她想起了那个被她活剐了的嫡姐? “永乐县主?”戴夫人见夏浅薇无动于衷,只是那样深深的望着自己的师妹,身上竟还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才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一副淡淡的笑容,“真是失礼,夏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令人望而失神,浅薇一时间也被迷了心魂,还望两位见谅。” 此话一出,夏柔纯却第一次有了种被讽刺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眼角,夏浅薇的年轻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永乐县主真是太自谦了。”戴夫人全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她一心只想着夏柔纯的病情。 “实不相瞒,此次若非永乐县主出手相助,只怕师妹再也见不到我与这孩子了。”戴夫人提起夏浅薇破腹取子之事,听得夏柔纯心中震撼。 她再看向夏浅薇时,眼底又多了一点儿别的东西。 “师妹,不妨让永乐县主为你把脉一番?”戴夫人的话让夏柔纯回过神来,却不想她竟是僵硬的笑了笑,“还是不劳烦县主了……” 夏浅薇心中划过一抹冷笑,她的这位庶妹从前在自己的面前虽是一副乖巧至极的样子,但实则心气极高。 在自己这样年轻又美貌的少女面前,只怕不愿意揭开她的伤疤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像夏柔纯这样少有的美人,是绝对不愿意看见有人比她更加夺目。 而不孕之事对于女子来说,是何其残忍的缺陷,要她把缺陷暴露于比她更卓越之人面前,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师妹莫要讳疾忌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上天定会被师妹的善心所感,让师妹如愿以偿。” 戴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可听得一旁的夏浅薇只觉得讽刺至极。 不知道夏柔纯每每听见旁人赞她善良时,心中是何等感想?真有那般心安理得? “不知夏小姐师承何人何处?听这口音,也不似与戴夫人一样是汴国人,为何会以师姐妹相称?” 谁知夏浅薇竟突然开了口,夏柔纯微微一愣很快镇静下来。 “知心与师姐同拜于百晓老人所创办的女学私堂,只是相差了十年,当时师姐青出于蓝早已名动天下,而知心不过是个无知妇人,幸得师姐照顾而已。” “永乐县主有所不知,师妹身世可怜,幼时便流离失所逃窜于各国,幸好为我恩师所救,学成之后便与她的夫君四海为家,做尽了善事,并且从不留名利,而我们也是在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相遇的。” 戴夫人轻轻握住了夏柔纯的手,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身世可怜? 夏浅薇听及此处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想必是卫玄麒想出来的好主意,他们二人为了这么一套说辞定是已经做了多年的准备,才会骗得戴夫人把她当成了推心置腹的师妹,只怕绝非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她露出马脚。 只是她方才怎么没有察觉呢,三年前落了胎…… 戴夫人似乎被打开了回忆,再次与夏柔纯相视而笑,“当初我不告而别,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师妹不会怪我吧?” “都是知心的错,没能保护好师姐。” 听及此处,夏浅薇已然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夏柔纯一定是以夏知心的身份跟戴夫人相处了好一阵儿,以此取得了她的信任,谁知后来又发生了变故,没能把戴夫人留在云国。 所以,卫玄麒是因为夺人不成,这次才又派出了夏柔纯这颗棋子,想必他们的目的是想寻个机会,再把戴夫人骗走吧? “其实师姐一直都在为你寻找调理身子的办法,就听师姐一句劝,让县主把把脉。”戴夫人言辞恳切,说得夏柔纯根本无法拒绝,她犹豫再三才缓缓伸出手。 下一秒,她眉头忽而一蹙,只觉得夏浅薇的手指冰凉得有些吓人。 她捕捉痕迹的观察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却是有些不信,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医术?真有戴夫人说得那般玄乎? 夏浅薇这一次格外认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依旧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 夏柔纯有种错觉,好像对方正通过自己的脉搏在打探她的所有秘密。 真是奇怪呢,自己为何要忌惮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忽然抬起眼来,正好对上了夏柔纯毫无防备的目光,她的眼中渐渐沉下一抹森然,语气凝重的开了口。 “三年前,云国死了很多人……”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魂飞魄散 夏浅薇的声音如同一抹凉气,毫无预警的钻进了夏柔纯的心里,让她的身子不由得为之一颤。 “夏小姐可是已有多年夜不能寐,时常有遍体生寒之感?” 夏柔纯优美的薄唇微微一僵,很快隐在了一片浅浅的笑意之中,“知心确实有失眠之症,大夫说是因为体寒。” 话及此处,一旁的戴夫人心疼的看了她一眼。 然而夏浅薇的表情却是一片高深莫测,那清冷的目光让对面的夏柔纯莫名紧张起来。 她岂能告诉旁人,这些年时常会在梦中见到那个贱人满面鲜血的样子!还有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好像都在夜深人静时环绕在她身旁,挥之不去。 “永乐县主,莫非我师妹这体寒之症难以根治?”戴夫人代为开了问了句,可眼前的少女眼底划过一抹凝重的眸光。 “夏小姐并非体寒之症,而是被怨气所伤,冤魂索债!”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目光一闪,戴夫人满脸错愕,而夏柔纯努力压下心中那一份被冒犯的怒火,轻轻笑道,“县主真会说笑。” “我没有说笑。”夏浅薇一脸的认真,“夏小姐有所不知,宫中有位毛道长深得太后娘娘器重,他曾教过浅薇一套观相之术,毕竟这世间有许多连医术也难解的杂症,这种情况便需要寻道医相助。” 夏柔纯只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着实可笑,居然说她是被鬼缠上了?! 什么神医,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罢了! 然而,脚底却有一股凉意如同毒蛇一般慢慢缠绕而上,让她动弹不得。 “妾身也曾听过民间有道医之说,永乐县主的意思是要师妹借助道法?”戴夫人心中的狐疑很快退下,她这番信任夏浅薇,让夏柔纯着实惊讶。 明明是如此荒谬的无稽之谈,一向睿智的戴夫人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 难道,她真有那般信任这个辰国的永乐县主? “柔纯,此番你只身前往辰国,除了将四国女师带回来,还有一人,我希望你也看看。”夏柔纯的耳边不由得响起自己临走之前,卫玄麒的一番话。 夏浅薇……夏柔纯着实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还能听见这个名字。 关于这位夏三小姐的传闻,这几日她已了如指掌,不过是个荒唐刁蛮的野丫头罢了,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胡作非为,跟那个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云国永定侯府的夏浅薇是做不出那一件件令人啼笑皆非之事的,名字不过是巧合罢了,究竟有何本事让玄麒这般顾忌? 而此刻一见,夏柔纯更是觉得她讨厌至极,胡言乱语不知所云,只怕自己的嫡姐九泉之下,知道世间竟有一个人用着她的名字过着如此荒唐的生活,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此时夏柔纯眼底对夏浅薇的好奇已经尽数消失殆尽,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在这个丫头身上耗费自己的心思。 笑话,自己怎会被一个小丫头糊弄? 正打算严词拒绝,却不想夏浅薇忽然沉声开了口,“五月初九。” 夏柔纯已经站起身来,她的瞳仁忽而一闪,下意识的回了句,“你说什么?” “五月初九,是那名枉死女子的生辰,不知夏小姐可还记得?” “……”风仿佛在这一刻忽然静止,夏柔纯迎上对方笃定的目光,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夏浅薇心中冷笑,看来她的这位好妹妹并没有忘了自己的生辰,毕竟往年的这个时候,夏柔纯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送给自己的生辰之礼了! “师妹?”戴夫人察觉到夏柔纯的异样,忍不住担忧的扶住了她。 这美丽的女子才晃过神来,她强忍着镇静深深的看着夏浅薇,“知心不知永乐县主在说些什么。” “夏小姐可时常觉得肩膀沉重?那是因为有名女子一直搭在夏小姐的肩头,是她告诉我这个生辰八字。” 夏浅薇一副平静无比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遍体生寒! 此时夏柔纯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却不知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难看,“哦?那你倒是说说,这名女子是何模样?” “她双瞳空洞,面目全非,浅薇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 一旁的戴夫人分明感觉到夏柔纯的表情瞬间一僵,耳边好似有道冰凉的声音响起,“我……就算化作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师妹!”这一声呼喊让夏柔纯浑身一颤差点跌倒在地,幸好一旁的戴夫人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露出丑态。 “师妹的脸色这么差,可是哪里不适?” 夏柔纯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她下意识的望向对面的夏浅薇,而那少女的眼底满是可惜,“夏小姐近日来可时常觉得头眼昏花?再过些时日,只怕便会……” “便会什么?!” “便会双目失明,肌肤溃烂面目全非,毕竟,她想让你也感同身受,她死前的种种酷刑。” 听及此处,戴夫人忍不住眉头一蹙,夏浅薇说得百般玄乎,若是从前她定也是不信的,可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并不觉得永乐县主会是信口雌黄之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鬼神之说可以不信却不可不敬。 夏浅薇好笑的看着夏柔纯此刻的模样,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情,“不过夏小姐不必担心,宫中的这位毛道长修为极高,他最擅长的便是观落阴及超度之法,或许跟在你身后的女子有什么未了心愿。” “超度?”夏柔纯眉头不由得一蹙,“是要帮助她去西方极乐世界?” 夏浅薇已然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她好似不经意的提了句,“夏小姐多年来积德行善,这怨魂却百般纠缠企图害人性命,照理说应该让她魂飞魄散才对,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毛道长应该会饶了她的罪过……” 夏柔纯立刻听出了关键,这位毛道长有本事让那个贱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超度法会 此时此刻,辰国境内某一处偏远的客栈内。 安静的厢房里一名俊逸唯雅的男子一手执着棋子,深沉的眸光落在眼前复杂纷乱的棋局之上,思绪万千却迟迟没有动作。 “启禀殿下,潘阳公主的队伍已经进入了辰国境内,由幽王护送进京。”三名黑衣人恭敬无比的跪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卫玄麒的眉头却是浮上了几分烦躁,随手将棋子丢于盒内,“传令下去,门客中谁人能够解开此棋局,带过来见本殿!” 那个人说,只要自己能够解开这局,便可考虑合作之事。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之事,谁曾想他竟被几颗小小的棋子难住,迟迟迈不开这一步。 这尊贵的男子负手而立,眼角清冷的余光瞥向其中始终沉默的一名黑衣人,“太子妃那儿还未有消息传回?” 这声音里竟流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启禀殿下,已经找到了戴夫人所在的方位,可太子妃却下令要属下等她的命令,方能行动。” 卫玄麒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你们是听命于何人?!” 此话一出,那黑衣人的脸色瞬间大变,惶恐的俯下身来,“属下该死!可太子妃百般叮嘱要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屋子里陷入一阵紧张的沉默,卫玄麒抬眼望向窗外冬春交换的景致,眼底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流光。 既已寻到戴夫人的下落,就应该快刀斩乱麻,趁此幽王慕珑渊不在京中的机会将人掳来,否则等幽王回去,要想接近戴夫人谈何容易? 她究竟想做什么?竟如此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知为何,卫玄麒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妩媚绝色的小脸,不知道柔纯可是见到那位夏三小姐了? 夏浅薇……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本以为只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谁知自己竟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只有卫玄麒知道,那次在他的别庄里,听了夏浅薇的一番话后,他立刻命人行动,以太子慕元的名义向镇国将军示好,谁知竟节外生枝弄巧成拙! 有一股神秘的势力以狂风之势扫清了自己穿插在太子势力中的棋子,让他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而后还引来了镇国将军的怀疑,追查到了事关他的线索! 如今卫玄麒才恍然大悟,只怕自己是上了夏浅薇的当! 卫容恩这个身份更是不可再用了,因为他无法肯定是否是慕元起了疑心,所以才铲除了自己的眼线,倘若继续贸然留在辰国,恐怕这位辰国太子很快便会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另一方面,卫玄麒又觉得自己应该谢谢这位夏三小姐,是她让自己清楚的认识到慕元这个人并不简单。 他一直以为辰国太子是个活在理想中,满腔抱负的热血之人,但实际上自己却忽略了许多的细节。 幸好他悬崖勒马没有继续轻敌,否则将来很有可能置身于危险之中! 或许是福不是祸呢? “启禀殿下,还有一事,辰国永乐县主似乎就在戴夫人身边。”那名黑衣人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补了一句。 卫玄麒瞬间瞳眸一缩,所以,夏柔纯已经见过那个丫头了? 莫非,莫非就是因为夏浅薇,才让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卫玄麒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事到如今他越发觉得这位夏家的小姐处处透着古怪。 这时,一封飞鸽传书落到了窗边,卫玄麒打开一看,这俊逸的男子浑身冷意毕现,他瞬间将手里的纸条揉得粉碎,咬牙道,“启程,前去与太子妃汇合!” …… 两日后。 京都郊外的清心观内,夏浅薇与毛道长早已等候在那儿。 很快,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数十名阎幽军立刻将道馆四周包围起来,一副戒备森严的架势。 戴夫人的手中还抱着婴孩,由夏柔纯扶着一同下了马车。 对上夏浅薇惊讶的目光,戴夫人无奈的笑了笑,“永乐县主莫要见怪,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一同前来。” 她歉意的看了旁边的齐侍卫一眼,明白自己又给人家添麻烦了,明明自身难保却还三番为难幽王殿下,最后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戴夫人无需介怀,属下已经禀明了王爷,一切安排妥当,定能护戴夫人与知心姑娘安全。” 夏浅薇此刻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夏柔纯在戴夫人心中的地位,否则她怎会冒着风险离开慕珑渊为她备的安全之地,出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可只怕今日她便会明白,这一份信任早已被夏柔纯踩在脚下,根本一毛不值。 “此番多谢永乐县主相助。”夏柔纯友善的笑了笑,其实她已经考虑了两日,可自从被夏浅薇点破之后,她便总觉得真有东西跟在身边,时不时感到一阵寒意入骨。 她甚至飞鸽传书回了云国,向巫师打探此类消息,关于这位毛道长的底细也已调查得一清二楚,他的派流在辰国道家之中算是首屈一指的地位。 “夏小姐不必多礼,毛道长听闻了夏小姐救人为善的事迹甚为感动,因此才愿意百忙之中助夏小姐超度阴魂。”夏浅薇笑了笑,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今日会让毛道长白忙一场,因为夏柔纯是这般的在意死去的夏浅薇。 有些事情有些人,永远也无法彻底的消失,哪怕身子不在了,回忆和习惯也会永远缠着还活着的人。 只见一名白发道人迎面而来,他一见到夏柔纯便不由得皱了眉头。 “夏小姐的身后跟着的不是一名女子,而是三个人!” 毛道长此话一出,夏柔纯脸上的表情当即一僵,下意识的问道,“他们是何模样?” “除了那面目全非的女子,还有一名万箭穿心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名断了头的年轻男子,而他自称是夏小姐的兄长。” 一旁的戴夫人心中有些古怪,知心师妹明明是个孤儿,何来的兄长? 可夏柔纯原本存着几分怀疑,此刻却只剩下一片寒意。 父亲……兄长…… “兴许,他们是想要一家团聚?”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夏柔纯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夏浅薇那琉璃一般的眸子。 望着这张陌生的面容,夏柔纯的脑中忽而一片空白……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身份暴露 夏柔纯只觉得自己看得有些不太真切,眼前这位永乐县主脸上的表情神态,竟与自己的嫡姐那般相似,连说话的语调都如出一辙。 巫师说过,这世间确有冤魂附身之说,难道她…… 夏柔纯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这时,夏浅薇已经收敛了表情望向一旁的毛道长。 “道长,夏姑娘身世凄苦,只怕是阴魂认错跟错了人,请道长定要帮帮她!” 这一副言辞恳切的模样,仿佛方才不过是夏柔纯的幻觉而已。 毛道长捋了捋自己的白须点点头,随后一个眼神示意,旁边便有两名小道长迎上前来,“请夏小姐前往观中,行法会前礼。” 夏柔纯很快稳了稳心神,她的目光好似不经意的飘向某一处,那是云国的高手在暗中保护着她。 跟着两名小道长来到了偏殿之内,桌上摆放着片刻后即将用到的法器。 “请夏小姐先行净手。” 铜盆中的水冰凉无比,这一刻夏柔纯有些杂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随后,一名道长小心翼翼的将一件伞状的法器交到了她的手中。 “夏小姐,一会儿法会开始之后,请抽出左边的黄符掷入盆火之中,阴魂才会得以超度往生,千万不要拿错了右边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夏柔纯心中一动,“若拿错了右边会如何?” “这右边的黄符会使得魂魄飞散,就真的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两名小道长便各自准备去了。 一阵宏伟的钟声从观外传来,久久的回荡在这偌大的偏殿之中,夏柔纯静静地拿着手中的法器,嘴角已然浮上了一道浅浅的笑意。 片刻之后,毛道长已经换上了刻满符咒的道袍跨了进来,一股浓郁神秘的香味随着点燃的烛火四下蔓延开来。 伴随着复杂难懂的咒语,数名小道长环绕在夏柔纯的身边,各种法器的碰撞声伴随着跳跃的火光,让场面显得神圣而庄严。 最中央的火盆燃起了刺眼的蓝色火焰,夏柔纯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幽暗,她仿佛从这堆蓝色的光亮中看见了自己身后立着三道阴影。 “夏小姐?夏小姐?” 毛道长在耳边提醒了一句,夏柔纯才从一种茫然中回过神,她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法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父亲,兄长,嫡姐……是你们让我不得安生,既然如此,就别怪柔纯心狠手辣了。”她在心中冷笑着,随后趁着两旁的道长不注意,抽出了右边的黄符快速的丢入了火盆之中。 “夏小姐,错了!” 此时铜盆中的火光顿时一变,竟成了鲜血般骇人的红色,两旁的小道长当即惊呼一声,而夏柔纯却故作一副错愕慌张的模样,不等她解释些什么,铜盆里竟是传来一阵滋滋滋的声响。 而下一秒,一道耀眼的强光炸开,滚烫的火苗冲天而起,夏柔纯惊呼一声,本能的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绝美的小脸往后栽倒而去。 “知心!”角落里等候中的戴夫人脸色大变立刻迎上前来,众人赶紧扑灭了已经燃上夏柔纯袖子的火焰。 地上的女子狼狈无比的痛呼着,谁知衣袍上的火是灭了,可她的双手却还诡异的燃烧不止,随着她挥舞的动作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我的手!我的手……” 只听哗啦一声,手忙脚乱的道长们提着井水进来一把泼在了夏柔纯的身上,那女子惨叫出声,随后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倒在了戴夫人的怀里。 “天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戴夫人焦急的看着夏柔纯两条焦红的手臂,原本如柔荑般的小手更是惨不忍睹。 没有人注意到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她早就知道夏柔纯一定会打着让她魂飞魄散的心思,抽出右边早已被她做了手脚的黄符。 黄符上沾了药,一旦燃烧便会爆炸,而夏柔纯净手的水也同样经过了她特殊的处理。 其实夏浅薇也给了对方一次机会,倘若这个庶妹良心发现,真的是存着超度他们的心思抽出了左边的黄符,那么她便会改变主意,让对方死得痛快一点。 只可惜,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此番相遇,她一定要一点一点的折磨这个蛇蝎美人,将当初自己所受到的苦难,千倍万倍的还给她! 所以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这……不该,不该啊!”毛道长别有深意的与夏浅薇对视了一眼,随后故作一副疑惑的模样。 夏柔纯忍着剧痛抬起头,却见那道长掐着手指站到了她的面前。 “超度法会失败了,方才夏小姐抽错了符咒也不该发生这样的意外。唯有一种可能,夏小姐莫不是没有告诉老道真名?” 真名?! 夏柔纯红着眼眶有气无力,她分明感觉到此刻正为她察看伤口的戴夫人面露疑惑。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疼痛,她当即扯开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回道,“知心并无半分的隐瞒,方才一时失神,有负道长嘱托,既然无法超度,此事就此作罢……” 然而毛道长却是担忧的摇了摇头,“倘若夏小姐方才没有抽错符咒,超度法会尚可作罢,可如今跟在夏小姐身后的三只亡魂已经知道自己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此时怨气冲天,只怕无法善终了!” 什么?! 夏柔纯的面上一片错愕,便见毛道长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的一双小手。 “如今阴魂已经被激怒成了恶灵,夏小姐的伤就是他们的报复!只怕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一句性命之忧,让夏柔纯顿时慌了神,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戴夫人,倘若身份暴露,玄麒一定会对她失望至极……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通报声。 “道长,太子殿下到——” 夏浅薇正等着夏柔纯做出抉择,此刻她的面上似有几分诧异,下一秒抬起头来,却看见已经跨入大殿的慕元身边,跟着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云国使者 只见来人一身华贵的金色蟒袍,那如同远山晴空般明朗的眸子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俊美的容颜比起一旁的慕元更出众几分,举手投足尽显风度与高雅。 云国太子卫玄麒,人道是天上落下的星辰,不论走到何处皆是一身光华,气度非凡。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一道别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只是转瞬即失。 卫玄麒的心中惊艳不已,没想到这段时日不见,仅仅是一眼,那少女竟让他有了种久违的神往之感,然而理智却很快让他收敛了心绪,再看向夏柔纯时,他的心底不由得一沉。 原本早有准备,他的太子妃可能遇见了什么麻烦事,却不曾想竟会看见这么一番狼狈无比的景象。 夏柔纯的眼神似有几份闪烁,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 不等她开口,卫玄麒已经在戴夫人惊诧的目光中迎上前去,担忧的握住了她的小手。 “爱妃,发生了何事?!” 戴夫人一眼就认出了这名俊美男子身上的华袍,而这个熟悉的声音和身形也让她更加肯定,眼前这位云国的太子殿下,正是自己师妹的夫君! 所以她的师妹并不是什么身世可怜的孤儿,而是当今云国的太子妃?! “此番云国太子与太子妃作为使者来我辰国,只是不知太子妃为何会在清心观中?” 慕元的面上带着友善的笑容,面对夏柔纯的伤,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愧疚,相反,倘若云国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怕此事传扬出去,反而会使得他们落人口舌。 此时卫玄麒面带歉意的望向慕元,“如殿下所见,纯儿身受重伤,能否允本殿先行为她疗伤,再向殿下赔不是?” 夏浅薇冷冷的看着这一幕,那两名男子之间的气氛让她立刻明白,只怕卫玄麒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否则怎敢直截了当的来清心观接人? “既然如此,卫殿下请便。”慕元微微点了点头,一个眼神示意,众人已然让开了一条道路。 此时夏柔纯哪里顾得上戴夫人,她与卫玄麒同床共枕数年,已然感受到了这名男子极力压制着的怒火。 他此刻的笑容有多温柔,就说明他有多恼火。 “爱妃,本殿扶你起来。”卫玄麒的面上一片关怀,然而夏柔纯却是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角落里的夏浅薇分明看见他拉着夏柔纯受伤的双手,动作有些不经意的野蛮和粗暴。 明明已经疼入了心头,但夏柔纯只能咬牙忍着,直到云国的侍卫一路将他们护送到了无人的客厢,卫玄麒才毫不犹豫的放开了身边的女子,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你差点坏了我的大计!”冰冷的声音当即响起。 真是可笑! 他收到国中巫师传来的飞信,将夏柔纯与之联络的内容尽数汇报,一想到她突然提及什么超度与散魂之法,卫玄麒就立刻意识到不妙。 没想到她竟真能愚蠢至此,莫非是还在为三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世间就算有亡魂,三年了还不足以烟消云散? 再者,她想办什么法会,难道云国办不成?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辰国的地盘打草惊蛇? 夏柔纯极少感受到他这般冷酷的态度,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激怒了卫玄麒,豆大的泪水立刻滑落她牡丹一般的面庞。 “妾身也是为了殿下的骨肉……” 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颤抖的手轻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这几日妾身总是梦见我们的孩子,他哭着说想回到妾身的身边,而这位毛道长说了,是有怨魂缠着妾身不得安生,妾身才始终无法为殿下诞下一儿半女。” “你竟是信这等荒谬之言?”卫玄麒仿佛想到了什么,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她。 三年前,夏柔纯为了替卫玄麒向云皇求情,在冰天雪地内跪了三天三夜才落的胎,这是云国皇族众所皆知的事情。 所以提及这个孩子,卫玄麒就不得不念着这份恩情。 毕竟当年,云皇曾经被夏浅薇所救,就算夏氏一族造反,夏浅薇也尚可留下一命,可卫玄麒不念旧情使得连云皇明君之名也受到了影响,所以云皇不得不严惩于他。 虽然,这一切不过是演给天下人看的,可夏柔纯的戏份却必须更真,那个孩子终究是无法活下来的。 “妾身信!妾身为何不信?殿下难道不知这些年妾身求遍了天下名医所为何事?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妾身也要试一试!” 夏柔纯的面上带着执着的倔强,让她动人的小脸更显风情。 卫玄麒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缓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个眼神示意,夏柔纯才流着泪靠了过来,轻轻的依偎进他的怀中。 “也罢,事已至此,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我以与辰国合作为由出使造访,相信辰国太子也不会太过为难。” 他低下头来,如同习惯一般轻轻覆上夏柔纯的唇,一番缠绵之后才松开了怀中的女子,“这次的教训你可记住了?” 只见夏柔纯眼底的温存还未褪去,却是被卫玄麒的这一番话惊醒。 他看着对方略显错愕的表情,忍不住好笑道,“莫非你还不知自己上了当?” 夏柔纯的脑中轰的一声,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对深沉的美眸。 似有什么思绪串联起来,那呼之欲出的醒悟让她顿时哑然。 “仔细想想,你做了何事让那永乐县主记恨上?”若说此事跟夏浅薇无关,卫玄麒是不信。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与夏柔纯不过第一次见面,就挖了这么一个坑,还让他的太子妃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 但不得不说,卫玄麒再次对夏浅薇刮目相看。 居然短短三日的功夫,就让隐藏身份多年的夏柔纯不得不另想他法重新去请求戴夫人的谅解。 “妾身……” 不等夏柔纯说些什么,卫玄麒已然伸出手去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面庞。 “不急,先包扎伤口,否则你这双手就真要废了。” 望着那被带出去的女子,卫玄麒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眼底哪还有方才半分的柔情。 为了孩子所以才做的蠢事? 换句话说,还是为了他。 所以这种对他奋不顾身的痴迷,一开始还能让人心中澎湃,可久而久之,看多了也就腻了。 卫玄麒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漠,但很快,他又缓缓抬起手来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方才他的心还有为了一个人,鲜活的跳动了几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恩爱夫妻 此时清心观内,瞬间集结了更多的阎幽军,气氛竟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齐侍卫面色凝重,他心中暗道不妙,谁会想到戴夫人百般信任的师妹竟会是云国的太子妃! 阴谋!绝对是阴谋! “永乐县主可是早就知道了?”他无声的来到角落里的夏浅薇身旁,可这绝美的少女却始终望着卫玄麒与夏柔纯离开的方向。 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轻轻对着一脸阴沉的齐侍卫笑道,“齐侍卫何必紧张,有太子殿下在场,戴夫人定是安全的。” 清心观四周一片奇异的景象,太子亲卫军与阎幽军各占一方,将整个山头围了起来,可以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只怕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选在这个时机对戴夫人下手。 “所以县主是如何知晓的?”齐侍卫一副虚心赐教的模样,夏浅薇却是风轻云淡的眨眨眼,“齐侍卫多虑了,浅薇也是方才才知晓这位知心姑娘身份如此尊贵。” “……”齐侍卫越发觉得永乐县主有时候真是像极了自家主子,没一句实话。 此时他竟有些后怕,戴夫人藏身之处本是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出的,耐不住她百般恳求想要见见这位师妹,齐侍卫本想着这几日加强守备,结果前两日永乐县主在离开山庄时却说了一句不必麻烦,反正很快就要转移阵地。 他当时不明所以,此刻才恍然大悟! 既然永乐县主早就怀疑了夏知心的身份,为何她如此肯定对方不会趁着王爷不在京中对戴夫人出手? 难道……她早料到了云国的太子妃定会请毛道长为她办一场超度法会? 夏浅薇看着齐侍卫眼底纠结的思绪,暗自笑着。 若不出她所料,夏柔纯是打算办完法会后在回去的途中劫走戴夫人,所以她早早的便提醒了齐侍卫,在回去的路上设下埋伏。 很快,一名便衣打扮的阎幽军由外而来,在齐侍卫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侍卫目光一闪,立刻用一种略显幽怨的眼神看着夏浅薇。 原来林中埋伏的阎幽军来报,说他们果真发现了可疑的高手徘徊在清心观附近,可就在刚刚,那些人又突然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与云国太子的队伍汇合。 齐侍卫更加肯定夏浅薇在糊弄他,可是……永乐县主究竟与云国太子妃有什么深仇大恨? 很快,太子慕元已经朝着夏浅薇的方向而来,而不知何时齐侍卫已经无声的退守暗处。 “冤魂讨债?”这俊雅的男子好似不经意的站在夏浅薇的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永乐县主可是差点坏了两国邦交。” 慕元虽是笑着,可却一副头疼无比的样子,眼前的少女反而一脸惊讶的迎上他无奈至极的目光。 “臣女明明是助人为乐,云国太子妃乃通情达理之人,岂会因为区区一场意外迁怒于我国?” 区区一场意外?方才御医可是来报,云国太子妃的一双手伤得极重,可能会留下无法抹灭的伤痕。 对于那样一个美人,如同一块美玉缺了一角,着实是件遗憾至极的事情。 似乎知道慕元想说什么,夏浅薇解释了句,“清心观中所有的道长皆可以作证,是云国的太子妃自己拿错了符咒才酿成的悲剧,此事若是传扬出于,只怕与她大善人的美名相悖,所以臣女以为,云国定会藏下此事。” 要知道传闻中的太子妃夏柔纯可是菩萨心肠,可方才她却打着让所谓的亡魂不得超生的念头,若她敢以此事追究,夏浅薇便有无数的法子可以让她自食其果。 话及此处,慕元立刻察觉到事有蹊跷。 他已经听毛道长说了夏浅薇在符咒上撒了药粉,只是她为何如此笃定,这位云国的太子妃是个假善人? “那她究竟是想让何人不得超生?”那三个冤魂的说辞是夏浅薇事先与毛道长商量好的,慕元十分好奇,究竟是谁与那夏柔纯有如此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身旁的少女却只是笑而不语,慕元分明感觉到今日的夏浅薇心情似乎格外的愉悦,反而问道,“卫太子可是打算与殿下合作?” 慕元眸光一闪,她竟然猜到了? 原来,昨日傍晚在皇家马场的山中发生了一起刺杀,当守备的侍卫赶到之时,发现竟是微服出巡的云国太子! 收到消息之后,慕元立刻派出救援,为卫太子解了围。 “他定说四国盛会将至,金国狼子野心,云国有意与辰国合作,所以让云国公主出使辰国,意在和亲促进两国邦交。而本应与公主同行的太子,却因太子妃意外走散被歹人追杀,所以他循着踪迹而来,才会突然出现于辰国境内。” 慕元忍不住面露惊讶,夏浅薇所说的竟与卫太子一字不差! 原本一国太子在没有通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别国的领土,此事非同小可,完全可以认为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卫玄麒却说他是为了寻自己的爱妃而来,生怕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告知辰国朝廷,打算在确保太子妃安然无恙之后再向辰国赔罪。 于情于理,辰国都无法再对此事追责。 为了让这个说辞更有说服力,所以辰国的士兵才会在山中发现被刺客追杀的卫玄麒。 说来,夏浅薇确实没有想到卫玄麒会为了夏柔纯贸然出现在此地,果真是恩爱夫妻,但卫玄麒就是有这个本事,撒了一个谎之后还可以天衣无缝的用更多的谎言来圆,无非是多演几场戏罢了。 此时,慕元看向夏浅薇的眼神越发深沉,他好像在猜测着为何这名少女好似十分了解那位卫太子? 而夏浅薇好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而笑道,“对于这位即将抵京的云国公主,不知殿下可有何想法?” 反正她身上藏着秘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慕元也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夏浅薇也不会说实话。 “不知县主觉得,本殿应该有何想法?”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要他娶妃 清风拂来,慕元看着夏浅薇脸上淡淡的笑意,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你与我母后一样,都希望我娶这位云国公主。”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竟有种隐隐的失望。 夏浅薇似是察觉到了他失落的情绪,她知道这位辰国太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要他将自己的婚姻当成巩固权势的筹码,确实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殿下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侧妃之位,臣女也为殿下考虑了。” 慕元眼中一闪,便听夏浅薇继续说道,“定兴侯府的嫡五小姐魏曼瑶,生得花容月貌绰约多姿,惠质兰心贤良淑德,相信定能好好服侍殿下。” “……本殿可是哪里得罪了县主?”慕元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狐疑,花容月貌不见得,但那魏曼瑶绝对与定兴侯府的几位嫡子一样,眼高于顶傲慢无礼,与夏浅薇口中所说的女子完全是两个人。 夏浅薇含着笑,一副真诚无比的样子,“臣女是真心想帮殿下的。” 定兴侯府的几位嫡少爷个个都是人中之龙,上一次是那三公子魏鸿霖太过轻敌,所以才轻而易举的被夏浅薇戏弄了。 但关于他的用兵之才,夏浅薇却是有所耳闻。 定兴侯府可不仅仅是靠着庄妃才走到如今的位置,朝中有意重文轻武,武将之家逐渐落没,唯独定兴侯府的势力不断扩大,尤其是到了这一代。 比起镇国府只有冷玉寒一子出类拔萃,定兴侯府随便一个嫡子站出来,都有过人的本事。 如今庄妃还在冷宫之中,定兴侯府至今按兵不动,就足以说明了他们性子沉稳,皇后至今还无法动他们分毫,就是因为他们一言一行更加小心,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趁着庄妃有孕的时日抢来的势力,他们已经很好的掌握在了手中,不会轻易的吐出来。 “所以殿下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次犯错的机会。”听着夏浅薇的分析,慕元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倘若这魏曼瑶不是个高傲善妒的女子,她还没资格做太子侧妃了! “你想本殿利用她的妒心,引她犯错?最好是能牵连九族的大错?” 夏浅薇笑了笑,“正是,所以殿下还需多与皇后的几位侄女和外甥女走动,从中挑出几位良娣。” 据夏浅薇所知,这位魏曼瑶小姐其实对太子倾心已久,可庄妃先前存有异心,一直不肯为其牵线搭桥,担忧她会坏了魏氏一族的好事。 所以只要太子有心,定兴侯府哪怕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办法拒绝这门亲事,只能把女儿送进宫里,以表他们对皇后的忠心。 而以魏曼瑶的性子,只需太子再对皇后母族送进宫的几位小姐多加关照,必有机会让她暴露本性。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慕元心中一沉,所以不但是太子侧妃,连太子良娣她都为自己选好了? “本殿就不能娶自己喜欢之人?” “当然可以,但高处不胜寒,在殿下大业未成之前,只能让她居于人下,否则就等同于把她置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夏浅薇的意思是,唯有扫清障碍,将来太子迎娶了心仪之人才能想怎么宠就怎么宠,操之过急只会让那女子成为无数人的箭靶。 话音刚落,夏浅薇却发现慕元正认真无比的看着她,四目相对,那男子很快便将视线挪开,声音里似有几分失落,但更多的是理性。 “本殿明白了。” 夏浅薇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她只觉得慕元深知身在其位必谋其政的道理,他不仅仅是个控有抱负理想之人,他懂得为江山社稷而牺牲。 然而一阵沉默之后,慕元却是轻轻问了句,“永乐县主打算何时成婚?” 她微微诧异的看向眼前的俊美男子,慕元当即又补了一句。 “如今京中皆知永乐县主被温氏陷害,相信镇国夫人已经明白她误会了县主,想必……你与冷大少爷很快便能完婚了。” 温氏一案报了官后,连带着夏宜海休书一封,她已经不是夏家的大夫人。 “臣女没有这个福分。” “倘若有呢?” 慕元的语气有些执着,夏浅薇没有多想,而是望向前方,那已然缓缓出现在她视线之中的尊贵男女。 “臣女有定要完成之事,此路漫漫,兴许这一生都不会与人执手。” 慕元分明听出了夏浅薇语气中的决然,他不知这年轻的少女究竟有何执着之事,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还有时间为她扫清障碍,不必急于一时。 此时戴夫人已经由齐侍卫护送到了马车旁,身后却是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戴夫人请留步!殿下与娘娘有请!” 只见云国的侍卫疾步追来,却是被阎幽军拦在了十步之外。 “放肆!戴夫人乃幽王殿下的贵客,岂容旁人说请就请!” 面对一国的太子,阎幽军依旧是这等狂妄嚣张的态度,可见幽王慕珑渊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师姐!” 却不想,那绝美的女子在卫玄麒的搀扶下缓缓而来,她的面上一片哀求之色,“师姐能否听师妹一句解释?” 堂堂云国的太子妃竟在人前这般卑谦,戴夫人眼底似有几分动容,她当即深深的看了齐侍卫一眼,俨然打算给她一次机会。 很快,阎幽军让开了一条道路,却毫不客气的丢了句,“只容太子妃一人进去!” 卫玄麒的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悦,而是伸手轻轻搭在了夏柔纯的肩头,仿佛在鼓励她一般。 已经换回太子妃华服的女子,举止优雅从容的走向戴夫人,与其在众人别样的注视下一同进了马车。 远处的夏浅薇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身旁的慕元却是略显担忧,“没想到云国太子妃竟与四国女师有此等交情,只怕很快,她便要去云国做客了。” 戴夫人为幽王慕珑渊所救一事,皇族中至今无人知晓。 一想到自己的母后许久前就想见见这位传奇的女师,可苦无机会,谁知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若非这次遇上了云国太子,只怕慕珑渊真敢永远隐瞒下去! “殿下放心,戴夫人眼下除了辰国,哪里都不会去。”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为人之母 慕元惊讶的看着身旁少女脸上盈盈的笑意,而夏浅薇则望着马车的方向,语气里尽显笃定。 “本殿倒是忘了问,县主为何会与四国女师同行?”其实他想问的是,夏浅薇是否一直都知道戴夫人在慕珑渊的手中。 一阵沉默之后,慕元当即笑着替她圆道,“想必是机缘巧合下的偶遇。” 既然冷玉寒曾经是幽王的人,那么作为他的婚约者,夏浅薇会受制于幽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慕元觉得无外乎是被慕珑渊所迫,倘若自己再三追问,只怕会引得她反感。 夏浅薇刚想解释什么,慕元却是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眼神,仿佛在说无需多言,本殿信你。 这一刻他的包容,倒是让夏浅薇深深的体会到他与那刻薄的慕珑渊确实不同,为慕元办事,能多出一份自由和轻松。 而此刻马车之内,夏柔纯的眼中噙着泪,戴夫人看着她缠着厚厚绷带的双手,忍不住问道,“娘娘的伤势如何了?” “师姐可是怪我隐瞒身份?纯儿实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并非有意欺瞒师姐。” “妾身一介布衣,实在担不起娘娘的师姐之名。”戴夫人的语气相较之前已然疏离许多,可夏柔纯知道她还肯见自己,就还有一线机会。 “师姐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若非师姐急中生智,只怕纯儿早已死于非命。” 夏柔纯的话让戴夫人立刻想起了那一日雨夜,被杀手困于庙中的无助女子。 “纯儿当时是在微服调查朝中的贪污之案,所以才惹来杀身之祸。为了保全性命不得已在师姐面前隐姓埋名,这也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 戴夫人完全能够理解作为一国的太子妃,夏柔纯当时的处境凶险万分,可自己想知道的是,为何她会对自己的恩师如此熟悉? 难道不是早有所谋,事先打听好了一切,才蓄意接近? 毕竟一直以来,戴夫人遇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可唯有这一次,她交出了自己的信任。 “夏知心确有其人,而且,她也确实师出百晓老人,纯儿在那次贪污案中于牢里结识了夏小姐,当时她已受了重刑奄奄一息,便将信物交给了纯儿,自此便一直用着她的名字。” 依照她的说法,夏知心也是个热血心肠的奇女子,为了替百姓伸冤而被陷害下了牢,正好当时夏柔纯深入虎穴,二人一见如故,夏知心在临死前将身世尽数告知,所以她并不是有意欺瞒戴夫人。 听及此处,戴夫人惋惜的叹了口气,原来她真正的师妹早已死于非命。 “这些年来与师姐相知相助,难道师姐还不清楚纯儿的秉性?”夏柔纯言辞恳切,戴夫人仔细想想,也觉得两人的情谊难能可贵。 而且她对云国太子妃的善行早有耳闻,或许真的只是造化弄人。 “可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戴夫人的语气里似有几分失望,就算真的如此,夏柔纯也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坦白一切。 “都是纯儿的错,因为太子妃的身份实在难得能交上一知心朋友,唯有师姐真诚相待,而师姐也曾说不喜与皇族中人往来,所以纯儿才将错就错。” 她给的理由没有半点谎言的痕迹,戴夫人陷入一阵沉默,夏柔纯当即趁热打铁,“此番纯儿是随太子出使辰国,在途中遭到歹人追杀,上天垂怜才保住一命,否则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师姐了。” 夏柔纯露出了一副后怕的表情,她随后拿出了一样东西,“纯儿不求师姐原谅,这块护身符曾是师姐的贴身之物,愿它今后能护师姐一世安稳。” 戴夫人目光一闪,她还记得这护身符是自己从前送给夏柔纯的,一时间回忆涌上心头,让她难以割舍与夏柔纯共患难的情分。 一声长长的轻叹传来,正用袖子擦泪的夏柔纯心中一喜,她了解戴夫人的习惯,此刻想必对方已经解开了心结。 “那么……后会无期。”她佯装恋恋不舍的起身要走,戴夫人果然开了口,“纯儿……师姐能这样唤你吗?” 夏柔纯立刻做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师姐不怪我了?” 两人相视而笑,连戴夫人怀中的婴孩也好似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愉悦的挥舞着小手。 “师姐,不如随纯儿回云国吧?带着孩子在身边总归诸多不便。”她顿了顿,回想着方才卫玄麒交代的说辞,“师姐心系天下苍生,若能有个一官半职,也能为百姓谋求更多福祉。” 戴夫人惊讶的抬眼看她,夏柔纯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师姐品性之高,这世间已无多少人能够企及,玄麒打算登基之后推行仁政,正需要师姐这样高洁傲岸之人。” 她知道不能逼得太紧,所以又退了一步,“师姐若是不愿,纯儿也不强求,只是辰国幽王此人实在太过危险,纯儿放心不下。” “纯儿,代我多谢殿下美意,但眼下,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戴夫人的语气轻柔,她缓缓低下头来,眼底一片慈母的柔光,“苍生虽苦,定也有其他的救世之人,如今我为人之母,只想给孩子一份安稳。” 什么? 夏柔纯没有想到戴夫人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是百姓真的需要师姐……” “可孩子更需要我,这一次我差点失去了他,如今怎能不好好珍惜?我不愿他跟我一样活在纷乱之中,待过些时日,我便会带他去一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相依为命。” “幽王岂会让师姐离开?”夏柔纯有些慌了,倘若戴夫人这么说,那么她真的会就此带着孩子销声匿迹,不再留下任何线索。 然而,眼前的妇人只是高深的笑了笑,便低头轻轻的逗弄着怀中的婴孩。 很快,当夏柔纯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她立刻感受到了卫玄麒期待的目光,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无奈的浅笑。 夏浅薇心中一片了然,她的这位好妹妹当然不懂得一名母亲的心思,而且,夏柔纯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懂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撮合两人 此时,一名阎幽军恭敬无比的来到夏浅薇的面前,“永乐县主,戴夫人邀您同行。” 此话一出,立刻惹来了四周无数惊愕的目光。 夏浅薇向太子慕元告辞之后,便在一片灼灼视线中上了戴夫人的马车。 在帘子垂下的瞬间,她分明看见了卫玄麒身旁的夏柔纯眼底露出了一抹阴郁的暗光。 车队缓缓行驶在回京的山路上,颠簸之中,夏浅薇的思绪却是飘到了很远。 夏柔纯之所以不孕,并非因为体寒,夏浅薇为她把脉之后发现对方的身体气脉一片混乱,这种症状很容易跟体寒混为一谈,但夏浅薇却敢肯定,她是长期服用了什么特殊的药物才导致的气血不调。 不知为何,夏浅薇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卫玄麒看夏柔纯时那一脸深情的模样,不知道的人只怕真会敬佩这位云国太子的一片痴心,能独宠一名女子多年。 可时至今日夏浅薇却知道,卫玄麒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自私自利之人,怎么可能懂得珍惜? 难道夏柔纯如今的状况,与卫玄麒有关? 是谁最有机会在她的饮食起居中做手脚,而且如此之久? 戴夫人看着夏浅薇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当即歉意的问道,“永乐县主,妾身可是多管闲事了?” 夏浅薇这才回过神来,眼底似有几分疑惑。 戴夫人撩开车帘望向清心观的方向,“妾身以为县主与妾身一样,不喜那是非之地。” 原来戴夫人是生怕自己被云国众人为难,所以才邀她一同回京。 “多谢戴夫人好意,可浅薇早已是局中人。” 她没有错过卫玄麒的眼神,上一次使计让他插手太子与镇国府之间的事情,想必卫玄麒已经怀恨在心,此番他以云国太子的身份出现,又怎会善罢甘休? “难道县主是故意引云国太子妃来清心观中举办法会?”戴夫人何等聪慧,立刻回味出了夏浅薇话中的意思。 迎上对方诧异的眸光,夏浅薇坦荡的点了点头,“确实,不过浅薇不能告诉夫人原因,实在抱歉。”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戴夫人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永乐县主在王爷面前莫非也是这般直言不讳?” 比起蓄意欺瞒之人,夏浅薇这样敢做敢当的风格,更令戴夫人欣赏。 “……”怎么突然提起慕珑渊了? “戴夫人想必是有所误会,浅薇与王爷之间并没有任何……” 可话及此处,她的耳边突然响起慕珑渊的声音,“本王不缺办事之人,倒是缺个王妃。” 她和慕珑渊之间真的没有丝毫关系吗? 戴夫人看见了夏浅薇面上的窘迫,她很快明白这少女对幽王还是避之不及的态度,看得她这个旁观者实在是心焦不已。 “这段时间与王爷相处下来,妾身着实惊讶,这世间竟有这般善于伪装之人。” 戴夫人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可后来一想,有些时候伪装只是为了生存,可倘若时间久了,连自己也都骗过了。” 夏浅薇隐约知道戴夫人话中的意思,然而她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夫人这是在撮合浅薇与幽王?” “也不全是,只是妾身希望能够多一个理解王爷的人。” 戴夫人眼中的光不由得暗了暗,在外人看来幽王慕珑渊权倾朝野,是个只手遮天的危险男子,可在戴夫人的眼底,他却是个寂寞之人。 她曾数次在慕珑渊的书房外,看见那男子独自坐在棋盘前陷入沉默的思绪,拿起棋子又放下,如此反复。 “王爷嘴上不说,可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他以一副恶人的面孔将在乎之人推开,也只是一种保护而已。” 哪怕不被接受,哪怕受尽误会,他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去珍惜。 听着戴夫人句句都是对慕珑渊的维护,夏浅薇心中一阵烦闷,这么说来慕珑渊想让自己做他的王妃,是打着要带她一起去死的算盘? 否则怎么不连她也推开,放她一马? “妾身这么说,想必县主是不信的,王爷真的是妾身遇见过的最温柔之人。” 戴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尽显无奈,都说她是四国女师,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能制止一场无畏的争战,可在夏浅薇这儿却不管用了。 她着实好奇慕珑渊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人家姑娘这般排斥。 “夫人今后打算去往何处?夫人名声在外,想要与世无争着实是一件难事,幽王可是已经帮夫人寻好了落脚之处?” 夏浅薇及时开口转移了话题,戴夫人的眼中一动,深深的看着对面的少女。 这时,她怀中的婴孩突然哭闹了起来,夏浅薇立刻伸手接了过去,轻哄之间眸中似有几分担忧。 “永乐县主为何不问妾身,孩子的生父是何人?” 夏浅薇目光一闪,惊讶的抬起头正好看见了戴夫人脸上的笑意,着实没有想到她竟会主动提起此事。 “戴夫人不说,想必也是想保护他吧?” “永乐县主为何这般肯定?” 夏浅薇低头看了看怀中眉清目秀的婴孩,“浅薇曾见夫人轻抚着孩子的眉眼,那眼神甚是怀念,应该是想起了孩子的生父,他一定待夫人极好。” “是,他是一个哪怕让我为之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之人,妾身也相信,永乐县主将来也会遇见这么一个人。” 善于伪装之人何止是幽王慕珑渊一个,眼前的永乐县主不也是如此? 年纪轻轻的姑娘,为何总是一副对未来毫无希望与期待的模样? 戴夫人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夏浅薇的表情霎时一愣,不等她反应过来,戴夫人又补了句,“王爷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戴夫人其实不愿意与浅薇同车吧?”为何尽是说一些让她堵心的话。 “就当是妾身想要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吧。” 戴夫人开着玩笑,然而夏浅薇心中腹诽,自己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何以这般恩将仇报? 这时,马车忽然一阵颠簸,车内的两人身形一晃,一件玉佩从戴夫人的身上落下。 待她稳住身形,面上立刻流露出一片紧张之色,珍惜无比的捡起那块玉佩轻轻擦拭了一番。 夏浅薇眸光一颤,那块玉佩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幽王震怒 马车已经缓缓抵达庄园,当戴夫人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落了地,她抬眼环顾四周清幽的林子,随后不舍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今夜自己又要离开这处藏身之地,曾经那个人曾说过,有朝一日若能与她归隐山林,茅屋一座庭院方寸,儿孙环绕,当不枉此生。 触景生情,难免让她心升思念。 “永乐县主?”戴夫人转过身来,却发现紧跟在后的夏浅薇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那少女当即用一种矛盾犹豫的眼神看着自己,随后提起裙摆靠了过来。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再次望向戴夫人怀中的婴孩,忍不住伸手去轻抚着孩子的眉眼。 像,确实是像…… 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她思量了片刻才目光灼灼的抬起头看着面露疑惑的戴夫人,“夫人,孩子的生父可是……” 却不想这时,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一旁的齐侍卫惊讶的望向来人,“王爷?!” 只见林间缓缓走出来了一道颀长而冰冷的声音,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此刻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之气。 他锐利的眸光深深地落在夏浅薇诧异的小脸上,那副表情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怎么回事?慕珑渊此刻应该在护送云国公主抵京的路上才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夏浅薇隐约察觉到可能发生了什么,而那男子浑身阴沉的气场,仿佛随时可能将她吞没。 “王爷莫怪,是妾身自作主张离开庄园,与永乐县主无关。” 戴夫人极少看见慕珑渊这幅模样,她略显紧张的跨了出来挡在夏浅薇的身前,而眼前的男子眸中却正酝酿着狂风暴雨。 低沉阴郁的声音响起,“齐韶,将戴夫人送进屋内。” 这毋容置疑的语气让齐侍卫心中暗道不妙,他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阎幽军立刻上前,将那焦急的妇人拦住。 “王爷!”戴夫人还想解释什么,可下一步,夏浅薇已经被两名侍卫毫不客气的钳制住,拖着她跟着那已然拂袖转身的男子往林中深处而去。 慕珑渊的身下,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他的背影透着一股薄凉的味道,夏浅薇轻皱着眉头,已然悄无声息的握住了袖中的银针。 直到前方尊贵的男子站定,身旁的侍卫才毫不客气的将夏浅薇推了出去,眨眼间,偌大的林子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连同树上的鸟儿也如同感受到危险一般四下散尽。 “不知臣女何处得罪了王爷。” 夏浅薇感受着对方即将爆发的情绪,他未语一言的样子,让她心中立刻多了几分警惕。 不知过了多久,慕珑渊才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眼中风雨渐渐沉淀,晃动着隐晦不明的暗光,微薄的唇幽幽一扬,“不知?” 看着夏浅薇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事已至此,她那依旧清冷倔强的态度让慕珑渊越发火冒三丈。 “本王问你,毛道长为何能够为你所用?” “……自然是看在太子的面上。” 夏浅薇的语气毫无波澜,慕珑渊当即轻笑出声,“你倒是坦荡,这么说,你承认已经投靠了太子,要做他的走狗?” 话及此处,夏浅薇的眸光不由得沉了沉,所以幽王这是打算铲除异己了? 怎么不说话了? 夏浅薇沉默的样子让慕珑渊几乎都要失去理智,他忽然大步而来瞬间逼近这令人恼火的少女,低着头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选谁不好,非他不可吗?本王究竟哪里薄待了你,要你这般助他坏我大事?!” 那愤怒的鼻息灼烧着夏浅薇的肌肤,她冷下了表情回应着这名歇斯底里的男子。 “臣女不知王爷何意。” 大事?夏浅薇不过是替太子出谋划策,助他铲除庄妃一党,她不记得自己有损害幽王的利益。 话音刚落,她竟是从慕珑渊的眼底看见了无尽的失望,他的语气异常的讽刺,“敢做不敢当?” 以往她在自己的面前,虽然嘴上说着奉承的话,可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的心不甘情不愿,这也算是一种诚实。 可谁知眼下她竟诸多隐瞒,难道不是因为心虚? “莫非你也想做慕元的人?他有那么好?” “王爷还是把话说清楚,臣女究竟做错了何事,身正不怕影斜,臣女人微言轻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罢了,没有王爷说的那种心思!” 夏浅薇气愤的表情让慕珑渊笑得更深了,她这算不算是恼羞成怒? 他心中的怒火已经难以抑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与慕元站在一起时那巧笑嫣兮的模样,一股妒意猛地烧灭了他的理智。 “好一个身正不怕影斜,只有你知道本王在朝中的势力,可短短几日的功夫,他们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获罪降职,你以为助慕元一臂之力,他将来便能娶你为妃?痴人说梦!” 让慕珑渊生气的是,这个丫头迫不及待的下了他的船,还打算将他沉进湖里! 对于背叛他的人,慕珑渊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可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竟还打算将王府的通行令牌给她,说不定她为了飞上枝头,转手就能送给慕元! 听及此处,夏浅薇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 幽王在朝中的势力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除了?所以他才这般火速的丢下护送云国公主的任务赶了回来! “不论你信不信,不是我做的!”夏浅薇沉声道,她是想要获取太子的信任,助自己完成复仇之事,可却从未想过插手他与幽王之间的恩怨。 鹿死谁手,全凭他们自己的本事! 然而此时慕珑渊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的话语,他猛地抓住了夏浅薇的手臂往怀中一带,逼着她迎上自己的目光。 “想必你已经做好被本王碎尸万段的准备了?或者,本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通知慕元,看看你想托付终身的男子可是会赶过来救你?”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今生不嫁 慕珑渊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那狂暴的气息将夏浅薇完完全全的笼罩其中,根本不给她半分退避的机会。 “王爷若是认定此事乃臣女所为,现在就可以动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再羞辱于人!”连夏浅薇也不知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是怎么回事,只是一想到在慕珑渊的心里,自己竟然是那样的女子,她便有种说不出的失望与不平。 这少女的眼底闪烁着倔强的光,那厌恶的情绪让慕珑渊想起了在雷若寺的山脚下,自己与她第一次接触时的场景。 当时她也是一样的表情,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排斥和抵触,让慕珑渊有种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般的错觉。 所以时至今日,她依旧不曾对他有半分的改观? 慕珑渊分明有种莫名受挫的感觉,心间传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刺痛,他深深的望着夏浅薇的双眸,那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狼狈至极的模样。 这一刻,他的喉间顿时哑然,连呼吸也越发凌乱。 “……若要杀你,本王何必等到现在……” 一丝难以控制的情愫不经意的溢出,夏浅薇眸光一闪,她分明读懂了慕珑渊此刻身上散发开来的别样情绪。 这可能吗?明明一直以来她与他皆是背道而驰,仔细想来,除了防备与警惕,她对这位幽王从未有过半分的敬意,她将他视为危险人物百般疏离,哪有半点值得他倾心的女儿家柔情? 这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让夏浅薇的脑中当即一片空白,可慕珑渊看她的眼神已经避无可避,他霸道的气息异常的汹涌,抓着她的大手传来一阵滚烫的温度,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在犹豫…… 夏浅薇的心瞬间一沉,她知道自己必须制止这一刻!一旦冲破了那朦胧的纱幕,她与这幽王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必定凶险万分! “臣女以性命担保,从未做过任何出卖王爷的事情。臣女此生也不会攀附任何男子,不论对方的身份如何尊贵,臣女也不会动摇今生不嫁的信念!” “……”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入慕珑渊的耳中,眼底一片决然之意。 可慕珑渊却没有丝毫的愉悦,他明明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她就已经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心中一阵烦闷,慕珑渊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情竟比方才更加阴沉。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夏浅薇的态度让慕珑渊觉得,是自己逼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天底下竟有女子发誓要孤独终老?这是否代表她宁可死,也不会留在他的身边? 夏浅薇只见慕珑渊忽而闭上了双眸,一股越发危险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开来。 他的唇角渐渐扬起了一抹毫无温度的浅笑,再睁眼时,只剩下一片冷酷至极的寒意,“你以为,本王还会再信你?” 只听撕拉一声,夏浅薇的水袖竟是被他毫不留情的撕成了碎片,纤细白皙的手臂赫然暴露于空气之中,他灼热的大掌穿过她浓密的发丝,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夏浅薇牢牢的拉进了怀中。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本王给过你一次机会的。” 慕珑渊忽然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错了,至今为止,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究竟是何时开始自己也有了毫无意义的善心? 就算夏浅薇恨他也罢,他再也不会让自己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此时慕珑渊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唯有让这个丫头成为自己的人,看着她生不如死才能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却不想一道银光闪过,慕珑渊的手掌忽而一僵,那锥心的刺痛传来,温热的鲜血顺着那穿透自己掌心的银针滴落。 夏浅薇的眼神似有几分惊讶,他明明有机会躲闪…… 眼前的男子就这样静静的抬着手,随后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应该刺这里。” 他玩味的笑着,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夏浅薇挣脱了他的束缚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她方才确实有机会杀他,可若幽王一死,她也难逃罪责,大仇未报岂能让自己跟慕珑渊同归于尽? 清风拂过,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直到一声惊呼从不远处传来。 “王爷?!” 下一秒,夏浅薇只觉得视线一黑,一件袍子从天而降,随风落在了她的肩头遮住了她已然被捏出指印的手臂。 齐侍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如同修罗场一般的景象,他就是担心自家王爷会一时冲动做出后悔之事,所以才壮着胆子跟过来,谁会想到受伤的竟是自己的主子! 此时慕珑渊已经避开了夏浅薇的目光,他冷冷的抽出掌中的银针,连带着血丝一起捏在了指间。 风中传来他缥缈而冷漠的声音,“你滚吧。” 慕珑渊缓缓垂下眼来,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角飘向那少女的余光。 夏浅薇的表情令人看得有些不太真切,他心中竟忍不住有些轻颤,这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率领的阎幽军虽然雷厉风行手段残暴,但从不动老弱妇孺一根头发! 慕珑渊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强迫一名弱女子…… 夏浅薇的目光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不用想便知她此刻有多么失望与愤怒! 只见那心思复杂的男子缓缓抬起手揉着自己剧痛的太阳穴,一阵心慌让他故作不耐烦的丢了一句,“还不滚?!”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以往的冷静荡然无存,为何独独在夏浅薇面前,他这般容易失去控制。 只怕在她的心底,自己已经成了世间最恶劣的男子了…… “臣女告退。” 这清冷的声音毫无半分的迟疑,夏浅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这一刻慕珑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尽数抽离,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苦笑,越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他…… “王爷,属下以为此事并非永乐县主所为,”齐侍卫忍不住开口说了句,慕珑渊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夏浅薇这一针似乎让他清醒了许多,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狭路相逢 夏浅薇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将军府中,慕珑渊失落的双眸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人心烦意乱。 一向镇静自若的女子在这一刻有了些许后怕,她关上屋门扯下自己肩头的长袍,上面带着他独有的龙涎香气。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慕珑渊当时急促的心跳,那种真实强劲的冲击声,仿佛在告诉夏浅薇这一切并不是她的梦境。 理智让夏浅薇渐渐冷静下来,她不断的在心里劝着自己,像幽王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对女子留有半点的真心?只怕他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 夏浅薇并非是心有犹豫,而是担心若慕珑渊是认真的,以他的性子哪能那般容易善罢甘休? 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 “县主?!”此时门外响起了如画焦急的声音,夏浅薇理清了心绪后这才换了身衣衫打开了门。 如画的表情异常古怪,她上下打量着夏浅薇仿佛在确定自家小姐是不是受了伤。 “县主可是遇见了歹人?方才下人门说县主披着件男子的外衫回来了……” “……”夏浅薇当即目光一闪,这才想起一路上府中家丁们震惊不已的表情。 都是幽王惹的事!竟让她六神无主犯下这样的糊涂,这难道不是麻烦的开端? 一阵沉默之后,夏浅薇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渐渐冷静了下来,细细回想着慕珑渊方才的消息。 究竟是何人向太子泄露了慕珑渊在朝中布下的棋子? 也难怪那名男子会这般恼火,一向不可一世的幽王竟吃了这么大的闷亏,只怕还是头一遭! 莫非是幽王府中出现了内鬼?或许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不知为何,夏浅薇的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 …… 次日,一辆马车快速的驶入了京都城门,引起两旁路人一阵躁动。 车内身着华服的小姑娘一脸的焦急,她忍不住撩开帘子往外头张望着,“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回郡主的话,前方被一顶轿子挡住了。” 什么?! 慕云容紧皱着眉头,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慢悠悠的晃荡于路中央的蓝色轿撵。 “还愣着做什么?去告诉他们,本郡主有要事在身,让他们速速让路!” “可是……”可是王爷交代过了,切莫声张小郡主的身份。 慕云容看着车夫吞吞吐吐的样子,作势就要冲出车外,“你们不去,本郡主自己去!” 再不快一点儿,父亲就要被那狐媚子抢走了! 众人的表情当即一变,这位小祖宗要真的闹起来,那才难以收场! 终于有人硬着头皮上前,可不一会儿,却是僵着一张表情折了回来。 “怎么回事?” “郡主,那人说……”一想到轿子里那同样任性自负的声音,众人只觉得流年不利,怎么倒霉的事情都让他们遇上了? 暮云容的表情当即耷拉了下来,伸手将拦在她面前的马车夫推开,“不用听也知道没什么好话!” 正当这小姑娘提着裙摆打算追上去看看轿子里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人却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一般突然加快了速度。 慕云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看,知道本郡主不是好惹的了?” 众人当即松了口气,以为前方的轿队是真的打算息事宁人,却不曾想刚走没多久,他们就又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慕云容沉着表情咬牙道,只听车夫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那位小少爷派人去了隔壁的糕点摊,好像在讨价还价……” 他是故意的吧?! 慕云容气得小脸通红,忍不住骂道,“还吃糕点,怎么噎不死他?!从他旁边绕过去,若耽误了本郡主的要事,你们等着提头来见!” 众人当即倒吸了口凉气,马车夫哪还顾得了其他,当即加快了速度打算从轿子旁仅剩的小道冲过去。 这时,轿内的夏林煜一直注意着后方的马车,他察觉到慕云容的意图,当即吩咐道,“快,别让他们过去……” 轿夫立刻动了起来,后方的马车夫心头一颤,眼见着两方队伍就要撞上,他赶紧狠狠的甩开一鞭子。 谁知,四周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个草球突然从街边滚了出来,随后一名男童毫无预警的出现在马车夫的眼底。 “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马车夫赶紧拉住了缰绳,就在那男童即将倒于马下之际,一名武将如风般飞身而上,将那孩童护在了怀中,一手运起内力拍向马脖,及时让快马改变了方向。 “发、发生了何事?!”剧烈的颠簸让车内的慕云容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她紧张着表情探出头来,便见四周的百姓正对着她指指点点。 一阵啼哭声传来,被那武将救下的男童受了擦伤满脸的委屈,很快他的母亲也冲出了人群,一脸后怕的抱过自己的孩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岂有此理,怎能在闹市中疾行?!” “这小姑娘也太任性了,万一闹出人命那可怎么办?” “看她那打扮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天子脚下竟敢这般草菅人命!” 一阵愤怒的指责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马车内的慕云容不由得红了眼,她哽咽着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而这时,一名少年却是面带凝重的从角落里缓缓走出,方才救了人的武将面露诧异,“少爷?” 夏林煜内疚的看着那啼哭不止的男童,将方才下人购来的糕点塞进了对方的手里,随后带着满满的歉意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在闹市里任性妄为,前方就是医馆,令郎的伤,我们夏府定负责到底!” 慕云容目光一闪,随后马车夫轻声回了句,“郡主,他就是轿子里的小少爷……” 四周的话锋当即一变,所有的指责开始转向那挺身而出的少年,而夏林煜依旧挺着腰杆,一副坦荡磊落的模样。 他好像注意到慕云容的视线,随后看了过来,眼底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竟是轻轻笑了笑……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郡主认亲 夏林煜本就五官清秀,这段时日习武让他显得精神熠熠神采非凡,这一笑,那对眼眸清澈得仿佛倒映着漫天的星辰。 慕云容一时间竟忘了言语,只觉得心忍不住漏跳了几拍。 可下一秒,对面的少年竟突然冲着她做了个鬼脸,随后转过头去再次向那妇人鞠躬致歉。 “……” 慕云容立刻回过神来,她表情一变只觉得自己被戏耍了,而方才被指责过后羞怯的心情也瞬间荡然无存。 看着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为了护她被百般刁难,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明明错的人不是他,莫非是觉得自己是个弱女子,所以他才想着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且慢!不关他的事情。” 慕云容鼓起勇气下了马车,四周的下人们不由得心头一惊,暗道不妙。 糟了,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小郡主非要惹祸上身才肯罢手? 若事情闹大了,郡主的身份一暴露,自家王爷怕是要有麻烦了! 两旁的百姓惊讶的看着这身着华服的小姑娘提着裙摆走到那妇人的面前,竟是伸出手去往对方的怀里塞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本郡……本小姐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是有意伤人,一点儿歉意还望夫人收下。” 这妇人轻轻一撇手中的银袋,那表情带着难以置信,这哪里是一点儿歉意?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原本气愤难当的脸上当即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她站起身来高高兴兴的抱着自己的孩子朝着一旁的巷弄而去,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而众人见状,很快便四下散开,谁也没有再追究是何人的责任。 夏林煜撇撇嘴,看着角落里被那妇人落下的糕点,有些无奈的捡了起来。 看着他这幅模样,慕云容的心情愉悦极了,她大步朝着那有些失落的少年而去,忍不住开口嘲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你这几块破糕点,就算站到明日,磨破了嘴皮子她们也不会原谅你的!” 这小姑娘双手环胸,微仰着骄傲的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肤浅。”夏林煜不服气的丢了句,慕云容微微一愣,正要出言反驳,却见他竟是打开那纸包,将已经碎了的糕点放入了口中。 这…… 慕云容眉头不由得一蹙,看眼前的少年衣着不凡,应也是富家子弟,怎么连掉在地上的东西也吃? 夏林煜好像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他轻轻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糕点推了过去,“你不尝尝?” “居然敢让本小姐吃这种东西?”慕云容满脸的嫌弃,而夏林煜反而用一副成熟的语气说道,“民以食为天,莫要看不起这么一块小小的糕点,里头的每一滴米浆都是穷苦百姓的血汗,若没有他们辛勤劳作,保家卫国的千万将士米粮何来?”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慕云容眸光一闪,她从未想过这般深刻的问题。 “能用银两解决的困难都不是困难,没什么好骄傲的。” “你……若不是你拦着我的路,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反倒教训起我来了?!”慕云容只觉得面上无光,她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转身欲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冲着夏林煜做了个鬼脸。 “总之,我们两不相欠!”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任性的小郡主便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回到了马车内。 夏林煜好笑的摇了摇头,而一道犀利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才想起了什么。 “……别告诉我父亲和母亲,好吗?” 只见方才还一副懂事之态的少年,瞬间又如同犯了错的小孩一般来到自己的身前,看得这武将忍俊不禁。 “少爷为何要与那小姐置气?” “我见她的马车在道上横冲直撞,吓了不少人,所以才想着给她一个教训。” 幸好方才那男童并无大碍,否则夏林煜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武将看着他一副真诚认错的模样,顿觉欣慰不已,“少爷知错能改,并且勇于担当起应负的责任,实乃大丈夫所为,只希望少爷今后莫要意气用事,相信将来定能成为我们夏府之光!” “……那你能帮我保密吗?” 看着夏林煜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武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而另一头,将军府中。 此时此刻,慕云容跟着夏府的下人走在林荫茂密的小道上,朝着夏浅薇所在的碧荷院而去。 她的脑海中却不断的回荡着夏林煜方才的道理,她竟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这奢华的衣裙有些扎眼。 但很快,她却负气的摇了摇头,“什么嘛,嫉妒我银子多就直说!” 一道诧异的目光让慕云容很快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夏浅薇竟已经站在不远处,正好听见她方才不由自主吐出来的心里话。 这小姑娘的面上当即一阵窘迫,她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夏浅薇已经来到她面前轻轻笑道,“浅薇见过云容小郡主。” 这张绝美的面容再次让慕云容陷入了一阵出神之中,从前她便时常望着父亲书房里的画像发呆,如今画中人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那份美更多了几分灵动,让她一不小心就看呆了眼。 夏浅薇着实没有想到今日将军府中竟会迎来这位贵客,如今慕云容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没有丝毫的敌意,反而多了一份怯弱。 不知过了多久,慕云容才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夏姐姐,快,快跟我去一个地方,父亲马上就要被人抢走了!” 只见这小姑娘忽然拉住了夏浅薇作势就要往外头跑,这慌慌张张的模样却是被众人拦住。 “郡主稍安勿躁,可是明王殿下出了什么事情?” “出了大事!那个什么云国公主你可知道?她看上了我们的父亲!” 此话一出,将军府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小郡主这是什么话?明王殿下何时成了县主的父亲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两小无猜 慕云容看着夏浅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眶当即一红,小脸满是愤愤不平的委屈。 为何她与王府中的人说起这件事,他们的脸上却是一片喜色,皆认为父亲好事将近,都希望那云国公主能成为明王妃! 可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公主,那等只懂得暗送秋波的狐媚子根本配不上自己的父亲! “我以为,以为你会跟我一样……” 慕云容哽咽着,晶莹的泪水已然滑落,明明满心期待的带着消息前来夏府寻求帮助,却不想夏浅薇竟是一个背叛者! 众人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刚随明王殿下回京的小郡主实在有些不可理喻,自家县主为何要帮她阻挠明王殿下的亲事? 云国公主前来和亲之事今日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皆道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这位小郡主倒好,居然打着破坏的心思,若传扬出去,自家县主可是要跟着倒霉的! 夏浅薇此刻已经明白了慕云容的心思,她已然把明王当成了她的整个世界,如今有人要抢走她视为全部的宝物,怎能不病急乱投医? 只是这小姑娘竟是信了那等流言蜚语,这叫人很是头疼。 正要开口安抚,慕云容的情绪却突然变得异常激动,“我,我再也不会求你帮忙!” 负气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那小姑娘不顾众人的阻拦提起裙摆转身就跑,却不想竟在回廊的拐角处撞上了一人。 “是你?!”夏林煜惊讶的看着眼前满脸泪水的小人儿,慕云容面露诧异,很快回过神来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她掩面试图遮住自己的狼狈,不等夏林煜反应过来,便低着头冲了过去。 “……没想到她个子小小,跑得还挺快。” “煜少爷,那是明王府的小郡主。”耳边传来众人焦急的声音,夏林煜微微一愣,随后沉下了表情回头看向夏浅薇。 “堂姐放心,那孩子就交给煜儿。” 夏浅薇眸光一闪,夏林煜身旁的武将当即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煜少爷与这位小郡主,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此时,那逃走的小姑娘满心的懊悔,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夏林煜的表情,一张小脸不由得更红了。 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他怎么会在夏府,真是丢死人了。” 一阵冷风拂过,让慕云容不由得抖了抖身子,这几日她打听了不少关于夏浅薇的事情,想起最近将军府中有几位少爷和小姐死于非命,她的瞳仁当即一僵,抬起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 糟了,她把那些多嘴的家仆留在了夏府门口,此刻竟发现自己迷路了! 而眼下四周无人,只有眼前一片幽深寂静的小池,慕云容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 “该死的,不过是个小将军,怎的府邸也这般复杂难走?” 这小姑娘绕了几条小路,却发现自己又折回了水池旁,顿时有些焦急。 “难道夏府中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自己才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慕云容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吓得这小姑娘立刻蹲下身来瑟瑟发抖,越发后悔自己的冲动。 只听噗嗤一声,头顶上传来一阵轻笑,慕云容疑惑的睁开眼抬起头,就见夏林煜不知何时竟是一脸戏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你胆子挺大,没想到还怕鬼。” 他心中灵机一动,忽然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看向慕云容的身后,“鬼、鬼啊!” “啊——” 夏林煜脸色一怔,呆呆地低下头来看着这突然冲进自己怀中的小姑娘,对方吓得浑身颤抖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那凄厉的哭声让他顿时心生了几分愧疚。 “你,你别哭了,我骗你的,夏府里哪有鬼,做了亏心事的人才怕鬼呢,难道你做过?” “……我,我没有……” 慕云容就那样紧紧地扯着夏林煜的衣襟,她的发丝传来一股淡淡的花香,让这少年俊秀的面容忽而一热。 明明只是为了好玩,这下连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你放开我,有我在,鬼也不敢欺负你的!” 怀中的小姑娘这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一脸犹豫的看着他,用小绵羊一般的声音问道,“真的吗?” “……”夏林煜面色似有几分僵硬,无奈的看着自己胸膛上沾着她的鼻涕和眼泪,早已一片狼藉不忍直视。 该!他这算不算自食其果? 慕云容很快反应过来,她窘迫的看了一眼夏林煜的衣衫,闪烁着目光尴尬的丢了句,“这衣服……本郡主赔给你。只是你们夏府莫不是没银子多养几个下人?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 夏林煜轻轻一瞥对方因为不满而嘟起来的小嘴,当即幽幽的回道,“这池子里死过人,所以没几个下人敢过来。” 此话一出,慕云容的身子又是一僵,看着她这幅模样,夏林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小姑娘知道自己又被戏耍了,当即愤愤的瞪了过去,正好对上了他那对泛着清澈流光的双眸,阳光下的少年如同春风一般爽朗明媚,看得慕云容一时间失了言语。 她第一次觉得这少年跟她所崇拜的父亲一样温柔又好看。 就在这时,一名夏府的家丁焦急的迎面而来,“小郡主,煜少爷,明王殿下亲自来府上接人了!” 什么?! 慕云容不由得往夏林煜的身后一缩,面上一片心虚之色,他立刻明白这小姑娘怕是偷跑出来的,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从前同样任性的自己,心底当即一片柔软。 “走,我带你出去,若明王殿下怪罪,我一定会帮你求情!”眼前的少年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给人一种诚实又可靠的感觉。 “真的?” 慕云容的眼前一亮,原本慌张的情绪竟渐渐平复了下来。 不远处,夏浅薇面带微笑的看着那渐渐相携而去的两人,这位煜堂弟还真是有办法。 “县主,明王殿下有请。”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明王相邀 此时此刻,那一身月牙华服,如明珠一般夺目出众的男子早已等候在前厅,那浅褐色的双眸似有春风浮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繁花盛景,让夏府中的众人不由得望而兴叹。 “父、父亲……” 一道怯怯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慕云霄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望向来人。 夏林煜却是迎上前来,将那一脸心虚之色的慕云容挡在身后,恭敬的朝着慕云霄行了一礼,“参见明王殿下,今次是草民诚邀小郡主来府中做客,一时间相谈甚欢忘了时辰,本该命人护送郡主回府,却不想惊扰了殿下,请王爷赐罪!” 慕云容没有想到夏林煜竟又打算替她担下罪责,这小姑娘当即有些着急的想要开口,身前的少年却是回过头来,冲着她轻轻笑了笑。 “你……” 慕云霄看着眼前挺身而出的少年,眸中似有几分欣赏,“本王数年前曾与夏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夏少爷颇有令尊之风。” 他一眼便看出是人家少爷有心护着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担当和气度,着实不易。 夏林煜眼中一亮,听见明王对他的夸赞,心中自是欢喜。 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担心的看向慕云容,可眼前尊贵的男子却是神色如常,“小女任性妄为,但此番能交到夏少爷这样的朋友,也算有所获。” 一旁的夏府家丁没有想到堂堂明王殿下竟这般平易近人,哪怕是面对年少的煜少爷,也毫无王爷的架子,仿佛两个人地位平等,这等风范可不是常人所能拥有。 他一个眼神示意,慕云容立刻乖巧的回到了慕云霄的身边,已然明白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气恼她的胡闹。 明王的眼底满是无奈,他轻轻伸手抚了抚她头顶柔软的发丝,“父亲说过多少次了,莫要给旁人涂添麻烦。” “云容没有……对不对?”她说这话的时候,立刻看向夏林煜的方向。 “嗯,没有。” 两人相视而笑,不知何时已经结下了默契的友谊。 然而当夏浅薇来到前厅,明王却已经带着慕云容离开了将军府。 “堂姐,方才明王殿下留了信,说一个时辰之后在风雅会的茶馆里相见。”若换成之前,夏林煜定不敢帮着传话,可今日一接触,他发现明王并不是那等毫无分寸之人。 夏浅薇心中一动,这么说,是有不可在将军府里提及的话想要告诉她? “县主,不如推了明王殿下的邀约?”如画担忧的跟在夏浅薇的身后,着实觉得此事不太妥当。 如今京中流言不断,倘若自家小姐再跟明王牵扯不清,恐怕更难堵住悠悠之口。 然而,她却只是淡淡的望着门口的方向,片刻之后才开了口,“备轿。” …… 京江边上,风雅会社里依旧一片诗歌相融的惬意之景。 顶楼的景观阁内,摆着弥勒佛泥雕的黄竹桌前坐着一道柔和清雅的身影,空气中飘着袅袅清新的茶香,伴随着楼下隐隐传来的歌音,满是怡人平静的氛调。 那翠玉珠帘传来一阵轻响,慕云霄抬眼望向那缓缓而来的少女,面上立刻露出了几分喜色。 “本王还以为永乐县主不会来了。” 他的语调平和,如泉水一般悦耳动听,夏浅薇轻轻行了一礼,便淡淡的在他对面坐下。 慕云霄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眼前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不骄不躁的模样实属难得。 此时夏浅薇的目光却是落在慕云霄身后挂着的一副画像,画中的女子梳着少女的发髻,娇俏的坐于柳树下的圆石旁,面上一片盈盈笑意。 “那是你母亲幼时的样子,我凭着回忆画下的。”慕云霄的语气似有几分怀念,可眼底好似除了怀念,便再无其他的东西。 他优雅的为夏浅薇沏了壶清茶,“永乐县主可是没有话想要问本王?” “王爷此番可是为了臣女的母亲而来?” 夏浅薇毫无拘谨之意,慕云霄着实有些惊讶她的直接。 “想必是云容那个丫头让县主为难了。”眼前这温和的男子轻轻笑了笑,他代替幽王慕珑渊将云国公主护送进京之后便听说自家女儿又偷跑了出来,想起一路上慕云容对公主所表现出来的敌意,他便猜到了什么。 “永乐县主并非本王之女,过多的解释反而是对玉容的亵渎,云容还小,很多事情并不明白。” 清者自清,他的语气笃定,目色谦和,脸上的笑容如同夏浅薇手中的清茶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云容郡主有王爷这般疼爱,着实令人羡慕。” 夏浅薇分明感受到了慕云霄对慕云容的百般呵护,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语气里似有几分怀念。 而眼前的男子却是轻轻皱了下俊眉,“莫非是镇军将军对你不好?” 夏浅薇目露诧异,随后笑了笑,“王爷误会了,父亲也很是疼爱浅薇。” 慕云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镇军将军从前便略显心浮气躁,本王还以为他放不下过去,也不肯跟永乐县主推心置腹,如此倒是本王多虑了。” 明王这话的意思,是他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往,不再执着? 那么自己生辰之礼上他所送的那些贺礼…… “本王这些年云游四方,走过了许多你母亲曾经向往之地,如今她人不在了,本王却想帮她实现心愿。”话及此处,慕云霄又略显自嘲的笑了笑,“或许,只是为了实现本王自己的心愿罢了。” 夏浅薇已然明白了什么,或许他送的那些礼物,不过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而已。 “不久前本王去了趟雷若寺,镇军将军似乎有些误会,永乐县主不妨多劝劝他。” 所以明王此番相邀,全是因为一片善意,生怕她也受流言影响。 “臣女明白的。” “还有一事,本王希望县主多加小心。” 这时,慕云霄的表情多了一丝凝重,语气里似有几分深意,“云国太子妃受伤一事,不知是何人传出与永乐县主有关。” 夏浅薇眸光一闪,这么说来,整个京都都知道她得罪了夏柔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借刀杀人 云国太子妃盛名在外,跟曾经臭名昭著的夏三小姐如那云泥之别,哪怕如今温氏伏法,夏浅薇的恶名又岂是那般容易就能彻底消失? 眼下她得罪了深受百姓爱戴的夏柔纯,只怕很快就有好事之徒打着为云国太子妃鸣不平的旗号蜂拥而上,而那些想要逢高踩地的趋炎附势之人,也会陆续而来找她的麻烦。 在明王慕云霄的提醒下,次日夏浅薇入宫为苏美人保胎,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美人近日来可有觉得何处不适?” 夏浅薇收回了放在对方脉上的手,等了许久却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疑惑的抬起眼,那若有所思的苏美人这才回过神来,竟冷不丁的叮嘱了一句。 “县主一会儿不如早些离宫?”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便见苏美人心有顾虑的望了一眼殿外,“听说一个时辰后,皇后便要宴请云国太子妃。” 话及此处,夏浅薇心中了然,只是轻轻笑了笑。 苏美人见她一副还未上心的模样,忍不住替夏浅薇着急。 “妾身自是知道以县主的秉性定不是那等招惹是非之人,可如今宫中的妃子们皆想与这位云国太子妃攀好,只怕就等着县主有个行差踏错,她们好趁机为难县主,到那太子妃面前邀功。” 其实这六宫之中,已有不少妃子对夏浅薇这张脸心怀妒意,她们不过是想要趁此大好机会出口恶气罢了。 夏浅薇今日虽一路畅通无阻,但她明白,一旦有人先行出手,很快就会有各种落井下石之事接踵而来。 只是不知谁先忍不住? “多谢美人提点,只是臣女还需前去向太后娘娘请安。” 看着夏浅薇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苏美人这才想起,要想动永乐县主一根毫毛,还得先顾虑她身后的太后,难怪现在所有人都提着心眼观望,只等着一个机会送上门来。 不想就在这时,一名小宫女慌慌张张的由外而来,“美人,县主,大事不好,那位如画姑娘也不知怎的冲撞了十一殿下,如今正在锦鲤池旁受罚呢!” 苏美人的脸色当即一变,十一殿下? 她下意识的看向那眼底一片深沉的少女,只怕永乐县主万万也想不到,有人竟然会用十一殿下这把刀…… 要知道,太后娘娘可是疼爱极了这位小殿下!与他相比,永乐县主又有几分胜算? “县主,不过是个小婢女而已,该弃就弃了吧。” 苏美人忍不住劝了一句,然而夏浅薇沉默了片刻,却是轻轻笑道,“臣女教导不严岂能独善其身,美人不必担心,臣女先行告退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缓缓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带着一片清冷之意离开了苏美人的视线。 此刻,锦鲤池旁已经围着一干众人。 只见池边跪着一道单薄的身影,本应该在宫道上候着的如画不知为何竟会出现在此处,她的面色一片苍白,只听一名趾高气昂的宫女冷冷训道。 “将军府怎么养了这么没规矩的东西!倘若十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抄家灭门你们也担待不起!” 不远处的夏浅薇只身而来,四周立刻投去一阵幸灾乐祸的目光,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位永乐县主要如何收场! 似是听见了议论声,如画紧抿着唇回头望去,那个眼神好像在说,县主莫要过来了,奴婢不想连累将军府…… 然而,夏浅薇的视线却是落在如画染了血的衣裙上,她竟是跪在一层厚厚的瓷碎片之中,刺目的鲜红缓缓的从碎片下溢出,场面甚是骇人。 只见十一殿下仿佛受到了惊吓,正站在那名面色嚣张的宫女身旁,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四周很快安静了下来,那宫女看着迎面而来的少女,嘴角微微一勾,仿佛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只等着永乐县主开口替这贱婢求情的那一瞬间。 却不想,夏浅薇竟是径直从如画的身边掠过,连看也没看地上的婢女一眼,不等那宫女反应过来,众人只听一声脆响,她竟是扬起手狠狠的给了这宫女一巴掌! “混账!” 那宫女被打得小脸一偏,这毫不客气的强劲力道竟生生让她的嘴角溢出了血! 众人着实没有想到这位永乐县主竟如此嚣张,而那小宫女着实被夏浅薇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哭道,“永乐县主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妄图谋害皇子的小人!” 什么?! 众人一惊,已然不明白夏浅薇话中的意思。 那小宫女愤愤的咬牙道,“永乐县主何以这般含血喷人!明明是夏府的贱婢冲撞的小殿下,害得小殿下差点儿受伤,若说谋害……” 却不想话还未说完,夏浅薇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打得那宫女立刻摔倒在地。 众人着实没有想到永乐县主身段窈窕,力气却这么大! 地上原本气焰嚣张的宫女只觉得头昏眼花,而夏浅薇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近日倒春寒气,小殿下身子不好,你竟将他带来这清冷的锦鲤池,自己倒是穿得温暖,却不给殿下加件衣衫,莫不是眼瞎了,看不到小殿下已经冻得面色通红?” 此话一出,众人下意识的望向那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十一皇子,原本就腼腆的小皇子被众人这么一盯,小脸儿就更红了。 地上的宫女如鲠在喉,脑中一片空白,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浅薇的语气毫不客气,那眼神透着无尽的冷意,“既然你眼神不好,这对眼睛留着也无用,都还愣着做什么?把这狼心狗肺的贱婢按住,挖掉她的双眼!” 众人俨然也被此刻的夏浅薇震慑得心有戚戚,可明明他们都是各个宫里头派来凑热闹等着看这个永乐县主倒霉的,谁敢上前帮她一把? 却不想,那独自立于中央的夏浅薇忽而幽幽一笑,“或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反败为胜 夏浅薇犀利的目光轻轻扫过在场每一个看客的脸,这些公公和宫女们只觉得脚底立刻窜起了一阵寒意。 他们如五雷轰顶一般,如永乐县主所说,十一殿下衣着单薄,他们竟无一人懂得为其添衣,岂不就是帮凶?! 此刻,众人纷纷退下自己的衣衫争先恐后的想要上前为十一皇子披上,场面混乱又有些滑稽。 “这是哪个宫里头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让小殿下受此等苦楚!” “多亏有永乐县主提醒,否则扒了她的皮也不为过!” 立刻有人上前按住了那手足无措的宫女,一副以夏浅薇马首是瞻的架势,“永乐县主稍等片刻,奴才这就挖了她的双眼!” 原本势单力薄的夏浅薇,顷刻间竟扭转了局势。 众人此刻对这宫女简直是咬牙切齿,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受其拖累,就恨不得立刻杀她泄愤!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从远处传来,夏浅薇抬眼望去,眸中当即划过一抹暗光。 只见一身素雅宫裙的夏香搀扶着焦急的林昭仪缓缓而来,她看着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狼狈宫女,脸上的表情似有几分恼意。 “十一殿下!”林昭仪当即惊呼一声,那小殿下一见自己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把扑进她的怀中。 “永乐县主这是做什么?竟把小殿下吓成这幅样子。”夏香一副担忧至极的语气,而那被钳制住的宫女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当即哭诉道。 “美人救救奴婢,永乐县主纵容自己的贴身婢女对小殿下不敬,事情败露之后反而恶人先告状!” 夏香当即皱了眉头,此刻她哪还有半点儿顾忌姐妹情谊的样子,“县主岂能这般包庇自己的婢女,倘若此事传到太后耳中……”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浅薇却是轻轻笑道,“本县主正打算带着如画到太后娘娘面前请罪,但只怕,还需请林昭仪与兰美人一起走一趟了。” 听到夏浅薇忽然提起自己,林昭仪的面色微微一愣,她有些心虚的避开了那少女仿佛早已看穿一切的视线,下意识的将十一皇子往怀中搂紧了些。 “永乐县主此话何意?莫非是想说昭仪娘娘也有罪?”夏香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语气好像夏浅薇是什么不可理喻的恶人一般。 “美人宫中的下人这般粗心大意,擅自将小殿下带来池边,不知林昭仪可知晓?若是知晓,怎的不让昭仪宫中的嬷嬷也跟着,这般疏忽,岂不有负太后娘娘的信任?” 夏浅薇曾听说,当初太后曾想着将十一殿下送到皇后身边教养,奈何小殿下离开自己的生母便哭闹不止,所以林昭仪才有这个机会亲自照顾。 而如今,她竟任由夏香宫里头的人随意带走小殿下,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这个生母还有资格留下十一殿下吗? 但夏浅薇已然明白,这林昭仪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兴许是在夏香的怂恿下,才动了利用十一殿下来陷害她的心思。 “永、永乐县主莫要强词夺理……”林昭仪心头一颤,她哪里敢跟夏浅薇一起去太后那儿说理?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小殿下忽然委屈的抬起头,“母妃,疼……” 只见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掌,白嫩的肌肤赫然一片擦破了的伤痕。 林昭仪瞳仁当即一缩,下意识的抬头不满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夏香,说好的要让永乐县主尝尝苦头,怎的真让小殿下受了伤? 而那还被众人押住的小宫女当即面露慌张,她好不容易才使计将如画骗来,怎知这永乐县主的贴身婢女竟那般警惕,始终不肯靠近小殿下半步! 所以她一时情急之下,才偷偷从后面推了一把,让两人撞在一起,心想着反正有如画做替死鬼…… 夏浅薇正要上前,却是被心急的夏香拦住,“永乐县主莫非是想对小殿下不利?” “兰美人明知殿下受了伤,却阻拦本县主为其医治,不知太后娘娘会作何感想?” “十一殿下是被如画伤的,怎知你是不是图谋不轨!”她不相信夏浅薇真有这般理直气壮。 “对,所以本县主至今都让她跪着,要杀要剐自有太后定夺!”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夏浅薇没有半分包庇的意思,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为如画争辩求情半句! 此时林昭仪看着十一殿下的小手只觉得心疼不已,她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宫女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 夏浅薇缓缓从那不甘心的夏香身边经过,径直来到皇子面前,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好了伤口,便柔声问道。 “殿下可还记得臣女?”看着这张友善的美丽面容,十一殿下轻轻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常夸小殿下诚实乖巧,将来定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夏浅薇一句话,让林昭仪心头一颤,她立刻想到倘若今日治不了永乐县主的罪,反而让小殿下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恩宠受了损害,那才真会叫人欲哭无泪! 毕竟,太后娘娘最是厌恶对她有所欺瞒之人,小殿下年幼天真,只怕不出三言两语,就能让太后察觉到其中端倪! 小小年纪就被戴上了忘恩负义的帽子,太后定会觉得她对小殿下的疼爱也不值当! “看来只是误会一场,永乐县主莫怪。” 林昭仪自知理亏,当即面色尴尬的笑了笑,那副表情仿佛在请求夏浅薇息事宁人。 一旁的夏香不由得皱了眉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夏浅薇不可能不顾如画的死活,她们还有一拼之力,怎能就这样被对方吓唬? 然而夏香当然不会明白,没有任何一名母亲会拿自己亲生骨肉的前途做赌注,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夏香一样,豁出一切只为了陷害旁人! “小殿下的伤势并无大碍,听闻娘娘素爱干净,但这两日也莫要让伤口沾了水,否则伤势恶化,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夏浅薇别有深意的回了一句,林昭仪喉间一涩,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位永乐县主,她是真的招惹不起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要她赔罪 此时锦鲤池边的众人已经借势偷偷散去,谁也不敢再留在这是非之地,生怕受到池鱼之殃。 林昭仪紧紧地拉着十一皇子的手,正要离开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止住了步伐。 永乐县主看起来似乎已经答应息事宁人,但她依旧有些不太放心。 倘若往后旧事重提,今日自己的疏忽始终是个把柄。 “既然兰妹妹不懂得管教下人,姐姐就替你教了!来人,把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带回去,让她知道妄想骑到主子头上的奴才,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林昭仪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冷光却是飘向一旁的夏香,此时她已经将这个居心叵测的小庶女记恨上了,明明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争斗竟还把自己拉下水! “美、美人救奴婢……”地上的小宫女脸色一片惨白,在那凄厉的求饶声中被无情的拖了下去,而夏香却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直到锦鲤池旁只剩下她一个人,夏浅薇才缓缓收回了目光,转身过去将地上的如画扶了起来。 这婢女的膝盖早已惨不忍睹,撩开她的衣摆露出鲜血淋漓的双腿,夏浅薇的眸光当即一沉,如画艰难的扯开一个歉意的笑容,“县主莫要为奴婢费心了,都是奴婢无用,这点儿小伤算不了什么……” 只听一声浅笑从夏浅薇的身后传来,夏香幽幽挑了挑眉,表情似有几分戏谑,“天啊,怎的伤得这般重,都是妹妹不好,那刁奴死有余辜,也算是替姐姐的婢女出了口恶气。” 虽然这次没能如愿让夏浅薇尝到苦头,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好歹给她添了堵。 夏香从来不怕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只要能让夏浅薇不痛快,她就开心,她就高兴! 就算得罪了那个林昭仪又怎么样?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夏浅薇的虚张声势吓得临阵脱逃,这般无用的盟友,弃了也不可惜。 看着那张甜美得如同玉兰花一样小脸,夏浅薇却已然感受到了夏香这无害的外壳之下早已发狂到腐烂的灵魂。 四目相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危险的气息,夏香本以为会从夏浅薇的脸上看见愤怒的表情,却不曾想对方始终一副淡淡的模样,只是那对清澈的眸中沉淀着隐隐的冷意。 不知过了多久,夏香的心中渐渐浮上了几分恼火,为何不论自己做什么,在夏浅薇的眼底自己好像永远都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勾不起她更多的情绪! “你……你以为自己永远都能赢?!”夏香忍不住咬牙道,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位小公公焦急的疾步而来。 “永乐县主,原来您在这儿啊!小的可是找得好苦,徐公公方才传了话,皇后娘娘邀您午时一同入宴!” 听及此处,夏香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光亮,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能与云国的太子妃娘娘共用午膳,这可真是妹妹羡慕不来的福气!” 夏浅薇得罪云国太子妃的事情不论是真是假,皇后娘娘都应该避其锋芒,如今却要她同席,说不定是想杀鸡儆猴…… 想到这,夏香当即一扫心中阴霾,幸灾乐祸的眯着眼,“妹妹就不打搅姐姐好事了。” 她倒是要看看,夏浅薇这次如何能够披荆斩棘! …… 席宴设于皇后的凤殿之中,此时殿中缭绕着清幽悦耳的乐曲声,中央几道如柳一般摇曳的身姿正翩翩起舞。 然而,席面上一道华贵妩媚的身影自成一道风景,那精致的容颜让殿中所有的女子皆自惭形秽。 夏柔纯那云绸一般的墨发坠着价值连城的玉珠,让她如同那盛放的富贵牡丹一般娇美逼人。 “启禀皇后娘娘,永乐县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这声音让原本面带浅笑的夏柔纯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她佯装毫不在意,便听主位上的辰国皇后淡淡的开了口,“让她进来。” 皇后的表情一片高深让人看不清楚她此刻的想法,当夏浅薇迈入这座奢华至极的宫殿,便觉得无数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臣女夏浅薇,参见皇后娘娘,。” 这声音夹杂在乐曲之中,皇后仿佛没有看见舞姬旁那格外突兀的身影,而是依旧热络的与夏柔纯攀谈着。 夏浅薇眼角的余光瞥向对面的尊贵女子,且看她双瞳剪水迎人滟,风流万种谈笑间,记忆再次飘得异常悠远。 曾经恬静怯弱的人儿如今在这样的场合下,举止得体大方雍容,举手投足皆是体面,哪还有半分从前的影子。 单纯无害的绵羊撕下伪装,便是另一幅模样。 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双脚渐渐冰冷,那悠扬的乐音丝毫无法传入她的耳中,心间似乎回荡着那地牢里讽刺而尖锐的笑声。 众人已然明白皇后娘娘是想在云国太子妃面前敲打敲打这位永乐县主,所谓的要她同席,不过是给人家太子妃一个出气的机会。 夏柔纯攀谈之间,目光时不时飘向夏浅薇的方向,本以为能看见她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可不知为何,那不卑不吭的少女却站得挺秀,她的眼底沉着清冷的光,不经意间两人视线一撞,竟让夏柔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强烈恨意。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这种叫人忌惮不安的感觉! “太子殿下到——” 皇后不悦的望向来人,下意识的瞥了夏浅薇一眼,而慕元已然满面春风的立在众人面前,“儿臣参见母后。” 他有礼的望向夏柔纯,不失风范的点头浅笑,便径直入了席,仿佛没有看见自家母后那略显不满的表情。 这温雅俊美的男子不着痕迹的望向那仿佛被遗忘的绝美少女,心中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替她解围。 怎么?莫非是担心自己为难永乐县主? 皇后心中一沉,随后带着几分歉意看向夏柔纯,竟毫无预兆的单刀直入,“听闻永乐县主与太子妃之间似有些许误会,本宫便做了这个主儿,让她奉茶向太子妃赔个不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以卵击石 皇后本想以一个委婉的方式平息这一波流言,而云国太子妃贤名在外,想必也不会为难一个小丫头。 可慕元这一出现,立刻就让皇后改变了主意。 她要让太子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倘若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忘了自己肩头的责任,无视江山社稷坏了大局,那么作为他的母后,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 牺牲夏浅薇一人便可保全国之体面,何乐而不为? 夏柔纯分明听出了皇后语气中的冷酷之意,奉茶赔罪? 想必只要自己一开口,想让这个永乐县主立刻被拖出去五马分尸,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该怎么折磨这个卑贱的小丫头呢? 夏柔纯想起御医的话,她的双手怕是永远都要留下难看的伤痕!作为云国第一美人,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身上有此等无法泯灭的缺陷?! 这一切都是拜这个永乐县主所赐,夏浅薇?拥有这个名字,她就已经是罪无可赦! 而且至今夏柔纯都不明白,她与夏浅薇素未平生,为何初次见面就设了这么一个局来害她? “皇后娘娘言重了,不过是受了一点儿小伤已无大碍,想必永乐县主也不是故意的,她年纪尚轻,难免会有些错漏。” 夏柔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可越是如此,就越叫人觉得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话及此处,夏浅薇当即回过神来望向那张伪善的面容,这话听起来显得夏柔纯大方善良,可却避重就轻的误导众人,她的伤是拜自己所赐! 果不其然,皇后听完勃然大怒,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什么?太子妃还受了伤!快,快传御医!永乐县主竟敢这般以下犯上,简直罪无可赦!” “皇后娘娘息怒!”夏柔纯面上一惊,作势就要站起来宽慰那怒不可遏的皇后,却不想这一动,她忽然皱了柳眉露出了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袖中缠着绷带的双手这才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她还真是见识了夏柔纯出神入化的演技,云国的御医个个医术精湛,想来早就帮她将伤口处理妥当,稍加用药就能让她毫无痛楚,能不能运用自如倒是难说,但绝对不可能还是这般重伤未愈的模样。 皇后此刻的脸色难看至极,身后的宫女赶紧上前将夏柔纯扶住,而那震怒的声音已然响起。 “来人,将永乐县主拿下!” “母后,事情并非您想象的那样……”慕元很快明白自己的担心反而弄巧成拙,他一直隐忍着不开口求情,可眼下十万火急,他岂能继续坐视不理。 夏柔纯心中一动,抢在慕元的面前解释道,“皇后娘娘确实误会了,是本宫一时不慎才伤了双手,与永乐县主并无关系。” 明明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可眼下在旁人听来,只觉得这位云国的太子妃实在太善良了,事已至此还在为永乐县主说情。 以退为进,向来是夏柔纯最擅长的伎俩。 众人皆以为云国太子妃是想放了永乐县主一马,可慕元已然明白夏柔纯分明是截断了自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的机会! 她的伤确实是咎由自取,但如今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倘若自己为了保护永乐县主再提及真相,当众打这位云国太子妃的脸面,就变成得理不饶人,反伤了两国和气。 皇后紧皱着眉头,夏柔纯一副焦急的为夏浅薇解释的样子,反而让她不好再继续发难。 “就算不是因她而起,想必太子妃受伤之时,永乐县主也在现场,既是护驾不利,也该严惩不贷!” “这……” 夏柔纯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随后无奈的笑道,“皇后娘娘大公无私,柔纯真是钦佩不已,既然如此,那还是让永乐县主跪下来奉杯茶水,此事便也善了了。” 只是奉茶,这个要求比起杀头来说简直是无关痛痒,众人再次感叹这位云国太子的温良亲和。 皇后收敛了表情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徐公公赶紧端着杯茶水递到了永乐县主的面前。 夏柔纯的面上带着笑容,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让夏浅薇丢了小命,但凡得罪了她的人,岂能死得那般痛快? 却不想,从方才开始便一副沉默之态的夏浅薇,只是平静无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许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徐公公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提醒了句,“永乐县主,赶紧的呀,否则皇后娘娘追究起来,怕真的是……” 当初他见这位永乐县主伶俐得很,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了? 皇后的脸色越发阴沉,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该留夏浅薇的命,竟这般不知好歹! 众人只见那少女忽然抬起眼来,眸中闪烁着坚定而真诚的光,“皇后娘娘恕罪,这杯茶,卫太子妃喝不得。” 此话一出,夏柔纯的面上忍不住一片惊讶,“永乐县主这是何意?” 这丫头疯了吗?事到如今竟还不知若非自己大发慈悲饶她一条狗命,她早就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如今竟还打算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传闻中的夏三小姐就是个刁蛮无礼不知轻重的粗鄙之人,看来确实如此! 夏柔纯忽然觉得,或许清心观之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这个永乐县主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以对付。 然而,夏浅薇的声音很快便清清楚楚的传来,“众所皆知,太子妃宅心仁厚作风端方,可清心观一事在场者众多,倘若臣女奉了这杯茶,便等同于替太子妃认了错,若是传扬出去,只怕……” 夏柔纯微微眯了眯眼,面上的笑容已经有了几分僵硬,“只怕什么?” “只怕旁人会以为太子妃以权欺人,妄图隐瞒真相,如此一来便是坏了太子妃的名声!”夏浅薇一副为夏柔纯考虑周全的模样,她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臣女本就声名狼藉,多一个恶行又有何干系,但云国太子妃乃天下女子的表率,若留下这么一个污点,难免会成为有心之人的把柄。”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两难之人 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永乐县主拒绝得如此冠冕堂皇,竟然还说是为了太子妃的声誉着想?! “放肆!”皇后忍不住出声呵斥道,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夏浅薇竟这般不知好歹,连自己的命令都敢违抗! 究竟是谁借给她的胆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胡言乱语?! 却不想,夏柔纯竟下意识的开了口,语气里还有几分着急,“皇后娘娘息怒!” 一时间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皇后不由得皱了眉头,她分明看见了夏柔纯眼底的犹豫。 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永乐县主是在信口雌黄为自己开脱,可眼下看来,仿佛真的是另有隐情? 夏浅薇心中冷笑,她的这位庶妹方才将好人演得太过逼真,眼下这一番说辞过后,若她还执意要羞辱自己,岂不自打脸面? 而且夏浅薇也是在提醒夏柔纯,逞一时之快又能如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清心观里的众位道长皆可以为自己作证,除非她能杀人灭口遮掩那一日的真相。 光脚不怕穿鞋的,一旦夏浅薇有个三长两短,清心观里的众人又会怎么说怎么想? 夏柔纯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她立刻想到四国盛宴将至,多少双眼睛都等着云国太子妃出现纰漏,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她这些年是赢得了百姓的赞誉,但越是如此,就有越多的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幅善良的面具她戴得太久,一旦出现了些许裂缝,很可能便会被人抓住不放,那么她这些年的付出很可能便毁于一旦! 这一刻,夏柔纯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不知何时已经被所谓的美德束缚住,她本以为能够做得很好,可时间久了,却有种要把自己逼疯了的感觉。 此时夏柔纯心中后悔不已,她原先是想着羞辱夏浅薇一番,毕竟捏死一个小县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同样简单。 早知道这个永乐县主竟真的有胆子违抗皇后的命令,不如方才就让她万劫不复,而不该给她开口的机会! 可倘若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而节外生枝,真的值得吗? “既然卫太子妃百般为你求情,今日,本宫便不追求了,下去吧。” 皇后及时开口为夏柔纯解了围,众人不明所以,明明永乐县主强词夺理行径荒诞,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饶了她? “谢皇后娘娘,臣女告退。” 然而夏浅薇又恢复了那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只是轻轻行了一礼,便在夏柔纯不甘的视线中缓缓退了下去。 待那少女一走,席面上又恢复了一片和乐的景象,仿佛方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 午后,送走了夏柔纯,偌大的凤殿里只剩下慕元与皇后两人。 “太子可是有话要与本宫说?若是事关永乐县主,那就大可不必为她解释了。”这严肃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儿冷酷之意。 皇后见慕元忽然屏退了众人,心中便已猜到了一二。 今日一事让皇后已然有了几分后悔,虽然夏浅薇再次化险为夷,可在她看来,那少女实在是不顾大局任性妄为! 明明自己已经有意帮她一把,只是一杯茶水的事情,她为何要那般倔强? 莫非,夏浅薇以为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或者是她的那点儿小聪明,就能战胜她与云国太子之间悬殊的地位差距? 这个丫头是聪明,但就是太犟了,犟得不可理喻!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竟妄想跟皇族相对抗! 这种不受控制的棋子对于他们的大业来说,是异常危险之事,皇后绝对不能容许任何超过自己掌控之事的存在! “母后,儿臣已经决意要迎云国公主为妃。” 谁知,慕元竟平静无比的回了句,皇后原本冰冷的表情霎时一怔,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先前太子对此事异常排斥,怎么短短几日的功夫,他就改变了主意? 慕元仿佛猜到了皇后心中所想,“除此之外,儿臣还有一事想请母后答应。” “说来听听。” “侧妃之人选,永乐县主也已经为儿臣选好了,定兴侯府的嫡五小姐魏曼瑶。” 什么? 皇后的眸光一闪,他说是夏浅薇挑的人选,这是何意? 慕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片清冷毫无情绪可言,反而提起夏浅薇的名字时,他的眼中才有些许柔意。 “母后不是一直苦于无法掌控定兴侯府的把柄?这个魏曼瑶便是我们的机会。” 只听慕元缓缓道来,连同当日夏浅薇周密的分析与计划尽数说给了皇后听。 座上那雍容的妇人眼中渐渐沉下一抹幽光,她从前只想着寻一个配得上太子的女子,借其母族的力量巩固太子的地位,却不曾想过这种瓮中捉鳖之法。 “魏曼瑶一旦成了我们手中的人质,定兴侯府便难以轻举妄动,而且他们还可能以为,母后已经原谅了庄妃的所作所为,打算拉拢他们。” 如此一来,定兴侯府便会逐渐卸下防备,他们便有机会一举击破! 一直困扰着皇后多日的乌云,如今正一层层的被拨开,露出了一缕明亮的曙光。 她很快回过神来,便见慕元正用一种别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俊雅的男子嘴角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皇后分明感觉到他那隐隐藏着的骄傲之感。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太子这是在帮永乐县主邀功? 他想告诉自己,永乐县主还有大用处,若是杀了她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慕元观察着皇后的表情,仿佛静等着她改变主意。因为方才,他分明从自己的母后眼中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这就是你想说的?”皇后的声音一沉,慕元则坦然的迎上她的目光,“母后是惜才之人。” 母子二人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博弈。 永乐县主年纪轻轻,心思却非一般的细腻,而且她还有许多卑鄙但实用的小主意。 可一想到夏浅薇方才有失大体的举动,皇后便觉得为难至极。 这世间能左右太子主意的人不多,她究竟该不该再给那个永乐县主一次机会……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丧女之疯 此时宫道上,一道焦急的声音唤住了马车旁的夏浅薇。 “浅薇姐姐!” 只见一道娇俏的身影提着裙摆小跑而来,面色慌张的拉住了夏浅薇上下打量着她,“听说浅薇姐姐受了伤,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如今冷玉葶对夏浅薇可是百般敬重,早已没有了从前的针锋相对。 一道别样的视线从前方而来,夏浅薇一抬眼,正好看见了对面的冷玉寒带着一身英气冷峻缓缓靠近,他的气色相较之前已然好了许多,两人再次相遇,他似乎平静了不少,只是语气中依旧有几分担忧。 “受伤了?” 夏浅薇轻轻摇了摇头,冷玉寒当即深深的看了自家小妹一眼,冷玉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的小声嘟囔道,“他们都这么说……” 原来,如画被罚之事还是不胫而走,但人言可畏,一番添油加醋之后传到刚进宫的冷玉葶耳中就与事实大相径庭。 早在方才她前往凤殿之前,就已经命马车将如画送回了将军府。 不等夏浅薇解释些什么,冷玉葶心中一动,立刻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双腿,“浅薇姐姐这里可有立即见效的安神助眠之药?可以治多年难眠之症的那种!” 她一边说,一边拖着夏浅薇往回走,还时不时的偷偷朝着冷玉寒使着眼色。 自家大哥已经许久没有跟未来嫂子单独相处了,这么好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立即见效之药,也不是没有……” 不等夏浅薇把话说完,冷玉葶的眼前当即一亮,“浅薇姐姐真的有办法?快,快帮帮她……” “玉葶!莫要多言!”却不想这时,冷玉寒却是出声制止了自家小妹,生怕她口没遮拦闯下大祸。 冷玉葶的眼眶不由得一红,“大哥是没看见,公主她真的很可怜。” 公主? 冷玉寒立刻主意到夏浅薇的表情似有几分惊讶与疑惑,他沉默了片刻,见四下无人才缓缓道来。 平宁公主慕暖黎,是当今陛下最为年幼的妹妹,多年前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前往了游牧之国,据说这个部落的首领异常疼爱她,可公主思乡过度忧虑成疾,不久前就由镇国将军护送了回来。 “平宁公主曾有一名女儿,可不知是何原因早早就夭折了,回国的路上父亲见她郁郁寡欢,便让玉葶进宫陪伴左右。” “那位小公主若能平安长大,也与葶儿一般的年纪,这几日平宁公主的病情突然恶化,只有葶儿在身边哄着她才肯吃药……”冷玉葶的小脸满满都是疼惜,她哀求的抬头望向夏浅薇,“浅薇姐姐帮帮她,不要再让公主受苦了!” 然而冷玉寒却是出手将冷玉葶拉了回来,那严厉的目光让小姑娘当即安静了下来。 “公主病症复杂,御医们皆是束手无策,永乐县主就莫要蹚这趟浑水了。” 看着冷玉寒的样子,夏浅薇便明白这位被送回辰国的公主只怕并不是思乡成疾这般简单,古往今来鲜少有和亲公主还能活着踏足自己的国土,除了如今最为强盛和平的四国,不少游牧部落皆处于内乱之中,想必她身在异国他乡的这些年并不好过。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面色惨白的出现在冷玉葶的面前,“小郡主来得正好,快,公主殿下又发病了!” 夏浅薇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然而身为医者却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那座偏僻的行宫中正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卓娜?!你们把我的卓娜带到哪里去了?还给我——” “皇姑姑,是我!我是昭儿……” 只见几名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守在殿外,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他似乎想跨进一步,里头却传来了更加激烈的抗拒声。 “六殿下还是改日再来探望平宁公主吧!”一名小公公为难的将六皇子慕昭拖住,众人听见脚步声,一看见冷玉葶就好像发现了救星一般。 “小郡主来了!” 夏浅薇跟在冷玉葶的身后,便见她刚刚进入殿中,就有一双纤瘦的手臂将她拉了过去,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我的卓娜回来了!回来了!” 夏浅薇眸光一闪,这位就是归国的和亲公主? 一张如水仙般清秀淡雅的面容充满了恐惧的表情,那单薄如纸的身子只着一身洁白的里衣,她连鞋子都忘了穿,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冷玉葶,不断的亲吻着小姑娘柔软的脸颊,眼角还挂着泪水又哭又笑。 那一份失而复得的情绪反而渲染出一片更加深沉的哀伤,平宁公主的眼中似乎只剩下冷玉葶一人,全然看不到其他的存在。 这时,温暖的手指搭上了公主的脉搏,夏浅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平宁公主的身边,对方微微一愣,如遭雷击一般戒备无比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公主……不,母妃,她是卓娜的朋友,是来帮母亲医治难眠之症的。”冷玉葶略显尴尬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眼下的一幕让她终于明白冷家众人为何会有难言之隐,原来这位公主还有失心疯,竟将小郡主当成了她早夭的女儿! 所以这些日子,冷玉葶便是扮演着公主的爱女才助她稳定情绪。 只见平宁公主的目光闪了闪,随后冲着夏浅薇和善的笑了笑,但很快又看向怀中的冷玉葶,“母妃给卓娜做了最爱吃的糕点,快,过来尝尝……” 那小姑娘乖巧的跟到了桌旁,不忘回头哀求的看了夏浅薇一眼,生怕公主这疯癫的模样会让她改变主意。 夏浅薇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跟上前去,这回平宁公主倒是异常的配合,只是任由夏浅薇为她把脉,另一手则逗弄着眼前的冷玉葶。 待她安静的退出宫殿,众人皆是默契的守在一旁,无人敢打搅那一副母女和乐的景象。 “永乐县主,我皇姑姑可还有得治?”慕昭已然迫不及待的来到夏浅薇的面前,这一身正气凛然的男子眼眶竟有些微红。 夏浅薇刚要开口,便觉得似有一道深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背上,待她回过头去,里面的平宁公主正用帕子贴心的擦着冷玉葶的小嘴,仿佛方才的异样不过是夏浅薇的错觉。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人各有命 此时慕昭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他只能远远的站着望向殿中,哪还敢靠近半步。 “都是我的错,皇姑姑是因为见了我才突然发了狂……” 原来,自从冷玉葶入宫陪伴之后,平宁公主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她仿佛又找回了精神的寄托,一言一行已与常人无异。 可就在方才六殿下突然造访,不知为何竟是刺激了平宁公主,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公主殿下目前已无大碍,但还需小心伺候着,切记不可大喜大悲。” 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再次看了平宁公主一眼,不想正巧撞上她再次投来的视线,对方眸光一闪,立刻又避开了去。 此时夏浅薇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了然,这位平宁公主的病情要好要坏,其实全都在于她的心情而已。 作为一名能够平安无事归国的和亲公主,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慕昭紧抿着唇,眼底皆是一片难以掩饰的担忧和自责,看着他这幅模样,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臣女这儿有一份药方,可能助公主清心醒神,待夜中难眠之症缓解,也有利于她病情的恢复。” “真的?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听及此处,慕昭立刻高兴的伸出手去握住了夏浅薇的双肩,一旁的冷玉寒当即紧皱着眉头,不悦的轻咳了一声。 慕昭看向那冷峻的男子,虽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也只是收回了手,一点儿也不在乎对方想法的样子。 自己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对永乐县主的好感,但这位冷大少爷又如何? 明明永乐县主已过及笄,冷家还是迟迟没有动静,若换成是他,早就迫不及待的命人备上聘礼,上门求着将这门婚事办了,岂是冷玉寒这般似是而非的样子? “永乐县主,我们寻一个无人的地方,本殿再跟你细细道来。” 冷玉寒看着慕昭那副殷勤的模样,袖中的手早已紧紧握起,然而理智好不容易才劝说他冷静下来,可对方居然得寸进尺,还想把夏浅薇单独领去无人之地? 莫非皇族中人,做事皆可以这般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他好像想起了某个人,眼底当即一沉。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冷大少爷也是可信之人。”夏浅薇分明感受到慕昭的刻意,这位耿直的皇子殿下总是这般喜欢将想法表现在脸上,为了激怒冷玉寒而故意说些惹人误会的话,她可不想再卷入各种无谓的纠缠之中。 慕昭面色一窘,随后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冷玉寒一眼,“好吧,想必能担得起锦衣卫之责,也不是那等多嘴多舌的小人。” 六皇子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然而他很快回过神来,心疼的望着殿中已然一副愉悦模样的平宁公主。 数年前,平宁公主与贞妃交情颇深,因此在慕昭年幼时便受这位皇姑姑诸多照顾。 而公主和亲之后,其实也与贞妃保持着书信往来,直到年前她在最后一封信里提到部落王子争储,而首领力不从心,竟打算将她赐给大王子求和。 再后来,贞妃就没了平宁公主的消息,直到近日镇国将军将她护送回国,就已然是这幅疯癫的模样。 “那等蛮夷之地竟还有这种龌龊事,我辰国女子贞烈不渝,岂能受此等羞辱!” 慕昭提及,平宁公主曾在信中说过她的女儿是被首领一名新宠的妖媚妃子所害,而将她转送他人的荒唐提议也是那贱人的主意,遇见这样的事情岂能不疯?岂能不狂? “人各有命。” 却不想,一直沉默的冷玉寒突然开了口。 慕昭的眼神当即一变,愤愤的看向那说风凉话的男子,“冷千户此言何意?” “莫非六殿下尚还不知,那些蛮夷部落本就有子承父妃的风俗,平宁公主和亲之时,那位部落首领年事已高,平宁公主远嫁之后会遇见何事,当今陛下早已知晓,如今六殿下为公主打抱不平,就不怕打了陛下脸面?” 什么? 慕昭不由得为之一愣,冷玉寒的意思是……这一切父皇都是知道的? 他立刻想起自己的母妃在收到最后一封来信时,情急之下去了御书房,求父皇想办法帮皇姑姑摆脱困境,结果反被训斥一顿! 原来,身为一国公主注定要成为巩固江山社稷的牺牲品,而自己在这里替她打抱不平,反而成了一种讽刺和笑话! 说不定……说不定方才皇姑姑看见自己,便想起了她悲惨的命运,所以才会…… 慕昭的脸色忽而白了几分,他不敢去深想平宁公主心中的恨意有多深,他只觉得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地自容。 然而更让他自恼的是,身为皇子他居然毫无所察,竟还要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一切,对方还是他的情敌,不用猜便知冷玉寒现在心中是何等轻蔑之态。 “你……” “六殿下可愿随臣女去一趟御医院?臣女想亲自为平宁公主抓药。”夏浅薇突然开了口,及时制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慕昭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他只觉得喉间一片哑然,而夏浅薇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那座宫殿。 这正气凛然的男子静静的跟在夏浅薇的身后,可耳边却不断的回想起方才冷玉寒的话,忽而停下了脚步。 “永乐县主也觉得,本殿方才的行为很幼稚?” “冷千户心直口快,殿下莫要怪罪。” 慕昭知道夏浅薇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儿,冷玉寒的话并没有错,让疼爱他的皇姑姑受尽折磨的不一定是那部落首领的所作所为,而是他们这些亲人,亲手将她推进的火坑! 眼前的男子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他的身上弥漫开一股浓浓的悲伤之意。 “所以,现在要牺牲的就是皇兄吗?” 夏浅薇眸光一闪,便见慕昭的表情似有几分沉重。 “皇兄是个为了责任万般皆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明明不喜欢那云国公主……永乐县主,该怎么做,才能让皇兄幸福?”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意已决 夏浅薇没有想到,像六皇子这般看起来粗枝大叶不拘一格的男子,竟会说出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伤感之言。 只见慕昭的眼底闪动着复杂的光,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 “让永乐县主见笑了,对于我来说,别人如何于我皆无关系,唯独皇兄……他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我这条命也是他救回来的,哪怕粉身碎骨,我也想自己能够为他做点儿什么。” 慕昭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仿佛带着光,还有一种憧憬和真诚,连夏浅薇也感受到了那一份炙热的手足之情。 身在皇族之家,能有这么一份情义实数难得,他不为自己争的性子,倘若不参与进纷乱之中,或许也能活出一份潇洒自在。 平宁公主的事情让慕昭的心情大受影响,他的表情当即又暗淡了几分,竟郑重无比的朝着夏浅薇抱拳道,“还请永乐县主尽心帮帮我皇姑姑,慕昭感激不尽!” “六殿下客气了,平宁公主既已归乡,相信她的病情也会逐渐好转,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罢了。” 夏浅薇不好当面告诉六皇子,平宁公主并没有什么顽症,但又担心他像之前那样好心办坏事,索性暂且这般安抚。 兴许是不敢再看见平宁公主如今的模样,慕昭再三感谢之后,只是将夏浅薇送回了宫道上便转身离去。 待夏浅薇前行几步,便见不远处早有一名男子等在那里。 冷玉寒静静的站在平宁公主的行宫门口,夏浅薇走近之后他略显担忧的问了句,“六殿下可有为难你?” 眼前的少女摇了摇头,然而却是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冷玉寒竟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视线,用一副歉意的语气说道,“玉葶总是这般喜欢强人所难,平宁公主之事你大可不必操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夏浅薇柳眉轻轻一蹙,却突然开了口,“平宁公主如今情绪多变,为了小郡主的安全着想,冷大少爷应该时时守着,以免发生意外才是。” “我知道,若非如此,我岂会一步也不敢离开。” “真的一步也没离开吗?”谁知,夏浅薇竟别有深意的回了句,冷玉寒微微一怔,便见眼前的少女突然抬起手,伸向他的手臂。 她的指间似乎带着一点儿若有若无的草药香,让冷玉寒有了刹那间的晃神,一时间竟忘了动弹。 而下一秒,夏浅薇却是从他臂袖上摘下了一颗不知何时黏住的松塔。 “方才,冷大少爷去了何处?” 夏浅薇垂眼把玩着这颗古怪的松塔,冷玉寒好似想到了什么,浑身当即轻轻一震。 平宁公主的行宫附近并没有松树,而前往御医院,也就是方才夏浅薇与六殿下驻留的地方却是栽种了不少。 这颗松塔怎会凭白出现在冷玉寒的身上? 只能说明,这名男子方才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并且藏身于松树之上,窃听他们的谈话! 冷玉寒分明从夏浅薇的眼中看见了失望,他的声音不由得有些轻颤,着实没有想到她的观察力竟这般敏锐,“我只是担心他对你图谋不轨……” “冷大少爷!”不等冷玉寒解释些什么,夏浅薇却突然严肃了表情。 四周竟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的身上散开一阵疏离的气息,让冷玉寒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夏浅薇曾以为冷家的大少爷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难道在锦衣卫的这些日子,竟能让一个人改变得如此之多?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展望未来的希冀,反而藏了许多的秘密。 夏浅薇曾以为可以跟冷玉寒做个朋友,可如今站在他的身边,反而感受到一种被监视的压抑。 “如今镇国府既已平静,不如就按照原先的约定,寻个时日将婚约退了,还冷大少爷自由。” “……我并非有意骗你,皇族中人向来我行我素任意妄为,六皇子明知你有婚约在身还如此不知检点,你要我如何放心得下?” “这就是你违背君子之行的理由?”夏浅薇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清冷,冷玉寒面色当即一变,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她越发决绝的表情而渐渐沉下。 夏浅薇心中惋惜,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一个人若不能坚守自己的底线,那么他也将离自己的初心渐行渐远。 见她转身要走,冷玉寒的心中竟莫名燃起了一团火焰,竟往前跨出一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为何就只有我要做君子?!你这般决意要悔婚,莫非是为了幽王慕珑渊?” 若说卑鄙,慕珑渊何尝不是比他卑鄙一千倍一万倍?为何只有他要受夏浅薇的谴责? 提起这个名字,夏浅薇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冷玉寒目色一冷,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你和他……发生了什么?” 这一瞬间,夏浅薇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慕珑渊当时那饱含无尽隐忍的深邃双眸,重活一世,她岂能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所以夏浅薇才知道自己不可再与这两个人纠缠不清,她很快稳住了心神,别有深意的回道,“清者自清,只希望冷大少爷莫要因为我一个人,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的事…… 冷玉寒的表情不由得一僵,他分明觉得夏浅薇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一直被他压制的愧疚很快却被嫉妒所取代,这冷峻的男子忽然笑了出来,“你担心他?” 担心他会被太子打败?她是他的什么人! 面对眼前这不可理喻的男子,夏浅薇知道自己任何的解释已经毫无意义。 “浅薇心意已决,还望冷大少爷为了两家的情面留有余地。” 心意已决?她竟然如此无情? 冷玉寒简直快要被自己的怒气逼疯了,他的眼神渐渐阴沉,语气里竟带着一丝威胁。 “你可知道若退了这门婚事,可就无人能让陛下顾虑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夏浅薇如今的这张脸是个大麻烦,如今后宫中的妃子们为何要针对她,作为锦衣卫,冷玉寒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身为帝王对美人的喜爱,有时候无关情爱,她们就如同物件一样,是这江山的一部分。 就算她拒绝了自己,也不可能成为幽王妃,只怕很快,就会被陛下收入后宫之中,成为三千粉黛中的一人…… 这一刻,冷玉寒已经起了威胁之心……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物是人非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夏浅薇就这样用一种极度平静的目光看着他,这幅表情好像他已然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冷玉寒在这一刻竟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明明有许多心里话想告诉她,明明设想过无数个挽回两人关系的办法,可为何总是这般力不从心? 在夏浅薇的面前,他的骄傲和自信能够顷刻间化成云烟消失殆尽,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可不论他如何努力,却连她的袖子都够不到。 冷玉寒不相信从前的一切真的只是如她所说,仅仅为了能够争得一个参加四国盛宴的机会,因为那个时候,他真真实实的在夏三小姐的眼底看见如星辰般执着而耀眼的憧憬。 是的,他曾经也是她所憧憬的未来…… 若是知道有朝一日,自己反而成了那个拼命追逐的人,当初他一定不会把她推开! “……就当为了你自己,再等些时日,待陛下打消了念头,到时候退婚也不迟……”冷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在一名女子的面前卑微如此,只为了维持与她的羁绊,哪怕只是几天而已。 他接受不了这种突然失去的挫败感,然而夏浅薇已经往后退了一步,空气似乎也跟着凉了几分。 “多谢冷大少爷关心,浅薇自有办法。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好自珍重。”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已然缓缓转身,在她将目光从他身上抽离的那瞬间,冷玉寒只觉得自己心似乎被人狠狠的挖掉了一部分,那种疼痛难以言喻,溢出来的血液仿佛都带着毒汁! 这冷峻的男子只觉得脚下似有千斤重,只能久久的立在那儿,眼底渐渐剩下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 “快,快传御医!该死的……这可如何是好?!” 夏浅薇若有所思的往宫门的方向而去,前方却匆匆行过几位公公,其中一人恰巧望了过来,顿时喜出望外,“永乐县主来得正好,这可有救了!” 她不明所以的被绊住了去路,细细一听,夏浅薇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精光。 “云国公主得了桃花癣?” 眼前的小公公欲哭无泪,“奴才明明叮嘱过了,云国公主无法食用花类的糕点,也不知是哪个御厨敢送桃花酥过来,县主可千万要救救奴才……” 夏浅薇心中一动,她记得如今云国正值适婚年纪的公主唯有小九卫玲珑,可九公主却是云皇的掌上明珠,放在心尖上疼着的,不可能送来和亲。 从前在云国,她也熟悉那几位亲王的郡主,可却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这位云国公主,很可能是从容貌出众的宫女,亦或者臣子之女中选出来的…… 桃花癣? 夏浅薇的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很快冷静了下来,跟着几位小公公去了那位云国公主的行宫,本以为此事早已惊动了宫中,谁知却是一副静悄悄的模样…… 然而,当夏浅薇步入回廊,正巧看见了那立于窗前的婀娜女子,待看见那张熟悉的侧颜,她的脑中当即一片空白。 不是说云国的永定侯府早已被抄家灭门,唯独大义灭亲的夏柔纯活了下来,可眼前那名女子,不是她的六妹夏柔萱又会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夏柔纯还留有良知没有赶尽杀绝? 夏浅薇的眼眶竟不由得一红,她本以为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如今,竟还幸存着她的手足…… 那么其他人呢?他们可都还安然无恙? 夏浅薇的脑中一片烦乱,一时间竟迈不开步伐。 明明她恨不得立刻冲到夏柔萱的面前,问一声弟妹们可还安好?可理智却生生拖住了她的步伐。 不,眼前的女子是云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或许夏柔萱已成了卫玄麒和夏柔纯的阶下囚,仔细想来,和亲公主又有几个能得到好下场?让罪臣之女来做这种棋子最适合不过! 夏浅薇不断的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大仇未报,还会让幸存的手足陷入危险之中! “哎呦,永乐县主赶紧的!奴才的脑袋能不能保住,可全看县主大发慈悲了!” 身边的小公公们焦急的催促着,夏浅薇这才回过神来。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伴随着莲步轻移,她的思绪也渐渐清明许多…… “让公主殿下久等了,这位是我国的永乐县主,连太后娘娘也夸赞她医术高明,定能解了公主身上的桃花癣!” 夏浅薇紧紧地盯着那华丽妩媚的身影,只觉得一种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的六妹,从前明明是个活泼开朗的模样,比起夏柔纯的温柔可人,她更像清晨的阳光般充满了朝气,夏浅薇依稀记得她依偎在自己的身边,俏皮的逗众人欢笑的模样。 可眼前的云国公主,光是背影都透着一种傲然的清冷。 夏浅薇深吸了口气,很快收敛了心神行了一礼,“臣女夏浅薇,见过公主殿下。” 这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对方的耳中,这一刻,夏浅薇竟是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表情。 “你说,你叫夏浅薇?” 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明明是一样的嗓音,可这玩味与阴沉的语调却仿佛属于另一个人! 夏浅薇的心如同坠入了幽湖一般,竟不愿去深想其中的缘由,直到一双冰凉无比的手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迎上那带着敌意的眸子,原本心中还留有一丝希望和侥幸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只见眼前的云国公主待看清夏浅薇的面容之后,眼底竟好像生出了几根刺般,随后轻蔑的笑了笑,“长得一脸狐相,名字也难听得很!怎么,本公主金枝玉叶,你们竟随随便便找个贱丫头来糊弄?莫非是想挑起两国的纷争?” 此话一出,殿中的众人立刻战战兢兢的跪下身来,“公主恕罪!” 然而夏浅薇眼中却只剩下了一片冰寒的悲凉。 她,她不是夏柔萱! 她怎么会是柔萱呢?!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幽王解围 往事一幕幕如同被撕裂了的锦帛,却依旧紧紧地缠着夏浅薇的呼吸,手脚渐渐冰凉,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自己果真是大错特错! 愤怒如同野火一般迅速席卷她的心间,但很快却渐渐变成了刺骨的寒意。 不得已的苦衷? 眼前的女子浑身皆是盛气凌人的骄傲,那对浓妆艳抹的眸中哪有半分血海深仇的影子,她好像不曾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曾记得父母手足惨死的过往! 但……她却记得夏浅薇这个名字,那难以掩饰的恨意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相比四周宫人匍匐求饶的模样,只是微低着头的夏浅薇显得异常突兀。 眼前的公主眼底划过一抹厉色,随后紧紧地盯着夏浅薇的小脸,面上浮起了危险的笑意。 她缓缓抬起手拔下了自己发间一支华贵的金簪,故作亲和的笑道,“听闻辰国素有见面礼一说,本公主初来乍到也该入乡随俗,永乐县主的名字与本公主的旧友同名,也算是有缘,所以这金簪便赐予你,来,本公主帮你戴上……” 旧友? 夏浅薇心中一颤,天知道此刻她需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而不是立刻抓住夏柔萱的手质问她为何要背叛夏家!为何要苟且偷生的做死敌的走狗! 恍惚之间,眼前晃过一道金光,这云国公主抓着金簪的手已然高高举起,作势就朝着夏浅薇的小脸狠狠的划去,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狠辣! 谁知下一秒,她的动作竟是被突然回神的夏浅薇拦下,手腕上传来一阵别样的冰凉,公主面露诧异,夏浅薇的手如同坚不可摧的镣铐一般,紧紧地扣着她的细腕。 “你……”她着实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主竟敢反抗一国公主! 正打算厉色呵斥,可对上夏浅薇的眸光,她竟是浑身一颤。 眼前的少女浑身散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森冷气场,那陌生却又熟悉的眼神,让夏柔萱的心中掀起了一阵久违的惧意。 她好像又被打回了原形,变成了那依旧卑微无势的小庶女,因为犯了一点儿小错误,就被那尊贵的嫡姐当众冷言呵斥! 什么夏家的女儿要以身作则,不可辱没了家族声誉…… 真是笑话,自己又不曾被寄予希望,为何要无时无刻都被规矩束缚住手脚? 明明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为何那个人却永远都高人一等?不论走到哪里,自己也只是一个陪衬而已,就是为了烘托那个人的高洁出众! 她知道,在那个人的眼底,她们这些妹妹们永远都只能活在夏家嫡女的阴影之下,她们做得好,都是姐姐的功劳。 若她们做得不好,那就是辱没了门楣,拖累了姐姐的名声。 “大胆!”夏柔萱忽然冷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冒犯本公主?!” 那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永定侯府嫡女已经死无全尸了!事实证明她才是对的,就是应该把这些卑贱的蝼蚁踩在脚下,权势才是一切! 她如今贵为云国的公主,难道还不能随心所欲? 此时四周的宫人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早就知道永乐县主不是个好惹的,但却不想她竟敢当众忤逆云国的公主!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拿下!这莫不是你们辰国的待客之道?” 此时夏柔萱几乎是尖叫出声,她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的力气竟这般的大,好像要把自己的手腕生生捏碎了一般! 宫人们把心一横,正打算上前将夏浅薇抓住,却听一声冰寒至极的训斥从外头传来。 “住手!” 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随后那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玄衣男子,以及身后如死神一般的阎幽军,让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 “幽王殿下!” 夏柔萱面上一喜,只见慕珑渊迎面而来,可他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夏浅薇的身上,让人不由得觉得永乐县主这次怕是难逃一劫。 慕珑渊此时幽幽挑了挑眉,这丫头莫不是疯了,还不放手? 可下一秒,他竟是看见了夏浅薇眼底的执着与寒意,莫非她认识这位云国的和亲公主? 顷刻间,整座宫殿已经被阎幽军团团包围起来,插翅难逃。 “永乐县主好大的胆子。”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那深沉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可众人本以为夏浅薇即将大难临头时,他竟不悦的望向那早已目露秋水的夏柔萱,“县主此时不是应该前去为太后娘娘把脉看诊,竟在这种地方耽误?” 什么?! 众人的脸色瞬间一变,难、难道说方才永乐县主是要去太后的宫中,结果路上被他们截来了?! 此时他们哪还敢计较夏浅薇对云国公主无礼之事,敢让太后娘娘等这么久,怕是都不要命了吧? 连夏柔萱的眸中也似有动容,她也是个有眼色的,如此听来,眼前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竟还是辰国太后跟前的红人? 慕珑渊的声音终于让夏浅薇回过神来,她缓缓放开了手,又恢复了那副乖巧温顺的样子,“王爷息怒,臣女是来为云国公主看诊的。” 此话一出,夏柔萱分明感觉到慕珑渊不悦的目光飘了过来,她的嘴角微微一僵,再看向夏浅薇时,她的心中古怪极了。 难道方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在这个少女的面前竟萌生了退却之心,这种难以言喻的敬畏和惧意,好像那个人又回来了似的…… “王爷,都是萱儿的错,不知永乐县主竟有要事在身……”夏柔萱很快冷静了下来,可不等她把话说完,慕珑渊却是冷漠的回了句。 “公主何错之有?” 听及此处,夏柔萱顿时受宠若惊,要知道来辰国的这一路上,这位幽王殿下从头到尾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如今竟然帮她说话,莫非已经对她有所改观? “永乐县主,你可知错?竟敢为了无关紧要之人让太后久等多时,莫不是恃宠而骄,可是需要本王教你规矩?!” 慕珑渊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厌恶,听得夏柔萱心头一颤,只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被扇得一阵火辣辣的疼! 无关紧要之人…… 四周的宫人们纷纷低下头来,佯装没有听见幽王殿下这堂而皇之的讽刺……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撕毁婚书 慕珑渊的出现让夏浅薇很快冷静下来,再看向夏柔萱时,她的眼底已然没有了方才的云雷骤雨。 过去的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既然夏柔萱已经选择了与夏柔纯为伍,那么姐妹情分已尽,这一世她必定不会再心软半分! 此时慕珑渊面色清冷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着实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惹上了一个又一个麻烦。 他一入宫,齐韶就来报,说夏浅薇身边的婢女如画招惹了十一皇子,而后她又被领去了皇后宫中,怎知一波未平,她竟跑到了云国公主的面前差点被人毁了容貌?! 当真是唱戏的都不敢这般演! 倘若自己来晚了一步,这丫头打算如何收场? 其实前一秒,慕珑渊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可不知不觉间他已然出现在夏浅薇的面前,看着她安然无恙,原本心中存着的怒火竟顷刻间荡然无存。 “臣女知罪。” “还不快滚。”知罪?希望她是真的知道才好…… 夏浅薇当即行了一礼,然而在她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分明瞥见了夏柔萱望着慕珑渊的视线带着几分期待。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慕云容的话,云国公主不是中意明王吗? 看来很快,两国的和亲又要掀起一场动荡…… …… 镇国将军府。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冷老夫人的屋子里传来,而旁边坐着早早便回了府的镇国将军,他的面上一片凝重。 “母亲,您怎么看?” 夏府今早来了信,愿镇国府派人将当初冷玉寒与夏浅薇的婚书送去,夏家已经请了见证,当众毁去两方婚书,从此各自安好,两不相干。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可我们镇国府有愧于永乐县主,自当由他们将婚书送来才是。” 由哪一方送回婚书,代表是那一方想要退婚,在冷老夫人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皆是自家理亏,哪有再让夏浅薇声誉受损的道理? 冷老夫人拧着眉头,本想着寻一个好日子上夏家将婚期定下,今后再好好的弥补夏浅薇,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委屈,哪知道…… 镇国将军轻轻点了点头,“母亲与我想的一样,玉寒身为男子,自该有他的担当,永乐县主值得一个好人家。” “我不同意!”谁知这时,外头却是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屋内的两人齐齐眼神一变,只见镇国夫人冷峻着一张表情跨了进来。 她不悦的看向自家夫君,那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将军这是何意?莫非要整个京都以为是我们玉寒配不上她?既然夏家有自知之明,如此甚好!” 一直隐忍着脾气的冷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你……” “母亲莫要再提上次的事情,儿媳既然欠了永乐县主一个人情,今后定会还她!但儿媳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搭上玉寒的一辈子!” 小事?! 事到如今她还这么说! 冷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谁知一旁沉默的镇国将军竟突然开了口,“住嘴!” 镇国夫人微微一愣,诧异的看向那勃然大怒的魁梧男子,这些年他们夫妇二人相濡以沫,夫君从未因为任何事情训斥过她! 如今他居然为了那么一个没规矩的小丫头…… 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婆母对她的不满,夫君对她的无视,连同她为之付出最多的儿子都已与她心生了芥蒂! 哪怕再坚强,镇国夫人这一刻依旧觉得委屈与愤怒! “你曾经是那般识大体懂分寸,为何这一次却如此让人失望?”镇国将军的表情异常严肃,眼前的妇人眸中很快浮上了一抹微红的光。 “连你也怪我?”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无比,仿佛随时可能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 冷老夫人立刻压下了心中的那口气,耐着性子劝着,“罢了,事已至此,谁对谁错又有何意义?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我们冷家的风范!吃点儿亏又如何?难道退了婚,将来就没有人愿意进我们冷家的门了?” 镇国夫人如鲠在喉,她的表情渐渐冷却,竟是往前站了一步拦住了屋门,“玉寒是我的命,母亲和将军都不心疼他,没关系,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明日我亲自去退婚书,夏家要恨,就恨我一人便好!” 镇国将军刚想说什么,这固执的妇人立刻抬起眼,眸子里跳跃着火光,“是妾身给镇国府丢人了,夫君也请给妾身休书一封,从今往后妾身犯什么错也与镇国府无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谁也没有想到镇国夫人竟会做到如斯地步。 冷老夫人只觉得脑门一热,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那不可理喻的妇人,刚想说什么,外面却传来冷玉寒毫无温度的声音。 “母亲说得对,这婚书理应由我们退回去!” 什么? 屋子里的众人面露诧异,下一秒那一身阴郁之气的男子已然大步而来,伸手扶住了镇国夫人。 “都是玉寒的错,让母亲受委屈了。为了夏浅薇一人闹得我们冷家不合,着实不值得!” 此话一出,连镇国夫人也惊讶不已。 这些日子,冷玉寒的变化她看在眼底,这个孩子从未对任何的女子动过心,她原本满心的气恼,为何偏偏要是夏浅薇? 温氏如今已死,夏家自然有百般说辞,且不论她是否是受到继母的迫害才致的声誉受损,镇国夫人始终觉得夏浅薇不适合冷玉寒,自从遇见了她,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如同变了一个人,就像现在这般…… 好像冷玉寒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自己! 镇国夫人担忧的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背,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不安立刻涌上心头。 然而,这年轻的男子却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走到冷老夫人的身边,毫无预警的拿起了桌上格外刺目的红色婚书。 “玉寒,你做什么?!”冷老夫人大惊失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撕拉一声,冷玉寒手中的婚书立刻被撕成了两半! 他低垂着眼,无声的背影里透着一股决绝的恨意! 擅自撕毁婚书,这对于另一家来说,那可是奇耻大辱……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篝火盛会 三日后,辰国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篝火盛会。 傍晚的红霞晕染了半边的天空,夕阳西下,那冲天耀眼的篝火跳跃着刺目的星光,奢华的宫中广场上空飘荡着喜庆的乐曲声,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贵宾席间杯觥交错,众人皆对这节日的氛围赞不绝口。 雍容的皇后面带大方得体的浅笑,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那正媚眼如丝的恭维着辰皇的丽妃,心中冷笑不已。 自从云国使臣来访之后,这六宫之中的妃嫔们谁不是跃跃欲试的想要讨好那云国太子妃,为辰国一尽地主之谊出谋划策。 “丽妃这次也是花了心思。”皇后听似赞美的话让一旁的辰皇笑着,“她向来主意就多,宫中也从未筹办过什么民间的篝火节,朕也觉得新鲜。” 众人纷纷望向贵宾席间的云国太子,这才明白何为真正的天作之合,与云国太子妃同席而坐,这对璧人如同一幅神仙眷侣的画轴,令人倾羡不已。 广场后的御花园里,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永乐县主怎的来得这般晚?” 由女官们领路的夏浅薇缓缓回过身来,便见那身着异域舞裙的夏香迎面而来,款款在她面前站定,“还以为县主今日不会出现了呢,毕竟整个京都都知道冷千户撕毁了婚书,这么大的羞辱,连妹妹我都觉得难为情。” 夏香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如今她已彻底褪去了少女该有的单纯与乖巧,举手投足尽显妩媚风情。 然而夏浅薇好似没有听见她话中的嘲弄,而是轻轻而挑了挑眉问道,“兰美人今日是要献舞?” 这语气里似乎带着一点儿不可思议,夏香脸上的笑容当即一僵。 她分明觉得夏浅薇是看不起她! 是,身为将军府不受宠的庶女,这些年她整日与药罐子为伍,女学也没上,除了杜姨娘偶尔教她一些女红,哪会什么琴棋书画? 幸好她确实有过人的天资,这异域舞蹈只学了两日,便颇有样子,昨夜她还在辰皇的面前独舞了一段,自然又获得了圣上的眷宠。 “丽妃娘娘既肯给妹妹一次机会,怎能让她失望?”夏香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点儿威胁之意。 她是想告诉夏浅薇,如今自己在宫中并不是没有靠山,这不,丽妃不久前来寻了她,应该是见自己讨得了陛下的欢心,所以才主动拉拢。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夏香身上的舞裙,莫非……这就是丽妃说要送给她的那份礼物? “那兰美人可也要尽心尽力,切莫坏了陛下的雅兴。”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只是带着那风清云淡的表情渐渐远去。 “什么东西?!永乐县主莫不是以为美人没那个本事?” “奴婢要是被人撕了婚书,早就跳进京江里,哪有这个脸皮苟活于世?” “美人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一会儿独领风骚,看她还有什么说辞!” 身后的两名小宫女望着夏浅薇离去的背影,当即在夏香的耳边添油加醋着,她原本被拱起来的火这才渐渐平息。 只见这张浓妆艳抹的小脸立刻露出了一副阴毒至极的表情,对,如今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揉捏的庶女了,她倒是要看看,谁才会坏陛下的雅兴! 此时热闹的广场一角忽然安静了下来,当夏浅薇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四周无数的目光。 正如夏香所说,冷夏两家毁婚之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怕夏浅薇与冷玉寒是老死都不相往来了! 曾经眼红夏浅薇的那些贵女们如今个个欢欣雀跃,只想等着看她笑话,可不论四周传来怎样难听的议论,那少女却好像充耳未闻,清冷的眸光轻轻一扫在场的每个人,竟有种说不出的气度与从容。 那正被吹捧着的夏柔纯一见来人,眼底立刻划过一抹幽幽的冷光,她很快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身侧的卫玄麒正专注的看着那名绝美的少女。 他的眼中满是探究,原本噙着冷意的嘴角竟忽然扬起了一道淡淡的弧度,随后竟举起了面前的夜光杯,将美酒仰头一饮而尽。 夏柔纯柳眉不由得一蹙,这些年来,在重要的场合之中玄麒一向滴酒不沾,因为他说酒易坏事! 唯有在他心情愉悦之时,才会借酒助兴。 所以这是何意?他的心情是为了谁而变得美好? 同样若有所思的何止夏柔纯一个,如今作为云国公主的夏柔萱视线如同毒蛇一般紧紧地缠着那道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直到广场中央的篝火突然传来几声异响,火焰冲天竟是在空中炸开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惹得众人一阵赞叹。 随后,伴随着一段神秘而妖娆的笛音伴随着低沉的鼓声,那如同水蛇一般扭动着的白皙纤腰立刻吸引了一切的注意。 只见数名衣着清凉撩人的舞姬赤着脚飘然而至,那一截截纤细的脚踝上戴着的铃铛发出阵阵悦耳的声响。 此时已然在女眷席位中入座的夏浅薇,目光轻轻的落向对面平宁公主的位置,看着对方惊变的表情,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怎么办,浅薇姐姐一定生我的气了……”破例坐在一旁的冷玉葶误以为夏浅薇是在看她,当即心虚的低下头来。 自家大哥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人,此生肯定不会再跟她说半句话了! 她垂头丧气的望向一旁突然安静下来的平宁公主,眼神当即一闪。 “公主?” 只见方才还兴致盎然的公主此时竟苍白着脸色,她正要给冷玉葶剥葡萄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眼中冲天的恨意吓得这小姑娘一时间忘了言语。 场中的夏香毫不知情,依旧卖力的展现着自己,只是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在席位间搜索着那道尊贵的身影。 幽王殿下竟然没有出席? 不想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席位间的平宁公主竟毫无预警的冲了上去,一把将中央的夏香扑倒在地。 “贱人,你还我女儿来——”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人心险恶 辰皇原本正惊艳于夏香这朵柔弱的素雅小花竟绽放出了夺目的妖娆光芒,一阵失神之后这才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惊得脸色一变。 “平宁,住手!” 然而场中早已乱成了一团,公主金枝玉叶谁敢上前拦她?任凭夏香狼狈无比的在地上挣扎惊叫着,雪白的肌肤竟生生被平宁公主抓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把我的卓娜还给我——” 夏香被平宁公主的怒火震得耳边嗡嗡作响,身上传来尖锐的剧痛让她顿时失去了理智,“疯子,快把她拖走!” 周遭众人听见她的声音,脸色更是大变,哪怕方才对夏香有那么一丝的同情,这会儿也只剩下一片冷意。 一个小小的美人竟敢当众辱骂公主?莫非是仗着陛下的疼爱恃宠而骄了? 终于有侍卫上前将平宁公主与夏香拉开,那满身伤痕的少女楚楚可怜的望向辰皇的方向,泪水早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陛下……” 这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委屈,可辰皇的眼底哪还有从前的半分怜惜。 “把她拖下去!”这隐忍着怒火的声音让夏香身子不由得一僵,如五雷轰顶一般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一道戏谑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夏香这才回过神,便见丽妃已然娇俏的望向那尊贵的帝王,“陛下,这也怪不得兰美人,她也是一心想讨陛下欢喜,从前也不曾见过此等场面,定时吓坏了!” 此话一出,众人再看向夏香的眼神变得越发鄙夷。 不过是个身无所长的小庶女登不上大雅之堂,竟还想着在这样的场合抢风头,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难怪目无尊卑,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活该! 一阵寒意当即从夏香的脚底窜起,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夏浅薇看着夏香此刻的眼神,便知道这小姑娘已经明白了这后宫之中的人心险恶。 她终究是高看了自己,以为得了当今圣上一段时日的恩宠,便觉得自己已经飞上了枝头,殊不知六宫之中如她一般风光过的女子何其之多,能走到最后的也就那么几位! 风头太盛不懂得避其锋芒,早晚墙倒众人推。 而以丽妃这样的身份,为何要拉拢她? 谁人不知丽妃与庄妃可是死对头,夏香作为庄妃的义女被送到了辰皇的面前,正所谓一仆不侍二主,就凭这一点,丽妃就不可能用她! 所以,丽妃早就跟夏浅薇透露了消息,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替她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礼数的庶妹。 可怜的夏香还不知道,她跳的这段舞,穿的这身异域的衣裙,正好有着平宁公主今生最恨的那个人的影子! 当初公主在异国他乡,就是被那部落首领的宠妃害了女儿的性命,如今夏香竟还敢在她眼前招摇过市,岂不让本就心绪不稳的平宁公主疯狂? 场上的氛围顿时有些尴尬与凝重,辰皇只觉得自己颜面无光,好好的一场篝火盛会竟让夏香搅得国体尽失,便有种想要立刻亲手掐死她的冲动! 谁知,一道温柔的浅笑传来,众人惊讶的看着那突然笑出声来的云国太子,便见卫玄麒一脸豁然的看向辰皇,“陛下,本殿倒是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两年前我皇祖母生辰,纯儿当众献舞一曲,谁知跳到一半竟是窜出了一条幼犬,满场追着她跑,可是惹出了不少笑话。” 夏柔纯面露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殿下,怎的说起纯儿的糗事了?”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传来了一阵轻松愉悦的笑声,气氛立刻有了些许缓和。 辰皇哈哈一笑,一扫方才阴霾,“卫太子当真是娶了一位妙人儿,太子妃美若天仙,想必那幼犬也是情不自禁罢了。” 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歌舞声再次响起,谁也没有再提平宁公主与夏香二人,又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夏浅薇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冰冷的流光,卫玄麒如今倒是越发善于周旋了,从前的他明明是个不善言辞之人,每每遇见难事皆由她代为开口,如今想来,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正所谓祸从口出,卫玄麒便是这样躲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任由她站在风口浪尖处处受人算计。 “对了,说到美若天仙,妾身在贵国的永乐县主面前真是自叹不如,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儿,不知妾身可有荣幸,见她献上一舞?” 话音刚落,身旁的卫玄麒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太子妃,当众为难永乐县主可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不过…… 他倒是很想看看,夏浅薇能不能给他一个惊喜。 无数的目光立刻落在女眷之中那道格外出众的纤细身影之上,夏浅薇面不改色,夏三小姐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草包,夏柔纯这是在试探她? 但歌舞确实不是自己所擅长的,或许,她那善妒的庶妹真的只是想要看她的笑话而已? 此时原本看不出喜怒的慕元眉头不由得一蹙,下意识的看向夏浅薇的方向,有夏乐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她这一舞很可能受其牵连,毕竟都是夏家的女儿,外人并不知晓这对姐妹之间的恩怨,只觉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外头皆传云国太子妃是个菩萨心肠,果真,是个假菩萨而已。 然而,慕元身旁的皇后却依旧冷眼旁观的笑着,她也在等,等夏浅薇这次如何化险为夷。 这时,丽妃却是娇笑的望向辰皇,“陛下,臣妾知道永乐县主最擅长的是什么。” “哦?爱妃知道?” 辰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不自觉的飘向了夏浅薇,那眼底的期待抑制不住。 如今永乐县主已无婚约在身,如此说来,将这样一个美人收进宫中,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永乐县主最擅长的便是骑马射箭,在场可有不少人见过呢!”丽妃别有深意的看了夏浅薇一眼,“正好,民间在篝火节中有将祈福的愿条绑于箭上,射入火盆中的仪式,若是射中的话代表愿望定能达成,未来的一年将顺风顺水。” 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丽妃话中的意思。 让永乐县主现场展示一下她的箭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命都不要 夏柔纯面上带着笑,可眸中已经多了几分疑惑。 只见席位间的众人一听见丽妃的建议,气氛竟瞬间高涨起来,连带着看夏浅薇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种期待与兴奋掩饰不住,让人不由觉得古怪,那个小丫头的骑射之术真这么有看头? 很快她便发现场中众人的注意已然全部集中于夏浅薇的身上,连同自己身旁的卫玄麒,视线之中也有别样的灼灼流光。 夏柔纯暗自咬牙,随后望向辰皇笑道,“既然丽妃娘娘都这么说了,可见永乐县主定是本事了得,不如再以活人为靶,如此更能尽兴。” 以活人为靶? 先前夏浅薇在镇国府马场的惊人壮举被传得神乎其神,不服者众多,眼下云国太子妃的这个建议立刻让他们跟着附和起来。 “也好,既然卫太子妃有这等兴致,来人,带一名死囚……” 辰皇刚想说让一名死囚为靶,若夏浅薇成功了,这死囚也算戴罪立功,倒可以破例赦免一次,但倘若失败了,也不会牺牲无辜。 “陛下,如此神圣吉祥的仪式,怎可让死囚来污了节日的寓意?还是让永乐县主的至亲来传递这份祈愿,武将之家,必定是胆魄过人。”谁知,夏柔纯竟是接了话,众人当即一愣。 这卫太子妃的意思是要让夏将军家的人来做这个活靶? 倘若他们不愿意,便是辱没了武将的骨气,丢了整个辰国的脸面! 一时间,各种目光朝着夏宜海投去,毫无功绩的怀化将军突然被抬为了镇军将军,本就有不少人心怀不满,眼下幸灾乐祸之徒不在少数。 夏柔萱的面上一片得意,还是太子妃有办法,能够这般冠冕堂皇的让那个永乐县主陷入窘境。 她自然不信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能有多高明的骑射之技,一想到过会儿便能看见夏浅薇亲手伤了自己的父亲,或者直接一箭毙命,这才是今日这篝火盛会最激动人心的一幕! 夏柔萱当即望向夏浅薇的方向,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看见一丝慌张狼狈的表情,哪知道对面的少女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当众出丑。 此时夏宜海已然站了起来朝着辰皇行了一礼,他的声音坚定不移,哪有半分的紧张,“陛下,末将恭敬不如从命。” 不少与夏宜海交好的武将纷纷投去了敬佩的眼神,谁知这时,云国公主竟是娇笑了一声,“不如让永乐县主蒙着眼射箭,这才能体现贵国巾帼不让须眉之能!” 什么?!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云国公主竟这般无理取闹,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奇人异士有这样的能耐? 连辰皇也立刻收敛了表情,原本的兴致荡然无存,他早就听说这位云国公主性子骄纵,在前来京都的路途中没少为难随行的辰国侍从。 可方才他既已点了头,眼下若反悔的话,岂不显得他们辰国无能? 丽妃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建议竟惹来如此大的麻烦,那云国公主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皇妹,不得无礼,这不是在为难永乐县主?” 就在这时,一直淡笑不语的卫玄麒忽然开了口,他身边的夏柔纯眼底立刻划过了一抹不满的幽光。 他这是在为那个夏浅薇解围? 辰皇当即松了口气,谁知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夏浅薇已然缓缓站起身,那如同清泉一般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来,“臣女愿意一试。” 丽妃心头一颤,难以置信的望向夏浅薇,她莫不是在开玩笑? “永乐县主,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后终于不悦的开了口,只觉得夏浅薇莫非是打算将辰国的脸面都丢尽了才甘心? 然而夏浅薇的心中却是赌着一口气,她不愿意承卫玄麒的人情,那名男子的虚伪叫她觉得恶心! 夏宜海看见了她眼中的坚定,正要力挺自己的女儿,谁知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却广场之外传来。 “有何不可?” 众人眸光一闪立刻望向来人,只见一对如火焰般的红色侍卫迅速出现在眼前,为首的玄衣华服男子如同天神莅临一般,那俊美的容颜透着一种薄凉的冷酷,他轻轻看了夏浅薇一眼,“就由本王代替夏将军,为陛下尽兴。”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幽王殿下莫不是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竟敢冒这样的风险? 众人俨然感受到了这名男子的狂妄,但很快,又觉得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毕竟幽王可不像一个意气用事之人,他何时在乎过旁人的死活? 夏浅薇的眉头却是轻轻一蹙,她分明感觉到慕珑渊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掠过,随后竟径直走到了那早已燃起的火盆前,那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夏柔萱的身上。 “我辰国泱泱,公主这么一点儿小小的要求,还是办得到的。” 这语气说不出的嚣张,而夏柔萱的脸色竟是有些微微发白,脚底竟不由得窜起了一阵凉意,让人动弹不得!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无比,皇后刚想开口训斥,却是被慕元一个眼神制止住。 原本他也在暗自气恼那云国公主的咄咄逼人,可他却莫名的相信夏浅薇,再加上慕珑渊这招摇的举动,就让他有了十分的把握。 要知道即将到来的四国盛会上还会有各种出其不意的刁难,倘若他们此刻知难而退,那时候又要如何应对各方的不怀好意? 此时卫玄麒千思百转,他不由得开始猜测阴险狡猾的幽王究竟与夏浅薇有何关联? 作为男子,他有着强烈的直觉,慕珑渊此举绝对不是为了自己,那么……是为了夏浅薇? “永乐县主,请吧,莫要辜负了王爷。”齐侍卫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夏浅薇的身边,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催促道。 她立刻把心一沉,随后便在一片别有深意的揣测中缓缓走向那早已由宫人牵过来的汗血宝马……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能人不能 夏浅薇心绪烦乱,她着实有些捉摸不透慕珑渊的想法。 那天发生了如此不愉快的事情,在这自私又傲慢的男子心中应该恨不得杀了她才是…… 她从不认为自己能让堂堂的幽王做出妥协与改变,那么这一次,慕珑渊又有什么目的? 就如同夏浅薇不愿意承卫玄麒的人情,她更不愿意亏欠慕珑渊一分! 这时,广场上竟是传来一阵低呼声,夏浅薇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慕珑渊已然徒手拖住了那燃烧中的火盆,哪怕只是这样远远的望着,都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灼热! 夏浅薇眼眸一动,夏柔纯的心思何其狠毒,哪怕是身怀武艺之人,也会被那灼人的高温烫得双手发颤,若是坚持不住稍有晃动,哪怕射箭之人瞄得再准,也会发生无可挽回的失误! 然而那男子却依旧岿然不动,好似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夏浅薇心中动容,他完全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贵国幽王殿下实在是名不虚传,能人所不能。”卫玄麒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说者好似无意,听者却是有心。 辰皇再次五味杂陈,是啊,扪心自问他的众多皇子之中,就属慕珑渊的能力与心性最为出众,杀伐果断骁勇善战,若这江山交给他,自己定是无需烦心。 只可惜血统不纯,再者他太过自我太有主见,不易掌控,时常在文武百官面前让自己下不了台…… 想到这,辰皇脸上的笑容便有些不太自然。 而皇后则依旧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只是目光不经意的在慕珑渊与夏浅薇之间徘徊,这个幽王……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此时一块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红色绸缎已然落在了夏浅薇的眼前,在彻底遮住视线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见场中那无畏而挺拔的男子嘴角扬起了一抹别样的笑意。 火光照亮了他俊美无双的面容,夏浅薇心中竟有几分震撼,她从未觉得慕珑渊的坚韧这般令人深刻。 手中握着沉甸甸的弓箭,这一瞬间,一向对自己的箭技自信无比的夏浅薇难得也有了几分凝重。 她久久的站在原地,耳边好似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讥诮声,可那少女却依旧立于阳光之下,莫名给人一种圣洁之感。 慕珑渊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眼神已经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抹柔光,他只是深深的望着那已然跃上马背的少女,若有所思。 若这次失了手,一箭毙命也就罢了,若他死不了,这个责任她一辈子也别想赖掉! 卫玄麒紧紧地盯着夏浅薇,只觉得她身上忽然散开一股熟悉的冷冽之感,原本沉寂已久的心顿时加快了节奏,连呼吸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 此时已有公公将辰皇亲笔题的三张祈愿条捆于箭上,放在马鞍旁的箭筒之中,伴随着一阵强劲的击鼓声,夏浅薇身下的马匹很快情绪高涨跃跃欲试。 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夏宜海紧皱着眉头焦急的望着马背上的少女,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只是心中的愧疚正无尽的蔓延着。 他沉溺于过去,竟错过了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倘若夏浅薇这一次失手伤了幽王,那么夏家上下,都愿意陪着她承担一切的后果! “永乐县主,尽力而为。”辰皇的声音响起,这一瞬间他竟是有些后悔,可身为帝王,在云国太子的面前怎能出尔反尔? 但场上的那个人可是慕珑渊!倘若有危险,他应该能躲得过永乐县主的箭吧?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一阵寒风拂过,夏浅薇突然毫无预警的甩开了缰绳,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似有一股凌厉的气势迎面扑来,那少女俯着身子异常稳当,但凡懂得骑射之人皆惊叹于她那干练而漂亮的姿势。 手中的弓箭在她手里仿佛成了一种震撼至极的神兵利器,那快速奔腾的马蹄越发鼓动人心! 夏柔纯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一抖,只觉得自己莫不是眼花,这一瞬间她竟在夏浅薇的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哪怕蒙着眼,夏浅薇依旧能透过那红色的绸缎看见场中隐隐的光源,她稳稳的扯着马缰绕着场上周旋,忽而抽出了筒中的三支长箭瞄准了慕珑渊。 什么?!辰皇大惊失色,三箭齐发,这永乐县主也太乱来了! 这一瞬间,众人只觉得时间仿佛就此静止,随后势如破竹的箭风笔直无比的朝着幽王而去…… 卫玄麒微微眯了眼,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辰国幽王,这个让他忌惮的对手倘若死在今日…… 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传来,四周立刻响起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卫玄麒的脸上当即浮上了一片别有深意的浅笑,看着火盆之中赫然插着的三支长箭,以及此刻慕珑渊那张冷酷却又轻狂的笑容,他方才侥幸的念头已然烟消云散,是啊,幽王怎么可能死得这般儿戏? “这真是……”辰皇久久没有回过神,而席位间已然爆发开一阵热烈无比的掌声。 不少人竟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子,望向那已然摘下了眼前绸缎的夏浅薇,马背上的少女周身仿佛散发着一圈神圣的光晕,那张绝美的面容耀眼至极。 夏浅薇就那样与慕珑渊遥遥相望,她不知是何心情,竟也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此时夏柔纯与夏柔萱已然错愕得失了声,而卫玄麒则带着一股冷意笑着说了句,“很精彩,爱妃说是不是?” 夏柔纯心头一惊,她分明感受到了卫玄麒的责怪,明明是想刁难那个夏浅薇,如今却反而给辰国造了势。 此事必定不胫而走,区区一名武将之女就有此等能耐,辰国的实力又岂能小觑? 皇后也难掩心中震撼,她下意识的望向慕元,发现太子的眼底正泛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倾慕之光,好像夏浅薇的存在已然成了他的骄傲。 确实,皇后也从未见过这样一名女子,一举一动皆那般惊心动魄,处处给人惊喜。 或许大业一成,只要夏浅薇愿意安分守己,也可留她在太子身边助势。 四周的氛围顿时高涨,慕珑渊望着夏浅薇的眸光越发炙热,这个丫头还真是有两下子。 正当他放下火盆准备抽身离去时,慕珑渊的眉头却是一蹙,他分明看见原本红艳的火光竟突然变成了青白色! “怎、怎么回事?这也太不吉利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四周立刻传来一阵狐疑的议论声……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天煞孤星 红色的火焰瞬间变成了青白色,众人从未见过此等诡异之事,丽妃的脸色似是有些惊恐,当即望向诧异的辰皇颤声道,“陛下,不如让毛道长来解一番异象?” 此时,慕珑渊却是瞥了一眼那已然退到角落里的夏浅薇,这丫头……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旁人不清楚,但他就站在火盆旁,方才长箭射入火中时他分明嗅到了一股刺鼻的异味,想必这就是火光变色的关键所在! 而夏浅薇也察觉到了慕珑渊的视线,她只是轻轻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全然不回应他的探究。 很快,毛道长被宫人从太后那儿请了过来。 夏柔纯一见此人,便不由得皱了眉头。 这妖道上次跟那永乐县主合起伙来坑骗自己,他这一来,怕又要糊弄一次鬼神之说! 果不其然,只见毛道长望着火盆脸色一变,随后恭敬的朝着辰皇行了一礼,“陛下,自古迎亲之礼选媒就必须是儿孙满堂的有福之人,这祈愿之礼亦是如此。” 众人面露诧异,尚不明白毛道长此言何意。 只见他为难的看了夏浅薇一眼,随后轻声问道,“不知永乐县主八字几何?” 话及此处,众人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那少女缓缓而去,在毛道长的耳边说着,对方掐指一算,那个表情竟满是惋惜。 “陛下借由射箭人之手向天传达愿景,永乐县主虽为富贵之命,奈何八字带煞,刑亲克友,今后不宜参与各类喜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丽妃佯装震惊,“刑亲克友?这不就是天煞孤星吗?臣妾听说这等命格之人只能孤独终老……当然,永乐县主年纪尚轻,这世事无绝对……” 这委婉的语气带着几分尴尬和遗憾,在场立刻有几人同时变了脸色。 慕珑渊凤眸微微一眯,神色中已经有了几分冷意,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夏浅薇对他说过此生不嫁。 本以为是自己一时冲动逼得她说出这么一番气言,哪知道她居然是认真的…… 这世间竟真的有女子敢这般胡作非为? 在这样的场合被道破命克六亲,戴上了天煞孤星的帽子,今后哪名男子看见了她不得绕道而行? 慕珑渊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她分明是在逼退任何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子! 这丫头……当真想要孤独终老? 慕元也同样神色冷然,他早就知道夏浅薇已经想好了办法打消父皇的念头,谁知竟是这种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事情! 他紧拧着眉头不由得望向皇后,果真,她的眼底已经一片顾忌之色。 此时众人俨然想起了仙逝的玉容夫人,这么说她果真是被永乐县主给克死的?而如今夏府的小姐和少爷一个接一个的死于非命,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陛下千万不要怪罪永乐县主,想必她也并非有意破坏这次的篝火盛会。”夏柔纯的面上带着善意的笑,心中早已一片幸灾乐祸。 夏柔纯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夏浅薇求情,可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在座的各位,永乐县主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命格,却还不计后果瞒着圣上担此重任,难道还不算欺君之罪? 往严重了说,本是祈求风调雨顺,如今被夏浅薇的脏手一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 果不其然,辰皇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望向夏浅薇的眼神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欣赏,只剩下一片怅然若失。 身为帝王,又岂能因为一名女子而让自己发生任何的危险?更何况天下美人如此之多,谁也不能跟辰国的未来相提并论! “卫太子妃也不必自责,我们皇族中人确实对民间的风俗不太考究,倘若妾身知道还有这么一说,就先该挑几个算过八字的,再让卫太子妃从中选人尽兴。” 这时丽妃却是轻轻笑道,她俨然提醒了众人,方才分明是夏柔纯先挑的事,永乐县主还能违抗不成?就算她真的知道自己是个不详人,以此推脱,只怕当下会让人误以为是借口罢了。 而且辰国民间还有个习惯,女子唯有在挑选夫家时才会拿出八字去合算,然后定个黄道吉日,而众所周知,永乐县主与冷家迟迟没有将婚期定上议程,想必也还没算过八字,所以她应该不知自己命带刑克。 夏柔纯脸上的笑容当即有了几分僵硬,她原本以为这丽妃方才是在与自己同仇敌忾,打算让那夏浅薇出洋相,可现在听来却有那么几分不太对劲。 她哪里能想到,丽妃与夏浅薇完全是各取所需,帮了对方就等同于帮了自己,不,应该说今日过后,整个六宫中的妃子们皆不会再为难夏浅薇,因为陛下已经不可能再对她有任何的想法! 毛道长得到了夏浅薇的示意,当即又开了口,“陛下不必过于担心,只需重新命人将祈愿条投入火中,仪式还可圆满完成。” 辰皇的注意立刻被转移开来,夏浅薇眼见着自己的目的达成,当即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广场之上。 回府的马车早已备好,当夏浅薇准备离宫时,前方的宫道上已然出现了一名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慕珑渊的眼中沉淀着隐涩不明的光,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恼怒,“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她这可是兵行险招,倘若皇帝老头事后发现自己上了夏浅薇的当,她还想不想活了? 眼前的少女却是不回答,可目光却不受控制的飘向慕珑渊的双手。 看着她的表情,慕珑渊就知道想必夏浅薇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个贪生怕死的丫头又怎会如此鲁莽?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只要夏浅薇真的终身不嫁,辰皇便抓不住她的把柄! 慕珑渊眉头一蹙,他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对付夏浅薇,这丫头狠心如此,这世间还有她顾忌的东西? “……随便你了。” 这男子带着几分怒气转身欲走,身后却是传来了夏浅薇那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那王爷呢?王爷今日又是为何?”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幽王道歉 慕珑渊当即停下了脚步,下一秒正好撞上了夏浅薇那略带怒意的眸光。 “王爷不该是如此冲动之人!” 没错,在传闻之中幽王确实无所不能,可他莫非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 正所谓天要让其亡,必先让其狂,倘若方才自己真的一时失手伤了他,卫玄麒定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想到这,夏浅薇的眼神中好像跳跃着一缕火焰,最让卫玄麒头疼的对手真以这么儿戏的方式有了什么闪失,那真是叫人难以接受! 而且以幽王任性的脾气,指不定今后还会如此胡闹! 慕珑渊眸光一闪,她这是在……教训自己?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真的是对她太好了,竟给了她这等责难他的勇气! 谁知,夏浅薇突然迈开步伐缓缓靠近,她低头瞥见了慕珑渊手指上的一片红色的烫伤,柳眉当即一蹙。 “就算是金刚不坏之身,王爷也不该这般糟蹋!” 这语气中竟有几分无奈,她从袖中拿出了一瓶金疮药,随后撩开了慕珑渊的袖子,看着眼前的这双手,夏浅薇的心便不由得一沉。 “齐侍卫。”这少女突然冷声开了口,慕珑渊身后的齐韶面上一惊,“属下在!” 怎么回事?眼前的永乐县主竟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忌惮。 “上药!” 这微冷的声音让齐侍卫面色一凛,身子好像不听使唤一般当即恭敬的接过了她手中的金疮药小心谨慎的为慕珑渊敷上,并且还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就好像永乐县主在责怪他不懂得伺候主子,殊不知方才他确实恳请自家王爷前往御医院看看伤势,可王爷只说了句,“现在是看伤的时候?” 于是,他们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夏浅薇便这样站在一旁监督着他的动作,并时不时叮嘱指导着,“掌心筋骨处需多涂些许。” “……是,是。”齐侍卫显得有些拘谨,心想着自己好歹也跟着王爷出生入死,什么伤口没有处理过,怎么偏生在永乐县主的面前显得这般笨手笨脚? 此时慕珑渊深深的看着夏浅薇认真严肃的表情,心中当即划过一个连他也不太相信的念头。 这丫头该不会是在担心他? 他深邃的眸中不由得浮上了几分愉悦的柔光,可另一个声音却又响起,这怎么可能? 既然担心他,为何不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慕珑渊差点将这话说出口,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在那火盆中做了什么手脚?” “那些箭上早已涂了磷粉。” 这种矿石一旦燃烧便会发出青白色的火焰,从前夏浅薇在民间遇见了不少奇事,曾有一次她所在的村庄盛传闹鬼之说,每当夜深人静时林中就会出现青白色的鬼火,后来一番查证之后,她才发现了磷粉这种天然的旷石。 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他早就知道夏浅薇的脑子里装着许多有趣的小主意,论狡猾,她简直可以与自己相媲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耍弄这种心机手段,必须要有过人的胆量! “你倒是跟昔日的敌人相处愉快。”不用想,便知她一开始便在与丽妃一同作戏,天煞孤星?她这是打算把自己染得跟乌鸦一样黑! 夏浅薇俨然听出了慕珑渊语气中的戏谑,只是不再言语,安静的看着齐侍卫将他的双手包扎妥当。 “既然王爷的伤势已无大碍,臣女告退。” “本王知道……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谁知刚要转身,慕珑渊突然开了口。 夏浅薇脚下的步伐当即一顿,下意识的抬起眼正好对上了他那深色的眸子里闪动着不真切的歉意与内疚。 这张俊美无双的面容如同蒙上了一片阴云,似有一抹失落和低沉,“本王知道你并非那等敢做不敢认的小人,或许只是我不愿去追究,唯有你做的事情,本王才有理由不计较。” 他的表情写满了认真,好像夏浅薇做了任何的错事,他都不会责怪。 话及此处,夏浅薇已然听出了什么,莫非慕珑渊已经查到是谁背叛了他…… “你可以继续讨厌本王,但这世间,也只有本王一人可以刁难你,倘若今日失了手,就当本王赎罪,两不相欠。” 他这是在为今日的事情做解释? 夏浅薇心中原本冰冷的心湖竟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不可一世的幽王竟真能放下姿态,他语气里满是歉意,那真诚的俊容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炙热。 夏浅薇竟不由得避开了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她这幅防备忌惮的模样,慕珑渊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害怕本王是对的,从今往后本王还会继续为难你,直到你认错求饶的那一日!” 他身上霸道的气息再次散开,这好似玩笑的话让夏浅薇面上一怒,方才她还觉得或许幽王并不是那般自我讨厌的家伙,果然,又被他戏耍了。 能将以权欺人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臣女告退!” 丢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不再看他一眼,带着一丝淡淡的厌恶快步离去。 慕珑渊身后的齐侍卫不由得满心焦急,他方才还以为自家王爷终于开窍了,哪里会想到最后还是惹得永乐县主不高兴。 “王爷……” “不必多言,难道你没看出来,她只是不想亏欠本王。” 此时慕珑渊已经收敛了表情,他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那丫头恨不得跟自己划清界限,又怎么会关心他的伤? 她看他的眼神中除了气恼便再无其他,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情爱,虽然不甘心,但慕珑渊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遇上了难题。 要想让夏浅薇心甘情愿,简直比拷问那些嘴硬的俘虏还要困难! 慕珑渊望着那已然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很快面上却又流露出了一抹好笑的神情,“不过……本王好像找到对付她的办法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护她周全 而另一头,太后宫中的花园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茶香,比起前头广场上热闹喜庆的氛围,这里更显得清幽平和。 太后眯着眼笑看向眼前这张足以与明月争辉的俊美面容,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自己保养得再好,依旧敌不过岁月给她染上的白霜,可慕云霄却如昨日般意气风发,只是被雕琢得更加温润细腻,让人与之相处便有种愉悦舒适的感觉。 “哀家已经许久没有品过这般好的茶了。” “这是今年的新茶,叶嫩清甜,但比不上太后宫中的贡茶。”慕云霄的脸上带着春风般的浅笑,看得四周的宫女们面上不由得一红,仿佛花园里的风景也鲜亮了几分。 太后望着对方那熟络的茶技,不由得赞叹道,“茶味如人,这些年你倒是越发与世无争了,外头那么热闹,反倒让霄儿陪着哀家,想必很是乏味吧?” 只见慕云霄手中的动作行云流水,袅袅的茶烟在他的手中好像多了些生机,一片怡然自得的模样。 “云霄也与太后一样,不喜喧闹。” 明明是皇族中人,可慕云霄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却活成了神仙般的样子。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她深深地看着眼前俊美男子那风清云淡的双眸,别有寓意的回了句,“有人的地方便有战争,哀家已经争得够了,如今方明白,放下才是最难的事情。” 放下? 慕云霄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后恭敬的说道,“太后说的是。” 就在这时,一名嬷嬷面色为难的由外而来,“启禀太后娘娘,永乐县主已经离宫回府去了。” 太后本想着让夏浅薇来陪她喝茶,哪知道这篝火盛会还未结束,那孩子就离开了? “可是发生了何事?”慕云霄当即望向来人,明明方才还一派平静的神色,此刻眼底却是多了几分紧张,丝毫不掩盖他对夏浅薇的关心。 “回王爷的话,今日最后的祈福仪式上忽然火生异像,毛道长为永乐县主算了一挂,说县主是天煞孤星……” 此话一出,花园里的众人当即齐齐一愣。 慕云霄最先反应过来,他的眼底似是蒙上了一片阴云,那哀伤的神色,让旁人看了也不由得心中一紧。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这孩子,命运怎的如此多舛。不过这性子,还真有些像她的母亲。” 慕云霄当然明白太后话中的意思,当年秦玉容的追求者甚多,其中不乏皇亲国戚,然而她却偏偏中意于当时还只是个小将军的夏宜海。 而如今,她的女儿也与高门无缘了。 “既是故人之女,倘若今后无人愿意照顾她,云霄自会护她周全。”慕云霄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一片磊落,语气更是坚定。 “若她母亲泉下有知你这般重情重义,也能安心了。” 待慕云霄离开之后,太后久久的望着自己面前的这杯清茶,随后伸手轻轻晃了晃,“这孩子,还是这般叫人看不透彻。” 本想试探一番,慕云霄对夏浅薇的态度可以探出许多的信息,却没想到他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如此说来,正是因为心怀坦荡。 “太后娘娘担心的是……”身后的嬷嬷疑惑的问了句,太后的眼底却是划过了一抹幽光,她从不相信这世间真有人无欲无求,可唯独慕云霄。 她还记得这个孩子刚入宫的时候,自己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补偿,他只说了句愿长伴秦家姑娘。 太后还知道,当年如今的皇帝登基不久,明王便去御书房请旨赐婚,可众所周知当时秦玉容已与夏宜海互许了终身。 他对那姑娘格外的执着,甚至不惜背上骂名,甚至还因此与皇帝起了冲突,最后依旧无法如愿。 如今,他俨然一副逍遥闲散的模样,除了在暗处帮皇后和太子打点些事宜,便不争不抢,或许秦玉容真的是他今生唯一不折手段都想要的人。 可太后心中始终有那么一抹不安,只怕无人知道,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对秦玉容惊鸿一瞥,可先帝最注重名声,所以他为了保住储君之位,一言一行皆不敢有丝毫逾越。 或许就因为得不到,他也不愿自己的兄弟得到,美名其曰身为皇族中人不可以权欺人,怎能棒打鸳鸯?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位御前公公曾在皇帝难得一次的酒醉后看见他将一个宫女认成了秦玉容,事后,那名宫女便不知所踪。 太后当然以最快的速度压下了此事,应该无人知晓,可面对慕云霄时,她竟莫名的有了几分怀疑。 真的无人知晓吗? “秦玉容的女儿,果真有骨气。”太后岂会不知夏浅薇如今与毛道长走得亲近,什么天煞孤星,只怕是那孩子用来打消皇帝念头想的办法罢了。 如今这江山稳了,皇帝也不似从前那般畏首畏尾,太后也不想再操闲心,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这太平日子大乱。 “太后娘娘,方才明王在场,老奴还有一事未禀报,就是幽王殿下……” 听嬷嬷说起场上的事情,太后的脸色忽然一变。 她刚才还想着只要不天下大乱,自己倒是能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半路杀出个慕珑渊? …… 此时夏府的马车缓缓的在京都路上行驶着,忽然间外头传来一阵喧闹。 “发生了何事?” “启禀县主,前方有人昏倒了。” 夏浅薇撩开帘子,果真看见府上的两名侍卫已然上前查看着那人的情况。 那是一名年轻而瘦弱的男子,身上的粗布衣满是泥泞,还透着早已发黑的血迹,蓬头垢脸让人看不清楚容貌,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侍卫正要打发,却听他艰难的开了口,“草民,是从相府逃出来的……求见永乐县主……” 相府? 夏浅薇眉头轻轻一蹙,听说相爷已经称病多日,连这次的篝火盛会也没有出席,连带着那秦玉媛也安分了许多,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 “将他带回去。”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一探虚实 两日后,坐落于京都吉位的丞相府邸。 青灰色的庭院一片宁静,春日的嫩芽在这看似朴素实则处处精致考究的花园里散发着无限的生机。 衣着整洁干练的家丁们个个面色严谨,紧闭着双唇低头做着自己手中的活儿,仿佛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铮——”一声刺耳的琴音传来,附近的下人们不由得心头一惊,果不其然,很快传来了丞相夫人秦玉媛的怒骂声。 “这是第几次了?平日里跟你姐姐一起学的琴,为何你的琴技始终不及她一半?居然还断了琴弦,若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这般失礼,你是想连累相府上下吗?!” 只见琴室内,一名面容清秀神色怯弱的女子委屈的望着自己火冒三丈的母亲,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都是溪音不好,不及姐姐聪慧……” 秦玉媛满脸写着不悦,她看着柳溪音的眼神中除了恨其不争之外便无半点儿怜惜。 “都说笨鸟先飞,既然脑子没别人好使,怎么不知道勤快一点儿?今后入了宫,母亲还不被人戳脊梁骨,说没有花心思栽培你!” 她越想越生气,给予厚望的女儿手臂至今未愈,庄妃犯下大错被打入了冷宫,自家相爷生怕被连累,这些日子不得不愈发小心,连同着她也不敢迈出这个大门,生怕被人抓住了把柄。 相爷为了取消柳溪云和四皇子慕严的婚事绞尽了脑汁,柳溪音又笨得叫人难以省心,本应该风光无两的相府前景一片黯淡。 再加上…… 秦玉媛看向不远处一名嬷嬷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罐子从自己的面前经过,便想起一会儿自己还要到那刻薄的婆母面前伺候着,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丞相夫人当得真是窝囊! “夫人,不好了!”谁知,一名婢女面色慌张的由外而来,随后在秦玉媛的身边附耳说着什么。 “这可是真的?!” 一旁的柳溪音听着自家母亲颤抖的音调,以及那张大惊失色的面容,心中便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秦玉媛恨恨的一跺脚,竟是咬牙看向她,“真是没福气的东西!还弹什么琴,皇后娘娘反悔了,太子侧妃之位挑了旁人,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原来,宫中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皇后竟是内定了定兴侯府的嫡五小姐魏曼瑶,眼下人已经入宫面见凤颜! 曾经算命的就说过,她的女儿柳溪音命格平凡,虽能衣食无忧但却不是个显贵的,果然如此,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 柳溪音不由得目光一闪,只觉得此刻的秦玉媛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母亲,这也怪不得溪音。”谁知,一道浅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只见柳溪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儿,她的目光随后落在柳溪音身前的那把古琴之上,秦玉媛当即尴尬的笑了笑。 “溪云,母亲会再为你寻一把更好的琴来……” “母亲这话说的,女儿难道在乎这些身外物?琴坏了也就坏了,总会有更好的回来,溪音,快让姐姐看看可是伤了手?” 柳溪音愣愣的看着许久未曾跟她说过半句话的胞姐迎面而来,竟担忧的拉住了她的手细细端详,一时间竟难以回神。 可很快,手指传来一阵剧痛,柳溪云就那样面带笑容的掰着她方才被断琴所伤的手指,一点儿也不在乎柳溪音已然露出痛楚之色的小脸。 “连琴都有自知之明,母亲对妹妹的要求也太高了些,待溪云的手臂一好,再从长计议又有何不可?” 此刻的柳溪云模样叫人有种说不出的害怕,那不经意间从瞳仁中泄露出来的恨意,连秦玉媛也有些忌惮。 她分明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恼了她,觉得她最近都将心思放在了柳溪音的身上,要知道一直以来,在相府之中,柳溪音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母亲这不是怕打搅你休息,这儿风大,还是赶紧回屋休息……” 谁知话还未说完,外头却是传来了一阵通报声,“夫人,永乐县主来了!” 什么? 母女二人齐齐脸色一变,那眼神中写满了浓浓的厌恶,很快,一道绝美的身影已然如清风般飘然而至,款款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角落里的柳溪音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夏表姐哪里是这幅模样? 而且自己也从未看见过姐姐这般毫不掩饰情绪的样子,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你来做甚?相府不欢迎你!” 柳溪云咬牙切齿的望向来人,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听闻相爷近日身子不适,太后体恤,所以命浅薇来为相爷把脉,姨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呢。” 秦玉媛赶紧拉住了柳溪云,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恨不得将夏浅薇千刀万剐,可眼下却无法动这个贱丫头分毫! “永乐县主如今可是太后跟前的贵人了,哪敢劳烦你,相爷的身子今日已经好了许多,你且回去向太后复命就是。” 好了许多?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这一路上她可是闻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其中的几种成分药力极强,非病入膏肓之人不可用之。 她早就知道柳相称病只是为了暂避风头,如今看来,相府中是真的有人情况不妙了! 而且那些药材皆是价值不菲之物,所以这个人身份还不一般。 秦玉媛的话并没有让夏浅薇退却,她突然往前几步一把抓住了柳溪云的手臂,吓得对方花容失色连连惊叫,“你,你要做什么?!” “表姐何必如此紧张,太后甚是记挂表姐的伤臂,眼下看来似乎好转了不少。” 夏浅薇笑着,秦玉媛却好像记起了什么似的立刻上前拉开了两人,她强忍着怒火回道,“多谢太后挂念,永乐县主尽管回去复命!” 这一次,夏浅薇竟真的不再纠缠,她特地在宫中放出太子侧妃人选的消息,就是为了引起相府不满,静等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果然让她等到了! 柳溪云手臂上散发着一股熟悉无比的药膏味,这是云国御医针灸之前专用的,由她当年亲手调配,如此说来,夏柔纯已经接触过相府的人了,还向他们示了好。 为官多年从未落下把柄的柳相,终于也有了疏忽的时候! 而那一日她救下的人,将成为整个相府的祸根!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当众揭穿 次日,皇家马场。 只见偌大的马棚内多了几匹从未见过的矫健新马,夏浅薇望着由远处而来的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旁边的侍卫当即回道,“那几位是这次参加四国赛马的云国选手,今日特地来与县主几人切磋马术。” 夏浅薇眸光一闪,这么说……卫玄麒今日也会来了? “怎么辰国的选手是个小丫头?”一道轻蔑而不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只见一名个子不高但眉目清秀的华衣男子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夏浅薇。 “二弟,不得无礼!”他身旁一名严谨端方的高大男子当即呵斥了一声,对方耸了耸肩,悻悻的吐了下舌头,不过又忍不住看了夏浅薇一眼,小声嘟囔着,“长得倒是不错。” 夏浅薇记得这两兄弟,是云国铁骑大将军的嫡子,高个子的是长子刘青枫,另一个刘青岚,三年过去了,竟是一点儿也没长高,看样子一如从前般浮躁。 只见刘青枫有礼的朝着夏浅薇的方向抱拳致歉,她当即不卑不吭的颔首回礼,心想着此人倒是沉稳了不少。 “是太子妃!”这时,刘青岚的语气一喜,脸颊有些微红的望向那如牡丹般华贵美丽的女子,夏柔纯款款而来,面上一片亲切之色。 “这一路长途跋涉,两位应是累了,今日切磋尽兴便好,不必太过勉强。” 听着夏柔纯关切的语气,丝毫没有身为太子妃的半点儿架子,刘青岚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难以掩饰他倾慕的心思,“太子妃放心,臣一定不会输的!” 一道冰冷的视线很快从夏柔纯的身上挪开,她当即敏锐的望向夏浅薇,眼底带着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厌恶。 却不想这时,一道惊呼声从角落里响起。 “小心!” 只见一匹快如闪电的小马驹毫无预警的冲了出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它竟险险的从夏柔纯的身边疾驰而过,只是重重的溅起了一滩泥水污了她那身仙气飘然的芙蓉袖荷裙。 这马飞奔到夏浅薇的身边如同邀功一般绕了几圈,随后竟是抬着它的鼻孔对着夏柔纯的方向喷了几口浊气,一副充满敌意的样子。 “哪来的畜生?!”刘青岚吓得脸色大变,正要拔出腰间的长剑,却听夏浅薇淡淡笑道,“太子妃菩萨心肠,想必不会与一匹畜生计较吧?” 夏柔纯的花容有些难看,她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的模样,分明感受到四周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只好僵着一张雍容的笑脸故作大方道,“永乐县主可要照顾好自己的马儿,若它伤了旁人那可就不好了。” 然而夏浅薇却只是风轻云淡的收回了自己冰冷的视线,如同褒奖一般抚着这小马驹的脖颈,这样的态度再次激怒了刘青岚。 “岂有此理……” “二弟,既然太子妃都不计较了,你莫要惹是生非。”刘青枫无奈的劝着,而自家二弟却是愤愤的瞪了夏浅薇一眼,“这辰国的女子怎的这般不懂规矩,太子妃就是心善,容易让旁人得寸进尺!” 刘青岚心疼极了,只想着一会儿切磋的时候,定要找个机会教训一下那个无礼的丫头! 夏浅薇已然回过神,眼前的小马驹太过热情,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像解释一般,“今后不能让你出赛了……” 如今,她已经不适合与冷家有过多的牵扯。 “永乐县主,这匹冷千户带来的马方才咬伤了您要出赛的马匹,恐怕……”一旁的侍卫无奈的禀道,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般有脾气的马。 什么? 夏浅薇眸光一闪,眼前的小马驹却是骄傲的吁了一声,很快,一道浅笑从身后传来。 “既然这马如此主动请缨,永乐县主不妨就让它试试。” 只见太子慕元脚踏清风而来,而他身侧的冷玉寒仿佛没有注意到夏浅薇眼中的惊讶,面色清冷得如同他们已是陌路人。 本应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竟同时出现,立刻吸引了无数的注意,四周竟莫名安静了下来。 “本殿也想看看这灵骑的本事,想必定能大开眼界。”谁知,卫玄麒紧随而来,夏柔纯的面上当即浮现出几分委屈,强颜欢笑的回到他的身边行了一礼。 “爱妃这是……”卫玄麒故作惊讶,而夏柔纯则一副为难至极的表情,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仿佛是她对自己做了什么恶事一般。 “是妾身自己不小心,让诸位见笑了。” “那就回去换身衣裳,在慕太子面前这般实在失礼,有碍观瞻。”谁知,这一次卫玄麒竟是没有配合她,语气中反而有些疏离。 夏柔纯眼神微微一僵,要知道那日篝火会之后,卫玄麒便没有与她说过半句话,俨然是恼了她不按计划自作主张刁难了夏浅薇。 她心中一堵,正要行礼退下,却不想夏浅薇突然冷冷的开了口,“在太子妃换衣之前,臣女有一困惑,望卫太子与太子妃解答。”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慕元的眼底似有几分疑惑,他分明感觉到夏浅薇对卫太子和太子妃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敌意。 “永乐县主请讲。”卫玄麒依旧一副翩翩儒雅的模样,哪知下一秒,夏浅薇犀利的视线却是落在了他微微讶异的面容之上。 “不知卫太子为何要私下接触我辰国柳相?”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心中大咳。 永乐县主此言何意?卫太子私下会见了柳丞相,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卫玄麒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依旧这般咄咄逼人,他立刻想起初次见面时,她当着慕元的面质疑自己身为药商的身份。 卫玄麒立刻感觉到慕元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永乐县主莫不是误会了?” “误会?卫太子妃派了御医前去相府为我表姐柳溪云治伤,难道太子殿下不知?” 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卫玄麒当然不会做这等冒失的事情,他如此多疑,从不会轻易相信妇人,想要拉拢柳相更不会假手他人,如今却直接将手伸到了相府的后宅之中…… 由此可见,想必是夏柔纯瞒着他想要偷偷立功,私自接近了秦玉媛! 果不其然,卫玄麒的眼底划过一抹阴霾,森森的望向了他身侧强忍着心虚之色的夏柔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狡诈少女 此时夏柔纯早已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夏浅薇,可面上却是一片楚楚可怜之色,如娇嫩的花瓣落下了冰冷的雨滴,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永乐县主,竟要如此搬弄是非,臣妾受委屈是小,坏了两国邦交是大。” 她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竟盈盈上前作势就要朝着夏浅薇行礼,“倘若妾身赔罪能够让永乐县主消气……” 一旁的刘青岚顿时气极,当即出声拦住了她,“贵国未免欺人太甚,区区一个县主都敢对我国太子妃无礼,莫不是以为云国无人了?” 在他眼中看来,辰国皆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让人看得上眼的武将也就那么两三个,跟如今满朝将才的云国简直是云泥之别。 能与他们云国邦交,是辰国求也求不来的事情,如今竟让他们尊贵的太子妃这般低声下气,简直是无法忍受! “二弟!”刘青枫心中一惊,他越发后悔让刘青岚同行,明明太子殿下在场都还未替太子妃打抱不平,他竟这般喧宾夺主,丝毫没有注意殿下越发危险的脸色。 “殿下赎罪,二弟口没遮拦,臣回去定好好教训他!” 夏柔纯心中越发焦急,要知道这些年来在外人面前,玄麒一定会百般护她周全,所以世人皆传云国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可如今,连刘青岚都知道替她出头,可玄麒至今一言不发。 明明那秦玉媛很快就会说服柳相与他们合作,到时候将功抵过,弥补这次没能顺利将戴夫人带回去的失误,便可让玄麒知道自己还是能够助他成就大业,谁知竟半路杀出个夏浅薇! 究竟是哪里泄露了风声? 夏浅薇知道眼下并非在慕元面前拆穿卫玄麒就是卫容恩的时机,倘若打草惊蛇让他们回了云国,下一次的机会不知要等到何时! 卫玄麒此刻心中已经划过数个为夏柔纯解释的借口,怎知夏浅薇忽然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众所周知太子妃乐善好施,表姐她秀外慧中乃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因为臂伤一事消愁多时,如今得云国御医针灸之术,她的手臂已经好了许多,太子妃既是行好事,大可不必遮遮掩掩,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卫玄麒面色微微一怔,他本以为夏浅薇是在挑拨两国间的关系,谁知这么一听,竟还是在为自己的太子妃着想了? 慕元此时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随后笑道,“卫殿下时常夸赞太子妃玲珑心思,处事小心,想必是出于怜惜之情才伸出援手,毕竟身份特殊,不愿走漏风声也是自然。” 他的面上没有半分责怪之色,夏柔纯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了一副谦虚的表情,“举手之劳,这几日上山祈福,遇见了丞相夫人,听说她的爱女伤臂已久,实在令人惋惜,所以柔纯才擅自做主命云国御医前往诊治……” 话及此处,卫玄麒分明看见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了一抹狡黠的流光,他心中暗道不妙,糟了,难道她…… 果不其然,这美丽的少女眼神又是一变,语气有些薄凉,话锋一转,“可方才太子妃的反应如此激烈,倘若目的磊落,大可实话实说,臣女不过是想替表姐感谢一番,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夏浅薇往前逼近一步,一字一句越发厉害,“莫不是以为我辰国太子心胸狭隘,不愿自己的臣子亲眷蒙受他国的恩惠?” 夏柔纯喉间一哽,俨然被对方逼人的气势唬得脑中一片空白,这永乐县主莫不是在戏耍她?让她亲口承认了之后反而还挖了另一个坑给她跳! 众人很快回过味儿来,这卫太子妃态度这般摇摆,一会儿矢口否认,一会儿又说她碍于身份敏感,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卫玄麒心中一沉,这永乐县主真是阴险狡诈,倘若方才柔纯咬紧牙关,还有一番据理力争的机会,可眼下…… “为何永乐县主会知晓我们云国御医的针灸之术?听闻县主从未踏出过辰国半步。” 卫玄麒的面上带着笑,细细琢磨着夏浅薇方才的话之后,很快便察觉到了古怪之处。 “臣女不才,学医之后便极其仰慕贵国出神入化的针灸技法,一番钻研之后也略知一二。”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显得友善亲和,而另一个分明有种隐隐的厌恶与排斥。 卫玄麒心中疑惑极了,这永乐县主明明正值如花粉嫩欲滴的娇美年纪,为何浑身带刺? 明知这少女的存在给他们的大计带来了各种不安定的风险,可奇怪的是,他却越发想要一探究竟。 不得不说,他很欣赏她的狡诈。 一旁的夏柔纯分明看见了卫玄麒眼中的兴趣,她心中不由得一沉,浓浓的嫉妒差点没让她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些年来不乏有女子想要飞上枝头,却从未有一人让玄麒多看一眼,难道就因为这个永乐县主和那个人一样的名字? 呵,这怎么可能?玄麒明明厌极了她。 那么就是因为那张年轻美好的小脸了…… 确实,她至今没有遇见过一个容貌可以与自己匹敌之人,可这辰国的永乐县主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清冷妖娆,活色生姿。 夏柔纯脸上的表情渐渐冷却,生得一副好皮囊又如何?毁掉不就成了? “唔……”只见这尊贵的卫太子妃突然面露痛楚之色,她捂着自己的一条手臂,慕元好似将方才的事情抛之脑后,担忧的问道。 “太子妃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让慕殿下见笑了,臣妾的伤势未愈,怕不能久留。” 刘青岚不由得吓了一跳,“太子妃受伤了?!” 此时卫玄麒好似已经厌烦了三番坏事的夏柔纯,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带太子妃回去休息。” 刘青岚哪里还能顾得上自家兄长的暗示,只是焦急的跟随着一旁的侍卫将夏柔纯护送而去,无视着众人的目光……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恶熊杀人 “永乐县主!”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远处而来,只见六皇子慕昭迈着大步缓缓靠近,只是下一秒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笑容瞬间一怔。 慕昭忽然在夏浅薇几米开外站定,刻意保持着距离,而这女子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顺着她张望的地方看去,只见慕元正与那云国太子在角落里攀谈着,气氛似乎有些愉悦。 夏浅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方才夏柔纯的事情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看来,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暂且打消了众人的怀疑。 “永乐县主为何不问,本殿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慕昭有些失落的开了口,还以为自己的出现能给她一个惊喜,谁知,这女子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夏浅薇终于回过神,她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子,收敛了思绪笑道,“想必是如今庄妃尚在冷宫之中,有人为六殿下平反,正巧我二哥又去了边关,所以六殿下便回来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轻柔的声音让慕昭惊讶极了,她说得竟分毫不差! 当初他与四皇子慕严冲突,正是庄妃在陛下的身边吹的耳旁风,如今墙倒众人推,慕昭自然能够重获自由。 “永乐县主的心情不好?” 夏浅薇眸光一闪,诧异的看向眼前略显担忧的六皇子。 并非心情不佳,她今日针对夏柔纯,原本就不奢望卫玄麒就此露出他的狼子野心,倘若这名男子这么容易就能打倒,上一世的她又怎会输得那般惨? “让殿下见笑了,臣女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夏浅薇别有深意的回道,是,她确实极其失望。 本以为卫玄麒与夏柔纯真如传闻那般恩爱情深,可今日一见,哪知短短三年他们就已貌合神离! 她的庶妹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薄情的男子背叛了整个夏家!夏浅薇当真觉得不值,觉得不平! 完全不需要自己过多的出手,夏柔纯早已在卫玄麒的心中没有多少分量。 眼下,她只需要帮夏柔纯看得更清楚,这个用手足至今的血换来的位置如今已经岌岌可危,如此一来才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不好了!太子殿下,隔壁的猎场发现了几具尸首!”谁知此时,竟有一名侍卫匆匆来到慕元的身边,那神色说不出的惨白。 当众人赶到之时,眼前狼藉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纷纷皱了眉头。 只见随处可见散落的内脏和残肢,满地刺目的鲜血让众人不忍再看,谁知,一道纤细的身影却平静无比的上前,蹲下来细细察看。 卫玄麒轻轻挑了挑眉,眼底再次划过一抹别样的流光。 这辰国永乐县主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眼前这等如同修罗炼狱般的场景,连男子见了都要敬畏三分,她竟能这般风轻云淡? “他们是受到了猛兽袭击,并非刺客。”夏浅薇指着其中一具尸身,“从这獠牙与利爪的模样看来,这猛兽应该是……” “熊!”慕元沉声道,从前皇家猎场附近就有恶熊出没的传闻,眼下开春,冬眠初醒后的山熊正是饥饿难耐,应是误闯进了把守森严的猎场。 他看着地上被折断的长剑,这恶熊的凶猛程度,怕是不容小觑。 “如此正好!今日本就是两国选手切磋,不如看看我们当中何人能够猎得这头恶熊!”这时,一道兴奋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不知何时刘青岚已经折了回来,夏浅薇分明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猎熊? 慕元犹豫的看了夏浅薇一眼,正要拒绝,卫玄麒却是轻轻笑道,“慕殿下放心,刘家兄弟可是我云国的狩猎高手,这恶熊放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就让他们放手去搏,倒也无伤大雅。” 此时那两兄弟已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慕昭深深的看了那刘青岚一眼,此人方才看夏浅薇的眼神让人极其不悦。 想在辰国的地盘上逞威风? “皇兄,既是我们辰国的恶熊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就让永乐县主留于此地,臣弟与冷千户一同前去猎熊!” “听闻永乐县主箭技超群,若不让我等见识一下岂不可惜?这恶熊凶险,多一个帮手便多一分胜算。”刘青岚哪里肯让夏浅薇置身事外。 慕昭当即冷笑一声,“堂堂七尺男儿,还需要一名弱女子当帮手?” “既是弱女子,那还是退出四国赛马为好,赛场之上可没那么多讲究!” 这两人顿时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面对刘青岚的挑衅,夏浅薇很快轻轻一笑,“刘二公子说得在理。” 慕元当即面露诧异,以他对夏浅薇的了解,永乐县主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之人,更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然而,那少女却是缓缓靠近,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慕元才凝重的颔首示意,“为永乐县主取箭!” “谢殿下。” 一旁的慕昭顿时一急,忍不住将自家皇兄拉到一旁,“皇兄莫要中了那刘青岚的激将法!” 然而,眼前这如柳一般坚韧的俊美男子却是深深的望着夏浅薇的背影,他何尝不知这是激将法。 但她说得对,一旦让人误以为她是他们的软肋,今后还会有更多未知的危险接踵而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谅那刘青岚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胡来。 “永乐县主,你跟在我们身后,莫要……” 上了马背的慕昭回头叮嘱着,谁知话没说完,夏浅薇身下的那匹小马驹竟扬天长吁了一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竟兴奋的快速冲了出去。 什么?! 慕昭大惊失色,下一秒冷玉寒也已僵着表情紧追而上,连那对刘氏兄弟都已然将他甩开了老远。 “该死的!”慕昭暗骂一声,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赶紧绝尘而去。 卫玄麒望着那已然消失在林中深处的众人,随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侧的辰国太子慕元。 他竟这般放心那永乐县主? 还以为慕元也会加入那护花行列,如此一来,万事俱备,他倒是该想个办法将这辰国太子引开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本王给你 偌大的林子里,原本快速行进的队伍竟渐渐放缓了速度,众人分明感觉到自己身下的马匹露出了一丝躁动不安。 “是血腥味。”夏浅薇感受着风中隐隐传来的腥臭,慕昭当即皱了眉头。 要知道有灵性的动物最能分辨危险,这么说那恶熊就在附近? “不如我们兵分三路,各凭本事?”刘青岚略显张扬的笑着,他无视着慕昭那不悦的神色看向自己的兄长,“大哥,我们去西边看看。” 相较于意气用事的刘青岚,刘青枫便显得更为顾全大局,他责怪的瞪了自家二弟一眼,随后歉意的开了口,“六殿下可需要我兄弟二人相助?” “不必了!区区一头山熊而已,还难不倒我们。”慕昭哪里会接受他的好意,只是他们这边有三人,要如何分成两路? 永乐县主身为女子,定要有人相护,倘若他自告奋勇,只怕这个难相处的冷大少爷不会答应。 哪知道一直沉默的冷玉寒看也没有看夏浅薇一眼,只是平静无比的丢下一句,“臣自为一组,去东边察看。” 话音刚落,他便拉住了缰绳化成了一阵冷风策马而去。 慕昭诧异的看向那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的男子,他分明感觉到冷玉寒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自己与永乐县主单独相处之时,他便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本以为冷玉寒撕毁婚书一事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流言,如今看来确有其事,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他变得这般无情? “事不宜迟,日落之前,不论寻到那畜生与否,皆在此地汇合!”刘青枫张弛有度,当即利索的领着自家二弟驱马离开。 可不一会儿,刘青岚突然惊呼一声,“呀,不好,我的随身物品落在了马场!大哥先行一步,我去去就来!” 不等刘青枫反应过来,他已然调转了方向折了回去。 此时此刻,慕昭小心的看了夏浅薇一眼,似是想要宽慰几句,哪知道那少女却是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致,想要探出一点蛛丝马迹,全然没有受到冷玉寒的半点儿影响。 “……”慕昭不由得有些讪然,难道,就只有他这个局外人别扭? 这时,一抹突兀的红色突然撞进他的视线,慕昭的眼神一闪,立刻翻身下马来到那灌木丛前细细察看。 “永乐县主,这……”这里有血,恶熊果真就在附近! 可话还未说完,夏浅薇刚一回头,一颗石子突然从暗处飞出,狠狠地打在了她身下的马腿上! 一阵惊呼,这小马驹顿时吃痛的狂奔而去,慕昭心中大骇,正要回到马背上去拦住它,眼前却只留下了一串混乱的马蹄印! 到底是谁在暗中使坏?! 慕昭心中暗骂,谁知下一秒,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他分明感觉到数道不怀好意的气息快速逼近,手立刻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 果不其然,立刻有数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这男子团团围住…… 此时夏浅薇已经被身下的惊马带到了林中深处,待她一阵安抚之后,小马驹才渐渐平息下来。 一阵清风拂来,夹杂着股浓浓的血腥味,夏浅薇回过神,立刻主意到了前方的树梢上竟是挂着一头被削成两半的野鹿! 那鲜血淋漓的巨大肉块分外骇人,她立刻小心的驱马靠近,望着那野鹿身上平整的切口。 不是猛兽袭击?! 那么究竟是谁要在这里挂一块生肉? 夏浅薇脑中灵光一现,这时,身下的小马驹也察觉到了危险,当即警惕的后退了几步,躁动的望着某个方向。 四周的地面似有一阵微微的颤动,随后,前方的几棵大树似乎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落下片片绿叶。 此时夏浅薇的手已经抓住了弓箭,但很快,她微眯着眼改变了主意,无声的掏出了藏在腰间的手铳。 一个比人还高的阴影缓缓靠近,那一身棕黄色的皮毛上沾着点点血迹,一头满口獠牙饥肠辘辘的野山熊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对暴怒的眼珠泛着通红,它警惕的盯着夏浅薇,随后如同示威一般发出了低沉的怒吼,硕大的身躯在那块生肉旁站定,那令人忌惮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此时夏浅薇已然肯定,这块鹿肉就是用来吸引这恶熊现身的! “还不出来?!” 这少女突然沉声道,片刻之后,一道颀长尊贵的玄色身影便幽幽的从阴影中跨了出来。 慕珑渊忍着一副好笑的神情,他自以为藏得很好,这丫头是怎么发现的? 本想静观其变,看看她会如何应对一头连高手也难以对付的猛兽,实在不行的话,危机关头他也会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怎知夏浅薇丝毫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此时慕珑渊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看他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怀疑,这男子立刻敏锐的回了句,“本王也是来猎熊的。” 这丫头……该不会以为是他把这杀人的恶熊送进马场,打算对慕元不利? 如今,她倒是越发在乎太子死活了。 慕珑渊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恼火,他的指间很快出现了一把刀片,银光一闪射向了那恶熊脚边的机关,一张大网立刻从树上落下,准确无误的将恶熊牢牢缠住,越收越紧! 只听轰的一声,那猛兽很快挣扎着栽倒在地,愤怒的龇着獠牙,可一时间却挣脱不开。 慕珑渊缓缓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指向地上的恶熊,随后轻笑道,“见者有份,你想要熊掌还是熊胆?” 本只是为了吓唬她的玩笑话,毕竟这世间的女子都喜欢金银珠宝,哪有人会送这么血腥的东西讨姑娘欢心? 哪知道一阵沉默之后,夏浅薇却是波澜不惊的收起了手铳,认真的回了句,“熊胆。” “……”还真识货呢,这种野生熊胆可是入药珍品,世间难求。 “既是你想要的,本王给你就是了。” 慕珑渊那俊美无双的面容竟是泛开了一抹柔柔的笑意,夏浅薇眉头一蹙,不知为何竟是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时,慕珑渊的表情顿时一变,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从夏浅薇的身后传来,随后,一支冷箭如闪电般擦过他脖颈间的发丝,森森的扎在了地上! 夏浅薇惊讶的转过身去,对面的树荫下不知何时开始便站着那阴沉俊迈的冷玉寒,他看着他们的方向,面上一片浓浓的敌意。 片刻之后,他再次拉开了长弓,这次依旧瞄准着慕珑渊……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夏军造反 冷玉寒的眼中充满认真的杀气,那深邃的瞳仁里似乎跳跃着灼热的火光,他方才在不远处听见六皇子慕昭的惊呼声,便知夏浅薇有了危险,哪里知道追上来一看,竟又让他撞见了这样的画面! 冷玉寒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再不与夏浅薇有所瓜葛,可当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发生意外,身体还是超越了理智,不受控制的做出了行动。 然而事实证明,她根本不需要他多管闲事! 慕珑渊已经收敛了表情,他用眼角的余光轻轻瞥了夏浅薇一眼,语气隐晦不明,“退下。” 此时冷玉寒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夏浅薇知道眼下若是自己开口解释,反而会激化这两名男子之间的矛盾。 幽王……他应该会处理妥当。 当那少女缓缓离开两人的视线,他们在心中竟同时松了口气。 冷玉寒难以想象,倘若夏浅薇方才真的拦在慕珑渊面前,他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就这般一走了之,可见,慕珑渊在她心中应该尚无一席之地。 所以如他所料,自己与她走到今日这一步,皆是幽王从中作梗,设计离间! 而慕珑渊此刻却是庆幸他没有看错夏浅薇,这丫头确实是个理智之人,然而他也十分惊讶,有朝一日自己竟不愿让一个人为难。 男子之间的仇怨,就该由他们自己来解决。 “卑鄙!”冷玉寒久久的望着慕珑渊那张孤傲平静的面容,“本以为幽王只是手段肮脏,没想到还是个虚伪之人,你莫不是以为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便能骗得她的青睐?” 一向不苟言笑眼高于顶的幽王,却在方才露出了那等迷惑人心的笑容,他是想让夏浅薇觉得,他并非传闻中的那般冷酷无情。 慕珑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冷玉寒是清楚的,可他曾以为幽王信奉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面对挚友还是有一颗坦荡之心,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这人下作至极! 对于感情之事尚且能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又有几分真诚可言? “你说对了,若不强颜欢笑,如何亲近得她?”谁知,慕珑渊却是冷冷的挑了挑眉,确实,他已然明白若如从前那般威慑夏浅薇,永远也无法让那丫头靠近。 所以他才打算尝试另一种方式。 冷玉寒瞳仁当即一缩,讽刺的咬牙道,“你终于承认了……那么这头熊,怕也是你的杰作,莫非是想对太子不利?” 慕珑渊的视线落在那泛着银光的箭头之上,他曾设想过无数个与冷玉寒当面对质的场景,却不曾想过,这一瞬间他竟不愿斩断这最后的情谊。 这尊贵的男子缓缓侧过身去,清冷的声音响起,“若冷千户有所怀疑便拿出证据,本王等你的缉拿令。” 慕珑渊没有再看冷玉寒一眼,背对着他的那瞬间,眸中已然划过了一抹幽光,他分明感觉到身后的男子忽而传来了一股凌厉的杀气。 将背留给敌人是最愚蠢的选择,他在赌,赌冷玉寒是不是值得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 然而…… 冷玉寒握着长弓的手更紧了一分,他眼底渐渐沉下几分阴騺,紧闭的唇幽幽的扬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他握着箭尾的手正要松开,这时,天空中竟是腾起一个信号弹。 冷玉寒眉头当即一蹙,那是发生紧急事态锦衣卫用来请求支援的方式! “王爷!”一名阎幽军立刻出现在不远处,他惊讶的看着冷玉寒手中的弓,立刻警惕的握向自己腰间的长剑。 然而,慕珑渊却是一个手势制止了他,“发生了何事?” “马场内出现了一批袭击云国太子的刺客,已经被我等拿下了!” 什么?! 冷玉寒立刻想到与云国太子同行的慕元,他当即放下了长弓,随后深深的看了慕珑渊一眼,便转身快速的消失在了林中。 望着那迅速离去的男子,慕珑渊的心当即一沉,他低头看着自己紧紧握着剑柄的手,这一刻他已然明白,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 究竟从何时开始,自己也不再信任冷玉寒了,否则又怎会做好了准备。 倘若方才冷玉寒放了箭,他随时都能转身挡下对方的杀机! “殿下!” 当冷玉寒赶到的时候,慕元正安然无恙的守在负了伤的卫玄麒身边,面上一片凝重。 他望向来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本殿无碍,刺客袭击卫太子时本殿恰巧不在当下,否则东宫侍卫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只见一旁的地上躺着几具还未凉透的尸身,为首的一名男子俯身跪在地上,脖颈架着两把长剑。 “说!是谁指使你刺杀云国太子?!” 长剑深入一分,鲜血立刻染红了对方的衣襟,他紧皱着眉头咬牙道,“是,是镇军将军派我们来的。”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慕元与冷玉寒竟忍不住异口同声,很快,一名侍卫惊慌的由外而来,“殿下,不好了,六殿下他……” 慕元的心中立刻升起了一丝不安的预感,果不其然,片刻的功夫,重伤昏迷的慕昭便被小心翼翼的抬了过来。 “六殿下……是你们伤的?”慕元的声音有了几分轻微的颤抖,他冷冷的看向地上那被钳制住的刺客,对方抿了抿唇,俨然默认了这个事实。 此时已经回到卫玄麒身边的刘氏两兄弟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刘青岚立刻质问道,“镇军将军可是永乐县主的父亲?方才六殿下与她一组,莫非是受了她的暗算才被伤成这般?!” 话音刚落,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只见那绝美的少女带着一丝疑惑缓缓从林中走出,她的目光诧异的落在不省人事的慕昭身上,刚要上前,立刻有侍卫拔出长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住手!”冷玉寒忍不住出声喝道,他很快意识到失态,当即朝着慕元跪下,“殿下,事情还未查明,永乐县主方才因为惊马与六殿下分开,她定不知情!” “笑话?冷千户怎知她离开了?难道说六殿下遇袭之时你也在场?” 刘青岚讥讽道,一时间连冷玉寒也有了洗不清的嫌疑……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岳父在上 片刻的功夫,夏宜海已然领着数名士兵匆忙而来,他率先注意到了被侍卫拦住的夏浅薇,当即疑惑的抱拳向慕元行了一礼,“末将来迟,请殿下恕罪!” 他分明察觉到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猜忌和警惕。 “镇军将军来得正好,你可认得此人?” 刘青岚测过身子,此时夏宜海终于看见了地上那面色僵硬的熟悉之人。 “姜副将,你,你不是告假回乡了?” 这惊讶的语气却是引来一片嗤鼻之声,地上的那刺客当即避开了他的视线,沉声回道,“末将上有老下有小,事已至此,将军莫不是打算让末将一人顶罪?” 这一瞬间夏宜海已然明白了什么,方才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对方似乎对他的守备布局十分熟悉,眼下再见到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姜副将,他立刻猜到自己怕是被部下出卖了! 此时他紧抿着唇,只是那样目光如炬的望着姜副将,袖中的手早已紧紧握起隐忍着莫大的怒火。 “既是上有老下有小,为何要行这等诛九族的恶事?!只要你供出所知的一切,本殿道可饶你一命。”卫玄麒捂着自己染血的手臂,语重心长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没有人发现地上的姜副将瞳仁当即一缩,随后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一字一句咬牙道,“镇军将军收了云国六皇子的好处,特地寻来了一头山熊引开守备制造混乱,方便我等行动……” 他将一整套周全的计划和盘托出,说得有模有样,连同先前传闻中永乐县主伤了卫太子妃之事也被提及,说她是受了指使,众人看向夏宜海的目光越发愤怒。 如今马场的守卫皆由镇军将军负责,他最有机会下手。 倘若让他得逞,云国太子在辰国境内暴毙,只怕两国将会立刻开战生灵涂炭! 此等通敌卖国之事,简直罪无可赦! “将军,您怎么不解释?!”夏宜海身后的士兵们急得脸色大变,然而这魁梧的男子却依旧沉默的皱着眉头。 既是问心无愧,只要他反驳几句,尚有跟那姜副将一搏的机会,可这般一言不发,就只能任由旁人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夏浅薇心中一沉,她立刻想起了夏老夫人曾说过,当年夏宜海曾在京中任职,因为其正直不阿的性子得罪了当时的兵部尚书,最后被冤枉他传错军令,若不是有镇国将军相护,他早已被革职查办! 当时明明有人可以为他作证,可夏宜海生怕连累了那人便选择闭口不言。 眼下这种情况着实对他不利。 “既然夏将军无话可说,那便由本王带回去严刑拷问,太子殿下以为如何?”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眸光一闪,只见一队阎幽军严阵而来,冷玉寒脸色忽而一变,似有几分不甘。 刘青岚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慕珑渊一个眼神喝退。 “你是什么身份,本王说话也敢插嘴?倘若卫殿下不懂得牵牢自己的狗,本王不介意代为教训!” 慕珑渊这嚣张至极的态度让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刘青岚顿时一怒,却是被自家兄长伸手拦住。 辰国幽王名声在外,他的行事狠辣向来不顾后果,倘若真的激怒了他,他们也得不到好处! 卫玄麒知道当下不应和慕珑渊正面冲突,他当即大方的笑了笑,“部下无礼,还望幽王爷见谅,相信慕太子定会给本殿一个满意的交代。” 慕元当即谨慎的回以一礼,“慕元定不负卫殿下信任。” 卫玄麒和慕昭很快被前呼后拥的带回去疗伤,慕珑渊的目光笔直的越过冷玉虎落在了慕元的身上,他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既然其中牵扯到太子的人,本王就不越俎代庖,只带夏将军一人回去拷问,至于永乐县主,本王会命人将她送回夏府看管,太子以为如何?” 他与慕元四目相对,似有一股隐隐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冷玉寒喉间一哽,他自然明白慕珑渊话中什么意思。 慕元的面上一片平静,他好似没有听懂对方的讽刺之意,只是疏离的应了句,“有劳幽王爷。” “殿下!”冷玉寒当即想要出声制止,只怕慕珑渊是想以夏将军为人质,逼夏浅薇委身于他! “冷千户莫要多言,幽王向来秉公办事,不会以权谋私,此事也唯有他才能彻查此事。” 慕元当然知道今日一事定有蹊跷,只怕眼下四周还留有云国的眼线,他相信夏宜海是无辜的,却无法明目张胆的庇护,他更担心的是很快这幕后之人就会杀人灭口,慕珑渊的地牢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也只有那名男子,敢得罪天下间所有人。 “浅薇,你先回去,莫要担心为父。”夏宜海被带走之前特地叮嘱了夏浅薇,然而正如慕元所说,夏浅薇知道慕珑渊此人公私分明,只怕他并不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夏宜海区别对待。 夏浅薇一直都知道卫玄麒不会对她视若无睹,只怕这场刺杀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一方面能够陷害远在云国的六皇子,一方面又能除掉夏家,除掉她这个浑身皆是谜团的麻烦! 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如此之快,手段这般狠绝! 不论是不是夏宜海做的,辰国很有可能选择处斩夏家上下,以此维护两国和平。 慕珑渊深深地看了夏浅薇一眼,随后冷漠的一甩衣袖,带着夏宜海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 夏宜海很快被带到了阎幽军用以拷问的地牢之内,一路上他挺直着腰板一言不发,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心中早已有数。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好无损的离开幽王的地牢,他宁可死也绝对不会屈打成招! 阴森的地牢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四周皆是沉沉死气。 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夏宜海的身上,身旁的阎幽军已然放开了他,这男子坦荡的迎上了慕珑渊的视线,仿佛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酷刑。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幽王,这年轻俊美的男子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夏宜海渐渐觉得忌惮与压迫。 他心中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骇然之感,只见慕珑渊一个眼神示意,谁知很快,一张舒适的太师椅被搬了过来。 “岳父请坐。”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我不答应 原本还时不时响起惨叫声的地牢顷刻间寂静无比,连同那些奄奄一息的俘虏也齐齐诧异的望向夏宜海。 慕珑渊轻轻一瞥此时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的牢卫,毫无温度的丢了句,“你们继续。” 很快,地牢里再次传来一阵行刑的鞭打声和哀嚎声。 夏宜海第一次感受到坐如针钻的滋味,他几乎要弹跳而起,“王爷,末将不敢受此大礼,还是上刑拷问吧!” 慕珑渊身后的齐侍卫忍俊不禁,这么多年,他还是初次遇见主动要求受刑的俘虏。 此时夏宜海竟是比方才更加警惕,他心中闪过千百个疑惑,只觉得这幽王简直比传闻中的更加诡异莫测,什么岳父?谁是他岳父? 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夏宜海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听闻这位夏将军性子耿直得很,从来不会什么阿谀奉承之事,但在他这儿,这个优点反而成了缺陷。 他倒是希望这夏将军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如此一来,他和那丫头的事情便可水到渠成。 “既然夏将军还不习惯这个称呼,此事一会儿再说。” 慕珑渊的话却让夏宜海心中一片乱麻,哪还有心思去思考今日马场中的事情? 只见一名阎幽军由外而来,“启禀王爷,属下已经命人前往姜副将的府内,发现姜家上下近百口人全部不知所踪。” 夏宜海目光一闪,他没有想到慕珑渊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再想起姜副将特地强调他上有老下有小,莫非,是他的亲眷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看来,朝中武将危险了……” 正当思虑之时,夏宜海只见慕珑渊别有深意的垂下眼眸,露出了一副凝重无比的表情。 幽王这是何意?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慕珑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来,“难道这些年,夏将军不觉得朝中政策古怪?虽说眼下四海升平,但四国联盟合约期限将至,不少强大势力蠢蠢欲动,为何我朝却突然开始重文轻武?” 相比他国不断的壮大兵力,培养将才,辰国却越发趋于宣扬和平,用那些矫揉造作的诗词歌舞麻痹国人,冒出一堆轻蔑武将的文人墨客,让不少武将世家寒心。 夏宜海浑身一震,要知道只怕朝中上下,唯有幽王一人敢质疑当今辰皇的决意! 武将世家的逐渐落没,让多少人敢怒而不敢言?当年辰国的江山也是先祖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怎么反而是一群吟诗作画弱不禁风的矫情之徒备受追捧? 而这一次,姜副将虽然职位不高,但也在军中多年,威望尚存,如今他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很快便会引起轩然大波,人心惶惶! “既然王爷有此顾虑,为何不向陛下禀明?”夏宜海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慕珑渊不同,作为权势滔天的幽王,他的话有足够的分量! “你以为老皇帝没有察觉?他不过是力不从心罢了。”慕珑渊幽幽挑了挑眉,一副轻蔑的表情,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怎么又忘了?眼前这武将可是那丫头的父亲,态度,态度不可太过狂妄…… 只听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当即一变,“当今圣上早也有所察觉,然而君王岂能朝令夕改,当他明白不可一错再错想要挽回时,朝中上下各个要部早已把持在文臣手中,环环相扣,难以瓦解。” 他们结党营私,官官相护,而武人的傲骨却被渐渐磨平,难以与之抗衡。 而盛宠不衰的镇国府也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辰皇之所以猜忌,何尝不是有心人过度宣扬镇国将军的威望,他稍有言行不慎,就会被解读为对圣上不敬,所以冷家如今步步难行如履薄冰。 夏宜海越听越心惊,他忽然明白了辰皇为何要纵容恶名在外的幽王爷。 “夏将军猜得没错,那些得罪本王而被除掉的文臣,其实都是皇帝的意思。”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恶人他做了,皇帝还要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们父子二人虽然互相看不顺眼,在演戏这一方面却格外有默契。 夏宜海陷入了一阵沉默,帝王之家的真真假假,果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本王知道夏将军年少便有过人才能,奈何时运不济,如今正是大好时机,所以这一次本王定不会让你有分毫损伤。” 慕珑渊的语气又多了几分亲和,夏宜海心中一紧,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幽王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王爷这么做,可带有私心?” “当然,实不相瞒,当今太子与几位皇子如今都在物色妃子,而本王只意属令千金,” 夏宜海原本还心存侥幸,可听慕珑渊如此直白的承认了,他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想起先前在篝火会上,幽王挺身而出为他解围,当时夏宜海还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如今才恍然大悟,他这是看上了自家女儿,而且还是认真的! 可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曾记得夏浅薇与慕珑渊之间有所往来,这些年来多少朝中大臣想用美色奉承讨好幽王都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可见幽王并非见色起意之人。 所以…… 慕珑渊这是慧眼识珠,知道自家女儿非一般的出众?否则以这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男子,怎会动了心? 地牢里忽然又安静了下来,齐侍卫竟不由得替自家王爷有些紧张。 要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幽王这般以礼相待,王爷甚至放低了身段巴结了未来岳父几句,夏将军心中怕是该惊喜得不知所以了吧? 哪知道,眼前这魁梧的武将紧绷着一张表情,那如临大敌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不妙感。 “末将不答应,王爷还是给末将上刑吧!”他夏宜海难道是卖女求荣之人?幽王给的好处绝对不能收,给的特殊待遇也绝对不能受!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夏宜海对皇族中人早已没多少好感,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再陷入那般危险的境地!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团结一心 此时此刻,将军府已经被阎幽军团团围住,众人面色惊惧的聚集在院子里,沉重的望着那些红衣铠甲以及一把把锋利的长剑。 “将军待姜副将不薄,为何他要这般冤枉?!”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有缓上来,幸好有夏浅薇扶着,才不至于支持不住。 乌云压顶,众人的心如同蒙在一片绝望的暴风雨之中,魂魄飘摇举目茫然。 “这可怎么办?刺杀云国太子,此事若是定了罪,必定株连九族,连府中的一干下人也要发配边疆……” 一想到这些日子将军府中发生的种种事情,今日的消息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有下人忍受不住昏厥过去,人心越发惶惶。 “够了!”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惊讶的望向老夫人身边的夏浅薇。 只见那少女目色坚韧,绝美的面容带着一抹令人心惊的威慑力。 “将军尚未定罪,我们便先自乱阵脚,只怕这幕后之人就等着看夏府四分五裂!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指不定以为夏家是做贼心虚,如此一来不就着了旁人的道儿?!” 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夏浅薇的声音如同一根定心神针般落入了他们戚戚的心湖。 “将军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们也心中清楚,我们夏家不需要没有骨气临阵脱逃的叛徒!清者自清,镇国将军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难道你们忘了二哥还曾救了太子一命?就算天塌下来,这两位贵人也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你们还在怕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老夫人瞳仁一缩,是啊,她这是怎么了?夏家如今劫难当头,身为当家主母,她竟还不及自家孙女镇定,简直是惹人笑话! 果然人老了,越活越回去! “浅薇说得对,我们夏家敢作敢当,也绝不连累无辜之人。倘若真有万一,谁不愿意与将军府共患难,现在就可以站住来,老身手上有一样当年太后娘娘给的信物,只要交到宫中,定能保你们全身而退不受牵连!” 此时老夫人已经面色如初,她站得越发挺直,四周当即安静了下来,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什么?不保几位小姐和少爷,保他们这些下人?可能吗…… 很快,一道纤细的身影颤巍巍的从角落里挪了出来。 “奴婢不走!夏家于奴婢有恩,就算陛下定罪,奴婢也要跟县主一起……” 只见重伤未愈的如画朝着夏浅薇投去了一个感激无比的眼神,很快,人群中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一呼百应。 “老奴也不走,老奴在夏家待了一辈子,生是夏家的人,死是夏家的鬼!” “小的也不走……” “对,都不走!” 这一刻的夏将军府空前绝有的团结一心。 膳房内,苏姨娘正亲手为老夫人以及众人准备着压惊汤。 “苏姨娘,我来帮你。” 沉寂许久的夏晴由外而来,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汤飘。 “八小姐,万万使不得!还是让妾身……” “苏姨娘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也为将军府做点儿什么。”夏晴的眼中一片愧疚之色,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 她从前总是怨天尤人,不但嫉妒她的胞姐夏乐,也嫉妒夏浅薇,嫉妒夏常峰。 都是夏家的子女,为何他们却能得到祖母和父亲的疼爱? 可方才她才发现,除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又为夏家做过什么? 在父亲最危难的时候,她竟也跟那些没有血缘之亲的下人一样产生了逃跑的冲动,反观嫡姐,寥寥数语便力挽狂澜,成了大伙儿的心里支撑。 她不想再继续自哀自怨,死便死吧,起码让她以夏家女儿的姿态,堂堂正正的挺直腰杆! 苏姨娘俨然发现了夏晴的变化,她眼眶不由得一红,“好,那便有劳八小姐了。” …… 而另一头。 地牢里,此时的夏宜海已然换了身便衣,他盘腿镇静自若的坐于冰冷的地面上,一旁叠着慕珑渊命人送来的软垫被褥,他却僵着表情看都不多看一眼。 “将军,该用膳了。” 一阵香味飘来,只见又一名阎幽军恭敬的端着丰盛的菜肴进来,夏宜海眉头一蹙,却见一血肉模糊的男子被人从他眼前拖了出去。 “……”短短一个时辰,已经第三个了! 他暗中观察着其他的俘虏,总算是见识到了幽王的残忍手段,用杀人不眨眼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爱女跟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男子在一起?! 这时,齐侍卫从外头而来,见夏宜海的表情依旧没有半分松懈的样子,他当即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将军若是不习惯这等血腥之地,还是移步客房,此事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如今整个京都皆以为夏宜海现在正受着什么生不如死的酷刑,定无人敢相信在幽王的手底下,他还能被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夏宜海不说话,他才不会接受幽王的示好! 齐侍卫轻轻挑了挑眉,随后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方才将军脱下的铠甲,属下已经命人送去将军府了。” 只是还故意染上了一点儿血,以求逼真。 夏宜海浑身一震,“你们想做什么?!” 莫不是要以他的性命逼浅薇就范? “属下不敢擅自揣测,将军不妨亲自去问问王爷?” 果不其然,夏宜海终于站了起来,恨恨的推开眼前的侍卫大步朝着地牢外慕珑渊所在的方向而去…… 齐侍卫隐忍着笑意,自家王爷果真了解夏将军,知道唯有激将法才能让这坚韧的男子主动去见他。 见了面,自然就又有了机会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此时慕珑渊正在书房里静坐于棋盘之外,很快便感受到了一股骇人的凌冽之气迎面而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爷何必这般为难一群老弱妇孺?!” 夏宜海的眼中跳跃着火光,慕珑渊却是扬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将军误会了,本王只是在帮贵府看清楚究竟还有多少敌人躲在暗处。” “……”这是何意?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若她愿意 慕珑渊看见了夏宜海眼中的疑惑,他的面上竟有几分可惜之色,“将军太久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再锋利的宝刀,不用它只会日渐愚钝。” 听闻从前的夏将军也是个一鸣惊人的用兵将才,在这朝中为官为将,何尝不也是在处处设防布阵? 莫非他还没有看清楚眼下夏家的局势? 夏宜海已然听出了慕珑渊话中的深意,他浑身一震,不由得想起这些年自己得罪过的那些文臣,如今一家之主被捕,两个儿子又远在京外,只剩一群女流之辈,怎么防得住旁人落井下石? 他方才还想着跟这个幽王耗下去,殊不知自己的至亲正在遭受着煎熬,眼下这样的局面怎能如此意气用事? 一时间夏宜海只觉得羞愧难当,他紧握着双拳,眼底很快爬上了两片血丝,慕珑渊一眼便知他在想些什么。 “倘若王爷要走,那便是抗旨不从,本王可以就地问斩。” 辰皇的圣旨已经下达,要他彻查此事,当初心心念念着想要将夏浅薇纳入后宫,所以才给了夏宜海镇军将军之位,而如今,辰皇已经无需顾忌任何情面。 或许,辰皇也等着这么一个挽回颜面的机会,得不到的不如毁掉,正合他心意。 眼前这英武的男子立刻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慕珑渊抬手倒了杯茶杯放于棋盘对面,“将军可愿听本王一言?” 夏宜海看着慕珑渊那真挚谦和的模样,与传闻中的幽王简直判若两人,想起今日自己处处与他作对,毫不给他任何颜面,按理说早该被大卸八块,不应该如此以礼相待才是。 慕珑渊见夏宜海的神色似有几份动容,这位固执的将军终于深吸了口气坐下,他才轻声道来,“本王虽命阎幽军将夏府看管起来,实则是为了防止有心人趁此机会对夏家众人不利,并且还可让将军随时知道府中的一切。” 夏宜海犹豫了片刻,才抱拳向慕珑渊谢道,“末将方才多有失礼,望王爷海涵。” 他没有想到幽王一开始便已经料到了之后的一切,替夏家众人做了妥善的安排,而他竟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爷只是爱女心切而已,本王明白。” “……毛道长断言小女命犯孤煞,恐不适宜王爷,末将再次替她谢过王爷心意。”夏宜海眉头一蹙,慕珑渊越是周到,夏府便欠他越多,只怕夏家根本还不清这个人情。 而夏宜海又不愿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既然如此不如把话说得清楚些,倘若幽王恼羞成怒不帮了,他们再另想办法。 慕珑渊自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怒反笑,“除了拷问俘虏,本王也不喜强迫他人。” “那王爷为何要在篝火会上以身相护?”现在想来,夏宜海应该早就察觉到那些流言蜚语,但因为对方是不近女色冷酷无情的幽王,他才没有往心里去。 “实不相瞒,本王那么做并非只是为了替令千金解围,更是为了知道朝中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本王死于非命。” 想起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被一一除去,他当时也是临时起意,平日里善于逢场作戏和伪装之人,在那个情况下定会暴露出真正的想法,所以当他作为箭靶的那一刻,就有无数双眼睛出卖了他们的心情。 谁真正替他担忧,谁又在幸灾乐祸,他早已了然于胸。 何必逐一调查那般麻烦?对于铲除异己,他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夏宜海已然明白了什么,他越发觉得这年轻的男子异常疯狂,幽王不但对旁人狠辣,对自己更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谁会以身犯险只为求证暗处有多少敌人? “夏将军不必惊讶,本王也是确信永乐县主必定不会让本王失望,算不上犯险。” 慕珑渊的眼中似有几分好笑,倘若他是那般鲁莽之人,又怎会活到今日? 夏宜海面上一窘,只觉得疑惑极了,为何幽王总能料到他心中所想? 他终于明白为何军中那么多人对幽王忌惮至极,对一个轻易便能猜透自己意图的对手,究竟要如何才能取得胜利? 此刻的夏宜海越发忐忑,他犹豫了片刻才开了口,“王爷莫非已经知道是何人冤枉末将?” 慕珑渊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那对深不可测的眸中闪动着几分冷光,“现在还不是告诉将军的时机。” 对方能够在这些年潜移默化的改变朝中风气,这等耐心和毅力已经非常人所能比,而以夏宜海的性子,倘若知道了,着实容易走漏风声。 夏宜海知道自己在幽王面前显得太过急躁鲁莽,这等机密大事又怎会告诉他? 这一刻夏宜海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面前这年轻的男子已经有了莫大的改观,他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一个人运筹帷幄的格局,以及城府与智谋并存的手段。 好像只要他想做的,便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想到这,夏宜海又有些惆怅,自己真能坚持初心吗?虽说幽王身边危险,但他绝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 “这棋局……”就在这时,夏宜海才注意到眼前激烈厮杀的黑白棋子,上面的布局似曾相识,他眉头当即一蹙。 “这棋局,是将军的故人所摆。”慕珑渊自然知道夏宜海和明王之间的纠葛。 四周的空气仿佛就此凝固,只见眼前的将军手中一动,竟是捏起了一颗棋子轻轻落下,慕珑渊细细一看,脸色立刻有了微微的变化。 置之死地而后生,看似凶险无比的一步,实则上却留下了无限生机! “当年,末将便是以这一步棋,赢得了她的心。” 原来,这棋局竟是玉容夫人尚未出嫁前,与明王慕云霄一同所想,当年她追求者众多,便拿这棋局来逼退上门求亲之人,唯有夏宜海让她一子定情。 曾经那翱翔于天的卓然将才,如今却被磨成了榆木,夏宜海心中苦笑,他终究辜负了太多的人。 “王爷,或许末将已无能力再保护至亲,倘若……倘若将来浅薇愿意,末将也不会再阻拦王爷。” 话及此处,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语气中似有几分喜意,“本王,定不叫将军失望。”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局中有局 次日,皇后的凤殿宫门前一早便跪着一道英气庄隆的妇人。 春晨的清露湿润了她的朝裙,镇国夫人的面上一片凝重,四周的宫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直到一名宫女缓缓上前。 “镇国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此时,皇后的面色似有几分疲倦,云国太子在皇家马场中遇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震怒,而先前提议将夏宜海提拔为镇军将军的人是她,因此下了朝后,辰皇便把她叫去了御书房训斥了一顿。 皇后心中何尝不知自己只是被迁怒而已,就算没有她的提议,皇上揣着他的那点儿小心思,也想给夏宜海一点儿甜头。 正所谓红颜祸水果真如此!区区一个夏浅薇便闹出这等风雨,皇后当真有些后悔。 “臣妇,叩见皇后娘娘。” “镇国夫人此番进宫,所为何事?” 皇后的语气似有几分缓和,如今冷玉寒已经成了太子船上的人,她自然要更加客气几分。 然而,镇国夫人却又深深的行了一礼,“臣妇今日是为了镇军将军而来。” 皇后眉头不由得一蹙,她怎会忘了镇国夫人与夏浅薇之间的恩恩怨怨,莫非,这是来参一本的? “陛下已经命幽王严刑拷问夏宜海,镇国夫人请放心,此番他怕是难逃一劫。” “娘娘误会了,夏将军忠君为国刚正不阿,绝对不会做通敌卖国之事,臣妇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彻查此事,莫要让忠臣寒心。” 什么?! 皇后娘娘眸光一闪,她着实没有想到镇国夫人居然是来为夏宜海求情,而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她只觉得晦气至极,凤容当即沉了几分,“镇国夫人好生糊涂!难道你不知道今日早朝之上,镇国将军也因为替夏宜海求情而被陛下责罚之事?” 原本几位与夏宜海交好的将军见状,终究放弃了求情的念头,连镇国将军都会惹得龙颜大怒,更何况是他们? 只怕到时候他们还会跟夏宜海一样沦为叛国一党! “皇后娘娘,臣妇已经查到姜副将的亲眷被神秘势力劫走,此事定另有内情!只要能找到姜家众人,相信真相定能水落石出!” 镇国夫人挺直着腰杆,皇后顿时冷喝一声,“后宫不得干政!你竟要本宫插手朝堂之事,是何居心?” 都说这镇国夫人是一根筋,她总算是领教到了! 居然还敢教她这个皇后做事,简直是疯了! 镇国夫人刚想开口解释,皇后却不再多看她一眼,“来人,将她拖下去!再干多说一个字,就别怪本宫无情!” 众人从未见过皇后这般动怒的模样,眼下只能赶紧将镇国夫人带下去。 “皇后娘娘——” “母亲!” 当镇国夫人被带出凤殿之外,冷玉寒却及时赶了过来。 宫人立刻感觉到他那如尖刀一般锋利的视线落在了他们钳制着镇国夫人的手上,赶紧把人放下赔罪道,“冷千户,小的也是受皇后娘娘之命不得不从……” “滚!” “是,是是……” 谁都知道如今的冷家大少爷性子变得阴晴不定,可不是他们这些奴才招惹得起的。 冷玉寒的脸色极其难看,“母亲,你为何要进宫,难道也跟祖母一样糊涂了?” 冷老夫人今晨在镇国将军早朝前便商量着要他为夏宜海求情,当时冷玉寒便极力反对,哪知道自己刚走开,他的母亲也跟进了宫中。 镇国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母亲当初欠了永乐县主一个人情,便说过要还她,现在正是时候。” 提起夏浅薇,冷玉寒的表情便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眼中那快得一闪而逝的担忧没有逃过镇国夫人的观察。 他冰冷的手立刻被紧紧的握住,镇国夫人沉着声音,“既然决定放下,那就断得干净,母亲不能让你被人诟病!” 所以就算皇后发怒,她明日还得来!总归不能让人说她是忘恩负义之人。 “他们走了吗?” 此时皇后轻闭着眼,头疼的揉着眉旁的太阳穴,便听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镇国夫人已经随冷千户离宫了。” 皇后当即抬起头,不悦的看向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子。 “莫非你也是来给母后添堵的?” 皇后已经决定,只要慕元开口为夏宜海说半句话,就要毫不客气的把他也赶出去。 然而,眼前这年轻俊美的男子却只是平静无比的回了句,“儿臣刚从贞妃宫中回来。” “……你六皇弟如何了?” 若非身为辰国皇子的慕昭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只怕云国还会有很多话要说。 只见慕元缓缓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他压低了声音,“六皇弟已经醒了,这是他交给儿臣的。” 一块真丝布料? 而且,还是出自辰国京都中最有名的锦绣楼。 皇后的眼中似有几分疑惑,便听慕元别有深意的开了口,“母后难道不觉得此事是冲着儿臣来的?” 谁都知道慕元这次负责招待云国太子,如今卫玄麒受了伤,辰皇何尝不是把他也训了一顿。 不论这其中有着何等盘根错节的缘由,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慕元有负了辰皇的嘱托,作为太子连保护他国使臣的能力都没有,将来又谈何守护江山? 皇后不由得沉默了下来,他们还没有让辰皇刮目相看,反而栽了这么大一跟头。 “六皇弟说,这是他从其中一名刺客的身上撕下来的,而这布料,可不是普通的武将所能穿戴,而且袭击六皇弟的有七个人,幽王只抓住了六个。” 那么逃走的那一个正是关键所在! 皇后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厉,“莫非太子心中猜到是何人了?” “那日原本顶替六皇弟的定兴侯府三少爷魏鸿霖突发旧疾没有到场,儿臣觉得有些巧了。” 虽然他事后命御医去了定兴侯府,那魏鸿霖确实是旧疾复发,但慕元总觉得古怪。 这母子二人对视了片刻,却不想这时,徐公公略显紧张的由外而来。 “启禀皇后娘娘,听闻相府遣了人去了太后宫中,请求太后让永乐县主去相府为老夫人看诊。” 在这个节骨眼?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臣女不治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相府门口,只见那绝美的少女撩开帘子落了地,身后还跟着一名文质彬彬提着药箱的清秀男子,还有数名气质冷冽的侍卫紧跟其后。 当他们跨进相府的大门,秦玉媛和柳溪云竟早已等候在回廊之中。 “罪臣之女,竟还敢这般排场?”只听一声讽刺传来,柳溪云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般割在夏浅薇越发清丽的脸上。 她隐忍多时的嫉妒与怒火在这一刻已然肆无忌惮的燃烧起来,而秦玉媛则站在一旁得意的陪着笑,静等着看夏浅薇狼狈的模样。 却不想,那少女只是眉头轻轻一蹙,“表姐说话可该当心点儿,否则实在容易给相府招来祸患。” “笑话!马上就要被满门抄斩的可是你们夏家!莫要再虚张声势,我可不会再上当了!”柳溪云瞪着杏眼,原本姣好的面容竟显得有几分狰狞。 “满门抄斩?如今我父亲尚未定罪,莫非表姐觉得自己可以替陛下决断?何时连相府之女也有这般大的权力,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说小了是无知,说大了那便是僭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爷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夏浅薇的身上散开一股冷意,那气势竟是让柳溪云不由得退了两步,下意识紧张的抿了抿唇。 一旁的秦玉媛暗自咬牙,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贱丫头,这般强词夺理的本事,自己乖巧的女儿又怎是她的对手? “溪云,今日是我们相府有求于人,永乐县主说得对,事情还未查个水落石出,怎可对贵客如此无礼?幸好太后娘娘体恤,否则此事若查个十天半月,你祖母的病情可拖不得。” 秦玉媛的话听似得体,可实际上却是在警告夏浅薇,如今连太后也不护着她了,通敌叛国之罪,她也就只能嚣张这么几日! 然而柳溪云只觉得自己的母亲真是多此一举,何必给这个即将成为阶下囚的贱丫头颜面? 她不悦的瞥向夏浅薇身后的几人,俨然打算将方才讨不到好的情绪发泄在他们身上,“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踏入相府女眷后宅?” 却不想,其中一名侍卫浑身杀气毕现,那语气说不出的骇人,“我等奉幽王殿下之命看管永乐县主,你算什么东西,敢拦王爷的路?” “……”听及此处,柳溪云不由得身子一抖,闪烁的目光流露出了几分惊惧之色,她哪里会想到一向以红色铠甲为标志的阎幽军今日竟便装示人,她还以为是夏府的几条狗而已。 连秦玉媛也立刻变了脸色,她当即谄媚的迎上前来,“小女无礼,还望几位军爷海涵!来人,还不快倒一壶上等的好茶来!” 连相爷都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幽王,倘若自家女儿一个不小心被他们伤了,相府能找谁说理去? “不必,正事为先!”这名阎幽军面无表情的拒绝道,已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秦玉媛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命人领着夏浅薇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柳溪云心有余悸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越发觉得夏浅薇简直没有心肝,怎么被阎幽军押着,她还能那般气定神闲? 这一路上,夏浅薇分明察觉到空气中飘来那股似曾相识的浓郁药味,她心中一动,已然对相府老夫人的病情有了几分了解。 只见这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帕子遮住了半张脸,随后看向一旁的年轻男子,“陆大人可有手帕?” 原来这名男子,正是当初得罪了姜御医而被赶出御医院,最后让幽王收为己用的那位小御医。 慕珑渊将他从军中调遣回京,就是为了今日来助夏浅薇一臂之力。 陆大人的心思原本还在方才的插曲之上,他再一次领教到了夏浅薇的厉害,想当初,她不也是这般三言两语就让姜御医下不了台? 小小年纪,言语却往往能一针见血,想起方才丞相夫人和那柳小姐的表情,真是说不出的精彩。 此刻这年轻的男子不疑有他,当即抽出了一条干净的素帕,心领神会的学着夏浅薇的模样遮上,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柳老夫人的院中。 只见那扇紧闭的雕花门外立着两名面色有些蜡黄的老嬷嬷,其中一人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陆大人分明感觉到夏浅薇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有意与那人保持着距离。 屋子里一片死气沉沉,除了刺鼻的中药味,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腥气。 陆大人只是站了片刻,胃中竟有种难以抑制的作呕感袭来,好不容易忍住这异样,却发现自己身侧的永乐县主依旧面色如常。 他心中着实钦佩不已,但也觉得惭愧,赶紧收敛了心神。 只见夏浅薇缓缓朝着那垂着帷幔的床榻行了一礼,“浅薇见过老夫人。” 可等了许久,却是没有半点儿回应。 若不是里头时不时传来一阵沉重而艰难的呼吸声,只怕根本不会有谁察觉到榻上躺着人。 这时,守在一旁的嬷嬷缓缓上前,“永乐县主莫怪,老夫人已经几日没有休息好,方才好不容易歇下了,老奴这就唤醒她。” 本以为夏浅薇会开口阻止,毕竟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作为晚辈她都应该体谅老夫人,让对方多休息片刻才是。 却不想,夏浅薇却是淡淡的回了句,“有劳嬷嬷了。” 这老嬷嬷眸光一闪,诧异的看向眼前面不改色的永乐县主,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老夫人交代过,要让这丫头等到天黑,晾着她! “真是……岂有此理。” 榻上突然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嬷嬷这才回过神赶紧上前,拉开帷幔,便见一名体型消瘦,高颧骨尖下巴的老妇人正冷冷的瞪着夏浅薇,“都说医者父母心,永乐县主莫不是怪老身麻烦了你,所以才这般不情愿。”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一旁的陆大人听了,便知这位老夫人马上便要发难。 谁知夏浅薇却是坦然的迎上了她责怪的目光,“老夫人误会了,家父如今尚未证实清白,浅薇担心在相府中停留过久,恐会牵连无辜之人,实在迫不得已。” 她这般回答,反倒是为了相府考虑。 柳老夫人心中冷笑,要知道她平日里最是讨厌这等牙尖嘴利又目无尊长的小丫头! “既然永乐县主贵人事多,那便替老身把脉开药,便可回去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跟夏浅薇逞口舌之能,只是厌恶的瞥了对方一眼,作势便伸出手来。 这一副要夏浅薇看诊完赶紧滚出相府的架势,让一旁的陆大人着实惊讶,费尽心机将永乐县主领来,难道真的是为了看病? 哪知眼前的少女竟是毫无预警的回了句,“老夫人的病,浅薇治不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恩怨已深 此话一出,屋内的众人当即一愣,谁也没有想到夏浅薇竟回绝得这般不客气。 榻上的柳老夫人忍不住冷笑一声,“老身真想问问夏老夫人是怎么教孙女的,你可知如今朝中可是无人敢与你们夏府打交道,今日你为老身看诊,旁人看在相府的面子上也不敢逢机欺辱你们。” 她任由旁边的老嬷嬷轻轻捋着胸口,眼底满是轻蔑之色的补了句,“丫头,老身这是在帮你!” 简单的几句话,夏浅薇已然知道这位相府的老夫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三言两语便能颠倒黑白,明明是想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却偏偏被她说成了雪中送炭。 倘若自己是个无知小儿,病急乱投医之下还真有可能被她骗了去,到时候亲手把夏家卖了也说不准! 夏浅薇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老夫人息怒,浅薇也是感念相府抬举,所以更不能耽误老夫人的病情。” “你说什么?”谁知,柳老夫人的脸色忽然一变,夏浅薇分明注意到旁边的嬷嬷露出了紧张无比的神情,这一刻她立刻明白了什么。 莫非,柳老夫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恕浅薇直言,老夫人这病若是……” “永乐县主,你这是恩将仇报!不想治就不治吧,怎可这般诅咒我家老夫人!”旁边的嬷嬷赶紧虚张声势的制止夏浅薇捅破这最后一层纸,也许是被气着了,柳老夫人立刻上气不接下气的轻喘了起来。 一旁的陆大人看着,顿时有些焦急,倘若这老夫人被气出个好歹,只怕相府定会赖永乐县主一个不敬之罪,他寻思了片刻打算上前解围却是被她拦了下来。 “都是浅薇不好,既然老夫人信得过,浅薇就尽力一试。” 见这丫头终于服了软,榻上的老夫人才一副渐渐平缓的模样,只是依旧微仰着削尖的下巴,神态傲然。 待夏浅薇号脉之后,她寻了个借口领着陆大人退出了房门,而回屋时便已经带了张药方进来。 相府中的人立刻客气了许多,直到送走了夏浅薇,秦玉媛才眼观鼻鼻观心的来到老夫人面前。 “那丫头可有忤逆母亲?” 谁知刚一开口,柳老夫人的训斥便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堂堂丞相夫人居然拿那么一个黄毛丫头毫无办法,将来我怎么放心将这后宅交由你来打理?” 这尖酸刻薄的语气让秦玉媛的眼中划过了一抹隐忍的冷光,可她的脸上却要满是恭敬,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都是儿媳无用,让母亲操劳了。” “你也知道自己无用便好,就怕你以为嫁进我们柳家这些年做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有功劳了似的!” 明明是个行将就木之人,可骂起人来却好像浑身都是力气! 柳老夫人越看秦玉媛越觉得不顺眼,想起夏浅薇方才那目无尊长的模样,简直与她母亲当初一模一样! 要知道,从前她中意的儿媳便是昌兴侯府的嫡四小姐秦玉容,谁知上门提亲却被无情的拒了! 柳家也是世代书香,心中气不过的柳老夫人那时还私下约见了秦玉容,而方才她与夏浅薇说话时,便不由得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 自家儿子一表人才,那秦玉容凭什么看不起人? 可为了他的仕途,柳家才退而求其次,求来了这个秦玉媛。 柳老夫人这些年将所有的恨意尽数发泄在了她的身上,私下里百般刁难,就算在人前,她也从不说秦玉媛半个好字。 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自家儿子一路高歌,如今位极人臣,若不是为了维护名声,她早就想休掉秦玉媛,给如今已然落没的昌兴侯府一个耳光! 不过,夏宜海如今沦落成为阶下囚,也算是报应!看看那秦玉容千挑万选,选了个什么玩意儿。 “都是昌兴侯的女儿,怎是这般天差地别?这夏浅薇自小没了母亲,还能被封个永乐县主,而你呢?看看你把溪云教成了什么样子!” 可转念一想到自家的孙女孙儿中还没有一个出人头地的,她便将所有的责任全都归咎在了这个儿媳的身上,柳老夫人越骂越有劲儿,而秦玉媛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着,可袖中的手指早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里。 不知被数落了多久,一旁的老嬷嬷才上前来轻轻拍着老夫人的背,随后望向秦玉媛,“夫人,永乐县主方才留下了张药方,您先看看。” 此话一出,老夫人立刻又瞪了她一眼,“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是,是,儿媳明白。” 当她小心翼翼的揣着那张药方正要退出去时,又听身后传来那挖苦的声音,“永远也别忘了,是相府给了你今日的殊荣,以夫为天以贞为命,孝顺公婆三从四德……” 屋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柳老夫人的声音却依旧如同梦魇一般环绕在她的耳边。 从她嫁进柳家的那一天起,这些话就已经听了无数遍! 秦玉媛的眼神忽而一变,从方才唯命是从的模样变成了一副阴森至极的表情,唇角微微一勾,似乎有抹难以言喻的残忍之感。 “母亲,祖母又训斥您了?”柳溪云还在原地等着,一见自己的母亲当即迎面而来。 见秦玉媛没有回答,她不由得一跺脚,“等女儿当上了太子妃,看祖母还能不能欺负母亲!” 谁知一阵沉默之后,那如同怨鬼一般的笑声响起。 “呵,那个老不死的,如今已经没有用处了。” 柳溪云眸光一闪,只觉得莫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诧异的望向秦玉媛越发森冷的笑容,这才肯定方才真是自己母亲的声音。 似是注意到柳溪云的目光,秦玉媛轻轻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别担心,母亲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一次定要那个贱丫头插翅难飞!” 而且,她还要将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尽数讨回来! 还想着颐养天年?还想着长命百岁? 做梦!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章 相府谢宴 是夜。 书房里一片清幽,夏宜海略显焦急的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悠闲男子,他从未想过堂堂幽王平日里在府上竟是这么一副悠哉的样子。 捏着棋子一坐,居然就能坐上半日! “王爷,末将认输!” 夏宜海索性将自己手中的白子一丢,一副并不打算继续奉陪的架势。 此时慕珑渊才从眼前的棋局上回过神来,只是眸中似是带着几分疑惑,“将军此局胜利在望,为何要认输?” 听及此处,夏宜海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越发觉得慕珑渊莫非是在报复自己对他不敬?连下了十几盘棋,每次都杀得他片甲不留!而对方还以此为乐的样子。 “王爷莫要取笑末将,末将本就不善棋艺……”话还未说完,夏宜海的眸光一闪,竟有几分茫然。 若是不善棋艺,当初他又如何能入得了秦玉容的眼? 这一刻他才想起,年少时自己除了阅读兵书以外最喜欢的便是下棋,并且鲜少遇见对手。 当初莫不是在棋盘上与他的夫人心心相惜,又怎会沉沦至此? 然而,夫人离开人世后,他下意识的开始躲避任何与她有关的回忆,连棋子也不曾碰过了。 慕珑渊看着夏宜海眼中百感交集的情思,面上少有的露出了一抹柔和。 “宝剑锋从磨砺出,将军其实宝刀未老,倒下很容易,站起来却很难,很多事情再开始也不晚。” 慕珑渊修长好看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棋盘,他与夏宜海对弈的这几个时辰,一局更比一局难,棋局变幻如同战场,这位夏将军似乎渐渐捡回了从前的影子。 这时,一名阎幽军大步停在了书房门口,嘹亮而恭敬的声音响起,“王爷,有要事禀报!” “本王说了,你们能自己解决之事,今日莫要打搅!” 慕珑渊的面色一冷,转瞬间竟如同换了个人。 夏宜海这才回过神来,难道幽王并非清闲,而是为了陪他解闷,亦或者安抚他的心情才花费时间与自己对弈如此之久? 他心中顿时又有了几分动容,传闻中不近人情的幽王也有这般为人着想的时候,而且…… 夏宜海再次看向棋盘,心中对慕珑渊缜密的心思越发惊叹。 “事关永乐县主。” 提起夏浅薇,夏宜海的眼神当即一变,慕珑渊眸光一闪,“进来。” “启禀王爷,相府老夫人办了一场谢宴,邀请永乐县主于明夜过府,京中还有不少命妇收到了邀帖。” 谢宴? 原来,相府老夫人在帖中大赞永乐县主医术高明,服用了她的药方之后病情大为好转,当然此事也是经过了太后娘娘的同意。 夏宜海眉头不由得一蹙,自己在幽王府呆了两日,也不曾见陛下派人来催促审问结果,京中只怕早已流言漫天,为何那柳老夫人却三翻四次邀请自家女儿,不怕被夏府连累牵扯进麻烦之中? 他自认为与相府没有半点儿交情,甚至先前已经交恶,可柳老夫人这几近示好的举动着实叫人看不清楚。 答谢永乐县主?这难道不是在帮夏府平息流言,毕竟倘若夏家真的有罪,谁也不会愿意与夏家人亲近! 很快,陆大人也奉命赶了过来,慕珑渊深深地扫了他一眼,“明日你随那丫头一同前往,一切听她指挥。” 那丫头? 夏宜海的面色当即一僵,他着实不习惯幽王殿下用这般亲昵的称呼提到自家女儿,特别是还有外人在场。 可眼前的这位陆大人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微臣遵命。” “且慢!”正当对方转身要走,夏宜海忍不住出声唤住了他,似有几分犹豫的回头看了慕珑渊一眼,才犹豫的问了句,“她可还好?还有我府上的其他人……” “将军放心,贵府一切安好,永乐县主还等着将军回去一家团聚。”陆大人轻轻笑着,夏宜海顿时百感交集。 怎么可能一切安好?这些年他虽止步于三品将军之位,却也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日子还算平顺。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让至亲陷入此等凶险之境…… “她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该小心的,应该是那柳家的老太婆。”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宜海诧异的回过头去,便将慕珑渊的眼底竟划过一片幽柔之色。 他一副好像十分了解自家女儿的样子,言语中更是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信任。 夏宜海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难道他与浅薇私下早已有所往来? 在幽王府的这两日他便觉得有些奇怪,特别是幽王身边的那位齐侍卫,与自己的女儿更是熟识的样子…… 夏宜海不敢再继续深想,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已过及笄,随时都有人要上门提亲,他便觉得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万分难舍。 虽然先前夏浅薇已经事后交代了她与毛道长的交情,他与母亲都十分不解为何她要自断婚路,可却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彻底断了陛下念头的办法。 那一刻他便清楚的认识到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虽然叫人放心,却也让人心疼至极。 夏宜海再次深深的望向慕珑渊的方向,每每提及浅薇,这位幽王殿下便立刻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同样身为男子他怎会不知。 或许很多事情,早已不在他力所能及之内…… 次日,相府派去夏家的马车早早的便将夏浅薇以贵宾之礼接了过来。 当那绝美的少女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本热闹的席位间顷刻便安静了下来,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无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盛大,几乎可以用高朋满座来形容,若非那一道道视线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异样和探究,只怕旁人根本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席。 花园里的主宴桌上,许久未曾见客的柳老夫人面色红润,精神俱佳的望向来人。 “浅薇,快,快到这里来,这路上可是累了?” 秦玉媛从宾客间缓缓而出,热情无比的迎上前,那一副关怀至极的模样,简直将一个好姨母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四周立刻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赞扬声,“丞相夫人简直是把永乐县主当成了亲女儿般疼爱呀……” 柳老夫人点头含笑,“正是,老身也一直把永乐县主当成自家孙女。”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立刻流淌开一抹不一样的光……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下有对策 夏浅薇一边感受着这些非同寻常的善意目光,一边琢磨着柳老夫人方才的言语。 要知道倘若夏宜海定了罪,那很可能便要株连九族,所以将她当成自家孙女这种话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说的! 而柳老夫人是个厉害角色,怎么可能会给自己落下这样的口实? 此刻夏浅薇便明白,在场的所有人只怕都是相府的亲眷心腹,所以今日要是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理清思绪后,夏浅薇的脸上依旧带着镇静的浅笑,大大方方的接受着秦玉媛对她无微不至的好,而主位上的柳老夫人则用眼角冰冷的余光轻轻瞥了她一眼。 正给夏浅薇倒茶递糕点的秦玉媛早已暗自恨得咬牙切齿,这贱丫头当真是不知廉耻不懂好赖,她怎么好意思坐得那般稳当? “多谢姨母。”耳边突然响起了夏浅薇真挚的声音,秦玉媛抬起头立刻对上了她那浅笑的眸光,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只觉得这一秒好像被她看穿了一切。 “都、都是自己人,谢什么谢。” “那浅薇便不客气了。” 秦玉媛微微一愣,便见夏浅薇顺势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水,怡然自得的享用起来,这一幕差点没叫她当场掀桌翻脸! 夏浅薇似是注意到了秦玉媛那微微颤抖的袖口,不用想便知这袖下的双手捏得何其的紧。 “姨母再去吩咐膳房多送些你喜欢的糕点来……” 秦玉媛的面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她知道倘若再不寻个借口离开此处,只怕一会儿真会忍不住动手撕烂夏浅薇的嘴! 此时一旁同样被奉若上宾的陆大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突然有种深刻的感悟,这世间果真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且不说那高深莫测的柳老夫人,就这丞相夫人的演技也叫人叹为观止! 再看永乐县主……把人气出内伤的本事,以及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气势,着实令人钦佩! “永乐县主,奴婢给您斟茶。”一道恭敬轻柔的声音响起,夏浅薇只见一名年轻乖巧的婢女来到身侧,俯身的时候迅速的往她放在桌下的掌中塞了张纸条。 夏浅薇眸光一闪,立刻注意到这婢女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佯装若无其事的退了下去。 四周的宾客好似各有谈资,实则皆在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好戏,夏浅薇不着痕迹的打开纸条低头一看,眼底立刻涌现出一抹幽光。 片刻后,盛装打扮的柳溪云款款从远处而来,她一出现立刻惹来一阵高涨的赞美声。 “柳大小姐真是出落得越发倾国倾城了!” “真是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老夫人教得好,丞相教得好啊!” 耳边清一色的一片溢美之词,柳溪云举手投足间尽显落落大方,她得意的目光扫过夏浅薇的脸,随后如同清风一般挪向了柳老夫人的身边。 四周突然默契无比齐齐安静了下来,只听柳老夫人笑道,“众位皆知老身被旧疾困扰多年,今而幸得永乐县主开药诊治,短短时日便大见成效!这一份恩情,我们相府没齿难忘。” 夏浅薇注意到柳老夫人投来的目光,当即盈盈站起身回以一礼,“老夫人言重了,浅薇不敢邀功。” “永乐县主真是谦虚至极,老身已经备了份薄礼,请永乐县主笑纳。” 她一个手势示意,立刻有嬷嬷捧着一个精致无比的红色锦盒上前,柳溪云当即笑道,“表妹,快来看看祖母为你备了什么好东西。” 这亲昵的语气,好像她们真是感情深厚的亲姐妹一般。 陆大人看着眼前的局势,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紧张,总觉得那儿好像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永乐县主。 然而夏浅薇心中微微一动,随后竟真的迈开莲步朝着柳老夫人的方向而去,谁知她的裙摆在经过席桌时竟不慎勾倒了桌上的果盘,立刻响起了一阵碰撞声。 原本浅翠色的长裙立刻染上了一点狼狈的污迹,夏浅薇故作惊慌,“呀,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已经回到席面上的秦玉媛赶紧迎上前来,“怎的这么不小心?可有受伤?” 迎上她关切的眸光,夏浅薇轻轻摇了摇头,“实在失礼,姨母可能让下人为浅薇备一身干净的衣衫?” 只脏了这么一小片,就要换衣裳? 秦玉媛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柳老夫人一眼,“这……都是自家人,不讲这些虚礼。” 夏浅薇幽幽挑了挑眉,看来有人并不太想让她拖延时间? “若让太后娘娘知道浅薇以这般狼狈之态接受老夫人的谢礼,定会怪罪浅薇不懂礼数。” 夏浅薇久久的站在原地,任由秦玉媛如何好声好气的劝着也始终不肯上前。 她很快注意到角落里的柳溪云已经面露焦急之色,秦玉媛心中不由得连连咒骂着夏浅薇矫情,终是退让了一步,“来人,立刻带永乐县主去客房换衣!” 此时柳老夫人已经满心的不悦,只觉得夏浅薇是想在相府里耍威风,而她也越发肯定自己这个儿媳真是蠢笨无用,竟让一个小丫头这样作威作福! 也罢,一会儿定要让这眼高于顶的夏浅薇知道,从来没有一人得罪了相府可以全身而退! 柳溪云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该不会又有什么变故吧? 直到夏浅薇再次回到席面间,她在心里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当即与秦玉媛对视了一眼。 “祖母别气,先喝杯茶。” 柳溪云倒了杯茶水递上,谁知柳老夫人刚抿了一口,便听夏浅薇忽然惊呼一声,“我的菩提子金珠不见了!” 什么? 秦玉媛终于忍耐不住沉下了表情,“浅薇,你可别太过分了!让老夫人等了你这般长的时间,不就是条破珠子,一会儿给你找便成了!” 此话一出,四周同样不耐烦的宾客们纷纷附和,“就是,怎的这般不懂规矩?” “如此目无尊长,夏家究竟是如何教女儿的?” 面对众人的指责,夏浅薇却不甘示弱的抬起头冷声道,“太后娘娘赐给我的金珠菩提子一百零八颗佛珠,方才还在身上,若是丢了,只怕姨母府中上下都脱不了干系!”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老夫人毙 众人的心中当即一颤,谁都知道太后娘娘为人严厉脾气古怪,凡事决断全凭一个心情,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 永乐县主在相府里丢了御赐之物,说不好她们这些人都要被当成嫌疑之犯! 秦玉媛的脸色铁青无比,想起方才她竟然口口声声说太后娘娘赐的菩提子是条破珠子,一时间竟失了言语。 柳溪云表情更是一变,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再维持她大家闺秀的谈吐文雅,忍不住脱口训道,“你怎么把如此珍贵之物随身携带?如今不慎丢失,若是传到太后娘娘的耳中,一定会摘了你的脑袋!” 然而夏浅薇却是淡淡一笑,眼中浮云变幻,面不改色的环顾四周,“表姐说得是,还请在座的各位替臣女宣扬宣扬,反正浅薇尚算戴罪之身,再多一条罪名也不过如此,但相府可就不一样了,若是被浅薇拖累,那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禁了声,为了自保此刻哪怕明知柳老夫人今日就是为了刁难永乐县主,她们也绝不敢在外提这件事情半个字! 柳老夫人瞪着双眼,她手掌大宅这么多年,怎会不熟悉这点儿把戏。 只觉得夏浅薇着实是小看了她,不论这丫头把珠子藏在哪儿,相府哪怕掘地三尺都找得出来! 到时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能有什么说辞? “来人,永乐县主说得对,遗落御赐之物可不是什么小事,定要将珠子找出来!我相府中人手脚都规矩得很,绝对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柳老夫人这话显然是说给夏浅薇听的,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夏浅薇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那串御赐之物。 此时秦玉媛与柳溪云母女二人忍不住紧张的对视了一眼,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背后早已渗出了一片冷汗。 很快,相府的侍卫以及跟着夏浅薇而来的几名阎幽军开始四下搜寻起丢失之物,柳老夫人静坐在花园中稳若泰山,她犀利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向那好似事不关己的夏浅薇,而方才借故离开的柳溪云很快又折了回来。 “祖母,孙女让膳房备了碗甜汤让您下下火。” 柳溪云的面上再次浮上了乖巧甜美的笑容,柳老夫人顺手接过汤碗,谁知还未尝一口,便见一名阎幽军大步而来。 “永乐县主,太后赐的菩提金珠已经找到,另外,还在柳大小姐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众人只见这名阎幽军手中竟是拿着一件孝服! 柳溪云浑身一震,立刻感觉到各种疑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这不是我的……”她脸色微白下意识的摇着头,此时夏浅薇却是缓缓跨了出来,轻轻揉着那孝服的袖口,顺滑冰凉的手感甚是舒适。 “这麻绸料子可是锦绣楼的样品,眼下春夏交接,若是体质敏感之人穿那麻布做的孝服,怕是要伤了娇嫩的肌肤,都说相爷廉洁,这孝服若不是表姐的,那便是府中的下人所有,连下人都买得起这般昂贵的料子,可见……” 谁都知道相府的柳大小姐身娇肉贵,众人一听便明白夏浅薇话中的意思,只是为何要事先备这么一套孝服? 秦玉媛当下一急,“你,你血口喷人!” 要知道柳相这些年为了树立廉洁刚正的口碑,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怎可让夏浅薇三言两语就泼了脏水? 她更是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么大的错漏! 谁知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众人吓了一跳当即纷纷望向柳老夫人的方向,只见她的脸色忽然铁青无比,竟是一把扫落了面前的甜汤。 那汤汁溅得柳溪云整裙皆是,她顿时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自家祖母。 “好,好,好!你……” 谁知,柳老夫人浑身轻颤,愤怒无比的连说了三个好字,下一秒竟噗的一声毫无预警的喷出了一口污血来! “老夫人——” 四周当即乱成了一团,而柳溪云只觉得那点点温热溅在了自己的脸上,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顷刻间尖叫声响彻云霄。 夏浅薇和陆大人已然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往后退了几步,在场众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母亲,母亲这是中毒了!来人,快来人啊——”秦玉媛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女儿,当下紧紧地扶着老夫人,一边向着角落里的嬷嬷使着眼色。 很快,嬷嬷慌慌张张的带着一名大夫赶来,此时柳老夫人已经倒地不支,只是不知为何双手依旧死死地抓着秦玉媛的手臂。 那已然口吐白沫的枯老面容带着骇人而僵硬的表情,那灰败的眼神又紧紧地盯着柳溪云的方向。 “母、母亲放心,儿媳一定会救你!”秦玉媛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的这几个字,可心中却暗骂着,这个老太婆是想掐死她吗? 呵,来不及了…… 果真,当大夫探向柳老夫人的脉搏,她同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那副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不敢再看。 “小的无能,老夫人已经……毒发身亡了!” 一时间四周的嬷嬷们哭天喊地的趴在了柳老夫人的身上,随后,其中一名嬷嬷愤愤的指向夏浅薇。 “永乐县主,枉费老夫人如此信任于你,不顾夏将军如今身陷囹圄,你竟在老夫人的药方中做了手脚!” 众人立刻震惊的看向夏浅薇的方向,然而那一张张疑惑的面容显然没有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们只知今日是夏浅薇的死期,怎会变成了柳老夫人…… 此时秦玉媛已然变了副嘴脸,天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克制自己不立刻笑出声来。 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毒死了相府的老夫人,夏浅薇这个贱丫头还能活命吗? “丞相大人回来了——” 众人只觉一股骇人而沉重的气势迎面扑来,一身朝服的柳相表情说不出的可怕,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柳老夫人身上,瞳仁一缩,眸中立刻爬上了可怖的血丝。 秦玉媛哭哭啼啼的望向来人,“相爷,老夫人她……” 柳相很快在众人面前站定,似有一股寒气从他身上倾泻而出,连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都显得森然无比。 他缓缓抬起眼望向人群之中的夏浅薇,袖中的手早已紧紧握起。 “来人,给本相将这个凶手拿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害人害己 众人从未见过当朝丞相如此震怒可怖的模样,顷刻间数名杀气腾腾的侍卫围了上来,可是以看押夏浅薇为名守在外面的阎幽军们却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儿危机的景象。 一旁的陆大人心中焦急,此刻他哪里顾得上其他,当即护在了夏浅薇的身前。 “相爷息怒,抓人要抓脏,怎能仅凭下人的片面之词便妄下论断?” 柳相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忍不住冷笑出声,“无名小儿,竟敢质疑本相?” 感受到对方的轻蔑,陆大人却是正了正神色,想起自己出发前幽王殿下的叮嘱,他立刻坦然镇定的迎上了柳相愤怒的眸光,“卑职乃幽王殿下提携的军医,相爷位极人臣,难道今日却要欺辱一弱质女流?” 柳相的眼角似有些隐忍的轻颤,一个小小军医居然敢拿幽王的名头来压他? “这倒怪了,幽王的人何时变得这般喜欢多管闲事?” 面对这狐疑的质问,陆大人的面色当即一僵,他早知幽王殿下跟永乐县主的关系不一般,可这种关系却容易招来祸事。 想到这,陆大人深吸了口气再次行了一礼,“卑职只是见不得这等以权欺人之事,相爷名声在外,莫要让颠倒是非黑白的下人玷污了您的声誉。” 他独自揽下了一切,夏浅薇感激的看了陆大人一眼,随后往前跨了一步不卑不吭的开了口,“柳老夫人之事,浅薇深感遗憾,但当务之急是为老夫人平冤昭雪。这位嬷嬷说浅薇下毒,可有证据?” 她轻轻看向那人,对方理直气壮的回了句,“当然有!” 很快,夏浅薇那一日留下的药方被拿了出来,经在场的大夫细细查看过后,便皱着眉头质疑道,“这药方中的玉竹本就略有毒性,永乐县主怎能开个三两?这不中毒才怪……” 陆大人的眼中一闪,立刻接过了对方手中的药方,而夏浅薇却连看也没看,“看来药方是被有心人改动过了,还请丞相大人明鉴。” 秦玉媛不着痕迹的收敛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心虚之色,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痛心疾首的望向夏浅薇,“姨母知道自己没有替嫡姐照顾好你,你心有怨气,但也不该行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事到如今竟还百般狡辩……” 四周众人连连附和,只觉得夏浅薇这借口着实拙劣,何人敢改老夫人的药方? 要知道柳相可是出了名的孝子,而丞相夫人这些年更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年迈多病的家婆,除了恶名在外的永乐县主根本没有其他人有杀人的动机! 此时柳相的目光俨然如同锋利的刀子般落在夏浅薇的脸上,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敢把害人的心思动到了他母亲的身上! 毒杀朝廷命妇,她怎么有这个胆子? 柳溪云此时凄凄楚楚的捂着自己已然痊愈的手臂,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表妹就算怀恨在心,当初伤了我一条手臂难道还不够吗?姐姐这就向你下跪求饶,不要再伤害我们柳家……” 她竟真的作势就要跪下身来,立刻有数名嬷嬷上前拦住了她,“小姐怎可向这种恶毒凶手低头?相爷在这,定会为老夫人讨回公道的!” 各种愤怒的训斥声朝着夏浅薇的身上砸去,然而那少女却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待她们骂够了,她才轻轻笑道。 “这药方乃陆大人所写,难道表姐的意思是幽王殿下想要毒杀老夫人?” 什么? 秦玉媛面露诧异,很快陆大人拽着那张药方,脸色凝重而愤慨的解释着。 “卑职明明写的是玉竹三钱,真不知为何会变成三两。莫非府上的人抓药时未曾察觉异常?” 就算原本的药方真是这样写的,抓药之人也不可能不懂其中利害,特别这药还是柳老夫人服的,这么古怪的药量也应提醒禀报才对! 秦玉媛分明感觉到柳相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当即身子一僵,却依旧佯装镇静,“老夫人明明是请你来把脉开药,莫非浅薇以为推给旁人便可万事大吉?” 夏浅薇的语气中似有几分惭愧,“浅薇早就说过对柳老夫人的病情无能为力,所以当时便请了受幽王殿下器重的陆大人赐了这份药方,对比字迹便知。” “……”秦玉媛立刻想起当时夏浅薇借故离开,回来后就带了药方,她哪里会想到竟是他人所写! “那,那也是你指使的!”柳溪云再次体会到了夏浅薇的狡猾,当即气得发间的金步摇来回轻晃着,她怎能让这个贱丫头再次撇清一切? 谁知,夏浅薇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一脸阴郁的柳相,“事已至此,为了相爷孝子之名,也为了不让相爷被蒙在鼓里,浅薇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秦玉媛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不知为何竟涌现出一股不安的预感。 “此病药石无效,据脉象所示,想必柳老夫人患上消渴症已有多年,约莫半年前病情恶化转为肺痨,就算大罗金仙出手也无力回天,浅薇何必多此一举?” 以柳老夫人的病情,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此话一出,四周哗然,众人已然变了脸色。 肺痨?!那,那能算得上是半个疫症了! 连秦玉媛也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想起那时候夏浅薇与那陆大人皆是掩面进的屋,心中立刻有个吃惊的念头升起,这丫头怎会一开始便知那老东西得的是肺痨而早有准备? 秦玉媛当然不知夏浅薇察觉到回廊里弥漫的浓郁药味,就已经辨出其中的成分,那时便对老夫人的病症有了几分把握。 “不,这不可能!这些时日我可是请了江南最有名的大夫来为老夫人诊治,他提都没提肺痨二字……” 可话还未说完,秦玉媛的眼神忽而一变,她立刻想起在夏浅薇来相府的那一日,那位大夫就借口离府再也没回来! 莫非是担心他隐瞒病情的事情暴露,所以畏罪潜逃了? 一道飘忽的声音很快从夏浅薇的身上传来,“姨母真是遇人不淑,上次请了个假天师,这次又遇上个假名医,着实是害人害己。”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峰回路转 上一次那个假天师之事,让秦玉媛瞒了下来,所以柳相至今不知自己当初竟是请了个江湖神棍来为柳家老宅修建祖祠。 而辰国十年前曾有座村庄爆发过集体肺痨之症,当时朝廷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残忍烧村,连同接触过病人的御医也难逃一劫。 至于名医,兴许不假,毕竟老夫人喝的药皆是对症,可见对方心知肚明。 夏浅薇着实能够明白其中的难处,他想必是为了自保,只能暂时想方设法吊着老夫人的性命,而另一头只跟秦玉媛说老夫人大限已到,虽说有损医德,但在自身安危面前,又有多少人愿意冒险一搏? 只怕这时,他已经逃到了一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避祸去了。 “信口雌黄!若我祖母真是得了肺痨,当时你为何不说?莫非是想陷相府,陷整个京都百姓的安危不顾?” 柳溪云只觉得夏浅薇是在危言耸听,想陷她们于不义,岂有那般容易的事情! “表姐此言差矣,浅薇以为以相爷之能,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这等国家大事,身为女儿家哪敢多嘴?” 对,这不仅仅是家事! 夏浅薇说得义正言辞,她的目光幽幽的扫过那几位老夫人院里头的嬷嬷,让她们立刻想起近日自己也开始平白无故的咳嗽,顿时吓得脸色都青了。 难道她们也染上了肺痨? “夫人,夫人救我们……” 然而此刻秦玉媛哪里顾得上旁人,要知道她这些时日也没少在老夫人的跟前伺候,这些贱仆的命哪里比得上她自己? “快,快给本夫人把脉!”她立刻抓住眼前的大夫,谁知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大手却是牢牢的钳制住了她的手腕,那冷冽的视线让秦玉媛心中一沉。 柳相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自己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他的耐心已经用完了,若非有如此多的外人在场,他恨不得立刻掐死这蠢妇! 夏浅薇的话已然提醒了他,倘若没有妥善处理好老夫人这肺痨之事,只怕朝中的死敌便会拿来大做文章,诋毁他堂堂一朝丞相竟连后宅都管治不好! “父亲,您怎能听这丫头胡言乱语?祖母明明是被她毒死的!”柳溪云当即跪倒在柳相的脚边,谁知话还未说完,夏浅薇却冷冷的开了口。 “表姐莫急,关于那件孝服,可还需要你好好解释一番,否则在场的诸位怕是皆和浅薇一样,怀疑表姐是否一开始便知道今日老夫人会被毒杀?” 毕竟长辈尚还在世,就备这种东西,作为子孙那可是大不敬大不孝之罪! 柳溪云的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又想狡辩,夏浅薇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若说孝服不是表姐的,那便派人去锦绣楼问问,总能知道主人是谁。” “……” 柳溪云一时间哑口无言,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命人特地定制的孝服竟会被搜出来,她没有打点锦绣楼,只怕一问便会被拆穿。 秦玉媛在心中暗骂着女儿的心急,就算爱惜自己的肌肤也应该事先告诉她,那么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定会阻止! 可事已至此,相爷横竖都会怪罪她,秦玉媛索性把心一横咬牙认道,“相爷,妾身无德,先前的大夫便说了母亲病情每况愈下,所以妾身才想着有备无患,溪云什么也不知道。” 只听一声轻叹传来,“倘若姨母来得及好生解释,柳老夫人也就不会被活活气死了。” “你说什么?!” 秦玉媛瞪着双眼愤愤的望向夏浅薇,而一旁的陆大人却是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卑职也认为柳老夫人的症状像极了气急攻心,这体虚之人最是忌讳肝火,患上肺痨已是不治之症,或许便是天意,可惜,可惜了……” “方才大夫也说我祖母是毒发身亡,你们休想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此时柳溪云只觉得夏浅薇简直是厚颜无耻,祖母双唇发紫还吐出了那么一大口污血,明眼人都知道是中了毒! 她居然想把祖母的死赖到她们身上? 秦玉媛着实没有想到事情竟三番四次的脱离她的掌控,当下看向四周的宾客,却发现从方才开始到现在,竟已无一人帮话。 她怎能体会,在场的命妇皆是老夫人的故友,虽然这场意外叫人惋惜,但她们也都上了年纪,何人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眼下她们满心担忧自己是否也会染上恶疾,正所谓人走茶凉,此刻已经无人想再插手相府的破事! 夏浅薇自然捕捉到了秦玉媛求助的目光,她转而缓缓朝着宾客们微微行了一礼,“各位老夫人不必惊慌,待此事解决之后,浅薇会替各位一一把脉。”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前当即一亮,随后冷着脸齐齐望向柳相,“相爷,我等与老夫人多年交情,皆知她待这个儿媳不薄,如今竟落得这样的下场,相爷定要为她主持公道!” “你、你们……”柳溪云看着眼前瞬间倒戈的众人,气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立刻有人幽幽的瞥了她一眼,“所以说娶一贤妻何其重要,否则累及子孙,家门不幸!”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这柳大小姐定是脱不了干系,况且此事还牵扯进了幽王的人,那位有仇必报的王爷谁都招惹不起,索性将这个烂摊子全部丢给柳相! 此刻柳相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小看了夏浅薇,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对人心把握得如此透彻,这审时度势的本事不容小觑。 但,她以为仅凭这么一点儿小聪明就能在相府兴风作浪? “诸位既与我母亲是挚交,定知晓她早已见过大风大浪,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个误会怒极身亡?永乐县主与我相府过节颇深,本相若不查明真相,岂不辜负了母亲的养育栽培之恩?” “相爷说得极是,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请宫中仵作前来验尸,倘若老夫人真是中毒而亡,究竟是何毒也能一清二楚,定能还浅薇和陆大人一个清白。” 夏浅薇有恃无恐的态度让柳相不悦至极,验尸?这该死的丫头竟然还想动他母亲的尸身?!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杀母救女 正所谓逝者为大入土为安,像柳老夫人这样身份尊贵的命妇岂有被仵作剖尸的道理? 面对柳相越发冷厉的表情,柳溪云顿时哭得梨花带雨。 “夏表妹你为何要如此歹毒?杀了人不说还想羞辱我祖母!父亲,我们堂堂相府岂有被人这般践踏的道理?” 然而夏浅薇却是面不改色,她坦荡的迎上了柳相刀尖似的目光,“浅薇承蒙太后娘娘厚爱,倘若今日蒙受不白之冤,岂不有损太后的颜面?再者,浅薇声誉受损乃是小事,柳老夫人枉死才是大事!柳相之孝,更应查明事情真相!” 这少女亭亭而立,浑身正气凛然没有半分心虚之色,柳相此刻已然察觉到了事中古怪,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又岂能宣扬家丑? “来人,先将老夫人好生安置,至于各位贵客……” 不等柳相把话说完,夏浅薇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肺痨之症事关重大,请相爷允许浅薇和陆大人为各位命妇把脉看诊。” “有劳永乐县主了!”这些宾客哪里能让柳相拒绝,顷刻间一拥而上,连同着几位老夫人院里头的嬷嬷也悄悄跟了上去。 明明今日本该让夏浅薇吃不了兜着走,谁知反而变成承了她这么一大个人情! …… 书房里,柳溪云没有察觉到即将迎面而来的狂风暴雨,反而一副责怪愤慨的语气跟在柳相的身后问道,“父亲,您怎能给那贱丫头拉拢人心的机会?万一那些宾客见风使舵,岂不让她捡了大便宜?!” 谁知,眼前一直隐忍着脾气的柳相顿时目色骇人,那凌厉的掌风毫无预警的转身袭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巴掌声,柳溪云单薄的身躯当即被打翻在地,口中溢出了一口腥甜耳边嗡嗡作响! 秦玉媛在一旁吓得浑身剧颤,不等她把柳溪云扶起来,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掌已然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逼到了柱子下! “贱人!你都做了什么?!” 在朝前一向沉稳内敛的柳相此刻的模样说不出的可怕,那表情狰狞而疯狂,那双燃着熊熊烈火的双眸仿佛要将秦玉媛烧得连骨头都不剩! 咔嚓…… 一股死亡的恐惧顿时席卷全身,秦玉媛分明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即将碎裂的声音。 她求饶的望着自己的夫君,惊惧的泪水早已不受控制的从眼角处涌出,被扼住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父亲……您,您不能相信那个贱丫头……”柳溪云狼狈无比的挣扎起身,刚想爬到柳相脚边求饶,却是被他毫不犹豫的抬腿一把踹开! 很快,一名侍卫由外而来,将两包粉末呈上,秦玉媛一看,眼神便有了几分变化。 只听一声冷笑响起,柳相蓦然收回了手,秦玉媛的身子如同破败的娃娃般跌坐在地,她已然惨白的面容愣了许久,才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看来不用本相多说,你也知道这是什么了。” 柳相的声音冰寒至极,秦玉媛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脖颈,随后竟慢条斯理的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还整了下衣衫,“既然相爷都清楚,妾身说什么也不重要了。” 一旁的柳溪云心中咯噔一声,赶紧挪过去拉住了她,“母亲,有什么误会好好和父亲解释,他定不会……” 她没有注意到柳相的眼神越发危险,秦玉媛也好似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依旧不住的笑着。 柳溪云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听柳相训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事到如今竟还以为瞒得住本相!” 话及此处,柳溪云的眼底当即浮上了几分惶恐,莫非,莫非父亲已经知道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秦玉媛此刻哪还有平日里半分恭敬的模样,她缓缓站了起来轻蔑的望向这让她生活在噩梦阴影下多年的男子。 夏浅薇理直气壮的要求仵作验尸已然说明了一切,可老夫人确实是被毒死的,这下毒之人是谁,柳相心中早已明了,方才便抓了秦玉媛和柳溪云屋里的人审了! 原来,原本这祖孙三人打算演一场戏,让柳老夫人当众喝下一碗夏浅薇开的中药再佯装毒发,谁知那丫头竟说丢了御赐之物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柳溪云早已将真正的毒药放进了老夫人的茶水中,算准了时间,让柳老夫人假中毒变成真暴毙,被夏浅薇那般一闹,她赶紧在毒性发作前把解药放进甜汤里。 谁知老夫人还没来得及解毒,便被搜出了那件她藏在屋内的孝服,以至于柳老夫人当下气得毒性攻心,死得那般骇人…… 只怕那一刻柳老夫人就已经知道了柳溪云和秦玉媛的心思,所以死时才是那副无法瞑目的样子。 “相爷,你何时把我当成你的夫人?在你眼底,我和溪云不过是你的傀儡而已!” 秦玉媛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尽数宣泄出来,她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发丝,眼中散着光,“你对我,就跟对府中的狗一样,这也就算了,连溪云的幸福你都要牺牲!” 柳相便那样面无表情的听着她的控诉,只觉得眼前的妇人可笑至极,“所以呢?” “所以,那老东西当然要死了。她一死,溪云就要守孝三年,如今庄妃倒了,四皇子自身难保,三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我想办法保全自己的女儿?” 秦玉媛说得越发癫狂,柳相看着她这幽怨的模样,语气当即一沉,“你这是在怪本相?” “妾身不敢,从妾身代替姐姐嫁进柳家的那一日,就只能强颜欢笑。” 是的,她早就知道当初柳老夫人相中的是她的嫡姐秦玉容!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而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苦,人前她是尊贵的丞相夫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谁能知道,在朝中左右逢源的柳相实则是一个不苟言笑苛刻至极之人! 那种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那种哪怕百般顺从也得不到一个好脸色的羞辱感,渐渐掏空她的一切。 这些年她每受一分的委屈,对秦玉容的恨就更深一分! 秦玉媛长长的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释然,“那老东西一死,又能治夏浅薇的罪,还能救我的女儿,何乐而不为?”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知人知心 书房里回荡着秦玉媛好似疯魔了的笑声,一旁的柳溪云早已目瞪口呆,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把一切心思都尽数坦白,以父亲的性子,相府还容得下母亲吗? 虽然连她也认为自己的祖母是咎由自取,就算她们不动手,祖母也活不了多久。 正当她紧张之际,立刻感受到了柳相阴郁无比的目光,“畜生,所以连你也巴不得你的祖母去死?!” “不,女儿、女儿……”柳溪云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半分的勇气。 她生怕柳相会像之前那般无情的放弃她,明明好不容易才治好了这条手臂,父亲对她的脸色才有所好转,倘若现在自己替母亲求情,只怕会被一起赶出府去! “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溪云什么也不知道。” 秦玉媛面色清冷的开了口,此时她已然明白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她深深地看了柳溪云一眼,竟是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眼神中似有几分诀别的意味。 明知这是谎言,但秦玉媛能够肯定柳相定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在他的心理,女儿是用来换取利益的棋子,哪怕不够聪明也无妨。毕竟这么多年栽培女儿所花费的心力,谁也不愿意浪费。 柳溪云只觉得浑身僵硬无比,她拿捏不住柳相的想法,此刻只能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眼前的男子身上散开一道冷冽的气息,这让她立刻想起这么多年来,除了几位夫子先生当面夸赞她的聪慧,父亲才会稍微露出一丝慈祥的表情。 在她的记忆中,他比那冰山还要冷漠而严厉,而所谓的疼爱不过便是那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件商品,父亲正在估量着她的价值,摇摆不定。 柳溪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痊愈不久的手臂,直到柳相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柳溪云心中一颤,竟是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女、女儿……” 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听柳相毫无感情的丢了句,“看来你还不知道,那就回屋去想!等你想清楚了再出来!”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罚她禁足? 柳溪云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喜意,看来父亲已经相信她并不知情。 “父亲,母亲只是一时冲动,您……” “你说什么?” 柳相难以相信她这么快就得意忘形了,怎会愚蠢到如斯地步? 他差点就要改变主意,便听秦玉媛突然冷声喝道,“溪云,还不快出去!” “母亲?”柳溪云微微一愣,很快便有家丁进来将她从地上架起,粗鲁的将她拖出了书房。 四周很快安静了下来,只见柳相无声的走到一旁的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至于你……” …… 此时,夏浅薇和陆大人已经在前院为各位宾客把脉完毕,她一一叮嘱过后,相府便派了人来客客气气的将这些命妇们各自送回了她们的府上。 “有劳永乐县主了。”一道平静无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浅薇一回头,便见柳相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不远处。 听着他客气的语气,夏浅薇已然明白了他的选择。 两人四目相对,看似风平浪静,可这其中的较量与斟酌只有他们自己才懂。 一名侍卫很快来到柳相的身边,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递到了夏浅薇的面前,她这才收回目光接过来无声的打开,只见盒子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缕细润的发丝。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相爷,是个成大事之人。” 连自己的发妻都能毫不犹豫的杀掉,拿来作为交易的筹码,怎能不成大事? 柳相的眼角微微一跳,只觉得夏浅薇这话真是讽刺至极,这缕发丝便是他给夏浅薇的交代。 今日秦玉媛杀害婆母陷害夏浅薇,此等家丑若是传扬出去,柳相的威名定会大手损害,太后更饶不了柳家! 而秦玉媛一死,夏浅薇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她如今又是戴罪之身,若紧抓着此事不放,跟相府彻底撕破脸面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来人,送永乐县主回府!”让她平安无事的踏出相府的大门,今日之事便已两清,倘若将来她想以此为把柄要挟,柳相也早就将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留不下任何把柄。 “相爷节哀,至于府中的几位嬷嬷,还是早些处理为好。”夏浅薇轻轻行了一礼,柳相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几位嬷嬷确实已经感染了肺痨,方才夏浅薇便叫人把她们赶去了单独的屋子,而等待她们的也只有一个下场。 马车里,陆大人吃惊的看着夏浅薇手中的盒子,“难道丞相夫人已经……” 他早就体会过人间险恶,但此刻还是难免感慨。 人心,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永乐县主,卑职有一事不明,究竟是何人将柳大小姐屋内藏着孝服之事告知县主?”倘若今日没有这一茬,只怕他们真的就掉进了秦玉媛的陷阱之中。 夏浅薇缓缓从袖中拿出那张纸条,落笔之人用的是左手,就是不想将来落下任何的证据,但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想。 …… 相府的柴房里,梁上倒吊着一名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妇人,鲜血滴滴答答的溅在满是杂草的地面上。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那轻柔的声音响起。 “母亲,溪音来见你最后一面了。” 一直未曾露面的柳溪音轻轻跨了进来,此时奄奄一息的秦玉媛艰难的睁开了眼,疑惑的看向来人。 她死期已至,这个节骨眼上,相爷怎么可能让人来见她? “溪音已经打点好了外头的人,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过这。” 柳溪云模样从容,举手投足间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她惋惜的迎上秦玉媛疑惑的目光,叹道,“姐姐真是不该沉不住气,倘若没有那孝服,夏表姐怕是真有麻烦了。” 话及此处,秦玉媛的瞳仁忽而一缩……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夜闯地牢 被柳相挑断筋络的手脚渐渐冰凉,原本如细沙一般缓缓流失的力气在这一刻竟伴随着一股无尽的怒火重新席卷而来。 “呜呜……”秦玉媛被堵住的口中发出一阵模糊的嘶喊,她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身子开始左右摇摆挣扎起来。 柳溪音赶紧伸出手去扶住了她,贴着脸颊轻声的叮嘱着,“母亲,别动了,若闹出声音女儿便不能陪你了。” 她的眼中一片真挚,没有丝毫心虚与愧疚之色,只是面上似有些许淡淡的笑意。 柳溪音就这般迎上秦玉媛难以置信的目光,一点儿也不觉得对方那布满血丝的双瞳看起来分外骇人。 她反而伸出手去替秦玉媛将垂下的发丝一一捋顺,如同回忆般感慨着,“自溪音懂事以来,母亲见我时除了恼怒和不耐烦,就只剩下冷冰冰的表情,有时候溪音常常在想自己是不是你的女儿,为何连陌生人,母亲都肯给个笑容,唯独对我就百般的不畅快。” 她的声音平静无比,听起来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玉媛分明感觉到她温暖的小手缓缓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任由那渐渐干涸的血迹染上她纤细的指间。 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个小女儿一直都是副软弱可欺,动不动就流泪的模样,嘴上除了说知错了,也吐不出半点儿好听的出来。 可这一刻,秦玉媛只觉得眼前的人儿那般陌生,自己的血仿佛成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她心情愉悦的欣赏了许久。 明明从前她养的金丝雀死了都能哭上个把月儿,何时胆子竟变得这般大了? “母亲果然是大家闺秀,这手指真是好看,从前母亲就常常夸姐姐的手像你,而我却没有沾到你的半点儿好,既不擅诗歌,女红也不出众,弹个琴都能把琴弦扯断了,可是母亲知道吗?” 柳溪音顿了顿,随后缓缓抽出了袖中的帕子将指间的血迹擦了个干干净净,随后玩味而满意的看着自己涂着丹蔻的指甲,声音深远而低沉。 “父亲说过一个人的真本事,在于知人善任,倘若凡事都需要自己去做,那何必位高权重?等女儿入了宫,宫里有无数的琴师,还有心灵手巧的绣娘任由女儿差遣,所以父亲常说,母亲着实目光短浅。” “……呜呜,呜呜……”秦玉媛生涩艰难的声音隐隐传来,她的表情扭曲成一块显得狰狞无比,而柳溪音却是幽幽挑了挑眉,如同看着什么笑话一般盯着她。 “只是说母亲目光短浅而已,这就受不了?难道母亲忘了平日里是如何贬低溪音,吹捧姐姐的了?” 秦玉媛很快安静了下来,怒火仿佛已经将她仅剩的力气燃烧殆尽。 柳溪音抬眼望了望外头的天色,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 “溪音明明有很多话想跟母亲说,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毕竟,父亲已经打算在天亮之前把母亲沉入京江,往后相府中也不会有人记得母亲的忌日了。” 秦玉媛的眼神渐渐变得灰败,柳溪音看着她这幅模样,脸上的淡笑竟渐渐收敛,随后流露出了一丝不舍与悲伤。 她缓缓转过身去想要擦拭自己的眼角,却发现原来她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 “对了,溪音还是要感谢母亲,若非母亲将姐姐教成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溪音也不会得到父亲的承诺,毕竟柳家总是需要一个人来光宗耀祖,母亲说对不对?至于姐姐……” 柳溪音最后的语气意味深长,秦玉媛心中一颤,然而她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脑海中的意识也开始随着愤怒消散…… “大小姐没有闹着要出屋门?”柳溪音回到自己的院子,用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守在门口的家奴。 对方摇了摇头,“听说只是叫人送了碗压惊茶去。” 柳溪音沉默了片刻,随后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随她去吧……” …… 夜幕深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幽王府中,一路朝着地牢的方向而去。 “什么人?!” 守在门口的侍卫似是听见了动静,立刻朝着某个方向追去,那阴影立刻钻进了地牢,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眉头不由得一蹙。 “夏将军?” 他很快找到了一名还未咽气的俘虏,冷声威胁道,“夏将军在哪里?不想死就说!” 只见这俘虏艰难的抬起手指向角落,这黑衣人当即点亮了火舌,那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子当即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最近夜闯本王地牢之人,果然是你。” 身后蓦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顷刻间地牢里明亮无比,不知何时数名阎幽军已然拿着火把守在了角落里,为首的男子负手而立,一身玄衣华服让他浑身冷意毕现,俊美无双的面容透着几分危险。 慕珑渊在京中设有不少地牢,像千草堂那样的遮掩地比比皆是,就是为了防范重要的俘虏被人劫走。 这几日却总有神秘黑衣人夜闯他的地牢,所以慕珑渊已经准备多时,就是为了守株待兔等着对方送上门来。 眼前的黑衣男子眼底划过一抹暗芒,随后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巾,露出了那张冷峻的面容。 “你真下得去手!”冷玉寒厌恶的看向慕珑渊,他指着身后伤痕累累的夏宜海,“若让她知道了,你又打算如何?” 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夏浅薇,冷玉寒就是拿不准慕珑渊这次的目的才没有立刻出手救人。 他着实没有想到,幽王一面示好夏浅薇,另一头却依旧严刑拷问她的父亲! 如此不近人情,究竟何来的信心能够让夏浅薇接受他? 面对冷玉寒的指责,慕珑渊却是面不改色,“本王不过是秉公办事,还需要什么打算?倒是你,太子派来的?” 提起慕元,冷玉寒突然恼羞成怒,他握着长剑的手咯咯作响,总觉得慕珑渊是在讽刺他背叛二人之间的情谊,辜负挚友之间的信任。 怪他?这个卑劣的男子有什么资格怪他?! “与你无关。”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良苦用心 慕珑渊望着冷玉寒那倔强又满怀怨恨的模样,似有一股寒风拂过他的心湖,那深邃的眸底涌动着犹豫的流光,此时身后的阎幽军已经齐齐拔出了长剑指向那不请自来的男子,只等着他一声令下。 擅闯幽王地牢之人,从来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去。 面对这重重杀机,冷玉寒依旧岿然屹立,哪怕是死他也不愿意向慕珑渊低头半分! “真的与本王无关吗?” 这清冷的声音藏着隐隐的失望,理智告诉慕珑渊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心软,明明在冷玉寒来之前,他就已经做了决定。 胆敢背叛他的人只能有一个下场,机会已经给过一次了,早在之前,冷玉寒的箭瞄准他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今日的一切并不是意气用事的玩笑。 只是慕珑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要思考用哪种方式杀掉这个人。 “……夏将军,我一定要带走!” 冷玉寒阴沉着表情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不想再做多余的解释,不等他下一步动作,慕珑渊的眼中已然杀机毕现。 顷刻间,地牢内所有的阎幽军一拥而上,立刻与那年轻的男子厮杀起来。 这段时日在锦衣卫里的成长,让冷玉寒面对训练有素的阎幽军时毫无溃败之势,仅凭一人竟也让局势难分高下。 混乱之中,一道银光很快吸引了冷玉寒的注意,只见不知何时,慕珑渊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弓,冰冷的箭头早已瞄准了他的方向。 这一刻,冷玉寒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袖中的暗器以迅雷之势朝着慕珑渊的心口射去,与此同时,冷箭离弦。 只听锵的一声,慕珑渊身前的阎幽军及时帮他挡下了这飞来的暗器,而那长箭已然没入了冷玉寒的肩头。 那男子浑身一震,重重的撞向了身后的墙壁,使得墙上的铁索镣铐叮当作响,一旁木架上被束缚住手脚的夏宜海沉声道,“冷少爷,快走!” 冷玉寒捂着自己不断往外冒着鲜血的伤口,一股麻痹的感觉渐渐传遍全身,他不甘心的望向对面一脸冷漠的慕珑渊,这才咬牙拿出了腰间藏着的迷雾弹往地上一掷! 一股浓郁而刺鼻的气息带着青烟立刻弥漫开来,当下有人喊了一声。 “小心有毒!” 慕珑渊已然用袖子捂住了口鼻,不知过了多久浓烟渐渐消散,地牢里却已不见了冷玉寒的身影,只留下地上的点点血迹。 “启禀王爷,人已经逃了,是否要……” 慕珑渊抬手制止了这阎幽军,眼底带着隐晦不明的光,“受了本王那一箭,够他吃上一阵苦头了。” 此时夏宜海已经被放了下来,他面色矛盾的来到慕珑渊的身边,“王爷与冷大少爷……可是为了浅薇的事情有所误会?” 原来,他身上的这身血衣是今日才换上去的,就是为了演一场戏,只是他却不知道来人竟是冷玉寒。 而听他们方才的对话,冷大少爷先前似乎与幽王殿下颇有交情,可如今却投靠了太子…… 夏宜海自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虽说这属于朝堂派别之争,但他绝对不愿意自家女儿牵扯其中! “并不是误会,本王确实倾心于他的婚约者。” 慕珑渊答得干脆,虽然夏浅薇曾经不止一次透露过她与冷玉寒私下已有约定,这婚约做不得数,虽然他曾三番想要成全冷玉寒的心意,谁会想到天意弄人,慕珑渊从不介意旁人说他卑鄙,可这其中的孰是孰非已然说不清楚。 夏宜海深深的看着这目色坚定的男子,方才明明他那一箭完全可以要了冷玉寒的命,却偏生只伤了对方的手臂。 他故意让其死里逃生,究竟是另有目的还是良苦用心? 而既然冷玉寒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人,那便等同于幽王得罪了太子,这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必将更深一分。 “将夏将军带回屋内更衣。” “是。” 慕珑渊的脸色依旧一片冰寒,很快,齐侍卫由外而来,恭敬的站在那沐浴于月色之中的尊贵男子身后。 “王爷,冷大少爷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果真如他所料,冷玉寒必定将地牢里的所见所闻汇报给慕元,很快夏将军在幽王手中受尽折磨一事将会传遍京都。 齐侍卫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了口,“可是要属下命人送解药给冷大少爷?” “不必,慕元身边的人若是连这点毒都解不了,那才是个笑话。” 慕珑渊平静的丢了一句,许久之后才自言道,“若不流点血,如何打消那些人的怀疑。他这个人,尚还不知其中深浅。” 回想起方才冷玉寒那果决狠辣的招式,将他送进锦衣卫果真有些效果。 齐侍卫眉头一蹙,心中感慨万千,明明冷大少爷已经背叛了王爷,王爷如今却还要考虑他的生死。 究竟值不值得?王爷竟也会做这等自寻麻烦的事情。 慕元既已知晓从前冷玉寒是王爷身边的人,又怎会轻易卸下心防相信他?就算太子信了,坐在凤殿里的皇后也不会信! 只怕皇后会在榨干冷玉寒所有的价值之后,再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在齐侍卫看来,若真有那么一日,也是冷玉寒咎由自取。 “那丫头已经平安回府了?”慕珑渊突然提起,如今仿佛只有谈论起夏浅薇的事情才能让他的心情愉悦些许。 “是!如今相爷正忙着处理柳老夫人的后事。” 慕珑渊沉默了片刻,随后薄唇轻轻一扬,别有深意的笑道,“那丫头何时学会了息事宁人?” 那丞相夫人和柳大小姐以柳老夫人的命设计陷害于她,依照慕珑渊对夏浅薇的了解,此事不该是以这般和平的方式解决,究竟那丫头在琢磨什么事情? …… “还没动静?”此时凤殿之中,皇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旁如柳文雅的太子一眼,眸中已有几分杀意。 她早就说过这个冷玉寒不可信,寻了几日都没找到夏将军,既然他对幽王如此了解,怎会不知人被藏在了何处。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动静传来,只听砰的一声,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从黑暗中摔了出来。 “冷大少爷?!”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到此为止 榻上的男子早已陷入了一阵深沉的昏迷,豆大的汗水不断的从他的额前滑落,那紧拧着的剑眉仿佛陷入了无尽的不安之中,紧握着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一名御医正小心谨慎的处理着冷玉寒的伤口,当那装着倒刺的箭头带着血肉被挖下来的瞬间,一旁的皇后忍不住厌恶的避开了目光。 “启禀殿下,冷大人的伤口较深,但好在没有伤及经脉,体内的毒虽然棘手,调理一阵也能无碍。” 慕元深深的看了冷玉寒一眼,眸中涌动着几分探究。 “所以是有惊无险?” 身后的皇后话里已然流露出了几分冷意,显得有些耐人寻味,那名御医得了示意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留下榻上那好似被梦魇缠身的重伤男子。 要知道这些年,皇后派去打探幽王情况的死士全都有去无回,怎么到了冷玉寒这儿,慕珑渊反而失了手? 约定的时日将至,皇后不得不越发小心三番揣测,冷玉寒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投靠他们,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否是慕珑渊设计的苦肉计? 幽王的地牢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只是伤了手臂这般简单的事情。 冷玉寒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下了狠手,可命还在,这就有悖了慕珑渊一向的行事风格。 “母后不也希望冷千户活着回来?”许久之后,慕元才平静无比的开了口。 人心便是这般矛盾而复杂的东西,皇后一边猜忌着冷玉寒的忠心,一边又舍不得放弃他身上的利用价值。 毕竟依照他先前给的线索,这一次确实铲除了不少幽王的势力。 倘若只是假意投靠,那慕珑渊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皇后眼神微微一动,她记得自己曾经教过太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如今的对手是慕珑渊!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像从前那般理智。 “太子觉得,冷玉寒的手中究竟还有多少底牌?”究竟值不值得他们冒险留在他身边,参与他们的计划? 只见慕元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缓缓转过身去走到一旁的桌前倒了杯茶水,那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绕着杯沿转了转,许久之后才回了句,“母后可否给儿臣一点儿时间?” 皇后沉吟了一阵,才领着宫人退了出去。 榻上的男子仿佛陷入了一阵痛苦的回忆,他蓦然深吸了口气惊坐而起,感受着灼热的汗珠滴落在自己身前的丝被上。 眼前的视线蒙上了一片热雾,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多年前自己在狩猎场被慕珑渊救下的画面。 当时他还只是个懵懂少年,可那人却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了辰国最年少有为,手握兵权的王爷。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幽王时他心中的那种震撼,明明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之人,为何对方的身上却有股令人望尘莫及的凌厉之气? 比起被野兽群攻,狼狈至极的自己,那时候的慕珑渊强大得如同天神一般,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种伸出手去也无法触碰的距离,让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冷玉寒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 从那时候起,他便向往战场,向往外面的蓝天,甚至脑海中还会出现自己站在那人身边,与之并肩而立的画面。 可除了憧憬,他的心中还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不服,特别是当京中众人皆在议论这位幽王,皆在敬畏幽王的厉害,冷玉寒心中不甘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一定是因为慕珑渊的身上流着皇族的血,所以他才能办到那些常人办不到的事情。 就好比自己身为镇国府的大少爷,身上的光环可以带来太多的便利,运气这种东西并非努力便能得到的。 只要给他一次机会,他也能像年纪轻轻的幽王那般备受器重!他也可以成为那种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堵住悠悠之口,令人闻之忌惮的存在! 冷玉寒不由得抬起手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他突然想起那一日,慕珑渊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救命之恩该还了。 对方威逼利诱,冷玉寒的面上虽是百般拒绝,可心中早已欣喜若狂。 幽王想要自己为他办事!这是否说明,他认可自己的能力? 可是如今…… 他出卖了那般重要的机密,慕珑渊却还留着他的命,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就好像自己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幽王有一丝的担忧,他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玉寒,你醒了?”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可冷玉寒却久久没有回应。 直到一杯热茶被端到了他的面前,慕元的表情关切无比,正要唤来御医,却听一道低沉的回应传来。 “殿下,杀了我吧。” “玉寒?” “杀了我,我不想再承他的人情了。”冷玉寒的眼中一片灰败,他仿佛感受不到肩头的疼痛,冷峻的面容露出了一抹苦笑。 原本抱着必死的决心潜入慕珑渊的地牢,然而却是这么个结局,他怎会不知那些阎幽军有意让他逃走? 至于这一箭…… 慕珑渊莫不是以为这一箭便能让太子和皇后消除对他的怀疑? 为何那名男子不再卑劣一点,明明只要杀了他,便不会有人与之争夺夏浅薇了,留着他这条命……难道只是想要看他的笑话? 慕元没有说话,冷玉寒却是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那对眼中带着几分哀求之色,声音沙哑而无力,“殿下,我不想再欠他什么了。” 一阵沉默之后,慕元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玉寒可曾想过,幽王便是知晓你这重情重义的性子,所以才不下杀手?” 冷玉寒瞳仁一缩,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幽深的眼眸。 只见慕元笑得如春风般和煦,随后他轻叹了口气,“玉寒,若你觉得为难,就回去吧。背叛挚友这种事情不适合你,莫要再卷入我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纷争了。” 冷玉寒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紧张,太子殿下这是不肯再用他了? 慕元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不是本殿不信你,既然帮我们对付幽王使你这般痛苦,本殿着实不愿毁掉一位将才。幽王他擅用人心,此番看似饶你一命,何尝不是为了让我们不敢继续用你,到此为止吧。” 话及此处,门外的皇后眉头不由得一蹙,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自有主张 一个时辰之后,慕元平静的望着榻上已然沉沉睡去的年轻男子,随手将一旁的药碗端了出去,却不想刚一开门,便见皇后跟前的徐公公面色无奈的等在那儿。 “母后还未休息?”此时凤殿的寝宫内,慕元恭敬的立在皇后身边,分明能够感觉到一股隐隐的怒火四下散开。 这俊雅的男子只是低眉顺目的等着,直到皇后那犀利的目光终于收了回去,才不悦的笑道,“冷千户歇息了?” 堂堂一国太子竟为了个小小的臣子,尽心在榻旁候着,她还真是闻所未闻。 “玉寒已经冷静了许多,谢母后挂心。” “你……你为何要劝他放弃,还想不想赢慕珑渊了?”挂心?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冷玉寒就算真的丢了性命,那也是光荣的! 皇后最担心的便是太子一时心软,一直以来她就不赞同他与民齐乐的风格,自古尊卑有别,他成日无视自己尊贵的血统,与那些臣子以兄弟相称,甚至还为了他们让自己身陷险境。 皇后忘记自己究竟说过他多少次了,可太子始终任意妄为。 她还记得上一次太子彻夜不眠照顾的人是夏常峰,但夏家的那个孩子还算忠心不二,三番四次以命相护。 那么现在呢?冷玉寒是个随时可能倒戈的危险之人! “就算没有他,儿臣也能赢。母后,近日就莫要叫人打搅玉寒了,儿臣自有决断。”慕元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皇后的眼神当即一变。 “不行!你也知道他可疑,慕珑渊如今随时都有可能向你出手,母后绝不……” “母后不信儿臣?”谁知,慕元只是那样冷静的迎上她的目光,他的面上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深沉,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若是如此,母后与父皇又有何差别?”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皇后哑口无言,不知为何她顿时觉得疲惫无比,无力的长叹了口气后才摆了摆手,“罢了,你也早些休息。” 话是这么说,但皇后的眼中依旧有几分希冀,只要慕元愿意多解释几句,她定能尝试着去认同他这样的做法。 然而,慕元却并不打算将他的真实想法坦白,依旧恭敬的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望着那年轻男子离去的背影,皇后心中惆怅无比。 一旁的徐公公忍不住关切道,“娘娘莫急,奴才以为太子殿下自有他的主意,只是不想让娘娘您担心罢了。” 然而皇后却是冷冷的笑了笑,“难道你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便是让本宫今后莫要再插手他的事情了。” 就算太子的城府深,但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些默契是斩不断的。 他不想让自己插手冷玉寒的事情,其实也是不想让她插手永乐县主的事情。 特别是这段时间,她越发难以掌控太子的行动,他变得更加有主见,往往在自己还没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其不意的有了下一步的进展。 就连他用了冷玉寒给的消息,暗中拔除慕珑渊的势力,也是进行了一半才告知她的。 皇后不知从何时开始,太子与她之间竟也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明明在这个世间,自己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他全力以赴之人,为何他依旧不肯推心置腹?反而对那些外人信任有加。 皇后忍不住望向镜子里被岁月刻下沧桑之色的眼角,她的眼前忽然一闪,指间轻轻的碰触着自己的鬓角,“本宫……也长白发了。” 一旁的徐公公心中一颤,赶紧上前一瞧,“娘娘不急,奴才这就……” “不必了,或许是时候让太子尽情的挥展他的羽翼了,本宫熬了这么多年也没能为他求个安稳之地,自然也没资格对他的做法指手画脚,只要他记得自己肩上的责任便好。” 皇后仿佛顿时想开了不少,一旁的徐公公笑道,“娘娘放心,殿下自然是记得的,前几日他还让奴才去寻今年进宫的昙花。” “昙花?”皇后疑惑的抬起眼,便见徐公公别有深意的回道,“听说,云国公主上次无意间向宫人提过,想看看我们辰国的昙花。” 一阵沉默之后,皇后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几分笑容,云国太子与太子妃在辰国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倘若和亲之事能够顺利进行,过程坎坷些又如何? 从皇后的凤殿出来,太子回往东宫时忽而想起了什么。 “前几日送来的昙花可是开了?” 月色下,这一贯带着和煦笑容的男子眼中竟是泛起了一抹隐晦不明的冷意,身后的小公公当即回道,“禀殿下,这次进贡的昙花品相极好,奴才已经命人好生照顾着,好像昨日便听闻马上就要开花了。” 一阵夜风拂过,让慕元的衣袍显得有些微凉,那若隐若现的自语随风飘去,“讨一个不喜之人的欢心,没想到竟这般乏趣。” 不等身后的小公公反应过来,慕元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惯有的温和笑容,“去看看。” 一行人当即掌灯朝着静谧的御花园而去,却不想来到那昙花池旁,守池的公公一脸的诧异。 “太子殿下……六殿下方才已经把盛开的昙花带走了。” 慕元的眉头轻轻一蹙,六皇弟? …… 而另一头。 “公主,这辰国的昙花可真美,洁白中带着一点儿紫,就和公主一样妩媚动人。”夏柔萱的身旁的宫女一阵奉承,听得她的面上一片骄傲之色,“把它好生栽着,本公主明日还要赏。” 谁知刚回到行宫,拐角处却是传来了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 “妹妹这么晚了,可是去哪儿逍遥快活?怎的不邀姐姐一同前往。” 夏柔萱身子当即一僵,四周的宫灯齐齐亮起,眼前出现了一张美艳至极的面容。 她双腿不由得一软,面上还要故作镇定,“太子妃娘娘,萱儿只是,只是……” “只是跟六皇子详谈甚欢,便忘了时辰,也忘了此番我们来辰国的目的,是不是?”夏柔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眼底已然泛起了一片危险之意……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见异思迁 此时的夏柔纯哪还有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她脸上的笑容比蛇蝎更加阴冷,在昏黄的宫灯下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骇人之感。 “本宫带你来辰国,莫非是为了让你谈情说爱?贱骨头就是贱骨头,挑谁不好,偏偏挑了个无权无势的六皇子,既然你眼睛这么不好使,留着也没有用了。” 那美眸轻轻一扫,立刻让夏柔萱想起那些残忍无比的极性,她终于支撑不住惊恐的跪下身来挪到夏柔纯的脚边,哀求的拉着那华贵的裙摆,“不是的,是六皇子主动前来讨好萱儿,萱儿一直记得太子妃娘娘的吩咐,本不想理会他,可,可是……” 无数的借口涌上脑海,可一时间竟挑不出个合适的。 夏柔纯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想法,可是? 自己这个庶妹贪图什么,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那六皇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几番温柔攻势之下,夏柔萱怕是已经飘飘然得忘乎所以,俨然将之前在幽王那儿碰壁后的不甘和郁郁寡欢尽数抛之脑后。 被那样猛烈的讨好,想必夏柔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沉浸在这种被追捧的虚荣感里无法自拔,所以就忘了正事! 真是可笑,还真把自己当成金枝玉叶了! “看来,你是想下去陪七弟了。” 夏柔纯的嘴角噙着冷酷的笑意,夏柔萱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副肉骨分离七窍流血的可怖画面,她的脸色当即一白,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立刻抬起头来。 “萱儿听说这辰国的六皇子一向与幽王交恶,心想着他应该知道点儿有用的消息,这才接受他的邀约,并无半点儿的非分之想!太子妃娘娘再给萱儿些时间,萱儿一定能够拿捏住幽王的软肋……” 她的掌心早已渗出了一片冷汗,分明能够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夏柔纯感受着对方来自灵魂的敬畏与恐惧,她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感觉,只要稍稍动动手指,便可捏死这些卑贱的蝼蚁。 泪水早已花了夏柔萱精致的妆容,她如同地上的尘埃,卑微渺小到了骨子里。 夏柔纯多日来的怨气似乎得到了一丝舒缓,这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伸出还缠着绷带的手勾起了地上女子的下巴。 “真的?既然如此,姐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别忘了是谁让你活下来的,如今夏家只剩下你我二人,姐姐也希望你能与我一起享受这荣华富贵。” “……萱、萱儿谨记太子妃娘娘的恩德!” 夏柔纯满意的挑了挑柳叶眉,随后领着身后的宫人款款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夏柔萱才彻底的瘫软在地,满头大汗的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 次日。 “夏将军那儿还是没有消息传出?”御花园无人的小路上,慕昭皱着眉头望向前来汇报的探子。 “回殿下的话,已经这么多日,想必夏将军凶多吉少……” 慕昭心中一沉,落入幽王的手中通常只有死无全尸一个下场,夏将军又不是那种可以屈打成招之人,而夏府又被阎幽军严格看管起来,他想见永乐县主一面也苦无机会。 难道,真要学相府的老夫人那般,重病一场再恳请皇祖母出面,让永乐县主为他看诊? 明明眼下正是夏府最危难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慕昭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很快,又一名宫人来到慕昭面前,“殿下,云国公主那儿传了话,说公主今日身子不适,就不应约了。” 身子不适? 明明昨夜还一副气色极佳的模样,怎么突然就病了。 慕昭迟疑了片刻,当即迈开步伐,不想刚走没多远,便听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六皇弟这是要去哪里?” 只见慕元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不远处,慕昭的表情微微一变,很快收敛了神色迎上前去。 “皇兄怎么在这儿……” 慕元看着对方略显闪烁的眼神,那尴尬的笑容已然出卖了他的心虚,“正想去看看你,重伤未愈,又在胡闹什么?” 慕昭在猎场被刺客袭击,昏睡了两日,明明身上的伤还未彻底治好,连御医也说必须好生调理。 “我……” “你可知皇兄很担心你?”慕元的眼中似有几分责怪,要知道慕昭这次算是死里逃生,怎知他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慕昭面上惭愧,感激的笑道,“皇兄莫要担心,都是些皮外伤罢了。” 看着他这幅还打算继续隐瞒的表情,慕元缓缓背过身去,深沉的声音传来,“昨夜,你去了哪里?” “……” “你摘那昙花,赠与何人?” 慕昭的瞳仁当即一缩,立刻明白慕元已经知晓了一切,他声音一涩,这才低下头认道,“赠给了云国公主……皇兄莫要误会,臣弟只是想……” “想当云国的驸马?”谁知,慕元的声音忽然一冷,回过头来面上满是失望之色。 人人皆知六皇子慕昭向来没有争储的野心,他此番这么做,着实容易让人怀疑。 一阵沉默之后,慕昭忽然严肃了表情,“皇兄,臣弟喜欢那云国公主,望皇兄成全!” 此话一出,慕元身后的宫人当即面色大变。 六殿下明知那公主来辰国和亲,必定是要做太子妃的,如今居然说喜欢公主,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喜欢?”慕元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慕昭当即抿了抿唇,他明知自己坦白一切的话,皇兄定会阻拦,与其如此,不如利用皇兄的心软求他成全。 他真的不愿意让皇兄独自承担一切,娶自己不喜欢的太子妃。 而那云国公主……也不配做太子妃。 “是。” “那么你先前说中意永乐县主,都是戏言?” 慕元的语气里流露出几分严厉,那如柳一般俊雅的面容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慕昭喉间一哽,他当然中意永乐县主,可那又如何呢?为了皇兄,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如今夏将军不知何时才能脱罪……” 这话的意思听起来,全然可以让人理解为慕昭不愿被拖累。 此时慕昭显得有些忐忑,他宁可皇兄把他当成见异思迁薄情寡义之人,只要这个理由能够让人信服,以皇兄的性子定是会成全他的。 却不想片刻之后,慕元竟是收敛了神色,那语气听不出喜怒,“此话今后不可再说,皇兄也会当成从未听过。” 什么?!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公主相邀 最新网址ddku 太子东宫,雅致的茶室内独坐着那归来的尊贵男子,直到一名暗卫无声的回到了慕元的面前。 “启禀太子殿下,属下暗中留守六殿下已经回了行宫,没有再去寻那云国公主。” 茶桌前的儒雅男子静美得如同一幅画卷般,举手投足间却有种淡淡的惆怅与复杂的深沉夹杂其中。 清香袅袅,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青玉茶杯忽然裂成了两半,茶水烫了他清瘦的指尖。 眼前的暗卫顿时面色一惊,“殿下可有受伤” 然而慕元只是眉头轻轻一蹙,好似没有感觉到疼痛,他惋惜的看着面前的碎片,“这是六皇弟去年送我的生辰之礼,可惜了。” 这话中带着些许深意,眼前的暗卫陷入一阵沉默,他的眼底划过些许精光,“六殿下兴许是一时口快,太子莫往心里去,但有一事” 慕元这才抬眼轻轻看了他一下,半跪在地上的暗卫当即垂下黑眸,“前几日,属下发现贞妃娘娘暗中召见了朝中的几位大臣。” 后宫嫔妃私下接见朝廷要臣,这可是大忌。况且,还是一向不与任何党派为伍的贞妃。 这是否与慕昭突然接近讨好云国公主此事有关 慕元不由得想起慕昭今日反常的话语,思量了片刻才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贞妃为人正直不阿,本殿信她。” 地上的暗卫眸光一闪,立刻低头赔罪道,“是,属下多言了。” 而另一头。 御花园某个无人的角落里,等候在花树下的夏柔萱显得有些忐忑。 她不知多少次抬手扶了扶自己发间的朱钗,每每想起要直面幽王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掌心便不自觉的渗出汗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夏柔萱面上一喜立刻回过头来,却不想看见自己的贴身婢女战战兢兢的领着齐侍卫迎面而来。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齐侍卫面无表情的在她面前站定,那语气仿佛一把冷酷的长剑毫不客气的架在了夏柔萱的脖颈上,哪怕对方是别国的公主也一点都不客气。 不论多少次,她都无法适应阎幽军这种生人勿进的风格。 此时夏柔萱哪里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架子,她隐忍着心中的恐惧耐着性子,“听闻幽王殿下入了宫,本公主备了好酒好菜,想要与幽王殿下一叙,感谢他先前护送之劳。” 谁知此话一出,齐侍卫竟是用一种戒备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她,仿佛夏柔萱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盯得她毛骨悚然之后才冷笑了声,“公主好意,属下就替王爷心领了。” “”他算什么东西,连通报一声都没有就替自己的主子做了决定 夏柔萱不由得看了一眼对方腰间的剑,当下也不敢发作。 “这也是我皇兄与皇嫂的心意,幽王殿下也不是时常能入宫,柔萱只是想要答谢” 不等她把话说完,齐侍卫已然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她。 “若公主没有其他要紧事,属下就先行告辞了。” 这男子毫不掩饰他不耐烦的表情,冷冷的瞥了夏柔萱一眼便大步转身离开,四周的宫人没一个敢上前拦下这无礼至极的男子。 待人走后,夏柔萱身后的宫女们才纷纷出声指责道,“真是狂妄至极,这幽王简直不把我们云国放在眼里” 耳边的抱怨让夏柔萱越发心烦意乱,倘若让太子妃知道自己连幽王的面都见不上,还不知会怎样惩罚她。 若对于其他人,夏柔萱还可以用些强硬的手段,可对方偏偏是软硬不吃的幽王,他就像只淬了毒的刺猬一般根本容不得旁人靠近半步 要如何讨这种男子的欢心夏柔萱觉得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神色有异的回到了她身边,悄声禀道,“公主殿下,方才奴婢经过怜兰宫,有人给奴婢送了张字条。” 夏柔萱眸光一动,打开对方手中的纸条一看,面上的表情立刻有了几分变化,“怜兰宫里住的什么人” “好像是辰国陛下新宠的兰美人。” 兰美人就是那个在篝火盛宴上被辰国公主打得狼狈至极的那个 此时此刻,齐侍卫脚下生风的往回走着,抵达御书房门口时却见几名伺候着的宫人面色惨白五体投地的跪在门口,很快里头传来了一阵打砸声。 “审了这么多日,还没审出个所以然来,你要朕如何向云国太子交代” 慕珑渊看也没有看自己脚边碎了一地的茶杯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迎上辰皇震怒的眸光,“夏宜海宁死不屈,陛下以为本王该如何” 辰皇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一咬牙当即压低了声音,“屈打成招不是你的本事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朕只要一个交代”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弃了这个武将,用夏宜海的命给卫玄麒解气。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辰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的目光变了变。 “你这是什么眼神” 这一刻,面对慕珑渊的失望与冷意,他竟是有了几分心颤。 只见眼前这俊美无双的男子幽幽挑了挑眉,“看来,陛下是想让朝中武将心寒了。” 辰皇心头一堵,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这般有正义感 对于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幽王来说,未免太可笑了些。 “夏宜海不过是个没有军功毫无建树的小将军,由他把守的猎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本就是死罪一条” 辰皇似乎是想要说服慕珑渊,然而换来了只有更轻蔑的讥笑。 看着他这幅表情,辰皇只觉得似有一口怒血堵在心口,好像再多费唇舌的话自己就会被活活气死,“三日朕再给你三日的时间,若还查不出什么,就把他的人头带来” 见慕珑渊没有回答,辰皇眼神一沉,“怎么不说话”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他彻底的无视了龙威,不顾辰皇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身跨出了御书房,齐侍卫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不欢而散,正要迎上前去,却有一名阎幽军快步来到他身边耳语了些什么。 齐侍卫的脸色当即一变,立刻来到慕珑渊面前压低了声音,“王爷,听说方才宫里的人把永乐县主从夏府接出来了” 最新网址ddku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坐怀不乱 慕珑渊的眼神当即一沉,似有一片酝酿着狂风暴雨的阴云集结在他的眸底深处,连一旁的齐侍卫也吓得暗道不妙。 “你说,是云国公主的人把那丫头带进了宫里” 那夏柔萱是什么样的性子,慕珑渊怎能不清楚夏浅薇若真的在她手里,只怕此刻已经有了大麻烦 “是,听说是得了太后的口谕,让永乐县主进宫为云国公主治病。”齐侍卫的语气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疑惑。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那老太婆当真懂得使唤人,宫里那么多御医莫非都是摆设 一阵冷风从齐侍卫的面前掠过,不等他反应过来,这尊贵的男子已然大步朝着夏柔萱暂住的行宫而去。 此时,行宫门口几名看守的宫女一见来人,立刻面露慌张的迎上前拦住了慕珑渊的去路。 “幽王殿下恕罪,您,您暂时不能进去。” 谁知话音刚落,便有数把冰冷的长剑架在了这几名宫女的脖颈上 胆敢这样蛮不讲理的擅闯别国公主住处之人,也只有幽王了。 齐侍卫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阎幽军立刻分开行动,确保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夏柔萱的行宫。 这一路上,那男子的身影仿佛留下了一片肃杀的冰凉之意,无人敢迎上那对寒星般的双眸。 “幽王殿下,公主正在沐浴,请容奴婢通传一声” 内院里,又有几名宫女上前,慕珑渊却是看也没看她们一眼,身后的齐侍卫如同门神般挡在她们面前,腰间冷剑出鞘,吓得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哪还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沐浴这么说人在就在夏柔萱的寝室里 看着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表情,无一不表露出里头正在发生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慕珑渊此时已经独自立在了那紧闭的红漆雕花门前,他不疑有异立刻伸手推开,这偌大的寝殿内却安静至极,中央的牡丹屏风上挂着一件令人浮想联翩的丝薄外衫,空气里飘着股浓郁的玫瑰花味。 这温热的水汽四散在周遭,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眼角的余光一扫,屋里哪有夏浅薇的身影。 这时,身后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原本打开的屋门被紧紧关上,慕珑渊清冷的一转身,那白皙纤瘦的美背立刻跃入眼帘。 “幽王殿下要来,怎的不事先知会柔萱一声” 只着一件粉色兜衣的夏柔萱目若春水,那微润的发丝盘在头顶,些许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她圆润的肩头,慵懒而又风情。 她的面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哪有半点儿沐浴间被人撞破的窘迫,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嫩花儿,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然而,四周的温度好像冷了几分,夏柔萱壮着胆子抬起眼迎上慕珑渊的目光,竟发现这男子竟真的在细细的打量她,玉颊当即一热。 都说辰国幽王不近女色,看来他只是喜欢更大胆主动的女子罢了。 慕珑渊将夏柔萱眸中的喜意尽收眼底,他微凉的薄唇轻轻一勾,“看来公主真是在沐浴,打搅,告辞。” 这平静无比的语气听不出半点儿歉意,慕珑渊转身要走,夏柔萱心中一慌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竟是紧紧地靠着门板堵住了他的去路,楚楚可怜得仿佛要落下泪来。 “王爷就这般走了,若是传扬出去,柔萱的声誉不就” “你这行宫内外皆是本王的人,传不出去。” 慕珑渊的声音里皆是轻蔑与戏谑,唯独没有对她的一丝怜惜,夏柔萱只是那样含泪倔强的望着这张堪比天神般的俊美容颜,那玲珑有致的身子轻颤着,只怕任何一名男子看见了这样的画面,都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可天知道夏柔萱需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从方才的一丝侥幸到现在生硬的对峙,她本不觉得自己毫无魅力,可眼前这名男子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打击她的自信。 就在这时,慕珑渊突然动了动,他毫无预警的迈开大步转瞬间就来到夏柔萱的面前,伸出手去钳制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连靠近本王都不敢,如此也想诱惑本王” 他着实觉得好笑极了,明明已经大发慈悲的给了她展现的机会,莫非,这愚蠢的女子以为脱了衣裳就万事大吉了 夏柔萱浑身一震,望着慕珑渊眼底的炙热,两人的姿势这般暧昧,他身上的气息冰冷却莫名叫人燥热,特别是与这张倾世容颜近在咫尺,竟让她浑身的血液悄悄沸腾了起来。 那催人迷离的玫瑰花香越发浓郁,夹杂着慕珑渊身上的龙涎香,夏柔萱的身子很快酥软了下来,正要去扯那金边玉带,原本笼罩着她的温度却突然抽离。 “什么软玉温香,原来你们云国的女子,就算用了媚药也叫人毫无兴趣。”是的,一进这屋子他便知道那股奇异的花香是怎么回事。 慕珑渊的声音透着几分乏味,他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触碰过夏柔萱的手,似乎在计较着一会儿要如何清洗才能去除这令人难以忍受的胭脂味。 眼前的女子表情霎时一僵,终于明白幽王是在戏耍她。 而慕珑渊的耐心仿佛已经用完了,他冷冷的补了一句,“不是本王坐怀不乱,而是你太令人作呕。” 作、作呕 夏柔萱这次是真的羞愤难当,要知道一名女子已经这般袒露竟还无法打动中了媚药的男子,那是何等屈辱的事情 就在这时,慕珑渊的眼神忽然一变,他立刻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下一秒两条洁白的藕臂已然从后头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腿,惊恐的大声呼救着,“王爷不要来人来人啊” 慕珑渊低头一看,竟是上次犯了错后被禁足的夏香,此时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样子,仿佛方才被什么人侵犯了一般。 很快,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夏柔萱重新拥有底气的冷笑响起,“若陛下见自己的妃子被王爷羞辱,不知王爷打算作何解释”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图个新鲜 此时慕珑渊已经明白了她们的意图,而地上的夏香小脸竟是浮上了一片痴痴的笑。 她在那个冷宫简直度日如年快要把人逼疯了幸好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只要与云国公主合作,自己就有机会再见辰皇一面 “可笑。”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当即从头顶传来,竟还流露出些许怜悯。 “王,王爷这是说的什么,明明被欺负的人是香儿” 夏香脸上的笑容一僵,然而她对慕珑渊的憧憬与痴迷不知何时已经渐渐演变成了一种恨意,夹杂着浓烈的不甘。 果然,只要是关于三姐的事情,以往无法近身的幽王就变得疏忽百出 可夏香却无心欣喜自己的机智,反而让她嫉妒得牙都要咬出血来 她不信就算幽王在朝中只手遮天又如何胆敢染指皇上的妃子,这等奇耻大辱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慕珑渊好像一眼就看出了夏香的想法,他的眼底皆是厌恶,这般沉默的样子让一旁的夏柔萱以为他终于有所忌惮。 “柔萱是真的仰慕王爷,听闻京江上风景绝佳,王爷若不嫌弃,明日柔萱就陪王爷一同游江赏景”如此便可一锤定音,让辰国众人皆知他们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本王嫌弃。”不等她把话说完,慕珑渊竟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夏柔萱柳眉不由得一蹙,忍不住沉下了声音,“看来王爷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明明只要他答应了,自己便可以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却不想这时,只听一声巨响,竟有一人从屏风后的花窗摔了进来,带着锋利的碎屑一起滚到了夏柔萱的脚边。 随后,一道黑影敏捷的跟在其后翻了进来,一下子便落到了慕珑渊的身边。 “王、王爷饶命啊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夏柔萱的脸色当即一白,惊恐的看着地上嘴角挂着鲜血瑟瑟发抖不断的磕头求饶的小公公,伴随着一声惊叫,她赶紧披上了外衫遮羞。 夏香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阵冷风甩开了她,眨眼间慕珑渊已然冷冽的坐在一旁,那泛着杀气的视线扫过屋内这两名女子的脸。 这一刻,夏柔萱竟然不住瘫软在地,便听慕珑渊不悦的声音响起,“看来公主是知道自己的处境。” 前去辰皇那儿报信的人都被抓住了,可想而知如今整个行宫都已经被幽王所控制,她还指望谁能冲进来按原计划当场“制止”幽王的暴行 此时齐侍卫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竟发现这尊贵的男子脸上竟有几分还未彻底褪去的玩味。 其实齐侍卫方才便知永乐县主被带进宫中的消息有假,毕竟整个夏府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在夏浅薇一跨出夏府大门的那瞬间他们就该收到消息了,怎会这般后知后觉。 况且,这公主当真以为就算她真的请太后下令,便能得偿所愿 毕竟上一次让夏浅薇离开夏府去为柳老夫人治病就已经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以太后的性子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想出这个办法之人实在太蠢,却不想自家主子居然真的赴了约,齐侍卫心想着莫非是因为事关永乐县主,所以关心则乱,原来,王爷竟是带着这样的兴致。 “你们太迫不及待,这般小看本王,本王真的很不高兴。” 慕珑渊的脸上带着幽幽的笑,因为已经许久没有人用这般无聊的手段对付他了,算是图个新鲜,也想看看她们会不会有新花样。 结果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夏柔萱再一次体会到自己已然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恐惧,她好不容易才扯开了一个僵硬的讨好笑容,“王爷息怒,柔萱,柔萱只是和王爷开个玩笑” “好笑”慕珑渊刀锋一般的眸光落在夏柔萱的脸上,对方赶紧连连摇头。 “不好笑,不好笑是都是这个贱人,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夏香哪里会想到这位一直趾高气扬的云国公主竟瞬间变成了软柿子,那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哪有半点儿皇族该有的高贵 她当然不知,夏柔萱本就不是真正的公主,不过是个可怜的傀儡罢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就算今日陛下在这儿,你以为谁会相信”齐侍卫鄙夷的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夏香,只觉得这女子当真没有自知之明。 区区一个小小的美人,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根本不会让堂堂幽王殿下多看一眼,更别说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把人骗来云国公主的行宫施暴 究竟是她脑子有问题,还是真把自己当成宝了 夏香一听便知齐侍卫话中的意思,然而恐惧过后,她竟变得出奇的冷静,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有公主为香儿作证,不愁没人信。” “哦那么现在你勾结云国公主陷害王爷,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齐侍卫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脾气竟会变得这般的好,竟没有一剑杀了这贱人,反而还要跟她多费唇舌。 谁知,夏香的眼中泛起了得意的流光,“这位大人是想说香儿通敌叛国这不正好,跟我父亲的罪一同坐实了,有整个夏家为香儿陪葬,大快人心” “”她果然是疯了 然而夏香的话也提醒了齐侍卫,此事若真的闹大,夏府也脱不了关系,她这是要拉所有人给她垫背 这一刻,慕珑渊竟多看了夏香一眼,这庶女当真有胆识,倘若她是男儿身,有这样狠毒的心思,指不定真能成个角色。 “胡说八道本公主何时与你勾结了”夏柔萱着实没有想到夏香竟敢拉自己下水,要知道卫玄麒和夏柔纯可是打着结盟的旗号来的,她不过就是要逼幽王就范罢了。 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就是收个女子,所以她才听了夏香的这个计划,心想着幽王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想必也不会那般决绝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冠上通敌叛国这种罪名,那可不一样了 一阵沉吟传来,慕珑渊的眼神竟让原本得意的夏香有了一丝心颤。 “如此说来,本王理应将你们带回去,好好拷问才是。”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幽王中药 话音刚落,立刻有数名满身煞气的阎幽军冲了进来,夏柔萱惊恐的看着外头满地狼狈趴着的宫人,原本心中仅剩的侥幸也荡然无存。 她一点儿也不怀疑倘若自己下了幽王的地牢,太子与夏柔纯定会毫不犹豫的弃了她 只听啪的一声,夏香突然觉得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夏柔萱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贱人你为何要陷害本公主” 她那眼神好像想要将夏香生吞活剥了似的,可一转眼又换了副嘴脸,义愤填膺又楚楚可怜的望向慕珑渊。 “王爷明鉴莫要让这个居心叵测之徒坏了我们两国的邦交,这一切皆是她的阴谋,定是夏将军指使她这么做的,萱儿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但也是因为仰慕王爷啊” 因为仰慕,所以便要使计陷害,这云国的公主当真可笑得紧。 齐侍卫心中嘲讽着,他只等着慕珑渊一声令下,便要立刻毫不客气的拿下这两人。 却不想,慕珑渊缓缓站了起来,在夏柔萱那惊惧的目光中缓缓靠近,轻蔑的丢了一句,“你们该庆幸自己为女儿身,不过或许死在本王手里算是最好的结局。” 齐侍卫面上诧异,王爷这是打算饶了她们 果不其然,那冷酷尊贵的男子看也没再看她们一眼便甩袖离去,外头的阎幽军也尽数撤退,夏柔萱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梦境之中,她还无法彻底从那一室的冷意中清醒,便听夏香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语气笑道,“公主,香儿说了,就算失败,幽王也不会真动我们一根头发。” 然而,夏柔萱一点儿也不明白夏香的自信从何而来,说不定一会儿幽王就又转身回来了 就算真的暂时逃过一劫,在她看来这纯粹只是运气,但只怕幽王是不想让她们死得太便宜,反而想抓着这个把柄好让她们将来生不如死 只有天知道夏香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愉悦,那位大人说得对,原来幽王也有不敢做的事情,也有忌惮的对手 既然他对幽王这般了如指掌,那么只要听他的话,总有一日,她定可以看见幽王后悔的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夏柔萱看着夏香脸上那令人难以理解的笑容,只觉得厌恶至极。 竟让自己出了这么大的洋相,此等羞辱皆是拜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所赐,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以为本公主还会信你” 夏香无视着夏柔萱的怒火,只是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被她打得肿痛的脸颊,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咯咯笑了出来。 夏柔萱气得倒吸了口气,愤愤喝道,“来人,给本公主把这个疯子打出去” 却不想下一秒,她的眼神忽然一变,只觉得一股灼热的烈火突然从脚底燃烧而起,带着那股无法抵挡的酥麻席卷全身,竟让夏柔萱一时间稳不住身子晃了晃。 她的视线有些许模糊,这汹涌而来的燥热让她心中暗道不妙。 “你,你不是已经给本公主服了解药,怎么”怎么连她也中了那媚药 然而,香儿的目光却是越过了她,落在了一名无声出现在夏柔萱身后的男子身上,恭敬的行了一礼,“香儿告辞,就不打搅殿下好事了。” 什么 夏柔萱瞳仁一缩,她惊恐的回过头去便对上了那带着阴霾笑意的陌生双眸。 正要尖叫,一双冰凉的大手已然捂住了她的嘴,那带着危险之气的鼻息撒在夏柔萱光洁的脖颈上,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喊,外头都是本殿的人,公主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一会儿有的是时间慢慢互相了解” “王爷,属下不明白。”此时离开夏柔萱行宫的齐侍卫愤愤不平的跟在慕珑渊的身后,对,他们是不杀老弱妇孺,但前提是她们必须为良民,可他不曾记得阎幽军何时对女俘虏客气过 那两个女疯子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怜悯,难道真是因为担心会连累永乐县主 “你有何看法” 然而慕珑渊的表情却只是淡淡的,齐侍卫斗胆回了句,“那兰美人是个祸患。” 看样子她并不怕死,所以留着她日后必定还有麻烦 只见这尊贵的男子轻轻瞥了他一眼,眸中似乎涌动着一股让人难以琢磨的暗流,“杀死一只蝼蚁有何用处本王要的,是找出她背后的人。” 此话一出,齐侍卫顿时明白了什么。 要知道夏香如今可以算是被打入冷宫,能将她带出来的绝对不会是那个空有虚名的云国公主,而这次的事情,应该就如夏柔萱所说是夏香的主意,准确的说,是她背后有人在出谋划策。 而这一次失败了,对方必定还有下一次,倘若夏香就这么死了,他还要等着对方寻找新的棋子,那还不如留着那庶女的命,等待时机寻找线索。 慕珑渊忽然站住了脚步,齐侍卫分明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散开一股阴沉而复杂的气息,这种非同寻常的感觉,就好像如临大敌一般。 “对了,你可曾被人下过药” 慕珑渊幽幽一扫齐侍卫诧异的表情,只见这俊美而冰冷的男子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透着些许红色的白皙指尖,“本王觉得有些热。” “王爷,您” 齐侍卫心中一沉,立刻自责的低下头来,现在才想起那云国公主用了龌龊的手段,可他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细节。 这些年来他跟在王爷身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却唯独不曾有人对王爷用那种药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寻一名女子” “就她吧。” 齐侍卫眼中一闪,疑惑的抬起头,正好看见慕珑渊那微凉的薄唇竟是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她 是夜,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被带到了慕珑渊的寝卧。 “永乐县主,请您一定要帮帮王爷” 今日的齐侍卫显得异常严肃而认真,夏浅薇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表情,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思虑,难道幽王又中了什么埋伏不成 明明她已与那名男子划清了界限,若非十万火急,齐侍卫应该不会贸然勉强自己踏入幽王府。 究竟发生了何事 慕珑渊 夏浅薇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竟也不由得跟着一紧。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急功近利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与这名男子划清界限的夏浅薇,在这瞬间竟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伸出素手轻轻推开眼前紧闭的屋门,却不想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 她美眸一闪,只觉得这气息好似要掀起脑海中某些令人不悦的回忆,眼前这整洁却略显清冷的寝室此时静谧得令人不安,谁知砰的一声,身后的屋门忽然关上。 不等她转过身去,一道灼热的温度已然落在她的肩头,伴随着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几乎要将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别动。”这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夏浅薇却本能的想要逃开。 此时的慕珑渊正用额头抵在她的脖颈间,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夏浅薇只觉得身后的男子肌肤烫得吓人,哪怕隔着衣料都抵挡不住这骇人的异样。 “王爷是在何处中的药”夏浅薇的语气严肃无比,她微微侧过头去,只见那一头黑丝带着湿润的水汽遮住了慕珑渊那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侧颜,隐隐现出苍白的肌肤透出一抹红色。 原本轻闭着的眼眸幽幽睁开,那琉璃一般的瞳仁泛开一抹不悦的流光,“闭嘴,怎么这么多话” 那靠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忽而发出一声沉吟,连呼吸也跟着急了几分,仿佛隐忍着莫大的痛苦。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种下九流的药竟有这般强劲的药力,方才还能压下丹田处不断汹涌而出的热浪,这会儿见到了夏浅薇,感受着身前这软绵纤细的娇躯,那冲动差点就要击溃他的理智。 原本以为他可以应对自如,倘若告诉了这丫头,他明知云国公主的房里有异常,还在里面逗留了这么久的时间,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只怕她定会觉得好笑。 “自然是在一个男人都觉得快活的地方”慕珑渊咬着牙,他歪着头瞄向夏浅薇的表情,谁知这少女竟一点儿恼怒之色都没有。 他说的是花楼 “那王爷最好再回去逛逛,这药效极其霸道,恐怕一般的法子解决不了。”夏浅薇已经能确定,慕珑渊身上的气味与当初夏乐死前所沾的媚汁如出一撤,这是当初杜姨娘的姘头拿来对付她的恶毒之物。 幽王居然沾上了这种东西,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你莫不是要逼本王把你丢出去”她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何种心情 慕珑渊气极,她居然要自己去碰别的女子 但他很快喉间一涩,开始后悔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流露出了这般凶恶的语气,明明这段时间他费尽心机想要让夏浅薇知道自己已经有所改变,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恶劣,差点儿又要功亏一篑。 他小心的注意着夏浅薇,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方才的态度,这才放下心来。 殊不知她身上那股幽幽的草药香在这个时候如同毒蛇一样钻进他的鼻间,竟让慕珑渊身形一晃,那最原始的热意立刻冲上脑顶。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身子一僵,她下意识的想要侧身避开,却有一双难以挣脱的大手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顷刻间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然将她牢牢的按在了桌面上 夏浅薇眸光一冷,是她大意了可此刻自己的双手被他钳制住,根本无法去拿袖中的银针。 两人近在咫尺,她刚要冷声呵斥,竟毫无准备的撞上了慕珑渊的视线。 那如同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朦胧的月色下他如同被精雕细琢过的五官显得异常夺目,此刻慕珑渊的面上已经褪去了平日里的冷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摄人心魄的迷离。 他好似在看着什么心上宝物一般,那眼神带着令人心荡神驰的流光,此刻眸子里唯有夏浅薇错愕的小脸。 他连呼吸都夹杂着那股玫瑰的香气,四周的温度陡然攀升,夏浅薇只觉得他的鼻尖正一点点的靠近自己。 一直努力保持的冷静在这一刻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不用想便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此刻她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身上男子的气息如同一座势不可挡的牢笼将她笼罩其中,羞恼的情绪当即涌上心头。 “慕珑渊” “” 这还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如此无礼,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可却如同清泉一般瞬间浇灭了他早已呈燎原之势的炙热。 该死的,他真应该当场杀了那云国公主。 “你还是这般讨厌本王”慕珑渊好似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再睁眼时已然褪去了方才的那一份疯狂,可却覆上了一片令人心惊的失望。 夏浅薇从未见过慕珑渊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像听话的孩子最终得不到夸奖,甚至备受责难一般,委屈中又有些不甘。 讨厌 若是从前,夏浅薇只怕会毫不犹豫的承认,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深深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与其说讨厌他,不如说一开始她便清楚这名男子很危险,不可与他过多的接触。 可直到后来与他之间的联系牵扯不清,夏浅薇扪心自问,若非她也动了利用幽王权势的心思,想要结束两人之间的合作真是那般困难的事情吗 其实,她也并非什么高尚之人,为了达到目的,她的手段一样阴暗,又有何资格去厌恶眼前这名男子 见夏浅薇突然沉默,慕珑渊顿时有些自嘲,明知答案就在那里,又何必自讨没趣 他立刻松开了手,目光缓缓的从那发丝略显凌乱的少女身上挪开,往后退了几步。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心中竟有种被掏空的感觉,慕珑渊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 明明这段时间他一改从前的行事风格,明里暗里的帮她,难道他想要一点儿回报就那么难 究竟是他太急功近利,还是这个丫头根本没有心 夏浅薇此时已经站稳了身子,看着慕珑渊有些虚浮的脚步,明知这是自己抽身的好机会,可却忍不住开口道,“王爷,这药若不解,恐有损身子。” “你解” “”夏浅薇刚想说些什么,便听慕珑渊恶狠狠的丢了句。 “再敢提花楼,本王现在就办了你”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有心无心 寝室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慕珑渊没有再看夏浅薇一眼,他生怕自己下一秒又要失去理智。 忍不住抬起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竟连她那如柳枝一般的手臂也如此令人不舍。 慕珑渊觉得自己所中的药真是糟糕极了,连他一向骄傲的自制力,在夏浅薇跃入自己视线的那瞬间就渐渐土崩瓦解。 所谓的男欢女爱在这个永远于生死边缘搏杀的幽王来说是极其陌生的东西,在他眼中,这世间只分敌人与棋子两种,可伴随着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的热意,他发现自己真是孤家寡人了太久,闭眼的瞬间脑海里满满都是夏浅薇羞愤的表情。 与这丫头相遇后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竟如此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一个臭名昭著刁蛮无礼的丫头,一开始他想要的只是她手里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消息,再后来,他竟渐渐欣赏起她的胆识。 这世间敢在他面前耍小聪明的人不多,可偏生,她好似非常懂得抓住他的心思,慕珑渊时至今日回想起来,才发现夏浅薇不止一次在他的底线处试探,知道自己真不会杀她以后,便变本加厉的与他讨价还价。 想做他幽王的马前卒之人,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却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巧妙的把两人摆在同等的地位。 她可以面不改色睁着眼说瞎话,明明没有半分恭敬的态度,还装出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可偏生自己竟没有半点儿恼怒,可她越是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反而越想靠近,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记得自己曾经冒出一个念头,这个丫头有点儿有趣,其实并不讨人厌,冷玉寒倒是错过了个宝。 原来当时,他便已经对她有了特殊的好感。 在这药力之下,慕珑渊竟将自己的心情理得这般清晰,忽而恍然大悟,不知不觉间他对夏浅薇的喜欢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所以,冷玉寒才会那般气愤,倘若一开始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动心,或许也就不会显得那般口不对心,虚伪卑鄙。 真是没想到,他也有今日。 一声自嘲的冷笑不自觉的从慕珑渊微红的薄唇溢出,让正要转身离去的夏浅薇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犹豫了片刻回过头去,竟隐隐看见屏风之后的男子竟只身没入了桶中,很快传来一阵水声。 原来,他竟是用的这种方法缓解药性。 也罢,他可是堂堂幽王,怎么可能让自己发生任何的意外 比起危险,倘若慕珑渊再突然发疯,她继续留在这儿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却不想,夏浅薇竟鬼使神差的伫立在了门边,许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屏风后的男子仿佛没有了动静,寝室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明明理智告诉夏浅薇,幽王这个人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半分的闪失,可不知为何,她很快想起了夏乐与苏绮然的死。 “”夏浅薇柳眉一蹙,深吸了口气缓缓回过头去,也罢,幽王近来三番四次的帮她帮夏家处理了不少麻烦,二来身为医者,也没有见死不救坐视不理的道理。 此时慕珑渊仿佛陷入了一阵煎熬的挣扎,越是想着夏浅薇的事情,身子的变化就愈演愈烈。 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香隐隐传来,随后,耳边竟是响起了那如清泉般悦耳微冷的声音。 “王爷,若实在支持不住,可以念念佛家的清心咒。” “” 这丫头怎么还不走清心咒,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谁知下一秒,头顶竟是传来一丝轻痛,慕珑渊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手正往他的发间落着针。 原本略显混乱的思绪竟渐渐清明起来,似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缓缓的通过经络传遍全身,随后,一阵困顿之意席卷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才收起了所有的银针,水中的男子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她轻叹了口气不经意的一瞥,竟忍不住定了定神看向那张俊美的面容。 洁白的真丝里衣紧紧的贴着他精装挺拔的身躯,没有了平日里那一身冷冰冰的玄色华服,眼前的男子竟显出一丝出尘脱俗的气质。 夏浅薇心中一动,他宁可以这般狼狈的方式,也不愿找名青楼女子解燃眉之急,幽王似乎与那些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样。 然而她很快眸光一闪,惊讶于自己方才幼稚的想法,她这是在做什么 幽王只是习惯了保持警惕,岂会随随便便让身份可疑之人近他的身 想起方才他动的心思,夏浅薇眼中又是一沉。 慕珑渊唤她来王府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让自己想办法帮他解了药性,只怕一开始就是想要戏弄她 想到这,夏浅薇利索的收好了银针藏进了袖中,轻轻咬了下唇,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天蒙蒙亮,守在屋外的齐侍卫只听门内传来了一丝动静,他面上一喜,“王爷可是醒了” 那略带恼火的声音应道,“进来” 当齐侍卫欣喜的推开门,便见慕珑渊脸色苍白的披了件外衫从屏风后走出,面上泛着一片寒意。 “那丫头呢” 此时他已经感受不到那令人狼狈的药性,可想起自己这等尊贵的身份竟独自在水中泡了一夜,什么医者父母心,那丫头真是恶毒得很 “永乐县主等到天快亮了,属下才送她回了夏府。” 话及此处,慕珑渊的表情当即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齐侍卫真挚的双眸,沉声道,“天亮了才走” 所以,她并不是那般没良心的人 齐侍卫仿佛捕捉到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永乐县主还交代了膳房,为王爷备了暖粥,还让属下不必担心。” “” 慕珑渊陷入了一阵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一旁桌上还燃着袅袅轻烟的香炉,这是昨日夏浅薇为他点的凝神香。 屋子里仿佛还存着她的气息,慕珑渊往旁边一坐,别有深意的自语道,“昨夜,她明明有机会杀了我” 齐侍卫心中咯噔一声,谁知下一秒自家主子竟露出了一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浅笑。 “看来,她也不是那么讨厌本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半路拦截 如今的相府早已高高挂起了白绫,今日是柳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前几日柳相亲自到辰皇的面前负荆请罪,幸好柳老夫人的肺痨之症没有引起扩散,辰皇念在他这些年劳苦功高,便只是下令逮捕那名隐瞒老夫人病情的大夫,宽慰了柳相几句。 送殡的队伍低调无比,秉承了柳相一贯主张的质朴节俭,若非那棺木用的是上等楠木,否则旁人见了根本无法知晓这是朝中大元家的丧事。 柳家的子孙披麻戴孝的跟在白色纸钱铺满的队列后,时不时传来一阵抽泣声,凄凉悲伤之意尽显。 此时柳溪云小心翼翼的由丫鬟搀扶着,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着秦玉媛的身影,她快速一瞥不远处的柳相,随后压低了声音,“夫人呢?” 就算父亲再怎么气恼,这样的日子岂有不让母亲露面的道理,岂不叫外人耻笑? 然而,丫鬟也是一脸疑惑的摇摇头,这一幕落在旁边的柳溪音眼底,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夹杂着些许嘲讽。 “相爷节哀,我等先前多受老夫人照拂,今日特来送她最后一程。”几位与柳相交好的大元身穿素衣前来,面上一片哀伤惋惜之色。 “多谢各位同僚,本相心领了,然而此番路途遥远,还是不劳烦各位。” 柳相已经在京外备了马车,准备将柳老夫人的棺木送回老家,入祖坟。 谁知这时,队伍缓缓停了下来,立刻有家丁来报,“相爷,前方的路口被堵住了。” 此话一出,柳相的眼底当即一沉。 谁人不知今日是相府的老夫人出殡,附近的百姓早已自觉的让了道儿,竟还有不长眼的敢做出这等大胆之举? “岂有此理,是何人闹事?”一旁的几位大臣也纷纷面露愤色。 “是阎幽军……”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柳相眸光一闪,沉吟了片刻才跟上前去,果不其然,路口处已经被十几名阎幽军堵住,那一身冷冽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 “相爷,这……” 若是寻常百姓,赶走便是了,可偏偏是无人敢招惹的幽王,谁敢多说一句话? 对街的茶楼上,隐蔽的厢房内,这一幕早已落在了悠闲品茶的夏浅薇眼中。 齐侍卫嘴角挂着冷笑立在一旁,今晨王爷便让他把永乐县主带出来,说有份谢礼要送她。 眼下这局面不知相爷会如何应对?是据理力争还是息事宁人? 毕竟连陛下都给了他三分颜面,柳老夫人应该体面的被送出京都下葬才是,王爷当众打柳相的脸,传扬出去必定理亏。 “时辰还未到,等等又何妨?阎幽军兴许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岂能因为本相的一点儿私事而耽误了幽王的要事。” 柳相这般深明大义,众人着实佩服他的宽广胸襟。 隐藏在人群中的探子很快回到齐侍卫的身边,只听这男子戏谑的笑道,“相爷真是能屈能伸,希望一会儿他也能这般通情达理。” 这队伍就这样顶着春日的阳光等了许久,可前方的阎幽军依旧岿然不动。 眼见着时辰将至,几位大臣们纷纷看向柳相的脸色,阁楼上的夏浅薇眼神微微一变,惊诧的看向那不知何时缓缓靠近柳相的齐侍卫。 他这是……要去加把火候? “相爷,怎的这般巧,您也是来买这醉仙楼的桂花酥吗?”齐侍卫看似恭敬的迎上前去,他脸上的笑容与这出殡队伍的悲伤之气格格不入。 众人不由得一愣,桂花酥? 柳相很快察觉到了异样,他忍着怒火问道,“王爷难道不是在办正事?” “当然不是,今日我家王爷突然来了兴致,特地吩咐了这醉仙楼的主厨做上三千份桂花酥,准备犒劳手下的阎幽军,不如卑职一会儿也吩咐备几分让相爷带在路上吃。” “……” 此时柳相已然明白,这齐侍卫根本就是来者不善! 居然只是为了买什么桂花酥,竟让他们等了两个时辰! 夏浅薇远远的便瞧见了柳相那僵硬无比的表情,慕珑渊果真是恶劣得很,仗势欺人说的不就是如此? 众人以为眼下相爷总该发难了吧?谁知,等了许久,柳相却是大度的笑了笑。 “王爷日理万机着实辛苦,想吃什么都是应该的。” 齐侍卫的面上毫不掩饰的失望,要知道相爷平日里在朝堂上看似温文尔雅,可做起事情来却是雷厉风行,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软柿子? 没意思,着实没有意思。 夏浅薇似乎早就料到柳相会这般隐忍,毕竟先前秦玉媛栽赃陷害,可是牵扯进了慕珑渊手底下的陆大人,他应该认为这只是幽王泄恨的手段而已。 只见这少女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后唤来了一名阎幽军,在对方的耳边吩咐着什么。 “抓小贼!该死的,竟敢偷王爷要的桂花糕!” 片刻功夫,醉仙楼里竟是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小孩儿怀里揣着什么东西横冲直撞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溜烟竟是往队伍中柳老夫人的棺木而去。 身后几名阎幽军追了出来,场面一片混乱。 那小孩仿佛玩儿似的,绕着棺木躲闪着,柳相面上大骇,“抓住他!” 此时那几名阎幽军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着那如泥鳅一般的小孩一通乱砍,吓得抬棺的脚夫们连连低呼。 这一阵晃动看得旁人触目惊心,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名阎幽军忽然一肘捅向其中一名脚夫,那人哎呦一声竟是跪倒在地。 “小心棺木!” 然而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柳老夫人的棺木便在一片混乱中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天啊,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柳相的脸色顿时一青,那表情说不出的骇人。 谁知齐侍卫竟是不合时宜的感叹了一声,“看来,柳老夫人是不想离京,想葬在此地。” 按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棺材从出门到终点是不能落地的,如果落地就会不吉利,还有说法是如果棺材在哪落地,那就代表这人死后想葬在那里。 然而,荒唐的还在后头。 那小孩突然爬上了棺木,如同猴子一般躲闪着,只听阎幽军大喝一声,竟运起内力一掌拍向棺木! 众人只听轰的一声,棺盖竟被生生震飞了出去,柳老夫人僵硬的遗体毫无预警的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随后,人群中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闹上大殿 混乱的场景在这一刻归于诡异的寂静,有胆子大的围观者忍不住往棺内看了一眼,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叫。 只见柳老夫人一身奢华的寿衣,满头白发缀满了翡翠,可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如同橘皮一般透着恐怖的青黑色,紧闭的双唇带着一点儿早已干涸的污血,没有丝毫安详的模样。 这姿态让众人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念头,死于非命。 柳溪云眸色一闪,竟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棺内的老夫人好像随时可能睁开眼来指控她的罪行。 “祖母,不,不是我……”她强忍着心中的这份恐惧,可眼泪已经不住的打转。 谁知,竟有一双手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柳溪云毫无准备的扑上前去,幸好双手及时撑在了棺木上,但那股浓郁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让这娇生惯养的女子胃中一阵翻滚,终于忍不住狼狈的弯下腰轻呕起来! 此时柳相的表情说不出的阴森,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意,连周遭的气压也跟着下沉了不少。 他一个眼神示意,赶紧有人上前将柳溪云拉了下去。 阁楼上的夏浅薇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略带惋惜的叹道,“我这姨母,看来真是恨死了柳老夫人。” 周遭的大臣们纷纷面露骇色,“欺人太甚!这,这可是对老夫人的亵渎!” “死者为大,怎能这般胡闹?就算你们是为幽王殿下办事,也该有个分寸!” 面对这样的指责,几名阎幽军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闲杂人等的出殡与我何干?我们只为王爷效力!” 他们不屑的轻哼一声,竟连看也没多看这些愤愤不平的大臣一眼,挺着腰杆转身回到了阎幽军的队列之中,没有半分的愧疚之色。 大臣们简直难以置信,他们早就知道幽王猖狂,没想到连他的部下都这般无法无天!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棺木盖上!” 然而四周的脚夫们只觉得这真是飞来横祸,摔了相府老夫人的棺材,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只见这些卑微的苦力当即手忙脚乱的将棺木封上,惊恐无比的跪倒在柳相的面前磕头求饶着,“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 然而,就算柳相心中有火,若是迁怒于这些无辜的脚夫,也显得太不公道。 可这种打碎了牙把血往肚子里咽的感觉,让他忍得肝疼,只能任由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好似要生生扎破自己的掌心一般。 这副模样落在那些大臣们眼底,只觉得相爷忍辱负重着实不易,很快他们竟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了心照不宣的念头。 然而当出殡的队伍重新整顿妥当,原本堵在路口的阎幽军竟齐齐不见了踪影,这仿佛是在当众嘲笑柳相的三番忍让,也更验证了众人方才的猜想。 今日幽王根本就是来给丞相难堪的!将事情闹得这般田地才收手,要做起码做得漂亮一点儿,何必这般草草收场? “永乐县主,方才为何不让属下当众要求验尸?”此时齐侍卫已经回到了夏浅薇的身边,眼底满是疑惑。 王爷吩咐过了,今日特地拦下相府的队伍,就是为了开棺验尸! 明知柳相不会答应,所以他们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方才众人可都看见了,相府的老夫人死状何其诡异,倘若趁此机会让早已等在暗处的仵作出马,定能还夏浅薇一个清白,彻底堵住悠悠之口,让那柳溪云再无立足之地! “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咄咄相逼?”谁知,夏浅薇却是轻轻笑了笑。 她说的不仅仅是柳老夫人,还有那已经被沉入京江的秦玉媛。 一旁的齐侍卫看着夏浅薇的表情,便觉得事情不简单,永乐县主岂是这般善良的人? 不对,应该说永乐县主跟自家王爷一样,在恶人面前从不会让自己吃亏,那柳相老奸巨猾,应该让他吃吃苦头,趁机挫挫他的锐气才对! 正当齐侍卫思虑之际,夏浅薇已经缓缓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补了句,“不过,家父在王爷府上已经打搅多日,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再睁眼时,夏浅薇的眼底竟是锋芒毕现,这一刻齐侍卫的心中竟不由得升起一股忌惮之感,总觉得此刻的永乐县主跟自家王爷真是极其相似,那个势在必得的神态,不用怀疑很快便有人要倒大霉了! …… 次日。 丞相告假回乡安葬其母,而幽王却在午时应召来到了御书房。 只听哗啦一声,辰皇勃然大怒,一把将桌上所有的奏折尽数丢在了慕珑渊的脚边。 “看你做的好事!” 只见那俊美冰冷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一旁的御前公公赶紧上前替慕珑渊捡起一份奏折递上,他风轻云淡的瞥了一眼,随后笑道,“多管闲事。” 说的,当然是这些一大早便上奏弹劾他的大臣了。 辰皇瞪着眼,差点将手边的砚台也丢过去。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平日里看柳相不顺眼,但也极少做出这等荒唐欺人的事情,如今整个京都传得沸沸扬扬,说阎幽军当众砸了柳老夫人的棺木,对死者不敬! 慕珑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辰皇见他一副不打算辩解的模样,忍不住狐疑的问道,“难道不是你做的?” “是臣做的。” “……”辰皇差点被没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砸人家的棺材算什么本事?你要朕如何服众?” 此事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和平处理,这些弹劾的奏折皆是要他废除幽王的头衔,拿回兵权以儆效尤。 可如此一来,就等同他拆了自己国家的盾牌。 但若不处罚慕珑渊,他又要如何面对文武百官? 辰皇晃了晃身子,怒火燃烧过后只剩下满心的无力,他瘫软的坐了回去瞪着那毫无悔过之意的年轻男子。 “你以为气死朕,这江山就归你了?你……” “既然陛下这般为难,本王亲自去柳老夫人的墓前赔礼道歉便是了。” 辰皇一时间没有听清楚,难以置信的丢了句,“你还要去砸人家的墓……等等,你说什么?” 难道是他的错觉,从未低过头认过错的幽王,竟说要亲自去赔礼道歉? 然而辰皇不知道的是,慕珑渊此刻心里也有些不满。 那丫头让齐韶转告他,今日必定会有大臣弹劾,要他顺水推舟提出前往丞相老家,为柳老夫人上香赔罪。 说只要这么做,他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起初慕珑渊是拒绝的,可齐韶说夏浅薇也会一同前往,他这才欣然答应。 看看那丫头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也好……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打翻醋坛 一辆低调却透着阴沉之气的马车缓缓的朝着京外行驶而去。 得了辰皇的默许,为平息众怒,幽王立刻微服出发,亲自前往柳相老家。 此时马车内,一对不满森冷的眼眸正定定的盯着坐于他对面的清雅少女,夏浅薇仿佛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慕珑渊的异样,而是轻闭着眼一副安然平和的模样。 而马车内的角落里恭恭敬敬的坐着一名布衣男子,那人一张白净的面容显得清秀而无害,眉眼间自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纤细的身形如女子般羸弱,如柳叶般的双眸此刻带着几分忐忑,时不时的看向夏浅薇,又好像惊觉自己失礼时不时低下头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不该给个解释?” 慕珑渊隐忍多时,终于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开了口。 他可是深刻的体会过了夏浅薇的厚脸皮,只要他不问,这丫头肯定敢佯装若无其事。 本以为这一路上可以与她好好相处,带着这样一份愉悦的心情却等来了一名陌生可笑的男子挡在他们之间。 慕珑渊这一出声,那男子竟吓得跌坐在地,慌忙跪着求饶道,“公子息怒!小的,小的家住钟寿山虞家村,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与两名弟弟……”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是露出了痛苦之色,反而有种如同雨中水莲般的柔雅之感,“不久前,两名弟弟被奸人所害,连母亲也伤心过度命在旦夕……” 慕珑渊眉头不由得一蹙,当即冷冷的打断了他,带着一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闭嘴!” 明明这身世听起来着实令人同情,但此刻只叫他觉得聒噪得很,慕珑渊那怀疑的目光在这位虞公子和夏浅薇身上来回徘徊。 他竟是不知这丫头年纪轻轻居然还懂得金屋藏娇,听齐韶说夏浅薇一早就让他去离夏府不远的民宅将此人一并接来,似乎关系匪浅的样子。 此时虞公子下意识的一抖,只觉得这位衣着华贵气度非凡的贵人眼神着实可怕,好像将自己里里外外全都看透了,那种不怒而威的感觉让人潜意识里判定自己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无礼之事。 慕珑渊心情越发烦躁,难道那丫头喜欢这种弱不禁风身无几两肉的小书生? 但这个碍眼的男子若真如他看起来那般胆小,应该不敢坐上自己的马车才对。 想到这,慕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浅笑,“你不知本王何人?” 他这一问,对方当即愣住,随口啊了一声,目光闪烁两只手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小的,小的不知……” 就在这时,一直无视着慕珑渊的夏浅薇终于淡淡的开了口,“唤他慕公子便好。” 慕公子?这么无礼这般随意? 夏浅薇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顿时让这位虞公子露出了一抹安心的浅笑,慕珑渊的眼底当即一刺,危险再度升级,“很好笑?” 对方一个战栗,连忙赔着不是,“小的并无此意,慕公子莫要误会。”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已经彻底惹恼了这位身份尊贵的慕公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夏浅薇行了一礼,“多谢县主照拂,小的身份卑微,还是不能与县主和慕公子同乘,请允许小的跟在马车后……” “不行,你伤势还未痊愈,安心坐着。” 夏浅薇的语气不容反抗,原本正要起身的虞公子当即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情,白净的两颊飞上了一片可疑的红晕。 咔嚓,马车里立刻响起不知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那虞公子立刻浑身一颤,还以为是自己不慎损坏了物件,有些笨手笨脚的挪开身子查找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此时这位虞公子越显得愚不可及,慕珑渊心中的怒火便越盛。 照拂?既然她这般贴心,怎么处处给他添堵? “看来,永乐县主待你不薄……” 慕珑渊的语气轻飘飘的,眼前的男子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他当即回过神来眼底泛着毫不掩饰的光亮。 “是!县主医术高明菩萨心肠,大恩大德,小的实在无以为报……” 此时外头跟在马车旁的齐侍卫默默地为这憨厚老实的虞公子捏了把冷汗,他隔着车板都能感受到自家王爷那已然熊熊燃烧而起的杀意。 “县主,不如让这位虞公子与属下同骑。” 齐侍卫终于忍不住高声问道,他生怕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缓和王爷与县主关系的机会,却又弄巧成拙。 慕珑渊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确实不适宜让虞公子继续接触。 夏浅薇迟疑了片刻,随后看向那名男子,“你可会骑马?” 对方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也是,穷苦人家,能供他读书识字已是不易,何来的条件学习骑术? “也罢,你且安心休息便好。” 慕珑渊的眉角当即一跳,他着实不明白夏浅薇为何要对这名男子如此温柔,还处处为他着想。 相比之下,自己为了帮她,还要忙里抽闲去一趟丞相老家,至今却连一句好话都听不到? “莫非你已经忘了这是谁的马车?” 此时慕珑渊已经沉下了表情,夏浅薇当即迎上他冷冽的目光,态度恭敬却又疏离,“臣女自是没忘,还请慕公子于下一个县城将臣女放下,我们另寻马车便是。” 是她的失误,幽王此人向来极其注重尊卑等级高低贵贱,让他与虞公子这样的贫困书生同乘马车,想必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她当然不会想到,见过大风大浪的幽王竟会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而打翻醋坛子。 “你……” 马车里立刻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那虞公子面上一慌,赶紧拦在两人面前。 “都是小的不好,县主千万不要与慕公子伤了和气,小的这就下车!”他作势就要起身离开,夏浅薇见状,眼神似有一抹幽光划过,正要跟上,慕珑渊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念头。 只见一双冰凉有力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紧紧地拉住了夏浅薇的手臂,“你敢?!”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自知之明 此时车帘已然阻隔了身后的一切,方才起身离开的虞公子一听见慕珑渊大怒的声音,担忧的回过身去,却是被旁边的齐侍卫唤住。 “别看了,想活命的话就赶紧过来。” 他一点儿也不怀疑这位虞公子要是折回去,立刻就会被王爷毫不留情的踢下来! 马车内的两人四目相对,夏浅薇感受着慕珑渊的掌心传递过来的炙热,不知为何竟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本能的想要甩开他的碰触,可慕珑渊却抓得越发的紧,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他倔强冰冷的眸中透着一种赌气,夏浅薇被他盯得玉颊上竟飞起了两片微热。 这一瞬间她才恍然大悟,难道幽王在意的是她与虞公子的关系? 兴许是慕珑渊本身的气场太过强大,他举手投足间尽是遗世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夏浅薇一不小心就忘记了他之前的那些真情流露,总觉得如梦境一般叫人难以相信。 慕珑渊看着眼前的少女那闪烁的目光,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当即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需不需要本王再重复一次?” 这丫头,莫非真的忘了他先前说过,想要让她做幽王妃的事情? 慕珑渊的心中有些难以形容的挫败感,忍不住暗骂着夏浅薇狼心狗肺,谁知眼前的少女突然趁他不注意甩开了手,如同万分戒备一般身子往后一靠,哪怕极力掩饰,他还是看见了她白皙的耳根有了一片粉色。 这幅视他为洪水猛兽的表情,终于不再那般疏离,慕珑渊的心情不由得大好,那张俊美的面容泛开了一片愉悦的笑意,“想起来了?” 连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如同泛起涟漪的春日湖泊,一贯不可一世的男子竟如同吃了蜜糖般的孩童,竟让夏浅薇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注视。 她突然有种深刻的体会,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想杀她的男子相处起来更叫她自在,如今他就像一头饥饿得危险无比的狼,完完全全的将她视作了势在必得的猎物,让她不得不百般防范! 可是,有时候她又觉得这只是幽王心血来潮的一场游戏,倘若当真了,那才真的会沦为笑柄。 “本王说过的话绝不后悔,你无需担心。” “……”夏浅薇柳眉一蹙,她只觉得奇怪极了,为何慕珑渊一眼便能看穿她的想法?“臣女不担心。” 话音刚落,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的眼神瞬间变得炙热无比,她惊觉自己兴许是让他误会了什么,立刻又解释道,“是臣女没有这个福气。”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这避之不及的样子,当即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才不满的冷哼了声,“口是心非。”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缓缓闭上了眼没有再理会夏浅薇,只是那好看的双唇似乎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马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可角落里的夏浅薇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此番柳相只请了五日的丧假,夏浅薇算准了时间错开了与柳相相遇的可能,选择了一条稍远的路途,等柳相回京知道他的那些同僚做的好事,只怕他们已经查出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傍晚时分,马车在一座客栈内缓缓停驻。 月上柳梢,一名身材修长背影出尘的男子静静的立于夏浅薇的门口,轻轻叩了下门,谁知下一秒,竟是虞公子从屋内出来,正好与慕珑渊撞了个满怀。 看着眼前面露错愕与窘迫的男子,慕珑渊的眼底杀意毕现,“你怎么会在这里?” 虞公子微微一愣,听这声音竟是慕公子? “慕公子,您的脸怎么……”怎么与白日的时候不一样? 慕珑渊眸中一沉,这男子竟连人皮面具都没见过! 此时虞公子身后的夏浅薇正想说些什么,慕珑渊却是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而是一把将这憨厚老实的男子拉了出来,砰的一声把门重重摔上! “见你谈吐不凡,竟是个斯文败类,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慕珑渊将人拉到一处无人的院子,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 虞公子吓得手足无措,“是县主她……” “她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竟如此毫无主见,岂不可笑?”慕珑渊嘴上责难着,可心里已然在暗骂起夏浅薇。 这与男子纠缠不清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既然她已经与冷玉寒解除了婚约,就不该像从前那般为所欲为了才是。 虞公子歉意的低下头来,“慕公子说得是,是小的僭越了,不过公子实在不必担心,小的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自顾自的解释赔罪道,“若非永乐县主救了小的,只怕小的早已死在了相府那群爪牙的手里,方才,是永乐县主为了相商家母之事,所以才约了小的详谈。” 慕珑渊没有说话,他早就猜到了这名男子的身份。 虽然夏浅薇没有与他透露半分的消息,但他却知道那丫头此行必定另有图谋,想必关键所在便是柳相老家的祖祠之地! “慕公子与永乐县主,着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小的绝对不敢有半点儿非分之想。” 就这么一句话,竟让慕珑渊原本的杀心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这男子虽然愚钝,但他的眼力倒是救了他一命。 哪怕平日里被文武百官奉承,慕珑渊也从未有过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嘴角已然扬起了一抹得意的浅笑,谁知虞公子又补了句,“虽然永乐县主让小的离慕公子远一点儿,但小的能感受到,慕公子是个好人。” “……” 离他远一点?这是什么意思?! 慕珑渊的心情顿时又从云端上跌了下来,天知道他需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一掌拍死 眼前这个憨直得有些讨厌的男子。 好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旁人这般评价自己。 “那丫头说得没错,不想死就滚远点!” 慕珑渊突然来的火气让虞公子触不及防,不等他反应过来,慕珑渊已然又气冲冲的朝着夏浅薇屋子的方向而去……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幽王送礼 此时的慕珑渊竟有些怀念从前夏浅薇在他面前阳奉阴违的那段日子,明知她说的皆不是真心话,但起码听起来舒坦顺耳,何必如现在百般挠心。 他都已经自降身段,做了从前一向不屑的徇私舞弊,更对她的父亲夏将军处处关照,难道还不足以体现诚意?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问她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倘若还是不愿意接纳自己的好意,那便就此作罢…… 作罢?这世间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慕珑渊的心中燃着压抑的火焰,不觉间已然立在了夏浅薇的门口,谁知下一秒便听吱呀一声,夏浅薇如有预料一般早已候在那儿,她的表情没有半点儿惊讶,反而浅笑有礼的望向来人。 “听闻这株洲城的夜市极其热闹,王爷可是愿意一同前往?” 眼前的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温婉的披在肩头一侧,发间只别着一朵雅致的粉色桔梗,衬托得她明月般的面容纯洁无瑕。 一身简单的轻丝纱麻长裙显得她身段轻盈,褪去了奢华的朱钗绫罗,她如同落入民间的清雅仙女,时而明艳动人,时而又有种与世无争的美好与纯净。 “……”慕珑渊略显晃神,这瞬间竟是将方才的不满与恼火忘得一干二净,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那认真而专注的表情让夏浅薇有些不自然的理了理自己乌丝般的长发。 “臣女这打扮,可是奇怪?” 她作势就要摘下那朵清新的桔梗花,却是被慕珑渊出手拦住,他薄唇微微一勾,“顺眼。” 不夸她好看,就是怕她骄傲。 然而,哪怕隔着一张陌生的人皮面具,夏浅薇依旧能感受到慕珑渊异常温柔的神色,心中立刻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晚风微凉却依旧吹得她面上有些轻微发烫,让这少女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他的目光。 本想着继续与慕珑渊保持距离,可方才的事情却让夏浅薇明白,慕珑渊绝对是那种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执着的类型。 既然已经认定像幽王这样的男子不可能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夏浅薇自我反省了一阵儿,便发现自己这倔强的性格着实不好,以慕珑渊不服输的性子,定会耗到她投降妥协的那一日。 与其如此,不如等他的新鲜劲儿过了,让他看清楚自己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平凡庸俗的女子,凡事顺着他点儿,那种游戏的趣味也会渐渐淡了,这种方式兴许更为有效。 “去吗?”兴许是慕珑渊突然而来的安静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夏浅薇又轻声问了次。 她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落在慕珑渊的眼底,竟有几分可爱,让他先前所有的不满尽数化成了一片心驰神往。 她竟主动邀约,这种成就感简直比打了胜仗还令他愉悦。 “时辰不早,你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确实不便。”慕珑渊此时已经收敛了神色,没有再看夏浅薇一眼径直走到了前方,可脚下的步伐已经显现出了几分少有的惬意。 这座城镇民风质朴,有种与京都的繁华截然不同的热闹,转瞬间,热闹的集市上人群中两道外乡而来的身影格外引人注意。 那行走于灯下的少女美好得令人频频侧目,可她身边那浑身带着冷意的男子却阴沉得不像一个好人。 慕珑渊突然有些后悔让夏浅薇这般招摇过市,而那少女却全然未觉他的不快,仿佛放下了一切尘缘仇怨般感受着这一份难得的宁静。 “戴上。”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脸谱面具,慕珑渊突然挡在了她面前一脸愠怒的表情,语气不容拒绝。 此时一旁的茶楼上,窗边的两名年轻男子正惊艳的看向底下的夏浅薇,慕珑渊好似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眼底立刻涌现出了一抹杀意。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这名男子好像正在想着什么危险的事情,当下乖巧的戴上了他给的面具,慕珑渊的眼神才有了些许缓和。 “王爷,臣女有一事还望指教。” 夏浅薇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究竟那晚,王爷身上所中的药是何人所为?” 这很重要,她总觉得杜姨娘那个至今没有抓住的姘头很是危险。 慕珑渊眉头不由得一蹙,这丫头怕不是故意的?为何要让他想起那令人不快的事情,着实坏人兴致。 “那么你呢?你是如何知道那些大臣定会弹劾本王?” 要知道已经多年未曾有人敢动这样的心思,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可话音刚落,慕珑渊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狐疑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满腹心计的少女身上,“莫非,又是你做的好事?” 他猜得不错,那一日夏浅薇特地安排了几个人乔装成百姓靠近那些替柳相打抱不平的大臣,佯装议论说当今陛下本就与幽王心有隔阂,倘若让陛下知道幽王如此践踏柳相的一片孝心,定也会联想到他们之间恶劣的父子关系。 正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幽王如此蔑视三纲五常,倘若借此机会联名弹劾,必定会引起辰皇龙颜大怒,二来又能讨好了柳相。 一阵听似无意的煽风点火,便促成了今日的事情。 “臣女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夏浅薇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她怎么能承认自己不但利用了慕珑渊,还狠狠的坑了他一把。 不等慕珑渊反应过来,夏浅薇立刻看向他身后的摊贩,“王爷还未用过晚膳,臣女去买份桃花酥。” “……”什么是做贼心虚,这不就是了? 慕珑渊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却不想夏浅薇前脚刚走,就有一名卖花的小女孩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公子买花吗?买花送给心上人,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望着那若无其事的伫立于摊位前的少女,慕珑渊突然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贪图她什么? 心上人?那分明是白眼狼吧…… 待夏浅薇折回来,竟发现那身材颀长气质不凡的男子手中捧着一篮花,站在人群中异常的突兀。 见她靠近,慕珑渊才面无表情的将花篮塞进了她的手中,“收着吧,送给白眼狼的。”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路见不平 此时夏浅薇只觉得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鼻,她捧着花篮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却发现慕珑渊正望着某个方向神色有异。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兴高采烈的小小身影没入了人群之中,而几名衣衫褴褛的乞儿紧跟在后,那架势给人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等夏浅薇开口,慕珑渊已然迈开了大步跟了上去。 “公子,买花吗?” “走走走,走开!别拦在这儿挡生意!” 一座茶楼门口,掌柜恶狠狠地将门外那瘦小的少年拉开,随后朝着进店的客人笑着赔着不是。 少年眸中带着几分恐惧和无奈,只能讪讪的低头离开。 “哥哥!”方才卖花的小女孩却从角落里冲了出来,高兴的拉住了他的手臂,“悦儿把花都卖出去了,你看!” 只见小姑娘摊开有些脏兮兮的掌心,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颗碎银。 男孩当即皱了眉头,表情里没有丝毫的愉悦,反而多了几分恼火,“这银子……真是卖花得来的?” 悦儿顿时有些焦急的解释道,“是真的!有个冷冰冰的大哥哥买的,一篮子的花都买了!” 可就算全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跟我走!去跟那位公子赔礼道歉!” 只见这男孩当即拉住了悦儿的小手,竟是以为银子是妹妹偷来的,小姑娘眼眶当即一红,委屈的表情竟露出了一丝痛楚之色,躲闪的抽回了自己纤瘦的手臂,“哥哥,你抓疼悦儿了……” “悦儿,我们人穷志不可以穷,爹娘在世时不也时常告诉你要听哥哥的话,不要撒谎欺瞒,乖,哥哥带你去道歉,那位公子会原谅我们的。”少年有些脏乱的面容显露出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深沉,透着些许悲凉。 谁知下一秒,眼前的小姑娘竟是面露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 “悦儿!” 少年以为自家妹妹是不愿认错,谁知头顶上却是传来一道轻蔑的浅笑,“呦,这不是我们的虞小少爷吗?好一个人穷志不穷,那欠我们的茶水钱什么时候补上?” 只见那几名痞里痞气的乞儿立刻将这少年和小女孩团团围住,其中一人一把夺走了小姑娘手中的碎银,眼中泛着贪婪的光亮,“看来今日收获不错,也不枉费这些日子兄弟几个这般照顾你们。” 那少年脸色当即一变,“把银子还回来!我们要拿去还给那位公子的!” 谁知,为首的乞儿脸色一沉毫不客气的将这少年推翻在地,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四周各种厌恶的目光,他一个眼神示意,这两兄妹立刻被拖到了一处脏乱的巷子里。 “别打我哥哥!” 眨眼间,那少年已经伤痕累累,小女孩终于挣脱开束缚拦在了那少年的面前,几名乞儿却笑得更加嚣张。 “悦儿妹妹,你哥哥又不信你,不如让我们做你的哥哥,只要你每日都能卖这么多花,赚这么多银子。” “呸!还真把自己当成虞家村的地主儿子了,读过书又怎样?还不是得靠妹妹卖花养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少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却也明白自己竟真的冤枉了妹妹。 “啊——”这时,一双手恶狠狠的抓住了悦儿的小辫子将她拖了过来,小女孩疼得满脸泪水,却是被对方啐了一口,“老实点儿!” 少年面色大变,“悦儿!你,你们要把我妹妹带到哪里去——” “滚吧你!这小丫头这么会赚钱,哥几个以后就指望她了!哈哈哈……” 伴随着这无法无天的笑声,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那少年如同烂泥一般摊在地上,视线早已被血水模糊。 他如同蝼蚁一般颤抖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连哭带喊的被那几个人带走。 “王爷可是看够了?” 角落里的夏浅薇不由得皱了眉头,语气里似有几分清冷的厌恶。 方才慕珑渊一路尾随这些乞儿,冷眼旁观这一场恃强凌弱,却又三番制止她出手,这男子近乎扭曲的兴致真是叫她无法欣赏。 地上的少年终于被夏浅薇扶了起来,他虚弱的喘着气,任由夏浅薇察看他的伤势。 “还没死吗?”那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知何时慕珑渊已经站在一旁,那漠然的视线落在这好似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 然而,少年竟敏锐的嗅到了夏浅薇指间熟悉的花香,他顿时明白了什么,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姐姐,帮帮我,帮我救救妹妹……” 方才悦儿就是把花卖给了这两个人,看他们衣着不凡,定能帮他的! 谁知下一秒,慕珑渊竟毫不手下留情的将地上的少年拎了起来,一个跃身飞上了屋顶,朝着那几名乞儿离开的方向追去。 “慕珑渊?!”夏浅薇惊讶的看着那已然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她分明感觉到那莫名其妙的男子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怒气,赶紧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此时悦儿正拼了命的挣扎着,只听啪的一声,她的小脸当即印上了一个火辣辣的掌印,将小女孩打翻在地。 “闭嘴!再吵就把你卖到窑子里!” “怎么昏了?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只见悦儿轻闭着眼,竟再也没有站起来,几名乞儿当即围着她互相埋怨了起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早已落在不远处慕珑渊以及被他挂在腰间的少年眼底。 “救救她……” “指望着别人去救,那便永远也逃不出命运的践踏。” 慕珑渊深沉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中,让他瞳仁当即一缩,虚弱的声音似乎想要辩解,“可,可是我……” “觉得自己打不过他们?方才,你可是一直都没有还手,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行的,我……” 少年的身子不住的轻颤着,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矛盾,让他读书识字可以,让他与那些地痞动手,这,这怎么可能…… “喂,别装了,快起来!”这时,其中一名乞儿竟抬脚踹向了悦儿的腹部,便听一阵疯了般的怒吼声从角落里传来。 “住手,不准打我妹妹——”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目无王法 当夏浅薇赶到的时候,慕珑渊已然面色冷漠的从前方的拐角处缓缓走来,而那鼻青脸肿的少年正由悦儿小心翼翼的扶着,两个孩子明明模样看起来悲惨无比,可他们的脸上竟是带着开心至极的笑容。 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哀嚎声,慕珑渊迎上夏浅薇那略显不满的视线,只是幽幽勾了勾唇角。 “这不是打赢了么?” 只见那少年难以置信的摊开自己的双手,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只觉得如同身处于梦境之中,“明明我已经使不上力了,可,可他们怎么就输了……” 话及此处,夏浅薇便猜到了什么,但她着实捉摸不透慕珑渊的想法,一阵沉默之后她带着几分探究看向这心情似乎有些愉悦的男子,“王爷很喜欢被人误会?” 他明明打算出手相助,却偏生要装成恶人的样子。 慕珑渊一副全然没有听懂的模样,只是伸出手去轻轻拍了下那少年的肩膀,打得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看起来弱不禁风,但骨骼惊奇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之才,只需多加磨砺定有一番作为。” “真的?!”少年的眼前当即一亮,这瞬间好像彻底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王爷,莫要误人子弟!”夏浅薇声音一沉,这少年太过单纯,竟没有听出这是慕珑渊为了遮掩他恶劣行径而胡编乱造的玩笑话。 什么练武奇才,只怕方才根本是慕珑渊暗中做的手脚! 那少年疑惑的目光在慕珑渊和夏浅薇之间徘徊,他忽然拉住了悦儿朝着他们跪了下来,“多谢公子与小姐救命之恩,爹娘在世时曾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虞庆此生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二位!”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这小子年纪轻轻,竟还有些迂腐。 “随时都要饿死的人,谈什么此生做牛做马?” “……” 虞庆面上一窘,惭愧的低下头来双手无处安放,而他身边的悦儿却是怯怯的抬起头来看着慕珑渊,“大哥哥,蚯蚓真的可以吃吗?” 什么? 慕珑渊似乎没有料到这小女孩会突然这么问,他方才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注意到夏浅薇惊奇的目光,这尊贵无比的男子竟难得生硬的咳嗽了一声,随后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回道,“但凡有点儿肉的,皆可充饥。” 难道他会告诉夏浅薇,在多年前那段灰暗血腥的日子里,他如同蝼蚁一般在尸山中挣扎求存,战争何其残酷,为了活下去草根树皮,蚯蚓蛇蝎,他和部下全都吃过。 人人皆看如今的幽王体面风光只手遮天,却不曾想过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太好了!那以后我们就有很多东西可以吃了!”悦儿的脸上竟是露出了开心无比的笑容,要知道他们住的破庙外有片草地,经常可以看见钻出地面的蚯蚓! “蚯蚓的事情以后再说,不是说要报恩?正好有这么一次机会……” 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转瞬间,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在了不远处。 “王爷为何要将这对兄妹带回客栈?” 此时,角落里的两兄妹相护依偎睡得香甜,他们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令人安心的时刻,脸上竟隐隐带着满足的笑意。 在为虞庆处理伤口的时候,夏浅薇震惊的发现连悦儿的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淤斑,新伤旧伤纵横交错,可见这两个孩子活得着实不易。 原来方才悦儿卖花的时候,慕珑渊便注意到了她袖内纤细的手臂上露出的伤痕,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见自己给她的碎银竟成了那些地痞乞儿的目标,他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想必,这小姑娘已经受那些乞儿胁迫多时,可却没有告诉她的哥哥,小小年纪又是女儿家,着实令人疼惜。 “莫非你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名字?” 虞庆,虞悦,钟寿山虞家村?! 回到客栈,虞公子竟早已等候在那儿,一见朦朦胧胧下了马车的兄妹二人,他的表情忽然一变。 “虞少爷,虞小姐?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他们身上脏破的衣衫,虞公子的心中立刻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言庭哥哥?”悦儿一眼就认出了虞公子,竟飞扑到对方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太好了,言庭哥哥没有死!” 此时,慕珑渊已然与夏浅薇深深的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段日子,虞家村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虞言庭的眼眶微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与虞兄妹的重逢给他带来的喜悦转眼便成了无尽的愤慨。 “柳相真是目无王法!”他砰的一拳重重的砸在桌面上,慕珑渊听着事情的始末,已然明白如今的虞家村只怕皆在柳相的掌控之中。 原来,虞庆和虞悦出身富饶的虞家村地主府,但虞老爷乐善好施,与村民们的关系极好,每逢天灾他不但不收佃租,还时常接济困难人家。 虞家村的私塾与先生,也皆是虞老爷重金建造聘请的,否认如虞言庭这样家境贫寒之人连文房墨宝都买不起,又怎有机会饱读诗书? 然而某一日,一群身份神秘的土匪突然冲进了虞家村,霸占了他们的祖祠之地,虞言庭一家正好在不远处,为制止恶行反而家破人亡。 “爹爹以为言庭哥哥也死了,就命人上告官府,可没等来官差,他们、他们就一把火烧了宅邸,爹爹和娘亲都……” 虞悦哽咽着,而虞庆则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拳头,“若非娘亲将我们藏在水缸里逃过一劫,只怕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但我看见了,就是那些人!” 慕珑渊已经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别有深意的看向沉默不语的夏浅薇,“丫头,你是否有事瞒着本王?” 夏家的事情还未解决,她却有心思替别人打抱不平,只怕…… 这一刻夏浅薇终于不再回避,她的眼中泛着一抹锐利的流光,“坐以待毙不是臣女的风格,就算王爷能保家父一时,通敌叛国的罪名依旧要有人来背,而这个合适的人选,臣女已经找到了。”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人心叵测 “不久前那帮人带了位天师,将我们虞家村的祖祠毁掉后,烧了大片的山林布了个风水阵,使得钟寿山乌烟瘴气,山泉不知为何也干涸了……” 这一路上,虞家两兄妹不断的回忆着虞言庭离开后发生的荒唐事,夏浅薇立刻想起了秦玉媛找的那位江湖神棍,不用想便知道那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个什么样子。 然而,当马车缓缓驶到钟寿山脚下,虞言庭已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谁知竟是被夏浅薇拦住。 “虞公子打算如何?” “自然是去虞老爷府上搜集证据!” 谁知话音刚落,慕珑渊却是轻笑了声,“怎么,打算连这两个小的一起赔进去?” 那虞府既然已经发生了灭门惨案,怎么可能还打开大门任由旁人观光?以柳相的作风,想必已经命人将虞府看管起来,或许就等着这两个死里逃生的孩子自投罗网。 虞庆和虞悦不由得眸光一闪,重回伤心之地,两个孩子显得害怕不已。 夏浅薇默默地瞥了慕珑渊一眼,她已经明白从幽王的嘴里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她当即轻声叮嘱道,“如今整个虞家村皆以为公子已经发生了意外,贸然回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不如公子先寻一户从前交好的邻里,私下打探些消息。” “好,好,永乐县主说得极是,是小的鲁莽了!”虞言庭面上一红,这幅表情差点没让慕珑渊一脚把他踹出去。 这时,齐侍卫手中捧着一套质朴的棉麻裙进来,“县主,这是您吩咐的东西。” 慕珑渊一眼便知夏浅薇想做什么,危险的声音当即响起,“你也要跟他一起去?” 这丫头为何对那傻小子如此关照? 他们二人亲自来虞家村调查,就已是仁至义尽,倘若虞言庭自己将事情搞砸了,只能说明没有脑子的人不配跟柳相对抗,更不配让他们相助。 然而…… 夏浅薇已经换上了那身农妇的衣裙,一头秀发只用粗花布扎着,素雅的发巾衬托得她未施粉黛的面容纯洁明艳,成了一道清新靓丽的风景。 而她的身边站着那一身佃农打扮的慕珑渊,虽然戴着人皮面具掩住了俊美的容貌,可那挺拔精壮,线条结实分明的身材反而透露出一种深藏不露的冷意。 夏浅薇有些头疼的抚了抚自己的太阳穴,自己就是为了不招摇过市才想着乔装成农家女的样子,可慕珑渊这样反而显得更加可疑了。 “王爷为何不与齐侍卫一同留下等待消息?” 她的眼底毫不掩饰的嫌弃,慕珑渊却好似没有看见,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闲的。” “……” “永乐县主,慕公子,那小的就先行一步了。” 慕言庭收拾好一切靠了过来,朝着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随后转身踏上了山间的小路。 明明这条路他已经走过了无数次,可却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物是人非满心忐忑。 穿过层层密林,前方终于出现了那冒着炊烟的农家小院,慕言庭面上一喜立刻加快了脚步,谁知刚一跨进院子,一名农妇手里捧着一篮子鸡蛋从后院出来,对上他的视线当即尖叫一声。 “鬼啊——” “婶婶,别怕!我是言庭。” 那篮鸡蛋尽数摔在了地上,而农妇的面色苍白,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发生了何事?!”随后,一名中年男子追了出来,在看见慕言庭的那瞬间,表情同样的复杂震惊。 “言庭,你,你不是……” “叔,说来话长。”慕言庭轻抿了下唇,那男子很快稳住了心神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快,进屋坐!” 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农妇压下了那怪异的神情露出了些许僵硬的笑容,可转身的瞬间,脸上竟有几分厌恶。 屋子里很快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没事就好!叔就跟你母亲说,言庭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让她不必担心,这不,人好好的回来了!” 慕言庭的眼中不由得暗了暗,想起他的弟弟惨死,母亲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他不能在跟前尽孝道,反而要托付给叔婶来照顾。 “我母亲她……” “放心,嫂子的病已经好了许多,知道你回来她肯定能彻底痊愈!” 然而慕言庭竟是开心不起来,他紧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叔叔,暂时不要告诉母亲,否则让那些人知道,怕是又要……” 话还没说完,虞婶便跨了进来,给他端上了热腾腾的小米粥,可那粗糙黝黑的手腕上却戴着一只白玉镯子。 慕言庭当即一愣,他正疑惑为何自己一踏进这熟悉无比的屋子,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之感,这才发现屋内的木桌椅都是新置换的,炕上老旧的被褥也变得崭新无比,连同叔叔原本有些蜡黄的面色竟也红润了不少。 叔婶二人平日里省吃俭用,这样的变化让慕言庭还没来得及深想,虞叔就苦口婆心的拉住了他的手,“孩子,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嫂子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别再让她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那我两个弟弟的命……” “还不是他们先动的手?年纪轻轻也不讲讲道理,叔早就说过他们那般莽撞早晚要出事儿!” 虞言庭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袖中的手立刻紧紧握起,他隐忍着悲恸的情绪问道,“那虞老爷呢?虞老爷与我们有恩,他如今却死于非命……”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虞老爷如今不是好好的在虞府里养病吗?”谁知,虞叔竟是瞪了他一眼,旁边的虞婶也笑道,“这孩子,肯定是赶路赶糊涂了!” 此时此刻,虞言庭只觉得脚底生寒,他愣了许久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却险些稳不住身形,幸好被虞叔一把扶住。 “言庭,可是身子不适?” “……叔,我想起还有要事在身,我母亲就再拜托叔婶几日。”虞言庭的声音强装镇定,话音刚落,一旁的虞婶立刻紧张的问道。 “这都回来了怎么又要走?还是赶紧去看看嫂子吧!” 然而,虞言庭却是越过她深深地抬眼看向虞叔的方向,“叔,看在我父亲曾救过您一命的份上,能否不要告诉村里人我还活着的事情?” 虞叔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隐隐的暗光,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好。” 虞言庭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那农家小院里出来的,曾经给予他无尽温暖的地方如今只让他惶惶不安。 看着那踉跄离去的年轻男子,虞婶焦急的拉住了自家夫君的手臂,“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虞叔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发现了又如何?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屑承诺 此时此刻,那璀璨温暖的阳光洒在青葱的山林间,清澈的溪水边一道妍丽清雅的身影伫立于林中微风里,让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鲜亮起来。 那少女轻闭着眼,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灵妙,耳边尽是悦耳的鸟叫虫鸣。 不远处的慕珑渊好似舍不得打搅般静静的欣赏着这难得的一幕,只觉得此刻的夏浅薇褪去了平日里清冷的锐气,如同林中仙子般令人望而生悦,他的眼底渐渐沉淀下一抹流光。 从前他未曾有过如此分明的男女之别,唯有值得利用之人才会让他多看几眼。 可这一瞬他发现自己竟不舍挪开目光,他清清楚楚的意识到眼前的是一名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的女子,但她却又是那般与众不同。 美艳妩媚的容貌下戴着坚强的铠甲,眼底的从容和自信不输于任何人,好像他一不留神,她便会展翅高飞而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可笑,竟打算折掉她的羽翼,哪怕用欺骗亦或者威逼利诱,都要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难道他想要的仅仅只是她的臣服? 慕珑渊不止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他与夏浅薇根本是同一类人,若她不愿意主动过来牵住他的手,恐怕宁可鱼死网破,她也不会与任何人妥协。 若是不久前的慕珑渊定会觉得取悦夏浅薇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可几番软硬兼施之后,他已然发现这女子的心思比起他更加细腻,更容易心软,还不愿欠人情。 不要怪他卑鄙的抓住这点乘胜追击,从未有过一场较量能让慕珑渊这般心情愉悦。 “喜欢这里?”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无声的出现在了夏浅薇身边,她当即警惕的睁开了眼,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一副本能的视他为洪水猛兽的样子。 慕珑渊倒也不气恼,只觉得她如受惊了的小兔似的,有趣了许多。 夏浅薇回过神来,喜欢?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问过自己。 她不由得想起从前与卫玄麒的山盟海誓,他说待仇怨远去,大业既定,他定与她寻一处世外桃源,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慕珑渊分明注意到夏浅薇的表情竟不由得一沉,眼底多了几分冷意,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臣女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慕珑渊隐忍着笑意,从她主动约自己逛集市开始,他分明察觉到这丫头是打着耗下去的念头,只怕是以为时间一长他也就乏味了。 然而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靠近,她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戒备的样子,这可是好事! 若她心里真的对他没有半分的感觉,又怎会担心坚守不住阵地? 夏浅薇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而是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随后抬起头笑盈盈的看向慕珑渊,“臣女喜欢荣华富贵。” “……所以,你是觉得本王不够有钱?” 她着实没有想到这男子竟会这般回答,堂堂幽王竟真的流露出了一丝自我怀疑的神色,让夏浅薇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倘若臣女说喜欢,王爷又当如何?” 像他们这样的男子,此情此景为了达成目的,是否同样都会做些违心的事情说些虚伪的甜言蜜语? 可慕珑渊却突然沉默了下来,他望着周遭平和美好的景致,许久之后才开了口,那表情竟异常认真与深沉。 “本王从不给人虚无缥缈的承诺,更不想在这件事上骗你,倘若将来你愿意跟了本王,想必也会过上很长一段腥风血雨的日子。” 慕珑渊的眼眸竟蒙上了一片暗芒,他明知这一番肺腑之言很可能会吓退夏浅薇,可这瞬间,他竟想探得一丝她的回应,“本王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多久,但却愿意尽全力护你周全,若本王最终没有那个能耐,也只能让你跟着本王一起死了。” 慕珑渊明白或许夏浅薇想听的是自己愿意放下一切与她远走高飞,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以这丫头的性子定会觉得这个说法不过是想拉个垫背的而已。 而他就是这般自私的一个人,他手底下的阎幽军只有战死,绝不可能叛变! 所以,他的幽王妃生是他的人,死也只能是他的鬼! 然而,夏浅薇却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慕珑渊会说出这么一番骇人听闻的话来,可奇怪的是她的心中竟没有半分的气恼与厌恶,反而有种别样的欣赏。 “虽然这话听起来叫人不适,但臣女却觉得,这倒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真挚。” 起码他不会花言巧语的勾画出一片美好的未来,可实际上却无时无刻都想着把她推进万丈深渊! 早有约定的那叫同生共死无怨无悔,而另一种则是让人死不瞑目的心灰意冷。 慕珑渊的眼中带着光亮,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道,“你不觉得本王很过分?” “是很过分。”夏浅薇隐隐笑着,慕珑渊看着她略带嘲弄的眼神,没能等来他想要的答案,却奈何她不得,这种感觉着实让人心中郁结。 而转瞬间,夏浅薇却是朝着一角断崖走去,她扶着一棵青葱的松树望着那云雾缭绕的山脉,“王爷觉得此地像什么?” 慕珑渊似乎已经习惯了夏浅薇的回避,他也收敛了神色看着那绵延盘旋的青山,“倒是没想到,柳相的心还挺大。” 方才他便发现了,也终于明白堂堂一朝之相为何不惜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也要霸占虞家村祖祠之地。 猛龙出于江,周行旋走,山之秀灵,众水环绕,藏风聚气,蓄成龙穴! 这里可是难得一见的龙脉穴地,按风水运势来讲,长居于此子孙不为王也拜相,若非这里地势更为复杂陡峭,对于占地广的浩大工程来说必须投去庞大的人力财力物力,可行性极低,否则就算把皇陵迁移至此也不为过。 而他区区一个臣子,发现了这样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却瞒不上报,还敢将自家祖祠建在龙首之位,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包藏祸心,意图僭位谋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事有蹊跷 慕珑渊陷入了一阵沉默,他的身上似乎散开一阵隐隐的危险之意,最后用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自己身旁的少女。 “所以你觉得,丞相与云国太子有所关联?” “王爷果真敏锐。” 夏浅薇毫不掩饰的笑道,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只凭夏柔纯与秦玉媛私下接触过这一点就推断柳相卖国求荣,这太过牵强。 但上天却给了另外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将柳相私占龙脉之事告知辰皇,这种无异于自封为王以下犯上的举动,足以让柳家被抄家灭门! 到时候顺势让柳相做夏宜海的替死鬼,更能断了辰皇被诟病为狡兔死走狗烹的顾虑。 毕竟,这些年来柳相步步谨慎,在众人眼底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不送他一个绝无可能生还的罪名,辰皇也会担心自己失了民心。 看着夏浅薇眼中势在必得的光亮,慕珑渊幽幽挑了挑眉,“若说丞相野心勃勃,你的心也不小。” 竟想将柳家连根拔起,这种以牙还牙的性子,慕珑渊觉得甚是喜欢。 “所以,你与那云国太子妃又是何仇何怨?” 提起夏柔纯,夏浅薇的眼神微微一变,然而很快便隐在了暖灿的阳光中,“臣女不过是一滩污泥,哪敢与天上的云彩相提并论,更不敢有所交集。” 听着这毫无温度的回答,慕珑渊轻轻笑道,“看来还是不共戴天之仇。” “王爷!”谁知,夏浅薇竟不像从前那般玩笑对待,她的语气似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愠怒,眼底不自觉的燃烧起一团森森的火焰。 眼前的少女仿佛顷刻间变了个人,那般冷漠,带着深沉的仇恨,“请不要试探臣女的私事,更不要插手我们女子间的恩恩怨怨!” 唯有夏柔纯绝对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刀刀锥心刺骨生不如死的疼痛,若不千百倍还之,岂能对得起上天恩赐的这一世?! 慕珑渊当即安静了下来,夏浅薇很快回过神,竟下意识的避开了他探究的视线,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丝歉意的表情,“是臣女失礼,还望王爷恕罪。” 方才和谐愉悦的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慕珑渊有些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他一直都知道夏浅薇的身上藏着秘密,而那云国太子妃也给人一种异常古怪的感觉。 她们……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抓住他!” 一道狼狈的身影从那杂草丛生的山坡上滚了下来,虞言庭那张清秀的面容早已伤痕累累,而他的身后追着一群手持木棍凶神恶煞的家丁。 只听一声痛苦的低呼,他脚下被荆棘一绊狠狠的摔进了泥坑之中,便听那些家丁猖狂的笑声传来。 “这下看你往哪里跑?嘿嘿!” 待他们正打算将虞言庭团团围住,一阵冷风拂过,却有一道挺拔凌厉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可齐齐眨眨眼后才确定这并不是他们的幻觉。 “慕,慕公子……”虞言庭的面上一片慌张,他哪里清楚慕珑渊的实力,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拖累了旁人,“快,快逃……” 逃? 慕珑渊微凉的薄唇轻轻一勾,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那冰冷的视线幽幽扫过那群家丁,竟看得他们浑身不由得一抖,竟无人敢轻举妄动。 “住手!”很快,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衣着不凡的中年男子匆忙而来,他一看见泥坑中的虞言庭顿时惊呼一声,“言庭,真的是你?!” “虞二爷?” 虞言庭的眼底尽是疑惑,此时那些家丁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便见虞二爷转瞬间已经面带欣喜的靠了过来,“他们说有可疑之人冒充你在我府外鬼鬼祟祟,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慕珑渊看着这名男子热情无比的模样,可他身后的家丁们却面色古怪,很快,虞二爷恭敬又谨慎的看向慕珑渊,“这位公子是……” “朋友。”虞言庭刚想说些什么,慕珑渊却是抢先一步回了句。 他浑身自带一种尊贵傲然的气质,毫不掩饰自己身份非常,虞二爷笑得越发有礼,明明心中不断的揣测着这位公子的底细,言语间又要显得亲切自然。 “既然是言庭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想必公子是从京都而来吧?舟车劳顿,快,快到府上歇息片刻!” 此时夏浅薇已经缓缓靠近,她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这位虞二爷每一个神态变化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倒是个有眼力又精明的人。 而这少女一出现,四周的氛围又是一变,各种惊艳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慕珑渊眉头当即一蹙,语气中杀意毕现,“再看,就挖了你们的眼睛!” “……”众人心中一颤,本能的低下头来,竟无人怀疑他的能耐。 虞二爷讪讪的笑了笑,略显责怪的看了虞言庭一眼,“言庭,带了两位贵人回来,怎的不先知会一声?我们虞家村多失礼呀!” 然而,虞言庭哪有心情与他寒暄,看向虞二爷的眼神反而多了几分忌惮,明明从叔婶院中离开之后,他只想着快点回到永乐县主这边警告他们莫要轻举妄动,哪知道半路就被那群家丁追上。 可虞二爷却说他在虞府周遭徘徊?究竟是事有误会,还是二爷见慕公子身份不凡所以临时寻的借口? “二爷,听说虞老爷与夫人已经遭逢不幸,可是真的?”虞言庭的眼中带着倔强的光,哪知道虞二爷却是惋惜的叹了口气,露出了一副悲伤的神色。 “哎,你也知道了?谁会想到大哥和嫂子那般善良的人,竟会染上恶疾……” “什么恶疾?他们不是被人烧死的吗?” 虞老爷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情绪激动的虞言庭,随后竟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言庭,你,你难道是犯了旧疾?” 话及此处,虞老爷仿佛有所顾虑一般看了看慕珑渊与夏浅薇,歉意的赔着罪,“想必言庭一路上让二位操了不少心,还是赶紧移步寒舍,喝杯热茶缓缓。” 可这一番话着实容易引人浮想,虞言庭还有旧疾?听他的口气,莫非是……疯症?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初到虞府 慕珑渊与夏浅薇当即对视了一眼,而虞言庭也听出了虞二爷的话外音,他浑身轻颤,一副随时可能失控的模样,“二爷,您此话何意?!” 话音刚落,一旁的家丁赶紧围上前来将虞二爷护在身后,纷纷警惕的防备着虞言庭,更有人惊呼一声,“小心,他又要发疯打人了!” 什么?! 虞言庭微微一怔,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等他回过神,竟有两名家丁趁此机会从身后钳制住了他的双臂,下一秒用手帕牢牢的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唔……” 夏浅薇柳眉一蹙正要制止,却是被一旁的慕珑渊伸手拦住,他一个眼神示意她静观其变,而虞言庭已经一边挣扎一边被带了下去。 “你们轻一点儿,别伤了他!”虞老爷一副担心不已的表情,随后惋惜的摇着头迎向慕珑渊与夏浅薇,并长长地叹了口气。 “让二位见效了,数年前言庭之父于山中被猛兽所伤,死状惨烈,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撕成碎片,大受刺激,自那之后便时常胡言乱语,真假难辨。” “这么说,他的话并不可信?”慕珑渊试探的问了句,虞二爷又是一声叹息,“他是否跟二位说,他有两位胞弟被人活活打死?” “难道不是?” 只见虞二爷沉吟了片刻,犹豫的斟酌了一番才回道,“言俊与言晟是因为雨中拦路抢劫,不慎摔下悬崖而亡的!” 抢劫? 兴许是看出了慕珑渊与夏浅薇眼中的怀疑,他又补了句,“因为幼年丧父无人管教,所以那两个孩子误入歧途,说起来,我也有责任。” 虞二爷将一副好人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那和善的面容真挚无比,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正当夏浅薇心中思量着,慕珑渊却是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其中误会不少。” 既然虞言庭的兄弟都如此品行不端,他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位虞二爷,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而对方却一副全心全意为虞言庭着想的模样,“那孩子也是身世可怜,虞某最担心的便是他发病之后若是胡言乱语,给村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慕珑渊的表情,却发现这气度不凡的男子一副内敛精悍的模样,实在叫人拿捏不准,索性热情的笑道,“是虞某待客不周,这儿风大,虞某立刻让府上备点儿好酒好菜招待,一尽地主之谊!”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慕珑渊只是波澜不惊的回了句,“有劳。” 一路上,这位虞二爷谈吐大方风趣,没有丝毫的心虚之色,哪怕面对慕珑渊这等面无表情清冷高傲之人依旧能够应付自如,并还能兼顾一旁的夏浅薇,礼数周到至极。 夏浅薇一边听着虞二爷骄傲的介绍着本地的风土人情,一边望向山坡那头无边无垠的翠绿良田,眼前井然有序又淳朴平静的景象,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官逼民反的乱事。 然而抵达虞府,眼前园林般雅致的庄园散发着一股崭新的气息,没有丝毫被大火肆虐过的痕迹,数名家丁婢女正专注的打扫着四周,一见来人立刻恭敬无比的笑道,“二爷回府了!” “今日有贵客来访,千万别失了礼数。”虞二爷和善的叮嘱着,连对待下人都这般彬彬有礼,着实容易博人好感。 “是!” 迎面而来的管家细心的等待吩咐,“二爷,要准备几间客房?” 不等虞二爷回答,慕珑渊已然抢先丢了句,“她跟我一间。”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管家与虞二爷纷纷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更发现慕珑渊那冰冷的唇角毫不掩饰的微微上扬,那表情好像在问她怕不怕? 然而夏浅薇却依旧面不改色,只觉得这幽王有时候也着实幼稚得紧,明明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却偏生要露出一副怀有私心的样子吓唬她。 果不其然,没有看见夏浅薇羞恼的表情让慕珑渊很是失望,这丫头莫非真以为他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慕珑渊自认为在她面前兴许自己没这个毅力,怎么她反而一副胸有成竹,肯定自己不会碰她的样子? “我与虞二爷谈正经事,你回屋等我。” 前方已然到了客厅,慕珑渊毫不避讳的回头叮嘱了夏浅薇一句,可最后半句话却有意无意的吐露些许暧昧的气息。 夏浅薇无视着这名男子的挑衅,而是抬起眼轻轻一笑,“早点回来。” 这一回答,慕珑渊竟是微微一怔,看着她那柔如春风般的明媚表情,心中立刻拂过一片片柔软的羽毛,感受到面颊上隐隐泛起的热意,他当即无声的暗骂了句狡猾的丫头! 夏浅薇看着慕珑渊的身影没入了那厅中,才转身跟着一旁的丫鬟朝着后院而去。 这出众的容貌引得一路上无数惊羡的目光,虞府来了位大美人的消息当下一传十十传百。 “真有那么美?!” 此刻后院的树荫下,一名瘦黑尖嘴,衣着讲究的年轻男子眼中泛着兴奋的流光,一旁的两名家丁附和的点着头,“千真万确,小的这辈子都没见过那般美的姑娘,京都来的果然不一般!” “那一抬眼一蹙眉,真是叫看得人酥到了心坎里!” 这一番天花乱坠的形容听得旁人心痒难耐,好不容易才从陶醉中清醒过来。 “看来本少爷的运气好!父亲突然让我连夜赶回这穷乡僻壤,连正经儿的烟花柳巷都没有,简直要闷死本少爷了,走!去看看美人儿!” 这男子作势就从石桌上跃了下来,却是被另一名家丁拦住,“少爷,万万使不得,那姑娘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怕是咱招惹不起啊!” 然而,这位虞少爷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他奸滑的眼珠子一转,“说你们没见过世面吧?京都里的那些大家闺秀谁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在男子身边的,不是妾就是伎,凡是银子都能摆平!” 两名家丁立刻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摩拳擦掌的跟上了这名男子嘿嘿笑着,“少爷英明!”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峰回路转 此时,一处清幽的花林旁,夏浅薇抬头看着拱门处的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写着三个字,缘善阁。 “这字写得真好,可是虞老爷的手笔?” 她说的是虞老爷,而不是虞二爷,前方刚好回头的婢女眸光一闪,很快隐去了神色中的僵硬,“……是,府中所有的匾额都是老爷题的。” 她好像不想继续沾染这个话题,恭敬的来到夏浅薇的面前,“小姐,屋子已经收拾妥当,若有任何需要再吩咐奴婢。” “有劳了,听闻虞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不知他如今人在何处?” 夏浅薇淡淡的笑着,哪里肯轻易放弃,婢女脸上的笑容霎时一怔,一时间竟无法掩饰她闪烁的目光,只能吞吞吐吐的回道,“老爷不久前染了恶疾,正在主屋内休养。” 还活着? 夏浅薇细细一想,虞二爷确实也没有说虞老爷重病而亡,可虞庆和虞悦却也不会拿自己父母的性命说谎,只有一种可能…… 虞二爷有意隐瞒虞老爷的死讯,或许是为了安抚民心,又或许是为了方便他以虞老爷的名义办事。 “民女正好略懂医术,兴许能帮上虞老爷。” “这……小姐有心了,二爷已经寻了几位名医都束手无策,老爷平日里行善积德,上天定有安排的。” 就在这时,一道激动无比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美人儿,美人在哪儿?!” 只见一名浑身上下透着轻浮劲儿的男子从拐角处跨了出来,一看见夏浅薇当即愣住,那眼神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艳,肆无忌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仿佛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肯放过! 望着那张清雅中又透着妩媚,精致如同墨画般的面庞,虞少爷只觉得喉间一阵干涩,脚底轻飘飘的靠了过来,“美人儿,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满满都是讨好。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这幅神态在对方看来,竟有种难以言喻的风情万种。 “公子应该问,姑娘芳名几何?” “对对对,是在下失礼了,那么姑娘芳名几何?” 听着这如泉水一般动人的声音,虞少爷顿时心花怒放,只见夏浅薇轻轻笑了笑,使得周围的一切竞相失色,那如牡丹一般的薄唇微微一启,回应却消散在风中。 虞公子忍不住往前靠近几步,“姑娘说什么?风太大了,在下听不清楚。” 夏浅薇又无声的回应了一句,此时的虞少爷已经有些迷离恍惚,风中隐隐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草药香,更是叫他情迷意乱,几乎要分不清东南西北。 忽然间,他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随后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脑中一片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少爷!这位小姐是老爷请来的贵客,特地叮嘱过不可怠慢……” 一旁的婢女终于鼓起勇气拦在了夏浅薇跟前,虞少爷当即皱着眉头,看着这婢女清秀的脸蛋却是觉得乏味至极,不耐烦的伸出手去将她推开,“滚,敢坏本少爷的好事!” …… 而另一边,安静的客厅内,虞二爷落落大方的在慕珑渊的对面坐下,随后一名家丁进来恭敬的禀道,“二爷,已经将言庭安置于客房之中,只是他不听劝阻,打伤了几名丫鬟。” “伤得重不重?愣着做什么赶紧叫大夫!这段时间莫要叫人进言庭的屋内,否则误伤无辜那便不好了!”虞二爷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可慕珑渊却是听出来了。 这是以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将虞言庭囚禁于屋内,并且禁止任何人探视。 当然这个理由,是说给他听的。 慕珑渊佯装没有丝毫怀疑,虞二爷愁容满面的看向他,“那孩子想必没少给公子添麻烦,我们虞家村,先替那孩子谢过公子了!” “虞二爷不必多礼,他打着为民除害伸张正义的旗号去京都鸣冤,所以我们才不远万里前来为他讨公道。” 慕珑渊知道虞二爷想打听的事情,索性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只见对方立刻露出了一副捶胸顿足,有苦难言的表情,“这真是……让公子见笑了,言庭这病时好时坏,这次只怕要让公子白跑一趟了。” “二爷此话何意?难道贵村的祖祠不是被柳相的人霸占了?” 慕珑渊的话让虞二爷听得心惊肉跳,他本想探探虚实,谁知竟真是最坏的结果! 没想到虞言庭真有能耐从京都请了帮手,可胆敢插手丞相之事,眼前这位公子定也有权有势,究竟是何来历? “荒唐!相爷可是我们虞家村的大恩人,谈何霸占一说?” “恩人?”慕珑渊故作惊讶,他早就知道柳相此人行事极其谨慎,若真的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那必定已经留好了退路。 只见虞二爷转过身去进了内厅,很快拿了个檀木盒子出来,将里头的账本放到了慕珑渊的面前。 “实不相瞒,这几年天灾人祸,我们虞家村农作收成减少了一半有余,再加上我大哥经营不善,使得村子财库入不敷出,全村度过了很长一段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原来,这些账本记录了虞家村连续亏损数年的财务状况,慕珑渊只是随手翻了翻,并不言语,直到掉出了一份地契。 虞二爷顺势接道,“幸好不久前有位商人说,京中来了位贵人想买地,见我们钟寿山人杰地灵甚是中意,所以我大哥遵寻了全村人的意愿,将地卖给了那位贵人,后来才知竟是当朝丞相。” “就是你们虞家村祖祠所在的那块地?身为虞氏子孙,你们怎么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慕珑渊隐隐冷笑了一声,虞二爷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一问,当即露出了惭愧的神色,“看来今日是瞒不住了,其实那块地……大有问题!” 仔细一听,原来虞氏祖祠所在的山头不知何等原因,在雨天时常引雷,动不动就劈断房梁,已经引起了数次大火,他们这些年请了不少道长,都说那块地不干净,若不早日将祖祠挪往他处,必定会给子孙后代带来连连厄运。 “实在惭愧,若非走投无路,我们也不想欺瞒,毕竟村子里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那么多张嘴都要吃饭啊……” 慕珑渊已经彻底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明明是龙脉吉穴,却被说成不详之地,这可有点儿意思。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抛砖引玉 虞二爷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坐立难安叹声连连,而慕珑渊则缓缓合上了那本满是烂账的簿子。 “那么,这位贵人可知实情?” 虞二爷无地自容的抬起眼,尴尬又无奈的回道,“我大哥重病之后,村中人心惶惶,皆认为祖宗显灵,怪罪我们做的缺德事,所以我便代大哥向那位贵人坦白了一切。” 话及此处,虞二爷又露出了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万万没有想到,柳相心胸如此宽广,不但没有怪罪我们,反而念在村民们穷困潦倒,又给了双倍的银两,并答应为我们另寻良地重建祖祠!” 他俨然将柳相说成了一个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大善人,慕珑渊此刻深深的体会到了柳相这个人滴水不漏的性子,想必,如今整个虞家村除了虞言庭和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孩子,其余人等全都成了帮凶! 这一套说辞足以应对万一事情败露之后所能引起的种种弊端。 柳相是以正当手段购来的地皮,而虞家村隐瞒在先,为了维持生计将不祥之地卖给了柳相,他便成了受害者! 倘若将来有人问责,虞家村的众人可以用愚昧无知这个理由,来证明他们确实不知何为龙脉,而柳相却因于心不忍,收下了这块被诟病为不净之地的山头。 自始至终,柳相都从未了解过真相,只能说他阴差阳错的占了龙脉! 真是天衣无缝的谎言,毕竟柳相已经用足够多的银子收买了整个虞家村,堵住了悠悠之口,说不定,他手里还有着这些人的把柄可以确保他们无法临阵倒戈! 慕珑渊缓缓垂下眼隐去了他眸中的杀意,不知将这位虞二爷带回去严刑拷问,能不能说出实话? 正当他思量之际,虞二爷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了一个箱子,里面竟装着满满一盒金锭子! 慕珑渊再次望向这人,这一瞬间,竟让虞二爷即将开口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只觉得眼前这位年轻公子的眼神好似流露出了一股危险的寒意,他有种莫名的错觉,好像对方已经料到自己接下来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无所遁形。 慕珑渊的嘴角噙着毫无温度的浅笑,随后在虞二爷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接过了他手中的盒子,心照不宣的笑道,“路费?” “……对,对,以公子这般尊贵的身份定是不屑这点儿身外之物,只是我们虞家村一点儿小小的心意……” 他确实没有想到慕珑渊竟这般随意的就收下了金子,本应趁热打铁再探一探对方的来历,可这一刻虞二爷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要知道他纵横商海多年,却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感觉,这条能言善辩的舌头也变得不那么灵光了。 只见慕珑渊白皙薄凉的食指轻轻的叩着这盒上精美的纹路,虞二爷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本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让我父亲知道,我并非酒囊饭袋,可惜,竟是个误会。” “……”虞二爷眸光一闪,他好像听出了点儿味道,莫非眼前是个离家出走想要立功建业的纨绔子弟?“令尊是……” 慕珑渊特地卖了个关子,“朝中最迂腐的那个。” 最迂腐…… 虞二爷倒是听说,朝中最为令人头疼的便是谏官司大人,听闻这位大人刚正得六亲不认,哪怕是五族之内若有人犯了错,他照样弹劾无误,可谓是眼底容不得沙! 倘若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子真是司大人的公子,那么他敢插手丞相之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司公子明鉴啊!丞相大人有恩于我们虞家村,至于言庭……在下定会早日为他寻得良医。” “既然虞二爷这般说了,我也相信以柳相的德行断不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既然如此……” 谁知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惊呼打断了慕珑渊的话语,只见一名家丁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二爷,不好了,少爷他、他……” 虞二爷脸色不由得一怒,“贵客在此,怎能如此无礼,再重要的事情也等……什么,你说少爷怎么了?” 只见这一直戴着假面具的男子竟是露出了别样的慌张,这一刻慕珑渊才感觉到虞二爷终于有了真实的情绪。 家丁欲哭无泪的回道,“少爷他昏死过去了!” “啊?快,快快快……” 此刻虞二爷哪里顾得上其他,手忙脚乱的跟着那家丁朝着缘善阁的方向而去。 慕珑渊看着他额头上顷刻间冒出来的冷汗,眼底流光一现,便移步跟了上去。 此刻,数名家丁手足无措的围着地上的虞少爷,而一旁瘫软着一名战战兢兢的婢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少爷的?!”虞二爷的眼底带着火光,哪还有方才待人和善的样子。 地上的婢女泪流满面的抬起头解释着,“是,是少爷自己昏倒的。” 虞二爷的面上一片阴霾,这幅模样吓得婢女面色越发紧张,就在这时,角落里响起了一道惋惜悦耳的声音,“方才虞少爷的模样,着实有些古怪。” 慕珑渊这才从眼前的闹剧中回过神,发现夏浅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旁,她的眸光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清冷,却让慕珑渊立刻察觉到方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怪?”虞二爷眉头一蹙,便听夏浅薇继续说道。 “虞少爷热情好客,嘘寒问暖间忽然说他头疼,可转瞬却像变了个人,举止轻浮胡言乱语,再后来便倒地不醒。” 热情好客?嘘寒问暖?没有人注意到慕珑渊的眼底已然泛起了一抹危险的杀意,他当然知道夏浅薇话中的意思,想必,这登徒子此刻不省人事便是她做的手脚。 但这丫头为何不索性用手铳结果了这人的性命? 不,就这般死了,也太便宜了他! “哎呀,这……犬子平日里斯文有礼,万万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定是有所误会!”然而虞二爷怎会不知道他这个儿子的德性,只是没有想到竟胡闹到了贵客这儿! 他下意识的看向慕珑渊的方向,便立刻发现对方身上散开了一股令人忌惮的低压,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赶紧上前解释着,“公子息怒,也不知这逆子中的什么邪……” “对,虞公子的模样像极了中邪!”谁知,夏浅薇竟露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样,慕珑渊当即看向这已然靠近自己身边的少女,只需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谁人中邪 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便见夏浅薇指着地上的虞少爷,“民女家中曾有位嬷嬷,因得罪了先人犯了忌讳,时常如鬼神上身般胡言乱语,身上还会出现各种奇怪的青色斑块。” 此话一出,立刻有家丁壮着胆子拉开虞少爷的袖口,四周立刻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低呼声。 只见那偏黄的手臂上竟赫然出现一块块诡异的青斑,连同着原本苍白的唇也泛起了不妙的暗紫。 得罪了先人犯了忌讳?众人的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忽而一阵寒风应景而来,伴随着林中树叶的沙沙作响,顿时有人惊恐的望向某一暗处。 “脸!那,那里有张烧焦的脸!” 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却只见一片摇曳的竹枝,哪有什么可疑之人? 虞二爷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时虞少爷突然幽幽转醒,迷茫的环顾四周,那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点儿虚弱,“我,我这是在哪儿呀?” 谁知他一抬手揉着自己微疼的太阳穴,就看见了那些莫名出现的痕迹,顿时吓得惊叫连连,在地上抖起腿来,“啊——这是什么鬼东西?!父亲,父亲我受伤了!快叫大夫!” 众人顿时觉得奇怪,这是他们的少爷没错,一点儿小病小伤都能让他害怕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这样看倒也不像是撞了邪。 此时虞二爷只觉得面上无光,他尴尬的看向一旁的慕珑渊与夏浅薇,歉意的赔着笑,随后冲着下人使着眼色,“还不把少爷扶回屋内!” 他又赔罪了好一阵儿,才跟着那群家丁而去。 回到虞二爷为他们安排的客房,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从方才到现在,慕珑渊皆用一种极其不悦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思量了片刻才面带微笑,“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怎么不知你也懂得手下留情?那东西身无四两肉,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慕珑渊的语调带着几分不快的戏谑,在他看来,那虞少爷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当场大卸八块也不为过。 “王爷的想法刚好与臣女相反,留着这位虞少爷可有大用途!”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他分明感觉到就算问了夏浅薇,她也不会说的,这丫头的意思是想各凭本事来解决这件事情? 一想到夏浅薇又有事情瞒他,慕珑渊便觉得心中不畅快,沉默了一阵之后,他才佯装毫不在意的问了句,“那东西,可有对你如何?” 倘若那名男子碰了夏浅薇一根头发,慕珑渊一点儿也不在意血洗虞家村! 夏浅薇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无奈的回道,“王爷多虑了。” 然而,她还是感受到了慕珑渊的关心,这个高高在上自私自利的男子突然变得这般为她着想,夏浅薇还是很不习惯。 谁知,对面的目光越发深沉,慕珑渊的表情格外认真的叮嘱了句,“今后若有类似之事,你大可以依靠本王。” 就算她完全有自保的能力,他也不愿意让这丫头在自己视线之外的地方有任何的闪失。 依靠? 夏浅薇眸光一闪,竟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注视。 她对这样的话异常陌生,似乎在遥远的从前,只有她的父亲说过,侯府可以成为她永远的靠山。 可后来呢?这座恢弘的大山却因她识人不清而轰然倒塌。 不!她不能,也不敢再有所依靠。 然而此刻,夏浅薇却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她索性站了起来将背影留给了慕珑渊,“王爷先行歇息,臣女去屋外走走。” 望着那突然染上一丝悲伤之色的倩影,慕珑渊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唯有在夏浅薇的身上,才能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尝到患得患失的滋味。 这尊贵的男子渐渐收敛了表情,随后轻轻敲了敲桌面,很快,齐侍卫便无声的出现在了他的面上,手中还拿着一张烧焦了的人皮面具。 “你倒是挺忙。” 慕珑渊眼神一沉,旁人或许看不清楚,但他只需一眼便知方才吓唬众人的鬼影就是齐侍卫。 那丫头还让齐侍卫扮鬼吓人,玩这等幼稚的把戏,究竟想做什么? “王爷吩咐过,属下需暗中保护永乐县主,听从她的命令。” “……”他究竟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连手下都敢顶撞他了!可心中的怒火却是烧不起来,只剩下一片烦闷,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待慕珑渊回过神,却发现齐侍卫居然还站在那儿,只是用一种惊讶却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要知道一向雷厉风行冷酷无情的幽王,可从不会出现这种力不从心的表情。 “还不快滚!” “是!” 很快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慕珑渊一个人,外头似乎传来一阵风声,竟让他立刻抬眼望去,以为是夏浅薇回来了,可回应他的却只有那些摇摆的竹枝。 慕珑渊眸光一闪,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看来,他才是真的中了那丫头的邪! …… 而另一头。 “父亲,怎么办?英杰是不是得了绝症要死了?”虞英杰被扶回了自己的屋子,却神神叨叨的缠着虞二爷,眼底写满了惊恐。 “呵,你少去几次烟花柳巷,就不会得什么绝症了!”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虞二爷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去找人家姑娘做什么?那是你能碰的人?你又是怎么昏倒的?” “我,我不记得了……父亲,到底发生了何事?” 倒还反过来问他了?虞老爷僵硬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若非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他真是恨不得当场掐死虞英杰一了百了! “好生看着少爷,倘若他再出去闯祸,本老爷唯你们是问!” 砰的一声,虞二爷重重的摔门而去,虞英杰还从未见过自家父亲这般暴躁的模样,忍不住看向一旁那两名面色古怪的家丁。 “你们说!我父亲为何这般恼火?” 两名家丁面面相窥,自从听了夏浅薇的话,他们就有种被人盯着后背的感觉,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上前回道,“少爷,我们、我们见鬼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将计就计 次日,虞府偏院门口,一名家丁拦住了夏浅薇的去路。 “小姐,您不能进去,里头的家伙是疯子,会咬人的!” 夏浅薇脸上一片和颜悦色,明月般的面庞露出一抹担忧的浅笑,往那紧闭的屋门望了望,“是我家公子让小女子过来看一眼,确保虞公子平安无恙。” “小姐还请回吧,别让小的为难。” “混账!你们对贵客如此无礼,谁教的规矩?!”这时,一道训斥声从身后传来,只见虞府的管家冷着脸来到了夏浅薇的面前,那家丁赶紧低下头退到一旁。 随后他被狠狠训了一顿,老管家才赔着不是来到夏浅薇的面前,“小姐莫怪,我们这种乡下地方的奴才定是比不得京都,没多少眼力劲儿,既然司公子放心不下,小的陪您进去瞧瞧便是了。” “有劳管家。”夏浅薇早已料到自己此行定会有所收获,他们以替虞言庭治病为由将人看管起来,若一直不许旁人探望,总会落下口实。 然而当那上了锁的屋门一打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当即随风而来。 夏浅薇柳眉一蹙,只见屋内满地狼藉,随处可见带血的布条碎片和打翻的饭菜,却唯独不见虞言庭的影子。 只听咚的一声,床下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夏浅薇这才注意到一条凌乱的血迹往榻子的方向而去。 “虞公子?!”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从榻子底下钻了出来,一把扑倒在夏浅薇的脚边紧紧地扯住了她的裙摆,“小姐救我!他们、他们要杀我啊!” 只一日不见,虞言庭如同变了一个人,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凌乱不堪,白净的面容上也满是干涸的污渍,他的眼神疯疯傻傻,浑身颤抖左右张望,这草木皆兵的模样看起来甚是吓人! 老管家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危险的冷光,随后露出了惊讶无比的表情,“谁要杀你?言庭莫怕!大伙儿都在这儿,不会有人敢伤害你的!” 只见虞言庭突然安静了下来,食指放在唇上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姿势,“管家小声点,你们也快走,言俊和言晟回来了!他们,他们恨我这个大哥没能救他们,来拉我一起下地狱了!哈哈,下地狱!” 谁知,他竟又笑着拍起了手来,可不一会儿又是一副愤怒的表情,“叔婶呢?他们为何不来看我?对,对了,他们在帮我照顾母亲,他们是好人,言俊和言晟是不会害好人的!” “……”夏浅薇深深地看着虞言庭这般心智全无的模样,很快又注意到他的大腿还往外冒着血,她当即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老管家,“这伤是何人所为?” 对方一听就明白夏浅薇话中的意思,慌忙解释道,“冤枉啊!小姐千万别误会,这是言庭自己伤的,我们拦都拦不住!你,你看!” 老管家立刻指着地上角落里静静躺着的一把剪刀,谁知虞言庭突然冲了过去,紧紧地将剪刀抓在了手里,“别过来!言俊,大哥以后再也不灌你药了,可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不吃药,你的病好不了啊……” 众所周知,虞言俊从小体弱多病,都是由他照顾的,因此这话倒不叫人觉得奇怪。 然而他一边说着,一边竟又用剪刀扎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大腿。 “快拦住他!”老管家看了一眼正要上前制止的夏浅薇,立刻出声命令着不敢靠近的家丁,随后歉意的将她拦在一旁,“小姐,您还是先出去吧,否则又刺激了言庭让他失去控制,我们可就不好向二爷交代了。” “是小女子考虑不周,还请照顾好虞公子,小女子就回去向我家公子复命了。” “是是是,这是应该的!” 老管家一路恭敬有礼的将夏浅薇送了出去,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冷冷的吩咐着院内的家丁,“好好看着这个疯子!在贵客离开之前千万别让他死了!” 待夏浅薇回到屋内,慕珑渊早已心情愉悦的坐在那儿等着她,一旁站着先行一步回来复命的齐侍卫。 “听说那家伙疯了?” 慕珑渊这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语气里透着似真似假的欣赏,“这虞府的人如此心狠手辣,短短一夜的功夫就能把人逼疯了,不如纳入阎幽军下,替本王办事。” 此时的慕珑渊俨然将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展现得淋漓尽致,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虞公子并没疯。” 很显然,她并不欣赏这名男子的幽默。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立刻露出了一副失望的模样,“装的?” 夏浅薇想起方才的事情,倘若虞言庭真的疯了,他应该当场唤她为永乐县主,既然他认得出管家,没道理把她给忘了,由此可见虞言庭有意识的在帮她隐瞒身份。 仔细想来,他已经把昨夜的遭遇尽数告诉了自己。 想必是虞府中人以治病为由给他灌下了疯药,这男子外表柔弱可性子却刚硬无比,他冒死跑到相府去求公道就足以看出这一点,所以不动点儿手脚如何能够让他改口? 为何不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在他们这些京都来的外人没离开之前,虞言庭就还能活命,否则着实容易引人怀疑,但倘若真的让他疯了,将来大可以说这疯子是自残而死,一切的解释就显得那般合情合理。 所以为求自保,他只能将计就计,虽然不知是用何种方法瞒天过海,但夏浅薇可以肯定,虞言庭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头。 慕珑渊见夏浅薇陷入了一阵沉思,不用想便知道她此刻满脑子都是虞言庭的事情,心中又是一阵不快,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丢了过去,那脏了衣领的少女回过神后当即一阵无语。 此时慕珑渊已经站了起来,不满的瞥了她一眼,“你再磨蹭一点,可能连虞言庭的八十老母亲也要跟着疯了。” 夏浅薇眸光一闪,不错,方才虞言庭还透露出另一个讯息,恐怕此次他被虞二爷捉住之事与他的叔婶有关,而虞母就在他们的手上!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天生一对 转眼间,清幽青翠的田野间多了两道别样的身影。 放眼望去,远处如水墨画般的青山在浓浓的云雾中若隐若现,迎面拂来的晨风夹杂着泥土的淡淡清香,一条种满花树的小路如同天梯一般绵延而去,粉色的桃花长满枝头,烂漫的花瓣随风而下落在脚边。 只见田间的那一道道忙碌的人影衣着光鲜,面上泛着晶莹的薄汗,可每个人的表情却异常的幸福与满足。 今日的夏浅薇戴了条面纱,而她身边的慕珑渊虽是隐去了容貌,那挺拔的身形紧窄的腰线勾勒出凌厉英武的气质,依旧与周遭质朴的一切格格不入。 “王爷,我们分头行事。” 慕珑渊分明看见了夏浅薇眼中的嫌弃,然而还没等他答应,那少女已经提起裙摆无视了他不满的视线缓缓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望着那独自没入乡间小路的倩影,慕珑渊剑眉轻轻一挑,究竟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说她目中无人,他见过的名门闺秀无数,何人不是身旁带个十几二十的侍卫护身,就怕有个闪失。 她倒好,单枪匹马闯柳相的地盘,难道不知此刻四处都是柳相的眼线? 心中明明想着让夏浅薇吃点儿苦头,一会儿回来求他保护,可脚下却是不听使唤的跟上了前方的少女。 “王爷?”夏浅薇惊讶的看着不知何时突然贴近自己的男子,下一秒纤腰却是被他牢牢的捞了过去,危险又带着一丝霸道的声音传来,“作为本公子的宠妾,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更可疑?” 宠妾…… 两人暧昧的姿势惹得四周的虞家村民纷纷面红耳赤的避开了目光,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京都来的人果真不一般,这光天化日的,怎么卿卿我我起来了? 夏浅薇眼中一沉,然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掰不开他强而有力的双臂,“王爷不是已经命人截下了虞二爷的飞鸽传书?” 所以她才这般有恃无恐,在虞府的时候连真容也没有打算遮掩。 原来,当虞言庭出现的那一刻,虞二爷就已经向早已折回京都的柳相发了信,可途中就被阎幽军拦下了,所以他们才能这般顺利的展开调查。 “……又是齐韶告诉你的?” 躲在暗处守卫的齐侍卫不由得身子一抖,总觉得自己的脖颈处好像凉凉的。 “王爷不妨先放开臣女,且听我慢慢道来。”夏浅薇隐忍着脾气,谁知慕珑渊突然低下头来,鼻间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那弧形好看的双唇渐渐靠近,竟让她的心瞬间提起,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 一向风轻云淡的眼眸闪过了几分慌乱,他该不会是想在这种地方轻薄她?! 谁知,那炙热柔软的触感只是轻轻摩擦过她的睫毛,好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有人来了。” “……”夏浅薇分明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得逞的坏笑,可她却发现自己竟少了几分勇气去看他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更准确的说,是不愿意让他察觉自己面纱后早已染上的一片晕色,夏浅薇不得不承认,如今她已经无法对幽王的示好置身事外,越是接触,她越是感受到这名男子的认真,不自觉间被他的态度所影响。 明明她早就应该抽身离去,可这段时间种种麻烦事找上门来,竟把他们捆得更紧。 莫非就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 很快,只见一名农妇手中挎着一个竹篮迎面而来,掩着唇笑看向他们,“两位可是虞二爷府上的贵客?” 此话一出,四周的村民便纷纷围了上来。 夏浅薇只觉得慕珑渊把她搂得更紧了些,自己的脸颊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她暗中用手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片刻的功夫便有些力不从心,掌中渗出了一片淡淡的薄汗。 慕珑渊哪里在乎她难不难受,他只是纯粹的不愿意让旁人看见夏浅薇此刻的表情罢了,又或者说是在享受这难得一次的机会。 以这丫头向来顾全大局的性子,定是不会当众将他推开。 这种仿佛他们确确实实是一对儿的感觉,让慕珑渊很是愉悦。 “正是。”他这一回答,语气里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明明脸上的这幅人皮面具十分平凡,可不知为何,这样的神态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俊迈倜傥之气。 “若二位不嫌弃,不妨到民妇院里头歇歇脚喝杯茶水,京都里可都是大善人,我们这些村民受惠良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是啊,之前的柳大善人帮了我们不少,村民们能过上好日子,可都多亏了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激着,不用想便知道他们口中的柳大善人是谁。 此时慕珑渊怀中的夏浅薇已然听出来了,不出所料,整个虞家村已经统一了口径,他们想抓住破绽怕不是易事,只能另想他法寻找证据。 夏浅薇只觉得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一松,转而抚向她头顶柔软的发丝,如同把她当成小猫一般宠爱着,“盛情难却,我去喝口热茶,你一个人探望言庭之母行吗?” 这商量的语气已然让众人明白,这位京都来的女子极其得宠,否则哪家的少爷会跟自己的小妾客气? 夏浅薇略有恍惚,她可从未听过幽王这般温柔的语调,给人一种仿佛自己真是他挚爱之人的错觉。 夏浅薇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而她也注意到四方投来羡慕的目光,下意识的就避开了慕珑渊的注视。 “是……” “还是要本公子陪你?”慕珑渊难得见夏浅薇如此乖巧的模样,当即目无旁人却又一本正经的调戏起她来。 此刻夏浅薇越发体会到了这名男子的难缠与恶劣,很显然他确实喜欢看她窘迫的样子。 “不劳烦公子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她已然收敛了表情转身离去。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故作镇静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而一旁虞家村的少女们纷纷露出了羡慕无比的神情,暗自悄悄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妆容,心思羞涩又雀跃起来……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男子善妒 众人只见这位京都来的贵公子竟是专注的望着那少女离开的方向,仿佛眼底容不下其他的人,那带着疏离之感的眼眸此刻泛着沉沉如春水的流光,认真的模样让人不敢打搅。 直到那倩影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慕珑渊才回过身来,只是此刻面上已经失去了一切笑意,寒光四现。 “方才,是谁要请本公子喝茶?” 这清冷的声音让原本面带奉承的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刹那间竟有种被人拿着刀架着脖子的错觉! 明明方才还是一个平易近人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怎么转瞬间竟像变了个人? “这……”方才开口邀请的农妇已然萌生了怯意,慕珑渊此刻浑身上下散发着吾非善类的气息,一时间众人面面相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莫非出尔反尔?”这男子的嘴角幽幽一勾,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四周的氛围变得诡异无比,终于有胆子大的人忍不住尴尬的笑了声,“花嫂,还不赶紧的!” “呵,是,是是,公子这边请。” 而另一头,脱离了慕珑渊视线范围内的夏浅薇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口气,随后前方传来一阵嬉戏打闹的追逐声。 只见几名天真可爱的孩童手中抓着竹蜻蜓迎面奔了过来,他们的脸上衣服上沾着些许泥巴,可丝毫不影响那一张张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比起方才那些虚伪的面具,夏浅薇的心情瞬间被这些孩子照得明媚起来,她眼神微微一动,随后弯下腰捡起了一片长长的叶子…… 这专注把玩着手中叶子的少女很快吸引了那些孩童的注意,他们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围了过来,随后便见一只活灵活现的草蚂蚱出现在夏浅薇的手中。 “哇!大姐姐好厉害!红儿想要!” “我也想!我也想要!” 夏浅薇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其中一个小女孩的鼻尖,“只要你们告诉姐姐,言庭哥哥的母亲现在何处,姐姐不但可以把这蚂蚱送你们,还能教你们怎么编。” 此话一出,原本开心的几个小孩竟纷纷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们嘟囔着,“可是爹娘交代过,我们不可以说的。” 夏浅薇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她蹲在他们中央,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那我们来玩个游戏,是的话就点头,不是的话就摇头,谁愿意跟姐姐玩,这草蚂蚱就送谁。” 他们几个一想,立刻开心的举起手来,“我要玩!” “我也要我也要!” 夏浅薇沉吟了片刻,亲切的笑着问道,“你们都认识言庭哥哥吗?” 随后,孩子们纷纷点头。 “言庭哥哥真的是疯子吗?” 果不其然,他们齐齐摇起头来。 一番询问过后,夏浅薇才缓缓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蚂蚱交给了这些孩子,伴随着一阵快乐的笑声他们一哄而散,只留下那面色渐渐深沉的少女。 此时,夏浅薇缓缓的来到孩子们告诉她的那个坐落于钟寿山西边的农家院。 望着眼前收拾得干干净净,素雅清幽的小院,不一会儿便见有名农妇从屋内出来,小心翼翼的回头张望着,“嫂子先歇着,一会儿我再过来。” 待她离开之后,夏浅薇才小心翼翼的从角落里走出,轻声跟进了屋内。 …… “王爷,县主已经顺利找到了虞母。”齐侍卫听着属下来报,随后恭敬的回到了慕珑渊的身边。 这尊贵的男子此时慵懒的坐于树荫下的石桌旁,桌上放满了新鲜的瓜果,兴许是他身上的气场太过不善,那农妇借口换壶热茶,一去却迟迟不敢回来。 而那些村民只敢远远的躲在院子外头张望着,无人想主动过来招惹麻烦。 只见慕珑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另一手百无聊赖的绕着眼前的茶杯沿滑动着,他的眼底一片沉静,仿佛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齐侍卫一眼就知道自家主子在想永乐县主的事情,再一看不远处那些频频朝这边暗送秋波的女子们,他的心中便一阵冷笑。 这虞二爷胆敢这般耍弄手段欺瞒王爷,这虞家村的众人更是井底之蛙不知阎幽军的手段,竟还有不少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天真之徒…… 等等,他怎么没想到?! “王爷,属下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闭嘴!” 哪知道,慕珑渊却连一点儿机会也不给,一想到连自己的属下都能与那丫头亲近,却唯独自己需要与她保持距离,再好的心情也会瞬间乌云压顶! 齐侍卫面上一僵,他分明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满好像快要到达极限,今后若不谨言慎行恐怕小命真要不保。 “说。”谁知,慕珑渊冷冷扫了他一眼又突然改变了主意,齐侍卫当即挺直了腰板,犹豫了片刻才开了口。 “属下之见,这世间女子皆有妒心,王爷总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唯对永乐县主关照有加,过犹不及,不妨试试别的法子。” 这一说,慕珑渊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只见这尊贵的男子缓缓抬起头,眼底泛着别样的光亮,“你要本王试她?” 倘若她心里无他,想必定会不为所动,若有…… 慕珑渊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态度一转轻哼了声,“你如此两面三刀,她可知道?” “……”此时的齐侍卫早已欲哭无泪,谁都知道自家王爷这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性子,如今还得加上一条,善妒!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成为王爷的假想敌,莫非是天要亡他? 然而慕珑渊哪里理会他的心思,只是不由得思考起若自己接近别的女子,夏浅薇究竟会有何反应? 心中不受控制的升起了一丝丝期待,但脑海中却晃过那张风轻云淡置身事外的小脸,心头瞬间一堵。 罢了吧,说不定到头来气死的人只有自己。 “公,公子,这是小女子绣的手帕,若公子不嫌弃……”谁知这时,一名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子缓缓而来,鼓起勇气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身后集中着无数嫉妒又焦急的视线,谁都不敢跨出这一步,可一旦有人起了头,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四周的空气仿佛就此静止,这女子的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可慕珑渊却迟迟没有动作,看得连一旁的齐侍卫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虚与委蛇 此时那女子的手已经有些轻轻颤抖,原本想好了倘若被拒绝,她该如何说辞让对方回心转意怜香惜玉,可此时此刻却发现自己连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明明自己的绣活是村子里最好的,爹娘也总夸她有富贵相好生养,倘若能让这位公子相中,做个小小的侍妾也好过嫁给那些没出息的男子! 想到这,她几乎要瘫软的双腿再次站得笔直,不是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只要能走出这个小地方飞到京都去,谁还敢笑话她? “公子……”只见这女子把心一横抬起头来,可手中却是一空,眼前的公子竟毫无预警的接过了她的帕子,她心头一喜,面上顿时浮现了娇羞无比的笑容。 这一幕让不远处幸灾乐祸的其他女子们顿时变了脸色,难道真要被她抢先了? “还有吗?” 哪知道,慕珑渊却突然看向她们的方向,这一张口,那些女子们立刻争先恐后的提起裙摆围了进来,拿出了她们早就准备好的信物一一摆在他的面前。 “公子,小女子秋菊,曾学过几年的戏曲。” “公子,小女子擅舞,也会作画。” “公子……” 慕珑渊的面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只见他优雅从容的瞥了一眼桌上早已堆满的小玩意儿,哪怕是这样小小的一个神态动作,在这些女子的眼中看来却有种令人仰慕的贵气。 一时间众人当即安静了下来,她们差点儿忘了,公子是京都来的,她们这般聒噪怕是显得十分粗鄙无礼吧? 方才还四分五裂的女子们竟奇迹般默契的安静下来,腼腆娇羞的立在一旁,乖巧得仿佛她们真的已经成了慕珑渊的侍妾。 “都想跟本公子回京都?” 她们的眼睛当即一亮,却听慕珑渊戏谑的笑道,“那便要看你们听不听话了。” 此话一出,雀跃的女子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表明着自己的忠贞,一副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的架势,慕珑渊淡淡的听着,许久之后才回了句。 “如此甚好,那么……” 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此时齐侍卫已然读懂了自家王爷的眼神,当即往前跨了一步,“关于虞家村祖祠之事,你们知道多少?”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却是一僵,原本满面桃花的女子们竟纷纷低下头来目光闪烁,她们只觉得一道锐利无比的视线冷冷的割在她们的脸上,莫名一阵生疼。 直到有人忍不住尴尬的笑道,“我们女儿家平日里只负责织布刺绣,村子里的事情都是由父辈操持,所以一概不知。” “是呀,我们不知情。”其余的人纷纷附和,以为如此便能蒙混过关。 谁知,原本稍稍露出一丝亲切之意的男子竟眸色一寒,语气里透着几分冷厉,“这么说,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 众人只觉得自己顷刻间仿佛变成了那地上的烂泥,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便听那毫无温度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危险与厌恶,“带上你们的东西,滚!” 眼前的这些女子哪里承受过这等可怕的压迫力,她们纷纷眼眶一红,吓得面色惨白赶紧手忙脚乱的揣上自己才送出去的小玩意儿,连头也不敢回便跑出了院子。 慕珑渊冷冷的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无趣至极,这些人嘴上说得冠冕堂皇死心塌地,实际上皆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虚伪不堪! 他怎么就对齐韶的建议动了心?用这些女子来气那丫头,实在是可笑无比! “看来是不会有人回来了,走。” 慕珑渊已然缓缓站了起来,谁知刚走没多久,他与齐侍卫便发现方才第一个送他帕子的女子竟是默默地跟了上来。 直到走到一处无人的林子,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公子……” 只见那女子略显犹豫的上前,她警惕的四下张望了片刻,随后紧握着自己的袖口咬牙说道,“若公子愿意收下小女子,公子想知道什么,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面对偌大的诱惑,总有人会不顾一切。 一旁的齐侍卫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如此也好,将这女子带回京都作证,此行也算有所收获。 两人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不经意间落入了山坡上归来的夏浅薇眼底。 她分明看见了那女子眼底毫不掩饰的仰慕,以及对方手中拿着的帕子,不用想便知这女子接近幽王是何种心思。 莫非,慕珑渊是打算从这女子的口中探出有用的消息? 利用女子的倾慕之心,天下间的男子不皆如此? 夏浅薇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中再次升起了一丝厌恶与冷意,明知幽王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的身影竟与卫玄麒重叠在一起。 “公子这样尊贵之人,小女子不敢奢求别的,只为今生做牛做马伺候公子。”此时那女子已经有些急功近利,明明爹娘万般交代,绝对不可以将祖祠之事泄露出去。 可这与她的终身大事有何可比? 况且方才她一路走来并无人发现,就算将来有什么纰漏,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她走漏的消息。 哪知道,慕珑渊的目光却是平静的从她身上收了回来。 “你走吧。” 什么?! 连齐韶也有些惊讶,明明送上门来的羔羊,岂有不宰的道理? 可慕珑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眼前的女子,“不走?莫非是想留条腿下来?” “公、公子饶命!我,我这就走……” 待那女子跌跌撞撞的逃离之后,齐韶终于忍不住问了句,“王爷,为何不听听?” “此等见风使舵之人说的话,有何价值?” 然而只有他心里清楚,当这名女子迎面而来时,自己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夏浅薇的面容。 倘若那女子要的是财富,那么慕珑渊绝对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易,可她偏生想留在自己的身边。 若以他从前的风格,定是先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再让那名女子后悔这等背叛亲族的行为! 可慕珑渊惊讶的发现,他那一瞬竟是连片刻的谎言也不愿说,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自己虚与委蛇。 哪怕,只是让那女子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刻,都那般令人抵触! “怎么,除了这个馊主意,你就没有别的能耐了?” “不是,王爷……” “还是连你也认为什么人都能为本王所用?” “属下不敢!” 齐侍卫的后背早已渗出了一片冷汗,慕珑渊终于不再看他,只是不满的对着某个方向骂道,“那丫头,还不知道回来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心中有他 片刻的功夫,虞家村口静静的伫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可风中却隐隐传来一阵焦躁的气息。 “王爷莫急,属下已经派人一路暗中保护着永乐县主,绝对不会发生任何的意外。” 阎幽军行走于刀山火海多年,难道还会栽在区区几个村民手中? 谁知,齐侍卫却是收到了慕珑渊冰冷的视线,“本王何时急了?” 他只是在想,夏浅薇莫不是不愿与他相处,所以才故意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说不定心里还盘算着他是否会因为耗尽耐心而先行离开! 想到这,慕珑渊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夏浅薇松了口气时的表情,心中又是一沉。 “王爷您看!”齐侍卫惊喜的声音很快让慕珑渊回过神来,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道淡雅清秀的身影,她踏着星星点点的阳光而来,每一步都如水中照影,人面桃花,岁月静好,让人无法从她身上挪开目光。 这一刻慕珑渊心中所有不满的情绪尽数随风散去,当夏浅薇站到了他跟前,原本打算挖苦讽刺几句,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可还顺利?” “已经见到虞母,可是……” 夏浅薇回头望向某个方向,接近虞母比她想象中容易,然而不论她问什么说什么,虞母始终不肯回应,只是紧抿着唇红着眼眶,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他们以虞言庭的性命相要挟,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虞母又怎么肯冒险?” 慕珑渊回了句,他太清楚这些人的手段,既然他们肯将人留在虞家村,就不怕那虞母胡言乱语。 “臣女也早有所料,此番前来还是为了确保虞母安全。”她已经为其把了脉,除了伤心过度导致的体虚,虞母身上倒也没有被做其他的手脚。 慕珑渊和夏浅薇都清楚,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怕那些人也不屑下手,但倘若虞言庭也出了事,只怕虞母就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夏浅薇抬眼望向那好似陷入沉思中的男子,却不自觉的想起了方才那一幕,明明理智告诉自己,不论幽王做什么都与她无关,可心中依旧有种别样的感觉。 她着实没有想到,慕珑渊就那样轻易的让那女子离开了。 “那么王爷呢?王爷可有收获?” 慕珑渊当即回过神来,他望着夏浅薇这张认真姣美的面庞,嘴角微微一勾,“齐韶建议本王对其他的女子好一点儿。” 此话一出,一旁的齐侍卫身子不由得一僵,他分明感觉到夏浅薇似乎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瞥了他一眼。 这样的神态落入慕珑渊的眼底,他当即往前跨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俯下身来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的双眸,似乎不愿意在此时此刻从她的眼底看见别人的影子。 “若本王听了他的话,你可会介意?” “……” 若换成从前,夏浅薇一定会大大方方的鼓励他千万不要有所顾虑,更不要在意她的想法,可眼下她却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莫非……他就是顾虑她会介意,所以才放弃了从那名女子身上榨取价值的机会? 夏浅薇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着实幼稚可笑,慕珑渊是何许人也?会因为她的想法而左右他的行事风格? 夏浅薇已经不会再高估自己在一名男子心中的地位了,幽王这点儿花样,哄哄未经情之一字的小姑娘或许可行。 “王爷是做大事的人,自是不拘小节。”夏浅薇收敛了心绪,已然抬起头淡淡的笑道。 慕珑渊的眼中一沉,感受到这丫头再次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对他满是防备! 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么?明知某人的心比石头还硬,竟还希望她能说出什么让人愉悦的好话来。 夏浅薇立刻察觉到了这名男子眼中的失望,她袖中的手不由得轻轻握起,在慕珑渊转身之际竟鬼使神差的补了句,“以王爷的本事,无需利用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能成大事,捷径是那些懦弱之人的选择,相较之下,哪怕王爷心狠手辣,却也光明磊落。” 方才那一幕确实让夏浅薇对幽王有所改观,原来像他们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并非全都如卫玄麒那般,将弱女子作为踏脚石。 这世间什么东西皆可利用,但将别人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实在是最卑劣的事情! 而她一直以为幽王是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危险之徒,或许,她也错了呢? “你这是在夸本王?” 慕珑渊微微一愣,心狠手辣?这算奉承吗? 看着他那略显错愕的神情,夏浅薇竟忍俊不禁的抬起手掩着唇,她着实没有想到幽王有时候还真像一个不断向人讨糖的孩童,明知他多半是在戏弄自己,可如今的心情竟不再像先前那般抵触。 倘若他能收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夏浅薇觉得,或许与他真能做个朋友。 谁知,一双温暖的大手却是轻轻放到了她的头顶,夏浅薇眸光一闪,下一秒便对上了他明亮深沉的视线,“如此甚好。” 甚好? 夏浅薇清清楚楚的从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方才毫无戒备的笑颜,心中当即一紧,她怎么突然忘了形,本不应该与他过多亲近才是…… 慕珑渊的心情却是愉悦极了,他着实不喜夏浅薇年纪轻轻却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而就在刚刚,她眉眼间的灵动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致,明明一笑便可抵去这世间的一切污糟,为何却要藏匿起来? 夏浅薇顿时觉得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危险,她当即往旁边一站避开了慕珑渊的碰触,可眼前这男子却笑得更深了。 “紧张?紧张就对了,丫头,你可曾想过对本王并非毫不在意?” 慕珑渊那自信又张狂的声音,如同巨石般毫无预警的落入了夏浅薇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浪。 她的脸色蓦然一变,如同见到猛兽一般转过身去,皱着眉头一副万分抵触的模样,“王爷莫要再戏弄臣女!” 她这一世,绝对不会轻信任何男子,也绝对不会再往心里装下任何的人!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共处一室 是夜。 偌大的屋子里安静得仿佛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只见屋内中央的圆桌旁,一对男女面对而视,齐齐按着一本兵书僵持不下,气氛竟是有些许剑拔弩张。 此时的慕珑渊早已摘下了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本俊逸非凡的面容,此时正散发着一股冷酷霸道的气息。 夏浅薇只觉得有些头疼,“王爷何必总是与臣女过不去?这兵书昨夜臣女已经看了一半……” “所以今夜就轮到本王了,怎么,这你也敢争?”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们昨日便已经独处一室,可却是夏浅薇揣着这本兵法坐于窗前借着月色耗了一整晚。 她美名其曰幽王身份尊贵,岂有让他坐冷板凳的道理? 但慕珑渊却觉得烦闷至极,他心仪的少女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似乎整间屋子都是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草药香气,如何能让他安眠? 与其又是两个人都没睡,不如今夜便宜了她,由他来守着。 “王爷还有要事在身,若不好生休息,如何能够应对万变?” “你这丫头,莫非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慕珑渊忍不住冷笑道,心中只觉得夏浅薇怕是对他不太放心,所以才不愿合眼,生怕自己对她做些什么不轨之事。 否则,从前他领着阎幽军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日夜不眠的穿过一个国家也不曾倒下,如今不过是区区熬上一夜又算得了什么? 夏浅薇眸色微动,她自然知道慕珑渊是在关照她,可却偏偏无法心安理得的承了这份情。 果然,他还是适合做他高高在上的金贵王爷,守夜这种事情着实不太妥当! “臣女已经习以为常,王爷无需担心。” 重生一世,多少个夜晚她都从噩梦中惊醒,无数个不眠之夜伴随着夏浅薇,她确实没有慕珑渊想象中的那般娇气。 而眼前的男子似乎已经耗光了所有的耐心,他索性危险的勾了勾唇角,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夏浅薇的身前,“既然你也不想睡,不如我们来做点特别的事情……” 此话一出,对面的少女立刻松开了放在兵书上的手,警惕万分的盯着慕珑渊。 她这幅样子着实也有些好笑,自己若想对她做什么,还需要事先知会? 这种事情可不是她瞪大了眼睛就能抵抗的,莫非这丫头已经忘了先前的教训? 迎上慕珑渊得逞的浅笑,夏浅薇顿时有些羞恼,而对方却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好似在欣赏她此刻窘迫的表情。 “怎么?莫非要本王亲自抱你去榻上才肯休息?”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脚下已经微微一动,夏浅薇瞳仁一缩,暗暗咬牙才转身朝着榻子的方向而去。 她丝毫不用怀疑这男子绝对说到做到,可心中却有些郁结,那些伦理纲常在慕珑渊的心里根本不值一文,又有什么可以约束他霸道的性子? 夏浅薇此刻就有种身在虎穴的感觉。 哪知道转瞬间,身后却是传来一阵翻书的声音,她惊讶的望了过去,便见慕珑渊已然披了件外衫坐下,竟真的认真读起手中的兵书来,完全没有要继续逗弄她的意思。 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屋子里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夏浅薇犹豫了片刻,才挽起长发合衣躺下,明明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莫要受幽王的影响,可她实在无法忽略窗边的那名男子。 今夜的月色格外的朦胧皎洁,那一缕银光从微微敞开的窗户间投射进来,落在慕珑渊的肩头,他随手撩起垂于脸颊上的发丝,袖口滑下露出了那截有力的手臂,在光晕中显现出如陶瓷般细腻的色彩。 此时,他的眉眼早已褪去了平日里的冰冷,只剩下一片惊艳的俊美,难以想象此时那双正在翻页的修长手指沾染了多少鲜血。 若非夏浅薇清楚慕珑渊身上的故事,只怕真会以为这只是一名上天眷顾的贵公子,集旁人羡慕不来的皮囊与地位于一身。 不知不觉间,原本的戒备渐渐散去,疲惫感席卷而来,让夏浅薇的视线渐渐模糊,不觉间竟是沉沉的睡去。 只是奇怪今夜的风似乎格外的温和,她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还在侯府的时候,睡在自己的闺房中那种再难得到的安宁。 榻上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让窗前的慕珑渊缓缓抬起眼来,明明他极力的想要将注意力放于手中的兵书上,可这一刻还是没能忍住望向夏浅薇的方向。 不知何时,她的长发已然散开,如同丝绸一般以优美的弧度披在那纤细单薄的背上。 领口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竟让他看了许久,明明只是个背影而已,却美得让他挪不开眼,连原本清寒的冷风也随着他心头升起的热意而散去。 哒的一声,手中的兵书忽然落在了地上,慕珑渊惊觉回神,发现自己竟盯着夏浅薇这般久。 他当即捏了捏自己的眉间,嘴角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不知在惆怅着什么。 就在这时,屋顶上传来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动静,慕珑渊的眼底瞬间划过一丝寒光,冷冷的抬头望向屋顶的方向。 他脚下当即一动,伴随着一股寒风突然钻进了被褥之中,惊醒了睡梦之中的夏浅薇,而下一秒一双强有力的大掌竟从身后而来,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夏浅薇心中咯噔一声,正要挣扎,身子却被完完全全的捞进了那炙热而坚实的怀中。 “别动,有人!” 耳边响起了慕珑渊警告的声音,夏浅薇眉头一蹙,她发现身后的男子好像屏住了呼吸,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的身上,很快她也感受到了那监视的视线。 似有一股微风轻轻推开了屋门,那陌生的气息由门口而来,哪怕夏浅薇看不见,依旧能清楚的知道屋内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缓缓朝着榻子的方向靠近,脚步小心翼翼,夏浅薇下意识的想去掏袖中的银针,却是被慕珑渊牢牢的握住。 她这才惊觉慕珑渊此刻是背对着那人的,这不等同于将死穴全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是大忌! 等等,难道他是为了保护她?!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亲密之举 夏浅薇此刻百感交集,她感受着自己背后传来的那股强而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慕珑渊完全不必要做到这般地步。 倘若对方是个绝顶高手,这一瞬间就能要了慕珑渊的性命! 紧紧裹住两人的被褥中充斥着奇异的香味,他身上的龙涎香与草药味混合在一起,仿佛燃起了别样的温度。 夏浅薇紧绷着神经,那夜闯屋子的黑衣人久久的站在榻前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她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衣裳…… 哪有人穿得这般整齐歇息的? 而慕珑渊好像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微微一动,竟是将夏浅薇往怀中又搂紧了些,将她娇小的身躯彻底的藏匿于被褥之中,那炙热的鼻息已然喷在她的脖颈处,深沉又放松。 此时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夏浅薇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融化在这逐渐升高的温度之中,可却不敢有任何的反抗,生怕给慕珑渊带来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让人觉得如此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那徘徊在屋子里的黑衣人才悄悄退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夏浅薇几乎要弹跳而起,却是被慕珑渊按了回去。 “还没走!” 他压低了声音警告着,夏浅薇果真又安分了下来,可她却看不到慕珑渊嘴角早已扬起的浅笑。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乖巧的窝在自己的怀里,只是怎的这般纤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弱。 难以想象这么一具小小的身子,竟有那么大的勇气与所有人顽抗! 此时慕珑渊突然想起夏浅薇在马背上时的样子,凌厉得如同一支淬了毒的长箭,而他不知不觉间竟已经中了她的毒,似乎……越陷越深了。 怀中的温度如此惹人爱怜,让他全然舍不得松手。 念在这一刻,慕珑渊决定放方才那人一马,不,应该说是让他死得痛快一点儿,当做回报好了。 可是夏浅薇仿佛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亲密,她忍不住轻声问了句,“王爷,他还没走吗?” “别说话,小心被发现。” 天知道慕珑渊需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笑出声来。 这丫头平日里精明得很,没想到也有蠢得这般可爱的时候,都已经过了这般久,若是那人还未离开,守在暗处的齐韶又怎会毫无举措? 他只是有些贪恋她发间冰凉清新的触感,或许这一刻便是他这些年来最舒畅的瞬间,真不明白方才他为何要那般折磨自己。 难道那冷冰冰的凳子舒服?难道那乏味的兵书比他中意的少女更吸引人? 只能远远的看着,这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性子。若是可以,他宁愿回到牢中亲自刑罚那些俘虏,也好过这种进退不得的境地。 慕珑渊仿佛瞬间开了窍,他索性点了夏浅薇的睡穴,心安理得的伸出手去替她理了理那一头柔顺的发丝。 他还贴心的为她摆了个舒适的姿势,看着身下的小女子恬静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笑道若这丫头能永远这般乖巧,或许自己还能多活几年,否则只怕他不是被那些死敌暗杀而死,而是被她活活气死的。 惬意的欣赏着这近在咫尺的小脸,随后慕珑渊的目光便忍不住落在她轻闭的双唇上,喉间渐渐涌现出一丝干涩。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指已经轻轻伸了出去,细细的描绘着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似有一片羽毛落在了自己的心间,挠得他的理智渐渐消散。 只见他缓缓俯下身来,正要覆上那惑人心智的樱唇,脑海中却突然划过夏浅薇厌恶的眸光。 “……”萌动的情意当即荡然无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如此在意旁人的看法,不愿成为她心中的那种恶人。 “王爷。”此时屋外响起了齐韶谨慎的声音,慕珑渊回过神来,正要起身离开,可心头的不甘却让他再次折了回来,只是快速的在夏浅薇的额间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印,才心满意足的抽身离去。 片刻的功夫,院子安静的阴影处,齐侍卫早已等候在那儿恭敬的望向来人,随后将手中的一份供词递了过去,上面还盖着骇人的血手印。 “王爷,这份供词是从村长的手里得来的。” 慕珑渊此时又恢复了那冰冷的模样,展开这供词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交代了朝中大元如何草菅人命,霸占民地之后以钱财收买人心掩盖恶行,这位村长更是亲眼所见虞府的大火以及后头的修缮,只是字里行间似乎还并不知道虞老爷已死之事。 “看来这位虞二爷还真是帮了柳相不少。” 慕珑渊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想起那八面玲珑的虞二爷,只是不知面对阎幽军的刑具,他是否也能如此圆滑? “王爷,方才那人正是虞二爷派来的,可是要……”只见齐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做干净点。” 他与那丫头独处的样子岂能被人欣赏了去?留个全尸便是了。 想必是今日他们去村子里打探消息,让这位虞二爷终于坐不住了。 慕珑渊原本就不认为这般光明正大的调查能有什么特别的收获,所以他早就暗中命阎幽军去寻如今柳相建好的祖祠,也就是在那儿发现了被收为仆从,负责替柳相看守打扫的村长。 在阎幽军手中招供之人,绝无翻供的可能,所以眼下只要把那村长带回去,柳相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皇帝老头一边忙着防备镇国将军,看来这回又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只是…… “王爷,我们何时回京?” 回京?慕珑渊当即望向屋子的方向,他还真是有些不舍这样的日子,待柳相伏法撇清了夏宜海的罪名,这丫头说不定又要开始躲得远远的。 这时,齐侍卫好像想起了什么,“王爷,昨日宫中的探子来报,已经有两日不见太子的身影。” 提起慕元,慕珑渊的表情当即一沉,好心情瞬间破坏殆尽,这么说那位金枝玉叶的太子如今不在宫中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祖宗原谅 天还未亮,榻上睡得深沉的少女蓦然睁开了双眸,鼻间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夏浅薇的脑海中似有什么灵光一现,猛地坐起身来,一件黑色的袍子当即从她肩头滑落。 “醒了?” 角落里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她抬眼望去,便见那只着一件洁白里衣的男子独坐于窗边,一头乌丝慵懒的散在身前,朦胧的天色让他的肌肤更显几分银白的凉意,却也让他如同精雕细琢般的五官越发邪魅逼人。 夏浅薇顿时有了些许失神,很快她的眸中划过一抹错愕,“昨夜……” “昨夜你倒是睡得安宁,本王就这样坐着守了几个时辰,好几次忍着不把你丢出屋去,感恩戴德吧。” 听他这不满的语气,好像什么特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夏浅薇怔了许久,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整齐的衣衫,可那炙热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她的周遭,真实得叫人有些心躁,可这样的话她该如何问出口? 思绪一片混乱,她只记得好似有人潜入了屋子,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竟没有丝毫的印象! “怎么,做噩梦了?”慕珑渊一本正经的问道,只觉得夏浅薇此刻的表情笨得十分可爱。 梦? 难道真的是她的幻觉? 夏浅薇轻皱着眉头,可那梦境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不经意的抬眼,正好捕捉到了慕珑渊那早已深深勾起的唇角,榻上的少女恍然大悟,立刻明白幽王又在戏弄她! 这一瞬她竟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抓起身边的枕头就丢了过去,却是被慕珑渊稳稳的接住,随后发出了一阵畅快无比的大笑。 夏浅薇气急,可笑的是方才自己居然还担心他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 想必她会睡得这般深沉,都是慕珑渊做的手脚! 眼前的男子丝毫没有打算要隐瞒和解释,只是随手将兵书放下,挑了挑眉笑看向她,“虞英杰那儿有动静,随本王去看场好戏?” “……” …… “少爷,您不能出去,老爷交代过了,要您好生在府中休息。” 两名家丁正苦口婆心的拦着那眼眶乌青披头散发的男子,谁知啪的一声,虞英杰竟高高扬起了手直接将其中一人打翻在地。 “混账东西,少爷我都快死了,今日就算皇帝老子来了,本少爷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虞英杰双目通红如同恶鬼一般,他的声音沙哑无比,那表情仿佛要将眼前的两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另一名家丁当即吓得忘了反应,少爷平日里风一吹都能抖三抖,今日的力气居然这么大?真跟撞邪了似的! 然而只有虞英杰知道,他真的被冤魂缠住了! 这两日一闭上眼,便觉得有东西在他的耳边吹着凉气,半夜醒来时总能看见窗外快速的飘过一抹鬼影! 他甚至在自己的屋内发现了大伯的鞋子,一会儿在桌下,一会儿在榻子前,好像大伯无时无刻都跟在他的身边似的! “大伯,冤有头债有主,不关英杰的事情,有话、有话就跟我父亲去说……” 甩开了那两名家丁,虞英杰语无伦次跌跌撞撞的闯出了院子,抄着小道从后门逃了出去。 坐落于钟寿山脚下西南方向,某一处临时搭建的虞家村祖祠显得格外寂寥。 简陋的供桌上摆满了牌位,可上头却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还有老鼠凌乱的脚印,似是许久没有人来过。 只听砰的一声,那摇摇欲坠的木门竟是被毫无预警的撞开,一名慌慌张张的身影狼狈无比的跌了进来。 他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手忙脚乱的掏出了临时备的香炉,点上了两根清香。 “祖宗在上,英杰是冤枉的,祖祠一事皆是我父亲独断独行,与英杰没有任何的关系!请各位祖宗千万不要怪罪……” 这时,一块牌位诡异无比的落了下来,直接砸在了虞英杰的脚边,吓得他原地蹦起,赶紧双手将那块牌位捡了起来。 谁知定睛一看,上面的名字让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祖、祖父!” 那么多牌位偏偏倒下了自家祖父的,不是祖宗显灵发怒那是什么? 这一刻虞英杰差点儿昏死过去,谁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来,闻讯赶来的虞二爷手中高举着火把,瞬间就照亮了自家儿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畜生,叫你不要踏入祖祠,当为父的话是耳边风吗?!” 虞二爷压低了声音愤愤的训斥道,作势上前揪住了那年轻男子的耳朵往外头拖,然而虞英杰却是尖叫着甩开了他的手,对着一旁的空气求道,“凶手!他才是凶手!大伯若是想报仇,找我父亲便是了,放了英杰吧!” 虞二爷差点没被生生的气出一口血来!听下人说这两日自家儿子变得神神叨叨,时常指着空气尖叫说看见了他大伯,口中囔囔着他大伯回来索命了,生怕旁人不知道虞府的大老爷死于非命! 若非自己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府中的下人们不敢声张,否则真要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坏事! “闭嘴!还不快跟为父回去,发什么疯!” “我不走!父亲,你快跪下来向列祖列宗认错,求他们饶了英杰,否则,否则英杰活不过三日啊!” 只见虞英杰疯魔一般撩开了自己的袖子,那两条手臂上的青痕更加明显了,虞二爷不由得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因为这些痕迹,所以才这般六神无主? “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说不定是在哪儿摔了……” “不!这是诅咒!大伯回来索命了,还有列祖列宗,他们怪我们把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卖给了别人,反而把他们迁到这种破地方!父亲,你不怕报应,难道还不管儿子死活了吗?!” 虞英杰歇斯底里的吼着,终于彻底激怒了眼前的虞二爷。 “什么风水宝地?道长说了,那地皮不干净!” “呸!父亲别瞒我了,那道长分明是收了你的好处,我那时候都听见了,我们虞家村这地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龙穴!长居于此,子孙不能封王也能拜相!” 虞二爷看着自己眼前这个胸无点墨的儿子,忍不住冷笑道,“子孙能不能封王拜相我不知道,但眼前我就能进京做个小官,这样的生意换成谁不会答应?” 做、做官?!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水落石出 虞二爷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轻轻一扫列祖列宗的牌位。 “再好的风水宝地,若抓不住机会,何时才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你大伯就是太迂腐了,居然为了虞言庭一家得罪了相爷,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实在是愚蠢至极!” 屋外似乎刮过阵阵阴风,让他手上的火把忽明忽暗。 “父亲,别……”虞英杰早已面如土色,只觉得自家父亲怎么敢在列祖列宗面前说出这等话来。 虞二爷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些什么,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这般胆小如鼠,有生之年怎么指望着这块风水宝地来让他封王拜相? 虞二爷缓缓走到方才落下的那块牌位前,好似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事情,“父亲,您总说大哥有文人傲骨,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荣登庙堂,真是可惜啊,可惜您死得那般早,没能看见大哥年年落榜的样子。” 只见这男子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随后渐渐变成得意的大笑,“真是块榆木脑袋,想入朝为官何止科考这么一条路?什么大善人,现在哪个村民记得他?敢为他说一句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不过是给了那些村民一点点好处,就再也没有人反对迁移祖祠之事,先人的庇佑福荫还不如眼前的利益实在! “父亲,别说了!会遭报应的!”虞英杰只觉得四周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无比,脚底不由得窜起一阵凉意,他紧紧地盯着门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要突然冒出来! “报应?如今我为柳相办事,荣华富贵必定享之不尽,若是运气好,还能帮你也谋个一官半职,只要管好自己的嘴,别给为父添麻烦!” 虞二爷已然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谁知这时,虞英杰竟是惊恐的张大了嘴望向他的身后,这幅一惊一乍的模样简直让人气结! 虞二爷终于忍不住扬起手来,正打算一巴掌打醒这没出息的东西,地上却出现了数道影子让他停下了动作。 只见不知何时,他的身后竟是站着几名面色阴郁的村民,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的脸上居然缠绕着和虞英杰一样的淤痕! “你,你们……” “二爷,你居然骗了我们!”只见这些村民竟与虞英杰一般双目通红形如鬼魅,他们的眼中写满了惧怕,愤怒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虞二爷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有那么一刹那他竟觉得眼前的这些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随时可能化成野兽的妖怪! 倘若只有虞英杰一人如此,他倒不会有所怀疑,如今居然这么多人一起…… 虞二爷目光闪烁,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试图遮掩一切,“天还没亮,你们来此地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向祖先请罪来了!若非如此,怎会知道二爷居然把我们都给卖了!” 虽然每家每户都收了虞二爷给的抚银,但他们只想过上好日子,倘若为此却要付出性命,说什么都不会这样昧着良心! “呵,说什么浑话?银子没给你们吗?这么快就来过河拆桥?” 此时的虞二爷哪里有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模样,他的眼底一片尖酸,轻蔑的看着这些穷苦村民。 只见他们面有心虚之色,其中一人咬牙道,“银子还给你,我不同意卖地!再多的银子也比不上命重要啊!” “就是!我们不卖了,立刻把祖祠迁回去!” 众人纷纷应道,可虞二爷却好像听见了什么玩笑话,“谁要你们的命了?地契都已经不在我们手上,怎么迁?除非你们能拿出三倍的银子,这事儿或许还好说!” 明知卖了整个虞家村的人都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虞二爷此言无疑是给他们指了条绝路! “我们……虞老爷有银子,他会帮我们的!” 虞二爷的眼底满是冷意,他低下头来抠了抠自己的指甲,嘴角的冷笑更甚。 不知他的大哥在天之灵看见这些人的嘴脸,心中作何感想? 有好日子过的时候没人想起他,失踪这么多日连问都没问一句,如今紧要关头,却只想着受他恩惠! “没错,我大哥一定会帮你们,所以,你们就一起去黄泉路上,等着他接济如何?” 什么?! 众人脸色一变,此事他们一直觉得蹊跷,那天虞府的大火染红了半边天,可因为发生了虞言庭两兄弟的那件事情,所以无人敢靠近,更没有人帮把手前去灭火。 他们就等到了天亮,火势终于熄灭了,可虞老爷和夫人却不见了踪影,只有虞二爷带着人在那儿收拾,他当时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心有怀疑,可村民们却不敢当面说些什么,再后来,虞二爷挨家挨户的送银子,说是给他们压惊的,沉浸在天降横财的喜悦之中,更无人深究真相,只是隐约听说虞老爷生了重病,现在府内休养拒不见客。 “所以,是,是你害死了虞老爷?” 众人此刻知道怕了,虞二爷面对他们的指责,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话可不能乱说,我大哥是因为不知好歹,倘若他肯为相爷办事,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看来你们也想步他的后尘……”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萌生了怯意,他们只是一介布衣,如何与当朝丞相对抗? 虞二爷将他们绝望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不已,这群窝囊废,还敢跟他斗? 然而这时,虞英杰突然扑倒在虞二爷的脚边苦苦哀求着,“父亲救救我!只要你向祖先们认个错,或许他们就会原谅我们,英杰只剩下三天的命了……” 三天?! 这几个村民齐齐脸色大变,他们早就听说虞府的少爷中了邪,谁知今日一早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上也有这种诅咒的痕迹,都以为是祖先惩罚,所以才会不顾虞二爷的交代回到祖祠这儿,打算好好的供奉赔罪,以求宽恕! “三天的命,虞少爷都这么说了,肯定没错!既然横竖都是死……” 虞二爷心头一惊,分明感觉到这些村民的眼神变得危险至极,“你们敢?!柳相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小心被满门抄斩!” “好一个满门抄斩!”就在这时,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透着一股隐隐的冰冷笑意。 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祖先显灵,谁知黑暗中竟是走出几道身影。 虞二爷看着为首的年轻男子,以及他身旁的夏浅薇,面上立刻露出了一抹尴尬而僵硬的笑容。 “司公子,您怎么会在这儿?”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谈判破裂 虞二爷心中疑惑,今夜他派去的人明明说司公子已经歇下了,眼下怎会突然出现?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人回去复命后不久,就被阎幽军干净利落的结果了! 可此时慕珑渊已经没有心情与他闲话,四周突然出现了数名身着红色铠甲的侍卫将整个祠堂团团围住,这架势让虞二爷立刻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 他紧皱着眉头收起了笑脸,沉声威胁道,“司公子真打算插手此事?但只怕,连司大人也没有资格与相爷对抗!” “他没有资格,本殿可有资格?” 一道冷厉的声音从祠堂之外传来,慕珑渊眸光一闪,只见那风尘仆仆的男子领着一队便衣侍卫由外而来,那张如柳般轻雅的面容此刻带着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寒意,出现在错愕的众人面前。 一旁的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的视线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她却是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名男子浓浓的不悦。 慕珑渊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竟在最后关头被夏浅薇摆了一道! 原来太子慕元前两日从京中消失,只怕就是微服赶来了虞家村,不用想便知其中缘由,自己算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没良心的小丫头,论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她也是炉火纯青。 而慕元的目光却是越过众人毫不避讳的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他无视着慕珑渊冰寒的目光径直来到那少女的跟前,眼底瞬间变得柔和无比。 “辛苦你了。” 这两人站在一起,明明画面异常和谐,可在慕珑渊看来却是那般刺目,而夏浅薇自始至终连看也没再多看他一眼,眉目间竟也泛着一丝隐隐的怒意。 ……怎么,这丫头莫非还在记恨着自己方才在屋内戏弄她的事情? 难怪赶来虞家村祖祠的这一路上她沉默得有些古怪,原来是真的恼了他的玩笑话! “你们是什么人?莫要多管闲事!”虞二爷此时心中已经有些慌乱,但面上却是虚张声势恶狠狠地吼道。 哪知道话音刚落,竟有两名侍卫上前一把将他按倒在地,“大胆!太子殿下在此,岂容你放肆?” 太、太子殿下? 虞二爷面上一白,他闪烁着目光难以置信的样子,“笑、笑话!太子怎么会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冒充太子你们该当何罪!” 然而,当其中一名侍卫拿出了太子随身携带的蟒玉,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当今陛下是真龙,而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佩戴蟒饰?!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一时间祠堂内的众人齐齐跪倒在地,像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从未想过今生还能亲眼见到当今太子,而虞二爷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那么他方才说的话,全都已经…… “将他们都带下去,听候发落!”慕元负手而立,面上一片清冷,很快祠堂里所有的虞家村人齐齐被押走,当那此起彼伏的哀求声渐渐远去,这诡异的祠堂里便只剩下了他们这几个人。 两名尊贵的男子四目相对,似有一股暗中较量的氛围弥漫开来。 “带永乐县主先行离开,本殿有话与幽王殿下相商。” 此时慕元的声音虽然客气,可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 慕珑渊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齐侍卫也跟着退了下去,这里没有了外人,他索性一把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带着冰冷笑意的俊美面容。 “太子可知何为喧宾夺主?”慕珑渊的声音里藏着浓浓的不悦,明明柳相的把柄是他找出来的,慕元一出现便这般理所应当的据为己有,不是喧宾夺主是什么? 而让他更加耿耿于怀的是夏浅薇居然那般听话的就退了出去,丝毫不掩饰她如今已经是太子船上的人。 慕元轻蹙着眉头沉声道,“这份功劳你想要便拿去,而永乐县主由我带走。” 他只要夏浅薇?! 慕珑渊忍不住笑了笑,可脑海中早已被各种猜忌填满,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没想到太子还是个多情种,千里迢迢离宫就是为了一个小丫头?” “我答应了玉寒,要替他好生照顾永乐县主……” “若本王说不呢?” 然而,慕珑渊却是沉下了脸色打断了他,不知究竟是在跟冷玉寒置气,还是打心底不相信慕元的动机如此单纯。 冷玉寒选谁不好,非得是慕元!他这般挑衅,莫非是打算逼自己对他下手? 连夏浅薇也是,在他们的眼底慕元就那么好?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此时天色已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这简陋的祠堂里,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一声轻叹。 慕元似乎做出了妥协,“究竟要如何,你才肯放了那弱女子?你与冷玉寒之间的恩怨与她何关?” 这幅口气,好像慕珑渊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慕元已然认定他是为了牵制冷玉寒,因此才抓着夏浅薇不放,幽王平日里不近女色又冷酷无情,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很难让人往别处想。 哪怕这次慕珑渊私自带夏浅薇离开京都,在慕元看来,他都是另有图谋。 “若本王要你的太子之位呢?”慕珑渊轻轻飘来一句,可声音里满是戏谑。 慕元那一向和煦的面容难得流露出了一丝厌恶,“本殿给你,你便能坐吗?” 两人其实都心照不宣,可慕珑渊一向的行事风格便是他不如意,谁也别想好过! 是,就算慕元让位又如何,皇帝老头依旧不会改变心意将江山交给他这个拥有异国血统的“外人”! “本王看起来像很稀罕?谁坐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这位天之骄子,怕是从未体验过何为失去?他一出生便不费吹灰之力的拥有了一切,轻轻松松的沐浴在阳光之下,耀眼得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 可越是如此,就越给人一种想要摧毁他的! “你就这般恨我?”慕元似乎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慕珑渊却丝毫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恨? 看着那张似有些许痛心的俊雅面容,慕珑渊不由得想起无数个在鲜血中摸滚带爬的日子,想起那个坐在凤殿内曾视他为蝼蚁的皇后。 “本王,只是想将你们一同拉入深渊罢了。”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他的宽容 此时,数名便衣侍卫守在夏浅薇的身边,前方的阎幽军一见来人,竟立刻站成一列,一副不打算放行的架势。 就算是太子,也别想轻而易举的带走他们王爷的人! “永乐县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从身后追上来的齐侍卫犹豫了片刻,才靠近夏浅薇的身边。 慕元的侍卫一脸的警惕,正打算拔出腰间的长剑跟这些嚣张跋扈的阎幽军拼上一把,他们身后的少女却缓缓上前,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便跟着齐侍卫朝着无人的角落走去。 “永乐县主真要跟太子离开?” 这段时日他将自家主子和永乐县主相处的点点滴滴尽收眼底,只觉得有些话此刻不得不说了。 看着夏浅薇的表情,他已然知晓了答案,齐侍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其实王爷早就发现县主这一路暗中做了记号,也知道县主藏着别的心眼……” 眼前的少女眸光一闪,似有几分难以置信。 是,朝中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被阎幽军看管起来的夏府,太子也命人暗中关注,所以当她被慕珑渊的人带走之后,第一时间就向慕元发出了信号。 兴许是幽王这人太过自大,从未束缚过她的行动,因此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沿途留下记号,方便慕元寻迹而来,甚至连先前在株洲城的夜市她主动相邀,也是为了方便行事。 可倘若慕珑渊早就发现了,竟还由着她去? 夏浅薇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可面上却依旧一片清冷。 见她没有回应,齐侍卫显得有些焦急,“属下真的从未见过王爷对何人这般包容,若是之前,属下不敢断言王爷的态度,可如今……” 他想说的是,如今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家王爷绝非贪图一时新鲜,兴许说出来很难令人信服,可光从县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王爷的底线,却还能活到至今被百般保护,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要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杀了幽王,什么奸细叛徒,他们遇见的还少吗?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但凡有一丝可疑之人,都不可能被王爷留在身边! “齐侍卫!”夏浅薇突然开口制止了眼前的男子,她发现自己竟丝毫不愿继续听见关于幽王的一切。 其实她恼的不是慕珑渊,而是她自己。 从虞府离开的这一路,她满脑子都被一个可怕的念头所占据。 慕珑渊这个人确实卑鄙,但她可以肯定昨夜那潜入屋子的人并非他刻意安排,所以当自己被慕珑渊护在怀里的时候,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那样一个男子,真的愿意为了旁人牺牲自己? 而她睁开眼来率先担心的竟是他是否受了伤! 这种不受控制的意识让夏浅薇心中极度不安,本能的不愿去深想其中缘由。 齐侍卫见夏浅薇此刻的表情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抵触,她深吸了口气,眼底渐渐剩下一片冷漠,“烦请齐侍卫转告幽王一声,请他不要对臣女有所期待,如王爷所想,臣女是没有心肝的。” “……”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怒意的焦急身影闯进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慕元快步来到夏浅薇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冷厉的对着齐侍卫训斥道,“本殿在此,容不得你放肆!” 他显然误会了齐侍卫,以为对方是奉幽王之命来刁难夏浅薇。 “殿下莫要误会,属下……”齐侍卫本想解释,可慕元身后的少女已然给了他一个眼神,他这才想起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别有居心,反而会给自家主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哪怕心中不甘,齐侍卫也只能咬着牙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直到对方离开,慕元的脸色才有了些许缓和,他回过头来却发现夏浅薇竟略有失神的表情,果然,方才慕珑渊的手下定是对她说了些什么! “永乐县主?” “殿下,幽王可有为难您?”夏浅薇终于回过神来,此时又恢复了那冷静理智的样子。 慕元无奈的笑了笑,“让县主失望了,原本我想与他谈个交易,可惜失败了。” “交易?”夏浅薇丝毫不惊讶,难道慕珑渊还能给太子什么好脸色不成? “我想让他放了你。”眼前的男子面色深沉,精致的眼底涌动着复杂而担忧的流光,不用想就知道他误会了慕珑渊是用什么肮脏的手段要挟了她。 “……” 夏浅薇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这次的事情皆在她的意料之中,柳相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在劫难逃! 而她帮助慕元抢了这个功劳,幽王忙活了半天一点儿好处也没得到,只怕慕珑渊现在想要将她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吧? 倘若齐侍卫所言都是真的,那么他对自己有多宽容,这一次就有多恼火,下次见面怕不会再客气了。 “不过县主放心,夏将军如今身在安全之地,幽王奈何不了他。”慕元以为夏浅薇是在担心她的父亲,当即宽慰了一句。 眼前的少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从不认为自己愧对慕珑渊,可此时此刻心中竟是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烦闷之意。 毕竟,那男子这段时间的关照早已大出她所料,夏宜海在幽王府中被视若上宾,无人敢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因此只要慕元稍加花点心思把人救出来绝非难事。 可这笔账,就更难算清了。 据夏浅薇所知幽王至今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这算不算是他骇人听闻的经历中唯一的一抹败笔? “殿下,还有一位至关重要的证人在虞府中。” …… 此时,齐侍卫已经回到了慕珑渊的身边,他凝重的低着头,“王爷……” 眼前俊美尊贵的男子眼底一片幽湖般的冷意,像是覆上了厚厚的冰霜,将前几日所有的柔和景致掩埋得一丝不剩。 “那两个小的,也被救走了?”他说的是虞庆和虞悦。 “是。” 齐侍卫心中越发忐忑,永乐县主这次做得太绝,她可想好了这般利用王爷后的代价? 谁知,自己身侧的慕珑渊突然轻轻笑出了声,瞬间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张飞鸽传书,揉在掌心里化成了一堆碎屑。 “那丫头还以为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怕是万万没有料到,夏宜海……”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她的心事 一辆马车离开钟寿山快速的朝着京都的方向行驶而去,数名便衣侍卫紧跟其后,时不时回头张望,仿佛生怕什么人追上来似的。 “殿下,看来幽王已经放弃了。” 一名侍卫驾着马来到车窗边禀道,然而慕元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轻松之色。 当他们赶到虞府将虞言庭救出时,竟发现不知何时慕珑渊手下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本以为又会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谁知对方竟撤得这般干脆。 慕元只觉得这太不像慕珑渊的风格,他收敛了思绪望向坐在对面的夏浅薇,“永乐县主,此番回京之后可要万事小心。” 只怕幽王是打算秋后算账,或许他已经设下了埋伏只等着他们放松警惕! 哪怕是如慕元这般温暖随和之人,面对慕珑渊也难以放下防心。 “言庭哥哥醒了!” 这时,车内的两个小人儿惊呼一声,只见这一路昏睡的虞言庭终于悠悠转醒,他迷茫的睁开眼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虞庆虞悦,忽而坐起身吓道,“少爷小姐,你们怎么会……” “言庭哥哥,是永乐县主把我们救出来的!可、可是你……” 泪水花了悦儿的小脸,她哽咽的看着虞言庭满是血迹的衣衫,方才夏浅薇替他抱扎伤口的时候亦是被那些血肉模糊坑坑洼洼的伤口惊得一阵无言。 救出来了? 颠簸的马车这才让虞言庭意识到自己终于逃离了那炼狱之地,他咬着干涸的唇作势就想起身给夏浅薇跪下,却是被她伸手拦住。 “虞公子有伤在身,就莫要多礼了。” 然而虞言庭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回想起自己所遭受的事情,浑身便止不住战栗而起。 原来,那日他被带进屋内,虞二爷便以治病之名命人强行给他灌下来路不明的汤药,待他们得手退出屋外并且上锁之后,虞言庭立刻抠着自己的嗓子吐出了大半。 他知道虞二爷不会轻易杀人灭口,怀着忐忑的心情躲在屋内细听着门外偶尔传来的对话,才知道那是置人神志不清的疯药! 所以虞言庭便将计就计,佯装自己被药力所控制,可虞二爷是个心细的哪里会轻易相信?每日都会命人送药过来。 夏浅薇不用想便知虞言庭一方面要装疯卖傻,一方面又要与体内没有除尽的疯药作斗争的艰难。 “所以你用剪刀自残,就是为了保持清醒?” “是……每每剧痛过后,才能重新想起自己是何人,要做何事。” 虞言庭苦笑了一声,好在虞二爷没有起疑,流再多的血受再多的伤都是值得的。 车内的两个小家伙听得胆战心惊,虞庆坚定的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言庭哥哥放心,太子殿下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太子殿下? 虞言庭这才发现角落里坐着一名气质出众的雅致男子,看他微愣了许久,慕元轻皱着眉头歉意的赔罪道,“让这位公子受苦了,皆是我朝办事不力,文武百官本是为民而生,如今却发生这等官逼民反之事,身为当朝太子,我实在有愧。” 虞言庭挣扎着想要起身,慕元先一步扶住了他,“县主好不容易才替你止了血,莫要让她担心。” “……多、多谢殿下,那位慕公子……” “他回京了。”不等虞言庭问些什么,夏浅薇便打断了他的话,眼前虚弱的男子面色似有几分可惜。 “本想亲自向慕公子道声谢,这几日若非他命人暗中给我送吃食,怕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虞二爷虽没有命人对虞言庭施虐,可看他似乎已经真的疯了,便不再叫人送食,打算活活饿死他!毕竟一个疯子,连自残这种事情都做了,不懂得吃喝也不稀奇。 慕公子?说的莫非是慕珑渊? 慕元不由得深深看了对面的夏浅薇一眼,而那少女却始终一副淡淡的表情,他心中似有些许迟疑,方才莫非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提起慕珑渊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中划过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变化,心中竟是有种莫名的直觉。 以往夏浅薇总是对幽王流露出深恶痛绝的眼神,可这一次她越是平静,就越让慕元觉得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回京的路途遥远,是夜,车内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一丝细微的动静让原本闭目养神的夏浅薇猛地睁开了眼,只见慕元手中拿着一件外袍正打算为她披上,此时还保持着那个手势,四目相对,那男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惊扰永乐县主了。” 他压低声音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深沉的三人,他们重见天日哪里顾得上马车颠簸,睡得异常安稳深沉。 唯有夏浅薇,自始至终眉间都带着一缕化不开的忧愁。 “本该寻处客栈歇息,但……” “臣女明白,正事要紧。” 以慕元的身份,理应快马加鞭赶回京都以免节外生枝,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不便,反观这位辰国太子竟愿与民共苦,让虞言庭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他的车内休息,实属不易。 “县主有心事?” 见眼前的少女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慕元面带春风般的浅笑关切的问了句,夏浅薇微微怔了怔,从他那清澈的瞳仁中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疲惫的神色。 车内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兰香味,明明不久之前,她还与幽王共乘一车,共处一室。 夏浅薇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空荡之感,这一路紧绷的神经让她猛然意识到慕珑渊对她的影响实在太深。 兴许是那个男子太过强大,考虑的总比旁人更加周全,而且不经意间,夏浅薇总能发现藏于暗处保护她的齐侍卫。 有慕珑渊在,她总能得到一丝喘息和安定,而不会像现在这般需要她处处留神提防周遭可能暗藏的危险。 明明他才是最需要她警惕的人,为何现在…… 夏浅薇立刻定了定神,不,这不是依赖! 与强者合作不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吗?既能省心又能轻而易举的达成目的,各取所需而已。 “臣女只是在想柳相之事。” 慕元自是不信,却也未深究,可夏浅薇的隐瞒让他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些许失望。 这体贴的男子再次将手中的衣衫递了过去,贴心的披在了她的腿上,“有一事,我想与县主商量……” 他顿了顿,抬起眼望向夏浅薇,那眸中似有一股深情不自觉的倾泻而出,“我……不想娶云国公主。”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初心不改 慕元的声音犹如月夜里的一股清风,透着些许淡淡的无奈。 夏浅薇惊讶的迎上他皎洁的眸光,在她看来这云国太子并非那种优柔寡断朝三暮四之人,“殿下,可是发生了何事?” 明明她的反应在慕元的意料之中,可他却有些隐隐的失望,只能轻笑道,“六皇弟希望我成全他,既然我们的目的只是拉拢云国,或许……” 慕元话中的意思是只要与他一条心,谁娶那夏柔萱都是一样的。 “万万不可,如此一来必定激怒卫太子。” 夏浅薇回得斩钉截铁,她太了解卫玄麒这个人,且不论慕昭绝对不可能对夏柔萱有意,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再者,卫玄麒怎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棋子送给一个在他看来没有丝毫前途的皇子? 慕元再一次从夏浅薇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超乎寻常的执着,她眼中的坚定骗不了人,让他方才心中升起的一丝怀疑渐渐消散。 一抹欣慰的浅笑扬起,慕元此刻的表情带着些许高深,但很快便隐在了一片难以言喻的愉悦之中。 “确实,如你所说,卫太子必定不会允许公主嫁给六皇弟,反而还会伤了两国和气,所以这次,我怕是要让他伤心了。” “六殿下通情达理,此事应有什么误会。” 夏浅薇立刻想起之前慕昭与她说过的那些话,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缘由。 想必,六殿下是不忍太子牺牲自己,所以才出此下策,只能说慕昭没有看清其中利害,幸好他们手足情深,否则着实容易心生嫌隙。 “那么永乐县主呢?” 谁知,慕元突然问了句,他的脸色仿佛笼罩在一片蔽月阴云之中,“本殿记得县主说过,在其位谋其政,慕元始终不敢忘记自己的责任,哪怕心有所系,却明白应以大局为重,而县主是否也初心不改?” 夏浅薇终于察觉到了慕元的担忧,他贵为太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却始终能约束自我,这点着实难能可贵。 而眼下幽王对她的特别,只怕明眼人皆看得出来,慕元是担心自己是否已经被慕珑渊拉拢,改变先前愿为他效犬马之劳的诚意。 皇族之间的争储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愿意轻易相信一个可能会临时倒戈之人? “殿下放心,臣女说过会助殿下荣登大宝,百姓需要仁德兼备的明君。” 慕元眸光一闪,不由得皱着眉头解释道,“县主误会了,我并非怀疑……罢了,好生休息。” 他避开了夏浅薇疑惑的眸光,心中轻叹了口气,而脸上已然带着温和的浅笑回过身去,为车内的两个孩子拉拢了下薄被。 既已忍耐至今,怎能一时冲动前功尽弃。 况且慕珑渊此人心狠手辣更不懂得怜香惜玉,有何值得她倾心之处? 果然,是他多虑了。 …… 春日的清晨阳光暖而明媚,宏伟庄重的朝钟响起,文武百官早已齐聚大殿之中,俯首于天子脚下。 “启奏陛下,前阵子的北部沙尘影响春播,丞相大人及时应对,第一批赈粮已经送达,解了百姓燃眉之急。” “去年由丞相大人亲自指挥修建的洪坝造福了受水患困扰的一方百姓,今年再无噩讯传来,甚是顺利。” “丞相大人忧国忧民,实在我朝之幸。” 一阵歌功颂德之后,辰皇的面上虽是带着笑,可眼底却是划过了一抹幽光。 “柳爱卿深得朕心,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此话一出,角落里原本低调谦卑的柳相立刻露出了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站了出来,“陛下隆恩浩荡,臣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有所奢求!” 这时,一名大臣却是大步上前跪倒在地,“陛下向来赏罚分明,丞相大人之忠诚天地可鉴,恐怕今生唯一憾事,便是未能为其母讨回公道!” 柳相的脸色当即一变,立刻回过头去看着那位大人压低声音喝道,“莫要胡言乱语,还不快退下!” 怎么回事?不是叫他们莫要再提此事,这人是发的什么疯! 柳相回京之后才知道朝中的几位大臣为了讨好他联名弹劾幽王,也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竟是先斩后奏! 他私下大骂了那几位大臣,惶惶度了几日,而陛下对此事只字不提,钟寿山也没有任何可疑消息传来,再加上幽王突然称病,休朝了数日,便以为辰皇是打算息事宁人,毕竟谁都不愿跟幽王正面冲突,假意训斥几句也就罢了。 然而这位大臣却好像没听见似的,目光灼灼的望着上方的辰皇,“陛下圣明,莫要让臣子们寒了心啊!” 柳相差点没被气出一口血来,正要叫人把这口没遮拦的大臣拖下去,却听一道冷笑从辰皇口中传来。 “确实,若不好生处理此事,朕还真是要让百姓们寒心了!” 众人当即为之一愣,下一秒,只见一道身着蟒袍的俊雅男子由外而来,他那清冷的眸光轻轻一扫柳相以及他身后几位大臣微变的面容,随后在中央站定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免礼。” 柳相的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他分明察觉到辰皇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见慕元一改平日里温和近人的模样,浑身散发着严峻的气息,他忽然望向柳相沉声喝道,“来人,将柳相拿下!” 什么?! 满朝文武瞬间发出一阵震惊的喧哗声,谁都没有料到太子竟会突然发难,顷刻间已然有侍卫冲上大殿,将柳相押住让他跪倒在地。 “殿下,不知微臣所犯何事?!”柳相的面上一片镇静,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知柳爱卿可认得此人?” 辰皇一开口,众人当即望向来人,只见一名布衣男子领着两名孩童出现在大殿之中,齐齐虔诚肃穆的俯身跪下,伴随着嘹亮的声音,“草民虞言庭,家住钟寿山虞家村,今日前来只为指认当朝丞相草菅人命之罪!”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证据确凿 大殿之上好似回荡着虞言庭的指控,这男子目光如炬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慕元只见此时柳相的眼底竟是划过一抹轻蔑,真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朝中大元,眼下此等场面竟还这般临危不惧,该夸他胆识过人还是老奸巨猾? “何来的胆大刁民,竟敢血口喷人!” 很快便有数名大臣站了出来,疾言厉色的训斥着虞言庭,他身后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已吓得红了眼眶泪流满面。 “别怕,有哥哥在。”虞庆咬着牙握着她的手,饱含希望的望着他身旁的男子,这一刻只觉得一向温和的言庭哥哥伟岸得如同钟寿山一般。 慕元轻轻一扫那几位打抱不平的大臣,幽幽笑道,“几位大人稍安勿躁,何不听听他的说辞。” “一年前柳相带了位天师到我虞家村,一眼便相中了族中祖祠之地,蛮横的请了土匪强拆民宅,不但杀了草民的两位胞弟,事后更变本加厉……” 他一件件的细数着柳相的恶行,可至始至终对方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辰皇的脸色越发阴沉,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的眸光重重的落在了柳相的身上,“爱卿有何话可说?” “皇上,微臣冤枉!” 柳相的声音洪亮坚定的传来,他紧皱着眉头看向虞言庭,“臣是购了块地,但那绝对你情我愿没有半点儿徇私枉法之事!此人微臣认识,念在他出身贫寒壮志未酬,便收于门下,谁知他心术不正,几次三番暗中打听今年科举考题,臣忍无可忍才将他赶出相府……” 在柳相的口中,虞言庭已然成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忘恩负义之徒! 虞言庭气急,他着实没有想到人证物证俱在对方还如此狡辩,正要说些什么,却有大臣出声制止了他,“闭嘴!区区一介布衣,朝堂之上岂有你说话的余地?” “请陛下明鉴!我府中上下皆可作证,将此人赶走之后他还时常回来纠缠府中女眷,着实下流恶劣,微臣有意放他一条生路,谁知今日他竟蒙蔽太子,意图陷害微臣!” 柳相话音刚落,立刻有大臣附和道,“难道,他就是相爷曾经提到过的那个疯子?陛下,此人时常神志不清,看他种种行径便知那些话信不得听不得!” 辰皇轻轻挑了挑眉,下意识的看了太子一眼,似有几分犹豫,“疯子?” 慕元知道,这些年柳相从未有过行差踏错,要让辰皇下决心铲除这毒瘤需要更多有利的证据,“难道整个虞家村的百姓都是疯子?” 话音刚落,只见数名侍卫押着一名面色惨白心惊胆战的男子进来,柳相抬眼一瞥心头顿时一震,他怎么在这里?! “啊——”兴许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虞二爷脚下一软竟是狼狈无比的栽倒在地,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唉声连连。 辰皇不由得眉头一蹙,似乎十分厌恶这等失礼之举。 一双金丝蟒靴出现在虞二爷的眼前,他挣扎的爬了起来,几乎是痛哭流涕的磕着头求饶道,“太子殿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可知,殿上何人?” 顺着慕元的目光望去,虞二爷看见了那一身威武至极的明黄龙袍,他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可很快,一道犀利危险的冷光却是让他身子一抖。 柳相的眼中散开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在警告他好生掂量。 然而慕元却是挪了一步遮住了他的视线,“你可知,天子面前若有半句虚言,会被处以车裂之刑?” 车、车裂?! 虞二爷终于吓得老泪纵横,既然横竖都是死,起码也给个痛快!他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磕着头,“草民说,草民什么都说了……” 片刻之后,满朝文武听得面色大变,而龙椅之上的辰皇却是笑得越发深沉。 四周很快安静了下来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众人只觉得陛下身上散开一股骇人的压迫力,阴沉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能与我朝皇陵比肩的龙脉之地,柳爱卿,这是不愿意屈尊丞相之位了?!” 只见辰皇重重的一拍扶手,在场众臣齐齐跪倒在地,柳相终于慌了神,他努力压下心中的那一份惊颤悲愤无比的抬起头,“陛下息怒,臣冤枉啊!臣确实不知那块地竟暗藏此等玄机,定、定是他!是他从中作梗捏造这样的罪名妄图加害微臣,陛下千万不要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啊!” 几名大臣也纷纷附和,他们心中无比清楚,倘若柳相倒下,很快便轮到自己了,“请陛下明鉴,这些刁民定是串通好了,丞相这些年忠心不二,天地为证其心可鉴!” 一时间大殿之上两方各执己见,僵持不下,直到太子那清润的声音响起,瞬间平静了眼前汹涌的浪涛,“丞相这些年功绩卓越,本殿本不想赶尽杀绝,可今日若不严惩以儆效尤,恐朝纲大乱之日不远。” 话及此处,柳相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随后,只见数名御林军由外而来,铿锵有力的声音重重的敲进众人的耳中。 “启禀陛下,卑职从柳相的书房中搜出了这件东西!” 一副熟悉无比的字画赫然呈现在柳相眼前,他疑惑的皱着眉头,那是不久前溪音命人寻来孝敬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画中有猫腻? 慕元接过那字画,别有深意的在卷轴上捏了捏揉了揉,随后眼神一动,从那空心的轴中抽出了一张卷好的纸条。 “父皇!” 太子转身恭敬无比的将纸条呈上,辰皇面色阴郁的打开一看,很快龙颜大怒。 “大胆逆臣!你还有何话说?!” “微、微臣不知……” “不知?!”辰皇冷笑了声,索性将纸条丢到了地上,柳相被身后的侍卫无情的推了出去,他踉跄了几步赶紧捡起纸条一看。 上面熟悉无比的字迹清清楚楚的写着他命姜副将暗中埋伏刺杀云国太子,并嫁祸给夏宜海的事实,信中还提到倘若姜副将不从,就要杀了他一家老小! “不,这不是微臣所写!” 柳相如同被烫了手般往后退了几步,可那字迹竟连他本人也难分真伪! 竟有人能仿得这般逼真,方才的一刹那差点儿让他怀疑起自己! 没错,他是以姜副将家中老小的命为威胁,可怎会留下这样的把柄?而这字画,还是他的女儿所赠。 柳相眸中一闪,如遭雷击般抬起头望向了慕元的方向……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 此时人声嘈杂,而那如墨画一般温文尔雅的男子带着与平日里无异的浅笑望着自己,这一刻柳相却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太子身上明明环绕着一股温和近人的春风,可他竟好似看见了一把暗藏锋芒的宝剑带着凌厉的杀气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自认为阅人无数的柳相瞬间恍然大悟,放眼朝中,他从未将任何人真正的放在眼底,哪怕是嚣张狂妄的幽王也并非能够轻而易举地伤到他的要害! 而这位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更是毫无威胁可言。 不过是个任由皇后操控的傀儡罢了,没有任何的脾气架子,好似连平民百姓都可以冒犯于他,若非背靠皇后,只怕太子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 而这一刻,柳相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有的人善于更换面具,左右逢迎八面玲珑,比如庄妃,比如他自己。而像太子,却是从幼时起就很好的隐藏了一切真实,只展现出了他的年轻抱负,天真理想,集一切难能可贵的品质于身! 可实际上,他却为了将那所谓的“证据”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进相府,而利用自己的女儿! 柳相着实没有想到,阳光一般温暖正直的太子,竟会使这般肮脏的手段! 慕元仿佛没有看见柳相阴冷复杂的神情,他一个眼神示意,很快御林军便扛着一件散发着浓浓恶臭的麻袋进来。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嫌弃作呕的声音,连辰皇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柳相若是认不得自己的字迹,那可认得此人是谁?” 哗啦一下,当那满是淤泥的麻袋一掀开,那具被泡得肿胀无比的尸身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顿时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啊?丞相夫人!这,这到底是……”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哪怕那张脸已经不堪,但依旧可以认出是丞相夫人秦玉媛,此时议论声早已此起彼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柳老夫人虽然得了肺痨原本时日就寥寥无几,但那天在场的命妇何其之多,每个人都知道丞相夫人和柳大小姐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这是柳相的家务事无人敢再提,他只对外宣称丞相夫人回了老家忏悔己过,谁也没有想到竟是这般惨状…… 慕元一脸惋惜的看着面色僵硬的柳相,字字如箭,“相爷不但是陛下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更是出了名的孝子,万万没想到竟做得出这等强取豪夺草菅人命,杀妻沉尸之事!不知相爷究竟有几副面孔?” 杀妻沉尸? 众人这才知道,丞相夫人是被御林军从京江里捞出来的! 柳相心中冷笑,他也想问问这位太子殿下有几副面孔! 然而,众人只见这男子露出了悲痛欲绝的表情,“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内人不日前就已经启程回乡,微臣实在不知她竟……” 他俨然将一副痛失爱妻的悲恸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谁知,下一秒被带上大殿之人让柳相立刻失了言语。 只见一名老嬷嬷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叩见陛下!老奴乃是相府里伺候溪音小姐的嬷嬷……” “说,你都看见了什么?只要你坦白从宽,本殿恕你无罪。”太子向来一言九鼎,这位嬷嬷为了保命,当即和盘托出。 “老夫人出事儿后的那一日,老奴跟着溪音小姐去了柴房,看见夫人被倒挂在梁上,浑身皆是伤口,那血滴得满地都是……” 众人一听,脑海中已然浮现出那骇人的画面。 这么说丞相夫人是被放干了血再丢进京江里的?相爷竟用这般残忍的手法对付自己的糟糠之妻,为柳老夫人报仇出气! “血口喷人!小姐为何要去柴房?” 柳相亦是震惊无比,不,这不可能!倘若那一向唯唯诺诺的女儿知道自己杀了她的母亲,怎会对他依旧恭敬有加? 她明明最藏不住心事,平日里更是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能应对那鲜血淋漓的画面? “相爷若真这般了解的妻女,柳老夫人也不会被活活气死了。”慕元的声音轻轻传来,此时柳相的双眸已经爬上了红色的血丝。 原来,原来如此! 他恨曾经被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柳溪云是个蠢的,没想到这个不受重视的小女儿反而满腹的城府! 一直沉默的辰皇终于听不下去,他大手一挥,“够了!这等乱臣贼子,朕不想再见到他,即刻摘去柳相的乌纱帽,将他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这震怒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大殿之上,事到如今已经无人敢为柳相多说一句话,唇亡齿寒,这一刻又有多少人心惶惶? …… 阴森压抑的天牢里,原本高高在上的柳相身穿囚服,披头散发的坐于草堆之中,可面上依旧一片冷峻。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柳相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来了吗?终于可以知道究竟是何人给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谁知一抬头,却见一张年轻绝美的妍丽面庞同样带着平静无波的浅笑看着自己。 “是你?”柳相眉头一蹙,他还以为露面的是当朝太子。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夏浅薇自然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他怕是想不到为何自己会飞出阎幽军所看守的夏府。 柳相很快回过神冷哼一声,“难道县主不该唤我一声姨父?” “姨母已死,何来的姨父?不过念在曾经亲戚一场,浅薇还是愿意给柳家指条明路的。” 只见夏浅薇从袖中拿出了一份早已备好的认罪状书摊开在柳相的面前,上面的字迹让对方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 原来,那藏在字画里的纸条竟是出自夏浅薇之手! 眼前的少女笑了笑,“难道丞相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 柳相眸光一闪,很快便想到了什么。 先前,他们不也送了一份认罪状书给夏浅薇,要她带去皇后面前为柳溪云扳回一城! 风水轮流转,所以这丫头……今日是来以牙还牙的?!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穷途末路 柳相浑身气势陡然一变,阴沉着脸色将这份认罪状书撕成了两半,瞪着眼睛喝道,“无知的小丫头,竟敢戏弄本相!” 他纵横官场多年,何时轮到一个丫头片子来他面前班门弄斧耍弄心机? 此时眼前的男子哪还有大殿之上那委曲求全的模样?他的眉眼间尽显犀利的冷意,眸中泛着精光,仿佛在盘算着什么反击的计划。 然而夏浅薇好似料到他会这般盛怒,只是淡笑着从袖中抽出了另一份同样的认罪状书递上,“相爷不妨看看,再决定要不要认罪画押。” 柳相微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竟真的伸出手去,他必须要确定夏浅薇究竟知道多少,又掌握了几分证据? 谁知,当他目光轻轻一扫纸上的内容,眼神终于不受控制的变了变,随后带着一副可怕的表情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沉默了片刻,才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是用何种手段引诱了太子,以为事到如今本相就奈何不了你了?” 这罪状上竟清清楚楚的交代了他这些年如何利用职权中饱私囊,欺压百姓威逼利诱拉拢朝中同僚,甚至连他自己都忘记的往事都被挖了出来! 有这等能耐,除了皇后以及幽王,他想不出其他! 再回忆起这段时日夏家所受到的关照,便断定夏浅薇与太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然而他的诽谤丝毫影响不了夏浅薇,这少女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浅薇以为,相爷应该不会蠢到等着那几位大人来救,想必……是以为卫太子应该有所动作了吧?” 夏浅薇怎会不知,卫玄麒与柳相早已暗度陈仓,作为控制辰国最有力的棋子,柳相深知自己的价值所在,也断定了卫太子定不会让他就这样折在地牢里。 见他不说话,夏浅薇又笑了笑,“可相爷怕是还不知道,卫太子早已与殿下达成了协议,这次的事情,也有卫太子的一份功劳。” 什么?! 柳相眉头一蹙,难以置信的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被骗了? 柳相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无法确定夏浅薇话中的真假,可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自己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迟迟没有正面回应卫太子,就是深知来之不易的东西才更叫人珍惜,倘若他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对方,岂不显得他这个辰国丞相太容易贿赂? 可仔细一想,万一这一开始就是个陷阱呢? 卫太子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殿下,为了拿出诚意,才将自己这头蛰伏多年的猛兽作为礼物献给太子殿下! 或许,卫玄麒真的是来跟辰国合作的,如今金国势头正猛,各国皆有危机感,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拉拢别国丞相,被发现的话,辰国与云国必定势不两立! 柳相暗自咬牙,是他疏忽了! 夏浅薇心中冷笑,从柳相越发铁青的脸色便知道他已经有所动摇。 说来也是,这世间还有谁比她更了解卫玄麒? 他就是那么一个热衷于富贵险中求的人,明明在各国势均力敌,盟友越多越能站稳脚跟的局势之下,他依旧敢将手深入他国内部,为将来做准备! 或许他计划的不是短期内吞并辰国,但这一统天下的野心绝对不会熄灭,他愿意为了这个宏图提前布局,哪怕是十年二十年! 柳相现在一定怀疑自己被卫玄麒骗了,而这个时候,就容易套出她想要的信息。 “浅薇这次来,其实是想给相爷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你要本相倒戈揭露卫太子?” 柳相眉头一蹙,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夏浅薇,顿时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究竟安的什么心?莫非是想以此讨好殿下?” “是太子让浅薇来做这个说客的。” “笑话,这等大事,理应他亲自来说才对,这分明是你自己的意思!” 倘若他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岂不白做了多年的丞相? 夏浅薇缓缓垂下眼来,捋平了被柳相弄皱的认罪状,那精致的眼角尽是深沉的笑意,她恍若月色中若隐若现的牡丹,赏心悦目却又令人忌惮。 不得不说,这柳相确实有几分眼力。 “死了这份心吧!”只听他冷哼一声,就算他指认卫太子又能如何?阶下囚说的话又有几分力量? 况且,就算将功折罪顶多保下一命,他的余生还是要在这冷冰冰的天牢里度过,而以卫太子的风格又怎会轻易饶过他? “这么说,也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那为了彼此宝贵的时间,相爷还是画押吧。” 柳相身形僵硬,他心中渐渐失去了希望,只怕自己真的被卫太子弃了。 不,再等等,倘若…… “相爷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考虑,天色不晚,浅薇也该歇息了。”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脸上只剩下一片淡漠。 “呵,还没有人能威胁本相!” “难道相爷看不出浅薇真是来帮你的?殿下说了,若相爷不肯配合,天一亮柳家上下就会被满门抄斩!真是可惜呢、,本想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你!”柳相气急,怒火瞬间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正打算索性拉上夏浅薇垫背,牢外已经冲进来两名侍卫用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锋利的剑锋瞬间划破了他的皮肤,溢出了些许鲜血,柳相的眼神说不出的可怖,“夏浅薇,你究竟想做什么?!既能将本相的字迹仿得以假乱真,还缺这么一个手印?!” 话音刚落,身旁的侍卫立刻用剑划破了柳相的拇指,毫不客气的将他按在罪状书上,这男子双目眦裂的瞪着夏浅薇,随后,一条白绫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来相爷丝毫没有反省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任何体面的死法。” 夏浅薇的心中失望极了,看来他的手中确实没有卫玄麒重要的把柄,否则又怎会放弃最后一搏的机会? 只能说明就算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她,那些信息也不足以赦免他的罪行。 这一刻,柳相终于体会到了穷途末路的滋味,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竟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不,他有错! 若非为了给女儿出气,他不会刁难夏宜海,不会对夏府动手,也就不会纵容秦玉媛那个蠢货招惹上夏浅薇这个灾星! 没有想到,自己辉煌的一生竟会栽在这些女子的手中! 终究,还是他太过狂妄自大,以为身处相位,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可如今,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太晚了! “相爷,该上路了!”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抄家灭族 清晨,春光明媚的京江边上杨柳依依,原本繁华热闹的街道竟少有人迹,仿佛半个京都的百姓都集中到了相府柳家门口,听着里头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尖叫声。 “放开我,我可是相府的大小姐,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这般无礼?!” 平日里清高端庄的柳溪云此刻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两名破门而入的侍卫毫不留情的将她架了起来,干脆利落的戴上了枷锁把人推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哭哭啼啼的声音,所有人皆是面如死灰的望着正以迅雷之势翻砸着周遭一切的侍卫军,大祸临头的恐惧让他们几近崩溃的边缘。 柳溪云心疼的看着自己被丢了满地的绫罗衣裙,只见他们竟是将屋内所有的珠宝首饰尽数贴上封条搬了出来,再次失声惊叫,“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相府?!” 谁知啪的一声脆响,一道高大的阴影瞬间将她笼罩,毫无预警的给了她一巴掌! 这下打得柳溪云耳边嗡嗡作响,差点没昏厥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柳成承中饱私囊意图谋反,杀妻沉尸灭绝人性,今被查实为刺杀云国太子一案的主谋,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府中家眷发配边疆,钦此!” 这冷酷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柳溪云面色一愣,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杀妻?杀什么妻? 四周立刻响起一阵哭喊声,就在这时,柳溪音刚好从另一个院子被带进来,她的眼底一片茫然和失神。 昨日相府中突然闯进几名御林军将她们看管起来,也不知在翻找着什么,随后便禁止任何人出入,明明下朝了父亲也没有回来,柳溪音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而此刻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敢相信。 “意图谋反?冤枉啊,我父亲忠心耿耿,更无道理刺杀卫太子,求陛下明鉴!” 然而那手握圣旨的御林军统领却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柳成承都已经在天牢里畏罪自缢了,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们抵赖!” “……” 畏罪自缢?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在他们心中如天一般不可亵渎的相爷自缢了? “不,不可能!”柳溪云和柳溪音几乎是异口同声,可御林军统领却再也没有多看她们一眼,转身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即刻将犯人押出京城!” 这声音斩断了众人最后一丝希望,柳溪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那样被粗鲁的连拖带拽,如同卑贱的俘虏一般毫无尊严可言。 柳溪音久久的站在那儿,直到有人上前打算将她押走,这女子突然尖叫一声甩开了对方的手。 “别碰我!太子、太子殿下绝对不会容许你们这么做的!”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平日里一向唯唯诺诺的三小姐突然发起狂来,她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愠怒,夹杂着几分狰狞。 柳溪音浑身颤抖不已,是的,太子殿下若是对她无意怎会命人送来字画?定是父亲履行了之前对她的承诺,成功游说了太子允她侧妃之位! 柳溪云只见自家妹妹用一种古怪至极的眼神看了过来,那模样好像她们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我不会成为阶下囚的,父亲说往后就指望我来光耀门楣!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日……要被发配边疆的是你!” 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突然毫无形象的朝着柳溪云啐了一口,嘴里发出了一阵难以形容的怪笑。 隐忍了这么多年,眼见着就要踩着众星捧月的嫡姐飞上枝头,父亲怎么就自缢了呢? 柳溪云这时忽然清醒了不少,“你,你竟打着这样的心思?白日做梦!” 她的面上写满了鄙夷,仿佛眼前这个妹妹不过是地上毫无价值的烂泥。 那个眼神让柳溪音想起了这些年自己所遭受的冷遇,脑中紧绷的一根弦瞬间断开。 “住口!住口!住口!” 她挣扎着冲开了眼前的人群,竟是朝着柳溪云扑了过去,将对方狠狠的按倒在地。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用自己双手上的枷锁重重的砸着身下的女子,口中不断的谩骂着,“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冷玉寒不要你,太子也不要你,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啊——救命,救……” 眨眼间,柳溪云竟是被生生砸得满头鲜血,眼见着即将奄奄一息,那御林军统领才命人拉开了这两个疯婆子。 相府众人被赶到了门口,百姓们对着眼前的一幕指指点点。 “那不是柳大小姐吗?天啊,那是死了吗?” “难道你们没听说,今日早朝上还有几个没有眼色的,上书为柳相求情,这等没脑子的人能活到如今,想必没少柳相照拂。” “听说连游历在外的柳二少爷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抓了,柳家已无翻身之力了。” 人群中一阵唏嘘,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的嘲讽。 不远处茶楼上的雅间里,窗边的几人将那一切尽收眼底,虞言庭的面上一片怅然,他紧紧地将虞庆和虞悦揽在身前,大仇得报,心中的畅快不过转瞬即逝,只剩下无尽的惋惜。 他的弟弟和虞老爷夫人,九泉之下应该能瞑目了。 山崩之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柳家的这些人终要为了他们家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殿下,臣女有一事……”夏浅薇的目光从柳溪音的身上收了回来,看向自己身旁便衣出行的慕元。 “我为柳府众人向父皇求情,你可怪我?”谁知,慕元竟抢先开了口。 柳相之罪,就算满门抄斩也是死有余辜,可辰皇却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原来竟是太子动了恻隐之心。 见夏浅薇没有回答,慕元长长的叹了口气,柔和的眼中带着几分悲悯,“我知道那字画是县主以我的名义命人送给柳三小姐的,不论如何,都是我有愧于她,所以就留她一命。” 与其说他是妇人之仁,不如说慕元光明磊落,夏浅薇知道自己这样的手段与擅长利用女子的卫玄麒一样卑鄙,但倘若那柳溪音没有带着龌龊的心思,又怎会上当受骗? 她命人将那藏有证据的字画送给柳溪音,彻底为夏宜海洗清罪名,可这柳三小姐却还做着很快便要成为太子侧妃的美梦,幻想着将她的姐姐踩在脚下。 这样的人,并不值得夏浅薇可怜。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忙来到慕元的身边,“殿下,不好了,夏将军他……”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幽王无赖 今晨相府被抄家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同一日更有数名大臣被贬,牵连无数,人心惶惶。 是夜,幽王府中央的花树下,柔软如絮的紫粉花瓣洒洒落在铺满皎洁月色的棋盘上,那尊贵的男子身着轻衫,眸色深沉的盯着战况焦灼的黑白子。 能在他的重重包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这夏宜海确实有些本事。 “这不是把丢的东西捡回来了么?”他薄唇一勾,语气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一阵清风拂过,夹杂着那股熟悉无比的草药香,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头也没回便知自己身后站着的是何许人也。 夏浅薇看着那道惬意无比的背影,心情复杂极了。 她从未想过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在慕珑渊没有耍弄任何手段的情况下她竟还会心甘情愿的回到幽王府。 哪怕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这一刻竟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是什么风把太子跟前的红人吹来了?打算在那儿站多久?” 夜里风寒,特别是他这清冷的幽王府就好像建在冰面上一样,本想着这丫头若是不拿出诚意求饶,就干脆让她受凉也罢。 可转念之间,他的脑海中竟浮现出那具单薄如柳枝一般的身子背靠在自己怀中的感觉,慕珑渊从来不知自己竟还有这般不忍的时刻。 明明他手染鲜血无数,再残忍的手段都用过,怎的偏生舍不得让这狡猾的小丫头吃一点儿苦头? 夏浅薇轻轻拉拢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早已料到此番前来绝对听不到什么好话,索性正了正神色回道,“承蒙王爷关照,家父多有打搅,臣女感激不尽特来迎家父回府。” 夏浅薇与太子慕元着实没有想到,夏宜海被救出去后昨夜竟突然离开了为他准备的藏身之地又回到了幽王府,只是留下一封信,表达了他很感谢太子心意,可幽王于他有恩,不可这般不辞而别。 他们千算万算,唯独漏了夏宜海此人正直不阿坦荡磊落的性子。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那毫无愧疚之色的表情,幽幽挑了挑眉,就见她缓缓上前,从袖中抽出了一份名单平静无比的放到了棋桌上。 “这是什么?”此时慕珑渊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心中却比方才更加恼火。 “云国奸细的藏身地点。” 如今各国虽有盟约,但暗中在彼此的境内安插眼线已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能不能找出来拔个干净全凭各自的本事。 在这好似和平友善却又两面三刀的时局之下,谁人不是暗中较劲,可明面上依旧要笑脸相迎。 就好像卫玄麒安插在辰国里的死士,皆会在衣上绣着暗纹,他们的藏身之地也同样留有旁人看不懂的记号。 夏浅薇已在辰国多时,而这一份便是她收集起来的所有消息。 她本想等待时机交给慕元,让他再立下一份功,如今为了让夏家不再欠幽王人情,她只好忍痛转送给慕珑渊。 “你以为本王稀罕?” 谁知,眼前的男子竟是冷冷的回了句,他突然站了起来带着一身凌冽之气逼近夏浅薇,“不想欠本王的?可以,你知道本王最想要的是什么。” 那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慕珑渊的视线越发危险,只觉得夏浅薇未免太小看他了,难道在她的心里,他只是那种唯利是图之人? 为何这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激怒他,这般急于划清他们两人之间的界限,他第一次动的真心,岂有这般容易就甩开的道理? “若王爷想要有关太子的消息,恕臣女办不到。” 夏浅薇很清楚慕珑渊在介意什么,想要耗光他的耐心,或许并不是只有假意逢迎让他腻味自己这一条路,还可以让他明白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女子。 这两种方法有何差别?在于后者必定会次次激怒幽王闹得不欢而散,她也不会再被他左右情绪,搅得心烦意乱。 慕珑渊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她俨然将拥戴太子的忠仆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好像生怕自己不会当场掐死她似的,这般自取灭亡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果然是来故意气我的吧?” 谁知,月色下这张俊美无双的面容忽然泛开了一抹无奈的笑意,方才那种冰寒至极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夏浅薇有些惊讶,她着实没有想到幽王的脾气居然变得这么好了? 可下一秒,银色的月光好像在他的眸中渐渐沉淀,一股莫名的喜意溢出他精致的眼角,连声音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丫头,你是何时对本王动心了的?” “……” 夏浅薇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这名男子已经又逼近了一步,“以你的性子只会知难而上,哪怕是从前,你也敢正面向本王挑衅,可如今反而对本王避之不及,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会如此?” 差一点又被她骗了呢,慕珑渊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惊喜早已将方才的怒火彻底的浇灭,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自控力才能忍住不立刻将夏浅薇揽入怀中! “王爷!”夏浅薇眉头一蹙,他这般高兴的模样竟比方才更加叫人忌惮,她发现自己竟如此不愿被慕珑渊误会,他笑得越深,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更甚。 夏浅薇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慕珑渊一眼就知道她又想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看着我!不肯承认也罢,我们试试便知。”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摄人心魂的蛊惑,浑身仿佛被那淡淡的龙涎香包围住,让夏浅薇的脑中瞬间空白。 不,不能逃!与其让他自作多情,不如证明她依旧坚定…… 夏浅薇倔强的瞪着美眸当即迎上了他深邃的目光,四周的夜风仿佛刹那间静止,两人的呼吸声缠绕着一股别样的气息。 眼前的男子缓缓低下头来,在她耳边又补了一句,“若对本王没有感觉,一会儿亲近的时候就坦荡一点,本王保证再不纠缠于你。” 亲近?难道他想……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情愫难控 只见原本还想辩驳的夏浅薇突然面色一沉,眼底一片羞恼,正打算一把推开这得寸进尺的男子,慕珑渊立刻明白她误会了些什么,及时反手抓住了她轻笑道。 “虽然本王是想,但不是现在。丫头,还记得雷若寺山脚下相遇,当时你是何种心情?而此刻呢?” 夏浅薇眸光一闪,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第一次与这位辰国幽王接触的画面,哪怕两人比现在的距离亲密百倍,她依旧心止如水。 而此刻失控的心跳以及慕珑渊那坚定的眸光,让夏浅薇心中的不安越发放大,眼前的男子丝毫不肯给她喘息思索的机会步步紧逼,“因为不爱,所以自在,你真有那般讨厌本王吗?” 慕珑渊的声音如同一座坚不可催的牢笼,让夏浅薇无处可逃,这一秒她立刻明白他想做些什么,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 不!只要足够镇静,让他明白自己无法给他任何回报,骄傲的幽王必定会决绝的抽身而去。 这个理智的念头生生压下了夏浅薇挣扎的冲动,眼见着那带着戏谑笑意的薄唇近在咫尺,她努力想要转移注意,可慕珑渊却好像故意让她体验这种煎熬的感觉,迟迟没有更进一步。 他的眸色越发深沉,这种感觉如同想要将她的身心融入星辰大海之中。 很快,她感受到自己臂上的手掌渐渐收紧,那如同羽毛般轻扫过双唇的触感让夏浅薇浑身一震,在浑身的力气马上要被一股奇异的感觉抽离之前,下一秒她便重重的推开了眼前的男子。 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向她的周遭,可玉颊上不知何时浮现的红晕却依旧让她透不过气来。 “夏浅薇……” 慕珑渊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感受到那股炙热的视线,夏浅薇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一瞬竟再也没有与他负隅顽抗的勇气。 清风微拂,此时此刻连地上那蠢蠢欲动想要靠近她的影子都染上了一种别样的色彩,让她避之不及。 “你别过来!” 夏浅薇紧紧捂着自己发热的双唇,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这般失态。 她发现自己居然如此在意他的碰触,连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在脑中回旋多时。 谁知这时,耳边好似传来那熟悉而遥远的声音。 “浅薇,若此生有幸得你眷顾,就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又有何惧?” 如诗一般的山盟海誓何其动人,这种诱人的砒霜她曾饮如蜜糖,难道时至今日又要重蹈覆辙?! 夏浅薇的眼神渐渐变了,原本有所动摇的意志也渐渐归于平静。 “来人!为夏将军及永乐县主备马车。” 慕珑渊分明感觉到夏浅薇身上的变化,还以为是自己把她逼急了,在事情还未彻底脱离他掌控之前,就再给她一点儿时间。 而那少女没有再看他一眼,她低垂着头,那微乱的发丝如同幕帘一般遮住了她此刻已然被恨意蒙住的双眸,连带着转身离去的背影都显得那般清冷异常。 “王爷,就这样让夏将军离开,岂不是……” 岂不是将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明明只要让夏宜海再多住几日,自家王爷就很有可能每天都能见到永乐县主。 齐侍卫语气里似有几分可惜,然而慕珑渊却是深深的望着夏浅薇离去的方向。 “本王真是那般不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他冷不丁的问了句,一旁的齐侍卫不由得微微一愣,正要说些什么,又被慕珑渊一个眼刀逼了回去。 倘若不是,那丫头为何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 此时,皇后的凤殿之中,一名探子恭敬的跪于那雍容的妇人面前。 “启禀皇后娘娘,相府上下百口人已经顺利押送离京,只是……” “只是什么?” 皇后今日神色愉悦,此番揭穿柳相恶行,太子可谓是立了一个大功!陛下还与他在御书房里详谈了两个时辰,想必也是对太子的办事能力很是满意。 “只是后来军中来了人,把柳溪云和柳溪音带走了,说是奉命要押她们去边境犒劳三军。” 话及此处,皇后细长的眉尾微微一挑,不由得想起先前柳溪云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大方得体的模样。 虽然身为罪臣之女,不是流放在外便是沦为官妓,但皇后心中依旧升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只怕柳相做鬼也想不到,他一手栽培的掌上明珠最后竟沦落到那般凄惨的下场,还不如一开始便杀了她来得痛快点儿。 可片刻之后,皇后忽然反应过来,她狐疑的眯了眯眼,“可还有别的事情?” 眼前的探子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来,“柳溪云在途中清醒过后,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突然骂起了永乐县主,说她是人尽可夫的娼妇……” 皇后不悦的沉吟了片刻,终于知道这探子特地提起此事的原因。 “所以,是太子命人把她押走的?” 在陛下面前为柳家众人求情的是太子,结果又一手将柳家的两位小姐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原本立下的慈悲美名岂不是…… 糊涂!忍一时风平浪静,他就不怕落人把柄? 皇后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很快压下了将太子唤到跟前教训的冲动。 也罢,事到如今难道她还没看清楚,太子早已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孩子。 虽然这次夏家的那个丫头事情办得出人意料的漂亮,但其中也有运气的成分,否则虞家村的那名男子怎会好巧不巧的从相府里逃出来,就撞见了她。 只能说,是柳相时运不济,天意如此。 “启禀皇后娘娘,为云国太子妃准备的百鸟朝凤裙已经绣好,请娘娘过目。” 待那探子离开之后,宫中的嬷嬷迎上前来,身后跟着数名宫女齐齐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红色礼盒。 皇后很快收回了思绪,她一个眼神示意,只见一件华美无比的礼裙被宫女们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巧夺天工的刺绣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连皇后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虽然铲除了一个大奸臣,可眼下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四国盛宴在即,那夏浅薇又事先得罪了云国太子妃,可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纠缠不休 这一日,皇家马场的赛道之上,那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的矫健骏马挥汗如雨,风中时不时传来一阵亢奋的嘶鸣。 “是谁在训马?”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才让马场四周守卫的士兵回过神,转身便看见那大步而来的冷峻男子。 这几日冷玉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所到之处一片阴寒之气,原本那神采奕奕的双眸好似一滩死水令人望而生畏,直到这一刻,才重新有了种莫名的光亮。 “冷千户,是永乐县主回来了……” 士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震撼。 此话一出,冷玉寒瞬间又重新活了一般,阳光终于落在了他俊迈却略显消瘦的面容之上,脚下已然迫不及待的朝着那快马的方向而去,可下一秒,一道凌厉的冷光从他眼前掠过。 厉箭以破竹之势正中靶心,第二支飞箭又紧随而来,竟生生将靶上的冷箭劈成了两半! 再接着第三箭,第四箭……每一箭都准确无误的劈断了前面的,取而代之钉在那鲜红的靶心之上! 这一幕看呆了周围的人,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射法! 那马背上的少女如同抱着一种让谁万箭穿心的仇恨,连带着他们这些旁观者都有种脖颈发凉的感觉。 柳府被抄家问罪,镇军将军夏宜海终于洗清了罪名,夏家上下劫后逢生重获自由,可陛下却没有丝毫安抚之心,反而还是罚了夏宜海半年俸禄,毕竟马场是由他负责守备,失职之罪难赦! 而此刻的永乐县主似乎集煞气于一身,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才放下了握着弓箭的修长手臂,身下的骏马兴奋的踱着步,竟意犹未尽的反拽着她手中的缰绳,好像希望她再跑一圈似的。 “歇息片刻,一会儿有得是你发挥的时候。” 夏浅薇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马脖子。 没想到一阵子不见,这匹小马驹竟变得越发壮硕,已然有了让人不容小觑的势头,这一番发泄过后,夏浅薇觉得畅快极了,她轻松的一抹额上的香汗,这马又突然雀跃的看向某个方向。 只见来人的面上好像凝着一片歉意与自责,夏浅薇正好对上了冷玉寒欲言又止的视线,只是回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而,他却是在马前站定,手中握着不知何时从夏浅薇发间掉落的木簪,她眸光一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青丝早已散开。 “多谢冷千户。” 夏浅薇当即翻身下马,客气的接过了冷玉寒手里的发簪重新挽上,眼前的男子一言不发,只是那样深深的看着她,努力克制着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 “冷千户养的好马。”夏浅薇显得异常平静,她笑看向这匹又要靠过来撒娇的骏马,这幅模样根本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 “带它出赛吧,这马是你的了。”许久之后,冷玉寒才生涩的开了口,迎上夏浅薇诧异的目光,他又补了句,“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只是一匹马而已,根本不足以弥补自己的毫无作为。 “冷千户不必在意,事情都过去了。”虽然如今,依旧有不少人拿冷玉寒撕毁婚书之事嘲笑夏浅薇,可这正是她想要的。 名声越臭,麻烦越少。 “虽然我母亲四处求人帮助夏将军,可确实毫无成效,我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是……” 冷玉寒不由得紧紧握起了双拳,他的眼中似是布上了些许血丝,想起这几日他毫无作为,哪怕加入了锦衣卫又如何?还是帮不了他心上的女子。 最后,只能求助于太子,这让冷玉寒觉得异常挫败。 他有什么资格责怪夏浅薇的不为所动?这天底下有几个女子能接纳一个废物? 夏浅薇很快明白冷玉寒说的并非婚书一事,没想到在夏家最落魄的时候,明明人人避之不及生怕受到牵连,可镇国夫人却依旧四处周旋。 正打算道一声谢,冷玉寒却突然拉过那缰绳交到了夏浅薇的手里,紧抿着唇转身离去,仿佛多待一刻,他便会做出什么失控之举。 夏浅薇沉默了片刻,不知为何看着冷玉寒的背影,她竟是响起了慕珑渊的话。 因为不爱,所以自在。 哪怕这位天之骄子不止一次的向她表明心意,夏浅薇依旧能够做到理智相待,可偏生对慕珑渊却…… 怎么又想到他了?! 看来,她需要再去跑几圈。 “永乐县主来得真早。”一道春风般的浅笑从不远处传来,夏浅薇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一行飒爽身姿的男子正迎面而来。 为首的太子换下了平日里的儒雅长衫,一身干练英气的劲装让他神采飞扬,他的腿伤已经彻底痊愈,此时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夏浅薇从未见过的爽利。 “昨夜休息得可好?”慕元一副关切的模样,夏浅薇好似想起了什么,见四下无人便歉意的回了句,“殿下,家父……” “不必再提,夏将军定有他的道理,只幽王可有为难于你?” 此事若换成其他人,必定会以为夏宜海是否收了幽王什么好处,否则人不但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好不容易逃离虎口却又自投罗网。 为难? 何止是为难,简直是搅得她彻夜难眠意难平。 “殿下可愿一直信臣女?”夏浅薇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慕元微微一怔,随后无奈的笑道,“自是愿意。” 但他不信的,是慕珑渊。 谁知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由外而来,“殿下,不好了,马场内又出事儿了!”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人群中一道玄色尊贵的身影让夏浅薇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 只见夏宜海和慕珑渊各自带了人围在前方的树林里,似是听见了脚步声,他们齐齐回过头来,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幽王的视线当即一变,不悦的在她和太子之间徘徊。 “殿下,夏将军今日巡视马场时发现林中死了三名士兵。” 慕元一听,却是看向慕珑渊。 “王爷何故在此?” “怎么,殿下不欢迎?可不巧,从今日起由阎幽军协助夏将军守备马场。”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这少女柳眉不由得一蹙,这么说接下来的日子可能经常都要遇见他?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厚此薄彼 四周似乎弥漫着一股隐隐的火、药味,却听守着三具尸体的士兵忽然惊呼一声,“看,那是什么?!” 夏浅薇这才回过神来,她跟着慕元围了上去,只见地上已然断气的三人动作诡异的瞪大了双眼僵硬无比的躺在那儿,他们唇色青紫面颊凹陷,那副模样好像身上缠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得不让他们在临死前拼命挣脱。 顺着其中一名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的领口处隐隐现出一片鳞皮般的藓块,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真是怪了,方才还没有的。”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众人竟默契的齐齐看向慕珑渊的方向。 他们知道幽王殿下见多识广,他辗转多国杀的人不计其数,应该见过这种怪相才对。 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光,大步上前俯下身,伸手拉开了其中一具尸身的领子,露出了那大片骇人的肌肤。 慕元也正想亲自察看,却听夏浅薇突然出声制止了他,“殿下当心,可能有毒!” 太子的动作当即停住,随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感激而温柔的冲着夏浅薇笑了笑,“多谢县主提醒,是我疏忽了。” 一道不满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慕珑渊略显阴沉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隐隐冷哼了一声,旁边的齐侍卫赶紧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他随意的擦拭了几下手指,阴恻恻的丢了一句,“太子身娇肉贵,怕是见不得这等场面,不如赶紧回宫以防发生什么闪失。” 那丫头是故意的吧?虽然他并不担心这点儿小毒,可夏浅薇如此厚此薄彼,让他很是烦闷。 怎么,太子中毒就不行,他随便如何皆无所谓? 慕元显然听出了慕珑渊话中的讽刺之意,只觉得今日幽王比以往刻薄了许多,他深深的看了自己身边的少女一眼,竟悠悠回道,“王爷此言差矣,国家大事面前,本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况且今日既有阎幽军共同守卫却还发生此等事情,本殿理应查个清楚。” 众人看着慕元不肯退让半步的模样,心中奇怪极了,一向宽宏大量的太子殿下今日怎么也跟小肚鸡肠的幽王针锋相对起来了? “哦?既然太子这般清闲,那他们的死因就交给太子的人去查了。”慕珑渊一个眼神示意夏宜海离开,其实此事交给太子最适合不过,夏家刚刚逃过一劫,今日又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却不想这时,夏浅薇却是站了出来,目无旁人的观察起地上的三人,“殿下,可否命人将他们抬至尸房,我想亲自察看他们的死因。” 慕珑渊一听,心中直冒火光。 莫非她是怕旁人不知她对太子忠心耿耿,这点儿脏活累活都上赶子的抢? 可夏浅薇心中却有自己的计较,正因为夏宜海刚刚无罪释放,才更不能有半点儿流言蜚语,这三人死得古怪,若不亲自查个水落石出,恐怕会被人暗中做手脚,重新再给夏宜海泼次脏水! “不可!怎么,永乐县主就不怕被人说做贼心虚?” 慕珑渊的语气里似有几分警告,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他好似在针对夏浅薇,可一想到若要验尸难免会有肢体上的接触,他便觉得百般不能忍受。 男女授受不亲,难道死了的男子就不是男子了? 想到这,慕珑渊当即看向慕元的方向,太子向来注重礼数,他应该也不会允许夏浅薇胡作非为。 “那就辛苦县主了。” 然而,慕元却是深深地看着地上三人诡异的死状,夏浅薇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她若主动请缨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慕珑渊心中一堵,可那丫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那模样好像他真的是什么多管闲事的外人! 一旁的夏宜海早就看出自家女儿与幽王之间似乎发生了些许特别的事情,回想起他们离开王府以后这孩子路上一言不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越发担心起来。 天知道此刻慕珑渊早已生出了将这三具尸身大卸八块的冲动,看她还怎么验! “事关重大,县主,我再命两位仵作协助于你。”慕元立在她的身边,两人间似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多谢殿下。” 待夏浅薇回过神来,慕珑渊不知何时早已转身走远,心中虽是松了口气,可还是不自觉的望向那大步离开的背影,不用想便知他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 是夜。 “王爷,抽签的结果出来了,四国赛马上的双人比试,由太子与永乐县主参赛。” 齐侍卫带来了宫中传回的消息,正因为参赛的五人各有千秋,因此双人比试的人选迟迟没有定下,太子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抽签决定。 那负手而立于月色下的男子回想起今晨那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心中不由得一刺。 太子要与夏浅薇一组…… “他就是这样代冷玉寒照顾那丫头的?”慕珑渊冷冷的自语道,齐侍卫的眼珠一转,鼓起勇气又开了口,“属下听说太子派去协助县主的两位仵作长得甚是清秀,颇有才能,再加上那三具尸身……也就是有五名男子与县主共处一室,属下以为甚是不妥。” 咔嚓,四周好像响起了什么断裂的声音。 齐侍卫分明感觉到自家王爷危险无比的看了他一眼,一阵沉默之后,对方才佯装不经意的丢了句,“那么你有何高见?” …… 此时此刻,验尸房里,夏浅薇面对着眼前这具不知何时早已爬满了皮藓的尸身,心中已然升起了几分凝重。 昏黄的烛光之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夏浅薇收起了思绪,转身拿起早已备好的剪刀,却觉得烛光微微闪了下,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若隐若现的从身后传来,她眼神当即一变,惊诧的回过头去,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慕珑渊那张不可一世的俊脸。 “听说,你哭着喊着求齐韶把本王唤来,看来是知道怕了。”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二人验尸 安静的验尸房里,二人四目相对,正因为这名男子的出现,四周原本的森森阴气竟瞬间褪去了不少。 慕珑渊一副是你求本王,本王才大发慈悲高抬贵手的架势,不等夏浅薇说些什么,他已然自顾自的走向那具被平放的尸身,随意的摆弄起来。 夏浅薇眉头当即一蹙,声音略显几分不悦,“王爷怕是误会了什么……” 然而眼前的男子却只是懒洋洋的抬起眼瞥了她一下,无所谓的回了句,“哦?这么说是齐韶欺瞒本王?回去再收拾他。” 此时守在门口的齐侍卫心中不由得一沉,王爷,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明明他可是想了一套感人肺腑的说辞定能让永乐县主感受到自家主子的关心,怎么一见到县主就变了味儿? 现在,可不是跟人家姑娘置气的时候。 夏浅薇自然知道慕珑渊我行我素的性子,可心绪未平,她眼下还不想与他过多接触。 正打算说些不敬的话激怒他离开,慕珑渊反而盯着她手中的剪刀,瞬间就明白了这少女的意图,语气当即一沉,“放下!” 只见夏浅薇的表情似有些许清冷,慕珑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似乎重了些。 她已经投靠了太子,不属于他管,又怎会听从他的命令。 慕珑渊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快,从何时开始自己做事也变得这般畏手畏尾了? “你想查什么,本王帮你看!” 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不觉得碰触男子的身体有何不妥? 夏浅薇刚想拒绝,慕珑渊已经断了她的后路,“本王见过的尸体无数,论经验你可比不上,再废话我就毁了他!” “……”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夏浅薇就知道慕珑渊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此时她已经有些后悔为何要支开那两位仵作,让他们去验另外两具尸身,才给了幽王这般明目张胆的机会。 “他们的四肢并没有明显伤口,所以需解开衣物细细检查一番,若无发现,就需查看胃中的食物残存,确定是否毒从口入。” 话音刚落,慕珑渊的眉角便轻轻的跳动了两下。 也是,她不止一次出入自己的地牢,面对那些体无完肤的俘虏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又怎会害怕什么五脏六腑。 可是…… 慕珑渊深深的看着夏浅薇那张精致得如同牡丹花儿般的面庞,时至今日才觉得这幅皮囊真是与她的性子格格不入。 慕珑渊不悦的瞥向眼前的尸身,抬起手一挥,只听撕拉一声,那人的上衣便被利落的剥了下来。 他只是粗略的扫了眼,便朝着夏浅薇丢了句,“除了旧伤,没有可疑之处。” 那少女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敷衍,平静的提醒道,“王爷,裤子还没脱。” “……” 夏浅薇无畏的迎上对方那略显危险的眼神,是这位大人主动屈尊降贵替她动手,她可没有半点儿逼迫的意思。 正打算拿着剪刀上前,慕珑渊当即咬牙喝道,“站住,转过去!” 他那表情似有几分别扭,夏浅薇隐忍着笑意慢慢转过身,不用想便知道尊贵的幽王殿下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抑郁。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慕珑渊无比庆幸自己来了,否则一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打算让一具男尸赤身的任她研究,他便有种想要将某座城池夷为平地的冲动! 看着眼前这具肌理分明的身子,慕珑渊一眼便知这个士兵平日里精于操练,应该身手不错,可却没有其他打斗后留下的淤痕,看来是毫无抵抗之力。 等等,这是什么? 慕珑渊眸光一闪,只见这人身上的鳞藓颜色在大腿根部的位置尤为厚重,就好像是以此处为中心向外散发开的。 他思索了片刻,便拿起一旁的镊子轻轻碰了碰,随后竟是撕下来一小片已经结痂了的肌肤。 慕珑渊的脸色越发凝重,这块痂皮之下竟是两点发黑的牙印! “王爷?”夏浅薇等了许久,却听身后的男子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要转过身去,便觉得一阵清风拂过,慕珑渊竟瞬间脱下了他的外袍给那男尸罩上。 “本王已经知道死因了。” 他站得笔直,可面上已经没有方才那种随意玩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格外严肃的冷意。 夏浅薇看着他的模样,立刻明白这男子好似已经改变了主意,打算对她隐瞒些什么事情。 “王爷应该明白,臣女要有个完美的结果交差,否则便是自砸招牌。” “此事你管不了,本王会亲自跟太子商量。另外,马场已经不安全了,没必要为了区区一个四国盛宴丢了性命。” 听着他的语气,夏浅薇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眼神,“王爷的意思是还会有别的受害者?” 慕珑渊眉头一蹙,显然并不打算让她试探,他正打算拂袖离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叮嘱道,“你不是会做香囊?加点雄黄粉戴在身上。” 雄黄? 夏浅薇好似想起了什么,她再看一眼那士兵身上的鳞藓,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蛇毒!” 对,没错,她曾经听说过这世间有种极其少见的毒蛇,被咬之后不出七步必定暴毙身亡,而且还会出现如同蛇鳞一般的可怖印记。 而且这种毒蛇体型非常娇小不易被发现,这三名守卫想必是不慎被毒蛇钻进了衣内,而他们的死状不正是像被什么东西缠上而在浑身胡乱摸索的姿态吗? “或许只是巧合,毕竟马场旁便是树林,里面有各种奇珍异兽……”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已然飘向了慕珑渊,只要她表现得毫不在意,幽王若真关心她的安危,难道还能不告诉她? 哪知道,那男子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那狡黠的眸光,不由得暗骂一声狡猾的丫头,看来是不肯罢休了。 “倘若此蛇可以操控,你还觉得是巧合?” “王爷怀疑是金国所为?!”夏浅薇立刻变了脸色,据她所知,金国的巫术便有控蛇这一种! “……”他有说吗?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陷入一阵思索的样子,突然觉得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奸夫银妇 此时夏浅薇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丝毫没有发现慕珑渊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去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自不量力,有些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正好不久前收到消息,金国王登基后以雷霆之势清扫了朝中反对他的大半势力,而那些死于非命的大臣都有一个共同点,皆是中了蛇毒! 金国王如此明目张胆的实行暴政,就因为收了一个厉害的巫师。 这巫师擅于操控各种毒蛇,绝对是个棘手的人物,所以慕珑渊也派人暗中调查,结果所有的探子皆是有去无回。 他手底下的死士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损失,而金国王野心勃勃,想必以为靠着这名巫师便可横扫千军,所以趁四国盛宴开始打辰国的主意。 今日死了三个人,或许只是对方小试牛刀而已。 “王爷,太子殿下带了人朝着这个方向来了!”这时,外头的齐侍卫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慕珑渊眸光一闪,浑身冷意迸发。 这么晚了,只有一个姑娘家再加一具尸体,太子难道不懂得避嫌? 只见这满心不快的男子笔直的站着,一副打算亲自迎接慕元的架势,外头的齐侍卫当即有些着急。 “王爷,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所以呢?” 慕珑渊冷冷的轻轻挑了挑眉,难道还想让他给慕元让出位置? 只听吱呀一声,夏浅薇却是打开了一旁的窗户,回过头来一脸贴心和认真,“王爷可以从这里离开。” “……” 此时齐侍卫已经跟了进来,恭敬的劝道,“王爷,眼下还不是跟太子正面冲突的时候。” 他欲言又止,慕珑渊眸中一动,随后不甘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王爷,等等!” 原本已然跃出窗外的慕珑渊立刻被夏浅薇唤住,他心中一喜,谁知下一秒一件袍子却从里头丢了出来,窗户砰的一声又关上! 齐侍卫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家主子此时比夜空还要阴沉的脸色,这好像是王爷方才用来遮住那具男尸的衣服…… 此时夏浅薇已经定了定神,外头很快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其中两位年轻仵作受宠若惊般的声音,“殿下,天色已晚您怎么也过来了?” “让你们多加辛苦,本殿又岂能安逸?” 慕元的语气里尽显关怀,他已然站到门口轻轻敲了敲,“县主,打搅了。” 很快,那少女波澜不惊的打开了屋门,那张绝美的小脸带着几分惊讶,不等她说些什么,慕元便接过了身后侍卫递过来的食盒,柔声笑道,“给你带了糕点。” “多谢殿下,但事态紧迫,还是……” “那便一会儿再吃。” 慕元好像了解夏浅薇的性子,她不是那种会三心二意之人,若自己今夜不来,她很可能就这样熬到天明。 此时这温柔的男子目光已然越过了夏浅薇落在了她身后的那具尸身上,只是那赤身的样子还是让他神色有了些许变化。 慕元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迈开脚步跨了进去,但空气中残留的一缕熟悉气味让他眸光一闪,下意识便开始环顾四周。 “可有何发现?”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尸体走去,方才那一丝尴尬的表情也荡然无存。 夏浅薇不由得瞥向方才慕珑渊离开的那扇窗户,随后自然而平静的回道,“他是中了罕见的蛇毒。” 一旁的仵作立刻附和道,“对,卑职在那守卫的背部发现了蛇类的咬痕,另一具尸身则是在肩部。” 夏浅薇缓缓走到中央的那具尸身旁,指着对方的大腿内侧,“根据咬痕的大小,此蛇约有手指粗,着实不容易防范,殿下理应早做准备才是。”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只见在场的所有男子皆是一脸不自然的避开了目光,夏浅薇疑惑的看向慕元的方向,“殿下?”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眼底,自己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居然这般面不改色的立在未着寸缕的男子旁边,还用手指着,哪怕是个死的也不该如此淡定才对。 其中一名仵作赶紧拿起一块黑布将尸身罩上,故作镇静的圆着场,“永乐县主所言极是,这蛇毒非同小可,索性并不会如同瘟疫一般传播,眼下开春皆是这些毒物开始活跃的时候,不得不防。” 众人讨论了一番,慕元忽然看向夏浅薇的方向,“县主,既已查出死因,本殿送你回夏府可好?” “多谢殿下美意,臣女打算取些落痂回去,或许能够研制出解药,父亲已经命人等着接臣女回府。” 一旁的侍卫立刻在慕元身边耳语了片刻,这儒雅的男子面上当即流露出了几分可惜与不舍,“既然如此,县主莫要太过劳累,本殿先行一步。” 望着那离去的一行人,夏浅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辰国太子这样愿意与民共苦的性子,将来应该会是个好皇帝。 她顺手关上了门,不知为何却长长叹了口气,和慕元比起来,某人怎么就没那么好打发? 谁知片刻之后,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原本离去的太子竟又折了回来。 他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下四周,随后在夏浅薇惊讶的目光中笑道,“记得吃糕点。” “……多谢殿下记挂。” 慕元轻轻点了点头,这次终于不再回头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夏浅薇心中一动,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被他发现又如何?”谁知,耳边蓦的响起了一道不悦至极的声音,夏浅薇眉头一蹙,当即不满的迎上了慕珑渊的视线。 然而这俊美的男子竟是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坏笑,“你这幅模样,若被发现,只怕真会误会我们是什么奸夫淫,妇。” 难道只有慕元才可以杀回马枪?莫非这丫头以为他能容许她跟别的男子共处一室? 只听砰的一声,下一秒慕珑渊竟是被狠狠的推了出去,结结实实的吃了个闭门羹,一旁的齐侍卫面上满是无奈,隔着这屋门他都感受到了永乐县主浓浓的怒气。 然而看着自家主子那瞬间愉悦的表情,齐侍卫突然有种预感,王爷怕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讨到王妃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改邪归正 早朝,大殿之上。 “开春山中毒物复苏,幸好太子发现得及时,眼下皇家马场需加强守备,对这些蛇虫鼠蚁早做提防,此事就交给幽王,相信以阎幽军的能耐,定不会让朕失望。” 辰皇前半句充满了对太子慕元的嘉奖,可后半句的语气却越发冰冷,甚至还带着一点儿讽刺的味道。 慕珑渊只是轻轻挑了挑眉,那表情比龙椅上的辰皇更加不屑,“本王尽力。” 这对父子之间的暗中较量和阴阳怪气,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一下早朝,却全部围住了太子殿下。 “殿下办事果真利落,这么快就查出了原因,皇上终于能够放心不少。” “可不是,这真相一水落石出,便不会再谣言四起,要知道民间竟有人说皇家马场不干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着,而中央那身着蟒袍气度越发俊逸非常的男子始终耐心而温柔的笑着,对这些场面话应对得越发自如,浑身似乎笼罩着一圈让人难以忽视的光环。 相较之下,另一边的幽王就显得阴冷了许多。 “王爷为何不告诉陛下实情?”齐侍卫忍不住压低声音开了口,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毒物。 慕珑渊却是幽幽的瞥了那越发得心应手的慕元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你以为太子不知道?” 什么?! 齐侍卫眸光一闪,太子怎会知道? 慕珑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当然是那个丫头告诉他的,可太子选择将计就计,想必是知道皇帝老头的性子。” 以辰皇胆小怕事的性格,说不定会费劲脑汁想办法取消在辰国之内举办四国盛会,他可不怕闹什么笑话,只求不引火上身便好。 可辰皇看不通透,这场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不是他想躲便躲得掉的。 而慕元也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一次必定会与金国一斗到底! 说不定他们佯装蒙在鼓里,还能让这幕后推手掉以轻心,毕竟敌在暗我在明,暗中防御对他们来说更为有利。 “最近太子大出风头,可没少了那丫头的功劳,她呢?又进宫陪太后了?” 慕珑渊说这话的事情,到没有多少嫉妒和恼火的情绪,一旁的齐侍卫当即点了点头,永乐县主的马车一早就入了宫。 此时此刻,太后的行宫中传来一阵赞叹声。 只见花园里银光阵阵,那手持宝剑的少女身姿轻盈优美,又不失矫健利落,伴随着抑扬顿挫的曲声,她手里的剑时而杀气凌冽,时而行云流水,看得周遭的众人心情也跟着起伏绵延。 “好,好!” 一曲终了,太后忍不住笑道,立刻将那迎面而来的少女拉到了身边,“好孩子,这可是哀家见过最好的剑舞,这段时间让你吃了不少苦,没怪哀家吧?” 太后话中有话,夏浅薇那如肤白如雪的小脸带着些许晶莹的薄汗,透着恰到好处的红晕让她整个人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都是浅薇不好,让太后娘娘挂心,今日过后,应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浅薇了。”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许幽默,惹得太后笑声不断。 要知道虽然夏家已经洗清了嫌疑,可却没有因祸得福,在陛下的心中他们依旧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因此满朝文武皆秉着观望的态度,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向夏宜海示好。 更有许多关于夏浅薇不好的流言,但太后今日却兴师动众的传她入宫,已然告诉了众人,永乐县主依旧还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谁也怠慢不得! “你这孩子,心思还是这般剔透,难怪没在柳家吃亏!”太后别有深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夏浅薇的眼神似有几分疑惑,这一刻倒是猜不出太后话中的意思。 眼前的老人家那犀利的目光上下扫了她一下,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取笑之意,“若非如此,从前见你就是个苦大仇深的小老太婆,如今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柔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小老太婆?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形容她。 夏浅薇一阵无语,可心中却不由得一沉,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一张讨人厌又不可一世的俊美容颜。 “让哀家猜猜,难道是我那好皇孙儿?”太后轻轻挑了挑眉,夏浅薇立刻回过神来,严谨又恭敬的回道。 “太后娘娘误会了,浅薇怎敢有那等心思。” 要知道众多的皇子之中,唯有太子最得太后的心意,她说的自然是慕元。 一抹失望当即划过太后的眼底,她点了点头,“哦?那真是可惜了。” 从太后的宫中离开,夏浅薇细细品味着太后话中的意思,看她的表情倒不像是顾忌自己打着飞上枝头的心思接近太子…… 正当思索之际,拐角处突然撞上了一人,她立刻回过神来稳住了身形,正要赔礼道歉,对方却惊喜的笑道。 “永乐县主?” “……”这个声音…… 夏浅薇当即抬起眼来,只见一名面色消瘦阴柔的男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随后竟是伸出手来。 “四殿下请自重!” 慕严?他居然从冷宫里出来了! 看着夏浅薇瞬间冷下的脸色,慕严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的回道,“永乐县主,我只是想扶你一把而已。”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几分不信,然而却发现多日不见,眼前的男子好像变了不少。 今日的慕严不像从前那般一身的贵气,他只着一件素衣,发间簪着简单的木枝,丝毫没有身为皇子的派头。 而他的表情也洗去了一贯的阴邪傲慢,反而多了几分亲切之意。 慕严似乎注意到夏浅薇在打量他,当即正了正神色严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儿,许久之后才问道,“县主可是看够了?从前皆是本殿的不是,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县主见谅。” 他竟深深的朝着夏浅薇作了一揖,俨然一副痛改前非的架势。 若换成是旁人,定会动摇自己原本的念头,说不定经历了这么多事,四皇子见庄妃大势已去,所以改邪归正了。 可夏浅薇的脑海中却是划过一个念头,她往旁边一站与眼前的男子保持着距离。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同游花园 眼前的少女毫不掩饰她的戒备与厌恶之心,慕严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无奈,竟不像从前那般纠缠。 “县主可是正要离宫?只可惜如今慕严无权无势,怕是无法再命人送你一程了。” 这张阴柔的面容露出了一抹苦笑,他长长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却忽然又看向夏浅薇,脸色顿时一沉,“县主小心!” 只见慕严毫无预警的迎面逼来,他的手竟是朝着夏浅薇的肩头探去,这样的举动让人不受控制的想起他从前种种荒唐的行径。 夏浅薇眼神一冷,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料身后忽而传来一阵惊呼,下一秒似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肩。 伴随着一阵清风,那股熟悉无比的香囊味隐隐传入夏浅薇的鼻间,让她瞳仁不由得一缩,浑身如坠冰窖般僵硬得无法动弹。 “殿下!”几道紧张的声音同时响起,很快,就传来了卫玄麒那略显愉悦的笑声,“无碍,四殿下与永乐县主这是……” 夏浅薇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那双亲切温雅似春光湖水般的眼眸。 卫玄麒只觉得眼前一亮,许久不见,这位辰国的永乐县主竟是出落得越发明艳,连同她额前一缕探下来的发丝都显得风情万种,只是她此刻的表情写满了错愕与抵触,如临大敌一般侧过了身子躲开了自己的碰触。 有那么一瞬间,卫玄麒竟觉得夏浅薇马上就要从哪里拔出一把刀似的。 又是这种感觉!她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呢。 掌心空荡荡的,可那纤瘦得如柳枝似的触感犹在,卫玄麒的面上带着善意的笑容,好似一点儿也不介意夏浅薇的失礼之举。 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在看见她这样生动的表情之后,心中的阴霾竟瞬间一扫而空。 若换成从前,他定会觉得这女子着实不知好歹,可偏生就是无法彻底打消对她的好奇心,觉得不经意间总是能在她身上看见某个人的影子。 “县主莫怕,只是一只蜘蛛罢了。” 此时慕严还抬着手,可掌心里却多了一只被他捏死了的黑色巨蛛。 四周立刻响起了几声宫女们惊恐的尖叫,夏浅薇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莫非慕严方才只是想要帮她抓住这不知何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蜘蛛? 这两名男子很快从夏浅薇的身上收回了目光,互相寒暄了起来。 “太子殿下的伤才痊愈,怎的不多休息几日?” “这春色明媚,忍不住想出来走走,这不,运气甚好。” 卫玄麒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已然面露疑惑的少女。 四皇子何时与卫玄麒这般熟络的样子? 夏浅薇的猜忌没有逃过卫玄麒的眼睛,他毫不避讳的回道,“永乐县主有所不知,四皇子可是舍妹的救命恩人。” 在夏浅薇前往虞家村的这些日子,宫中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不敢当,慕严今日便是来送还那时公主不慎落下的玉佩。”只见慕严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玉递了过去,“慕严乃戴罪之身,不宜久留,怕是要先行告辞,望殿下恕罪。” 他一言一行异常得体,确实没有半点儿要生事的样子,留下东西行了一礼便爽快的转身离去,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夏浅薇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思索,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卫玄麒正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位内敛的少女,她好像已经从方才的意外中整理好了心情,只是依旧与自己保持着距离。 虽然没有证据,但卫玄麒的直觉却告诉他,辰国柳相被抄家一事与夏浅薇脱不了干系,明明这一次夏家难逃一劫,为何她总能化险为夷? 他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漂亮的女子很多,可聪慧神秘又漂亮的女子少之又少,偏生让他又遇见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熟悉的黑影快速的一闪而过,卫玄麒的眼底顿时涌现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不悦,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监视他?! “永乐县主,可愿赏脸带卫某逛逛贵国的御花园?” “……”夏浅薇终于回过神来,可她却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的视线,看向方才碰触过自己的那双白皙好看的大手。 那时候,正是这双手染上了她父亲和兄长的鲜血! 如今,她的双肩好像正燃烧着无法遏制的火焰,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底! 强烈的自责与不安牢牢地占据了夏浅薇的心头,是她大意了,明知这个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男子就在宫中,竟还这般不小心! 她生怕与卫玄麒站在一起,不知何时便会失去理智与他同归于尽! “抱歉,臣女……” 不,不对,该躲的人是他。 夏浅薇忽然恍然大悟,明明做尽了坏事,伤天害理的人是卫玄麒,他才应该如那过街老鼠一般,而她就是要这般光明磊落的站着,无愧天地,无愧任何人! 想到这,夏浅薇深吸了口气,袖中原本紧握的小手渐渐松开,随后便在卫玄麒诧异的表情中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浅笑,“臣女荣幸至极。” …… 而另一头,御书房里。 “传本王何事?”慕珑渊幽幽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望向对面一脸阴沉的辰皇。 哪知道砰的一声,他竟突然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的砸向了慕珑渊的脚边,看着那满地的墨汁,也不知这是第几个了。 “你,你究竟对云国公主做了何事?为何逼得她前几日自寻短见?!” “死了?”慕珑渊的语气里倒是有些惊讶,这幅毫无愧疚之心的模样让辰皇的面色越发狰狞。 “若不是严儿恰巧救下她,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打算如何担待?” 原来,不久前云国公主以散心为由独自去了无人肯踏足的庄妃冷宫,打算在那儿悬梁自尽,却是被慕严所救,辰皇一番安抚之后才知道是幽王对她做了不可饶恕之事。 可至于是何事,公主却是怎么也不肯说。 听及此处,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光,慕严?这又是演的什么戏码……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厌倦旧爱 此时守在御书房外的宫人们只觉得心惊胆战,每次幽王单独面圣总是这般惊天动地,听着里头的动静,不知这回又砸了多少宝贝。 慕珑渊看着眼前怒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辰皇,不但没有半点儿反省之心,反而火上浇油的补了句,“难道她没告诉你那一日她衣衫不整的求本王要了她,不但没能得逞反而还让本王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什么? 辰皇微微一愣,顿时忘了言语,不知过了多久才无力的坐了下来。 “卫太子……可真是个好人啊……” 若不是个好人,他们一国的公主遭受这样的冷遇,早就该启程回国发兵,跟辰国兵戎相见了! “最坏不过就是两国开战,我帮你打赢便是了。”慕珑渊就是见不得辰皇这幅胆小怕事的模样,难道他不觉得一国公主做出此等毫无廉耻之事,本身就是个笑话? 然而,眼前的帝王却是绝望的摇了摇头,“明明可以轻松的结下两国朱陈之好,那公主不也生得花容月貌,哪里配不上你?” “喜欢你就自己留下,岂不一举两得?”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之意,辰皇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等他说些什么,这狂妄的男子已然拂袖离去,只是临走时还吩咐了门口的宫人一句。 “为了你们陛下的龙体,还是马上传御医为好。” “……” 一路上齐侍卫见自家主子一言不发,顿时有些心惊的解释着,“明明属下已经在宫中安排好了探子,也不知为何没有将此事上报。” 他说的当然是那不知好歹的夏柔萱自尽之事。 “自然是皇帝老头压下的消息,又或者说……那云国公主根本没有自尽!不过是一套说辞罢了。” 子虚乌有,探子又怎么会有消息? 慕珑渊并不觉得夏柔萱是那种贞烈之人,她去哪儿上吊不好,偏偏要选庄妃的冷宫,哪怕那儿如今再怎么清冷,也会有两三个看守的太监才对,她原本的说辞实在太过牵强。 辰皇为了息事宁人没有深想,但慕珑渊却是确定,如今四皇子慕严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 路过御花园,前方两道并行的身影让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顺着慕珑渊的目光望去,齐侍卫的面上满是惊讶,永乐县主怎么会和云国太子在一起? “呵。”只听一声浅笑从自家主子身上传来,他望着夏浅薇清冷的侧颜,明明她已经努力隐藏了所有的情绪,可慕珑渊依旧捕捉到了那一丝别样的疏离。 “王爷,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齐侍卫刚一开口,便发现怎么自己最近总是本能的想帮永乐县主解围? “你看那丫头,像不像在上刑?”哪知道,慕珑渊的心情却没有预料中的糟糕,好像已经看出了夏浅薇的不情愿。 那对美眸中不经意的流露出的恨意,倒是让慕珑渊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是夏浅薇最讨厌的人,那位云国太子…… 看着那张始终温润雅致的笑脸,又是一个与慕元一样容易讨人欢心的性子,慕珑渊的眼底渐渐沉下一缕幽光,这位卫太子究竟想做什么呢? 只见那棵盛开的桃树之下,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卫玄麒如泉水涌动一般的眼眸深深的望着那心不在焉的少女,“这次的误会让县主受苦了,幸好已经还了镇军将军清白,否则卫某真不知该如何弥补……” “殿下言重了,只是时候不早,太子妃怕是要担心了。” 夏浅薇的表情似有几分为难,清风微拂,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对他若即若离的少女竟楚楚抬起眼来,那如水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流光,让卫玄麒忍不住心中一荡。 “她知道我想在御花园里走走。”这语气显然又柔了几分。 “可太子妃并不知道臣女随行,她好像……很不喜欢臣女。”夏浅薇缓缓低下头来,一副略显委屈的样子。 卫玄麒立刻想起她与夏柔纯先前发生的种种,忍不住安慰道,“纯儿一向宽厚待人,她近日还在担心县主是否遭受牵连,一直说想要一位如县主这般聪慧能干的妹妹。” 想要她这样的妹妹?怕是夏柔纯承受不起。 夏浅薇心中冷笑,随后目光却是望向不远处匆匆而来的宫人。 “启禀太子殿下,娘娘似乎身子不适,殿下可是要回去看看?” 卫玄麒的眼中似有一抹不悦一闪而逝,夏柔纯在玩什么花样?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便不舒服了? “正好臣女还有要事在身,今后若有机会,再为殿下分忧。”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注意到那前来传话的宫人脸色微微一变。 为殿下分忧?这个辰国的小县主未免太自不量力了!这话若是让太子妃知道,还不撕了她的嘴? 看着那少女带着一丝惆怅之意离去,卫玄麒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收敛。 一想到又要面对那多疑善妒的女子,那种乏味疲惫的感觉便涌上心头。 明明曾经她的占有欲与张弛有度的嫉心总能给他带来满足,好像自己是她的天,离了一刻也不行。 可时间一久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厌倦了她的依赖,除了哭哭啼啼装可怜,她什么也办不好什么也做不到。 明明前路依旧凶险,太多的困难全部积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天知道有多少个夜里,他总会在梦境中重温那早已破碎的过去。 卫玄麒着实不愿承认,他开始想念那个人。 想念只要她一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而如今,卫玄麒已经向天下人证明了他的价值和能力,在这个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的节骨眼上,夏柔纯反而成了一种未知的漏洞。 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她又犯了什么低级的错误害得自己功亏一篑,所以不得不日夜盯着。 可真是没想到,自己也成了那个被盯着的人! 另一头。 “殿下呢,他回来了吗?”一道焦急的声音再次催促道,夏柔纯猛地抓起一旁的茶杯狠狠的丢在了宫女的身上,“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 “爱妃这是怎么了?”话还未说完,卫玄麒已然由外而来,正好将夏柔纯此刻略显狰狞的表情尽收眼底。 对方瞬间变了脸色,红着眼眶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殿下,妾身又梦见父亲和兄长回来报仇了!还有族里枉死的人,他们都要来找纯儿索命!” 眼泪汪汪的夏柔纯根本没有发现卫玄麒此刻脸上的阴霾与不耐,这样的伎俩究竟要用几次? “爱妃,你是不是后悔了?” 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夏柔纯不由得为之一愣,以往这种时候殿下总会温柔的宽慰她,怎么……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谁是戏子 不等夏柔纯反应过来,那冰凉的手指已经温柔的抚上了她的面庞,擦掉了那说来便来的眼泪。 眼前还是这张俊美得令人炫目的面容,明明他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体贴和深情,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夏柔纯莫名心惊。 “你是不是已经后悔为本殿放弃了一切成为夏家的罪人?后悔与本殿一同站在风口浪尖?” “殿下,不是的,纯儿……” 夏柔纯本能的否认着,可卫玄麒还是敏锐的抓住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心虚之色。 是的,成为太子妃的日子与她想象中简直大相径庭,她从来不知道打败了嫡姐,等待她的竟是那么多的明枪暗箭! 她从来都只看见嫡姐站在卫玄麒身边时的风光无限,万人朝拜,人人都说能成为太子妃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可后来呢?她如愿以偿,却永远也压不住那些说她红颜祸水背亲叛族的流言! 明明她一直很努力的想要塑造一个宽容善良的形象,可不论自己做了多少善事,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抓着她的过去不放! 虽然她从不害怕别人称她为蛇蝎美人泯灭天良,可却不愿意让他听见! 她一定要让自己做他心中最完美的存在,若听了那些人的话,日子一长,或许玄麒就会发现自己极力掩饰的那一面。 所以她只好一个一个的杀,可为何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怎么也杀不尽? 此时夏柔纯只觉得自己好像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这是怀疑她了吗? 不,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这会让她想起那些人的话…… 庶女就是庶女,只是虚有其表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哪里配得上他们的殿下?! “怎么不回答,在想什么?莫非是在想本殿方才跟永乐县主在一起时都说了些什么?” 话及此处,夏柔纯浑身一震,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可卫玄麒却反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往自己怀中一带,竟是低下头来深深的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他隐隐的怒气通过这般狂暴的掠夺清清楚楚的传递给了夏柔纯,怀中的女子似乎从未体会过这种肆虐的感觉,身子瞬间酥软在卫玄麒的怀中。 眼前的男子明明无比熟悉,可这一刻却给她一种极其陌生而危险的感觉。 奇怪是她的心竟久违的狂跳了起来,一向待她温柔有加的卫玄麒转瞬竟变成了一头莫测的猛兽,竟有种该死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想要臣服于他!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丝喘息,夏柔纯就这样娇羞轻喘着挂在他的身上,“殿下在说什么,纯儿不懂……” “你不是派了人监视我?难道他没有回来向你禀报?” 卫玄麒对自己的眼力十分自信,那时候躲在暗处的不正是夏柔纯身边的心腹小太监吗? 事到如今竟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究竟是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还是真的那般小看了他? 夏柔纯微微抿了抿唇,露出了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 “……是,可纯儿也是怕那狐媚子用了肮脏的手段接近殿下!殿下只能是纯儿的……” 她本以为很快便能看见那个跟嫡女同名的少女当众斩首的画面,哪知道连那等株连九族的大罪都能被夏浅薇逃过! 在卫玄麒的身边多年,她怎会不知那少女早已引起了他的注意,先前柳相给出的合作条件便是要他们助其一臂之力,铲除夏家。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夏柔纯还记得当时卫玄麒犹豫了一下,她本能的感觉到就是因为那个贱人! 可后来,玄麒还是选择了顾全大局。 那个贱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竟还有命继续在玄麒的眼前晃荡,这次不能斩草除根,还不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法子引诱玄麒! “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也值得你这般在意?纯儿,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卫玄麒轻笑着,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夏柔纯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张如同春日蔷薇花一般的小脸,那水嫩晶莹的肌肤更不是如今的她所能比拟,在夏浅薇的身上她第一次尝到了自惭形秽的滋味。 “永乐县主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纯儿哪敢跟她比。”话虽是这么说,可语气里明明满满都是鄙夷,仿佛对方才是真正用美色惑人的狐媚子。 卫玄麒当即伸出手去轻轻刮了刮她笔直而小巧的鼻梁,“在我心里,能为我摒弃一切的女子才是最美的。” 夏柔纯娇媚的面容当即浮上两片红霞,她本来正为着这几日卫玄麒的若即若离而感到心慌,这一刻便觉得自己的担忧简直是多余的。 连她派人暗中监视他,玄麒都能包容,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殿下……近日为何都不碰纯儿了,难道是因为纯儿手臂上的伤?” 她一边说着,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在卫玄麒的胸膛上转悠,媚眼如丝的模样分外诱人。 虽然那烧伤不在她最珍贵的脸上,可这一大片纵横整条手臂,凹凸不平的疤痕连夏柔纯自己都觉得恶心。 哪知道下一秒,卫玄麒突然撩开她的袖子,带着无奈而宠溺的浅笑缓缓俯下头来,在那些发红的疤痕上轻轻一印,“御医说了,你需要休息。” 他唇上的温度如同一阵电流,让夏柔纯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轻麻不止。 这女子瞬间化成了一汪春水,柔弱无骨的贴近卫玄麒,“纯儿只需要殿下……” 话音刚落,脚下当即一轻,卫玄麒已然将她拦腰抱起,那暧昧至极的声音响起。 “如你所愿。” 原本还守在四周的宫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们如胶似漆的画面,此刻已经十分识相的退了出去,那缓缓闭上的雕花宫门已然阻隔了那一室的旖旎。 夜渐渐深了,已然换好衣衫的卫玄麒转过身去看着榻上那香肩毕露的女子,面上早已没有了方才温存的柔和。 他无声的退出寝殿望向那漆黑的夜色,很快,一名暗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从今往后她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回禀于本殿。” “是!” 眼前的暗影再次消失,卫玄麒的眼底如同毫无涟漪的幽湖,冰冷非常。 人人皆道云国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可有谁能明白,曾经的怜惜早已变成了一种负担,好像只有一直对她宠爱有加,才能证明自己当初并没有做错。 可是,他当初真的没有错吗……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锦囊妙计 平静了两日,夏浅薇突然被一纸急诏传进了宫中,此时乌云密布,眨眼间辰国的第一场春雨便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那打着油伞的少女在宫人的带领下匆匆来到了东宫水榭,夏浅薇轻轻一瞥四周突然变多的守备,随后抬眼便看见慕元如同一株优雅的柳树般立在雨幕之中,正等着她。 “殿下,可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着急传臣女进宫?” 夏浅薇刚刚收起伞,下一秒便看见慕元身后站着一名许久不见的男子。 那人束着华贵的玉冠,一身泛着冷光的银色铠甲,意气风发的眉眼带着些许隐隐的浅笑,他的脸颊上似有一抹还未干涸的血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树枝划破的,可丝毫无损他那盛气凌人的气质。 “永乐县主,许久不见了。” 定兴侯府的三少爷魏鸿霖,上次六皇子慕昭在马场里被刺杀的时候,就不见他的人影,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对方身上那非同寻常的自信,心中顿时有了几分计较。 慕元似乎看出了她的顾忌,当即轻声解释着,“先前鸿霖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此番他带回来一个消息。” 原来,魏鸿霖上一次借故缺席,皆是因为他奉定兴侯之命离京去调查金国马场的事情,慕元显然相信了他的这番说辞。 夏浅薇坦然的迎上魏鸿霖含笑的目光,只觉得这名男子似乎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地方。 他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从容的底气,那微扬的下巴有种说不出的有恃无恐,此时他的眼底满是光彩。 “这次金国的马场发生了一场古怪的瘟疫,原本精挑细选出来准备参加四国赛马的精英马匹死伤大半。” 马瘟?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她立刻想起了先前的事情,“这么说金国打算放弃了?” “不,他们已经及时救回了几匹马,并且严加保护,鸿霖通过探子掌握了他们赛马的决策!” 只见慕元拿出了一份密函递了过来,依照信中的内容,这次金国遭遇马瘟,打算要求辰国再改赛马规则,变成三轮两胜的个人夺旗赛和双人合作接力赛。 夏浅薇的嘴角不由得一勾,心想着这金国对规则是一改再改,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位新上任的国君究竟有多强的好胜心。 每一次的规则都对他们最为有利,仿佛在昭告天下,他们不仅重在参与,而且一定要赢!还料定了以辰皇软弱的性子必定会答应。 “县主有所不知,以往在别国举办的四国盛会,金国的要求也特别的多。” 慕元的语气里流露出了几分冷意,仔细想想,各国为了这场盛会准备多时,就因为他们金国毫无底线朝三暮四,导致众多参赛者多日的努力付之东流,从一定意义上讲,必定消耗了不少精力和斗志,这想必就是他们故意为之。 “只剩五匹马了?”看来这马瘟确实厉害,看来辰国至今能够安然无恙,少不了幽王慕珑渊的功劳。 想到这,夏浅薇的眉头忽而一蹙,赶紧将那个人的面容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县主可别小看这五匹马,除了两匹稍差一点,其他远胜于我们的赛马。”魏鸿霖的语气中似有几分轻蔑,只觉得女子便是目光短浅,难道她不知道何为物少而精宁缺毋滥? 慕元的表情陷入了一阵凝重,“金国水草丰美,全民皆是马上精英,他们的战马异常彪悍。” 所以这一次,他们挑出了最好的两匹马参加双人接力赛,另外三匹则归于个人夺旗赛。 “魏三公子觉得,那三匹马与我们的赛马相比,实力差距可大?”夏浅薇突然开了口。 “太子殿下的风驰,应该可以与他们的中等马相媲美。”要知道慕元的马可是万里挑一,实力最强。 魏鸿霖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夏浅薇不要再妄想挑战他们的上等马了。 如此说来,胜算不大了? 夏浅薇已然明白慕元此番传自己入宫就是为了商量对策的。 水榭里当即陷入一阵沉默,只听四周的雨声不断。 这时,夏浅薇不着痕迹的扫了魏鸿霖脸上的伤痕一眼,随后将那封密函放到了中央的石桌上,“殿下,臣女有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县主请说!” 魏鸿霖分明发现太子的面上一喜,心中顿时有些古怪,难道殿下还真打算浪费时间听这个丫头耍弄小聪明? 她能想出什么妙计! 要知道自己今日本打算表现一番他的用兵之法,哪知道太子突然让夏浅薇入了宫,莫非从一开始,他就想听她的想法? “既是三局两胜,那便让冷千户用殿下的风驰去应对他们的中等马,魏三少爷去应对他们的下等马。” 至于在他们当中稍有逊色的六皇子慕昭,便直接让他输了跟金国上等马的比试。 夏浅薇话音刚落,眼前的两名男子不由得为之一愣,显然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个方法。 只要赢了另外两场,结果也是一样! 慕元再看向夏浅薇时,眼底已经满是难以掩饰的欣赏,“这就是所谓的退一步海阔天空。” 以往他们只想要以硬碰硬,从未有过举手投降的念头,但有时候这种不肯服输的风格反而会一败涂地! 此时连魏鸿霖的眼神也难以控制的变了变,慕元好像顷刻间忽略了他的存在,开始与夏浅薇详谈其中细节,他只能讪讪的在一旁等着。 正当水榭里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名宫人恭敬的来到慕元的跟前。 “启禀殿下,定兴侯爷与魏大公子求见。” “他们这么快便回京了?!”哪知道魏鸿霖竟迫不及待的往前跨了一步,随后竟是别有深意的看向夏浅薇的方向。 这一眼,便让她立刻明白了什么。 据夏浅薇所知,定兴侯府中的几位嫡子个个不简单,二少爷魏鸿飞手中人脉甚广,黑白两道通吃,三少爷魏鸿霖不用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将才,而这位大少爷,多年来镇守边关养成了一副雷厉风行的性子,在军中的威望甚至连定兴侯爷都要畏他三分。 夏浅薇终于明白为何魏鸿霖好似忘记了上次的教训,原来是靠山回来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路见不平 慕元此时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听说那魏四少爷先前落马所受的伤至今未愈,恐怕终身不能习武,虽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但眼下绝对不适合让她与定兴侯爷见面。 想到这,慕元当即借故支开了夏浅薇,一旁的魏鸿霖看着那少女离去的背影,心中顿时有些失望。 也罢,隐忍了这些日子的定兴侯府很快便要扬眉吐气了,到时候少不了这个丫头苦头吃! 然而当夏浅薇刚刚离开水榭,回头便远远的看见两名魁梧的男子被领到了慕元的跟前。 哪怕只是这样隔着雨帘望上一眼,她依旧能够感觉到那两人身上非同寻常的气息,那是久经沙场的人才有的煞气。 定兴侯府……确实是一个虎狼之家。 刚走没多远,对面的长廊上两道慌张狼狈的身影迎面而来,只见一名年幼的小宫女浑身湿漉漉的由另一位长宫女扶着,那张小脸惨白如纸,那耷拉在身子一侧的手掌正不断的滴着鲜血。 长宫女很快发现了夏浅薇,当下停住了脚步神情闪烁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永乐县主。” 她拉了拉自己身旁好似随时可能昏倒的小宫女,却是被夏浅薇拦住了。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仔细一看,这小宫女的鞋面上满是泥澡,那模样像是被人从池塘里捞出来似的,再拉过她冰冷僵硬的小手,掌心出一道血肉外翻的伤口让夏浅薇不由得皱了柳眉。 “是,是……” 哪知道,眼前的宫女眼眶一红,仿佛隐忍着莫大的委屈与疼惜,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身处深宫,夏浅薇自然明白其中艰苦,她当即从袖中抽出了一块手帕紧紧地为小宫女扎好伤口,“寻个清净之地,我为她上药。” 可是话音刚落,却有一道尖酸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混账东西,公主的珠钗还没找到,谁让你们离开的?!” 夏浅薇一抬眼,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夏柔萱身边的公公。 对方微微一愣,很快收敛了表情迎上前来,敷衍的福了福身,“奴才给永乐县主行礼了,这两个贱婢犯了错,奴婢正打算把她们带回去呢。” 夏浅薇见他的架势,立刻明白又是夏柔萱在背后生事。 “这孩子伤势严重,念在她尚还年幼,我先为她疗伤再说不迟。” “这可不行!若我们公主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这公公往前跨了一步拦住了夏浅薇的去路,丝毫不打算给她颜面。 就在这时,那位长宫女卑微的跪下身来,“奴婢这就回去帮公主殿下寻那珠钗,舍妹向来体弱,熬不住那池水之寒……” 原来,是这小宫女不慎冲撞了夏柔萱,让她发间的一支珠钗落入了莲花池里,结果夏柔萱恼羞成怒,便命人把这小宫女丢进了池中,要她徒手去摸寻。 而她掌心的伤,便是落水的那瞬间被池底的锐石划破的! “公主大发慈悲饶她一命,只不过要她捡回珠钗罢了,莫不是你们辰国连小小的宫女都不把我们公主放在眼里?” 听及此处,那长宫女慌忙重重的磕着头,“奴婢不敢!只是舍妹已经在水中找了半个时辰,实在是……” 谁知,从方才开始便虚弱无比的小宫女忽然两眼一翻,孱弱的身躯当即往后栽倒而去,幸好夏浅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将这如同破碎纸风筝般的小小身躯护在了怀里。 “呦?这还演上了!我看你们根本是欺负我们公主心善……” 不等那公公把话说完,他立刻感受到了夏浅薇投来的冰冷视线,那个眼神竟有种说不出的威慑力,让他顿时一愣,咬牙压下了心中的忌惮威胁道,“永乐县主莫要多管闲事!” “管了又如何?” “好大的口气,本公主当是何人,原来是刚从地牢里出来的永乐县主!”很快,那熟悉的声音紧随其后,只见盛装打扮的夏柔萱由数名宫人簇拥着款款而来。 夏浅薇看着对方那红润精致的妆容,坦然的迎上了夏柔萱轻蔑的目光,不卑不吭的回道,“公主此言差矣,臣女一直都在府中,从未去过地牢。” 夏柔萱冷哼了一声,轻轻一瞥那已然昏迷的小宫女,“想救人?也可以,你就替她下水帮本公主把珠钗找回来,人就让你带走。” 此时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路过的宫人,夏浅薇分明发现他们的神色皆是避之不及,好像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位云国公主。 夏浅薇自然不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辰皇为了给夏柔萱压惊,命人送了不少宝物,并吩咐任何人皆不可怠慢,哪怕是天大的委屈都得守着。 夏柔萱就是故意刁难,她心想着以这个永乐县主以往的性子,定会出言不逊顶撞自己,到时候她便可以命人向辰皇诉苦,让他重重的处罚这个贱人! 哪知道,夏浅薇却是回了句,“公主所言极是,犯了错岂有不罚的道理,就应该由这笨手笨脚的宫女替公主寻回失物。” 什么? 她居然不吃这套激将法? “不过,她这样的情况只怕没个三天两夜是醒不过来的,只要给臣女半个时辰的时间,定能让她恢复意识,继续赎罪。” 夏柔萱眼中一沉,狡猾的贱人,难道以为她会上当吗?! “不必劳烦了,来人,把她丢进池子里,本公主不信她醒不过来!” 地上的长宫女脸色瞬间大变,她此刻什么也顾不得立刻转身扑到自家妹妹的身上牢牢护住,“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连她也一并丢下去!”夏柔萱阴毒的喝道,立刻有数名宫人上前,却不想当他们即将把那小宫女从夏浅薇怀中拖走的时候,一阵哀嚎声齐齐响起。 只见原本剑拔弩张的宫人们毫无预警的瘫倒在地,纷纷抱着自己的膝盖左翻右滚再也站不起来。 夏柔萱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后愤怒的目光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你,你做了什么?!” “臣女不明白公主的意思,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是他们自己倒下的。”夏浅薇的嘴角微微一勾,这样的表情立刻激怒了夏柔萱。 “贱人,你敢戏耍本公主!” 她一个眼神示意,方才那名公公立刻抡起了袖子站了出来,高高举起手臂作势就要狠狠的给夏浅薇来一巴掌。 却不想,一道震惊的声音由远处而来,“住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奉陪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六皇子慕昭带着一名宫人大步而来,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夏浅薇怀中那昏迷不醒的小宫女身上,心中忍不住狂跳而起。 方才他远远地便看见夏柔萱身边的人气势汹汹的围向夏浅薇,再看这满手是血的小宫女,莫非在自己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动了手? 那么她呢?她是否也受了伤? “六殿下怎么也来了?”夏柔萱的表情似有几分僵硬,要知道这段日子慕昭从未放弃对她的邀约,虽然每次都被回绝,他依旧不肯放弃。 面对这样一个追求者,夏柔萱也很难拉下脸色。 慕昭压着脾气努力扬起了一个客气的笑容,“这雨天微冷,我特地命人备了公主爱吃的桃花酥,与其在这儿吹风受凉,不如回宫喝杯热茶吃点儿糕点……” 他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宫人立刻将那红漆浮雕的盒子递了上去,将里头精美的糕点拿了出来。 一股浓郁的桃花香当即扑面而来,谁知夏柔萱忽然面色一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竟做出了一副呕状。 “公主,你没事吧?”慕昭眉头一蹙,这糕点他可是亲自检过的并没有什么异味。 “这几日本公主胃口略有不适,殿下还是把糕点拿回去吧。” 胃口不适? 夏浅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这才发现夏柔萱的面庞似乎消瘦了些许,从前还在侯府的时候,她越是生病就越想吃桃花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慕昭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夏柔萱拒绝,他笑了笑,“一点儿心意,公主赏给身边的奴才吃也是可以的。” 话及此处,夏柔萱望着眼前英气非凡的男子,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甘。 为何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倘若他的身上有更多的利用价值,是否太子和太子妃就不会这般反对? 这时,夏柔萱的眼珠一转,久违的对慕昭露出了些许笑容,“糕点就不必了,方才本公主被这个贱人冲撞,倘若殿下肯为我主持公道,将她丢下池子以示惩戒,才能彰显殿下的心意。” 什么? 慕昭没有想到夏柔萱竟抓着夏浅薇不放,还想把他拿来当刀子使。 “殿下,此女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否则怎么至今都没有下跪行礼?若不给她一点儿颜色看看,只怕旁人会说殿下连一个小小的县主都奈何不了。” 夏柔萱继续添油加醋,且不论方才这个贱人做了什么手脚,但难道她还敢反抗皇子? 所有人都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而六皇子却是站在那儿许久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正当夏柔萱打算出言催促的时候,他终于迈开了步伐朝着夏浅薇走去。 只见夏柔萱的眼中泛着得意的精光,被六皇子这样孔武有力的男子亲手丢进池中,那落水的声音肯定非常动听响亮! 此时夏浅薇抬起眼来迎上了慕昭那似有几分凝重的目光,这高大的男子深吸了口气,谁知竟是蹲下身来将她怀中的宫女接了过去。 “县主可能救她?”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慕昭当即笑了出来,“这就好。” 一旁的夏柔萱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六皇子抱着那宫女转身要走,她立刻气急败坏的喊道,“站住!六殿下这是何意?” 不是要帮她教训永乐县主出气的吗? 前方的男子这才回过头来,只是再看向她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冷意,哪还有之前的温柔。 “自然是在帮公主收拾残局。” 夏柔萱微微一愣,显然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慕昭此刻无比后悔,自己这些日子居然在这样一个恶毒的女子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卫太子妃可是以善良大度而闻名,倘若他们知道公主为了一点儿小事就伤了两国和气,怕是会与公主心生嫌隙。” “……”夏柔萱顿时哑口无言,她不明白为何慕昭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的态度竟那般冷酷。 “对了,既然公主没有胃口,本殿就把糕点带回去了,反正……公主一直以来也看不上本殿,就恕不奉陪了。” 慕昭一语戳破了夏柔萱的心事,这一瞬间竟是想得无比通透。 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坚持来达成目的,他可以委屈自己,却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辱他欣赏的女子! 难道他真的可以与云国公主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只怕就算成了,最后也会悲剧收场。 不如干脆劝说皇兄改变主意,毕竟倘若太子妃是个心胸狭隘品行不端之人,对于皇族的口碑也是巨大的打击,相信皇后和皇兄会慎重考虑的。 “你……”夏柔萱哪里听不出慕昭话中的讽刺之意,可那男子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已然带着夏浅薇以及那两名宫女大步离开,无人敢拦。 …… 很快,那小宫女的伤已经包扎妥当,被灌下一碗药后便悠悠转醒。 看着那相拥而泣的两名宫女,慕昭的拳头早已紧紧握起。 “真是岂有此理,我辰国为何要这般委曲求全,竟连小小的宫女都保护不了!”他深深的看向夏浅薇,由衷的谢道,“守护子民本是皇族的职责,可……永乐县主做得对!” “殿下才真是叫人敬佩。”夏浅薇露出了一副真诚的笑容,反而让慕昭羞愧难当。 他这样窝囊的人有什么好敬佩的。 不论怎么说他身为皇子,事情若是闹大了顶多再被罚一阵子,可夏浅薇却不一样,她完全是冒着生命危险与那云国公主对抗! “难道县主方才一点儿也不担心我真把你丢进池子?” “不担心,臣女会像放倒那几个恶奴一样放倒殿下的。” “……”慕昭看着夏浅薇认真的表情,知道对方可不是在开玩笑,郁闷了片刻之后竟哈哈大笑起来,“果真是永乐县主的风格,当初连我皇兄都敢训斥,又怎会将我放在眼底。” 气氛顿时愉悦无比,仿佛所有的不快皆不曾发生过。 夏浅薇看着对方爽朗的笑脸,思索了片刻突然语重心长的开了口,“太子背负江山社稷的重任,是无法如寻常百姓那般将儿女私情放在首位的,云国公主虽然不堪,但联姻势在必行,六殿下莫要再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了。” 她居然……都知道? 知道自己是为了皇兄才讨好云国公主的?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危机四伏 慕昭的表情顿时有些窘迫,现在想来,自己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愚蠢,可他却不知自己还能为皇兄做些什么。 夏浅薇一眼就看出了慕昭的心思,皇族之中还存有这样的手足之情着实不易,但他的举动却极易引火上身,“如今太子殿下最需要的便是信任的左膀右臂,虽然如今朝中有不少大臣愿意追随,但还远远不够,将来充盈后宫亦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拉拢人心……” 慕昭立刻明白夏浅薇想告诉他,就算这一次阻挠成功,可将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像云国公主这样的女子要成为太子身边的人。 他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苦笑了声,“如今倒是庆幸我不得父皇重视……”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母妃这段时间一直煞费苦心为我寻找合适的皇妃与侧妃,可我只要一知心人便足矣。” 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他一点儿也不稀罕。 自己的母妃因为性格要强,容貌又不是非常出众,因此不得父皇宠爱。 从他懂事时起便时常见母妃独自坐在那冷冰冰的宫中望着窗外辽阔的夜空,他知道母妃是想念她年少时在宫外的日子。 这后宫佳丽三千,有多少个女子如同母妃这般,不过是皇权的点缀罢了,却必须一辈子困在这金丝笼中。 夏浅薇当即面露惊讶,她确实没有想到慕昭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不远处竟是传来一阵凄惨的尖叫声,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当他们循着声音而去,便见前方的灌木丛后似有一名宫女跌坐在那儿,夏浅薇一走近便柳眉一蹙,风中竟是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发生了何事?” 慕昭大步而去,却见这宫女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来,手中竟是颤抖的捧着一只浑身皆是污血,耷拉着紫色小舌的鸳鸯猫儿。 她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间忘了行礼,而闻声赶到的几名宫女已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捂住了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朝着慕昭跪下。 “殿下恕罪!这猫,这猫是从宫外跑进来的,奴婢们只是养了它几日……” 原来,在这后宫之中唯有主子才有资格饲养爱宠,她们身为宫女隐瞒此事已经犯了宫规! 慕昭并未责怪她们,只见夏浅薇缓缓靠近,觉得这猫的死相有些古怪。 “永乐县主,这猫怕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然而夏浅薇却伸手拨开了它长长的毛发,只见一片隐隐的鳞皮呈现在眼前,这模样竟是像极了马场中那三名死于非命的侍卫。 这时,有名宫女好像想到了什么,当即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昨日十一殿下养的金丝雀儿也好像吃错了东西,殿下哭了许久……” 那只雀儿同样耷拉着紫色小蛇,都说是中毒而亡。 夏浅薇不由得凝重了表情,只觉得此事定与皇家马场里的命案有关,若真是如此,那么守备森严的辰国皇宫如今也岌岌可危了! …… 而另一头。 奢华宁静的宫殿之内,舒适的贵妃榻上优雅的趴着一名妩媚至极的女子。 那光洁优美的背上盖着一条毯子,沁人心脾的凝神花香环绕在四周,她轻闭着眼感受着那细细的绣针落在自己娇嫩的肌肤之上。 一名纹绣师正全神贯注的伺候着这位尊贵的云国太子妃,繁花似锦的图样活灵活现的爬满那条原本满是烧伤的手臂,掩盖住了丑陋的疤痕。 “禀娘娘,刘二少爷求见。” 刘青岚此时略显忐忑的守在那国色天香的屏风之前,空气中的香气以及那朦胧唯美的影子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的荡漾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那纹绣师才恭敬无比的退了出去。 很快,只着一身单薄纱衣的绝美女子优雅从容的出现在刘青岚的面前,那媚眼如丝的眸光正好与他惊艳不已的视线相撞,让这男子略显窘迫的往后退了几步。 “刘二少爷来得正好,多亏你寻来了这位心灵手巧的纹绣师,本宫这幅百花图可还好看?” 只见夏柔纯轻轻撩起自己的袖子,那线条柔美的手臂立刻呈现在他的眼前。 刘青岚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想看却又不敢看,闭着眼低下头来吞吞吐吐,“好看,真的好看。” 他这幅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样子,让夏柔纯觉得满意极了,忍不住生出了逗弄之心。 “你不看仔细,就是在敷衍本宫了。” 她的声音好像有种别样的魔力,让刘青岚鬼使神差的睁开了眼,视线顺着她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缓缓上移。 这位纹绣师可是他花了许多心思才从民间找来的,如太子妃这般完美的女子怎可留有任何缺憾?如今那条花臂反而让她增添了些许异域风情。 这时他却是注意到她的手腕内侧竟还绣着一条通体黝黑细长的小蛇,隐藏在百花之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夏柔纯轻轻笑了笑。 “还记得朝中有不少人都说本宫是红颜祸水蛇蝎美人,所以这蛇纹很是应景吧?” 听及此处,刘青岚立刻愤愤的为她打抱不平,“太子妃莫要理会那些闲杂人等!谁敢在臣面前如此诽谤太子妃,臣一定拔了他的舌头将人碎尸万段!” 看着他这幅义愤填膺的模样,夏柔纯笑得越发迷人,“知道你为本宫好,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听着这魅惑至极的声音,刘青岚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谁知,夏柔纯突然提了一句,“你觉得那个永乐县主如何?” “她?她给太子妃提鞋都不配!”眼前的男子当即不屑的啐了一口。 “本宫说的是她的骑术,可有让你想起什么人?” “……” 刘青岚不明所以,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夏浅薇在马场上嚣张至极的样子,随后冷哼一声,“也就那样,辰国这次怕是要丢人现眼了,那小丫头不过就是得了镇国府的一匹好马而已,让她骑臣的聘雷试试!” 聘雷是他的赛马之名,寓意与雷弛聘。 可夏柔纯的神色却是暗了暗,“可是太子殿下常夸她在马上的样子耀眼夺目,倘若这次又让那个没规矩的丫头在四国赛马上出风头,只怕殿下更会对她念念不忘了。” 刘青岚就是见不得夏柔纯难过的样子,他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阴霾,随后信誓旦旦的丢了句,“不,她休想!”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失去坐骑 次日。 “王爷,马场周围已经撒下了雄黄粉,属下保证绝对不会有蛇类靠近。”齐侍卫信誓旦旦的来到慕珑渊的面前禀报着,眼前尊贵的男子负手而立,看着前方这一片暗藏杀机的密林。 金国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想了几日,慕珑渊始终心存疑虑,他们想杀什么人绝对不会像这次这般打草惊蛇,只是杀几个无关痛痒的侍卫,就好像还未开战前先吹响了号角,反而给了对手防备的机会。 他的星眸渐渐沉淀下一抹深沉的冷意,随后平静的丢了句,“从今日起,任何进入马场的人都要搜身。” “可永乐县主也时常跟随太子他们前来练马。”齐侍卫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句。 “……女子除外。” 前方传来一阵骚乱,只见一匹矫健的快马从马厩中冲了出来一路狂奔,身后数名侍卫穷追不舍,时不时传来一阵惨叫声。 慕珑渊远远的便认出那是夏浅薇常骑的那头小马驹,听说这家伙时常将马场闹得不安生,似乎喜欢以戏弄人取乐,颇有灵性。 “站住!快,快拦下它!” 只见那兴奋无比的快马撞翻了一道又一道障碍,肆意飞扬的鬃毛分外潇洒,哪里管身后的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谁知,一道敏捷的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它的身上紧紧地拉住了缰绳。 “吁——”一阵不满的嘶鸣传来,这倔强的马驹立刻抬起前蹄想要将背上的男子甩开,慕珑渊冷笑一声,随后双腿一紧牢牢的钳制住了马肚,想用最简单暴力的方法让它臣服! 众人只听那原本嚣张的马驹传来一声痛呼,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竟受不了幽王这毫不手下留情的方式前腿跪倒在地,瞬间焉得耷拉下脑袋。 “真不愧是王爷!”耳边似乎传来几声赞叹,可这一刻慕珑渊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夏浅薇骑着这匹马时那愉悦自在的模样。 那丫头好像很是喜欢这家伙…… 想到这,慕珑渊轻轻皱了下眉头,随后松开了力道下了马背,轻轻拍了拍马脖子,“再有下次,本王饶不了你。” 这小马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此刻略显恐惧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不改脾气的轻轻喷了下鼻息,有些狼狈的踉跄起了身踱着步往回走去。 望着那惨败而归的马驹,慕珑渊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鬼使神差的担忧道,这家伙与那丫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该不会回头就跟她告状吧? “果然只要王爷出手,就没有驯服不了的野兽!”此时齐侍卫已经回到了慕珑渊的身边由衷的奉承着,要知道从前跟随王爷走南闯北的时候,杀过山熊,猎过野豹,俘过饿狼,不过是匹野性未退的小马而已根本不成对手。 哪知道慕珑渊却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幽幽瞥了他一眼,“去,拿点北漠的饲草,总不好让它受了伤还吃那些没滋味的干草。” “……”齐侍卫不由得微微一愣,那些北漠的饲草可是特地为王爷的坐骑准备的,花费了大量的人力才运送回来,王爷难道……这是在巴结那小马驹? 齐侍卫不敢往下深想,赶紧闭上嘴利索的去办。 很快,那完成任务的齐侍卫一脸郁闷的折了回来,“王爷,饲草已经送过去了。” 只是回想起方才那小马驹鼻孔朝天龇牙咧嘴的模样,齐侍卫觉得真是见了鬼了,他还从未见过那么记仇的马。 哪知道很快,却有一道震惊的声音从马厩的方向传来,“不好了,出事儿了——” 两名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又怎么了? 很快,一名侍卫焦急的跑到了慕珑渊的跟前,“王爷,永乐县主的那匹马……”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马厩一片死寂。 慕珑渊紧皱着眉头,浑身瞬间散开一股阴冷的气息。 只见方才还飞扬跋扈的小马驹此刻已然僵硬的倒在地上,灰败的马眼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死相毕现。 “这是怎么回事?” 齐侍卫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四周投来各种忌惮而异样的目光,齐侍卫终于回过神来,冷声喝道,“大胆!” 莫非他们以为是王爷下的手? 众人当即低下头来,却不想一声暴怒从不远处传来。 “慕珑渊!” 冷玉寒浑身带着刺骨的寒意大步而来,那凝聚着狂风暴雨的拳头瞄准了慕珑渊的俊脸使尽了全身力气砸了过去,却是被对方抬手稳稳的挡下! 两名男子铁青着脸色四目相对,四周安静得仿佛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咔嚓,众人似乎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慕珑渊紧抿着唇看着眼前不分青红皂白的男子,许久之后才丢了句,“为了只畜生,你敢对本王动手?” 这样的话仿佛默认了他的恶行,冷玉寒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对幽王的恶劣又有了新的体会,原来这个卑劣的男子心胸连一匹马都容不下!方才他的人可是说,慕珑渊教训了那马一番还不够,更叫他的手下送了奇怪的饲料过去,而后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若说不是他下的毒,谁信? “头儿,人多眼杂,幽王得罪不起。”几名锦衣卫已然上前拉开了冷玉寒,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劝着。 这冷峻的男子眼中充满了不甘,他恨恨的瞪着慕珑渊的方向,如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顾忌,否则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跟幽王同归于尽! 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蔓延的怒火,再睁眼时冷玉寒显得冷静了许多,只是他的眼神带着令人心惊的郁色,“王爷身份尊贵,今后莫要再来这等脏乱之地,降了您的身份不说……有您在的地方,就有无尽的灾难。” 冷玉寒的声音充满了讽刺,随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马尸,带着一片悲凉之色转身决然离去。 此时已有阎幽军将地上的马尸围了起来,慕珑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只见这尊贵的男子缓缓来到小马驹的身边,伸出手去轻拂着它还未凉透的身子。 这时,慕珑渊的眼神忽然一变……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无惧行恶 此时,蜿蜒的山路上一辆马车缓缓的朝着皇家马场的方向而去。 风中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雄黄味,车内的夏浅薇轻轻撩开帘子望向窗外,越靠近马场,那股味道便越浓。 望着这一片广阔宁静的山林,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气氛,就好像自己从方才的某一条界限开始,便无时无刻都处于某种严密的监视之下。 这就是幽王手中阎幽军的本事,只怕越是接近四国盛宴,这种暗藏天罗地网的感觉便会越甚。 前方入口,两名阎幽军正在给进入马场的每一个人详细搜身。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可当夏浅薇上前打算配合的时候,其中一人却告诉她,女子不必搜身。 “……”这是慕珑渊的命令? 她知道这条举措是以防有人将那致命的毒蛇藏在身上带进马场,莫非慕珑渊以为身为女子便没有这个胆量? 还是说,这是他的特别关照? 夏浅薇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何时连她也变得这般自作多情了? 幽王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她而破坏规矩,在这严密的守卫中留下漏洞。 夏浅薇自嘲的笑了笑,而当她进了马场,却敏锐的察觉到气氛略有些许古怪,抬眼间竟是见冷玉寒正站在不远处,悲伤如同一片阴云布满他的眉眼。 他此时仿佛隐忍着某种歉意与不甘的情绪,遥遥的望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才往夏浅薇的方向迈了几步,可很快又似乎有所顾虑般停了下来。 那欲言又止的薄唇带着一点儿苍白,随后深吸了口气,那低沉而沙哑随风而来,“抱歉,我会再给你另外寻一匹好马。” 夏浅薇的眼中划过一抹疑惑,望着那已然转身离去的男子,心中顿时升起几分不安。 马?难道说…… “幽王殿下毒死了头儿送给永乐县主的那匹马,若有机会,还望县主能够劝劝他,莫要顾此失彼,给人留下把柄。” 身旁突然出现了一名锦衣卫,他担忧的望着冷玉寒的背影,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夏浅薇的眼神霎时一变,当即加快了脚步朝着马厩的方向而去。 “王爷,属下会向永乐县主解释,此事绝对与王爷无关!”齐侍卫愧疚的立在慕珑渊的身边,都怪他当时没有察觉到古怪,倘若多留片刻,是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没什么好解释的。” 慕珑渊阴沉的看着地上的马尸,想起方才与这倔强的家伙较量的事情,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怅然与可惜。 很快一名侍卫被带了过来,紧张的回禀着,“回王爷的话,方才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来过马厩,也不知怎的……” 然而慕珑渊却是打断了他的话,“那不可疑的人,谁来过?” 那侍卫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便回道,“云国的那两位刘公子来过,可已经搜过他们的身,并无发现。” 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齐侍卫放下那把北漠的饲草刚走,刘青岚正好经过,便阴阳怪气的对方才的躁乱冷嘲热讽了一阵,众人都习以为常了,倘若他一个字都不提那才引人怀疑。 但若说下毒,他们当真没有看见。 慕珑渊的眉头当即一蹙,随后轻轻瞥了旁边的齐侍卫一眼,“收了,还等着让她看见?” “什么不能让臣女看见?” 谁知话音刚落,身后便出现了那道绝美的身影。 夏浅薇的目光很快从慕珑渊的脸上挪开,落在那具早已僵硬的马尸上,她的眼中划过一抹痛色。 要知道以往她还未跨入马厩,这匹小马驹好像就已经感知到她的到来,欢欣鼓舞的冲出来围着她转以示迎接。 可今日格外安静压抑的氛围已然应验了她不详的预感。 此时慕珑渊便那样一脸冰冷的立在那儿,随后一个手势示意,立刻有几名阎幽军围了上来齐力将那具马尸抬了下去。 夏浅薇面色一沉正要上前,慕珑渊却忽然呵斥了她一声,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内疚与自责,“怎么,莫非需要本王给你时间悼唁?” “真是你做的?” “不过是匹马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他这冷漠的样子,仿佛天下间任何的生命皆是蝼蚁。 若换成从前,夏浅薇定不会怀疑慕珑渊的作风,可如今,她却越发拿捏不住他的想法,只觉得幽王总是喜欢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可背后往往藏着别的秘密。 “王爷为何要与一匹马过不去?” 连夏浅薇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执着真相,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愿意他再对她有所隐瞒。 慕珑渊知道若不给她一个合理的原因,这丫头怕是不肯善罢甘休,想起方才冷玉寒的话语,他心中一动当即轻蔑的笑了笑,“他送你的东西,就这般珍惜?” 此时此刻,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令人讨厌心胸狭隘的男子,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步步紧逼。 “既然他已毁了与你的婚约,又何必再藕断丝连?本王就是见不得你们之间还尚存一分关联,从今往后……” 他没有把话说完,可夏浅薇已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倘若今后再接受冷玉寒的好意,今日的事情便还会重演! 慕珑渊俨然将霸道的恶人演绎得淋漓尽致,然而他在离开之前却又丢了句,“听说魏鸿杰回来了,你最近莫要招惹魏家,那魏三在慕昭养伤期间可是寻了不少好东西,想要巴结他大哥对付你。” 话音刚落,慕珑渊一抬眼,这瞬间竟不由得一愣。 只见夏浅薇面色清冷的站在那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与疏离。 这让他喉间顿时有些干涩,竟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从前他从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如今,他却有了不愿让其误会自己的人。 可又能如何呢? 若让她发现这马的真正死因,以她的性子定是要追查到底,没必要为了这么一匹马以身犯险。 哪怕她足够理智,不一定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意气用事,但慕珑渊也不愿意看见任何的意外。 他不惧行遍天下恶事,冷玉寒也好,夏浅薇也罢,恨他一个人就够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可疑宫女 四周不断的传来不安的嘶鸣,夏浅薇望着沙地上被拖曳出的一条长长的痕迹,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与那匹通人性的小马弛聘于赛道上了。 马厩里其他的马匹仿佛感受到了同伴的离开,皆被一种悲伤的情绪所笼罩。 这时,角落里竟有一名宫女缓缓靠了过来,那张陌生的小脸带着几分恭敬和惋惜劝道,“永乐县主节哀顺变,那马儿如此聪慧确实可惜了,但好在没有受多少苦。” 夏浅薇陷入了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淡淡的笑了笑,“多谢。” “县主客气了,奴婢方才在后头的膳房备了点心,不知县主喜欢哪种口味。”这宫女热情的打开了手中的食篮递了过来,里面果真摆着几种样式精美的糕点。 她的眼中带着一点儿别样的期待,可等了许久,夏浅薇却迟迟没有动作。 “奴婢嘴笨,不知该如何宽慰县主,多少吃点儿也好。”她一副关切至极的模样,语气里满是真挚。 夏浅薇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的神情,随后抬起手朝着篮中的糕点而去,却佯装不经意的问了句,“倒是贴心,你是哪个宫的?” “……奴婢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伺候这次参加四国赛马的选手。”她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夏浅薇的动作,谁知,对方的手突然改变了方向,竟紧紧的托住了她手中的食篮。 夏浅薇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底已经泛起了一片冷意。 “你怎知我的马死前没有受苦?莫非方才你也在这?!” 这宫女心中顿时一惊,故作镇定的回道,“奴,奴婢方才前来送糕点的时候看见了,县主的马吃了幽王手下送来的饲草,一会儿就没了……” “你不是辰国人!”夏浅薇的语气一沉,一个小小的宫女提起幽王的时候竟没半点儿敬畏之心,反而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股隐隐的敌意,“这篮子里除了糕点,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对面的宫女脸色当即一变,想要用力扯回手中的食篮,却发现夏浅薇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两人便那样僵持不下。 “住手!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怒气冲冲的刘青岚从不远处大步而来,他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充满了厌恶,竟毫不犹豫的抬起掌作势就要朝着她的肩头拍去。 夏浅薇及时往后退了几步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却是冷笑道,“刘二少爷莫非以为杀人灭口,就能隐瞒你们做的事情?” “笑话,我们做了什么,莫要血口喷人!”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无数的注意,连刚刚抵达马场的太子慕元和六皇子慕昭也立刻赶来。 刘青岚身后的小宫女暗暗咬着牙,她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这般警惕。 没有人注意到她袖中的手轻轻一动,食篮里似有一条什么东西便快速的钻了出来,躲进了她的袖子里。 “永乐县主,发生了何事?”慕元看着刘青岚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下意识的便把这少女护在了身后。 “殿下,臣女怀疑那名宫女身上有古怪。” 什么?! 夏浅薇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那名宫女的身上。 然而对方的眼眶当即一红,当即委屈无比的跪了下来,“冤枉啊!奴婢不过是见县主伤心,这才送来糕点,哪知道永乐县主竟迁怒奴婢。” 刘青岚的眼中喷着怒火,却是夺过她手中的食篮,狠狠地骂了这宫女一句,“要你多管闲事!永乐县主不是想看这个食篮吗?正好太子殿下也在,任凭你们查个清楚!” 慕元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身旁的慕昭立刻谨慎的接过了那食篮,可一番翻找,除了几块糕点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刘青岚的脸上写满了不悦,顿时冷笑道,“怎么样?这就是你们辰国的待客之道!不如再叫人来验一下糕点里有没有毒?” 他这么说,定也是验不出什么了。 慕元与慕昭当即对视了一眼,要知道夏浅薇向来不会冲动行事,她肯定发现了猫腻才…… 该不该将那宫女收押审问?可如此一来,必定会彻底的激怒云国使者。 “都是臣女的过错,痛失爱马,臣女一时失态还望刘二少爷海涵。” 众人没有想到夏浅薇突然就开口认了错,只见她歉意的缓缓上前,竟是伸出手去将地上的宫女扶了起来,“莫要为了臣女一人的过失,而伤了两国和气。” “哼,县主知道错了,未免太晚了些!”然而,刘青岚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他又要发难,却是被闻讯赶回来的刘青枫制止住。 “二弟,休要胡闹!” 他犀利的目光顿时扫过刘青岚身后那名宫女,对方不由得浑身一震赶紧低下头来,这幅模样似乎十分畏惧这位刘大少爷。 比起得理不饶人的刘青岚,他显得正直得体进退有度,“舍弟鲁莽,还望殿下见谅。” 他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侍卫赶紧将两人带了下去,夏浅薇却是深深的望着那连头也不敢回的宫女,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岂有此理,那个永乐县主实在太嚣张了,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刘青岚不甘心在客室里等了片刻,看着那大步归来的男子立刻迎上前去抱怨道。 然而,对方却是阴沉着脸色,“那宫女呢?” “我让她回宫去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太子妃会伤心的。” 听及此处,刘青枫果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就说为何今日二弟突然带了个宫女在身边,美名其曰为他们这些赛马选手奉茶倒水添备糕点,原来,是闹事来了! “大哥的表情是何意?难道连你也信了那个县主?” “闭嘴!从今往后,你莫要再见太子妃了!” 自家二弟的心思他怎会不知,以往都是睁只眼闭着眼,毕竟就算刘青岚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 可如今,太子妃竟拿二弟当枪使,可这个傻小子还替人家打抱不平,他岂能任由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二哥,这是为何?我……” “再多说一句,我便命人把你送回去!”刘青枫顿时怒火中烧,狠狠的呵斥了他一句。 刘青岚不由得一愣,一向以理服人的大哥居然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责难他,这一切都怪那个永乐县主! 该死的,总有一日,他定要那个贱人吃不了兜着走!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反将一军 而这一刻,夏浅薇在慕元与慕昭的注视之下,脸上始终带着若无其事的浅笑,可脑海里却不断的回味着慕珑渊临走前的那句话。 事到如今她才真正冷静下来,可让夏浅薇惊讶的是,好像自己一开始就不相信那匹马真的是被慕珑渊毒死的。 他特地提起魏鸿霖在慕昭养伤的期间搜罗宝物,莫非是想告诉她,从金国带来的消息不是什么热乎的,魏鸿霖故意表现出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样子,实际上他去调查不假,却并非是卫玄麒被刺杀的那段时间。 此时慕元分明感觉到夏浅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可却什么也不说。 先前便听太子提起过,他正命人暗中调查魏家,觉得六皇子被刺杀一事只怕与他们有所关联,而如今柳相成了代罪羔羊,想必魏鸿霖就等着借一个机会彻底的撇清这件事情。 但越是如此,就越说明此人心里有鬼! “永乐县主别太伤心,我这就命人再为你挑匹好马!”慕昭见夏浅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她是在为那匹小马驹难过。 幽王真是不厚道,明知眼下是关键时刻,他再怎么看冷千户不顺眼,也不该拿一匹马来泄恨。 这时,一阵沉默的少女终于缓缓站了起来,她微微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略带神秘的笑道,“不必劳烦,臣女正好有匹好马寄养在朋友府上,眼下正当用时。” 慕元当即和慕昭对视了一眼,永乐县主的朋友?之前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夏浅薇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她望着皇宫的方向,嘴角的浅笑渐渐收敛,至于那匹小马驹,绝对不会白死。 …… 此时,夏柔纯的寝宫内一片赞叹之声。 “娘娘穿这身百鸟朝凤裙,真是倾国之姿雍容华贵,简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四国盛宴之上,娘娘只需往那盈盈一站,还不艳压群芳?四国第一美人的称号非娘娘莫属!” 那尊贵的女子身着一身金丝百纱的华服,纱衣上绣着一副宏伟艳丽的百鸟朝凤图,那梧桐枝上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在阳光下泛着耀眼无比的光泽。 夏柔纯满意的看着镜中自己婀娜的腰身,玉带上价值连城的翡翠嵌珠更显华贵,那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轻抚着凤凰身上丝丝分明的羽毛,笑得越发妖娆。 来辰国皇宫这些时日,那皇后对她百般迁就与讨好,俨然将她当成了未来云国的女主人,极力拉拢。 “皇后倒是有心了,来人,立刻备一份谢礼送回去。” 话音刚落,从马场回来的宫女已经得意无比的站到了夏柔纯的身边,她恭敬的笑道,“娘娘,都办妥了。” 妥了? 夏柔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带着一副轻蔑的态度听着对方将马场上发生的一切悉数禀报,她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精光。 “她还向你赔了不是?” “可惜娘娘没看见那永乐县主当时的表情,差点儿就要向奴婢跪下来认错了!” 夏柔纯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心情不由得大好。 她一个手势示意,四周伺候的宫女们立刻退了出去,只留下身边的人。 “东西带回来了?” 宫女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雕着诡异图腾的红色小瓷瓶。 夏柔纯轻轻挑了挑眉,正要伸手去接,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当即慎重的吩咐道,“打开让本宫看看,本宫的爱宠可是吃饱了。” “是。” 只见这宫女顺从的打开了瓶塞,谁知下一秒,一条通体黝黑带着红色花纹的小蛇竟快如闪电一般钻了出来,瞬间就爬上了宫女的脖颈一口咬下! “啊——”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传来,那宫女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麻痹,她双手扯住那条小蛇可却毫无招架之力。 夏柔纯脸色顿时大变,惊恐的后退了几步,赶紧抽出了腰间的一件奇怪乐器吹奏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暴躁的小蛇才如同焉了一般,慢悠悠的从宫女细长的脖颈处爬下来,随着那充满异域风情的音调原地摇摆。 夏柔纯的心狂跳不止,一步也不敢靠近,直到那条小蛇听话的钻回了早已落在地上的瓷瓶,她才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堵上瓶塞。 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 她花容失色心有余悸的压低了声音喝道,很快便进来了一名暗卫。 对方一见地上早已面色发黑死不瞑目的宫女,不等他问些什么,夏柔纯已经厌恶的丢了句,“给本宫搜!看看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很快,那暗卫竟是从宫女的袖内搜出了一个香囊,一番察看之后回道,“娘娘,这是雄黄。” 什么?! 明知自己身上带着一条蛇,她怎么还蠢到佩戴雄黄香囊? 夏柔纯忍不住冷笑出声,但很快她眸光一闪,不,不对…… “是那个贱人!”难怪那个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夏浅薇竟会当众认错,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做的手脚! 蠢货!被人偷偷放了香囊在身上都不自知,死了也倒活该,可若非她谨慎,这一次怕又要栽在那个贱人的手上! 就在这时,一道不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爱妃这是又在生哪个贱人的气?” 夏柔纯的表情当即一僵,下一秒卫玄麒已经跨了进来,阴沉的视线落在了地上那宫女的身上。 眼见着那白皙的脖颈处渐渐出现一片鳞纹,卫玄麒再次望向眼前这张妆容精致但略显狼狈的小脸,危险的声音响起,“你的蛇又失控了?” “不,不是……” “上次马场的事情你是如何保证的?莫非是打算让他们怀疑到本殿身上才肯善罢甘休?” 此时夏柔纯早已在心里骂上这该死的宫女千遍万遍,明明只是交代她毒杀夏浅薇的马便回来复命,哪知道她竟自作主张去找了那个贱人麻烦,结果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还节外生枝! 夏柔纯当即露出了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可她哪里敢解释,上次这蛇许久没有进食,竟偷跑去了马场咬死了三个辰国侍卫,可这一次它却因为夏浅薇的香囊失了控。 卫玄麒深吸了口气,似乎不打算再浪费唇舌,他反而认真的打量着她身上华贵的凤裙,“爱妃今日,可真是美……”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渐行渐远 夏柔纯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殿下怎么突然赞美起她了? 卫玄麒看着眼前的女子露出了一脸娇羞的表情,面上当即浮现出一抹危险的笑意,他突然伸出手去将夏柔纯拉了过来揽进了怀中站在她身后紧紧贴着,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 “辰国皇后确实有眼光,知道爱妃穿上这衣裳堪比天仙,美艳非常。” “殿下过奖了,纯儿只想在四国盛宴上为殿下挣脸面。”夏柔纯一副全心全意为卫玄麒着想的样子,殊不知这样的回答反而让他越发怒火中烧。 她除了会炫耀自己的美貌,可还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 可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爱妃这般招人喜欢,本殿真是欣慰。不久前才得了金国王后那珍稀的礼物,如今又穿着辰皇后命人精制的凤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爱妃是朝三暮四反复无常之徒!” 此刻夏柔纯终于听出了卫玄麒话中的讽刺之意,她身子当即一僵,刚想转过身来看清楚他的表情,可对方突然一使劲,竟握得她的手腕生疼。 “殿,殿下?” 听她这疑惑而惊惧的语气,卫玄麒便知道夏柔纯还是没明白她错在哪儿。 “难道你不知道金国王是何等多疑之人?我们住在辰国宫中这些时日,你何时见本殿有过大动作?就连拉拢柳相,本殿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走漏消息,你倒好,竟打算大摇大摆的穿着辰皇后送的衣服,莫不是想让金王怀疑我们的诚意?” 此话一出,夏柔纯终于反应过来,她着实没有考虑周全,只是沉浸于享受这种尊贵的感觉。 若非是担心她继续坏事,卫玄麒着实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 难道她在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同时,不能多考虑行事后果? 这些年自己为她收拾的残局难道还少吗? 此时夏柔纯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她无比害怕,害怕卫玄麒会当场将自己的双手折断,可又害怕他会就此把她丢掉,如同当年的嫡姐一般弃之如履! “殿下,纯儿错了……” 这样的话他听了太多次!卫玄麒眼中的温度越发冰寒,可嘴上依旧说着温柔的话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关键是知错能改,那么爱妃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自、自然是不再穿了……” 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夏柔纯的心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留在卫玄麒身边这些年,她怎会不知眼下这种沉默的时刻,正是他暴怒的边缘。 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让她的眼泪如雨般落了下来,脑中一片乱麻,却不知自己究竟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才能令他满意。 卫玄麒早已在失控的边缘,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如同阴沉的恶鬼般,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夏柔纯撕得粉碎! “不穿?那你要如何跟辰皇后交代?” 他的声音越发的柔情似水,可夏柔纯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这简直比伴君如伴虎更加煎熬! “求殿下明示……” 听着这几近哀求的声音,卫玄麒毫不意外的冷笑了声,此时他终于放开了夏柔纯,将这愚蠢的女子推了出去,如同对待废物一般连眼神也不再施舍。 “找个人来毁掉这件裙子,并且还要让辰皇后再欠你一个人情,懂了吗?” 此时卫玄麒已经决定,倘若夏柔纯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这个毫无价值的女子便可以毫不犹豫的弃了! 走到如今,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来坏他的大事! 夏柔纯仿佛已经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她立刻紧张的点着头,“殿下放心,纯儿定会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本殿是不指望了!” 卫玄麒毫不客气的讥讽了一句,夏柔纯的脸色当即一白,望着那已然带着满身冷意离去的尊贵男子,她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那种无所适从的危机感再次席卷而来,每当这种时刻,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嫡姐临死前的诅咒。 “夏柔纯,你会后悔的!” 夏柔纯不经意的转过头去,正好看见镜中自己早已花了的妆容,美貌不再,形如鬼魅,狼狈得不堪入目。 这时,一张带着空洞眼眶正往外溢着血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镜中,夏柔纯的脸色当即一变,可再眨眼时又只剩下自己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 “嫡姐,难道你正在地狱里看我的笑话?” 夏柔纯再次站得笔直,她坚定的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不,没有人,没有人能夺走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不过是个小小的失误罢了,玄麒与她这些年的情谊,难道会被轻易抹杀? 她一定会将太子妃这个位置越坐越稳! …… 是夜。 冷情的幽王府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当夏浅薇重新站在这曾经令她无比排斥的院子里,她突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疯了。 这一次竟不是慕珑渊胁迫,也不是齐侍卫诱拐,竟是她主动自投罗网。 “永乐县主,王爷外出不知何时才会回府。” 一名守夜的侍卫恭敬的禀道,可眼前的少女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无妨,我等他便是了。” 原本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夏浅薇这一刻竟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轻车熟路的来到慕珑渊的书房,果真看见了那熟悉无比的棋局。 只是,上面杀得如火如荼的黑白两子在月色下竟显得那般孤单凄凉。 夏浅薇的脑海中竟不由得浮现出那俊美无双的男子独自坐在此处手捏棋子静思的样子,她发现那些被他强迫对弈的数个夜晚,在她的记忆中竟那般清晰。 不知不觉间,夏浅薇竟是坐上了慕珑渊的位置,看着那被磨出痕迹的桌沿,她眉头当即一蹙。 他的朋友本就不多,难道真要如此与冷玉寒形同陌路? “来兴师问罪?”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竟传来了那熟悉无比的声音,意外早归的男子大步跨了进来,语气里满是戏谑,“一匹马而已,也值得你冒险与本王共处一室?” 迎上慕珑渊那深邃的眸光,夏浅薇竟是坦然的笑了笑,“王爷骑马回来的?” “……”这丫头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对他笑脸相迎,怕不是有什么企图……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深夜共马 夏浅薇佯装没有看见慕珑渊眼中的警惕,她缓缓迎上前来,眼中泛着盈盈流光娓娓道来,“听闻王爷的坐骑是北漠难得一见的良驹,能日行千里且所向披靡,不知臣女有没有这个荣幸一睹英姿?” “……”慕珑渊从来不知道夏浅薇还有这般虚心求教的时候,只是突然惦记起他的马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戒备,“难不成,你还想以牙还牙?” “臣女岂是暴殄天物之人?富可敌国的幽王殿下既然承认杀了臣女的爱马,难道不该赔一匹?” 夏浅薇俨然一副土匪的模样,大有慕珑渊若是不赔,她就要赖着不走的架势。 眼前的女子有多贪婪,慕珑渊早就知道了,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拿着自己给的令牌在钱庄里毫不客气的一取再取。 “怎么,太子如今连一匹好马都舍不得给你了?竟算计到本王的头上。” 慕珑渊忽然就来了气,这当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她何其向着那慕元,对他避如蛇蝎,如今倒好,有事相求的时候便自己送上门来。 “太子的马虽好,但大多没有王爷手里的那些来得勇猛,毕竟不是什么随便的马都可以跟阎幽军一同出生入死。”夏浅薇说得冠冕堂皇,“倘若王爷肯说出实情,臣女自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会纠缠王爷。”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再来试探本王。” 慕珑渊着实不明白夏浅薇的意图,宫中传来消息,今日随那刘青岚出入马场的宫女突然暴毙,尸体被卫太子妃的人秘密处理了,除了夏浅薇,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这丫头当真是叫人防不胜防,哪怕极力不愿让她掺入其中,却总有自不量力的家伙招惹她。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臣女当真是对王爷另眼相看,这般舍己为人,实在不像王爷的作风。” 她这是在夸他? 慕珑渊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当即往前跨了一步,语气中似有几分隐隐的期待,“所以呢,是不是更喜欢本王了?” “……” 夏浅薇脸上的笑容当即一僵,忍不住沉下了声音,“王爷何不向冷千户解释清楚,以免误会越来越深。” 提起冷玉寒,慕珑渊的表情顿时有些扫兴,他似乎不愿意讨论这件事,只是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我与他的误会早已解不开了,操这等无用的心,不如早些成为幽王妃,本王还能感激你。” 夏浅薇发现自己果真没法在幽王府久留,她作势收敛了表情正打算离开,慕珑渊看着她这幅忍耐不住的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 “怎么,既然做了准备来讹本王,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 他丢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转过身去,“走,带你去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战马。” …… 夏浅薇从来不知道,幽王府后竟还连接着一小片竹林。 只听一声响亮的口哨,那稳健的马蹄声缓缓从黑暗深处而来,伴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只见一匹赤色健硕的宝马带着骇人的气势渐渐出现在夏浅薇的面前。 她眼前不由得一亮,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肌肉线条分明的身躯,神采飞扬的鬃毛,那漆黑神秘如同宝石一般的双眼带着王者般的傲然,风中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不是真的味道,而是流淌于这马浑身上下每一条经络的野性! 她仿佛看见了它纵横沙尘一骑当先的画面,每一步都透露出无尽的坚韧与沉稳,唯有身经百战才能磨砺出这种骇人的魄力! 只见这马默契的往慕珑渊的身边一停,夏浅薇的心中竟升起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这一人一马,竟说不出的般配,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并肩作战,生死相随。 “想当初,本王可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不眠不休才驯服了它。” 慕珑渊轻描淡写的笑着,可夏浅薇却知道那又是一段艰难的经历,可却十分珍贵值得! 见眼前的少女竟看得出神,慕珑渊幽幽挑了挑眉,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试试?” 试? 夏浅薇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强烈的好胜心了,倘若当年父亲能遇上它,想必也是要费尽心机让它臣服! 慕珑渊只见这少女的眼中竟突然迸发出别样的神采,就好像瞄准了猎物的猛兽,带着势在必得的凌厉之气。 夏浅薇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长发挽起,不等慕珑渊反应过来,竟是一个健步上前,敏捷矫健的翻上了那结实无比的马背! 这一触碰,竟是让夏浅薇心中大骇。 她方才手掌所及之处,竟遍布伤痕!她不敢想象这匹北漠的战马究竟与慕珑渊一同经历了什么。 只听一声充满杀气的嘶鸣,身下的骏马突然气势大变,毫不客气的扬起了前蹄往沙地上重重一跺! 那股排山倒海的威慑力竟生生将夏浅薇从马背上震了下来! 落下的瞬间,她分明看见慕珑渊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那纤细娇小的身躯狼狈无比的摔在了地上,幸好夏浅薇及时护住了要害,否则只怕她真要被抬着出幽王府了! “看本王作甚?你自己轻敌,怪得了旁人?” 慕珑渊一点儿也不心疼夏浅薇,这丫头的骑术他是见识过的,这一摔要不了她的命,顶多吃点儿苦头罢了。 他的战马岂容一个小丫头亵渎? 出生入死的同伴,可不能因红颜美色而背叛。 夏浅薇发现自己竟丝毫受不了慕珑渊的轻视,难道说他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能够驯服这匹战马? 地上的少女面色当即一沉,她忽然站起身再次抓向缰绳,下一秒却是被慕珑渊拦住,严肃的训斥道,“不要命了?看来你并不了解北漠的战马,它们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此生只有一位主人,倘若不幸落入敌手,它们便会想方设法自尽,也不能向敌人低头!” 竟有这等事情?! 夏浅薇面上一片讶异,而心中早已热血沸腾,谁不想要这样的忠诚? 慕珑渊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心思,他的眼中划过一抹隐隐的柔情,这次终于认真了不少。 “方才叫你试,可不是试它。” 这语气让夏浅薇立刻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好像在说,见过傻的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 话音刚落,另一股稚嫩的气息已然从角落里迈着懒散的步伐悠悠而来……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月下璧人 这里居然还有别的马?! 夏浅薇心中讶异,从方才开始到现在,她并没有察觉到其他的动静,可听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分明离自己不远! 很快,一匹与慕珑渊的战马极其相似的小马出现在了夏浅薇的面前。 “北漠的马一生也只有一匹子嗣,它们要养精蓄锐对付敌人,所以少而珍贵。”身旁的男子骄傲的解释着,可很快他却惊讶的发现,那匹一向懒得出奇的幼马竟好像对夏浅薇十分感兴趣,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就好像平日里看见丰美的饲草一般。 要知道,不论马厩里发生什么事情,这小马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闭着眼打着瞌睡,懒懒散散的甩着马尾,连它的母亲呼唤都不听,只有对吃的上心。 好几次慕珑渊都怀疑它的血统是否纯正,因为这一点儿都不符合它们好斗的天性。 待夏浅薇看清楚这小马的样子,立刻被它漂亮的毛色所惊艳,比起它母亲赤色耀眼的鬃毛,它则带着光鲜的亮黑,未经沙场的肌肤在月色下如同丝绸一般泛着粼粼的光泽。 然而,当夏浅薇的目光落在它略显丰腴的肚子和后腿上,她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马……平时究竟吃了多少? 原本也正在打量夏浅薇的小马显然感受到了她的嘲笑,当即不满的嗤了声,随后竟是哒哒哒的转了个身,后蹄一踢,立刻溅了夏浅薇一身的沙土! 看着那一脸无语的少女,慕珑渊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角,“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了它,还是放弃吧,本王为你另寻一匹马就是了。” 然而,夏浅薇却只是轻轻扫了扫自己身上的土尘,望向那匹小马笑道,“臣女很是中意它。” 这性子,让她想起了那匹与她没有缘分的小马驹,不由得心生了几分怜惜。 “本王说不行就是不行。” 慕珑渊这一次却十分坚决,一旁的小马似乎正观察着眼前的氛围,见夏浅薇又看了过来,它索性把头一瞥,扫了扫马尾背过身走得更远了些,一副不想再搭理她的架势。 可那不满的双眼却还偷偷瞥了过来,仿佛在好奇着夏浅薇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一细节让慕珑渊心中一动,沉吟了片刻才端着架子说道,“想试试也可以,只要你告诉本王,是如何对那宫女起的疑心,本王就给你一次机会。” 他是又想从自己这儿套出有用的消息,还是在为了今后继续骗她做准备? 夏浅薇定了定神,才淡淡的回道,“一副云国口音,却说是奉太子之命,可又没提是哪一位太子,有意误导臣女,这便是做贼心虚。这宫女想必也未搜身就进了马场,既然食盒里没有别的东西,那么答案肯定在她的身上!” 听着夏浅薇说她是如何将装有雄黄的香囊藏入那宫女的袖中,慕珑渊忍不住笑了笑,为达目的她当真是能屈能伸。 “所以,卫玄麒和夏柔纯都没死,是吧?”哪知道夏浅薇突然冷冷的开了口,慕珑渊微微一怔,他再次感受到了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莫名的恨意。 “活得好好的。” 慕珑渊挑了挑眉,随后他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想杀他们,可以,但并非在辰国境内。” 说来也怪,他竟丝毫不觉得夏浅薇的心思很是危险,更不觉得她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反而担心这丫头不计后果鲁莽行事。 卫太子和太子妃若死在辰国境内,那必定会招致两国开战! 原本四国盟约就已岌岌可危,另外两国恐怕会趁虚而入,打着正义的旗号跟云国联手对付他们。 慕珑渊不是怕死,辰国灭了,那千万的百姓又将何去何从? 所以明知那卫玄麒目的可疑,他依旧要派人暗中监视,小心保护,受点儿伤倒也罢,命,却是不能丢了。 所以那一次卫太子在皇家马场遭遇刺杀,着实出乎慕珑渊的意料,他越发怀疑那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可是证据不足。 “这是臣女的私事,王爷莫要插手。”夏浅薇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暗示,他是想说若离开了辰国,他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慕珑渊当即挑了挑眉,这丫头,还是不肯依靠他吗? “本王忘了告诉你,这马天性记仇且心胸狭窄,若你一开始便给了它不好的印象,想驯服它便会难上加难,而方才你已经成功让它讨厌了。” 他一个手势示意,守在暗处的侍卫立刻会意,很快竟是端着一壶美酒和些许糕点过来。 眼见着这悠闲的男子竟撩开衣摆在角落里坐了下来,从容的对月把酒,一副静等着她表演的架势。 “……”夏浅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打算优雅的在一旁看戏? 慕珑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满,立刻又火上浇油的补了句,“胜败乃兵家常事,本王原想让它再过几年便一同上战场,如今给你一次机会,能者得之。” 听起来,他似乎不信自己能够驯服这匹小马? 慕珑渊分明捕捉到夏浅薇的眼神变了变,那少女不再看他一眼,当即转过身去朝着角落里已然流露出对抗之意的小马…… 外出归来的齐侍卫一听说永乐县主正与自家王爷在后面的竹林里练马,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本以为很快自己便能看见月色下那一双璧人于马背上相拥的唯美画面,哪知道越是靠近,那嚣张的马匹嘶鸣声便越是清晰。 若非知道是谁在前方,他都要以为那两人是不是打起来了! “永乐县主?!” 当夏浅薇再一次被那桀骜不驯的小马摔下沙地,正好赶到的齐侍卫忍不住惊呼一声,可再一看,不远处的花树下那坐得无比悠闲的男子,不正是自家王爷? “做得不错,这次坚持得挺久。”慕珑渊仿佛没有看见齐侍卫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欣赏着夏浅薇此刻狼狈无比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丫头确实有几分本事。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几番挫败之后,只是留下些许擦伤这么简单,别看那小马年幼,它的后腿足以踢断一名高手的肋骨! 齐侍卫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该如何告诉王爷,美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摔的? 夏浅薇从来没有遇见过这般棘手的野马,她的任何技巧在那蛮力与速度并兼的情况下占不到半点儿优势。 她开始怀疑这并不是一匹毫无作战经验的小马,难道慕珑渊又骗了她?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兵不厌诈 见夏浅薇不再动作,只是那样轻喘着气息望着此刻正得意洋洋甩着尾巴的小马,慕珑渊已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再等下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时辰不早,本王也该休息了。”这男子当即站了起来,这语气已然是在赶人,劝她不要再做无谓的坚持。 慕珑渊的目光落在夏浅薇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的裙摆,还有她不经意间藏入袖中的小手,想必现在已经伤痕累累。 本以为摔几下她就该放弃了,哪知道这丫头竟如此倔强,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夏浅薇有这么强的得失心?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才让夏浅薇久违的燃起了斗志,明明一向秉承万事随缘,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可偏偏慕珑渊的轻视让她认为今日自己绝不能输! 此时,一旁的小马突然有些暴躁的踱起了碎步,它一边望着夏浅薇,一边又想离开的样子。 听着它口中隐隐发出的吧唧声,夏浅薇心中一动,此时慕珑渊已经打算拂袖离去,却有一双小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王爷,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然而,眼前的男子停下了脚步,目光却是落在她那已然沾满了沙土的指尖。 如此近距离的一看,伤势竟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原本白净的手指早已染上了暗色的血迹。 慕珑渊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在马背上凌厉张扬的样子,他从未如此欣赏过一名女子,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如她这般年纪,难道不是应该在闺房之内绣着手帕,挥着香墨,染着字画? “丫头,既然已经失了马,不如到此为止,何必让自己吃这么多的苦头。” 况且慕珑渊知道四国盛宴上变数极大,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不留神便凶险万分。 夏浅薇的动作微微一僵,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这名男子听似冷酷无情的话语,可却暗藏着真心实意的怜惜。 确实,如今她已经成功的见到了卫玄麒和夏柔纯,可这远远不够。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唯有深入四国盛宴,她才能将目前的局面看得更清楚些。 卫玄麒究竟还有多少底牌,她一定要亲手一张一张的抽掉。 所以这一次,慕珑渊的好意,她怕是又要辜负了。 “一炷香的时间,若它真与我无缘,臣女就此放弃。” 她的眼中泛着坚定的光,两人四目相对,慕珑渊发现自己竟无法拒绝,只是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是为了你的秘密?” 究竟何时她才能向他敞开心扉,告诉他为何要这般奋不顾身,固执顽抗。 慕珑渊不再说话,一旁的齐侍卫立刻向夏浅薇使了个眼色,很快,那少女便缓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慕珑渊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夏浅薇离去的方向,齐侍卫忍不住开口劝道,“王爷,县主并非是笼中的金丝雀,属下以为唯有此等不认输的女子,方能配得上王爷。” 他完全不用想象便知,永乐县主若成了幽王妃,将是何等的如虎添翼。 “本王不喜这丫头太有主见,倘若她认定了不做这个幽王妃,又当如何?” 要她改变主意,谈何容易? 曾以为只要自己追到天涯海角,亦或者把她逼得走投无路,这丫头便能乖乖的到他的怀里来。 可如今慕珑渊才知道,她绝对是敢来个鱼死网破的性子!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希望夏浅薇变得软弱无能,如此一来是否就可以永远把她留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慕珑渊再一次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就好像自己的能力在夏浅薇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文。 不由得再次感叹,她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若是男儿身必定前途无量。 不,就算现在她只是个小丫头,也够叫很多人头疼的了。 “……”齐侍卫的眼底满是惊讶,原来王爷竟是担心这个? 从何时开始,自家王爷也有了不自信的时候。 片刻之后,原本已经暴躁得仿佛随时可能发狂的小马突然抬眼看向了某个方向,眼中散发出兴奋无比的光芒。 紧接着一阵清风拂过,竟是吹来一股别样的香气。 只见夏浅薇捧着一盆热乎乎的炒豆子迎面而来,而那小马竟是一副想要靠近却又有所顾虑的样子。 “它只吃北漠的草。”慕珑渊一眼就知道了夏浅薇的意图,不是他想要泼冷水,而是这马格外挑嘴。 哪知道话音刚落,夏浅薇便抓起了一把炒豆子放在掌心里,友善的看向那一脸警惕的小马。 只见这少女的脸上扬起了亲切的笑容,那股香味越发浓郁,小马的眼中竟渐渐褪去了那种剑拔弩张的色彩,随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靠了过去。 很快,传来了一阵津津有味嚼豆子的声音…… “王爷……”齐侍卫分明感觉到自家王爷的脸色当即一沉,任由谁都会觉得很没面子。 北漠的纯血宝马竟被一盆炒豆子收买了?传出去的话岂不叫人笑话! 虽然那马吃饱了以后便又恢复了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慕珑渊却知道,夏浅薇赢了。 只怕从明天开始,这任性的小马会不断的吵着要吃她做的豆子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真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待那匹小马意犹未尽的被带下去之后,夏浅薇已然愉悦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却听身旁的慕珑渊不满的丢了一句,“胜之不武!” “王爷说笑了,这叫因材施教兵不厌诈。” 话及此处,夏浅薇突然抬起眼来看向他,此时那明亮的眸子里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倔强与不满,只剩下一片感激。 “王爷……多谢。”谢他肯给她最后这次机会,而他也并非真是一个绝情之人。 这声音听似平静,可却如同一颗耀眼而温柔的流星毫无预警的落入了慕珑渊的心湖,激起了圈圈涟漪。 只见这俊美的男子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夜晚的凉风却是吹起了他耳边两片隐隐的灼热,他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别扭的回了句。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风水轮转 次日,御花园里传来一阵欣慰无比的笑声。 “我们卓娜真是长大了,先前的裙子都穿不下,看看,可喜欢母妃为你挑的新衣裳?” 此时平宁公主正带着满脸慈爱的笑容,轻轻抚着冷玉葶乌黑的发丝,时不时帮她打理着身上华贵的裙子。 那小姑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昵,当即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喜欢,母妃的眼光是最好的。” 冷玉葶撒娇的依偎进了平宁公主的怀中,这段时日她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温柔,镇国夫人向来待她严厉,而平宁公主却真的把她当成明珠般捧在手心里。 这让冷玉葶心中不安极了,总觉得自己是抢了卓娜公主应有的东西,挣扎矛盾了许久,她便决定要代卓娜好好的照顾平宁公主,尽她最大的努力做一个孝顺的女儿。 “母妃,卓娜方才看见了一朵非常漂亮的月季,给母妃摘来可好?” 怀中的小姑娘眼睛晶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看得平宁公主的心都要化了。 她温和的点了点头,任由冷玉葶迈着快乐的步伐朝着御花园的另一头而去。 风中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平宁公主红润了许多的面庞久违的焕发出幸福的生机。 然而等了许久,却是没有见冷玉葶回来。 平宁公主渐渐有些忐忑,难道那个孩子在宫里头迷路了? 想到这,她立刻站起身来打算亲自去寻,却不想忽然间,她柳眉一蹙,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紧接着一阵头昏目眩的感觉席卷而来。 “母妃!”此时冷玉葶刚好回来,手中揣着一朵盛放的淡紫色月季花,平宁公主微微晃了晃身子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柱子,那小姑娘还未察觉到异样便来到她身边腼腆的将花递了过来。 “母妃,这花好看吗?” 原本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平宁公主努力压下那份不适的感觉,欣慰的看着乖巧无比的冷玉葶,珍惜的接过了那朵月季,“好看,好看,我的卓尔真乖。” 然而当她冰凉的手指碰触到冷玉葶,这小姑娘立刻怔了怔,望着对方已然渗出薄汗的额头,忍不住问了句,“母妃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平宁公主本不想扫了冷玉葶的兴致,可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好像使不上力来,此时开始有些后悔她为了清净屏退了身边的宫女。 “无碍,卓娜,我们回宫好吗?”她说这话的时候,气息已经有了些许轻颤。 冷玉葶哪里还敢任性,立刻紧紧扶住了平宁公主朝着她的行宫而去。 此时御花园的西面,正传来一阵冰冷的训斥声。 “混账东西!明知今日兰婕妤要来赏花,你们竟敢摘了那么珍贵的紫月季,莫不是针对我们婕妤?” 只见一名宫女气焰嚣张的指着跪在地上的花奴,对方浑身颤抖连连求饶。 “兰婕妤恕罪,方才奴婢打理花圃的时候,这紫月季还在的,也不知怎的眨眼间就被摘走了……” “笑话!你以为这样的说辞就能打发我们兰婕妤?” 只见那一身艳丽华裙的女子满头珠翠,手上还戴着价值连城的镯子,原本如兰一般的小脸如今尽显妩媚婀娜,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不少路过的宫人纷纷望了过来,但很快却是低下头快步走开,生怕受到池鱼之殃。 谁人不知这几日陛下连着传召兰美人侍寝,兴许是为了弥补夏将军凭白遭遇的牢狱之灾,赏了不少好东西,更加封她为兰婕妤,可谓是风光无限皇恩浩荡。 先前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夏家的庶女马上就要成为冷宫里的一缕香魂,所以她被冷落的那段时间没少遭受白眼。 直到最近又重新得了宠,那些曾经欺辱她的宫人就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如今早已人心惶惶,每个宫人都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是否做过什么,生怕哪一天意外就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奴婢不敢!这花真的方才还在……” 此时花奴已经吓得抬不起头来,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双紫罗兰金边的绣花鞋,头顶上传来一声软软的浅笑。 “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本婕妤岂是那般心胸狭隘之人,可是云国公主也很是喜欢这月季,本婕妤与公主相约,如今花没了,该如何向公主解释?” 夏香的眼中虽然带着笑意,可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地上的花奴面色一白,下一秒双臂已然被人牢牢地钳制住。 地狱里响起了一声无情的召唤,“连本职都做不好,这双手留着又有何用?把她的手臂卸下来,剁成泥制成花肥。” “不,不,婕妤饶命!婕妤饶命唔唔——”没等她求饶几声,立刻有人上前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嘴。 夏香的眼中泛着别样的精光,只觉得这种绝望的惨叫真是这天底下最美妙的声音。 这时,她身边的宫女惊奇的看向对面,“那不是平宁公主吗,怎么又出来了?” 夏香的眼珠一转,顿时望了过去,正好看见了冷玉葶手中拿着的那朵月季花。 “母妃,要不您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卓娜这就去找御医过来。” 她扶着平宁公主刚要坐下,就听一声嫌弃由远及近。 “何人这般不懂规矩?如今云国的贵客还在宫中,竟放任一个疯子四处走动,若伤了贵客你们该当何罪?!” 疯子?! 冷玉葶顿时脸色一变,竟有人这般以下犯上,唤公主为疯子? “大胆!你们……”然而当她抬起眼,便看见夏香领着众人面带嘲讽的迎面而来,不等她训斥,一名宫女竟是上前拉住了她。 “哎呀,小郡主可千万小心,万一被疯子伤了那还得了?” “胡言乱语什么?放开我!”冷玉葶不悦的看向这胆大妄为的宫女,可对方却彻底无视了她的挣扎。 此时平宁公主眼见着冷玉葶的小脸涨得通红,那纤细的手腕被死死地拧着,她心头一疼正打算出声呵斥,可眼前却是一黑,让她无力的瘫软在地。 豆大的汗水滑下脸颊,只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夏香早就发现了平宁公主的异样,她眼中划过了阴毒的光,随后缓缓上前亲切的问道,“公主殿下,可还认得我是谁?”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鸡犬升天 平宁公主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她挣扎着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可四周的景象仿佛变成了重重的影子,只剩下耳边的一片嘲笑声。 夏香脸上的笑容更甚,她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日这个疯子是如何冲上台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拳脚相加,还抓花了她的脸,让她成为整个皇宫的笑话! 想到这,夏香缓缓伸出手去,那冰凉的手指如同一条毒蛇爬上平宁公主的面庞,“怎么,公主如今连我都不认得了?” 她身上的脂粉味熏得平宁公主越发难受,只觉得心口好似压着一块巨石。 然而,脸颊上传来一阵刺痛,夏香竟用她尖锐的指甲划着公主的肌肤,一条淡淡的血痕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在做什么?!来人啊……”冷玉葶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可她的训斥声却是被四周的嘲笑所淹没。 “哎呀,公主又发疯病了,把自己的脸抓成这般模样,你们可看见了?”夏香轻轻一瞥周遭的宫人,众人连连附和。 “奴婢们看见了,公主发病不慎伤了自己。” “对对对,差点儿连小郡主也伤了!” 眼前这一张张趋炎附势的嘴脸在冷玉葶的眼中渐渐变得比恶鬼还要恐怖,明明风和日丽,却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刺骨冰寒。 此时的平宁公主浑浑噩噩,毫无招架之力的倒在了地上,她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却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湖中,正朝着无尽的炼狱沉去。 “传御医!快传御医啊!倘若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 三长两短? 夏香冷冷的挑起了眉,谁不知道平宁公主算是逃回来的,这座皇宫里早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是陛下可怜她,念着那一点儿血脉相连,所以才大发慈悲的收容了她。 什么公主,不过是颗皇朝的弃子罢了! 让她锦衣玉食,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想着享她公主的待遇受人尊重追捧? “啊——”平宁公主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没有人注意到夏香那华丽的拖地长裙已然盖住了她踩在公主手背上的鞋子。 这样还不足以泄恨,她更是使劲碾了碾! “住手!” 这时,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从旁边的小道上传来,夏香的眼神当即一变,抬眼望向来人,无尽的恨意瞬间涌出,可面上却浮现出了亲切无比的笑意。 “嫡姐来得好巧,香儿正想邀嫡姐进宫一同赏花呢。”她若无其事的往旁边一站,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地上几近昏迷的平宁公主。 夏浅薇望着夏香这副猖狂至极的模样,她早就听说对方最近风光无比,再一看这架势,便知何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夏浅薇平静的迎上对方挑衅的目光,冷冷的丢了句,“妹妹在冷宫的这段时日,嫡姐疏于照拂,竟不知妹妹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连眼睛都瞎了。” “你说什么?”夏香脸上的笑容当即一僵,妹妹?她如今可是婕妤,不再是小小的美人了,夏浅薇莫非不知眼下后宫之中皇上最疼的便是她,说话难道不该客气点儿? “若眼睛不瞎,难道看不出公主旧疾发作情况危急?”夏浅薇眼眸一瞥,原本钳制住冷玉葶的宫女竟吓得松了手。 小郡主赶紧跑到了平宁公主的身边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夏香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香儿当然知道,公主犯的是疯症!所以这会儿正打算将人送回冷宫好生看管,以免她伤了无辜之人。” “原来妹妹这般深明大义,可太后娘娘多日未见平宁公主,今晨甚是想念,命姐姐来邀公主一同前往太后宫中,眼下只好请妹妹亲自到太后娘娘面前解释了。” “……”夏香暗自咬牙,心中大骂着夏浅薇,她如今有陛下宠爱不假,可太后连丽妃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买她的账? 此时夏浅薇带来的宫人已经七手八脚的将地上的平宁公主扶了起来,她浅笑的看向那面色不悦的夏香,“看来妹妹是没心情向太后解释了,姐姐只好先带公主回宫治病,再回去向太后复命。”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一行人,夏香袖中的手早已紧紧握起,身旁的宫女们当即围了上来,“婕妤别跟那种人置气,拿着鸡毛当令箭,太后娘娘不过是可怜她罢了,没娘教的东西……” 啪! 只听一声脆响,夏香竟抬起手毫无预警的给了那宫女一巴掌,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连声音也变得尖锐无比,“你说什么没娘教的?” “婕、婕妤……奴婢,奴婢说的是永乐县主……” “我看你是在嘲笑我吧?” “不,不是的……” “来人,给我拔了她的舌头!” …… 此时平宁公主已经悠悠转醒,鼻间充满了令人舒适的薄荷草药味,视线渐渐清晰,耳边传来了冷玉葶喜极而泣的声音。 “母妃,您醒了!” 那小姑娘当即趴在了她的身上,泪水花了她精致的小脸。 平宁公主这一刻竟是有种劫后逢生的感觉,她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望向榻旁那绝美的少女,缓缓坐起身来,“这次真是多谢永乐县主了。” “眼下正值春夏交接之际,公主的身子容易得花藓,严重的情况便会如方才那般,还是少些去御花园为妙。” 平宁公主自然听出了夏浅薇话中的意思,如今心胸狭窄的夏香正当得志,今后若又遇上,吃亏的恐怕是她自己,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此时她沉默了片刻,随后命人将冷玉葶带了出去,只剩夏浅薇留在身边。 “县主应该都知道了吧?”知道她并没有疯。 “公主确实病得很重。” 夏浅薇别有深意的回道,平宁公主当即欣慰的笑了出来,知道这位聪慧的永乐县主今后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拆穿她。 虽为金枝玉叶,但想在六宫之中安身立命,就必须顺着某些人的意愿,装疯卖傻又如何?就因为她是个疯子,才无人想招惹。 但夏香却是个例外,毕竟她比疯子更疯狂。 “永乐县主不要太相信丽妃了,三公主一回来,她难道还能不顾自己女儿的感受?” 平宁公主怎会不知,那一日夏香身上穿的衣裳正是丽妃命人准备的,就是为了刺激她,让她当众给夏香难堪。 光凭这一点,平宁公主便知道夏浅薇已经和丽妃达成了某种协议。 她从小在宫中长大,早已熟知这其中尔虞我诈,顺应丽妃和夏浅薇的计划,也只是为了多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多谢公主提醒。” “永乐县主是个好人,本公主见郡主喜欢你,便再多嘴一句,这深宫之中,有时候越是与世无争之人,就越是野心勃勃。” 夏浅薇眸光一闪,直觉告诉她平宁公主指的怕是另有其人,而且恐怕这个人还与她有所关联。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温水青蛙 转眼间,四国盛宴已至,大街小巷亭台楼阁皆挂满了鲜花绫绸,迎接三国使臣访客的队伍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踏着花瓣铺成的大道从城门外而来。 随处可见文人墨客以此情此景为题颂诗作词,余音绕梁的乐曲久久不散,整个辰国京都呈现出空前繁华的盛景。 而城墙之上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半张出众的容颜,随后,一名便衣侍卫恭敬无比的来到他的身边。 “王爷,果真如您所料,今日一开城门就来了不少不速之客。” 齐侍卫的眼中写满了轻蔑,王爷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这些人还妄想在这样的日子里钻他们守备的漏洞,简直是异想天开。 慕珑渊的眼底一片冷酷,他看着街道上那一张张毫无防备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个国家的麻木已然无可救药。 多年的和平让他们以为从今往后只有太平盛世,殊不知刀光剑影暗流涌动早已拉开帷幕。 他们亦不知道别国的百姓早已人人佩戴刀剑于身,擦得异常光亮,随时等待着突如其来的意外与危险。 意志上的松懈就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何其可怕。 “那丫头今日一早便把那叛徒牵走了?” 慕珑渊收敛了思绪忽然开了口,齐侍卫立刻会意自家王爷口中的叛徒就是那匹被永乐县主用一盘豆子收买了的北漠小马。 “是,属下以为今日县主必定会大展拳脚。” “……本王就怕她大展拳脚。” …… 此时宫门处,数名锦衣卫坚守于暗处,谨慎的盯着眼前络绎不绝入宫的队伍。 汴国神秘的乌纱轿撵以十几名黑衣蒙面女子为脚夫,她们的腰间皆坠着珠片,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低调奢华之气缓缓而过,清风微拂,隐隐能透过那飘起的黑色纱巾看见轿中端正的坐着一名皮肤白皙戴着乌黑暗纹面具的年轻男子。 汴国王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因此由汴国大皇子出席此番四国盛宴。 传闻汴国的男子比女子还要美貌,尤其是皇族,他们宝石一般的双眸有摄人心魂的能力,因此众位皇子平日里皆要佩戴面具,唯有他们的妃子能够得见真容。 相较于汴国队伍的神秘,登基不久的金国王则大大方方的揽着他的王后,乘坐着一辆镶嵌着黄金珠宝的车撵,前方拴着两匹白色健硕的宝马同样佩戴着金色流苏马鞍,昂首阔步。 他们的士兵体型高大步履稳健,腰间的弯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齐划一的步伐踩出了一阵阵非凡的磅礴气势,让人分明感受到一种雄厚而强大的国力。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众人都能切身的体会到那金国王浑身上下散发的傲气与轻蔑,仿佛在场的所有人皆应臣服于他的脚下,傲慢得不可一世。 “头儿,金国的那些士兵,个个都是高手。”两名锦衣卫站在冷玉寒的身边,带着几分敌意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金色队伍。 然而,这冷峻的男子却是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他才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幽王慕珑渊跟金国的死士交手过无数次,他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究竟自己与他的差距还有多远? 再一想到如今朝中重文轻武,连他父亲手中的兵权都岌岌可危,可还有谁能够站出来独当一面? 冷玉寒不由得低下头来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伤痕累累的掌心,这是他磨砺出来的证明,可这一刻他竟开始怀疑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自信,会不会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 “头儿?” 见冷玉寒不回答,旁边的锦衣卫又唤了声,他这才回过神。 该死的…… 仅仅是一队金国的护卫高手,就有此等的威慑力。 两军对阵最忌讳的便是军心不稳,面对金国的挑衅,他这般轻易就动摇了,将来要如何才能率领三军? 就在这时,一道缓缓朝着偏僻宫道而去的一人一马转移了冷玉寒的注意。 此时夏浅薇正头疼的抚着自己的额头,幸好此刻所有人都被那声势浩荡的队伍吸引了过去,否则她身后这匹一步三回首,懒懒散散的小马实在显得太过古怪可疑。 “这就是明日要与你一同参赛的战马?” 一道疑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夏浅薇眸光一闪,不知何时冷玉寒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那小马似乎感受到对方打量的目光,却只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一副不打算理会冷玉寒的模样。 “为何不用我为你寻的赤兔?这马很显然没有受过训练……” 然而话还没说完,冷玉寒的瞳仁忽然一缩,他紧紧地盯着那小马漂亮的鬃毛,脸色渐渐变得阴沉无比。 “多谢冷大少爷好意。”夏浅薇刚一开口,一声饱含怒火的冷笑便溢出他的唇角。 “所以如今你只接受他的好意?” 冷玉寒已经认出来了,这小马不正是幽王慕珑渊藏于府后竹林里,打算将来委以重任的那匹? 一种莫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他自然明白这小马对于慕珑渊来说意味着什么。 以他对那个人的了解,自己的东西不会出借,说明慕珑渊已经将马作为礼物送给了夏浅薇! 事到如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般地步了? “原来在你心里,对它的死根本毫不在意,否则怎会这么快就寻了别的代替品!” 冷玉寒不由得想起他与夏浅薇之间的婚约,早就该觉悟的,她不就是这么一个朝三暮四的女子吗? 他居然还奢望她能够珍惜自己送给她的心意,说不定那匹小马驹死了,反而是给她腾出地方! 兴许是察觉到这名男子身上的怒火,以为夏浅薇有所危险,原本还百无聊赖的小马突然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的对着冷玉寒龇牙咧嘴以示警告。 它的样子竟让他想起了慕珑渊,本能的抬起了拳头想要将所有的怨恨尽数宣泄出来。 “够了!冷大少爷,到此为止吧。” 夏浅薇忽然冷喝一声,及时拉住了缰绳将那小马往后面带,那副警惕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冷玉寒的心。 “呵,你就这般护着他?”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咎由自取 此时此刻,夏柔纯的宫中一片压抑紧张的氛围,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没人敢抬眼去看那打扮得精致无比,可却面色狰狞的女子。 “没用的东西!那么多人都想不出办法,本宫留你们有何用?!” 一阵剧烈的打砸声传来,偌大的寝殿里早已一片狼藉。 夏柔纯的表情异常可怖,可怒火燃烧过后,却只剩下一片心慌与恐惧,无力的跌坐回去呆呆的看着桌上摆放的华贵锦盒,里头安安静静的躺着那套奢华至极的百鸟朝凤裙。 她这两日夜不能寐,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要如何才能毁掉这件裙子,还得栽赃到辰国人身上,让辰皇后再欠她一个人情? 眼见着一会儿四国盛会即将开始,可她依旧毫无头绪,想起卫玄麒这几日的冷落,夏柔纯觉得自己仿佛快要被逼疯了,有那么一瞬间竟是萌生了逃跑的冲动! 不如……称病算了? 不,玄麒会杀了她的!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来到夏柔纯的身侧耳语道,“娘娘,永乐县主进宫了,有人看见她与镇国府的大少爷在宫道上争吵。” 夏柔纯为了防范夏浅薇继续耍花样接近卫玄麒,不久前便命人暗中监视,只要那个贱人一入宫就要立刻向她禀报。 可此时,她哪还有心情听这些…… “等等,你说她还牵了匹马入宫?那马甚至跟冷千户打起来了?”夏柔纯的眼中忽而划过一抹精光,片刻之后竟是笑出了声。 贱人就是贱人,连带着马都那般没有规矩! 夏柔纯缓缓抬起眼来看向那件百鸟朝凤裙,方才额前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所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这不,把最好的人选送到她面前来了! 另一头。 夏浅薇无奈的牵着那匹到现在都还愤愤不平的小马,想起方才的一幕,若非太子殿下的人及时来劝,只怕冷玉寒真的不会善罢甘休。 “你好生在此地歇息,莫要再节外生枝了,这性子,若真到了战场上可是要吃亏的。” 然而眼前的小马却是不满的轻哼了一声,还警惕的看了夏浅薇身后一眼,好像在确认冷玉寒有没有跟过来似的。 见它这幅样子,夏浅薇忍不住有些好笑,她伸手摸向腰间,取下那早已备好的一袋炒豆子挂在一旁的柱子上,吩咐了旁边的宫人一阵才转身离去。 谁知片刻之后,原本看守马棚的宫人竟是被支开了,很快一道可疑的身影捧着锦盒出现在它的身后。 只见这宫女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了片刻,确定无人之后便壮了胆子,脸上扬起了窃笑。 她绕着这匹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马转了一圈,嫌弃的看着它那膘肥体硕的样子,比起旁边几匹宫中其他贵人的骏马,这小马立刻显得可笑无比。 “真是匹蠢马,这么胖了还吃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殊不知那小马竟停下了动作不满的看向了她。 这宫女丝毫不知危险的靠近,背过身去静等着那看守马棚的宫人回来,只要让对方看见这马发了狂踩坏了凤裙,她的任务便完成了。 想到这,她当即蹲下身来拿出了袖中的钥匙作势就要打开锦盒,谁知一股灼热的气息从背后缓缓靠近,只见一个巨大的影子将她笼罩。 很快,这宫女察觉到了古怪,抬起眼便看见一对凶神恶煞的马眼正死死地盯着她,不知何时它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近在咫尺。 四肢仿佛被牢牢的钉在了地上,原本看起来蠢笨无比的小马顷刻间竟化成了危险至极的猛兽,那股强烈的敌意扑面而来,让这小宫女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你,你要做什么?” 这声音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手忙脚乱的摸向身边的盒子,眼前的小马却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瞬间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嘶鸣,它转过身去扬起后蹄,毫不留情的踹向了这宫女的胸口! 那力气出奇的大,还未反应过来的宫女瞬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几米开外的沙地上! “嗤!”小马不屑的喷了下鼻息,随后缓缓踱着步谨慎的靠近地上早已一动不动的宫女。 “豆子,你在做什么?” 这时,一道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小马当即看了过去,竟是朝着夏浅薇露出了一个骄傲无比的表情,还用它的前蹄碰了碰地上的人。 夏浅薇皱着眉头,快步上前查看,立刻发现对方竟是被生生踢断了肋骨! “永乐县主,这是……发生了何事?” 角落里响起了六皇子慕昭的声音,他先前说要为夏浅薇重新寻匹好马被拒绝了,最近也不见她带新马来练习,着实神秘得很,所以方才一听说她领着马入了宫,便想着来看一眼,谁知竟撞见了这一幕。 只见不远处的小马注意到了慕昭投来的目光,仿佛能察觉到自己被误会了,当即小跑向地上的锦盒旁,那眼神好像在示意他们打开。 这一瞬,慕昭在心中连连称奇,只觉得永乐县主怎么又得了匹成了精的马儿,他当即与夏浅薇对视了一眼…… 而另一头,夏柔纯正满心不安的坐于镜前,等着那宫女回来复命。 “没用的东西,怎么去了这般久?” 话音刚落,一道恭敬的浅笑便从外头传来,“太子妃娘娘,这时辰都快到了,皇后命奴才来看看,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 只见皇后跟前的红人徐公公带着一队宫女迎了进来,夏柔纯面色一闪,故作镇定的赔着罪,“真是失礼了,方才本宫命人将那凤裙送去熏个香,兴许是路上耽误了。” “不碍事,奴才已经帮太子妃取回来了。”哪知道徐公公别有深意的回道,夏柔纯心头一惊,眼见着一名小公公捧着那熟悉无比的锦盒来到自己的面前。 当那件完好无损的百鸟朝凤裙被小心翼翼的展开,夏柔纯的身子不由得一僵,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裙子为何是由徐公公送来的,他身后的数名宫女已然往前一跨,“奴婢们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为太子妃更衣。” “……”这,这是怎么回事?!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凤凰山鸡 气势恢宏的广场之上,华丽的乐曲声飘扬在这金碧辉煌的宫宇上方,一身庄穆龙袍的辰皇与雍容华贵的皇后礼迎着金汴两国的贵宾上座。 紧接着婀娜窈窕的宫女们踏着彩云而来,那一张张明媚动人的笑脸照亮了周遭的一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文武百官皆是一副谨言慎行的样子陪着笑,可暗地里皆在纷纷打量着那位雷厉风行张扬无比的金国新王。 只见他五官立体,棱角分明,一对星目流淌着凌厉傲慢的精光,微卷的黑色长发编着金国皇族象征的金丝股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别样光泽,有种说不出的冷酷尊贵。 一条狼皮的坎肩挂在他宽阔的肩头,红蓝相间的宝石腰带束着他紧窄的腰身,金色与银白相拼的华服竟与那兽皮有种说不出的协调,将男子勇猛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此刻,他身边妆容美艳却极具异域风情的王后正无视着四周尴尬的目光,依偎在他的身边,仔细一看,那坠着珠宝和皮草的长裙,竟有一截光洁白皙的小腿若隐若现。 那肤白胜雪的手臂挂着蛇纹的黄金臂串,在四周娇美的宫女们面前,这位金国王后竟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火热泼辣,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她极具侵略性的美貌。 在辰国,哪位大家闺秀不是如那柳枝一般温柔娴静,众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电得酥软,且又不由得生出敬畏之心的女子。 “卫太子许久不见,上次碰面的时候本王还只是个王子,希望下一次的四国盛宴,本王能见你荣登大宝。” 金王突然举起眼前的夜光酒杯看向旁边的卫玄麒,这话听起来似乎带着一点儿嘲讽之意,可众人只见那一直彬彬有礼斯文儒雅的云国太子始终面带浅笑,虚心的回敬了一杯。 这一幕让辰皇看在眼底,对这次与云国结盟之事越发有信心,到底是年轻,这般四处树敌简直是自寻死路,早晚有一日会众叛亲离! 说不定…… 辰皇又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一直很低调的汴国皇子,比起把野心都写在脸上的金国王,这几年越发沉静的汴国或许也好拉拢。 “听闻卫太子妃可是云国第一美人,怎么还不出来让我们一睹芳容?汴皇子也很是好奇吧?” 突然被点了名,若非那身神秘的黑色纱衣显得格外突兀,否则一直毫无存在感的汴国皇子这才看了过来,哪怕隔着面具,众人都能感觉到他似乎笑了一下。 卫玄麒的面上虽无半点恼怒之色,但眼见着自己身边的位置空荡荡,在众人眼里,一向如胶似漆的云国太子和太子妃竟然没有同时出现,这着实有些奇怪。 他心中的手缓缓握起,眼底泛起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愠色。 辰皇见那金国王又在生事,心中突然有些担心,万一他提起慕珑渊,自己该如何回答才能避免引发不必要的祸事? 毕竟,慕珑渊可是他的表弟,或许暗中还交过手。 皇后仿佛察觉到辰皇的顾虑,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垂下凤眸品了口茶水,笑得高深莫测。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道如凤凰般金色耀眼的身影由远处缓缓而来。 夏柔纯那张美艳的面容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身上的凤裙在阳光下闪着流光,仿佛有百鸟栩栩如生的环绕在她四周,美得不可方物。 卫玄麒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顷刻间乌云布满他的心头,眼角的余光分明瞥见了金国王后那脸上渐渐扬起的冷笑。 这个蠢货,到底还是坏了他的大事! 只有夏柔纯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她紧紧地抓着夏柔萱扶着她的手,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迎上卫玄麒的目光,露出那惯有的娇羞笑容。 没有人知道她的后背早已渗出了一片冷汗,若不是有一旁的夏柔萱扶着,只怕她根本走不到自己的席面上。 谁知,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公主,你踩到太子妃的裙摆了!” 什么? 夏柔萱心中一惊赶紧低下头来,不等她察看,耳边已然响起了夏柔纯恨恨的声音,“你在做什么?想看本宫丢脸吗?” “不,不是的……”刚想解释,她却被那如同尖刀一般的视线剜得面色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 “永乐县主真是……”此时皇子席上,慕昭含笑看向某处,他已然听出那是夏浅薇的声音。 想起方才她好像在那件百鸟朝凤裙上做了些手脚,当时他还不明所以,说不定一会儿又有好戏看了呢? 暗处的夏浅薇早已将夏柔纯忐忑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已然能够猜到为何这个庶妹要招惹自己的小马。 看来,卫玄麒与金汴两国的关系不一般,他这么担心云国与辰国表现得太过亲近,想必是早已与某一方势力暗中合作,所以才不愿被怀疑他是否成了墙头草。 不过他真正想投靠的究竟是谁? 夏浅薇的目光在金国王和汴国皇子身上徘徊,很快,座上那火辣艳丽的金王后勾起了她殷红的唇笑道。 “怎么太子妃裙上的凤凰只有八条尾巴?这不是成了山鸡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齐齐落在了夏柔纯的身后,连辰皇后也露出了些许惊讶。 只见那只活灵活现的金色凤凰站在梧桐枝上,原本的九条彩尾竟是变成了八条,仔细一看,一团早已散开的金线岌岌可危的挂在裙摆处,想必就是那条消失的尾巴! “不过,究竟是凤凰变山鸡?还是山鸡变凤凰,王上,您说呢?” “王后真是爱开玩笑。” 金国王伸手将她的纤腰一揽,无视着众人尴尬的神情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嘲笑的声音久久的环绕在夏柔纯的耳边,她早已僵在那儿忘了动弹。 皇后分明感觉到辰皇不悦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赶紧解释着,“陛下明鉴,妾身确实是叫人绣的九尾凤凰,也不知……” “兴许是方才被云国公主踩中,不慎抽了丝。”太子慕元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这一解释众人顿时觉得有理。 无数的目光当即落在了那手足无措的夏柔萱身上,天知道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他想要她 四周隐藏在乐曲中的窃窃私语让夏柔纯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死死地钉在了刑台之上,特别是其中一股危险万分的视线,让她根本不敢抬起头。 一直沉默的卫玄麒这一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歉意的望向辰皇后,“坏了皇后娘娘的心意,本殿深感抱歉,失礼了,来人,还不快扶太子妃下去换衣!” 那种被轻贱的挫败感再次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夏柔纯不知自己是如何被领到偏殿,明明周遭安静无比,可却能清清楚楚的听见那些还未褪去的嘲弄声。 “姐姐,不是我做的,萱儿方才一直很小心,没有踩姐姐的裙摆……” 夏柔萱几乎是跌进来的,可是当她一靠近,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僵立在中央的女子竟毫无预警的转过身来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将她打得栽倒在地,口中一股腥甜还来不及咽下,便有一股疯狂的力道抓住了她的头发,强迫她扬起脖子如同待宰的鸡鸭那般。 “谁是你姐姐?本宫是太子妃!听见了吗?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也变不了凤凰,别忘了是谁给你留了一条生路,让你做了金枝玉叶的公主!没想到你居然恩将仇报……” 此时夏柔纯杀人的心都有了,她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而且她还知道那金王后是何等狠毒的人物,这次自己惹怒了她,方才的那一番话可能不仅仅是警告。 眼泪早已滑落夏柔萱的眼角,她颤抖着双唇,却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又在发什么疯?” 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夏柔纯动作一僵赶紧收了回手,慌张无比的望向来人。 “玄麒,是她,都是她陷害纯儿!” 卫玄麒冷漠的一瞥此时正大口大口喘着气的夏柔萱,再一看她脸颊上红彤彤的掌印,心中对夏柔纯的厌恶更深了一分。 “训斥她之前,你可有想过一会儿她还要上台领舞,云国太子妃失了仪态,如今连公主都要贻笑大方?” 这个愚蠢的女子,究竟要他说多少次,为何从来不懂得瞻前顾后? 卫玄麒只觉得自己脑中的一根弦好似随时可能断裂开来,到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夏柔纯的表情当即一怔,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那就让她多铺点儿脂粉……” 这一刻,卫玄麒忍不住笑了出来,四周的氛围仿佛更紧张了几分,待他深吸了口气看向地上的夏柔萱,又恢复了那理智而冷酷的样子,“还不下去,若再有什么闪失,辰国的御花园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听及此处,夏柔萱哪还顾得上疼痛,她挣扎的站了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偌大的偏殿里只剩下两个人。 “把衣服脱下来。” 什么? 夏柔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目光闪烁的看了看四周,“在,在这里?” 这话的意思,竟是误以为卫玄麒要在此地与她亲近! 眼见着那尊贵的男子脸色越发阴沉,夏柔纯赶紧在狂风暴雨到达之前,听话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凤裙。 卫玄麒冷冷的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俯身拾起那绣着百鸟朝凤的纱衣,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双面刺绣针法。 他方才一路而来,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辰皇后绝对不会犯下此等错误,而这双面刺绣更不会因为区区的一脚而散开。 分明是有人在裙上做了手脚,完美的抽出了其中最主要的线络,让原本牢固的图样变成一盘散沙。 一开始无法发现,可随着一路的摆动,那条尾巴便渐渐散成了一团丝线! 是她?! 卫玄麒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倔强迷人的小脸,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夏浅薇得逞之后戏谑而狡黠的笑容。 一旁正小心翼翼观察着卫玄麒的女子疑惑的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欣赏,明明前一刻还雷霆大怒,这么这瞬间又如春风拂面? “玄麒,都是纯儿一时疏忽……”夏柔纯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认错,谁知卫玄麒突然收敛了笑容。 “选谁不好,偏生招惹她?” 什么? 夏柔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眼前的男子步步紧逼,竟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那力道毫无怜惜之意,“吃过几次亏还不够?非得把脸送去让人家打,爱妃何时有了这种爱好?” 这一刻,她终于恍然大悟。 难道玄麒的意思,是那个贱人设计陷害她? 夏柔纯眸光一闪,突然又委屈的看向卫玄麒,难道方才他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夏浅薇,才笑得如此愉悦? “此番四国盛宴,本殿不想再看你犯错,哪怕只是打翻了个茶杯也不行!”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情的冷光,让夏柔纯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有种即将被抛弃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本能的让她抓住了卫玄麒的衣袖不肯放开。 那模样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宠物,等待在前方的只有一条通向绝望的深渊。 然而,眼前的女子那慌乱得楚楚可怜的小脸,却再也无法在他的心中掀起丝毫的波澜。 “还有,不要再找永乐县主的麻烦,你不是她的对手。” “玄麒……这,这是何意?” 夏柔纯的声音不住的颤抖着,而卫玄麒已经缓缓放开了手,何意?如今连人话也听不懂了? “不求你为本殿争脸面,你只需做一件漂亮的摆设,戴着你的珠宝金钗,穿着你的绫罗绸缎,连话也不需要说,听清楚了?” 此时夏柔纯的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她明知追究下去难受的只有她一个人,但还是想要抓住最后一丝侥幸,“玄麒,你是不是想把夏……想把那个永乐县主带回云国?” 不知为何,明知是两个人,可她这一瞬却不愿在卫玄麒的面前说起那个名字。 话及此处,只见眼前的男子眼中划过令人不安的流光,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体贴无比,仿佛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的矛盾。 “纯儿,这些年除了逢场作戏,本殿从未碰过别的女子,也算对得起你了。所以这一次,若本殿要她,你可愿意成人之美?” “……” 这声音如同利刃一般,残酷的割在夏柔纯的心上,成人之美?好一个成人之美。 为何偏偏是她? 若他想要别人,夏柔纯或许能够接受,可唯独夏浅薇…… 四周的温度好像突然冷了几分,卫玄麒竟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走向外面阳光明媚之地。 夏柔纯许久没有动静,灵魂深处似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玩物丧志 前方歌舞升平,而太后的宫中却是一片宁静祥和。 两杯清茶飘着袅袅轻烟,耳边是那清脆悦耳的鸟鸣声,风中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令人心生惬意,流连忘返。 “十四,每次这样热闹的盛典,你却总往哀家的宫里头跑,成何体统?” 太后无奈的看着今日一早就赖在自己面前的明王慕云霄,一旁的嬷嬷同时笑道,“可不,王爷您看,小郡主都打瞌睡了!” 只见不远处盛装打扮的慕云容百无聊赖的趴在金鱼池旁的大石头上,小脑袋昏昏沉沉,连蝴蝶落在她发间的花簪上都不自知。 “那孩子这次随儿臣游了一阵扬州,这次连夜赶回京都,有些疲惫罢了。”这如明月一般无暇的俊雅男子宠溺的笑了笑,随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颗玉珠,准确无误的朝着秦玉容的后脑丢了过去。 “哎呦!”这小姑娘一个激灵跌倒在草地上,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着,只见对面亭子里的大人纷纷看了过来,她小脸一红,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端正的坐好,继续赏着池中艳丽的锦鲤。 慕云霄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让太后不由得感叹一声。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既然这般喜欢孩子,更应该去前面的宴会上,说不定会有你中意之人。” 宫中谁人不可惜,明王这样不可多得的痴情男子,竟为了一名有缘无分的女子守了这么多年,多少倾慕他的名媛闺秀芳心碎了一地,可他依旧无动于衷。 然而,慕云霄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那等明枪暗箭刀光剑影的场合,怕是不适合选妃,儿臣难得回宫一次,就想陪陪太后。” “你这孩子,怎么活得跟哀家这迟暮老人一样了?该争的时候就要争。” 慕云霄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心想着若此时他那多疑的皇兄在场,怕又要一阵试探揣摩,不会给他安生。 前方一名嬷嬷面色有异的来到了太后面前,一看她那愤愤不平的样子,太后幽幽的问了句,“怎么,那金国王又刁难了?” 金国皇族的血统真是出了名的讨厌,那野蛮的老金王从前就是个粗人,他的王子一个赛一个的嚣张,太后虽不想再插手朝堂之事,却也担心软弱的辰皇太过忍让,反而叫人轻视。 “倒也不是……”嬷嬷目光闪烁的回道,“只是金国王好像有些乏了。” 有些乏了? 这么说,是他们辰国准备的歌舞入不了他的眼? 太后当即挑了挑眉,看样子,这金国王定是比老金王更难缠了! 此时这嬷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奴婢方才正好看见永乐县主去换了衣裳,还牵了匹小马。” 提起夏浅薇,从方才开始好像一直置身事外的慕云霄当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微微一变,太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别样的笑容。 “这么说永乐县主也要献艺了?十四,不随哀家一同去瞧瞧?” “……好。”这一次,他竟是爽快的答应了,没有半分的推脱。 前方的广场上空正飘荡着甜美的歌声,方才狼狈不堪的夏柔萱此时身着一身轻盈的霓裳羽衣,在中央伴随着歌声翩翩起舞。 明明此情此景赏心悦目,可贵宾席上的金国王却是一脸乏味的模样,再一次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毫无君王该有的严谨端方。 “王上,这些千篇一律软绵绵的舞姿,都叫人看腻了!”金王后毫不客气的丢了句,众人的表情不由得一僵,气氛越发不善。 “王后说得对,早知如此,我们便该带上一队战士,看他们操练都比这个有意思。”话音刚落,他竟是拿起席面上的银匙敲了敲酒杯,杂音顿时打乱了夏柔萱的舞步,连同夏香也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众人根本不敢去看此时辰皇的脸色,只见金国王指了指台上的兰婕妤,轻蔑的笑了声,“嗓子不错,唱一首你们辰国的战歌听听。” 夏香的表情不由得一僵,她为了这一曲可是练习了许久,本想着趁此机会一雪前耻,谁知竟又引火上身。 “既然金王有这兴致,你唱便是了。”辰皇隐忍着怒火,可夏香却面色有异,“妾身……” 辰皇后心中冷笑,这卑贱的庶女怎么懂得唱战歌? 夏香这几日在后宫中的所作所为,皇后早已清楚,仗着陛下的宠爱便胡作非为,她之所以听之任之就是知道这不过是一条自取灭亡之路。 这不,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不懂?人人都应该铭记于心的战歌,身为陛下的妃子莫非连听都没有听过?”金国王顿时笑看向辰皇,那个表情就好像在嘲笑整个辰国皇族毫无内涵可言。 要知道一个国家的战歌凝聚了多少英雄先祖的血泪,就算多年和平盛世,也不该忘了那段颠沛流离战火连天的日子。 很显然,如今的辰国早已玩物丧志。 夏香的表情当即一僵,她分明感觉到辰皇危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怎么会这样? 她本应该凭借这美妙的歌声让陛下对她更珍惜几分,如今…… 夏香无比恐惧,生怕自己好不容易重新争来的这一切,还未捂热又被彻底夺走,再次将她打回原形!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谴责声,好像夏香已经将辰国的荣耀与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此时辰皇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派慕珑渊去负责今日京都的守备,恐怕只有他的铁齿才能与这个难缠无礼的金国王对抗! “兰婕妤,还愣着做什么,莫非是想将陛下的脸面丢尽了才甘心?下去!”辰皇后终于冷冷的开了口,立刻有宫人上前将夏香拖了下去。 而一旁不知所措的夏柔萱已然得到了卫玄麒的示意,在麻烦还未找上她便及时脱身而去。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广场竟是安静了下来,本应继续下一个歌舞,却无人敢再上台。 “陛下。”等了许久,金国王再次不怀好意的看向辰皇,“可是本王方才失礼了?不如下一次,让我金国的女子为陛下表演一番绝技,可比贵国这些了无生趣的花拳绣腿振奋多了。”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嘲笑他们辰国无人! 面对金国王的咄咄逼人,慕元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但很快,他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与此同时,竟有一段荡气回肠的号角声响起,众人的脸色忽而一变,这,这不是他们辰国的战歌吗?已经多久没有听过了…… 紧接着,一副巨大的画纸屏风出现在台上,随后伴着一声惊呼,一名少女手执银剑,一身干练的红衣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众人眼前一亮。 金国王分明感觉到当这少女一出现,四周竟有不少人露出了激动无比的神情……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巾帼之风 场上的氛围陡然一变,原本敢怒而不敢言的文武百官竟纷纷期待的看向了场中的少女。 当初夏浅薇在镇国府的壮举直至今日还是令人津津乐道,这一刻所有人竟齐齐忘了关于夏三小姐的种种流言蜚语。 不少武将子女当即屏住了呼吸,在这个无人敢冲锋陷阵的节骨眼上,永乐县主敢站在那个地方,那份勇气就已经让人望尘莫及! 金国王微微眯了眯眼,定神看向那道陌生的身影,就在这时,那万众瞩目的少女竟忽然扬起了一道灿烂的笑意,那对满带自信与张扬的眼眸顷刻间照亮了所有人原本阴霾的心情。 伴随着那渐入人心的号角声,夏浅薇纤细的手腕缓缓的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循序渐进,张弛有度。 “也不怎么样嘛。”金国王后忍不住笑道,哪知道话音刚落,台上的少女浑身气势陡然一变,随着号角声的消失,一段激昂无比的节奏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原本行云流水的长剑一闪,那道火红的身影顿时腾空而起,修长的双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弧度来了个漂亮的空翻,紧接着杀气毕现,那银剑破空劈下,尖锐的摩擦声比这战歌更加拨动人心。 “看来,哀家来得正是时候。” 一道笑声传来,众人只见已经许久没有在这等场合露面的太后,竟由明王搀扶着缓缓出现。 皇后眼神一闪,立刻命人快速备了两张席面。 太后一个手势示意,似乎不愿意打搅台上的少女,可四周的氛围竟如同弦上的利箭,紧绷得好像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只听撕拉一声,夏浅薇手中的长剑突然划破了身后的画纸,那白色的碎屑如同战场上的风沙洋洋洒洒,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身手!”席位间的卫玄麒看着那轻盈而敏捷的身姿,眼中的光芒抑制不住,一旁的夏柔纯从夏浅薇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倘若眼神可以化成毒汁,她恨不得让台上的少女瞬间变成一滩血水! 连金国王都渐渐收敛了方才轻蔑的神情,眼见着那张巨大的屏风渐渐显现出一副剪纸画,众人终于明白,永乐县主竟是一边舞剑,以剑为笔,一边为他们裁出一副壮丽无比的千军出关图! 随着那激荡的战歌久久的回响在众人耳边,他们仿佛看见了那早已被遗忘的千万骸骨,飘扬的破碎战旗,鲜血淋漓的盾牌铠甲。 台上那挥舞着银剑的少女瞬间化成了一把利器,威慑得众人灵魂也跟着颤抖不已。 武将席面上的夏宜海早已说不出话来,那真是他的女儿吗? 不,她是! 曾几何时,他也曾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夏家的祖先亦是如此! 谁说只有男儿才能光耀门楣精忠报国?他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众人久久无法平静,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他们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再看向金国王时已然没有了方才的胆怯,竟连同辰皇,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坐得越发坚定。 眼见着战歌即将接近尾声,他们的目光竟舍不得从夏浅薇的身上挪开,那火红的身影早已在他们的眼底深处炙热的燃烧起来。 忽然间,一匹小马快速的从屏风之后奔出,夏浅薇挥出了最后一剑,完成了那副雄伟壮丽的千军出关图,在那匹小马迎面而来的瞬间,她快速的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长剑插入了台中,随后疾驰而去。 众人竟是有种错觉,仿佛这骑着马的少女是从画卷中跃身而出,好像下一秒她身后的千军万马也要跟着涌出纸画,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令人难以自拔。 正当意犹未尽之时,夏浅薇忽然拔出了挂在马鞍上的长剑,举起了一把弯弓。 她俯下身来,将长箭在地上摩擦了一阵,箭头竟立刻燃起了火花,众人只见那少女稳稳的在马背上拉开了弓,心也不由得跟着提起。 “呵,莫不是打算烧掉那画?” 夏柔纯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一阵,她阴沉着脸色睁大了眼睛,只等着看夏浅薇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然而伴随着一阵惊呼,那带着火焰的利箭如闪电般飞射而出,竟是扎在了那副剪纸画的前方,不知何时地上竟是撒了一圈粉末,在这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随后,众人惊讶的发现原本洁白的纸画在那一片烟火中竟渐渐染上了如同晚霞一般的颜色,如血如泪,耳边似乎也回荡起了万马奔腾的呐喊声。 没有人注意到,暗处的锦衣卫中,一名男子的视线越发炙热与矛盾,他无比后悔自己在宫门前的冲动。 这样一名令人骄傲的女子,前一刻自己竟还为了一点儿小事与她争执,如今有多少人的心正在渐渐向她靠近,可唯有他,与她越来越远。 冷玉寒紧紧握着自己腰间的佩剑,他突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明明这一刻,他应该坐于席面上以最自豪的姿态告诉众人,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如今,他们却已成了陌路人。 此时太后满意的从夏浅薇身上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辰皇缓缓开了口,“皇上觉得,此图如何?” 辰皇这才从那倾国倾城的少女身上收回了视线,自信的笑道,“这千军凯旋,寓意极好。” “父皇,儿臣倒是觉得,这是一幅剑冢图。” 谁知,太子慕元竟是带着一副沉重的语气回道,辰皇的眉头不由得一蹙,剑冢?太子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来。 慕元好似没有看见他的不满,而是望向那副夺目的剪画屏风,“每一场战役的胜利,唯有活下来的胜者能名垂千史,可我们总会忘了那些已然付出生命的亡魂,没有他们,又何来的胜仗?” 席面间忽然传来一阵惊叹,只见原本染上壮丽晚霞之色的纸画在那渐渐熄灭的火光中,竟变成了灰黑,如同祭堂之上的遗像,而那把插于画前的长剑上,捆绑在剑柄的红色绸带正迎风飘扬,与后方的深沉形成鲜明的对比,格外刺眼。 众人已然领略到了太子口中所说的剑冢图,那种悲壮的气息扑面而来。 “皇祖母,孙儿有一不情之请。”这时,太子突然站了出来。 太后一个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孙儿以为,此图应该祭于皇家寺院之内,每年举办法会超度,助那些战死于边疆的英魂找到回乡的路,愿纷争不再,愿四国百姓安居乐业!” 这一番话久久的回荡在众人的耳边,他们再看向金国王时,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这场四国盛宴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维护眼前的和平盛世,逞一时之快只会伤了各国的和气,最后受难的只有百姓。 没有人注意到,皇后已然深深的望向了低调退出舞台的夏浅薇,这一番话,是她教给太子的吧?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不甘示弱 当众人只记得眼前的仇恨和利益,忘却了长远的得失,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竟能保持这般理性的态度,不拘于一国,这才是真正的怀天下悯苍生。 而且…… 皇后不着痕迹的看向那脸色略显不悦的金国王,明知他处心积虑的想要激怒众人,为将来发兵找个借口,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竟瞬间被夏浅薇所扭转。 只见太后与辰皇皆是对太子露出了满意无比的神情,皇后忽然觉得太子说得没错,她应该重新审视这位永乐县主,想当初太后的母族也并不强大,却走出这么一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嫡女,一路披荆斩棘坐上了最尊贵的位置。 哪怕如今她已不再过问朝事,陛下有时还会寻求她的帮助,听取她的意见,其实皇后心中清楚,太后是陛下的定心针,那种无法取代的依赖,更是所有人畏惧太后的原因。 倘若…… 倘若夏浅薇能够如太后这般,不计自己背后亲族的利益,一心一意为太子谋划,皇后觉得自己愿意重新考虑,为她在太子的身边保留一席之地。 毕竟皇后看得出来,太子虽然嘴上不说,可心中对她有种异常喜欢的欣赏,他好像也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堵住悠悠之口的机会。 皇后看着众人意犹未尽的样子,总觉得这个机会好似不远了。 此时此刻,金国王只觉得乏味得紧,想起上一次四国盛宴,这辰国也跟缩头乌龟一般,任由他如何出言羞辱,他们都毫无反抗之举。 过了这些年倒是学聪明了不少,软弱得冠冕堂皇,反而叫他没有理由咄咄相逼了。 他再次看向台上,那副令人震撼的剪纸画已经被慎重的扶了下去,只是方才那坏了他好事的少女却不见了身影。 剑冢图吗?倒是有些意思。 不过如今的辰国,是否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觉悟,那可不一定了。 金国王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那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戏谑的恶意,慕元不经意的一瞥,立刻捕捉到了对方眼底呼之欲出的攻击性。 “辰太子这般深明大义,着实令人佩服,看来陛下后继有人了。”金国王一脸善意的看向辰皇,随后故作醒悟般惊呼了一声,“差点儿忘了,此番来辰国做客,本王备了份好东西要献给陛下!” 他一个手势示意,立刻有金国的战士捧着一个盖了红色锦布的盘子上前,辰皇不由得微微一愣。 心想着金国王何时这般客套有礼过? 正当辰皇打算阿谀逢迎一番,哪知道盘上那东西竟是动了动。 “哈哈,陛下别怕,这可是我们金国的灵物。”金国王笑着,下一秒当那战士揭开锦布,四周众人顿时哗然! 只见盘子上竟是趴着一只绑着红色锦绳的大王八! “欺人太甚!” “岂有此理!这真是……” 原本已经熄灭的敌火瞬间又燃烧而起,席位间百官愤然,辰皇铁青着脸色差点儿破口大骂,却只能隐忍着脾气,“金王这是何意?” “陛下居然不知道?在我们的国家,但凡尊贵之人过寿,都会献上一只寿龟作为贺礼,这是身份的象征,你们辰国不是有句话,千年王八万年的龟,便是此意了!” 这年轻嚣张的金国王一副毫无冒犯之意的样子,反而叫人不好发作。 “……”千年王八? 辰皇的表情异常僵硬,而此刻慕元已经明白了金国王的狡诈之处。 这份礼物收也不可,不收也不可! 倘若父皇收了,便等同于受了这份天大的屈辱,堂堂九五之尊岂能与王八相提并论? 倘若父皇不收,便可以曲解为一国之君毫无容纳之心,作为东道主本应理解两国文化的差异,可这金国王分明是故意而为之! “王上,陛下好像不喜欢我们这份心意呢。”金国王后带着一副委屈的表情依偎进了他怀中,金国王却是哈哈一笑,“怎么会呢?除非辰国无意与我们金国交好。” 众人的眼神又是一变,他这是在威胁他们了? 就在这时,慕元竟是朝着辰皇跪了下来,“正所谓礼轻情意重,这份礼物对于两国邦交的意义尤为重大,需好生照顾,儿臣愿毛遂自荐,将此寿龟供于东宫。” 太子这话的意思,便是恳请辰皇将龟赐给他,如此一来既不拂了金国王的好意,又保全了辰皇的颜面。 “辰太子想要这龟?”金国王肆意的挑了挑眉,而那如柳一般清秀挺拔的男子则坦然的望向了他,一副谦逊却不卑微的气场回道,“王上可愿成全?” “既然辰太子这么喜欢,本王愿意多送几只,不如在座的每一位皇子人人有份,可好?” 金国王的笑声当即回荡在广场上空,这幅得寸进尺的态度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之举本是彰显辰国宽宏之风,可如今却使得整个皇族沦为了旁人的笑柄! 正当气氛降至冰点时,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既然金王这般大方,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辰国礼遇之邦,本王也备了份薄礼以示敬意。” 这熟悉的语调让众人的眼神立刻发出一阵兴奋的精光,只见那身着玄色华服,扬眉瞬目间尽显英武霸道之气的俊美男子领着一队满身红色铠甲的阎幽军大步而来。 那煞气凛冽的气势在这一刻竟瞬间扫清了众人心中的不安,如同一座恢弘的大山稳住了那惶惶的心湖,原本渐渐瓦解的信心顷刻间又在这坚不可摧的盾牌下重新凝固,坚定不移。 他们怎么忘了,最令金国王头疼的人物不就在这儿吗? 皇后的眼中划过一抹幽芒,她烦闷的看着本应让太子力挽狂澜的局面立刻被幽王抢尽风头,而自己身边的辰皇,他的脸上分明流露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 两道视线凭空相撞,激起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慕珑渊便那样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迎上对方夹杂着刀光剑影的眸光,想必自己这完好无损的模样,让他很是失望吧? 很快,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只见一队阎幽军利落的将一口红色的棺木抬了上来,金国王的脸色一沉,便听慕珑渊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金国王对我辰国的风土人情如此感兴趣,必定听过棺材棺材,升官发财这吉利话吧?这口棺材不大不小,正好能装得下金国王与王后,也够彰显本王的心意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强盗行为 众人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幽王的野蛮之举如此大快人心! 他做出了无人敢做的事情,还那般理所当然盛气凌人,众人已然忘记了平日里他们是如何委屈于幽王的权势之下,眼下只剩满心的期待,尽等着看慕珑渊是如何让那金国王颜面扫地! “……王弟,真是许久不见了。” 只听那深沉的声音传来,金国王身上不经意的便流露出了一种非同寻常的危险之气,连他身边的王后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目无旁人的随意。 她一眼便被慕珑渊异常夺目的容貌所惊艳,忍不住看了许久,她的王无所不能,却唯独对这位远在辰国的表弟心有余悸。 她曾经疑惑极了,哪怕是金国最勇猛的战士,在王的面前都要俯首称臣,几位优秀的王子也从心底畏惧着她的王,可今日一见,她才明白这世间还有与王如此相像的存在。 不,那位幽王的眼中蕴藏着如同黑夜一般未知的危险,阴沉冷酷,让她想起高挂于冬夜里的月,阴晴不定,神秘而迷人。 王弟? 席面上不少人暗暗变了脸色,金国王莫非是在提醒他们?幽王的身上流着金国的血脉,他不一定是他们辰国的盾牌,也有可能是一根随时都会扎进心脏的利刺! 然而慕珑渊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好似没有听见金国王的招呼,径直走向一旁早已为他备好的席面,对着身边的阎幽军吩咐道,“愣着做什么?将棺材抬去金国王的行宫,而那龟,就如太子所说送去东宫。” 待他入了座,慕元分明注意到慕珑渊轻轻看了自己一眼,那个眼神好像在说,既然太子这般喜欢忍让,那他只好成全了。 皇后隐忍着心中的不满,紧紧地握起了凤袍之下的双手,幽王这是何意?竟连太子也要羞辱一番? “珑渊,怎么来得这般晚啊?”辰皇此时哪里在意幽王和太子之间的暗中较量,他佯装不悦,可语气里却有着平日里所没有的亲切。 珑渊? 这都多少年没有听过皇帝老头唤他的名字,慕珑渊不由觉得可笑,只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受皇帝的器重和疼爱。 果不其然,在场的众人脸色也有了些许微微的僵硬,尤其是皇后,陛下莫不是想告诉金国王,慕珑渊一直都是辰国的皇子,绝对不会有二心? 此时作为看客的卫玄麒视线却是在慕珑渊和慕元的身上徘徊,这二人一个懂忍,一个敢冲,一个城府极深,一个心狠手辣,倘若他们兄弟真的联起手来,说不定将来…… 想到这,卫玄麒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转着眼前的杯沿,眼角的余光已然飘向了那冲动张扬的金国王,倘若再不想方设法让这两人互相残杀,只怕将来真有那么一个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那辰国这块肉,是真的谁也吞不下了! 只见金国王那如鹰一般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流光,随后竟露出了众人从未见过的友善笑容,“是王兄考虑不周,王弟就当方才不过是一个登不上台面的玩笑话罢了,莫要往心里去,一会儿王兄再命人送两件银狼皮来赔罪可好?” “……”众人不由得一愣,这目中无人的金国王竟突然服了软?怎么听这语气,金国王好似与幽王殿下关系非同寻常…… 果不其然,连慕珑渊也有些惊讶,他们很熟吗? 不等辰皇回过神,金国王又突然望了过来,“听闻本王的姑姑在贵国受了不少委屈,倘若陛下不喜欢本王的王弟,不如让他回国可好?” 话及此处,场上一片哗然,他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挖人墙角,未免太嚣张了! 而且谁都知道幽王的母妃早已不在人世,在陛下面前更是绝对不能提及的禁忌,怎么这话听起来,好像人还活着似的? 咔嚓,慕珑渊手中的酒杯瞬间应声而裂,辰皇分明感觉到他那阴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连他也有些惊讶,金国王到底知道多少? “这……”辰皇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王弟,回来吧,你一定也想试试我们金国的战马,用天山雪酿的美酒,你的母妃,本王的姑姑也是在我们辽阔的草原上长大的!” 金国王一副诚意昭然的模样,仿佛真的毫不在意慕珑渊会威胁到他的王位。 卫玄麒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他此举的目的。 这些辰国人最是多疑猜忌,只要他不断的向幽王示好,哪怕得不到任何的结果,幽王也会被冠上叛徒之名! 无数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慕珑渊的身上,他们的心中越发不安,金国王如此明目张胆,谁知道背地里他们究竟谈过多少次这样的话题? 慕珑渊已然能感受到辰皇极力掩饰的忐忑,这就是做贼心虚吗? 一想到这些年他不断的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这个卑鄙懦弱的男子竟还是一国之君,真是叫人可悲可恨! “哦?若本王回去,有什么好处?”慕珑渊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笑意,四周的氛围瞬间一紧,众人早已惊得哑口无言。 连辰皇也有些按捺不住,若非一旁的皇后暗中拉着,只怕他会当场质问慕珑渊话中的意思! 只听金国王哈哈一笑,他身边的王后分明察觉到了他极力掩饰的诧异与矛盾。 没错,如今金国境内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势力想要拉拢慕珑渊,让他来对抗新王的暴政,所以金国王才会不断的派人暗中刺杀,但他这一刻竟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倘若真能将慕珑渊收为己用,自己岂不是如虎添翼? “你想要什么?本王可以封你为战王,率领十万精兵,让你的宫中有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兽肉,亦或者你想要如王后这样美丽似火的姑娘?权力,财富,美人,本王都可以给你!” 金国王一边说着,一边将王后揽入了怀中,情绪越发激昂,“只要你我兄弟联手,那些愚蠢的暴徒怎敢侵犯我们的疆土?” 这一刻,竟给人一种他真的愿意将信任交付给幽王的错觉! 众人的脸色越发铁青,可却无人敢制止这种强盗般的举动。 慕元幽幽的望向对面的男子,只见慕珑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似乎很是享受这种让旁人百般煎熬的感觉。 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他究竟会不会答应?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趁机勒索 此时辰皇的心中无比忐忑,他难以想象倘若慕珑渊答应了,明日那个野蛮人就要将他带回金国,到时候何人敢拦,又何人能拦? 这一刻,众人的心思矛盾极了。 平日里他们恨不得这个穷凶极恶的幽王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就不必整日担心受怕被阎幽军抓到把柄,可一想到他若真离开了辰国,又有谁能为他们护好国门? 众人不得不承认,幽王这个人虽然可恶,但好用!无可替代的好用! “兵权?财富?美人?这些东西本王现在没有?”众人紧绷着神经,直到慕珑渊那不悦的声音响起,他们竟齐齐松了口气。 兴许是被眼前的危机冲昏了头脑,他们怎么忘记了,如今的幽王何尝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金国王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慕珑渊眼中忽然泛开一抹玩味的光,他仰头饮下一口美酒,任由那醇厚辛辣的滋味溢满喉间,他感受到金国王有些迫切的目光,随后笑道,“想要本王的效忠,不难,只要谁愿意送本王十座城池,离开辰国又何妨?” 十座城池?! 众人面色瞬间一变,齐齐看向那已然表情僵硬的金国王,心中突然升起一个默契的念头,他们果然是兄弟,一个敢抢,一个敢要,这简直就是勒索吧? 金国王终于反应过来,幽王莫不是在戏耍他? “莫非你还想圈地为王不成?” 面对对方瞬间被点燃的怒火,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那个表情好像在说,是又如何? 座上的气氛立刻又紧绷了起来,众人只觉得下一秒那金国王仿佛就要拔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冲上去跟幽王决一死战似的。 随后一声娇笑传来,那火辣的金国王后媚眼如丝的依偎进了他的怀中,那小手轻轻拍着金国王结实宽阔的胸膛,“王上,看来幽王殿下是喝醉了呢。” 辰皇生怕局面会再次不受控制,赶紧咳嗽了声示意道,“来人,还不赶紧扶幽王下去休息!” 谁知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冷风拂向辰皇,慕珑渊的视线如同冰刃一般让他表情不由得一僵,一种从脚底窜起的不安当即笼罩全身,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与以往不同,不知不觉间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众人再一次体会到幽王的可怕之处,向来只有他想不想留,哪有被人赶走的道理? 尤其是此刻,无人敢再多说半个字,生怕火上浇油恼了慕珑渊,一旦被其余三国误以为幽王已经生出了叛心,只怕后头还会有人不断的怂恿他临阵倒戈,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没有人知道慕珑渊的心情早已差到了极致,他几乎将眼前的一整壶酒尽数灌入了喉中,才缓缓站了起来,四周那些敬畏的目光早已无法让他有一丝丝的愉悦,只觉得虚伪又可笑得紧。 他再次看向金国王的方向,冷漠的丢下一句话,“若王上真有合作的诚意,大可以与本王继续谈谈城池的事情。” “……” 众人紧张忐忑的望着那已然拂袖离去的背影,心中对金国王越发不满。 倘若他的目的是搅乱这场盛宴,那确实做到了,只是谁又知道,他的心中也同样的不痛快。 接下来的歌舞悉数失去了滋味,金国王借口乏了,匆匆结束了这一场并不愉快的盛会开端,场上众人渐渐散去,隐忍多时的皇后这才一脸凝重的望向辰皇。 “陛下,幽王太过目中无人,请陛下速速收回他的兵权以免养虎为患!” 却不想,辰皇竟是心有余悸的被身边的宫人扶着,他的双腿似有些许发软,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 “收回兵权?依朕看,应该再多给他一些兵力,哦不,良田珠宝,一样都不能少!”一想到慕珑渊差点儿就被挖去了金国,辰皇无比懊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竟然还训斥了慕珑渊。 什么? 皇后面露诧异,难道陛下真能容忍幽王这般肆无忌惮的藐视皇威? 可辰皇却连看也没再多看她一眼,反而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朕平日里确实对他不够好……” “陛下?陛下?!”皇后暗暗咬牙,随后又看向已然被明王慕云霄扶着离开席位的太后,“太后,您看……” “不必说了,陛下自有圣裁。” 难道只有她看不惯慕珑渊的嚣张气焰?那个本应该沦为弃子的孽种,凭什么,凭什么抢走了她的太子该有的一切? 此时慕元还留在席面上,周遭空荡荡的一切似乎丝毫也影响不了他。 这俊雅如柳的男子从容的品着壶中剩下的美酒,回想起方才场上的一切,唇角竟是扬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 他似是注意到了皇后焦急的目光,随后抬起头风轻云淡的回了句,“母后不急,来日方长。” …… 是夜,夏柔纯的寝宫显得冰冷无比。 一名男子带着忐忑的心情悄悄的潜入了那片黑暗,只见镜子前坐着一名失魂落魄的绝美女子。 “太子妃……” 刘青岚紧皱着眉头,他听说今夜太子卫玄麒并未与夏柔纯在一起,心有不安这才壮着胆子过来看看,岂料竟看见他视如神女之人竟如同弃妇一般独守空闺。 “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 哪知道,一向对他亲和有加的女子突然瞪着双眼转过身来,那表情好像要把他生生撕碎一般! 刘青岚喉间一涩,手足无措的跪下身来,“娘娘息怒,青岚只是想来宽慰娘娘几句……” 今日夏柔纯在人前出尽了洋相,若非席面上刘青枫死死地按着他,只怕他早就冲动的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 “宽慰?你为何没有告诉本宫,她还有一匹更好的马?若本宫早些知道,也便不会只派一名宫女过去,还被那该死的畜生踢断了肋骨!” “我……” “如今玄麒不要我了,他想带那个贱人走,他觉得我已经没有价值了……” 夏柔纯的双眸似乎只剩下一片空洞,整个人处于疯狂的边缘,听及此处,刘青岚脸色当即一变。 太子殿下看上了永乐县主?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远走高飞 此时刘青岚的内心满是矛盾,他好不容易才扯开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怎,怎么会呢?太子对娘娘可是一心一意……” 要知道这些年,多少大臣想要往太子的身边送去各色的美人皆是被拒绝了,谁都能感受到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那么如今呢?那个永乐县主有什么好? 除了那张跟狐媚子一样的脸蛋,简直是粗鄙无礼,给太子妃提鞋都不配! 然而,当刘青岚再次望向夏柔纯绝望的表情,他的心一点点的下沉,“这是真的?岂有此理,太子殿下真是鬼迷了心窍!娘娘为他付出了所有,他竟还始乱终弃!” 怒火瞬间将他的理智吞没,一个大胆的心思也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世间除了太子谁也配不上太子妃,换成旁人,他第一个不服气! 而如今倘若太子不珍惜,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放弃眼前的机会? “娘娘,跟我走!”刘青岚突然站了起来猛地抓住了夏柔纯的手腕,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早已抑制不住的颤抖。 天知道这个想法在他的内心深处占据了多久,迎上夏柔纯诧异的目光,他的眼中已然流露出了无尽的深情。 “只要娘娘愿意,青岚可以带您去一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用尽一生疼爱您,绝对不会让娘娘受半点儿的委屈,信我!” 这男子的眼底仿佛已经看见了他与夏柔纯双宿双栖的美好未来,心跳异常的快速,浑身的血液好似尽数沸腾了起来。 却不想很快,夏柔纯突然露出了一抹厌恶的神色,几近狂笑一般甩开了他的手。 “你算什么东西?跟你走,莫非还想让本宫跟你过什么男耕女织的日子?若不是看在铁骑大将军的面上,本宫怎会给你效力的机会,居然如此自不量力……” 刘青岚不由得为之一愣,他从未见过夏柔纯这番模样,明明平日里太子妃对他欣赏有加,为何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地上的一滩烂泥般。 “太子妃,您,您怎么了……”她一定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这般失态。 然而夏柔纯的眼中却不断的泛着令人心惊的寒光,“本宫怎么了?本宫就是错信了你!谁会想到你竟连一点儿小事也办不好,竟害得本宫失去了最后挽回玄麒的机会!” 眼前的女子如同疯了一般步步紧逼,这种表情陌生极了,竟让刘青岚退无可退。 他难以置信的皱着眉头,发现自己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滚!别再让本宫看见你,废物!” 此时夏柔纯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她毫无心情维持平日里的温婉贤淑,可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她虚与委蛇! 可刘青岚却只是那样僵在原地,似乎还无法面对这般狰狞的夏柔纯。 所以一直以来,太子妃只把他当成一颗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棋子?她甚至非常看不起他! 难道说先前她的温柔体贴,全部都是假的…… “不,都是误会,太子妃……”刘青岚的心不住的发颤着,他的脸上竟是扬起了一抹苦笑,太子妃娘娘定是因为心情不佳,所以才说出这么一番气话。 想到这,他鼓起了最后的勇气朝着夏柔纯伸出手去。 谁知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她,只见眼前的女子突然大叫一声,“还不滚?来人!有刺客——” 什么?! 刘青岚目光一闪,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附近的守卫,他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了慌张。 可夏柔纯却好像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竟抓起了桌上的剪刀指向他,这样的举动让刘青岚吓了一跳,可他心中想到的却不是自己,“太子妃!快,快把剪刀放下,别伤了手!” 此时外头已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刘青岚一边焦急的想要劝夏柔纯不要冲动,下一秒立刻有侍卫破门而入。 “娘娘,刺客在何处?”与此同时,刘青岚一咬牙终于转身跃出了窗外,可还是有人认出了他。 “那不是……” 很快,卫玄麒闻讯赶到,眼见着夏柔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被众人簇拥着,一见到他立刻扑了过来,哭得梨花带雨,“玄麒,你终于回来了!” “方才侍卫来报,说刘青岚闯入你的寝宫,想要对你意图不轨,可是真的?” “是,若非他们来得及时,只怕,只怕纯儿就真的被……” 夏柔纯紧紧地依偎在卫玄麒的怀中,仿佛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而四周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着方才太子妃是如何拿着剪刀防身,誓死也要维护贞洁的壮举。 然而,卫玄麒那张俊秀扬逸的面容却只是带着冷漠的平静,许久之后才幽幽笑了笑,“他说要带爱妃离开?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走呢?” “玄,玄麒?” 夏柔纯眸光一闪,错愕的抬起头正好迎上他那玩味的目光,可那仿佛已经洞悉一切的双眸,早已将她看得无比透彻。 “刘将军的二少爷是个急性子,为人耿直没什么城府,他一向对你敬重有加,怎么会突然以下犯上冒犯于你?” 夏柔纯的表情微微一僵,许久之后才露出了委屈万分的表情,“玄麒是不信纯儿?” 为何他不信她?却宁可信一条狗? 本想着利用送上门来的刘青岚争得卫玄麒的最后一丝疼惜,却不曾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谁也没有料到太子会是如此反应。 卫玄麒的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的流光,但却是转瞬即逝,他缓缓抬起手抚向夏柔纯的面庞,哪怕对眼前这名女子再怎么失望,戏还是要演的。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爱妃莫怕,刘家二公子留着还有用途,等明日赛马过后,本殿定会替你讨个公道。” 倘若夏柔纯还有点儿脑子,就该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卫玄麒是不会动刘青岚一根手指头的,否则明日要去哪儿找人顶替他的位置?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卫玄麒已然将怀中的女子拉开,语气风轻云淡,“来人,太子妃身子不适,好生照顾,明日就无需她出席赛马了。” 这,这是要将她禁足了? 难道是担心她影响了刘青岚的发挥? 夏柔纯打算求饶已经来不及了,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已然转身的男子,却只够到他那冰凉的衣角。 然而,她也没有看见卫玄麒此时眼底的冷光,远走高飞?这世间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也没有被人捡走的道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寻求安慰 而另一头,幽王府里。 那脸色略显僵硬的齐侍卫恭敬的立在夏浅薇的面前,歉意的回了句,“永乐县主来得不是时候,王爷今日心情不好,怕是无法陪县主练马了。” “心情不好?”眼前一身黑衣劲装的少女轻轻挑了挑眉,便见齐侍卫慎重的点了点头。 谁知,夏浅薇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随后径直从他身边绕过,语气平静无比,“既然如此,我便自行去后院的竹林了。” 什么? 齐侍卫眼神当即一变,赶紧拦下了她,“县主怎么不问缘由?王爷回来以后,可是独自在院中喝了不少的酒……” 这种情况下,难道不该关心一番自家王爷? 夏浅薇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那不可一世的男子借酒浇愁的画面,不知为何竟没有给她半点儿凄凉的感觉,说不定还叫人赏心悦目。 “若是如此,王爷更需要喝碗醒酒汤清净一夜,我便将马带出王府练习便好了。”这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儿庆幸? 看着夏浅薇这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齐侍卫顿时哑口无言,直到一阵冷风拂过,不知何时那带着隐隐怒气的男子已经站在了不远处,失望且烦闷的丢了一句,“让她滚!本王这儿不欢迎恩将仇报之人。” 夏浅薇抬眼望去,便看见那俊美非凡的男子立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头顶上的玉冠圆润精致,笔挺而干练的玄色马服衬托出他凌厉威风的气质,昂贵的金镶边衬得他肤白清冷,若不是那对深邃的双眸此刻正透着几分阴霾,这简直就是一尊巧夺天工的玉像。 所以夏浅薇才认定,颓废落魄与慕珑渊毫无关系,只是他突然扮起了可怜人想要博取同情,这样幼稚的行为真是叫她哭笑不得。 可此刻慕珑渊嘴上虽说着最狠的话,但脚下却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跟着他背影留下的一丝怒气,夏浅薇只是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随后扬起了些许笑容跟了上去。 一旁的齐侍卫心中不由得叹服,也只有永乐县主敢在王爷发火的时候逆流而上。 通往竹林的小路上,风中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酒味,夏浅薇看着前方很快消失在重重树影之中的男子,原来他是真的饮了酒。 很快,伴随着一阵坚定而急促的马蹄声,竹林处策马而来的男子带着冷冽的寒风,那匹北漠的战马同样一身通体黝黑的铠甲,在它的身上夏浅薇竟是看见了慕珑渊的影子。 这一人一马好似已经融为一体,每一个眼神和姿态都无比默契。 马背上的慕珑渊似乎还在记仇,略显凶恶的丢了句,“愣着做什么?上马,是时候教你如何做人了。” 随后,一匹小马略显萎靡的跟了上来,它似乎惧怕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随后踱着步缓缓来到了夏浅薇的身边,那忐忑不安的眼神少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扬,仿佛在等着她安慰一般。 只听一声低沉的喷息,慕珑渊身下的战马竟是严厉的瞪了它一眼,这小马几乎浑身一震,把头埋得更低了。 “听说它今日在宫中踢断了一人的肋骨?”慕珑渊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夏浅薇立刻明白,原来这匹小马是被训了。 她刚想解释什么,慕珑渊却已然截下了她的话,“既然要出手,就该斩草除根,那宫女还活着就是一个祸患!” 听这语气,他似乎已经找人解决了那半身不遂的宫女? 这一刻夏浅薇才明白慕珑渊先前说过,北漠的战马绝对不容许失误是什么意思。 都说幽王治军严谨,连对战马都这般苛刻,夏浅薇越发体会到这名男子过分可怕的自律。 此时她已经轻轻拍了拍马脖以示安慰,便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谁知下一秒,身下的小马突然吃痛的嘶鸣一声,慕珑渊居然出其不意的朝着它甩出一鞭! 那火辣辣的疼痛让小马立刻撒腿就跑,若非夏浅薇及时抓住缰绳,只怕当场就会被摔下马背! “金国的选手可不会跟你讲规矩,皇帝老头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怎么,你今夜不就是来向本王讨教的?” 身后的慕珑渊快如闪电的追了上来,他迎上夏浅薇不满的视线,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确实,白日里夏浅薇已经领教过了金国王那肆无忌惮的嚣张性子,她越发明白明日的四国赛马必定暗招连连,慕珑渊这是想告诉她,当她上了马背的那瞬间,不必等待锣响,战争便已经开始了? 曾经夏浅薇也听说过历次的四国盛宴上各种不入流的手段,论卑鄙,她相信幽王定能给她更多的启发。 两匹马并肩而奔,不知不觉间已经驶入了幽王府后的山林。 看着夏浅薇越发认真的表情,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许久之后才问了句,“丫头,为何你这般想赢?” 他早就感觉到了夏浅薇这段时间以来非同寻常的较真,难道她就那么想帮慕元出风头? “王爷莫要误会,臣女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太子。” 她居然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不等慕珑渊回过神来,夏浅薇竟是望着他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就如同王爷饮酒,并非因为今日席宴上的不快。” “……莫非你以为,从旁人的口中得知本王的生母确实还在人世,这不是值得本王愤怒的事情?” 他觉得以这个理由借酒消愁,合情合理。 “王爷心中有气,只会发泄在旁人身上,哪里会自损贵体。况且王爷明知那金国王是故意为之,更不会中他的激将法。” 倘若幽王这般容易受人影响,只怕他根本活不到今日。 所以夏浅薇才认定这不过是慕珑渊戏弄她的又一个戏码。 “……”此时身旁的男子沉默了片刻,随后竟是肆意大笑起来。 那爽朗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风中,哪有方才故弄玄虚的阴鸷。 没错,他就是想借此拉近和夏浅薇的距离,看看这个丫头会不会念在他心情不悦的份上流露出一点儿平日里没有的温柔,哪知道她竟把他看得这般透彻。 夏浅薇这一瞬间竟有些许晃神,只怕世人从未见过冷酷无情的幽王笑得这般耀眼夺目,不知不觉间两匹快马已经放缓了速度,慕珑渊的心情极好,竟是伸出手去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 “只要不是为了慕元,你想赢,本王一定帮你!毕竟,幽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没有理由输给任何人。”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要她的命 次日,黎明的金色光芒撒在那人山人海的马场林间,翠绿的枝头焕发着蓬勃的生机,只是随处可见守备在周围的异国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暗劲与蠢蠢欲动的利光,时不时有饱含敌意的视线落在金国士兵那些闪闪的铠甲和弯刀之上,火-药味隐隐淌动。 “永乐县主!” 马厩之外,那已然准备妥当的少女被唤住,她当即回过头去却发现只是一名看守马厩的侍卫,心中似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失望划过。 “本王从不收徒,今夜算是把看家本领都教给你了,幽王的脸面不能丢,丫头,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慕珑渊的最后一句话,夏浅薇不由得抬手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掌。 昨夜他可真是毫不留情,比起以往更是严厉苛刻,可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够感受到他的担忧,要知道每一届参加四国赛马的选手都要立下生死状,这不仅仅是较量,更是生死之间的搏斗。 视人命如草芥的幽王,竟好像十分珍惜她的样子,夏浅薇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只觉得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几近霸道的纠缠……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竟也不再排斥他不择手段的靠近,与他之间的相处有种莫名的默契,夏浅薇不自觉的出了神,随后眼神又是一变,狠狠的将慕珑渊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中抹掉。 这种习惯异常的危险,幽王如此善于把控人心,任何人在他的手中皆可成为棋子。 难道她这一世还想成为旁人血池肉林棋盘上的马前卒? 想到这,夏浅薇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心止如水的清冷,收起了所有思绪后看向那有些慌张的侍卫,“可是我那小马又闹脾气了?” “……卑职惭愧。”这侍卫无奈的低下头来,心中想的却是永乐县主的马一匹赛一匹的难缠,这小马的凶猛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先前的,整个马厩几乎要人仰马翻。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这时,她却是感受到一股冰冷异常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见不知何时,一身铠甲的刘青岚竟如同鬼魅一般站在不远处,阳光仿佛独独绕过了他,阴森且诡异,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恨意掩饰不住,好像随时可能冲上前来往她的心脏狠狠的插上一刀! 这种敌对的感觉与从前大不一样,他如同一头已经被彻底激怒的猛兽,一旦她疏忽大意,只怕就会立刻被他咬破喉咙血溅而亡! 直到一抹冷峻的身影阻隔了刘青岚的视线,身穿飞鱼服的冷玉寒手握着腰间的长剑,犀利的目光射向那无礼的男子,刘青岚才阴沉着脸色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大哥,我要跟你一起参加二人接力赛!我一定要打败那个贱人!” 此时刘青枫正在云国选手的休息室里交代着赛中细节,便见刘青岚踏着浮躁的步伐而来。 却不想原本正在讨论的众人竟齐齐安静来了下来,刘青枫却连眼皮也没抬,“今日你不必出赛,我已经另有人选。” 什么? 刘青岚微微一怔,很快注意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为何?” 不等他说些什么,只见刘青枫突然从某处拿出了一根削尖了的木棍,上面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那冰冷的目光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这是你做的?” 方才他在刘青岚坐过的树下发现了这根木棍,听侍卫回禀说二少爷今日举止诡异,拿着小刀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以至于最后伤了自己的手指都不自知。 无比了解自家胞弟的刘青枫立刻意识到,昨夜他偷偷去见了太子妃,定是发生了什么! 倘若继续让这个任性的弟弟胡作非为,只怕早晚都要出大事! “我已经跟太子禀明,一会儿便派人送你回国。” 刘青枫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连看也没再看他一眼,继续与同伴讨论对策。 却不想,刘青岚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好似瞬间断裂,一声冷笑传来,“连大哥也看不起我,是吗?” 只见这沉浸在愤怒之中的男子突然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大步上前径直送入了顶替他的新人胸口,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下刘青岚那狰狞无比的面容。 “哈,如此一来,便无人可以替我出赛了。” “二弟,你疯了吗?!” 谁也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刘青枫面色大变赶紧上前查看那已然断了气的同伴,他难以置信的抬起眼,却见刘青岚如同魔怔了一般,嘴里只剩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 “我要那个贱人的命!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此时赛前的号角已然响起,刘青枫紧皱着眉头,不等他训斥对方,刘青岚瞬间拿走了自己的马鞭头也不回的朝着赛场的方向而去。 “大公子,这……”几位同伴面露凝重,事已至此,刘青枫只能阴沉着脸色看向地上的死尸,“回国之后,我会亲自向将军请罪,比赛重要,看好二公子!” 赛场上,各国使臣早已落座于席位间,金国王一脸骄傲的看向那队魁梧精神的金国选手,俨然一副目空一切的胜利姿态。 汴国皇子依旧是那与世无争的样子,安静得如同一朵在黑夜中休眠的昙花,眼中带着丝丝笑意望向那队头戴遮面黑纱的汴国骑手。 而席面上的卫玄麒早已在人群中搜索着那道令人期待的身影,果不其然,当夏浅薇牵着她的小马缓缓出现,四周竟是爆发出一阵别样的呼声。 面对那一道道热情的视线,连夏浅薇也有些惊讶,她不知自己在盛宴上的一副剑冢图早已深入人心,是她激起了众人沉眠已久的热情,只等着她在今日再给他们上演一场万众瞩目震撼灵魂的壮举。 “哦?辰国这是无人了,居然让一个小丫头出赛。”金国王很快注意到那熟悉的少女,他当即轻蔑的笑了声,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不悦。 “看来金国王是孤陋寡闻了,我们辰国的女子可不输你们金国的战士。” 谁知,一道冷酷的声音回敬道,众人眼神一变齐齐望向来人,连夏浅薇的目光也不自觉的飘向那突然出现在席位间的玄色华服男子……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内有奸细 赛场上的众人远远的便能感受到观赛席上瞬间张扬开的剑拔弩张,那股狠劲不亚于他们这些即将在马背上见真章的骑手。 众所周知有幽王在的地方就有纷争,这赛马还未开始,那头的战火便已点燃,尤其是金国的几位魁梧的战士,浑身的气势又是一变,那凌厉的目光好像在告诉众人,他们绝对不会丢金国的脸面,这场比赛势在必得! “殿下,幽王不知是何居心,莫不是想挑拨金国与我们辰国的关系?”此时一身戎装的魏鸿霖恭敬的立在慕元的身边,他望向幽王的方向,语气里满是警惕。 今日的慕元一改往日翩翩优雅的华服长衫,那干练尊贵的宝蓝窄身劲装让他越显俊秀出众,那高高竖起的黑发戴着蟒纹金冠,眉目间溢满温柔与睿智,只需一个眼神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亮如明月的感觉。 此时面对魏鸿霖的提醒,他只是轻轻回了句,“若非有幽王解围,只怕昨日我们便该颜面扫地国体尽失了。” “依臣看,这幽王着实可疑,说不定他早已与金国王暗中勾结,太子殿下可不能让他这般喧宾夺主,您才是辰国未来的皇!” 魏鸿霖一副为慕元百般盘算的模样,如那忠肝义胆的良将,四周众人当即又心思各异的看向慕珑渊,唯有夏浅薇正暗中注意着今日格外积极的魏鸿霖。 “皇兄,这些金国战士好生嚣张,方才那人还瞪了我一眼。”早已摩拳擦掌的慕昭不满的冷笑了声,谁知本就备受瞩目的夏浅薇竟是扬起了一道灿烂的笑容,“六殿下不必气恼,天要让其亡必先让其狂,鹿死谁手尚不知晓。” 在场的皆是高手,夏浅薇这声音不大不小,本应如同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入人声鼎沸的湖泊中,却在那些有心人的耳中惊起了巨浪。 只见所有的金国战士瞬间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激起了熊熊怒火,那一道道狰狞凶狠的视线齐齐聚集在夏浅薇的身上。 在他们看来,辰国居然让一个小丫头来参加赛马,就已经是对金国勇士的亵渎和轻蔑,在他们的领土上,女子只能是跟牛羊兽皮一样的战利品,岂能站到这般神圣的赛场之上? 而如今她还口出狂言,简直是自寻死路! “站住!你们想做什么?” 冷玉寒和慕昭瞬间挡在了夏浅薇的身前,方才这些野蛮的金国人竟想对一介女流动手? 是了,从前好像听说过,金国男儿毫无君子之风,时常用他们的鞭子和弯刀征服不听话的女子,只怕动用拳头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其中一名金国战士恶狠狠的看着夏浅薇,随后用一口复杂难懂的金国方言说了句什么,便带着其他的战士扬长而去。 只见慕昭的脸色瞬间铁青无比,他差点就要拔出腰间的长剑跟那嚣张的金国战士决一死战! 旁人或许听不明白,他却清楚,那金国战士用极其下流的言语羞辱了夏浅薇,还扬言若是赢了这次的赛马,定要向金国王讨要奖赏,让夏浅薇沦为他们的玩物! “不行,冷千户随我去看看,怕他们暗中耍什么花样!” 待四周的其余选手散去,慕昭的心中还是久久无法平静,直接领着冷玉寒暗中跟上了那几名金国的战士,生怕他们会使出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永乐县主为何要故意激怒他们?”慕元缓缓来到夏浅薇的身边,依他的了解,永乐县主不是那等喜欢多此一举之人,她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有着特殊的含义。 他看着夏浅薇这张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入骨的小脸还带着一抹尚未褪去的浅笑,忍不住往前靠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县主可是有所发现?” 两人佯装若无其事,走到无人的角落夏浅薇才渐渐收敛了表情。 “殿下可信臣女?” “自然相信。” “那么请殿下忘了先前臣女提出的对策,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慕元的眼中立刻浮现出一片疑惑,他稳住了心神沉思了片刻,面上立刻有了几分凝重,“永乐县主怀疑我们当中有奸细?” 她先前提出的比赛对策明明十分巧妙,如今却突然要放弃,看来是怀疑我方早已走漏了风声,恐怕金国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只等着他们一败涂地。 “殿下果然聪慧。” 夏浅薇欣慰的笑了笑,她方才确实是故意激怒金国战士,就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果不其然,那些人被惹恼之后,看他们的眼神那般张牙舞爪,却唯独对魏鸿霖毫无敌意,每每要发生肢体冲突的时候,也总是避开他。 莫非是畏惧侯府的实力?自然不是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魏鸿霖根本就是自己人。 看着夏浅薇的表情,慕元不由得苦笑了声,“看来永乐县主暂时不打算告知奸细为何人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却发现夏浅薇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幽深目光看着自己,许久之后才说道,“有些刀,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殿下将来要君临天下,莫要让杀念和鲜血影响了帝王的仁厚之心。” 在夏浅薇的心中,正是因为慕元的仁厚让她觉得弥足珍贵,才决意要辅佐他成为辰国的君王。 而杀人这种事情,只会一回生二回熟,就如同刽子手,日子久了人命在他们的眼底就毫无价值,所有的慈悲和怜悯也会渐渐消失。 慕元眸光一闪,却有一句话堵在喉间,差一点便要脱口而出,倘若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仁慈,是否她便会决然离去? 这一刻慕元的心中再次浮现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越是接近夏浅,他就越是发现自己好像一点儿也不如这年纪轻轻的少女,她的胸怀,她的眼界,她的坦荡。 在她的面前,慕元只觉得自己心中那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越发扩大,伴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罪恶感。 他好像……越来越不想要骗她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苦肉计谋 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四国的旗帜迎风飘扬,此时所有的骑手已经就位,人群中的魏鸿霖远远的看着整装待发的六皇子慕昭,眼底划过一抹旁人看不懂的暗芒。 谁知下一秒,在比赛的鼓声即将响起前,竟有一名侍卫匆匆来到慕昭的身边,还把他连马一起带了下去,谁后便见本应第二场出赛的冷玉寒迅速的顶替了他的位置。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赛道上的三匹快马伴随着鼓声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唯独一向以迅猛闻名的金国战士竟迟疑了片刻,慌忙甩开缰绳追了上去。 “殿下,冷千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他忘记了您的吩咐?”魏鸿霖分明感觉到几道危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回到慕元的身边,恨不得立刻终止这场赛事。 哪知道,慕元的脸上却是带着淡笑,看着那一骑当先的冷玉寒,轻轻回了句,“本殿突然觉得永乐县主先前的对策不妥,便做了些许调整,鸿霖不必担心,你依旧是第三场。” “……”此时魏鸿霖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他着实没有想到堂堂一国太子,办事竟如此儿戏,已经定好的对策居然想改便改! 而座上的金国王紧紧地盯着场上,他方才正与慕珑渊唇枪舌剑,正好错过了辰国交换人选的那个画面,而眼下只见冷玉寒势如破竹,而他引以为傲的战士竟出于下风,一颗心立刻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根据消息,这一场出赛的应该是辰国赛马中最差的那一匹,但怎么可能呢? 他们最差的马居然如此凶猛,那速度和气势简直百里挑一,丝毫不亚于金国的战马! 不对,情况有异! 难道他被耍了? 一旁的慕珑渊也注意到了赛场上的冷玉寒,曾经那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如今像极了一把饱经磨砺的利箭,浑身上下皆是凌厉凶煞的气势。 他稳稳的俯身于马背之上,保持着滴水不漏的防备姿势,从慕珑渊的角度正好看见他巧妙的避开了已经追上来的金国骑手各种卑鄙的暗招。 一段时间不见,看来他又成长了许多。 “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此刻迎风弛聘的冷玉寒轻蔑的看了一眼旁边穷追不舍的金国战士,对方咬牙切齿的握着缰绳,一想到倘若自己输了这场比试,只怕无法活着离开辰国。 正在他刹那间失神的这瞬间,冷玉寒的眼中精光毕现,席位间的众人竟是看见在越过下一个障碍的时候,辰国的赛马竟生生撞向了金国的战士! 对方没有想到冷玉寒居然如此明枪直来,一时失手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去。 趁着这个机会,汴国和云国的骑手左右夹攻超越了过去,也不知是谁暗中动了手,只听一声闷哼,还未在马背上坐稳的金国战士居然在弯道处被甩飞出去,狼狈无比的滚到了赛道边缘,眼睁睁的看着那绝尘而去的三位对手。 咔嚓。 金国王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裂,一旁已然传来了慕珑渊幸灾乐祸的声音。 “没想到贵国第一场便惨败,这莫不是历届四国盛宴的第一次?”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得金国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要知道金国人争强好胜,从未有过第一场便落败的情况,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屈辱! 哪怕那败像毕露的金国战士重新从沙地上站起来,跃上马背拼了命的追赶,也已经扭转不了局势。 “大快人心!”正在临近终点处的林子里等着冷玉寒凯旋的六皇子慕昭忍不住拍手叫好,谁知这时,身后竟有人惊呼一声。 “不好了,魏三公子受伤了!” 什么?! 慕昭的脸色瞬间一变,立刻从赛场上收回了注意,只见后方的灌木丛中似有一道鬼祟的身影快速掠过…… 冷玉寒获胜的消息不胫而走,正在准备双人接力赛的慕元和夏浅薇当即对视了一眼,不用想便知道金国王此刻的表情有多么难看。 然而这时,本应该赶去赛场的慕昭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他竟还背着不省人事的魏鸿霖。 “皇兄,魏三公子被袭击了!”慕昭的脸上带着伤,眼中一片凝重,他小心翼翼的将背上的男子放了下来,只见魏鸿霖手臂以及大腿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慕元不由得沉声问道,要知道下一场慕昭怕是赢不了,所以魏鸿霖出赛的第三场尤为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今人却成了这般…… “是金国那帮匪类!只有他们才会使这种卑鄙的手段!”慕昭想起若非自己方才及时赶到,将那名意图对魏鸿霖下杀手的黑衣人赶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夏浅薇缓缓来到魏鸿霖的身边察看着他的伤势,虽然这男子看起来像是死里逃生,可她却发现对方的伤处处都避开了要害。 苦肉计? 夏浅薇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魏鸿霖定与金国达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他作为奸细定不能让辰国在四国赛马中获胜,原本只要辰国输了前面两场,他就无需出赛,如今计划被打乱了,他反而成了输赢的关键。 可若他故意输掉比赛,恐怕有损侯府的颜面,又影响了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声望。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一招,既不用出席比赛,又保全了侯府的声誉, “这可如何是好?战马可以重复出赛,可骑手却只有一次机会,这是规矩。”有人在旁边提醒了句。 此时慕元不由得想起夏常峰,若他在,便可代替魏鸿霖出赛,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赛场上集结的鼓声已然响起,可慕昭哪里能离开? 就当众人陷入一阵沉思时,一道谨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皇兄可愿让我试试?” 他们当即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男子缓缓走出,他的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那真诚的表情哪有从前阴邪的模样。 慕昭忍不住失声,“四皇兄,你,你怎么在这儿……”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交付真心 众人只见许久未曾露面的四皇子慕严一身灰白素衣,他向来对自己的着装配饰极其考究,可如今竟卷着两只袖子,衣摆和靴子也染上了略显狼狈的泥渍。 他似乎感受到那些疑惑的目光,便也低下头来看了自己一眼,随后竟有些憨厚的笑了笑,“今日一早我就请示了父皇,来马场搭手些许杂事,真是见笑了。” 听及此处,慕昭忍不住不安的看了慕元一眼,虽然先前就听说近日来四皇兄时常主动请缨身体力行各种善举,就连不久前南方春洪一事,他还捐了不少银两。 起初慕昭听听也就罢了,只觉得这是慕严为了挽回局势做的戏码,说不定很快便会原形毕露。 没想到如今他竟愿意降下身段跟着品级低的侍卫一起干杂活,越想越觉得玄乎。 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慕元陷入了一阵沉默,显然与慕昭有着同样的担心。 眼见着第二场赛马即将开始,箭在弦上慕昭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咬牙向慕严承诺道,“皇兄,臣弟定会全力一搏!” 只要他也赢了,就算金国再耍弄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也于事无补! 可众人心中明白,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六殿下与他的马根本不是金国战士的对手。 此时气氛略显尴尬,明眼人都感觉得到六殿下不被信任。 却不想夏浅薇竟是站了出来,认真的回了一句,“臣女以为,四殿下绝对是眼前最好的人选。” 什么? 众人的眼中难以掩饰的诧异,要知道永乐县主先前不是与四皇子有过节吗?如今居然信了他的话,如此重要的比赛,未免太草率了些! 连慕严的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惊讶,他轻轻笑了笑,“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就凭县主的信任,慕严定当凯旋而归。”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然看向太子慕元的方向,对方这才露出了平日里惯有的和煦笑容,“四皇弟尽力便好。” 待这男子转身离去准备,夏浅薇就感受到了慕元复杂的心绪。 “莫非四殿下的骑术不佳?若是如此,太子殿下大可以另挑人选。” “不,别看四皇弟平日里行径荒诞,但他的骑术可不输于常峰。” 说出来可能无人相信,一向沉迷酒色流连于青楼花馆的四皇子,竟还是个马上好手,箭术更是出神入化箭无虚发,若他愿意拿出真本事,定能与金国的战士一较高下。 只是慕元觉得,慕严这段时日改变得太多太快,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人实在不得不防着他。 但方才夏浅薇都同意了,她又岂是那等草率之人,定是有些把握。 “多谢殿下信任,臣女觉得可以给四皇子这个表现的机会,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听着夏浅薇笃定的语气,慕元这才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看她的眼神仿佛能化成一缕春风,“你决定便好。” 这时,夏浅薇的眼神忽而一变,她随意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太子的视线,很快前方无人的密林里幽幽的走出一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子。 “让慕严不必准备了,本王代他出赛!” 慕珑渊清冷着一张表情,竟是霸道的丢过来一句,夏浅薇分明感受到对方语气里不加掩饰的不悦。 “此事臣女怕是做不了主。”他这是在和谁怄气? 夏浅薇着实不明白,好端端的,幽王怎么又来挑事儿了? “虚伪的丫头,太子不是说了,你决定便好。”只见慕珑渊刻薄的挑了挑剑眉,那微扬的下巴仿佛在等着夏浅薇跟他好好的解释一番。 “……”原来方才在暗中监视她的人,是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 若是从前,夏浅薇定会觉得慕珑渊又在无理取闹,谁知她的嘴角竟忍不住扬起了一道好笑的弧度。 眼前的少女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慕珑渊越发恼火,要知道暗守在周围的阎幽军一发现这边魏鸿霖重伤无法出赛的情况就向他汇报了,那一刻他想也没想便抽身离开了赛场,一心只想着帮这个丫头解决麻烦。 哪知道,她好像根本不需要的样子,反而背着他跟太子调风弄月。 看来自己当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慕珑渊着实不明白,他究竟看上这过河拆桥的丫头哪一点儿了? 本想甩袖离去,可双腿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慕珑渊在夏浅薇的身上深深的体会到了那种生怕自家孩子被狼叼走的滋味。 “你不是想在皇后面前立足?倘若比赛输了,太子可就无法向皇帝邀功,你先前的功劳只怕就要一笔勾销,真要冒这个险?” 连慕珑渊也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输了比赛正好,皇后和太子便可趁着这次失败重新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又能让皇后对她心生不满,让这丫头再无安身之地。 如此一来,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将她圈到身边? 可一想到夏浅薇为了四国盛宴付出的心血,慕珑渊发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来。 果然是中毒太深了…… 哪知道,夏浅薇看慕珑渊的眼神竟毫无感激之心,反而无奈的丢了一句,“就算王爷不屈尊降贵,臣女也会记着您的恩情,不会恩将仇报的。” 只见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没诚意? “你是担心本王会故意输了比赛?” “王爷,想要挑拨臣女与太子,应该还有很多方法,能否不要故弄玄虚了?” 夏浅薇只觉得心累,果然对于狡猾的幽王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否则何时被他背后插上一刀都不自知。 倘若真的让他出赛,虽然稳操胜券,但功劳只会是幽王一人的,太子先前的付出将会前功尽弃,而去还会让皇后察觉到她与幽王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以此离间了她与慕元。 看起来慕珑渊是想让她再欠他一个人情,让她感恩戴德,可实际上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一阵沉默之后,眼前这高傲的男子竟是流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神情,“丫头,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她为何总是对他这般防备?明明,她可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交付真心的女子……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慕严出战 此时夏浅薇望着慕珑渊那好似受伤的神情,顿觉无奈,这位堪比阎罗之人内心着实强大,明明已经知道被她拆穿了,可嘴上依旧不肯服输,还摆出一副被辜负的模样。 也难怪但凡和幽王交过手的人,皆容易被他这阴晴不定真真假假的性子所迷惑,从而吃尽苦头。 若非自己切身的体验过幽王的手段,只怕这次真会误以为自己伤害了一个痴心人,枉费了他的一番好意。 “臣女终于明白为何王爷朋友不多。” “……”慕珑渊瞬间就明白了夏浅薇话中的意思,这丫头,不感激他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刺他一剑? 没错,他这个人就是没什么朋友,那些别有居心接近他的人,哪一个不是掏心掏肺口口声声的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可口蜜腹剑这种事情他比谁都擅长,又怎会轻易让他们如愿以偿。 只要他强到无人敢犯,孑然一身又何妨? 兴许是知道再佯装委屈也无用处,这尊贵而任性的男子立刻恢复了那种傲慢的表情,将所有的不满尽数写在了脸上。 可是他又有些不太甘心,“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天底下真有和他一般狂妄自信之人? 夏浅薇却是笑了笑,“臣女不是相信自己,而是相信王爷。” 信他?这话又从何说起? 慕珑渊当即挑了挑眉,一副静等着夏浅薇来奉承他的样子。 “四皇子此番绝处逢生可并非容易之事,倘若他没有信心赢得这场赛马,绝对不会轻易出手。一旦输了,只怕他又要回到庄妃的身边呆在那冷冰冰的囚宫中,王爷应该比谁都清楚。” 幽王在宫中眼线众多,怎会不知慕严重获自由多么不易,以慕珑渊的智慧,就算慕严如何装出一副与世无争洗心革面的样子,定也骗不了他。 “臣女相信,四皇子还是那个四皇子,而王爷也不会轻易变成一个真诚软弱,等着旁人给予回报之人。” 简而言之,慕珑渊可不是什么烂好人,无私奉献这种事情与他毫不相干,他每做一件事情都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他想要的东西向来只有强取豪夺,哪有等着旁人良心发现乖乖送上门来的道理? 眼前这尊贵的男子不由得陷入一阵沉默,这算什么好话?难道她这是在夸他? 慕珑渊倒是听出来了,夏浅薇的意思是她相信慕严这点儿小伎俩瞒不过生性多疑的他,明知慕严 一定会赢,他就更没必要亲自出手,简直多此一举,所以才让她不得不留个心眼,判定他另有所图。 真是叫人头疼,他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这般了解他。 没错,他那瞬间确实只想帮她,但脑子却又不由自主的转了起来,觉得帮她也等于帮了自己,向来习惯了阴谋诡计的幽王怎么可能变成不求回报的大善人? 他就是想让夏浅薇感激他,又给慕元重重一击,何乐而不为? 谁知道这丫头这般敏锐,一下子便猜透了他的想法。 倘若她是个男儿,若不能收为己用,那绝对是不可留在世上的祸患,否则哪一日站在他的对立面,定是个棘手的敌人。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赛事结束的鼓声,慕珑渊收回了思绪望向了赛场的方向,听着风中传来的欢呼,他幽幽勾了勾薄唇,“慕昭果然还是输了,三场两胜,汴国与云国连输了两场被淘汰,如今只剩下金国和你们,本王对于慕严的表现倒是很期待。” 他俨然一副坐等着看好戏的姿态,随后竟是心情愉悦的望向夏浅薇,“丫头,别得意得太早,总有一日本王定能骗过你一次。” 留下这么一句挑衅之言,伴随着一声轻笑,慕珑渊便在夏浅薇无奈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要不下一次,佯装上当受骗,让这位无聊的大人物开心开心可好? 此时赛场上,慕昭捂着自己负伤的手臂满身沙尘狼狈的回到了慕元的身边,他刚想跪下谢罪,却是被及时扶住。 “皇弟尽力了,方才很精彩,不是我们太弱,而是对手太强。”慕元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满不甘心的慕昭,一个眼神示意便让人领他下去疗伤,正好遇见整装待发的慕严迎面而来。 慕昭的脸色当即一变,在经过对方身边时,慕严忽然停下了脚步。 本以为他的四皇兄会像从前那般冷嘲热讽一般,谁知,却是一阵安慰响起,“六皇弟不必自责,接下来便安心交给我了。” “……”慕昭只觉得似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间,看着慕严那亲切的笑容,他却越发难受,还不如被对方挖苦责难一番,也好过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如此无用。 眼下只剩金辰两国,当两方选手缓缓出现在赛场,那种万众瞩目的紧张氛围瞬间弥漫开来,只是人群中似有一阵窃窃私语。 出赛第三轮的不应该是魏三公子吗,怎么会变成四殿下了? “你是辰国的战士?”此时已然上马的金国骑手正用一种轻蔑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身旁相比之下显得纤弱无比的慕严,原本打算大干一场威风一番,可对手居然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就算赢了也不痛快。 慕严只是慢条斯理的整着自己紧窄的袖口,轻轻看了他一眼淡笑的回了句,“不,我是辰国的皇子。” “皇子?那么弄死你的话会有麻烦吗?”哪知道,这金国的战士竟大言不惭的回道,那表情一脸认真,仿佛在考虑究竟该不该饶慕严一条性命。 慕严当即一愣,对方还以为这么一句话就把他吓住了,正要大笑出声,哪知道慕严的眼中竟泛开一抹令人心惊的寒意。 “自然不会,死人怎么会有麻烦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般无礼,真是有点儿意思。 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人觉得他好像突然变了个模样,这金国的战士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鼓声响起,上一刻还与他谈笑风生的男子竟瞬间化成了一道寒光疾驰而去,眨眼就将他甩开老远。 四周立刻响起一阵唏嘘声,这金国的战士心头一颤,赶紧面目狰狞的甩开缰绳追了上去。 可恶,这个该死的辰国皇子居然敢耍他?!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献祭之战 此时场上发出一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叹声,众人望着马背上那道格外凌厉的身影,着实无法将他与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的四皇子联系在一起! 当慕严轻轻松松的越过赛道上的重重障碍,辰皇忍不住连连惊叹,那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要知道方才慕昭败下马来,金国王可是好一阵冷嘲热讽让他颜面无光,兴许是方才在幽王那儿受了气,嘴巴上没有讨到好,所以逮住这个机会,金国王就毫不客气的里外奚落着他。 他先前从未想过辰国能赢,只求不要输得太过难看,而今他却重新燃起了希望,只一次就好,定要堵住金国王的嘴! “好!好!好!”当慕严的赤兔马掠过辰皇的面前,他竟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站了起来,全然不顾一旁皇后的几番示意。 前方的赛道突然扬起了一阵沙尘,瞬间就将慕严的身影吞没。 四周立刻响起一片疑惑声,连辰皇也伸长了脖子焦急的喊道,“怎么回事?!朕的四皇儿呢?” “贵国设置的这些障碍实在太过无趣,所以本王命人投了些许沙弹,如何?有意思吧?”金国王挑衅的笑了笑,那眼神带着一点儿警告的意味。 辰皇当即面色一僵安静了下来,他怎么忘了这个嚣张的金王心胸狭隘得很,根本不会容许旁人压他一头,以往金国肆意改动规矩的事情还少吗? 辰皇立刻想起了金国那些卑鄙肮脏的手段,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他原本的热情立刻熄灭。 不知不觉间场上的金国战士已然冲进了沙雾之中,很快便与四皇子慕严一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没有人怀疑慕严在那片浓浓的沙帘里遇见了什么事情才拖住了他的速度,只道是金国又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然而,当那金国战士已经与慕严并驾齐驱时,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可恶的辰国皇子居然毫发无伤,还一脸淡笑的看着他。 “你……” “你一定很好奇,那藏在暗处的杀手怎么没有趁着你们的沙弹给本皇子重重一击。”慕严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那轻蔑的语气让眼前的金国战士脸色一青,瞬间杀意毕现。 不,不对,他一定是装的,肯定哪里受了伤不敢让自己发现,要知道他们的杀手可从未失手过! 如若不然,怎么会被自己赶上来? 而慕严已然捕捉到了对方那探究的目光,好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本皇子还想保存一点儿实力,赢得太容易的话,我父皇可就不会珍惜了呢,难道方才你没听见,他很是高兴。” 一想起辰皇那失态的模样,慕严不由得有些好笑,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如此喜形于色,那个位置定然坐不久。 只见这金国战士听清了慕严的话语,瞳仁瞬间一缩,这意思是他还没有使出全力? “目中无人的小子,老子弛聘沙场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玩儿呢,竟敢口出狂言!” 他身上气势陡然一变,竟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慕严砍去。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惊呼,要知道第一二场比试,这些金国的选手还只敢暗地里耍小动作,如今他们竟明目张胆的动起手来,对手还是辰国的皇子,简直无法无天! 却不想,马背上的慕严竟毫不躲闪,双掌合十稳稳的接住了对方迎头劈下的刀刃! “这就对了,本皇子就喜欢你这种又野蛮又不讲规矩的卑鄙之人,让我们和睦的相杀吧,让你的骸骨在我辰国国土上腐朽,成为本皇子重获器重的祭品,是你的荣幸。” 慕严展开了一个愉悦无比的笑容,他的眼神溢满了邪气,此时他们已经远离了观众席面上的种种视线,他终于不必再刻意的掩藏自己。 这段时间的隐忍让慕严几乎都要忘记这种肆意妄为的感觉,心中也越发恼恨那些死气沉沉的老好人,不知太子是如何做到逢人便笑脸相迎? 或许唯一的乐趣便只是欣赏那些人诧异的表情了。 两匹快马已然奔入了林中,两旁只剩下零星的看客,却有一道格外出众的身影让慕严瞬间捕捉到,眼前的景致也瞬间鲜亮了不少。 只见夏浅薇正往赛场的方向走去,她似乎也看了过来,正好与慕严炙热的目光相撞。 她可知道这些日子,他对她实在是想念得紧,这个聪明得叫人咬牙切齿欲罢不能的女子,正是因为她,母妃和自己才会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眼下还不能将她据为己有,慕严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真是奇怪,明明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可慕严发现自己越来越舍不得折磨她,明明在冷宫中的每一个晚上,他都在琢磨着如何让夏浅薇痛不欲生,让她后悔拒绝自己的好意,又站在了与他们敌对的位置! “松手!松手!”此时他的双掌还紧固着那金国战士的弯刀,对方恼羞成怒想要抽回自己的武器,却发现根本纹丝不动。 这家伙明明软得跟柳枝一样,怎么力气这么大? “你可知道,打搅旁人眉目传情是多么令人厌恶的事情?”谁知,慕严的语气陡然一变,阴森得如同幽潭里传来的索命音一般。 只听锵的一声,被对方抓住的弯刀竟应声断成了两截,这金国战士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耳边却只剩下慕严那毫无温度的事情,“差不多该结束了。” 狂风呼啸,金国战士眼神一变,以他多年的作战经验已然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他瞬间咬牙看向赛道旁暗藏于林中角落的金国杀手,却不料正好看见他的同伴嘴角溢着鲜血从树上坠落的画面。 而下一秒,慕严已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两旁的看客只见那金国战士竟朝着他们的皇子胸口拍出一掌,却不想身下的战马正巧被障碍物绊住。 那魁梧的战士闷哼一声,竟毫无预警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 可唯有那死不瞑目的金国战士才知道,方才分明是慕严抓着他的手佯装被攻击的样子,而之所以自己的弯刀会折断,都是因为对方的护掌上另有玄机! “启禀王,雷莫他……他中毒暴毙了!” 此时席面上的金国王已然收到了这金国战士的消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深明大义 众人的脸色瞬间大变,席面上竟瞬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各种忐忑紧张的目光皆集中在那眼中已然迸发出一阵火光的金国王身上。 辰皇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从那嚣张而野蛮的男子身上传来,忍不住站起身焦急的看向来人,“不,不该如此吧?莫非是有什么误会?” 方才还在赛道上生龙活虎的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暴毙了? 只听砰的一声,这金国王竟突然抬起手狠狠的拍向席面,杀气腾腾的望向辰皇的方向。 “误会?事到如今陛下还在羞辱我金国的战士?我们从各国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四方和平,可你们竟对本王的战士下此狠手,莫非已经决意与我们开战?” 本来应该是那倒霉的辰国皇子传来死讯,怎么反而是他的精锐勇士? 真是太可恶了,一定是他们用了卑鄙的方法,否则以雷莫那丰富的作战经验,不可能死在辰国这些软柿子手里! 向来只有金国算计旁人,哪有被算计的道理? 眼见着辰皇的面色变得越发惨白,一旁的皇后知道眼下这种情况,陛下只会越说越错,她当即凝重的解释道,“金王稍安勿躁,我辰国乃是礼仪之邦,原本这场赛马就意在切磋,无心伤人,定是意外一场,待陛下派人调查过后,定会给王一个交代。” “交代?这是你们的地盘,怎么说都行了。我金国何时受过此等轻贱,还是在战场上见吧!” 金国王一副打算立刻动身回国发兵的架势,皇后心中暗骂着他的蛮横无礼,却也无可奈何。 她当即看向从方才开始便好似置身事外的慕珑渊,明明先前他字字都能顶得这金国王哑口无言,怎么关键时刻反而一句话都不说了? 莫非,莫非他是想看太子的笑话? 毕竟赛马的选手是慕元挑的,若是出了事情,太子便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幽王难道不该给个解释?负责守备马场的是阎幽军,如今却发生此等事情,便是你们办事不利!”皇后心中冷笑,瞬间便将慕珑渊拉进了这趟浑水之中。 此时辰皇也急切的看向慕珑渊,好像相信他一定能够化解眼下这场困境。 谁知,那尊贵而冷酷的男子却忽然幽幽一笑,凤眸一抬带着几分犀利的眸光,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赛前各国选手都立下了生死状,怎么,你们金国这般贪生怕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着实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幽王竟还在那儿煽风点火! 果不其然,金国王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可不等他说些什么,慕珑渊却是缓缓的站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赛场上竟以迅雷之势出现了上百位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更有无数的弓箭手出现在四面八方的树梢之上,这架势仿佛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本王是否可以将金王方才的那一番话理解为,金国正式向辰国宣战?” 此时辰皇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他他他,这个逆子在胡说什么?他还嫌场面太好收拾吗?! 金国王浑身带着阴冷的气息,他差点忘了,这辰皇是个软弱无能的昏君,但幽王不是,对方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吓唬住的小角色。 明明他带来的人已经暗中将整个皇家马场勘察了个遍,却不知慕珑渊是何时将这么多的阎幽军埋伏在附近的,莫非,对方早就料到他会突然发难? 他确实没有想到慕珑渊居然这般恶毒,丝毫不用怀疑只要自己应一句,这家伙便会不计一切后果,让弓箭手万箭齐发! 论强硬,这个幽王相比他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连皇后也暗自惊颤不已,她竟有种错觉,好像那些弓箭手要瞄准的人是她自己! 这天地下岂有人敢这般大逆不道,她和陛下处心积虑的想要安抚金国王的情绪,避免开战,可慕珑渊竟毫不畏战,唯恐天下不乱,好像还一副异常期待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了?贵国一共带了八十位精英勇士,哦不,刚刚已经死了一个,还有二百二十七个步兵驻守山脚,以及藏在林间的那三十一个杀手,就这样的战力想从马场杀出一条血路,护你离开应该不成问题。” 慕珑渊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可众人却越听越心惊,他是何时将金国王的底细调查得这番清楚? 那么他是否也已经掌握了汴国和云国的一切?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金国王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这几个字,他的拳头早已紧紧握起,若非再一看场上,金国的战士们竟也被阎幽军团团围住,根本无法迅速的回到他身边护驾! “既然金王都已经宣战了,你我之间便不是盟友,只是敌人!对敌人何须仁慈客气?为了我们辰国的百姓,更不能让你踏出这儿一步!” 慕珑渊的眼中杀机毕现,他轻轻一扫席面上静观其变的云太子卫玄麒和汴国皇子,无非就是想告诉他们,既然金国王不仁,就别怪他们无义。 “且慢!父皇,此事皆是误会!”就在这时,太子严肃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只见四皇子慕严竟由侍卫搀扶着,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 “太子来得正好,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辰皇仿佛看见了希望,他还没有做好跟金国顽抗到底的准备。 只见慕严艰难的跪了下来,面上满是愧色,“启禀父皇,方才比赛之中,金国的勇士误伤了儿臣,错愕当下不慎被障碍物砸中落马,兴许是心有歉意,生怕金国王为此为难,因而他便服毒自尽壮烈殉国,此等忠心肝胆着实令人佩服!” 又有数名目击者被带了上来,连连附和,可众人却是听出来了。 那金国的战士分明是偷袭四殿下不成,反被障碍物所伤落马,兴许是计谋败露怕被责罚,所以才畏罪自尽! 四殿下以大局为重,倘若金国王再不顺着这个台阶息事宁人,他口口声声所说的诚意便再难服人了! 师出无名,若真要开战,他又要用什么名义联合云汴两国?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他不甘心 金国王那张桀骜刚毅的面容紧紧地绷着,他一扫四周与阎幽军僵持着的金国战士,以及幽王慕珑渊那好整以暇的浅笑,眼前的局势于他不利。 没有人能听见那双拳紧握而发出的摩擦声,他阴鸷的目光恨恨的落在慕珑渊的身上,确实是大意了! 虽然深入辰国领土,但他原本料定不论自己如何挑衅,软弱的辰皇都不敢有半点儿怠慢,却不知竟无人能钳制这该死的幽王。 这家伙身为臣子竟敢目无皇权,连辰皇都不敢吭一声,他却能自作主张领兵布阵,与强大的金国对抗。 “王儿,若你能打败辰国的幽王,这个位置,父王定拱手相让!”他不由得想起老金王掌权之时说过的一番话。 当时他心中十分不服气,不过是他们金国出逃的公主与辰皇诞下的杂种而已,父王奈何不了只能说明他真的老了,但自己不一样! 可如今他才深刻的体会到慕珑渊这人的不按章法,狠毒自负,明明在辰国土生土长,为何却养出了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异类? 此时在场的大臣们紧张得掌心皆渗出了一层薄汗,他们全都未曾想过好好的一场赛马竟会演变成这般修罗炼狱似的场景,更无法想象战火若就这样引燃,他们该何去何从。 太平盛世久了,谁都没有准备要重新迎接那战火连天的日子。 众人紧绷着心中的弦,直到金王忽然迈开了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带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坐下,“看来,真是误会一场。” 话音刚落,众人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如同被人剥离了一层魂魄般,他们丝毫不怀疑这样的场景再多来几次,自己定会折寿数年! 此时辰皇已然向慕珑渊使着眼色,既然金国王都已经退让了,他也要适可而止吧? “既然真相大白,金王也不追究本王方才冒犯,那我们便还是朋友。” 谁知,慕珑渊却是凉凉的飘来一句,毫不掩饰自己失望的心情,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名阎幽军上前,为金国王倒了杯酒。 众人的眼神又是一变,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幽王该不会在酒里下毒了吧? 然而,金国王却是面不改色,毫不犹豫的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若无其事的冲着幽王的方向微冷的笑了下。 本以为这段插曲就此告一段落,哪知道慕珑渊又冷不丁的开了口,让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误会归误会,这第三场比试,是我们辰国赢了吧?” “……”金国王的眉角似有些许抽搐,许久之后才回了句,“就算是吧。” “结果如何皆不重要,来人,歌舞奏乐!半个时辰后赛马继续。” 辰皇暗暗捏了把冷汗,心中早已将慕珑渊狠狠的骂了一遍,为了缓和气氛才故作镇定的笑道,生怕自己这个皇儿又不嫌事儿大的挑起什么争执。 很快,欢快的曲声响起,渐渐冲散了方才那股浓浓的火-药味。 …… 此时,暗处的夏浅薇已然将目光从那人心各异的席面上收了回来。 她略显头疼的抚了抚额头,真是太乱来了,慕珑渊这样不计后果,简直是要拖着整个辰国一起下地狱似的。 但不得不说,这一招对金国王何其有用,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再一看场上的那些文臣,一个个就跟被剥了层皮般,脸上还未彻底的褪去那片心有余悸的惨白。 前方一道匆忙的身影很快溪音了夏浅薇的注意,她眸光一闪立刻迎上前去,“苏御医请留步,不知六殿下伤势如何?” 然而对方一回头,夏浅薇看他那略显古怪的脸色,心中便划过一抹疑惑。 “这……县主不妨亲自去看看,卑职奉陛下之命,要去为四殿下疗伤了。” 不等夏浅薇问些什么,这位御医就一副想要远离是非之地的样子,她心中一动,陛下之命? 以慕昭的伤势不该这么快便处理妥当才是,可这位御医却掉头去了慕严那儿? 夏浅薇立刻捕捉到了其中关键,她正了正神色当即朝着慕昭所在的方向而去,果不其然,很快她便看见辰皇怒气冲冲的领着两名戴着鬼面的近卫离开,而他的身后,只有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冷凳上,浑身皆是颓然之气的六皇子。 夏浅薇从未见过这样的慕昭,那一身凛凛正气的男子眼中光彩尽失,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苦笑,如同被抛弃的战败士兵,磨灭了所有的意志。 不用想便知道方才辰皇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 慕严凭借这一战,恐怕已经彻底的拿到了打开冷宫的钥匙,相信庄妃脱离苦海也是早晚的事情,曾经最令辰皇头疼的皇子反而帮他化解了一场危机,可他在金国王以及慕珑渊那儿受的气,却还是要找个人来承担的。 只怕他会想到,若慕昭赢了第二场比赛,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本就不受宠的贞妃以及六皇子,自然要成为圣怒的牺牲品。 “还是来晚了一步。”耳边突然响起了慕元的声音,夏浅薇回过神,不知何时太子竟站在了她身边。 只见他深深的看着不远处的慕昭,许久之后才回头对着她温柔一笑,“六皇弟生性坚韧,让他独处片刻,县主不必担心。” 夏浅薇点点头,她知道慕昭有他自己的骄傲,然而,她也感受到了此刻太子身上那种极力压制着的情绪。 “殿下可是不甘心?” 慕元脚下的步伐当即一顿,似乎有些惊诧夏浅薇竟一眼就看透了他。 为了这场四国赛马,他倾尽心血谨小慎微,最终还是要由慕珑渊来控制局面。 那金国王根本就是因为忌惮当时已经包围整个赛场的阎幽军,权衡之下才退让妥协。 或许很多人都在心中骂着幽王的兵行险招,但他此举,做出了多少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实在太快人心! 慕元不止一次在心中问着自己,若换成是他,是否也有慕珑渊那样的觉悟?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情不自禁 慕元只见眼前的少女双眸之中似乎带着些许善意的浅笑,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没有表现得再自然一些。 他本应该在夏浅薇的面前始终保持着那份宽厚与从容,可不知为何,只要事关幽王慕珑渊,他就无法维持惯有的自信与稳重。 慕元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多年以前,在他深居东宫习那帝王之术时,耳边却不断的传来有关幽王慕珑渊在沙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消息,他无数次的放下手中的兵策,脑海里不由得琢磨着自己的这个二皇弟。 周围的人在他面前永远都是那般毕恭毕敬,阿谀奉承,口口声声的夸他是帝王之才,可每当提起幽王,他们的眼中却散发出不一样的光。 那是一种敬畏,惊叹与敬仰夹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也就是从那时起,慕元觉得他们对他的夸赞是那般的虚假。 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的胜负心隐藏得很好,可无人知道,他早已将慕珑渊认定为对手。 尤其是在他偶然一次听见母后派杀手前去军中对付慕珑渊,明明与自己年纪相仿,却过着另一种腥风血雨的日子,可依旧不断的创下荣耀。 母后说,慕珑渊原本只是宫中苟且偷生的一株杂草,就因为她一时怜悯,才给了他离开的机会,却不想他真的开启了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曾经是人人厌弃的落魄皇子,却摇身变成了叫人闻风丧胆的幽王,更是手握一支迅猛如鬼的阎幽军。 慕元知道自己沉静的心湖早已被激起层层惊浪,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是帝王之才,将来能不能稳坐江山。 慕珑渊就好比一座无形的大山,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的压在他的肩头。 他知道再不做出改变,自己很可能会溺死在这一片不安之中,所以某一日,他放走了养了多时的金丝雀,随后让皇后送他出宫游历。 “让县主见笑,是我狭隘了。” 慕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想必在她心里,多多少少会对这样的他有所失望吧? “殿下会嫉妒和忌惮,这是好事。”谁知,夏浅薇却是宽容的回了句,慕元眸光一闪,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阳光落在身旁少女的肩头,她的发丝泛着圣洁的光芒,那声音如同一股清泉,涌入他压抑的心中。 “正因为金国咄咄相逼,才容易叫人方寸大乱,其实太子殿下的性子刚好,凡事循循渐进,根基才会稳,一味的横冲直撞,总有栽跟头的一日。” 慕珑渊的蛮横确实立竿见影,但相比之下,太子慕元比他更得人心,而民心却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个国家的君主,必须成为百姓心之所向的精神希望,而慕元是那阳光下的春风,可慕珑渊却是黑暗中的英雄,既是黑暗,就难以被人所接受,无法成为国家指引光明的笼灯。 慕元听得入神,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告诉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去嫉妒一个人。 “太子殿下不妨将幽王当成一面镜子,常审自身不足,有句话说得好,良药苦口,自古明君身侧总有那么一两个想杀却不能杀的谏官,就因为他们时常指出帝王之错,所以才能时时鞭策。” 其实夏浅薇还有一句话想说,可却觉得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 倘若慕元与慕珑渊这两兄弟可以放下先前的恩恩怨怨,共同守护辰国,那么将来定是另一番景象。 “所以永乐县主想说的是,将来我登基之后,不可杀幽王?” 谁知,慕元的表情忽然严肃了下来,迎上夏浅薇诧异的目光,他沉声道,“县主先前不是说,并未被他拉拢?” “……”夏浅薇着实没有想到,一向和颜悦色的太子竟也有这般恼怒的时候,确实,她方才的一番话带着些许私心,若换成从前,她岂会在乎慕珑渊的死活。 可时至今日,她发现那名任性的男子其实并非十恶不赦,他用他的方式在守护着这个国家,就如同那些刻薄的谏官,虽然有时候能气得旁人恨不得他立刻下地狱,但实则,他们却是可敬的。 刚想解释些什么,慕元却忽然笑了出来,他俊雅的面容再一次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豁达,“幸好,这一次并没有被县主看穿。” 夏浅薇心中无奈,太子竟也有这般恶作剧的时候。 谁知她还未回神之际,竟觉得脸颊上传来一丝温暖,眼前这向来不越雷池对她礼待有加的男子居然抬起手帮她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指间好似不经意的划过她的肌肤。 “永乐县主今后,可愿一直陪在慕元身边?” 这声音如同从云间飘来,有些不太真实。 夏浅薇浑身一震,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慕元的动作霎时一僵,但很快却隐在一片无奈的笑意之中,坦荡的补了一句,“可愿做一位公正无私的女谏官?” “……”原来是这个意思。 夏浅薇立刻忽略了方才心中的异样,谏官? 她还未想过倘若大仇得报之后,自己将走上怎样的道路,因为原本就是九死一生,又怎会花时间去奢望光明的未来,“那么宫中的几位谏官怕是马上就要联名上书,阻止臭名昭著的夏三小姐成为他们的同僚了。”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眼见比赛即将继续,夏浅薇先行一步回了赛场,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倩影,慕元的表情才缓缓收敛。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指尖,方才差一点就要情不自禁的表露心意,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怎能功亏一篑? 这矛盾的男子不知在树影之下站了多久,待他转身之际,竟是看见不远处立着一道玄色的身影。 两人四目相对,立刻激起了一阵不一样的火光。 “幽王殿下何时来的?” “你猜?” 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戏谑之中竟是泛着些许冷意。 看来,太子是受了那丫头不少鼓励,否则此刻的眼神怎会这般针锋相对。 此时慕元已然想起了夏浅薇方才的话语,他眼神一动轻轻的掠过慕珑渊的脸,迈开步伐与对方擦肩而过,只是风中却是传来一声深沉,“你说得对,我确实擅长妥协,但……我也有不择手段的时候。”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浅薇出战 二人赛预备的鼓声已然响起,原本在林外等候着的齐侍卫见自家主子归来的身影,立刻迎上前去,却不料竟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阴沉气息。 “王爷可是见到永乐县主了?”他小心翼翼的回了句,可慕珑渊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见到了。” “……”听着这好似能冻死人的声音,齐侍卫心中暗道不妙,莫非县主又惹王爷不高兴了? 为何每每自己看见希望的曙光,以为永乐县主很快就会成为王府女主人的时候,自家主子却又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 齐侍卫犹豫了片刻,才佯装没有发现慕珑渊的火气,“有王爷的鼓励,相信永乐县主此番出战定能大获全胜!” 她? 慕珑渊眼底一沉,那丫头一心只想着为太子效力,哪里需要鼓励? 今日的慕元比起从前更加令人讨厌了,他终于不再维持那张光明磊落的面具,只怕方才那瞬间,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不过,哪怕从前自己与慕元针锋相对时,也没有如方才那般深刻的感受到对方的敌意,那丫头究竟说了什么,才让慕元认真的燃烧起从未有过的斗志? “王爷,不如今夜在王府中为县主摆上一桌庆功宴……” 不等齐侍卫把话说完,慕珑渊已然飞过去一把凌厉的眼刀,瞬间就让对方闭了嘴,“舌头不想要了?” 真是极少有人能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点燃他的怒火,为何夏浅薇肯做慕元的解语花,却总是拒绝他的示好,慕珑渊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回地牢里找个俘虏剐一剐,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此时心有余悸的齐侍卫分明感觉到自家主子毫无温度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那眼神里居然含着一种浓浓的妒意! “她也对你笑过?”在慕珑渊看来,夏浅薇肯对他露出笑容,多半是有事相求。 此时齐侍卫哪里敢回答,只觉得一旦自己开口,下一秒很可能就要身首异处! 就在这时,暗处似有几道陌生的气息快速掠过,慕珑渊脸色微微一变,当即与齐侍卫对视了一眼…… 赛道之上,四位选手早已准备就绪,可众人的目光皆是集中在夏浅薇的身上。 又是那名奇怪的少女? 金国王微微眯了眯眼,夏浅薇身上散发出的从容与独立,与金国的美人们截然不同。 在金国,任何女子在强壮的勇士面前都要满心畏惧,视他们为天神,可赛场上的那少女眼底却满是不该有的自信与傲慢。 是的,胆敢平视他带来的战士,这就是傲慢! 难道她不知道,她那如柳条一般的四肢,在健硕的臂膀和宽大的手掌之中根本不堪一折! 而席位间,另一名尊贵的男子也同样正探究的打量着夏浅薇。 明明是全然陌生的脸,为何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神态,那气度……卫玄麒的心中有些许的烦闷,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那个人当年的一句承诺。 “待你坐上太子之位,下一次的四国盛宴,我帮你获胜可好?” 她说,她相信他能够扭转如今四国的局势,不再让金国肆意妄为,可如今自己贵为太子,却依旧屈居于金国的权势之下。 这些年的筹划布局,仅仅只能让云国避免成为金国针对的靶子,没有了她,一切好像都慢了下来。 似有一抹古怪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卫玄麒这才回过神来,就发现一旁的汴国皇子正定定的看着他。 顺着对方的目光,他低下头便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中的酒杯竟是碎了,瓷片割破了他的掌心滴下了一抹刺目的鲜血。 “……本殿走神了,让皇子见笑。”卫玄麒故作平静的笑了笑,可眼中的光却越发暗淡。 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就需要一块特别的垫脚石。 父皇当年如此忌惮夏家,所以,他才选中了她,让她成为自己获取父皇信任的牺牲品。 他太急于证明自己并非是依靠夏浅薇才能够打败几位皇兄皇弟,没有她,他照样能够扭转乾坤。 可如今,他不止一次的回想,或许,或许当时还可以再等等,让她继续为自己出谋划策,哪怕是两年,或者一年也好…… “贵国的选手甚是优秀,或许这二人赛,便是贵国的囊中之物了。”汴国皇子别有深意的说道,虽是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从那对深邃好看的双眸却能感受到面具之后的他在笑。 卫玄麒轻轻挑了挑眉,当即看向了云国选手的赛道。 只见今日的刘青岚很不一样,他正用一种阴森的目光越过汴国选手看向夏浅薇。 那种杀气腾腾的敌意,连远在这一头的卫玄麒都感觉得到。 刘青枫不是已经另寻了人选代替他这个任性的二弟,既然事情有变,为何没有事先禀告于自己? 卫玄麒的眼中微微一沉,很快便有一名侍卫来到他的身边,带着口谕奔到了赛道上的刘青岚身边。 “刘二少爷,太子殿下吩咐,此番二人赛不可太过出头,只许败不许胜。” 然而,刘青岚却是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许败不许胜? 太子殿下真是为了云国?还是说,是为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既然殿下想要照拂她,无碍,自己一定会一路为她保驾护航,直到将这个贱丫头亲手送上黄泉路! 暗处,冷玉寒也正紧张的注意着夏浅薇身边的金国选手,他可是见识过了对方的卑鄙无耻,他们可不会因为对手是女子便手下留情。 但从方才开始到现在,这位金国的战士竟显得低调许多,他一言不发,没有傲慢的挑衅羞辱夏浅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让人不由得有些松懈。 难道,金国终于打算公平一战了? 冷玉寒可是打听过了,参加二人赛的这位金国战士,是出了名的手段肮脏毫无底线,莫非是消息有误? 而且她的那匹马是怎么回事?从方才开始就一副不安分的样子。 这时,鼓声终于响起,四位选手的眼神当即一变瞬间进入了作战的状态,聚精会神的静等着出发的信号弹,直到鼓声消失的那一刻,金国战士的眼中霎时划过一抹精光。 “不好,小心——”冷玉寒忍不住失声惊呼……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自取灭亡 只见原本面无表情的金国战士在瞬间迸发出一抹狰狞的邪笑,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鞭子作势就朝着夏浅薇身下的小马甩去。 冷玉寒想要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若那狠毒的鞭子落下,只怕夏浅薇就会立刻被受了惊吓而横冲出去的小马狠狠的甩到地上! 却不想电光火石之间,她身下的小马突然毫无预警的朝着那金国的战马撞去,马背上卑鄙的男子全然没有想到会横生突变,他另一只抓着缰绳的手被这剧荡震开,健硕的身躯在一片惊呼声中摔下马背,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他的鞭子也滚落到一旁,却变成了一条好似炸开花的银钩! 原来,这金国战士还使了恶毒的心思,他的鞭子暗藏玄机,里面装满了倒刺,只要甩在马上亦或者人身上,那些倒刺就会瞬间勾出条条血肉,后果可想而知。 “该死的!”这金国战士暗骂一声,赶紧翻身而起重新跃上马背,不甘心的追向已经绝尘而去的三名对手,他本想着出其不意让那个丫头尝尝苦头,哪知道反而失了先机! “你们看见了吗?那马可真有意思!”此时四周已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谁也没有想到夏浅薇那匹看起来胖得有些滑稽的小马竟这般灵敏,那金国战士可摔得不轻。 此时赛道上的三匹快马不相伯仲,刘青岚回过头去看着那渐渐逼近的金国战士,当即冷笑的丢了句,“蠢货。” 那贱丫头狡猾得很,哪有那般容易对付? 他的眼中带着犀利的阴毒,忽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挥向与他并驾齐驱的汴国选手,对方着实没有料到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云国选手竟会对自己下杀招,但比赛的规矩便是如此,赛场如战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只见一阵较劲之后,刘青岚好似不要命般一脚踹向了对方的马头,那副布满血丝的双眸如同急红了眼的猛兽,恶狠狠的丢了句,“不想死的话就让开!” 这一脚几乎用尽了全力,汴国选手分明听见自己的战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他不得不放缓了速度眼睁睁的看着那歇斯底里的男子紧跟在夏浅薇的身后扬长而去。 刘青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眼见着那凶猛的金国选手又要追上来,他竟伸手摸向腰间,掏出了早已备好的雾弹狠狠的丢到了地上,瞬间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硫磺味。 果不其然,身后很快传来了那怒火滔天的谩骂声。 前方的夏浅薇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她只见刘青岚带着一种凌厉之气逼近,随后轻轻笑了笑,“刘二少爷这是打算与我一较高下?” 他好像有意逼退汴国与金国,但眼下这种局势,不是应该采取隔岸观火借刀杀人的战术才更有利于保存体力? “不,我是打算要你贱命!”夏浅薇的笑容彻底激怒了刘青岚,若不是她,太子妃怎会对他恶言相向?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否则他可以一如既往的留在太子妃的身边守护着她,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女神的眷顾,而太子妃其实是在利用他,可那又如何呢? 只要能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他愿意一直这般欺骗自己。 可如今美梦破碎,他再也没有理由见他仰慕的女神。 想到这,刘青岚恨不得将夏浅薇大卸八块拆吞入腹!他突然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佩剑向那少女迎头劈下,对方早有防范,调转了方向冲入了一旁的林中小道。 然而刘青岚的面上竟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眸中泛起了得逞的精光,原本的赛道上遍布眼线,而这条小路才是夏浅薇的葬身之地! 只见这如同疯了一般的男子就那样紧追在她的身后胡乱的挥舞着利剑,可夏浅薇却注意到他似乎有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 对方眼底的杀意那般真实,可却少了方才的那种狠劲,仿佛只是想要驱赶她继续向前躲避他的攻击…… 耳边狂风肆虐,夏浅薇开始观察着四周的树林,此地早已偏离了赛道,但只要继续往一个方向行进,还是可以回到赛场上。 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前方停留在空中的两只鸟儿吸引了夏浅薇的注意,身下的小马依旧逆风狂奔着,她脑中灵光一现立刻明白了什么。 没有人能看见刘青岚此时眼中势在必得的狂喜,对,就是这样,只要她继续保持着这个速度逃命…… 哪知道,前方的少女忽然回过头来,眼中泛开一股锐利的冷光,下一秒她迅速抬起手臂,一股刺激的粉末当即从她袖口处撒开随风而起,刘青岚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狂风将那粉末吹进了他的眼睛里,一股辛辣的疼痛立刻蔓延开来。 此时夏浅薇已然拉住了缰绳放缓了速度,眼见着刘青岚的快马嘶鸣一声从她的眼前越过,快如闪电一般疾驰而去,下一秒,那冲天的鲜血喷洒而出,一颗年轻的头颅从天而降,滚落到了一旁。 而那匹快马依旧没有停下步伐,只是它的背上却是坐着一具丢了头颅的僵硬尸身。 此时,慕元正与刘青枫以及另外两名选手等候在第二旗的位置,眼见着金国战士和汴国的选手出现在不远处,却唯独不见了夏浅薇和刘青岚。 这是怎么回事? 刘青枫不由得眉头一蹙,心中的不安越发放大,可很快,耳边竟是传来了一声惊呼,只见一道漂亮的身影从旁边的树林中跃出,无数的落叶飞散而下,她的身影在空中画出了一道潇洒的弧度,手中的红色锦旗已然交到了辰国太子慕元的手中。 眼见着金国与汴国的选手相继接过锦旗紧追向慕元,可自家的二弟却迟迟没有出现。 刘青枫的脸色异常难看,他忍不住望向此时正在不远处安抚着小马的夏浅薇,忐忑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永乐县主,我二弟……人在何处?” 然而听及此处,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年轻貌美的少女身上竟是散开一股令人忌惮的寒意,那种神圣得不可亵渎的冷漠,让刘青枫的心渐渐沉到了湖底。 很快,一阵奇怪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风中似乎夹杂着一股隐隐的血腥味。 那熟悉的战马很快从旁边的林子里踱步而出,马鞍上竟是挂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身,那发亮的铠甲让刘青枫眼前一黑,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珍惜之人 此时守在四周的云国侍卫纷纷惊恐的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具尸身从马鞍上抬了下来,刘青枫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虚浮,几乎花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到他们身边。 一样的着装,一样的身形,连同今日被小刀伤了的手指皆在证明着这具无头男尸的身份。 “二、二弟——” 刘青枫跪了下来,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刘青岚从前意气风发的跟在他身边,跟他畅谈前途未来的画面。 这一瞬间,什么比赛什么大局,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紧握着刘青岚的手阴森悲恸的看向不远处的夏浅薇。 “你杀了他?!” 只听嗡的一声,四周的云国侍卫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夏浅薇,可那少女却是波澜不惊的回道,“刘大少爷莫要误会,且看那伤口可是十分平整?臣女手无缚鸡之力,何来这样的本事?” 刘青枫眸光一闪,他根本不忍去看那鲜血淋漓的脖颈,可眼下还是强忍着这份心颤低下头来,果不其然,刘青岚被分离的头颈平整得好像被什么削铁如泥的利器切割过一般,哪怕是绝顶高手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林中而来,只见那为首的尊贵男子领着一队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迅速靠近,慕珑渊那张华美却冷酷的面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杀意,手中还提着一个有些湿漉的包袱。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扫过夏浅薇安然无恙的表情,随后犀利的落在了刘青枫警惕的脸上。 “这东西,可是刘大少爷丢的?” 他随手将那包袱丢了过去,一颗沾满了泥土的头颅当即滚落到了刘青枫的脚边。 “二少爷?!”四周响起一阵惊呼,当下他们手中的兵器又调转了方向,战事仿佛就要一触即发。 刘青枫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熟悉无比的脸,只见刘青岚的眼部沾着一片白色的粉末,已然发青的肌肤上还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的眉头紧拧着似乎异常痛苦,这幅惨状让人难以想象他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本王的人方才于林中巡视,便发现不知是谁在其中的两棵矮树之间栓了银线,想必令弟便是在骑马飞驰之中被那银线割下了脑袋,当真是危险万分。” 慕珑渊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惋惜,他那仿佛已经看穿真相的视线落在刘青枫僵硬错愕的脸上,薄唇微微一勾,“能想出这等杀人之法,定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才。” 前途…… 一旁的夏浅薇俨然听出了慕珑渊话中的讥讽,想出这等杀人之法的人却反被杀,当真是天理昭昭,谈何前途? 幽王果然恶毒得很,他分明是往刘青枫的伤口上撒盐,简直让人有苦说不出。 此时那半跪在地上痛失手足的男子双手轻颤着,披散在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阴霾的表情,四周瞬间安静无比,隐隐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将二少爷带回去。” 许久之后,刘青枫才低沉的开了口,他一个眼神示意,周遭的云国侍卫纷纷不甘心的收起了武器,跟着这名悲伤的男子缓缓离开了赛道。 须臾间,齐侍卫一脸冷色的回到了慕珑渊的身边,手中带着那条染了血的银线。 他与王爷一路追着那几名可疑之人,结果对方却消失在了林间。 永乐县主的比赛马上便要开始,自家王爷生怕事态有变,立刻命阎幽军展开大范围的搜索,可当他们重新搜索这片林子,这条不知何时出现的银线上已经沾了人血! 齐侍卫此时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慕珑渊当时的表情,地上的小马蹄印分明告诉他们方才永乐县主来过此地,那么这血是…… 那瞬间,他只觉得王爷好像马上就要血洗整个皇家马场,幸好阎幽军很快在不远处找到了刘青岚的脑袋,否则他根本不敢想象王爷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此时夏浅薇只觉得一道幽静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好像时间就此静止了一般,慕珑渊的身上带着一点恼火,一点后怕,一点庆幸以及别的什么东西。 那对深邃且复杂的双眸仿佛想要将她牢牢锁住,夏浅薇竟升起一丝莫名的忌惮,只觉得这一刻的幽王有种不同于以往的危险。 “永乐县主是如何逃离这陷阱的?莫不是上面沾了血迹,我等也很难发现。”齐侍卫似乎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握着那条银线来到夏浅薇的身边。 “多亏了两只鸟儿。” 夏浅薇趁机避开了慕珑渊的视线,她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不得不说,这次纯粹是她运气好,那刘青岚可是用了心想要她的命,若非当时恰巧有两只鸟儿停在这根银线上,只怕此时身首异处的人便是她了。 别看这根毫不起眼的银线,在快马高速飞奔的情况下,那强劲的惯性立刻就会让它变成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刃! “永乐县主放心,王爷定不会轻饶了刘氏兄弟!”齐侍卫听后表情越发凝重,运气这种东西可不是常有的。 然而这时,终点处已然传来了一阵比赛结束的鼓声,一名阎幽军当即来到面前,“王爷,金国获胜了。” 慕元输了? 然而慕珑渊却只是轻轻挑了挑眉,他缓缓转过身去,眼角的余光落在夏浅薇那平静无波的脸上,此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酷,轻蔑的丢了一句,“你选择之人,果然不怎么样。” 这句话中流露出了几层意思,按理说夏浅薇在第一旗为慕元争取了那么多的时间,结果还是输了比赛,那并非他能力不足,而是有意而为之。 到最后,慕元还是不敢放其光芒,而是选择了屈居于金国之下。 见夏浅薇没有回答,慕珑渊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只是他却往后退了一步,袖中的手紧紧握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这般拼命,可有谁珍惜? 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 夏浅薇眸光一闪,他这是何意?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坦诚相见 夕阳的金色余晖撒在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皇家马场上各国的选手陆续离开,那股紧张的氛围也跟着还算圆满的赛事一同被晚风吹散。 此时无人的棚子里,当慕元归来时便见那道娴静悠远的身影正等候在前方。 夏浅薇已然注意到那似有些许无奈的目光,她当即缓缓迎上前来露出了一丝凝重的表情,“太子殿下可是有话想说?” 她知道,他定会来给她一个解释。 慕元眸光一闪,他不由得记起先前被夏浅薇训斥的往事,想必这回,她也很气恼吧? 场上有多少人在可惜这轮二人赛,本以为胜券在握,最终却以毫厘之差败给了金国。 而他方才也收到了消息,云国的刘二少爷意外暴毙,再想起夏浅薇偏离赛道之事,不用想便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是慕元辜负了县主的期望,说想赢的人是我,最后选择败北的人也是我。”慕元心中清楚得很,若不是因为他贵为太子,恐怕已经成为这次比赛失利的千古罪人。 他可以坦然的面对众人心中的指责,可却唯独担心得不到夏浅薇的原谅。 原本打算好好的思考一番说辞以表歉意,不料她竟在此处等着自己。 慕元深吸了口气,他坦然的迎上了夏浅薇略显严厉的目光,苦笑的开了口,“其实我比谁都不甘心,可慕元身为辰国的太子,为了黎民百姓,稳固超纲,只能有这一个选择。” 他先前想赢,是因为知道这次的四国盛宴,无数的眼睛都在等着他们辰国暴露软肋,这些年朝策奢靡腐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要他们流露出一丝国力衰败的痕迹,恐怕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汴国与云国隔岸观火置身事外,都在等着金国率先拿出刀来,他们好分一杯羹。” 倘若第一轮个人赛辰国败了,那么慕元便会按照计划,在夏浅薇铺好的道路上一举夺魁,但眼下冷玉寒和慕严已经彰显了辰国的国力,凡事点到即止,无需再喧宾夺主抢了金国的风采。 如今的辰国,根本不是金国的对手,何必逞一时之快? “避其锋芒,权且忍让,韬光养晦,击其惰归,这就是殿下想说的吧?”一阵沉默之后,夏浅薇如同皎月展颜,露出了一抹舒和的笑容。 短短的几个字,便将慕元积压于心中复杂深沉的思绪解开,他诧异的看着这少女绝美的笑颜,忽然明白了什么,“永乐县主莫不是……早就料到了?” “倘若臣女真的想赢,便应该接那第二旗,一开始,臣女就想让殿下自己决定而已。” 只要她想赢,大可以与慕元互换位置,比起将胜负交给其他人,她更愿意由自己来应对一切的意外。 正如慕元所想,如今的辰国不适合独占鳌头,彻底激怒金国对于他们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殿下并没有让臣女失望,而是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倘若慕元意气用事,那么她才要重新考虑这位辰国的太子是否值得她全力相助。 此时此刻,慕元恍然大悟,原来夏浅薇竟是给了他一个考验! 可迎上她那清澈的眼眸,他又感受到了一种无须抒意的信任。 “殿下今日劳累了,早些回宫休息。”夏浅薇望了一眼在不远处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小马,轻轻笑了笑。 “永乐县主且慢!” 却不想,慕元忽然往前跨了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夏浅薇惊讶的望着他那格外明亮的双眸,只见眼前这尊贵的男子面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慕元似乎在做最后的考虑,片刻之后,他才别有深意的开了口,“慕元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看来是时候了。” 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立刻出现了两名绝顶高手。 这突然出现的气息与以往慕元身边的侍卫截然不同,夏浅薇一直都猜测辰国的太子还藏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看来今日,他是打算坦诚了。 “如今朝中暗流涌动,母后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永乐县主说得对,慕元不会让你失望,其实常峰远赴边关,亦是我的意思,为的便是在军中稳固根基。” 这一刻,皇后与太子多年来暗中织下的大网,正在夏浅薇的面前缓缓打开…… 而另一头,无人的林中深处。 砰的一声,刘青枫的脸颊上重重挨了一拳,这结实的男子被生生打掉了一颗牙齿,鲜血溢出他苍白的唇角。 “所以,你便这般若无其事的领着尸体从幽王的眼皮底下离开了?” 卫玄麒的眼中迸发出冰冷至极的火焰,随后怒极反笑,“那狡诈多端的幽王,凭什么让你安然无恙?看来本殿对你多年来的栽培,都白费了!” 这一拳打得刘青枫瞬间清醒,他茫然的看向一旁刘青岚的尸首,是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幽王本应将他一并扣下严刑拷打才对,却如此轻易就放了行。 难道不是为了争取时间寻出他们安插在马场内的暗桩? 刘青岚之所以能在遍布阎幽军势力的林中设下陷阱,就是因为擅自动了卫玄麒的人,他可以算是死有余辜,为了一己之私,彻底毁了卫玄麒多年来的心血! 只怕幽王已经猜到了,他的阎幽军里出了叛徒! 倘若方才紧咬着刘青枫不放,卫玄麒这儿得到消息,立刻就会采取防范措施,那么慕珑渊就真的失了先机! 而他领着自家二弟回来向卫玄麒请罪的这个功夫,想必慕珑渊那边已经抓到了人解决了一切…… “臣罪该万死!”刘青枫的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他沉浸在丧弟的痛苦之中故而忽略了其他,反而着了幽王的道儿! 只见跪在地上的男子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作势就要自裁谢罪,却是被卫玄麒及时出手拦住。 “殿下?” “本殿说过要你死了?” 卫玄麒深深的看了一眼刘青岚的头颅,很快收起了眸中的狂风暴雨,语气中居然流露出了几分自责,“说起来,青岚的死,本殿也有责任……” 该死之人,何止是这个小子……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暗中交易 密闭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湿腥味,似有一缕冰凉入骨的温度划过肌肤,让地上那昏迷的女子幽幽转醒。 “来、来人……”夏柔纯紧皱着眉头,只觉得浑身不适,她挣扎着想要起身,随手却是抓到了一条滑腻的东西,下一秒手腕处便传来一阵刺痛。 “啊——” 这一下她终于彻底清醒,借着昏黄的烛光,一对泛着诡异绿色的双瞳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对森森尖锐的獠牙近在咫尺。 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云霄,这一刹那夏柔纯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可当她看清楚四周的景象,便觉得血液仿佛从脚底开始凝结,恐惧瞬间让她僵硬得无法动弹。 这间充斥着死亡的宫殿冰冷异常,从暗处慢悠悠的爬出来不计其数的小蛇,它们皆是仰着头吐着信子,直勾勾的盯着中央孤零零的夏柔纯。 怎,怎么回事?她方才明明在自己的寝宫里歇下了,为何醒来却在这种地方? “玄麒,救我!你、你在哪儿——” 眼泪早已花了她苍白的小脸,可任由她如何呼喊,却始终没有等来那个人。 对,对了,她不也有一条可以自保的爱宠? 夏柔纯开始胡乱的摸索着自己的袖袋,可双手却不太听从使唤,那雕着图腾的红色瓷瓶当即滚落在地,瞬间就被一群小蛇包围住。 “我的手?!” 很快,夏柔纯便发现自己手腕处的牙印周围出现了一片熟悉的鳞纹,开始缓慢的四下扩散。 她的脑中轰的一声,马上意识到自己中了蛇毒,这种如临深渊般的绝望,让她终于瘫软在地,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我不想死……” “放心,太子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这时,一道戏谑而妖娆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响起,夏柔纯瞳仁一缩,便见那异常闪耀的金色长裙伴随着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摇曳而来。 这一刻的金王后微卷的长发上乖巧的盘着一条黝黑的小蛇,与她脖颈和手臂上的蛇纹金饰相呼应,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传说中索命的女妖。 只见她优雅无比的走到前方坐下,看着夏柔纯那难掩恐惧的小脸轻轻笑道,“应该还能再撑一炷香的时间。” 话音刚落,夏柔纯当即跪了下来,艰难的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王后殿下,纯儿知错了,求殿下饶了纯儿这一次!” 天知道这两日夏柔纯有多么煎熬,她知道金国人的手段,王后定会因为那件凤裙寻机收拾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敢在遍布侍卫的辰国宫中冒险将她半夜掳来。 四周的温度陡然一变,地上的蛇群忽然齐齐望向某个方向,那种恭敬得如同膜拜神明似的感觉,让夏柔纯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抬起眼。 只见不知何时,金王后的身边竟是站着一名异常阴暗的男子。 对方浑身缠着黑金色的纱布,腰间悬着一支古怪的笛子,夏柔纯瞳仁一缩,难道他就是那位可以操控毒蛇的神秘国师? 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可只有一对狭长的双眸露在黑暗之中。 那犀利的视线冷冷一扫夏柔纯,吓得她赶紧低下头来,分明感受到这名男子似乎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脸看。 “本宫岂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太子妃想必是身不由己,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也不会为了区区一条裙子而被收买了吧?” 金王后那张妖艳至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夏柔纯面上一僵,卑微的匍匐在地上连胜附和,“王后殿下通情达理……” “嘶!”谁知,不等她把话说完,竟有一条小蛇朝着她愤怒的吐着信子,仿佛在训斥她多嘴! 此时的夏柔纯哪有人前尊贵的模样,为了活命,她只能如同一条狗般乖巧的摇尾乞怜。 金王后终于露出了一副满意的神情,“现在,本宫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手腕处那种麻木的感觉更甚,夏柔纯知道自己的蛇毒正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血肉,当即连连点头。 “那位在盛宴上舞剑的少女是何人?” 什么? 夏柔纯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她不过是区区一个镇军将军之女,凭着花言巧语骗来了个永乐县主的头衔……” “哦?看来太子妃很是讨厌她,可本宫倒觉得她有点儿意思。”金王后立刻听出了夏柔纯话中那股隐隐的咬牙切齿之味,“那么,她和幽王有何关系?” 听及此处,夏柔纯竟是忍不住冷笑一声,“那个贱人还能与幽王扯上关系?” 四周的蛇群再次蠢蠢欲动,吓得她赶紧闭上了嘴。 金王后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这个庶女来到辰国这么多时日,竟不知道那位永乐县主与幽王关系非同寻常? 这次皇家马场的山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撒上了雄黄粉,让她的蛇寸步难行,但山脚下可就不一样了。 慕珑渊派了人暗中护送夏浅薇下山,虽然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过暗藏在林中的毒蛇。 这些毒蛇回来向国师复命,这才让他们得到了这么一个有用的消息。 “呀!蛇,蛇毒!”夏柔纯突然惊叫一声,她只觉得手上的疼痛更甚,忍不住撩起袖子立刻发现那鳞纹已经爬上了她的手臂! “这速度比本宫想象的要快呢,看来太子妃很快便可以下去,见你那位传奇的嫡姐了。” “不,不!殿下让纯儿做什么都行,只求殿下饶纯儿一命!” 金王后红唇一勾,她迈开长腿朝着夏柔纯走去,四周的毒蛇当即纷纷散开,竟齐齐匍匐下身子。 那冰冷非常的手指轻轻挑起夏柔纯的小脸,“本宫想要那位永乐县主,可幽王盯得紧,所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记住,要活的。” 本以为金王后是想要夏浅薇的命,夏柔纯心中刚刚划过一抹欣喜,如此一来就算玄麒再怎么喜欢那个贱人,也不得不献上她的鲜血! 可居然要活的?难道那个贱人对金王后还有用处不成?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逃出生天 正当夏柔纯分神之际,金王后身边的男子竟无声的靠了过来,那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血腥味当即扑面而来。 这气味与周遭的蛇群如出一撤,只是更加阴暗危险,让夏柔纯差点没忍住干呕起来。 可下一秒,一颗血红的药丸被丢到了她的手边,头上传来金王后轻蔑而冷酷的声音,“这是你的解药,一会儿眨眨眼,就能回到你的神身边了。” 解药?! 夏柔纯的眼前当即一亮,她毫无形象的抓起地上的药丸一口吞下,没想到竟是入口即化,那股如同臭虫般的气味瞬间溢满喉间。 有那么一刹那,她本能的想要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可双手却快一步捂住了嘴,强忍下了这份恶心,那表情早已说不出的狼狈狰狞。 耳边很快响起金王后愉悦的笑声,下一秒脖颈处一痛,眼前的男子竟毫无预警的狠狠劈昏了她,熟练又粗暴的把人甩在了背上抗了出去。 片刻之后,将夏柔纯送走的男子又折了回来,原本满地的毒蛇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金王后一人正兴趣盎然的拨弄着掌心的雄黄粉。 他们的蛇本是不怕雄黄的,可这里头却加了特别的解毒草,便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今宫里的人都戴着这东西,想做点有趣的事情都不行。”金王后轻轻挑了挑眉,随后抬眼看向自己身边的男子,“你说,若让国内的那些老家伙知道你驯养的蛇有了克星,就不好管教了吧?” “王会不高兴。”这是一道极其年轻的声音,比起他阴暗的外表,竟有种说不出的阳光与青草混合的味道。 金王后的眼神当即一沉,语气陡然一变,“对,还会迁怒于你。” 两人深深的凝视着彼此,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紧扣…… 月色之下,枝繁叶茂的古树下立着一道颀长俊秀的身影,刘青枫略显不安的望着此刻的卫玄麒,只觉得他的周身弥漫着一股少见的清冷与危险。 “殿下,金王后把太子妃送回来了。”片刻之后,一名侍卫将昏迷不醒的夏柔纯带到了他们面前。 刘青枫浑身一震,殿下说要给他一个交代,难道就是…… 只见卫玄麒就那样安静的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女子,毫无温度的眼中竟有些许淡淡的失望,他伸出手去轻轻抚着夏柔纯冰凉的小脸,哪怕是昏沉之中,她的柳眉依旧残留着一种隐隐的惊恐。 “活着回来了。” 这话的意思已然验证了刘青枫的猜想,想必太子殿下为了赔罪,亲手将太子妃送去了金王后手中,任凭她自生自灭。 他顿时跪下身来,额头悲愤的抵着冰凉粗糙的地面,“殿下,都是臣弟年幼无知,与旁人没有任何干系,殿下莫要因为臣弟的过失而迁怒太子妃。” 他以为卫玄麒是为了平息刘家的愤怒,所以才忍痛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刘青枫知道,一直以来自家二弟不过是在一厢情愿,太子妃或许跟太子一样,是念着刘家的忠心耿耿,所以对他的二弟关照了些,却反被误会。 正因为美人祸国的想法先入为主,所以他顺理成章的将一切推到太子妃的身上。 “一命偿一命,可如今天意如此……”树影遮住了卫玄麒此时深沉的表情,只见他缓缓的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交到了刘青枫的手中,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自己手刃太子妃,为二弟报仇? “不!殿下,已经够了,臣今生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刘家亦是如此!”刘青枫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的匕首还给了卫玄麒,心中那极力掩藏的不满此时也已彻底烟消云散。 这男子终于解开心结,郑重的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地上的夏柔纯上却不知她再次逃过了一劫。 夜风晃动,卫玄麒轻皱着眉头似有些许不悦,她终于成功耗尽了自己仅剩的耐心,将她送去金王后那儿,一是为了表示云国投诚之心不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二是为了给刘青枫泄愤,让铁骑将军不至于为了刘青岚之事与他生了嫌隙。 用她微不足道的命来弥补她犯下的愚蠢过错,在卫玄麒看来,这是夏柔纯最好的归宿。 就在方才,他也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本以为夏柔纯必死无疑,可他的心情居然没有半分的波动,甚至连一丝丝的惋惜之情都不曾存在。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名女子就已经成了他恨不得立刻丢掉的累赘包袱。 或许当初,她只是自己拿来伤害那个人的武器,毕竟,她是那个人最疼爱的妹妹! 卫玄麒此时心中竟是有些可惜,金王后留着她的命,说明夏柔纯还有利用的价值,现在还不能死。 “别,别过来……”地上的女子终于悠悠转醒,夏柔纯浑身轻颤着,感受到那股热源的靠近,她仿佛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猛地拉上了卫玄麒的袖口。 “纯儿,你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那熟悉无比的声音,夏柔纯这才看清楚眼前这张满是关切的面容,下一秒立刻扑进了卫玄麒的怀中,“玄麒!纯,纯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久久的占据着她的心头,夏柔纯抓得卫玄麒的后背生疼,他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厌恶,可面上却要故作耐心,“别怕,有我在,你方才去了何处?可知道我很担心你?” 担心? 夏柔纯这才想起先前卫玄麒的恼怒,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所以她并没有被抛弃,是吗? “金王后命人把我抓走了,还有他们的国师也在辰国宫中!” 卫玄麒眸光一闪,立刻紧张的握住了她的双肩,“国师?你可记得他的模样?” 要知道金国的这位国师可是神秘得很,他命人暗中调查却皆是有去无回,这般危险的人物如今居然近在咫尺? 夏柔纯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阴暗低沉的身影,她似乎不愿意回想那名危险的男子,只是楚楚可怜的摇着头,心有余悸的回了句,“他穿着一身黑袍,纯儿看不清楚他的脸……” 卫玄麒本也不指望她还能带回来更多有用的消息,他脸上带着一如从前的温柔体贴,“无碍,来日方长,那金王后可有交代你去办别的事情?” 此话一出,夏柔纯袖中的手当即一僵。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来,故作害怕与矛盾,“王后她……想要夏浅薇。” 不论是想要夏浅薇的命,亦或者想要夏浅薇的人,只要这么一说,就能让玄麒知道,他已经无法带那个贱人回云国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情敌相见 .630shu.net , 次日,鲜花遍地的宫道上,一行队伍正缓缓朝着皇后宫中而去,那数名步伐稳健气势凌冽的侍卫吸引了四周宫人的注意。 只见那为首的妙龄女子发容端庄,脸如玉盘贵气十足,新月眉下一双微微上扬的双眸目色清冷,隐隐透着一种傲慢的优越感。 一身绣着荷花的紫绿褂裙,腰间缀着翠玉珠串,与她那高高束起的黑发上簪的云纹玉钗相呼应,既有着武将子女的英气又有着大家闺秀的雍容。 再观她身后的侍卫,眼观八方六路,脚下方阵严谨,连同随行的宫女和公公,也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众人极少看见哪家的小姐入宫如此气派,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定兴侯府的腰牌。 “永乐县主这是要去东宫?奴才给您领路。” “是,有劳公公。” 这边长廊的声音却立刻吸引了那女子的注意,这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很快,便有一名婢女被遣到了夏浅薇的面前拦下了她。 “永乐县主请留步,我家小姐有请。”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很快便见不远处那被众星捧月的富贵身影,她心中当即划过一抹流光,不卑不吭的迎上前去。 众人只觉似有一阵湖边春风拂面,那迎面而来的少女好似步步生莲,淡蓝色的暗纹罗裙将她窈窕的身段衬托得如流水般灵动婀娜,肤白胜雪美不胜收,略施粉黛的面容犹那山泉般让人眼前不由得一亮,想起过去浓墨庸俗的夏三小姐,脱胎换骨不过如此。 夏浅薇仿佛没有看见魏曼瑶那透着隐隐敌意的眸光,盈盈往那一站,似乎连路旁娇艳的花儿都被比了下去。 然而两人相视了片刻,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魏曼瑶心中冷笑,难怪贵女们皆传这夏三被封了县主之后便眼高于顶。 从前无人愿意与她攀谈,如今,她倒是等着旁人主动上门来巴结了? 夏浅薇已然感受到了对方的挑衅之意,好像在等着自己给她行礼似的,当下只是大方的笑了笑,“见过魏五小姐,若没有要事,浅薇就先行告辞了。” “站住!我家小姐可是皇后娘娘三番邀请入宫的贵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 魏曼瑶身旁的婢女当即冷喝一声,却不想下一秒便感受到了夏浅薇那明媚的眸中划过的一抹令人生畏的冷意。 “无礼?浅薇不才,但也是太后娘娘封赏的二品县主,尚未怪罪魏五小姐失礼,怎的如今,连一个小小婢女都开始尊卑不分了?” 众人只觉得心中疑惑极了,明明眼前这少女笑得如同阳光下动人的仙子,可浑身却是散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哪怕面对定兴侯府诸多的高手侍卫,她也没有丝毫退怯之意。 魏曼瑶细眉一挑,那玉珠般的声音当即傲慢的响起,“我父亲可是定兴侯爷,大哥更是战功赫赫的一品将军,你居然敢叫本小姐向你行礼?” 庄妃被打入冷宫,而魏鸿杰却立了大功受了封赏,可兵权却未落实到他手里,这可是典型的打个巴掌给个甜头,可这位魏五小姐却不知收敛,拿着侯爷与魏鸿杰的官衔品级就想横行霸道了? 夏浅薇早就知道,先前皇后派人邀了魏曼瑶入宫,定兴侯每每皆以她染了风寒为由一拖再拖,正如慕元所料,整个魏家都十分担心这门婚事,甚至不惜放出风声,说魏曼瑶从小体弱多病,希望皇后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未来的太子妃怎能是个病秧子?皇后本想派御医亲自上门打打魏家的脸面,夏浅薇却让慕元将此事压了下来,料定魏曼瑶坚持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今日,这位苦等机会的魏五小姐终于出现了! “魏小姐误会了,侯爷与魏将军自是备受敬重,所以浅薇本无意拿这县主的头衔逼谁人低头,只是贵府的婢女在规矩森严的宫中如此横冲直撞,传入皇后娘娘的耳中,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魏曼瑶眼神微微一变,方才听见夏浅薇又要去东宫迷惑太子,她一时妒火中烧才没忍住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却忘了皇后娘娘最是注重教养礼仪。 倘若夏浅薇抓着这个把柄去娘娘跟前告状,恐怕会让娘娘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虽知如此,但魏曼瑶面上却未流露出任何的心虚之色,她冷冷笑了笑,“如今各国的贵客都还在宫中招待,闲杂人等皆要经过重重检视方能入宫,你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难道是暗器之类的危险之物?” 她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数名侍卫立刻上前,将夏浅薇团团围住。 一旁的小公公瞬间变了脸色,他只觉得奇怪,以往永乐县主行事向来稳妥,哪怕有哪位贵人冲撞了她,也皆是息事宁人,怎么今日却三言两语就激怒了魏五小姐? 魏曼瑶见夏浅薇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抱紧了手中的锦盒,只怕里面又是装的什么献媚的东西。 那名被教训的婢女瞬间就壮了胆子,面对如此多的侍卫,难道永乐县主还敢还手不成? 她立刻上前作势就夺过了夏浅薇手中的锦盒,带着盛气凌人的表情回到了魏曼瑶的身边。 一股清甜的花香散开,魏曼瑶的眼底划过一抹厌恶,打开那锦盒一看,里面竟是装着两个绣工精美淡雅的香囊。 好一个狐媚子,竟敢送香囊给太子殿下! 她早就知道市井中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身为女子竟能参加四国赛马,哪里是凭借什么实力,根本就是靠着狐媚的手段骗来的! “水仙花?永乐县主倒是有心了,水仙依附于水,只是本小姐看,这香囊里还少了杏花杨柳。” 夏浅薇岂能听不出来对方话中的讽刺之意,却是故作谦虚,“还望魏小姐赐教。” 只见魏曼瑶微微扬起下巴,本应悦耳的声音却如刀子一般犀利,“被男子解了婚约,就迫不及待的招蜂引蝶,永乐县主这般喜欢水仙,果然彰显了水性杨花的本质!”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魏曼瑶竟是面无表情的抬手打翻了锦盒,连同里头的香囊也瞬间散开,水仙花瓣洒了一地。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本以为可以从夏浅薇的脸上看见无地自容的羞愧,却不想眼前的少女却是沉下了表情,厉声道,“还请魏五小姐捡起来。” 什么?! 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连魏曼瑶也难以置信的笑了出来,“若本小姐说不呢?”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章 初次交手 .630shu.net , 究竟是谁给夏浅薇的胆子,竟敢命令她? 宫中早已传开了,皇后娘娘相中了定兴侯府的五小姐魏曼瑶,夏浅薇何来的勇气,敢与未来的太子侧妃叫板? 要知道她的上头还有三位无人敢惹的兄长,从小不论走到哪儿,其他的贵女们皆要绕道而行,魏曼瑶有着无法让人践踏的骄傲,更别说是像夏浅薇这般曾经令人唾弃,臭名昭著的女子! “当真不捡?莫非是身子不适?可看五小姐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中气十足也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不知是何方神医能够将小姐多日的伤寒治得这般彻底,浅薇真想好好讨教一番。”夏浅薇的语气透着几分冰凉,可在魏曼瑶听来却如笑话一般。 伶牙俐齿的丫头,这是在威胁她? 不过就是得了太后的喜欢,可早晚还不是会露出狐狸尾巴,还真把自己当成香馍馍了? 如今夏宜海只是个挂名的镇军将军,夏家更是毫无底蕴实力可言,哪里是定兴侯府的对手?此番四国盛宴,若非父亲不肯让她露面,根本轮不到夏浅薇大出风头! 想到这,魏曼瑶已然缓缓抬起脚,那双紫色的绣花鞋作势就要踩向地上的香囊,谁知下一秒,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却是及时扣住了她的肩膀。 魏曼瑶目光一闪,抬头便见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那严厉至极的视线当即落在她错愕的小脸上。 “大哥?!” 魏鸿杰的面上似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阴云,他冷冷的将魏曼瑶往后一拉,让那女子险些站不稳身子,而后竟是亲自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香囊,如山一般的身躯遮住了自家五妹略显狼狈的样子。 他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朝着夏浅薇而来,身上那股子常年弛聘沙场,在军中操练的煞气排山倒海迎面逼来。 只听浑厚的声音响起,“永乐县主,魏某一时失手打翻了香囊,改日定亲自带两只新的送上夏府赔罪!” 夏浅薇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常年的训练让他有着一副如金国人般强壮结实的身躯,这身贵气精干的武服衬托得他器宇轩昂,一张粗犷却不失英武的面孔不怒自威,如剑似的浓眉下,那对与魏曼瑶相似,稍稍吊起的双眸哪怕极力压制,依旧流露出一种狩猎般的精光。 夏浅薇分明注意到,自魏鸿杰一出现,在场的所有人竟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流露出了畏惧的神情,而定兴侯府的那些侍卫,站得越发笔直,如同正受操练一般。 她听说过这位魏大公子治军异常苛刻,看来果真如此。 百闻不如一见,夏浅薇轻轻一扫魏鸿杰不容质疑的表情,不愧是军心所向的人物,这城府在用兵之上定是出类拔萃。 “大哥,为何要……”魏曼瑶心中不服,难道她还怕了这个夏浅薇不成? 然而话还未说完,她立刻注意到不远处竟有一行人缓缓而来,为首的正是太后宫中的孔嬷嬷。 “县主怎的在这儿耽搁了?太后娘娘可是念着那水仙香囊,等得急了特地让老身过来看看。”孔嬷嬷一副仿佛现在才注意到魏鸿杰的样子,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魏将军军务繁忙,今日莫不是抽空陪魏五小姐入宫?” 水仙香囊…… 魏曼瑶的面色一僵,立刻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香囊不是夏浅薇要献给太子的,而她方才却说,水仙寓意着水性杨花,岂不是以下犯上,对太后的大不敬?! 魏曼瑶后知后觉,却分明注意到那孔嬷嬷不悦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原本心存的侥幸瞬间如那水中泡沫随风散去,她强忍着心虚往后一站,躲进了魏鸿杰的影子里。 “孔嬷嬷,真是多年不见,您还是这般精神。方才本将军不慎冲撞了永乐县主,幸好县主温婉宽宏,不跟本将军计较,待将舍妹送到皇后娘娘宫中,本将军再到太后面前请罪!” 他这是打算将香囊一事彻底的揽在身上,所以夏浅薇才说他城府深,区区两只香囊怎么比得上他此番立下的战功,倘若自己反驳了他这说辞,反而显得不识大体搬弄是非。 “将军保家卫国,一点小事太后娘娘岂会怪罪,早闻五小姐知书达理风采逼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既然皇后娘娘相邀,老身与永乐县主便不耽搁了。” 孔嬷嬷的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和善无比,可魏曼瑶却越听越心惊,心中早已将夏浅薇咒骂不止。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一行人,魏鸿杰已然收敛了表情,眼神中弥漫开一股可怕的危险。 果真如三弟所说,这个永乐县主狡猾至极,故意误导五妹,以为那香囊是赠予太子之物,诱她口没遮拦冒犯太后! 若说无心,他可不信,夏浅薇明明有诸多机会解释,所以这定是个局! 魏鸿杰当即疾言厉色的看向魏曼瑶,“刚入宫便差点犯错,你可知父亲为何不肯让你应皇后之邀了?” 若非自己及时赶到,让孔嬷嬷逮住自家五妹践踏太后的水仙香囊,后果可想而知! 庄妃如今还未脱险,他们魏家必须步步小心,岂能落人把柄? “大哥,明明是她使计诈我!” 魏曼瑶不服气,那玉盘似的小脸气得一片羞恼,可魏鸿杰却是冷哼了一声,“若你聪明,怎会中计?六宫之中,多得是夏浅薇这样的女子,不是什么人都能与你直拳相斗,没有那个容人之量,就莫要打太子的主意!” 连他们的姑姑庄妃那样谨言慎行的人都栽了,自家五妹根本不是做妃子的料,原本父亲已经铺好了路可以打消皇后的心思,怎料,她竟这么大的胆子,趁着这次四国盛会,府中守备稍有疏忽就逃了出来,入宫应邀! 无视着魏曼瑶委屈的表情,魏鸿杰已经迈开了大步,不耐烦的回头道,“还不走?莫不是想让皇后娘娘久等?” 听大哥的意思,父亲终于同意了? 也是,如今她人都已经在宫中,难道还能打退堂鼓? 魏曼瑶面上一喜,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万一夏浅薇向太后告状……” “现在知道怕了?”魏鸿杰严厉的挑了挑眉,越发觉得自家五妹是个蠢的,错失良机,夏浅薇又怎会再做无用的功夫? 他最是厌恶女子在他面前耍弄心机,对付她,果然只有那个办法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来者不善 .630shu.net , 此时夏浅薇乖巧的跟在孔嬷嬷的身边,自然也感受到了身后那股如枷锁般的视线直到拐角才解开,她嘴角微微一勾,只觉得这次的交手收获颇丰。 其实就算魏曼瑶真的踩了香囊又如何?改变不了她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事实,就算她犯下天大的错误,太后也不会碰她一根头发。 捏死一名臣子之女何其容易,难的是将定兴侯府,将整个魏氏连根拔起。 今日一见倒是让夏浅薇越发肯定自己的选择,魏曼瑶不够聪明,否则怎会不知,眼下慕元都在广场上跟辰皇一起招待贵宾,就算她去了东宫也见不到太子。 果不其然,这位魏五小姐的妒心可见一斑,定能成为她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多谢嬷嬷为浅薇解围。”如今夏浅薇已经成了太后宫中的常客,甚得几位嬷嬷的喜欢。 然而,孔嬷嬷却是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永乐县主何必客气,可有句话,老身还是要提醒县主,魏将军可从未夸过任何一名女子。” 魏鸿杰此人极其自负,对于女子的态度可以用轻贱来形容,除了定兴侯夫人,他不会给任何女子好脸色,哪怕是他的妹妹亦如此。 可方才他却夸夏浅薇温婉宽宏,这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夏浅薇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孔嬷嬷话中的意思,正所谓口蜜腹剑笑里藏刀,魏鸿杰对她显然是不怀好意,这名男子确实不得不防。 前方俨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当夏浅薇回过神来,便见太后宫中的鲤鱼池旁立着一道皎洁如月的身影,那男子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侧颜带着无奈温柔的浅笑,任由一名小姑娘扯着他的袖子往池中张望。 那是……明王慕云霄? 要知道宫中正在宴请金汴云国的贵客,热闹无比,可明王却在太后这儿…… 是的,那男子一身超然脱俗之气,显然不喜喧闹。 似是注意到夏浅薇打量的目光,慕云霄也望了过来,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流光,随后回以一笑,点头示意。 却听哎呦一声,他身旁的慕云容忽然松了手,整个人立刻栽进了鱼池里激起了阵阵水花。 “哎呀,小郡主怎么落水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慕云容被捞了出来,委屈至极的盯着慕云霄,“父亲怎么没拉住云容?” 可待她看见人群中的夏浅薇,便立刻明白了什么,这小姑娘当即安静了下来,只是眼中似有些许醋意。 此时太后正由宫人扶着出来,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丫头真是野得很,吵得哀家头疼。浅薇来得正好,兴许你的水仙香囊能让哀家定定神。” 然而,孔嬷嬷却是回到太后身边,将方才的事情简单带过,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提起魏鸿杰,众人的眼神中皆多了几分忌惮。 “什么,香囊毁了?太后娘娘还说要赏云容一个呢!”唯有那浑身湿漉漉的小郡主不满的看向了夏浅薇,有些赖皮的撅起了小嘴,“不行,夏姐姐得赔我!” 这小姑娘当即打破了那略显凝重的气氛,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好,赔郡主一个。” “什么时候?”哪知道慕云容竟有些咄咄逼人,十分较真,见夏浅薇略有迟疑,再次哼了声,“就会骗人!”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四周众人忍不住莞尔一笑,仿佛从未有人提过任何扫兴的名字,就连太后也不着痕迹的抹去了那个话题。 任凭前方的广场歌舞升平,太后的宫中也越发热闹了起来。 自之前明王慕云霄为她解惑之后,夏浅薇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位神秘的王爷了,听着他博学文雅的谈吐,举手投足间尽是与生俱来的贵气,他与这纸醉金迷的皇宫格格不入,更像是世外桃源里的谪仙,相处起来甚是轻松。 待太后老人家真的乏了,由慕云容扶着回了寝宫,四下无人时慕云霄才笑看向夏浅薇,“永乐县主也该婚配了?” 这少女眸光一闪,莫非知道慕云霄并非好事之人,只怕会以为他这是在打趣自己。 “臣女尚无心此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区区一句天煞孤星,可挡不住县主的姻缘。” 眼前的男子仿佛洞察了一切,夏浅薇望着对方那深邃的双眸,只觉得好像正透过一层朦胧的雨帘,欣赏着这世间最明亮的玉珠,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的眼中有种沧海更替,淡漠人生的宁静。 以夏浅薇这等容貌,以及这段时日她所绽放的光芒,被冷家退了婚又如何? 本不应是眼下这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况,上门求亲之人早就该踏破了门槛,可偏偏,她还是孑然一身,就是因为当初毛道长的一句话。 谁敢冒着被牵连九族,家破人亡的风险娶她过门? 慕云霄仿佛看穿了夏浅薇的自信,却是风轻云淡的点了一句,“魏将军身为侯府长子,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魏老夫人很是着急,可奈何他似乎对女子毫无兴趣,这京中的贵女们也怕极了他的名声。” 当然,这些贵女并不包括夏浅薇。 所以,对方可是来者不善呢。 耳边立刻回响起孔嬷嬷的提醒,夏浅薇似乎明白了什么,慕云霄见她醒悟,便温柔一笑,“云容很是喜欢县主做的那些香囊,正巧,本王为她建的花庄已经百花齐放,不知县主可愿赏脸,到庄中做客?” 慕元早已与她坦白,谁会想到平日里与世无争,宠起养女来不遗余力的明王,其实一直都是太子的人,这些年帮着皇后将各种难事打点得井井有条,因此他们的势力才会扩展得如此迅速。 若说缘由,身为皇族之人,面对诸多斗争的漩涡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若不有所倚傍,总是会被挑出来当成权势相争的靶子,所以他只求太子将来登基依旧允他做个闲散王爷,与养女慕云容平静生活。 可夏浅薇一想到夏宜海,便有些犹豫。 “县主若不答应,云容怕是又要哭了。” “……既然如此,臣女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雨天炸桥 .630shu.net , 次日午后,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离开了夏府。 宽敞舒适的车内,那如明月一般舒朗俊逸的男子面上似乎带着隐隐的浅笑,本以为夏浅薇会是一副极其烦恼的模样,却不想眼前的少女只是怡然自得的靠在窗边,看着车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想必魏将军送的礼物奢华至极?”片刻之后,慕云霄含笑开了口,声音里似有几分打趣。 夏浅薇眸光一闪,果然,今日一早整个京都就传开了,定兴侯府的魏将军命人送了个箱子前去夏府。 有的说里面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有的说里头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稀世宝物,可只有夏浅薇才知道,那是一箱旧的兵书以及几本女德女诫。 “内容确实很是丰富。”夏浅薇笑了笑,她没有想到魏鸿杰如此急迫,但他确实很聪明。 虽说从未见过哪家公子送姑娘兵书为礼,起码也应该是珠宝首饰,可魏鸿杰显然不想便宜了她,兵书更符合他的身份,也不至于贻笑大方。 至于女德女诫,反正在魏家人眼中,她绝对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虽然她已经命人礼拒,但这并不妨碍好事之徒对于夏三小姐与魏将军的关系添油加醋浮想联翩,魏鸿杰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看着夏浅薇这幅处变不惊的模样,慕云霄不由得有些好奇,“县主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并没有。” “……”她倒是回答得理直气壮,恐怕这孩子还不清楚魏氏男儿的手段。 “倘若魏将军不怕丢人,臣女愿意与他一起破罐子破摔。”夏浅薇笑得略显狡黠,慕云霄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整个京都之中,论丢人的本事谁比得上过去的夏三小姐,如定兴侯府这般注重声誉与自尊的门第,尤其是魏氏三兄弟这样的青年才俊,与夏浅薇打交道怕是讨不到好。 而这魏鸿杰打算将夏浅薇收入府中关上门收拾,怕也没那么容易。 明王不喜被人打搅,因此他的花庄也建在京外不远的山脚幽林中,马车越发颠簸,外头传来了如画的声音。 “小姐,好像要下雨了。”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空气略显湿热。 众人皆未料到这天气说变就变,马车当即加快了速度,经过一条河上木桥,很快前方便出现了一座清幽雅致的小筑别庄。 刚一落地,那瓢泼的大雨已然倾盆而下,望着天地间瞬间蒙上的一片雨帘,慕云霄歉意的宽慰着身旁的夏浅薇,“永乐县主别担心,兴许一会儿雨便停了。” “夏姐姐!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下一秒那快乐的身影已然从小筑内奔跑而出,作势就拉住了夏浅薇的袖子。 慕云容显得十分热情,仿佛先前与夏浅薇的误会全然没有发生过。 只见那小姑娘拉着那绝美的少女缓缓朝着内院而去,一名老管家震惊的来到慕云霄的面前,“王爷,永乐县主长得真是跟秦姑娘一模一样。” 这明月般的男子只是深深的望着那年轻美好的侧颜,轻轻的应了一声,“一样,又不一样。” 当年这花庄刚刚建成,他寻遍天下奇花异草,只为她能一展笑颜。 只可惜,到最后她也没来看上一眼,而如今那熟悉的倩影穿梭于这翻建了无数次的庄子,物是人非,有遗憾,却也有冥冥天意。 “夏姐姐,如今水仙花都不开了,你如何做得太后娘娘的香囊?”慕云容好奇的睁着大眼睛,却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问道,“若用的是别的花,那可千万要小心,莫要让人发现了!” 夏浅薇忍俊不禁,这小姑娘还以为她欺君罔上? 只见夏浅薇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早已备好的水仙香囊,耐心的解释着,“将去年冬日的水仙花晒干,既能保留其香味,又能让花瓣持续不败。” 慕云容听得入了神,抬起头来崇拜的看着夏浅薇,“夏姐姐真厉害,和父亲一样懂得很多有趣的东西!” 原本对她充满敌意的小姑娘,如今却左一句奉承右一句巴结,似乎真把她当成了亲姐。 春雨淅淅沥沥,只见慕云容突然惊呼一声,“夏姐姐快看,彩虹廊!我父亲说,穿过彩虹廊便可以看见思念之人!” 夏浅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条木桥一般的长廊旁种满了七种颜色的鲜花,雨水打在那盛放的花瓣上,七彩斑斓的水珠如同演奏华章般跳跃着,铺着琉璃瓦的攒尖顶竟是折射出一道七彩的光芒。 眼前迷雾朦胧的天空竟是架起了一道彩虹桥,这独一无二的景致令人叹为观止。 夏浅薇不由得往前跨了几步,这花庄如同将世外桃源收拢于这么一片小小的天地,鲜花小桥雨水娇屋,而对面的茶室里,正好那清雅如画的男子也同时望了过来。 “永乐县主,雨水寒,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那悦耳如清泉的声音从桥的那头传来,明王立于雨帘之后,脸上的笑容比清茶更叫人心旷神怡。 听见这声音,慕云容立刻拉着夏浅薇靠了过去,脚下的木桥发出一阵舒缓的吱呀声,此时茶室的盘云木桌上已经摆上了两杯冒着袅袅青烟的淡茶。 眼前那优雅至极的男子背后挂着一幅生涩的梅图,慕云容略显骄傲的在夏浅薇耳边说道,“那是云容画的!” 明王可是江湖上盛传的十四先生,光是四方竞会上的宝物便不计其数,却唯独将爱女的画作挂于茶室中,这份父女之情令人倾羡。 此时慕云容已经忍不住坐到了慕云霄的身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依赖,看着这幅场景,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小姐,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不如还是早些回府……”如画担忧的望着外头越发阴沉的天色,忍不住提醒了句。 这花庄确实令人流连忘返,可自家小姐的声誉要紧…… “如画姑娘不必担心,傍晚前本王会命人送你们回府。”慕云霄和善的笑了笑,却不想这时,老管家匆匆从外头而来。 “王爷,不好了,听侍卫回报,那条必经的河桥不知怎的被雷劈了,雨又这么大,如今谁人都过不去!” 什么?桥毁了? 如画的脸色当即一变,这么说今日小姐回不去了?倘若让旁人知道小姐在明王的庄子里过了一夜,还不知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情之所起 .630shu.net , 夏浅薇面不改色,回想来时的那座河桥,究竟是怎样的响雷有那般威力? 似是怕她不信,老管家有些为难的补了句,“这雨天山林就是凶险,今年雨水不足,若是往年,总会发生那么几起樵夫被雷劈死的事故。” 此时明王慕云霄已然站了起来,他的面色有些凝重,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立刻命人抢修河桥,这雨势太大,被困在山中的百姓也危险。” 然而夏浅薇却知道,哪怕修好了河桥,恐怕傍晚前也无法回到夏府。 这时,慕云容却是撒娇一般抱住了她的手臂,那眼中充满了期待,“夏姐姐不能留下来吗?花庄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当然不能。” 谁知,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的传入众人的耳中,夏浅薇目光一闪,闻声望去便见那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冷酷男子带着一脸的不悦之色立在了茶室门口。 慕云容当即尖叫一声,瞬间钻到了慕云霄的身后,愤怒的指着慕珑渊,“你你你,你是那个见死不救的坏人!” 她此时再难保持那副乖巧的样子,整个茶室仿佛要被她的声音震得塌下来似的。 慕珑渊只是轻轻瞥了那聒噪的小姑娘一眼,随后毫不避讳的将夏浅薇拉到了身边,“本王恰巧途经此地,王叔好像遇上了一点儿麻烦事,反正都要回京,闲杂人等本王就顺手捎回去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慕珑渊竟是毫不客气的带着夏浅薇转身离开,而角落里的如画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画姑娘是要自己跟上,还是被抬走?”齐侍卫无声的出现在这六神无主的婢女身边,隐忍着笑意问了句。 如画当即浑身一震,咬咬牙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老管家面色幽沉的来到慕云霄的身边,从方才开始,他的脸上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笑意。 “王爷,可是要……” “不必,若把本王这皇侄逼急了,恐怕这花庄又要重建一次。” …… 此时慕珑渊身上那阴沉的怒气已然笼罩着夏浅薇,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对方被雨打湿了的肩头,绣着金丝的衣摆处也被溅了一片泥渍,这幅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恰巧途经此地。 数匹快马早已等候在庄外,慕珑渊随手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了夏浅薇的身上,随后伸手一揽她的腰肢轻轻一跃上了马背,一路朝着京都城门的方向返回。 “阎幽军还会修桥?” “明王的人会修。”他那莫名的恼火还未褪去,夏浅薇顿时觉得眼下还是不要招惹这名男子为好。 她却是注意到身后的阎幽军似乎一路警惕着什么,一行人特地绕开了那座断桥直奔下游,耳边传来了慕珑渊的警告声,“抓紧。” 只见他结实的手臂牢牢的环住了她的腰身,随后连人带马跃进了小河中,竟毫不犹豫的冒雨趟过那略显湍急的河水。 难怪说这世间没有阎幽军去不了的地方,他们的马竟如此通水性。 此时天色已暗,如画僵硬着身子坐在齐侍卫的马上,看着前方渐渐出现的匾额,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侍卫大哥,这是要回幽王府?” 这婢女一副生怕自家小姐被他们卖了的样子,齐侍卫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王爷自有安排。” “……”就是幽王安排,她才担心啊! 为了避人耳目,慕珑渊带着夏浅薇在后门的巷子里下了马,这少女立刻开了口,“多谢王爷,臣女可以自己回府。” 她分明觉得此刻的幽王好像随时都可能发难,自上次从皇家马场中分开,他最后的那句话便让人心有不安,眼下再次相遇,这种感觉更甚。 “你确定要这样回府?”只听眼前的男子戏谑的丢了句,夏浅薇便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不怀好意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低头一看,虽披着慕珑渊的袍子,可她的衣裙早已被雨水淋透了,那妙曼的曲线几乎一览无余。 她眼神微微一变,小脸立刻浮上了两片灼热的红霞,有些羞恼的将他的外衣拉紧了些。 方才他怎么不说? 原本这一路燃烧而来的怒火在见到夏浅薇这难得的表情之后,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慕珑渊的心情竟不由得大好,薄唇当即微微一勾,“放心,除了本王没人看见。” 夏浅薇心中一阵无奈,而这阴晴不定的男子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迈入了幽王府的后花园。 “小姐,幽王殿下好像并没有恶意,方才那位侍卫大哥说了,殿下早就安排了两个人乔装成小姐的样子回了府。” 如画受宠若惊的来到夏浅薇的身边,如此一来,自家小姐的声誉算是保住了。 “……”又是如此吗?嘴上说着恶毒的话,可背地里却早已妥善的解决了一切麻烦。 夏浅薇的心中竟不自觉的划过一抹暖意,但很快又回过神,眸中暗了暗。 不知何时,某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欠他的,还是应该还清才对,否则永远也无法划清界限了。 …… “王爷,为何不与县主解释,是夏将军请求王爷将她带回来的?”此时齐侍卫已经回到了慕珑渊的身边,这尊贵的男子将一身湿透了的外衣换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她自己蠢,解释了就能变聪明?” 齐侍卫忍不住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明王那样的男子,只怕天底下极少有女子会心生警惕吧? 然而,慕珑渊却是轻揉着自己微疼的太阳穴,谁会想到他稍有松懈没有将那丫头看紧,就立刻又招惹了新的蜂蝶。 魏鸿杰就算了,皇叔莫不是为了太子?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与慕元在一起时那相视而笑的画面,那两个人的默契进展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慕珑渊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百般吓唬夏浅薇,让她早早的就对自己心生了抵触。 看来,不能再等了…… 一阵清风拂过,齐侍卫只觉得眼前一晃,屋子里哪还有慕珑渊的身影。 另一头的客房之内,氤氲的水汽温暖芳芬,屏风后的少女正打算褪去身上湿漉漉的衣衫,不经意间瞥见那悬挂在一旁的玄色袍子,不知为何竟有些失神。 很快,紧闭的屋门轻轻打开,听着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夏浅薇轻轻叹了口气。 “如画,歇息片刻我们便回府去。” “在明王那儿怎么不见你这般着急?” 这似有些许嘲讽的声音让她眉头当即一蹙,转身便见慕珑渊已然双手环胸靠在了一旁的窗边。 他这是…… “慕珑渊!”这少女瞬间面露羞恼,立刻抓过屏风上的袍子盖住自己单薄的身子,四目相对,两人各有各的恼火,屋子里当即陷入了一阵僵持的对峙。 他不过是想来确认一番夏浅薇可否受伤,哪知道一进屋就听见她想离去的话语,此刻慕珑渊多么想要将这没良心的丫头就地正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结束这患得患失若即若离的游戏! ……若真能如此,那便好了。 许久之后,只听一声轻叹传来,“本王若想对你做什么,你以为逃得掉?”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 心在靠近 .630shu.net , 连慕珑渊也觉得趁人之危更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毕竟勉强他人是幽王最擅长之事,无需任何愧疚之心。 看着夏浅薇那渐渐松懈下来的表情,他又顿时来了气,她那是什么眼神?“本王可不是好人,不过是不愿之前的付出白费而已!” 这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夏浅薇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人往往不愿意功亏一篑,但聪明的人却懂得取舍,他显然知道这个道理,却做出了一个并不理智的选择。 要捂热一颗石头,还不如直接砸碎了它。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明明一副很想当场杀了她泄愤的样子,却又有种浓烈的不舍与不甘,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他不为人知的笨拙。 她的视线不经意的瞥见前方的铜镜,竟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嘴角已然扬起了一抹浅笑。 可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突然大步靠近,毫无预警的俯下身来抵住了她的额头,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丫头,你快把本王的耐心耗尽了!” 若是如此,不如放手可好? 夏浅薇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理智的声音,可她心中却不由得为之一颤,自己的手居然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袖口。 她久违的感觉到了一种被人小心呵护的珍惜,仔细想来,慕珑渊从来不吝啬在她面前展示他的恶劣和卑鄙,不曾掩饰过他的手段和心机,这天下间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的真实? “其实王爷,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慕珑渊的眼神瞬间一变,难以置信的拉开了眼前的少女,看着她有些错愕的小脸,“你刚刚说什么?” 她?她说了什么? 夏浅薇喉间一涩,脸上渐渐凝起了一片清冷的表情,“王爷,错付痴心的代价太大,臣女不值得你付出。” 她不想再尝一次被凌迟挖眼的滋味,其实真正胆小的人是她,一败涂地的痛,经历一次就够了。 慕珑渊只觉得夏浅薇此刻的表情似曾相识,她身上的秘密确实很多,可值不值得,难道是她说了算? “你想要什么,拿去便是了,再大的代价本王也付得起!丫头,没必要把自己活成千军万马,与本王一起,你怎会输?” “……”夏浅薇眸光微动,曾经父亲和兄长也如此说过,侯府永远都是她的依靠,可如今她一无所有,更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慕珑渊,他真的可以吗? 这丫头,事到如今还在犹豫? 慕珑渊已然察觉到了夏浅薇的徘徊与迷茫,这丫头,收拾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这般优柔寡断?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记住你方才的话,本王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 次日,前往宫中的马车上,如画担忧的看着此刻脸色略显阴冷的少女,从幽王府回来以后,夏浅薇就一副异常凝重的表情。 “小姐,可是昨夜受了凉?” “……我犯了一个错误。” 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慕珑渊的指温仿佛还停留在她的脸庞,明明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为何那一刹那,所有的理性皆失去了控制。 其实夏浅薇早就发现了自己对幽王的好感,说她对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感觉,那都是骗人的。 人心岂真是石头做的?她能感觉到那份真心,也知道自己遇见了何等可贵的爱怜。 兴许,幽王将他今生的第一份动情给了她,像他那样的男子,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不,应该说是会拉着她一起跳进去。 他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可夏浅薇明白,心为一个人热过,血为一个人淌过,凭什么不能一起同生共死?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危险,也理智的抑制着自己的感动,可那是何人?幽王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经意的动摇人心,那份执着和毅力,让人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向他靠近。 “难,难道小姐得罪了皇后娘娘?这可怎么办?奴婢这就去太后宫中……”然而如画却是脸色一变,要知道今日一醒来,宫中就突然传了话,皇后娘娘秘密召见夏浅薇。 此时眼前的少女已经渐渐收敛了表情,她努力不再去想慕珑渊的事情,眼见着马车快速的驶入了宫道,那安静得有些森冷的凤宫渐渐出现在眼前。 夏浅薇将如画留在了门外,她看着前方徐公公紧拧着的眉头,仿佛已经猜到昨日宫中必定发生了什么。 此时,皇后早已等候在那偌大而奢冷的大殿里,她的脸上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那种厌恶的神情。 “臣女叩见皇后娘娘。” 夏浅薇恭敬的声音响起,四周的温度似乎又冷了不少,皇后看着眼前这张已露倾城之色的面容,不用想便知不远的将来,这名少女的美貌将是何等的魅惑人心。 宫中,有了一个丽妃难道还不够吗? “昨日魏将军向皇上请旨赐婚,本宫觉得,他与永乐县主甚是般配。” 夏浅薇眸光一闪,立刻抬起头来迎上皇后那隐隐泛着杀意的眸光。 “请皇后娘娘明示。” 她帮太子慕元顺利铲除了相府,又助太子拉拢了不少人心,皇后明明已经渐渐接纳了她这位隐藏在背后的谋士,为何突然……又要将她弃了? 只见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太子对你是何心意,永乐县主这般聪慧,难道感受不到?他昨日为了你顶撞了皇上,被罚七日不准踏出东宫!” 原来,昨日宫中招待完各国的贵客,魏鸿杰突然去了御书房求娶夏浅薇,请求辰皇成人之美。 哪知道皇上还未决定,宫中不知为何就传开了消息,说辰皇已经应允了这门婚事,想来是那魏鸿杰做的手脚! 而太子收到消息,居然一改往日谨慎的性子,直接去了辰皇面前。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知太子居然惹得龙颜大怒! 皇后越想越气,红颜祸水,她早该知道的! 夏浅薇聪明又如何?她太过招摇,又树敌如此之多,一旦她成了太子的人,那些敌人便也成了太子的敌人! 只听一声浅笑传来,皇后微微勾起了嘴角,“这段日子你为太子出谋划策,本宫感念,正如你所说,定兴侯府不得不除,太子收下魏曼瑶,而你,不妨深入虎穴,与我们里应外合不是更好?”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 选妃大会 .630shu.net , 从皇后宫中离开,夏浅薇已然明白,太子的错漏让皇后铁了心想要铲除她这个祸水,可这暗中又是何人在做推手? 事情怎有那般简单?以慕元的性子,应该猜到皇上不会那般轻易就应允了这门婚事,而他贸然前去,只会暴露了他在御书房留有眼线的事实。 恐怕让辰皇恼火的便是如此,一朝太子为何要监视当今天子?只怕辰皇已经认定太子迫不及待的想要他退位让贤了! 但好在,这段日子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其实辰皇心中是认可太子来接管这个江山,否则怎会仅仅罚他七日? “小姐!方才王府的侍卫大哥送来了这样东西,说是小姐昨夜落在幽王殿下那儿的。” 如画一见夏浅薇立刻迎了上来,她的掌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锁着蔷薇玫瑰花的蜡坠,此时正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淡淡芳香。 这是…… 夏浅薇眼神微微一变,这是昨日慕云容送给她的,说是用今年花庄盛放的第一朵蔷薇制成。 昨日雨水太过湿润,掩藏了这吊坠的气味,她脑中似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 难怪昨夜她的情绪那般容易就被撩动,这香气可真是久违了,简直与当初夏乐所中的媚汁如出一辙! 云容一个小姑娘,怎会做出这种东西?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 四国盛会也算圆满结束,汴国皇子请辞,因此今夜辰皇为尽地主之谊,特地设了践行宴。 华灯初上,弥漫着浓郁酒香果香的广场上一派纸醉金迷的模样,比起各国的贵客刚来的那一日,所有的纷争仿佛已经远去,这几日金国王没有再做刁难,如同先前的不愉快也从未发生过。 云国的太子与太子妃依旧如胶似漆的坐在席面上,郎才女貌恍若一对璧人。 而金王后那妩媚耀眼的笑容,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可唯独太子慕元,他的脸上虽带着笑,可眼底却有种化不开的郁色,目光时不时的朝着贵女们的席面上飘去,不仅仅是他,各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皆落在夏浅薇的身上,可那少女却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忽然间,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一道月牙白色的华贵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一张张如同见鬼了一般的表情,在夜色下显得异常滑稽,可贵女席面上却纷纷传来一阵惊艳无比的声音。 那是……幽王殿下?! 一向以冷酷的玄衣示人的慕珑渊,今日如同变幻了一个人,那身银月般的华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丝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祥云镶玉的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宝石小银冠,冠上的宝珠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得他那本就俊美绝伦的面容越发丰神绰约。 他的身上依旧带着那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气场,可与生俱来的贵气依旧挡不住那些飞蛾扑火一般的仰慕眸光。 此时他穿过重重人海,可视线却准确无误的翻越千山落在那自他出现,便有些拘束的少女身上。 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众人只觉得莫不是他们眼花,幽王殿下方才是……笑了吗? 回想起他以往的风格,无数人瞬间低下头来不敢再看,总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什么圈套,而他下一步就要借故大开杀戮! 哪怕是方才的万众瞩目,夏浅薇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如坐针毡。 她着实不愿去深想他这样的着装可是因为她…… 毕竟,今日的她也是一身淡白暖黄的罗裙,仔细一看,似乎跟他的华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夏浅薇难以想象,倘若告诉慕珑渊,昨夜她的失态全是因为那枚吊坠,只怕这小肚鸡肠的男子会恼羞成怒吧? “他可是受了什么刺激?”席面上的金国王忍不住嘲讽了一声,而卫玄麒则好似无意的点了句,“看来幽王殿下今日心情甚佳,所以,本殿就说这是个好日子。”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夏柔纯拉着隔壁的夏柔萱一声娇笑,“什么?公主十分中意太子殿下?” 此时耳边的华乐正巧停下,她这打趣一般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每个人都听见了。 只见夏柔萱脸上的笑容似有几分娇羞,辰皇与皇后当即对视了一眼,果不其然,卫玄麒顺势开了口。 “陛下,先前我们便有意结两国之好,择日不如撞日,也让汴国皇子与金王做个见证如何?” 辰皇当即哈哈一笑,慈爱的看向慕元,好像已经忘了太子正在受罚一事。 “如此甚好,太子早已到了选妃的年纪,天公赐美,既然公主抬爱,就于下月初七,让太子与公主完婚!” 贵女席面上的魏曼瑶努力掩饰着心中的嫉妒,那云国公主相貌平平,若非身份摆在那儿,如何能与她相比? 先前皇后娘娘已经暗示了她,待太子完婚后一个月,便立侧妃之礼,虽然不甘心居于人下,但能陪伴太子左右…… 魏曼瑶当即望向慕元的方向,华灯下那如柳清雅的男子那般令人心动,总有一日,她定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太子殿下的心,独占宠爱! “看,太子殿下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皇后面带微笑,可是望向慕元时眼底却是划过一抹厉光。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慕元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很快抬起头迎上众人的目光,随后恭敬的回了句,“母后说得是。” 很快,四周传来一阵道贺声,数名身穿五彩衣的舞姬已然上前,用妙曼的舞姿将氛围推向了高峰。 就在这时,席面上被贺喜声包围的夏柔萱忽然脸色一变,只听哗啦一声,她竟毫无预警的打翻了面前的糕点! 卫玄麒略显不悦的望了过去,都要成为辰国的太子妃了,竟还做出如此失礼之举。 然而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公、公主殿下流血了!” 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从方才开始便一直隐忍着疼痛的夏柔萱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了席面上,那一身华裙之下,一抹刺目的鲜红赫然跃入众人的耳中。 “我,我的肚子……”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幽王选妃 .630shu.net , 四周的乐曲声已然停止,眼见着夏柔萱裙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众人暗道不妙,此时已然有御医匆忙上前为她号了下脉。 片刻之后,这御医的脸色似有几分古怪,他当即察看了一番桌上的糕点,随后端着其中一份甜汤来到焦急的辰皇面前。 “启禀陛下,这甜汤里头添了红花,可公主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这声音越说越小,可众人还是听出来了,谁都知道有孕之人碰不得红花,可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 众人不由得望向那已面露凝重太子慕元,而皇后又对慕元有一定的信心,他本就不中意云国公主,怎会做僭越之事? “不知卫太子与太子妃,可有话要说?”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差点儿就要让自己的太子蒙受屈辱,简直难以想象若被这云国公主瞒天过海,辰国皇室的血统,岂不是被混杂了?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明白了,这云国公主既与别人有了肌肤之亲,居然还肖想做他们辰国的太子妃?! 真是岂有此理! 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连卫玄麒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他那眼神如同锐利的刀子一般,冷冷的割在夏柔纯的脸上,而对方也同样的错愕。 怎么回事?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地上面色苍白的夏柔萱,这个贱人怎么敢?! 好好的一场践行宴,居然闹出了这样的笑话,金国王的笑声异常刺耳,他拉着那低调而安静的汴国皇子,如同看戏一般丢了句。 “皇子殿下,我们来喝酒,他们的家务事,外人便不凑热闹了!” 越是这么说,众人才更觉得面上无光。 此时夏柔萱已经被喂下了一颗安胎丸,腹中的疼痛渐渐褪去,她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生疼。 夏柔纯故作关切的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公主,别害怕,孩子究竟是何人的?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此时夏柔萱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杀意,明明自己已经隐藏了这么久,心想着只要等到跟辰国太子完婚,不过一两个月的身孕而已,总是有办法瞒过去的。 可她哪里会想到这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竟是因为区区一碗甜汤而前功尽弃! 若非有外人在场,夏柔纯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碎尸万段! 居然敢隐瞒这么重大的事情,难怪这几日听说她没什么胃口,本以为又在矫情,自己也懒得过问,结果捅出这么一个大篓子! 若想活命,她最好想出一个可以堵住悠悠之口的故事! 此时夏柔萱的脑中一片空白,她该怎么办? 心头忽而灵光一现,她抬起眼略显惊惧的回道,“是……是六殿下,孩子是六殿下的。” 是了,眼下只能赌一把! 什么?! 无数的目光当即落在那同样错愕的六皇子慕昭身上,对方顿时怒火中烧,“胡言乱语!我何时与你……” “住口!”没想到,辰皇突然冷斥一声,眼下的局面还嫌不够丢人吗? 难道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云国公主对峙?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金国王就等着这个机会,万一伤了云国的脸面,对辰国可没什么好处!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 “定是你不记得了吧,听说前阵子你总往云国公主的行宫跑,难道公主还能冤枉你?” 此时辰皇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而众人再看向夏柔萱的时候,眼中竟多了几分同情。 难道公主会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而六殿下之前对云国公主百般示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指不定其中有什么阴差阳错之事! 谁都知道,一国公主的命运根本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都要为了国家而牺牲一生,说到底,也只是两国邦交的棋子而已。 既然都是和亲,嫁给谁不都一样? 慕昭顿时哑口无言,只见四周众人纷纷开始混乱他的思绪,逼着他承认夏柔萱肚子里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说什么兴许是他喝醉了酒忘了云云,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既然六殿下中意公主,就该早点说出来,太子岂会坏人姻缘?”皇后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雍容的浅笑,不论谁是谁非,眼下六皇子就应该以大局为重! “卫太子以为如何?”辰皇再看向卫玄麒的方向,对方深深的瞥了那有些忐忑的夏柔萱一眼,随后笑道,“也算是双喜临门的好事,但凭陛下主意。” 事已至此,两国的颜面算是勉强保住了。 皇后生怕慕昭坏事,立刻命人将那不甘心的男子带了下去,而御医再三确认夏柔萱只是动了胎气,有惊无险,因此也被送回寝宫。 此时席面上的慕珑渊正悠闲的执着手中的酒杯,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闹剧。 难道无人发现,只有云国公主的席面上放着那碗添了红花的糖水? 明明是有人早就知道她怀有身孕,想要让她当场现出狐狸尾巴,却不料,皇帝老头竟如此软弱,连这等羞耻都要自己的儿子咽下去! 毕竟,究竟是两国的邦交重要,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颜面重要? 慕珑渊再看向从方才开始,就与四周动荡格格不入的夏浅薇,他的眼神早已洞察了一切,这丫头又帮慕元挡了一劫,但只怕她不知道,接下去才是麻烦的开始,因为贞妃,可是比慕昭更加顽固之人…… “没想到竟被六皇弟抢了先,说来,本王也该娶妃了。” 一道浅笑的声音轻轻响起,却如同一颗石子落入了暗流汹涌的湖泊,瞬间激起惊涛骇浪。 众人纷纷望向幽王,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那华美至极的男子幽幽一抬眼,似有一阵寒风拂过,透着隐隐的杀气,“怎么,谁有意见?” 话音刚落,广场上竟接连响起了几阵瓷杯落地的声音,连夏浅薇也差点没有握稳手中的茶杯。 心中立刻升起几分不安,可她却不知该如何阻止那任性妄为的男子,只希望这又是他捉弄众人的戏码。 “哦?幽王终于想要成家了,陛下不是早就惦念着这此事?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能入得了幽王的眼呢?”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她轻轻挑了挑眉,心中却琢磨着慕珑渊的意图。 笑话看够了,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慕珑渊将众人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迎上了太子慕元那冰冷与恼怒交杂的视线……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宣誓主权 在场众人皆是心思各异,倘若幽王说的是真的,那么被他看上的女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那幽王府就跟鬼门关一样,进去了难道还想要出来? 莫非是哪家的小姐得罪了幽王,所以他才想着用这种办法来折磨人家姑娘? 众人越发觉得这个目的才符合慕珑渊一向的行事风格,可辰皇却不以为然,他的面上写满了惊喜,仿佛已经忘记了方才的笑话。 “好好好,你也早就该成家了,父皇今日就替你赐了这门婚事!” 原本最让辰皇头疼的便是我行我素的慕珑渊,正苦于不知该赐些什么定定他的心,谁能想到柳暗花明,只要成了家,难道他还能那般轻易就抛弃一切去了别人的领土? 一时间气氛竟紧张了起来,贵女席面上一片忐忑,虽说幽王殿下的容貌着实迷惑人心,但一想到他手上染的鲜血以及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又实在让她们望而生畏。 夏浅薇本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她定定的盯着自己眼前空无一物的茶杯,早已心乱如麻。 可刹那间,四周的窃窃私语噶然截止,仿佛连原本徐徐的夜风也瞬间藏了起来。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随后,夏浅薇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华美的靴子。 时间好像就此静止了一般,熟悉的龙涎香迎面而来,那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让她的身子有些微微僵硬,随后,一双好看的手竟是端起了她桌上的茶壶,亲自为她满了一杯。 夏浅薇缓缓抬起眼,顶着那股巨大的压力迎上了慕珑渊那自负又温柔的眸光。 “丫头,余生请多指教。” “……” 这声音好似从云端传来,她起起伏伏的心跳在这一刻如同那落定的尘埃。 耳边又是一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叹声,喧哗的潮水汹涌而起,可慕珑渊置若罔闻,那个眼神好像在告诉夏浅薇,这次,任凭她如何聪明也无处可逃了! “且慢!”谁知,席面间竟有人站了起来,众人只见定兴侯府的魏将军面色阴沉至极,而座上的皇后已然反应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陛下不久前已经答应了魏将军与永乐县主的婚事,君无戏言,不如幽王……” 皇后为难的笑着,可不等她把话说完,慕珑渊却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圣旨呢?本王怎么不知此事?” 连辰皇也才回过神来,他有些茫然的看向皇后,此事他尚未决断,何来的圣旨? 魏鸿杰对夏浅薇本是志在必得,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幽王,他倒不觉得对方是真心实意想要娶那被退了婚的小县主,难道,是冲着侯府来的? 眼下整个京都都知道魏鸿杰求娶夏浅薇之事,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幽王抢了人,从今往后,定兴侯府要如何抬起头来? 一向沉稳的定兴侯爷终于按耐不住缓缓开了口,“幽王殿下这般尊贵之人,理应娶个贤良淑德,冰清玉洁,才华横溢的高门贵女,永乐县主着实配不上殿下。” 冰清玉洁?这话简直将夏浅薇贬无可贬! 只见慕珑渊幽幽挑了挑眉,他嘴角一勾,众人暗道不妙,以往幽王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他想杀人了。 “在侯爷眼底,她既不贤良淑德,又不是高门贵女,所以魏将军是有什么隐疾不成?”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了一阵忍俊不禁的声音,定兴侯爷这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一起贬了? 只见侯府的几位男儿皆变了脸色,可慕珑渊一点儿也不打算给他们留点颜面,立刻又补了一句,“永乐县主是个大度之人,改日,本王让她到府上给魏将军号个脉!” 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已然宣誓了主权,丝毫不把定兴侯府看在眼底。 面对刻薄的幽王爷,谁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魏鸿杰战功赫赫又如何,能比得过幽王立下的汗马功劳? 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敢跟幽王抢人…… 众人心中齐齐升起这么一个念头,要知道原本定兴侯府三位出众的少爷就已经让不少人眼红,如今镇国府还没有他们的风光,也应该有人来挫挫魏氏的锐气了! 皇后已然感觉到辰皇的犹豫,一个慕珑渊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再加上一个夏浅薇,此时此刻,她终于有些后悔迁怒于那个丫头。 “陛下,难道您忘了毛道长的话了?永乐县主的命太硬,若真成了皇家的人,只怕会克得皇室鸡犬不宁!” 皇后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辰皇看着夏浅薇那张美得令人心颤的小脸,当初若不是忌惮她这天煞孤星的命格,这样一个倾城的小美人,他早就收于六宫之中,弥补当初错失秦玉容的遗憾了。 虽然皇后极力掩饰,但慕珑渊还是听见了,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那么皇后以为,让她去克谁比较好?” “……” 众人不由得看向魏鸿杰,皇后娘娘极力阻止幽王与永乐县主的婚事,可方才,她明明是想成全魏将军的。 莫非,这又是一个伴君如伴虎的迷局?只怕定兴侯府马上就要成为下一个镇国府了! 简单的一句话,立刻挑起了定兴侯府与皇后的芥蒂,作为旁观者的卫玄麒真是大开眼界,这个幽王果真毒辣,他莫不是想让两个眼中钉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卫玄麒如大多数人一样,丝毫不相信慕珑渊对夏浅薇的真心,只怕他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暗度陈仓……” 此时夏柔纯恨恨的看着夏浅薇的方向,不由得想起金王后的话语,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这其中并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道没有人发现,幽王看那个贱人的眼神,那是男子对于心爱之人的怜惜与维护! 凭什么,凭什么连一向不近女色的幽王都对夏浅薇青睐有加?! 突然有双大手在桌下紧紧地扣住了她,下一秒夏柔纯惊恐的发现,卫玄麒竟用一种危险至极的目光看着自己,如同狂风暴雨的前夕。 “你又瞒了我什么?” 他若没有听错,夏柔纯好像早就知道慕珑渊与夏浅薇的关系! 眼前的女子那闪烁的目光已然证实了他的猜想,夏柔纯只觉得他抓得自己的手生疼,“是,是金王后说的,夏浅薇是幽王的人……”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 她的选择 眼见着这场夺人大战,即将由幽王胜出,一直沉默的太子慕元却忽然轻笑了一声,在那一片疑惑的目光中他抬起眼望向辰皇。 “父皇,母后,永乐县主可是皇祖母捧在手心里的人,她的婚事理应由皇祖母做主,亦或者,要听听她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顿觉有理,而慕元已然用一种温和的眼神看向夏浅薇。 要想摆脱慕珑渊的纠缠,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没有人知道,慕元放在席面下的双手已经不知不觉紧紧握起,这次确实是他疏忽了,那日之所以会贸然闯入御书房与父皇发生争执,是因为有人给他传了错误的消息,说父皇正在起拟赐婚的圣旨。 倘若他不立刻赶去,玉玺一盖,任谁也无法扭转乾坤。 现在想来,自己是中了陷阱!谁会想到他好不容易安插进父皇御书房中的眼线竟背叛了他,被罚之后,那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辰皇命人将东宫看管了起来,若非今日的践行宴,他根本无法见到皇后。 很显然,慕元已经料到皇后将此事迁怒于夏浅薇,所以才打算将她送到魏鸿杰的手上! 此时皇后也不愿意再意气用事,她亲切的看向夏浅薇的方向,“太子说得对,永乐县主之前不是跟本宫提过,很是欣赏魏将军?还是说,县主另有心上人?” 皇后这话既给了自己台阶下,又给了夏浅薇选择的余地,显然是想说只要她不选幽王,皇后便不再追究她迷惑太子之罪! 无数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了夏浅薇的身上,可众人却明白,永乐县主怎会那么想不开? 夏府无权无势,幽王若想灭了夏氏一族,就跟捏死只蚂蚁那般简单,将来若是在幽王府受了气,根本无人能为她撑腰。 可不知为何,众人心中还是有种隐隐的期待,毕竟每一次,永乐县主都那般出人意料。 只见这少女陷入了一阵沉默,慕珑渊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那从方才开始便平静得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这一刻,他竟有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 “丫头,本王为了你舌战群雄,若你不答应,本王将来如何领军?” 他往前跨了一步,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若是从前,夏浅薇定会觉得这个人着实没有诚意,眼下居然还在乎他的颜面。 慕珑渊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他轻皱着眉头静等着夏浅薇回应,可心中却有个声音不受控制的响起,难道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肯接受他? 正当慕珑渊伸出手去想要碰触眼前的少女,谁知夏浅薇竟往后退了一步,这一瞬间,他有了种难以形容的心慌之感。 看着这一幕,慕元的眼前不由得一亮,慕珑渊真是异想天开,他以为如此便能得偿所愿? “慕珑渊。” 夏浅薇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叫他的名字,眼前的男子竟不由得收敛了表情安静下来。 “想要你命的人太多,而我这个人贪生怕死,将来若是有朝一日你身陷囹圄,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一起死的,你可想清楚了。” 她不会再为一名男子舍身忘死,若想娶她,就该知道她不是那等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之人。 幽王想要的忠诚,她不会有。 “……”这个丫头居然还记得当初他说要拉着她一起万劫不复,是被吓住了么? 真不知自己为何瞎了眼看上这么现实的一名女子,要知道堂堂幽王一挥手,就会有无数人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而她,是第一个敢说要逃的人。 夏浅薇见眼前的男子安静了下来,心中已然有些庆幸,他若是能立马反悔,从此不再纠缠她这个自私自利之人,那真是谢天谢地。 谁知,慕珑渊很快无奈的轻笑一声,突然抓住了夏浅薇的手腕将她往身前一带,“知道了,若遇危险,你拿本王当垫背就是了。” 这一瞬间,四周已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慕元眸色一僵,他听不见夏浅薇与慕珑渊说了什么,却能看见那少女脸颊那不知何时已经飞上的两片红霞。 然而,众人只看见慕珑渊又露出了一副阴冷至极的表情,牢牢的钳制住那有些错愕的永乐县主,这架势哪里像什么你情我愿,反而有种强人所难的味道。 四周很快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夏浅薇瞬间就明白了慕珑渊忽然变脸的缘由。 “皇上,您看,幽王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胁迫了永乐县主,若是传扬出去,恐怕百姓会说我们皇家仗势欺人。” 皇后压低了声音在辰皇耳边说道,却不想这时,夏浅薇突然迎上了她的目光,连慕珑渊都感觉到她身上气息陡然一变。 在皇后逼她认命,要将她赐给魏鸿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情义可言。 她从来都只是自己,为了达到目的才选择站在太子的阵营,而皇后显然看错了她。 夏浅薇不是任何人的棋子,又岂会任由摆布? 其实皇后说得对,太子太过冲动,在他将与皇后多年的布署告诉她的时候,夏浅薇的手里就已经有了致胜的王牌。 她从未想过坐以待毙,这两日的安分守己不过只是想给皇后一个机会,爱子心切人之常情,可一旦冷静下来之后还是打算赶尽杀绝的话,那她们之间就再无合作的机会。 但显然,哪怕就在方才,夏浅薇也已经看见了她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皇后眉头一蹙,那个丫头的眼神是何意思? 众人只见夏浅薇忽然展露了一道灿烂的笑颜,顷刻间哪怕是周遭的绚彩华灯与满天星辰,也瞬间黯然失色。 “臣女本已决意长伴祖母与父亲膝下,却不想幽王殿下抬爱,承诺愿以东海夜明珠,苍山还魂草,曾侯乙编钟以及红潭血珊瑚为聘,诚意可贵,臣女受宠若惊,在此谢主荣恩。” 她的声音清澈得如同林间山泉,透着一股隐隐的愉悦,丝毫没有任何被胁迫的样子。 话音刚落,四周原本寂静无声,可下一秒又传来一阵阵惊呼。 “……”此时慕珑渊的嘴角似有几分僵硬,这丫头,论趁火打劫的本事简直比他还高,他何时说过有那些聘礼了? 夜明珠和血珊瑚也就罢了,那苍山还魂草生长于绝壁之上,且二十年开一次花,据说花开后方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而那曾侯乙编钟,出自两百年前的铸造大师鲁氏之手,可早已因为各国动荡被沉入了海底! 她是真的想嫁他吗?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贞妃被贬 方才原本忐忑的贵女们此时心中除了嫉妒再无其他,幽王为了娶一个被退了婚的小县主,居然那么大的手笔! 每一件聘礼都是价值连城的稀释宝物,有的更是闻所未闻,只是听周遭那些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她们才知道幽王允诺的东西是何等旷世之物! 夏浅薇她何德何能?一个被镇国府冷大少爷丢掉的弃妇,居然能让幽王殿下这般另眼相待? “你这丫头,也是爱自寻麻烦。” 慕珑渊再看向夏浅薇时,脸上已然展开了一道足以与日月争辉的笑意。 成为幽王的未婚妻子,等同于昭告天下,他们有了新的报复对象。杀不了幽王难道还杀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所以他才要做出那副冷酷的模样让众人以为,夏浅薇是因为害怕他的暴戾所以才不得已答应这门婚事。 没想到,这丫头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变成了一个痴心男儿,顺带狠狠的讹了他一笔! “我不过是不喜欠人情罢了。”夏浅薇感受着那股温暖的眸光,两人四目相对,这世间果真无常,她努力了这般久只想离幽王远远的,可到头来,还是站到了他的身边。 可让夏浅薇惊讶的是,这种感觉居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就在这时,席面上的金国王居然大笑出了声,他的心情好似瞬间变得愉悦至极,待一阵畅快淋漓的酣饮之后,他已然看向心情复杂的辰皇。 “此等良辰美景,夜下璧人,孤王真想多留几日,好见证我这幽王表弟的大婚之礼!” 多留几日?那还不得闹翻了天? 辰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回了神,他分明感受到了慕珑渊的催促之意。 “既然如此,朕允了,不过需待太子大婚之后,再择吉日。” 等太子大婚? 慕珑渊眉头不由得一蹙,而一旁的夏浅薇分明听见他不满的啧了一声,随后嘟囔道,“太子妃都被赐给慕昭了,等到何时?” 夏浅薇从前怎么不知道慕珑渊的耐心只有这么一点儿?谁知,他又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别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待王爷集齐了聘礼再做商议!” 慕珑渊眸光一闪,看着夏浅薇那似有些许羞恼的表情,原来她提出那般无礼的要求,竟是为了拖延婚期? 众人此时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疑惑极了,他们的表情明明是相互嫌弃得紧,却非要凑在一块儿,今后的京都怕是不消停了! 然而,却没有人发现太子慕元的眼中已然泛开了一抹阴霾的冷光,原本如春风沐雨般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凛冽。 而对面的卫玄麒,从方才开始便不住的用他的食指来回滑动着杯沿,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夜色渐沉,这场风波不断的践行宴终于接近了尾声。 辰皇似是有些微醺,由御前公公扶着回到了他的真龙殿内,却不想,昏暗寂静的长廊里竟是等候着一名久违的妃子。 “贞妃娘娘,这么晚了陛下回宫定是要歇息的,不如您明日再来。” 却不想,贞妃一个冷冰冰的眼刀飞去,这小公公哪里还敢说话,只觉得许久未见,贞妃娘娘还是一如从前那般不解风情难以相处。 要知道这后宫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柔情似水,就像最近得宠的兰婕妤一样,光听声音都惹人怜爱。 可贞妃却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严肃冷漠的面孔,难怪陛下不喜欢。 然而当辰皇一出现,贞妃不顾阻拦立刻迎了上去,“臣妾参见陛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六殿下不能娶云国公主!” 此时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贞妃娘娘难道不知陛下的心情不佳?居然一上来便如此咄咄逼人! “住口!此处何时有你说话的余地?居然想让朕出尔反尔贻笑大方?”原本无处发泄这一腔阴郁的辰皇立刻被点燃了怒火,那个不成器的六皇子也就罢了,连他的母妃也如此不知好歹! “若那水性杨花的云国公主成了皇妃,那才真会让皇室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贞妃的眼中跳跃着犀利的火光,一想到这些日子她为了选出一个适合自己皇儿的妃子,可谓是煞费苦心,怎料到头来,陛下居然将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强塞给了他们! 明明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从今往后他们还要好生照料着那云国公主,将来生下了孩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屈辱,只怕后半生,他们都无法抬起头来做人! 贞妃一向有着自己的骄傲,可此刻面上满是动容,她咬着牙缓缓跪了下来,“求陛下收回成命!臣妾这是第一次求您,这些年臣妾不争不抢,只希望六殿下成家立业,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臣妾定会彻查此事,找出那孩子的生父……” 看着这张倔强无比的面容,辰皇的眼中已然弥漫开一股危险的杀意。 他为了应对四国盛宴,处处忍让,简直将一国之君的颜面都丢尽了,可他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黎民百姓江山社稷! 如今,连一个妃子都敢跑来责难他?他动不了金国王,难道还动不了自己宫里的人? 想到这,辰皇不由得冷笑出声,“好一个不争不抢,你们的尊贵体面是谁给的?竟如此自不量力,来人,贞妃以下犯上藐视皇威,立贬为嫔,且不得踏出宫门半步,直到六皇子大婚为止!” 他本想将贞妃打入冷宫,可很快又想到云国公主即将与慕昭完婚,眼下不合时宜,否则,就该杀鸡儆猴,看看还有谁敢无视他的威严! “陛下!” 贞妃哪里肯死心,她早就料到了最坏的结果,但宁愿死,她都要为自己的皇儿讨一个公道! 但很快,便有数名侍卫无视她的挣扎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辰皇的眼中毫无半点儿怜惜,他危险的环顾着四周,“若让朕再看见她,你们都提头来见!”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夜探真相 此时凤殿之内,亦是一片寂静沉重的氛围。 “送去东宫的口信,还是没有回应?”皇后的眼底凝固着浓浓的阴沉之色,脑海中不住的琢磨着夏浅薇与慕珑渊的事情。 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唯一想到的,便是太子瞒了她! 徐公公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他更不敢告诉皇后,方才前来复命的人说,太子殿下回宫之后便独自一人坐着,不论旁人说什么都置若罔闻。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皇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她原本并不是真的想要夏浅薇的命,倘若当时,那个丫头肯跪下来求饶,求她网开一面,那么皇后定会饶了夏浅薇这一次,并且想办法帮她摆脱魏鸿杰! 可就因为那个人说,夏浅薇此人不服管教,且不是诚心想要投靠在太子之下,稍加试探之后,皇后突然觉得甚是有理。 臣子就该有臣子的模样,那般倔强不肯低头,将来若真成了太子的人,只怕还会左右太子的决断。 皇后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一怒之下决定弃了这颗无法掌控的棋子! 可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这般恩将仇报,回头就忘了太子对她的信任,转而投奔了幽王! “皇后娘娘,方才陛下龙颜大怒,将贞妃贬为嫔了!” 听见这个消息,皇后立刻蹙了眉头,“本宫早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就范,但没想到还是这般耐不住性子,也难怪,会把儿子教成那样。” 听这语气,徐公公就知道皇后不打算插手,只能让贞妃娘娘自食其果了。 这一夜,多少人辗转难眠。 云国公主的行宫里,原本好不容易在一阵忐忑中沉沉睡去的夏柔萱忽然睁开了双眼,“翠儿,快,快唤御医来……” 腹中再次袭来一阵隐隐的疼痛,夏柔萱知道,这个孩子如今是她保命的关键,倘若孩子没了,她就更加一文不值了。 这时,紧闭的宫门幽幽打开,夏柔萱一抬眼,差点没惊叫出声。 “怎么了?妹妹这是睡得不安稳?托你的福,本太子妃今夜也合不上眼呢。” 夏柔纯的脸上带着妩媚至极的笑,可在夏柔萱的眼中看来,却如同在黑夜中寻找猎物的毒蛇,残忍而狰狞。 只听扑通一声,她惊惧的跪了下来,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姐姐饶命啊!萱儿知道错了,萱儿再也不敢了……” “这是做什么?处心积虑要保的孩子,不怕跪没了?”夏柔纯渐渐收敛了笑容缓缓靠近,她的手中竟还捧着一碗药汁。 夏柔萱瞳仁一缩,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这幅狼狈的模样,让夏柔纯觉得可笑至极,她也知道怕? 重重的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面上,那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在那忍不住往后退缩的夏柔萱身上,“这个孩子……是四皇子慕严的吧?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就觉得奇怪,为何之前某一日,夏柔萱突然领着辰国的四皇子前来,说要与他们合作,原来那会儿就已经勾搭上了! 而且这个贱人明明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做掉这个孩子,却非要留到今日丢人现眼,差点坏了大事! 夏柔萱的目光闪烁不已,她不安的看着桌上的那碗汤药,而夏柔纯自然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本宫特地命人熬的安神汤,不过待会儿,它很可能就要变成堕胎药了。” 此话一出,眼前那狼狈的女子脸色惨白的摇着头,夏柔纯终于露出了那种厌恶至极的表情,“说吧,慕严还让你做了什么?” “他……” 谁知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夏柔纯面色一变,立刻冷声道,“什么人?!” 然而当她追出来,竟是发现一名面容英气可身上的宫服却撕了几道口子的妃嫔。 而此时往窗外望来的夏柔萱却是慌张的低呼了一声,“贞、贞妃娘娘?!” 贞妃?那不就是辰国六皇子的母妃吗? 夏柔纯柳眉一蹙,这么说方才她们的对话,这妃子全都听见了? “公主认得臣妾最好,请与臣妾一同到陛下面前澄清一切!” 贞妃眼下已然冷静了许多,她好不容易才挣脱宫人的监视潜入此地,就是为了追问清楚这孩子的身世,而她方才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却不想夏柔纯竟是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罢了,弄死的话,相信陛下也不会追究吧?” 什么?! 贞妃有些错愕的看着那被称为活菩萨的云国太子妃,着实没有想到对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可下一秒,那绝美的女子眼中迸发出一阵杀意,只见一条细如手指的小蛇竟是从她的袖中飞出,贞妃还来不及反应,便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 习武之人最是敏锐,这蛇显然有毒! “有刺客!抓刺客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附近的守备,只见那条毒蛇得手之后,又瞬间钻回了夏柔纯的衣袖里。 说时迟那时快,贞妃一个跃身落到了赶来的侍卫身边,竟猛地抽出了对方腰间的长剑,银光一闪,那股鲜红的温热当即喷涌而出。 “啊?这,这是……” 只见贞妃竟是咬着牙生生砍下了自己的左臂,就在方才她想起了慕昭曾说过,马场里有数名死于蛇毒的侍卫。 难道,与云国的太子妃有关?! 夏柔纯着实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妃子竟这般勇猛,她看着地上的断臂,以及已经团团将此地围住的辰国宫卫,当即灵机一动。 “娘娘为何要杀我们?”她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难道是因为不同意这门婚事?可公主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娘娘怎能如此狠心?” “你……”哪怕贞妃果断的砍了左臂制止毒素攻心保住了一条命,但还是受其影响,视线立刻模糊了起来。 该死的,她怎么如此大意? 随后,这满身是血的妃子往前一栽,耳边已然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动静,“快,快禀明陛下,宣御医——”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 证据确凿 天还未亮,太子东宫却有一道被侍卫拦住的身影。 “六殿下,太子还在受罚之中,无法见任何人,请殿下速速回宫!” 此时的慕昭哪里顾得了其他,他的母妃昨夜被下了牢,可所有人皆是缄默其口,无人肯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隐约猜到定是为了与云国公主的婚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求辰皇谅解,整个宫中如今只有太子才能帮他! “父皇只是不允许皇兄踏出宫门,可没有不允许旁人进入!让开,否则别怪本皇子不客气了!” 眼见着慕昭作势就要挥舞自己的拳头,其中一名侍卫迫于无奈终于开了口,“是太子殿下交代的,六殿下不能进去!” 什么? 慕昭眸光一闪,显得十分错愕。 皇兄不愿意见他?这怎么可能,难道母妃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这男子渐渐安静了下来,此刻的慕昭终于不敢再肆意妄为,明知太子不久前刚刚触怒了皇上,眼下要他出面为自己的母妃求情,等同于要他再次忤逆皇上的命令。 四周的侍卫见六皇子低着头在宫门口徘徊着,没有再做出其他鲁莽的举动,便对视了一眼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 慕昭从未像现在这般绞尽脑汁的去思考一件事情,他必须让皇兄看见他的诚意,哪怕在这儿站到天荒地老,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灿烂的阳光已经挂在了枝头,眼见着即将晌午,东宫门口那如同雕塑一般的男子额前早已覆满了薄汗。 今日的皇宫十分奇怪,竟没有多少宫人路径此地,慕昭差点儿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明明知道每耽搁一刻钟,他的母妃就多一分危险,可自己除了等,却是无能为力。 终于,前方传来了那熟悉无比的声音。 “让他进来。” 慕昭面上一喜,他就知道皇兄不会坐视不理!这终于看见希望的男子忍着双腿的麻木迈开大步,恨不得立刻飞到慕元的面前。 却不想,待他一路狂奔到大殿之中,竟发现早已有两名大臣在那儿等着。 他们究竟是从何处,又是何时进入东宫的? 此时慕元就坐在一旁,他低垂着眼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知为何,慕昭竟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许陌生,却说不上与平时有何不同。 “皇兄,我母妃究竟犯了什么事儿?若是为了云国公主……我娶她便是了。” “贞妃,昨夜打昏了守卫潜入了云国公主的寝宫,还伤了卫太子妃。”慕元的声音淡淡的传来,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有一种不加掩饰的疏离。 慕昭眉头当即一蹙,“这怎么可能?母妃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至于冲动至此,在国家大事面前她怎会不知道轻重……” 然而话还未说完,慕元竟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你说的,真是贞妃娘娘?” 谁都知道六殿下的性子像极了贞妃,两人同样的鲁莽,若知道孰轻孰重,昨夜贞妃也不会拦下辰皇,求他收回成命了! “……”慕昭面上一窘,不由得想起每每自己的母妃在气头上时,谁也拦不住的画面。 “这一次,只怕皇兄真的帮不了你了。” 哪知道,慕元的声音立刻让他回过了神,一向温柔和善的皇兄此时看着他的眼神,竟有种别样的深沉。 不等慕昭开口,一旁的两名大臣终于严肃着表情说道,“贞妃娘娘前些日子一直私下暗中联系微臣等人,此事不知六殿下可是知晓?” “母妃她……并未与我提过。”这一刻,慕昭心中的不安越发放大。 只见眼前的大臣眼中流露出几分犀利,轻蔑的笑了笑,“贞妃娘娘要我等全力支持六殿下,为她办事,为殿下效力!” 话及此处,慕昭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是想说,母妃暗中拉拢朝中大元,为他扩展势力,其中的用意和野心昭然若揭! “笑话,我母妃已经与世无争多年,她为何突然要这么做?” “这可就要问问六殿下了,是否与贞妃娘娘提过,不愿居于人下?” 这两名大臣瞬间将矛头指向了慕昭,“正因为如此,贞妃才要如此用心的为殿下挑选皇妃,才会对陛下的赐婚如此不满,因此恼羞成怒,打算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面对这样的咄咄逼人,慕昭当即怒不可遏,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胡言乱语!在宫中杀人,杀的还是云国公主与太子妃,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然而,这两名大臣却是阴阳怪气的回了句,“兴许有人与她里应外合,自以为能做得天衣无缝呢?” “你们……”慕昭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那架势仿佛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上一顿! “住手!”这时,一直沉默的慕元终于开了口,他再看向慕昭时,眼中的失望令人心惊不已。 难道皇兄信了他们的鬼话?不,他明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从未争过什么,倘若母妃真有这个心思,怎会不温不火如此多年? 随后,一份密函却是出现在了太子的手中。 “这上面是朝中的几位大元联名书写,指认贞妃威逼利诱,迫使他们为其效力的证据,倘若我将这份密函交给父皇,六皇弟可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怎样的下场?” 证据? 慕昭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一把夺过了这份密函,他打开一看,上面竟是一条一条事无巨细的罗列出了贞妃的恶行,其中更有她买凶追杀不肯配合的官员之事。 慕昭的手似有些许颤抖,一时间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慕元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慕昭僵硬的肩头,“回去吧,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若你安分守己,还是可以继续做你的皇子。” 啪的一声,谁也没有想到,慕昭竟突然拍开了慕元的手。 “大胆!六殿下,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举动惊得旁边的大臣忍不住怒斥出声。 却不想,身材魁梧的六皇子,此时居然微红了眼眶,有些茫然的笑看向一脸平静的慕元。 “所以皇兄……到头来,你并不信我?”这声音难以抑制的颤抖。 “不是不信,而是证据确凿。”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幽王吃醋 一直以来,慕昭都觉得太子像极了那普洒大地的晨光,温暖而明朗,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他的脚步,让人无所顾忌,只要在他身边不论做什么说什么,永远都能被他所包容。 可这一刻,慕昭竟觉得如处梦中。 有个声音忍不住在脑中响起,眼前的这名冷漠的男子,真的是他的皇兄吗? “好,好一个证据确凿。” 许久之后,慕昭居然轻笑出了声,他慢条斯理的将这份密函重新折好,放回了慕元的手中。 看起来无比平静,可那紧抿着的双唇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臣弟……只说最后一次。我从未想过要取代皇兄,更从未要我母妃出谋划策,草菅人命之事我们从来不做,若有半句虚言,臣弟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及此处,慕元眸光一闪,喉间似有些许哑然。 他刚想说些什么,而那倔强的男子却已然背过身去,“母妃的事情,皇兄就不必管了,臣弟绝对不会拖累任何人!”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昭阴冷的瞥了旁边那两名神色古怪的大臣一眼,随后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子的东宫。 “殿下就这么让他离开了?这六皇子实在是目中无人!这种情况下就该认罪伏法,太子殿下就是太过心慈手软,才会让他这般冒犯!” 听着这煽风点火的话语,慕元却只是静静的望着慕昭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才淡淡的回了句。 “有劳两位大人了,本殿会小心的。” ……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低调的穿过街道,朝着幽王府的方向而去。 夏浅薇看着此时安静的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慕昭一改往日那种蓬勃的气息,仿佛浑身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双拳紧紧地握着,好似隐忍着莫大的情绪。 “殿下莫急,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今日汴国皇子离京,辰皇怕是无暇去处置贞妃,所以他们还有时间。 对面的男子这才缓缓抬起眼,却是对着她露出了一抹难看至极的苦笑,“永乐县主,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无权无势真的是这么糟糕的一件事情。” 就因为无权无势,所以旁人才会千方百计的防着你,觉得你付出的每一件事都是别有居心。 就因为无权无势,所以落难之时只剩落井下石,毕竟帮了你,也根本捞不到半点儿好处。 夏浅薇眼神微微一变,看来,六殿下与太子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可眼前的这名男子不说,她也不会问。 此时马车已经幽幽停下,待他们一下车,便有人在王府后巷里等着。 “永乐县主今日这般早,莫不是有麻烦事?”齐侍卫的脸色有些凝重,要知道辰国都传开了,如今永乐县主可是他们王爷未过门的妻子! 所以从昨夜开始,夏府的四周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了起来,连一只可疑的苍蝇也飞不进去。 只是齐侍卫不知道,究竟是哪个胆子大的,敢做第一个为难未来幽王妃的人! 然而当他看见夏浅薇身后的六皇子,表情不由得一变。 “……永乐县主,常来?” 此时慕昭也察觉到了古怪,都已经日落西山了,还早?那岂不是说明,以往永乐县主都是三更半夜来的幽王府? 夏浅薇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这个话题,然而跨进王府内院,却发现长廊上竟放满了堆着金银珠宝的雕花木箱。 齐侍卫似是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当即恭敬的回道,“都是朝中大臣送的贺礼。” 贺礼?婚期都尚未定下…… “幽王果真是人心所向。”慕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讥讽之意,反而有种落寞的味道。 一想到自己为了母妃的事情东奔西走,平日里有些交情的大臣却都避之不及,反观幽王这儿,明明人人嘴上说他如何的恶行昭昭,但一有奉承巴结的机会,全又不肯放过。 从前自己看不惯幽王的做派,而如今身处困境,方知错的人并非幽王,而是那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伪君子真小人! “所以,王爷打算都收下?”夏浅薇显得有些错愕,要知道以往慕珑渊从不给这些人讨好的机会,却不想齐侍卫别有深意的笑道。 “王爷说,这次被县主伤得不轻,他也要旁人尝尝出血的滋味。” “……”这么说,这些人还不是心甘情愿送的礼? 夏浅薇着实无奈,但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慕珑渊那咬牙切齿无处发泄的表情。 而越往里走,她竟有发现已经有数名丫鬟和家丁正在准备着大婚用的各种物件,让人不由得有种错觉,好像两人已经婚期将至了似的。 此时,那玄衣华服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手中捧着一束用红绸扎成的礼花出神,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这才回过头来。 那一刹那,慕昭看见了慕珑渊那异常愉悦的表情,顿时有些晃神。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眼高于顶的皇兄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可此时此刻,那张出众无比的面容居然带着温柔的笑意,可这份亲和却只给自己身边的这位少女。 然而,慕珑渊一见慕昭,眼中立刻又蒙上了一片冰霜。 “作为未婚妻子第一次上门,就带了别的男子?” 这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好像下一秒就要命人将慕昭丢出去似的。 夏浅薇好像已经习惯了慕珑渊的阴晴不定,“贞妃昨日被打入天牢,你可知缘由?” 这丫头……如今在外人面前,与他说话都不带敬语了? 也罢,从前也不见她有几分恭敬。 “此事怪不了任何人,她闯入云国公主的行宫意图行刺那卫太子妃,若非皇帝这两日顾不上她,岂会只是断了条手臂那般简单。” “你说什么?!我母妃她……”断了条手臂? 慕昭的脸色当即一变,为何没有任何人告诉他此事? 见他这幅模样,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他没有再理会那几乎要失控的男子,而是看向夏浅薇,“明日,命人去夏府为你量身,喜服也该准备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母子分别 夏浅薇分明感受到慕珑渊毫不掩饰的恶意,论落井下石的本事,他当第二何人敢做第一? 明知六殿下如今心急火燎情绪激愤,而他居然惬意悠哉的与她讨论起婚事来了。 “别闹,婚期还早,贞妃之事你知道多少?”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若不备着,到时候岂不要手忙脚乱?”慕珑渊有意左顾而言他,却始终不看那欲言又止的慕昭一眼。 他这幽王府可不是做善事任凭难民想来就来的地方,谁家的狗自然要谁人领去! 慕昭早有心理准备,谁都知道幽王与太子不对付,而他平日里总是为了太子打抱不平,从不与幽王来往,人家凭什么帮他? 想到这,慕昭当即定了定神,立刻双手抱拳朝着慕珑渊俯下身来深深的行了一礼。 “从前是臣弟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海涵,臣弟知道贸然前来请求王爷相助十分不合时宜,若非穷途末路,臣弟也无脸叨扰王爷,只求王爷高抬贵手……” 他的声音哑然,带着一种挣扎绝望的味道。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慕珑渊才平静的将手中的礼花放了下来,他分明看见慕昭的双手似有几分轻颤。 只怕这一日,他没少吃闭门羹吧?总算是学乖了点。 “贞妃中了毒,为保命才自断一臂,她在牢中受了点刑,还活着,但就算救出来了,也活不了多久。” 什么叫活不了多久? 夏浅薇看着慕珑渊的表情,便知道他话中有着另一层含义。 “六殿下请速速回去准备,今夜我们便去天牢里一探究竟。” 不等慕昭反应过来,他便见夏浅薇朝着自己使了个眼色,此时也顾不得深想,再次朝着慕珑渊行了一礼便转身大步而去。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阴沉着表情看着眼前这自作主张的少女,“天牢是什么地方,你们想去就去?本王可没有说要帮他!” “王爷不是已经帮了?这天底下,也有王爷去不了的地方?”谁知,夏浅薇竟是轻轻笑了笑,她早就猜到,慕昭在踏入幽王府的那一刻,慕珑渊心中就已经默许了一切,正如他所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他不过就是想刁难一下慕昭,这个人喜欢看别人煎熬的样子,夏浅薇早就摸清了他的底细。 人人都说幽王横行霸道,可实际上,他弄死的皆是那些贪官污吏,真正廉政清明的好官,他可是一个也没碰。 不过,偶尔还是会装出一副恶人的面孔戏弄那些迂腐的文臣,幽王的兴趣不多,所以他乐在其中。 因此慕昭这样的耿直之人,慕珑渊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丫头,你该不会真把本王当成好人了?”谁有困难就把人往他的王府领,慕珑渊觉得夏浅薇的这个习惯不好。 “贞妃中的是蛇毒?”需要断臂保命,夏浅薇已然猜到是夏柔纯所为,而慕珑渊方才没有说出来,恐怕是担心慕昭冲动的性子会打草惊蛇。 只见夏浅薇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那眼底流淌开的冷意没有逃过慕珑渊的双眸。 他好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云国的太子与太子妃,好像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恩爱,这位养蛇的美人已经独守空房多日。” 夏浅薇已然感受到慕珑渊的试探,她直接避开了对方的目光,“王爷什么消息都收,不累?” 虽然宫中遍布阎幽军的眼线,但卫玄麒是什么人,岂会那般容易就被抓住把柄,只能说慕珑渊暗中花了点心思调查他们。 可眼前的男子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他这消息是从什么茶楼里听来的似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王爷说得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臣女先回去了,等王爷消息。” “……”等等,她方才是不是对他无礼了? …… 是夜,冰冷的天牢里,潮湿的牢房中半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妃子,她的左臂只是被简单包扎了一下,此刻似乎还隐隐往外渗着血。 “母妃?!”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贞妃瞬间睁开了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牢外的年轻男子。 只见慕昭一身黑衣,面上写满了震惊朝着她伸出手去。 贞妃面上一喜,艰难的挪了过去,“你怎么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走!” 借着昏暗的烛光,她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人,其中一人的身形像极了…… 这一刻,贞妃已然明白了什么,自家皇儿平日里总是数落幽王,见不惯他的阴险毒辣,可如今她们母子落难,竟只有幽王肯出手相助。 “母妃,究竟发生了何事?快,这是永乐县主给的止血散,儿臣会向父皇求情,很快就能放您出去。” “不,你立刻回宫,母妃的枕下放了样东西,你拿上它离宫去,永远也不要回来!” 这是何意?母妃这是要逃走? 慕珑渊当即与夏浅薇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那冰凉的手不舍的抚向慕昭的面庞,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哪怕上刑时也没有流半滴眼泪,可这一刻晶莹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本想看你娶妻生子,母妃这一生就足矣,昭儿,什么也别问,更不要想着帮母妃报仇,离开这儿,替母妃去看看草原,看看大山大河,就当你报答母妃了!” “不,儿臣怎么可能丢下您?我去求皇兄,不,我去求皇后,母妃千万不要放弃!” 谁知啪的一声,贞妃突然脸色一变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慕昭错愕的看着她那冷厉的表情,着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而贞妃已经收敛了神色,随后凝重无比的望向夏浅薇和慕珑渊的方向,竟是郑重的朝着他们跪了下来。 “娘娘,万万不可!”夏浅薇立刻迎上前去想要制止她,可牢中的妃子却歉意的来了口,“事到如今,只有王爷与永乐县主愿意帮他了,本宫有一不情之请,希望王爷能够将六殿下送出京都,走得越远越好,大恩大德,本宫只能来世再报!” 随后,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几乎是含着血泪求道,“若王爷与县主不答应,本宫就不起来,求你们了!” 这悲恸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慕昭的耳边,他动容的望着这一幕,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这到底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真正面目 贞妃行宫后方的梅林里,从地牢离开的三人已经拿到了她枕下的东西。 慕昭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里面竟是装着一叠地契和银票,这些是当初贞妃入宫的时候,她的母亲给的防身财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地图。 只见地图上标着几处地方,皆是风景宜人的世外胜地,慕昭已然猜到自己手中捧着的是贞妃的梦想。 夏浅薇看着夜色下这名男子自责的表情,缓缓走上前去,“殿下,事不宜迟,娘娘希望你马上启程。” 却不想,慕昭深吸了口气摇摇头,“县主,我不走。” “不走?那你想要如何?”慕珑渊挑了挑眉轻轻笑道,语气里透着几分讥讽,连闯入天牢的本事都没有,他留下来莫不是想跟着贞妃一起死? 然而慕昭却是坚定的迎上了他的目光,“王爷就当我不孝,慕昭无法背负着这么多的疑问抛弃生母离开皇宫,就算走了,等着我的也不会是什么自由的世外桃源,而是漫长的煎熬岁月,若不能救出母妃,我宁死也不苟且偷生!” 夏浅薇看着慕昭视死如归的模样,只怕他不明白,真相对于他来说太过残酷,兴许还会让他怀疑自身,贞妃就是不愿他面对那样的痛苦,所以才选择独自背负这一切。 “抱歉,殿下……”夏浅薇的手已然伸进了袖中,她答应过贞妃定要让慕昭活下去,对于将死之人的托付,她不能辜负。 正打算一针让慕昭昏迷,却不想下一秒,慕珑渊却是制止了她的动作,“真正自私的人是贞妃,是生是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夏浅薇眉头不由得一蹙,便见慕珑渊从怀中抽出了一份密函交给了慕昭,那男子打开一看,面上立刻露出了惊喜和感激的笑容。 “多谢幽王殿下!这份情,将来慕昭定会还你!”他迫不及待的揣着这份密函转身而去,夏浅薇眸光一闪,那个方向…… 他要去见皇后? 慕珑渊已然感受到了夏浅薇投来的深沉目光,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幽远的眺望着慕昭离去的背影,“他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贞妃岂能替他决定未来的路?与其余生都在悔恨之中度过,不如死个明明白白。” “你还知道什么?”夏浅薇分明猜到,慕珑渊已经将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却非要慕昭亲手去揭开。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又露出了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连自己的母妃已经病入膏肓都不知道,过去的慕昭活得太过轻松,贞妃暗中治病服药已有数月,是绝症,没剩多少日子。”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的想为自己的儿子选个可以共度一生的好姑娘,却不料遭此劫难。 贞妃是冲动,但若非命不久矣,她也不会拼尽一切去求皇帝改变主意。 而那份密函,是慕珑渊暗中命人跟着那几名揭发贞妃的大臣后得到的消息,原来他们早就被收买了,当初贞妃私下联络,全是为了调查马场上慕昭被刺杀一事。 作为母亲,她有着强烈的直觉,更不能容许自己的皇子有半分的闪失,那几位大臣本就与她母族关系甚密,身在后宫中她只能拜托他们协助追查。 哪知道,却反遭背叛。 贞妃料想得没错,有人想要慕昭的命! …… 此时此刻,皇后的凤殿之中。 那雍容华贵的妇人不满的看着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清雅男子,这两日命人送口谕去,慕元都置若罔闻,眼下又突然出现,不是为了贞妃之事又是什么? “儿臣给母后请安。” “你的眼里原来还有母后。” 皇后越想越气恼,自己苦心栽培的太子居然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三番与她生嫌,难道他不知道,在这个世上,唯有她才能全心全意的为他谋划,不带半点儿私心! 慕元低垂着眼,一副任由她责难也不解释的样子。 待一阵数落之后,皇后才轻叹了口气,“贞妃此次犯下大错,你就莫要为她求情了,慕昭是个爱惹事的主儿,上次他私自用了那马药险些酿成大错,这样鲁莽之人,留着也没用!” 皇后说的,是上次卫玄麒以卫容恩的身份给了太子一个药方,说能让战马强健身躯所向无敌,可后来证实,那些药有着强烈的副作用,一旦投入军中,辰国所有的战马便会逐渐失去战力,后果不堪设想。 “母后怎知,此事是他自作主张?” 却不想,慕元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散发着少有的凌厉冷光。 皇后目色一闪,很快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当初你不是不同意吗?怎么,莫非是你授意的?” 一阵清风从窗外拂来,那如柳一般的男子好似笼罩在一片阴沉的乌云之中,叫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这一刹那皇后竟是有种错觉,好像眼前这浑身透着寒意与危险的男子,才是太子真正的模样。 只见慕元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虽是笑着,可却毫无温度,“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药,儿臣怎会不用?可是儿臣要让众人知道,辰国的太子是个堂堂正正的端方之人,不屑用那等不入流的伎俩,所以,才需要借由六皇弟的手。” “……”皇后顿时哑然,一时间没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只见慕元抬起手将额前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将那张温柔俊美的面容清晰的呈现在皇后面前,但那种令人忌惮的感觉,却让皇后觉得无比陌生。 “儿臣知道,以六皇弟的性子,他为了帮我分忧定会偷偷将那马药拿去使用,这一切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倘若将来发生了意外,一切的罪过,也会由他独自承担。” 他本就不是一个容易轻信他人的人,凡事都会留有退路,不会让自己受人诟病。 虽然后来被永乐县主制止了,但实际上,他已经保留了那份药方,倘若将来四国开战,在关键时刻他定会拿出来,为了赢,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 听及此处,皇后依旧有些晃神,“你莫不是为了要母后帮他,所以才……” 倘若太子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这心计和城府,未免也太深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幡然醒悟 偌大的凤殿之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好像正有一件隐藏了多年的神秘之物正慢慢揭开它的面纱。 “母后常常教导儿臣,要知人善任。六皇弟虽无权势,但他对儿臣的依赖和信任,才是忠诚的保证,儿臣需要一个鲁莽的帮手,可以替儿臣揽下一切罪过,正如同此次,父皇将云国公主赐给了他,让儿臣免于蒙受不白之屈。” 慕元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谈论的并不是他的手足,而是一件非常好用的东西。 皇后不由得往后坐了坐,她一直都知道太子的城府,殊不知他的心思早已深到令人意想不到,这么说来,留着慕昭确实还有些用处。 毕竟若要杀死太子的所有手足,也容易引人怀疑。 “但母后已经命人对贞妃用了刑,恐怕……”恐怕贞妃会将此事告知慕昭,难免会让他与太子生了嫌隙。 “母后不必担心,六皇弟此人不擅记仇,昨日儿臣拒绝了他,若母后肯出手拉他一把,他会加倍感念,不会有所怀疑。” 皇后思虑了片刻,也对,那个孩子没什么心机,耿直得很,太子叫他往东,他就不会往西。 见皇后似乎还有所犹豫,慕元又轻轻笑道,“贞妃如今断了一臂,待她出狱之后,儿臣会亲自照顾她几日。” 如此一来,慕昭就会更加感恩,继续做他忠心不二的仆人,而太子贤善的美名也会博得无数好感,以此抵消触怒父皇所犯下的过错,一举两得。 皇后听完觉得有理,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母后明日就去为贞妃求情,她吃了这么多苦头,能活着就该感恩戴德了。” 得了皇后的承诺,太子才行了一礼退出了凤殿,却不想拐角处却有一道阴影快速闪过。 “什么人?!” 慕元的脸色当即一变,沉声望向那阴暗的角落,但很快,却是一只野猫从花丛中窜了出来。 难道是错觉? …… “公主,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烛灯一灭,可夏柔萱却是捂着狂跳的心口躺在榻上,怎么也无法入眠。 太子妃说,贞妃活不了几日,就算她大喊这个孩子是四皇子的,也只会被当成疯子无人相信。 想到这,夏柔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慕严说了,他会保护她们母子,就算嫁给无权无势的六皇子只是权宜之计。 她不愿去深想这话中的真假,只知道眼下能活下来,才是最大的希望。 夜风徐徐,即将入夏的晚风越发舒适,朦胧间,却有一道危险的气息悄然靠近她的床榻。 “你在看我笑话,是不是?”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如同野兽嘶吼般的声音,夏柔萱顿时从睡梦中惊醒,下一秒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已然牢牢的钳制住了她的脖颈,将她压在榻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竟是看见了一张双目通红而狰狞的面容,那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慕、慕昭? 他怎么会在这里?! “唔唔……”夏柔萱拼命挣扎着,想要拍开身前的这名男子,可她哪里敌得过自小习武的慕昭。 “是你!都是因为你!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语无伦次混乱至极,好像透过她正看着别的什么人。 一向自带阳光正义凛然的男子,此刻却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夏柔萱的双眼已经渐渐翻白,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慕昭的手里! “救、救命……”本想大声呼救,可浑身的力气正随着被阻断的空气渐渐消失,耳边只剩下那疯狂的声音。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的,是不是?他骗了我这般久,你们,你们……” 什么太子?六皇子这是疯了吗?! 眼见着夏柔萱纤细的脖颈就要被当场拧断,却不想,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哼,银光破空劈下,生生划开了慕昭后背的衣甲。 “六皇弟,三更半夜擅闯公主寝宫,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此时慕昭已经生生受了这剑滚到了一旁,却见一身素衣的慕严不知何时就站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狼狈至极的慕昭,忍不住笑道,“六皇弟这模样,让皇兄想到了丧家之犬,怎么,终于被太子抛弃了吗?” 直到现在,慕昭的耳边依旧不住的回响着慕元在凤殿里所说的那一番话。 为何会是如此?原来一直以来,皇兄都只是在利用他,仅仅因为他蠢!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否则那么温柔那么宽容的皇兄,怎会是如此一个卑鄙阴险之徒?! 他不信,他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天知道慕昭这一路奔来摔了几次,往事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掠过,那天大的谎言如同致命的一剑,早已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脏,让他无从呼吸! 笑话,原来在皇兄的眼底,他不过只是一场笑话! “四殿下,救我……”此时榻上的夏柔萱大口大口的呼吸声,她楚楚可怜的拉住了慕严,惊恐无比的看着地上满背鲜血的男子。 这一幕,让慕昭终于醒悟。 原来云国公主腹中的骨肉,是四皇兄的?母妃当时什么都不肯说,是担心他卷入纷争? 如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哪怕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也不敢再轻易判定。 “公主别怕,我这就收拾他。” 慕严风轻云淡的丢了一句,而慕昭已然惊醒,不,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母妃还在天牢里等着他! 只见地上的男子一咬牙,随手抓过一旁的木凳朝着慕严丢了过去,随后翻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听砰的一声,那迎面飞来的凳子被慕严一把挡下,旁边的夏柔萱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怎么办?若是他说出去,恐怕……” 然而,慕严却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这个蠢货,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放心,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遭逢虐杀 无人的小路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跌跌撞撞,最后倚靠在一棵大树之下。 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麻木渐渐扩散向四肢,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该死!”慕昭暗骂一声,已然明白慕严的剑上抹了毒。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被逼得走投无路,以往这种情况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慕元,可如今,他已经不会再向皇兄开口求助了。 慕昭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只怕现在,就算自己倒在慕元的面前,他也不会救自己的吧? “谁?!”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黑暗之中,竟是缓缓的走出了三个人。 慕昭瞳仁当即一缩,警惕的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三兄弟,片刻之后才虚弱的笑道,“魏将军,真是好巧啊。” 哪怕眼前的三人皆是身穿夜行衣,但魏鸿杰那异常有辨识度的双眸,还是让慕昭认出来了。 毕竟天底下,很难找出一个人的眼睛这般有杀气。 “六殿下何时变得这般聪明?”魏鸿霖忍不住啧了一声,随后摘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张玩味的笑脸。 然而,魏鸿飞却是往前跨了几步,竟是一脚踩在了慕昭的肩头,那力道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放肆!你,你居然敢……”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可慕昭依旧咬着牙,想要推开魏鸿飞,可对方却如泰山一般纹丝未动。 四周的氛围渐渐蒙上了一片浓郁的危险之气,风声作响,魏鸿霖如同看着将死之人一般,可惜的叹了口气,“原来太子对六殿下的手足之情,也不过尔尔。” 什么?! 慕昭瞳仁当即一缩,猛地抬起头来,那个表情好像想要将魏鸿霖吃了一般。 对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佯装受到惊吓般拍了拍胸脯,“六殿下何必如此激动?要知道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的呢。” 机会? “多嘴!”魏鸿杰不满的瞪了自家玩心已起的三弟一眼,多说无益,虽然四周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无人会经过此地,但还是早些结果了六皇子,以免节外生枝。 魏鸿霖已然收到了他的警告,只能无趣的撇了撇嘴,“到底是个皇子,若死在这儿,怕不太适合。” 他嘟囔了一句,立刻上前打算劈昏了慕昭,却不想对方不知从何处来了力气,竟猛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正好划伤了魏鸿霖伸过来的手掌。 “嘶!” 眼前的三名男子立刻往后跳开,魏鸿霖阴沉着表情看着自己掌心正往外冒着血的口子,再看向慕昭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可怖的杀意,“看来,是我太仁慈了!” 这时,慕昭的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紧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魏鸿霖,“当初在马场行刺我的人……是你?!” 他听出来了,当时那么多的杀手,也有这么一个人说了句同样的话,这语调这口气,没错,就是魏鸿霖! 当时他不是借故没有参加练马?原来,他竟是藏身于刺客之中! “谁让你那般碍眼,你要不死,我如何能够亲近太子得到他的信任?”魏鸿霖冷哼了一声,没错,定兴侯府早就动了这个心思,他们明明安排了那么多人接近慕元,可却没有一个能得到他的器重。 后来魏鸿霖才发现,不论太子走到何处,身边总有一个慕昭,他什么事情都交给这位六殿下去办,哪里还需要别的仆从? 似乎是被这一刀激怒了,魏鸿霖的眼神如同正在狩猎猎物的野兽,不用想便知道他在琢磨着下一步要如何将慕昭粉身碎骨! “不妨告诉你,就在方才,贞妃娘娘已经在天牢里自缢了!她也算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皇子不中用,指望你救她,只会让她遭受更多的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 “你说什么?!”慕昭浑身一震,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妃她…… 回想起当时他与母妃告别时,她的眼中流露出的决然与不舍,原来,原来她早就下了这样的决定。 为何,为何不等他? 只听砰的一声,魏鸿霖突然大步上前,一拳砸在了慕昭的脸上,将这男子当即打翻在地,似乎传来了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 耳边嗡嗡作响,只有魏鸿霖零星的话语传来,“放心,我们很快就会送你下去见她!” …… “失火了——不好了,六殿下还在里面——” 深夜,一道冲天的火光让整个辰国皇宫敲响了锣声,当众人赶到的时候,贞妃的行宫早已淹没在一片幽红的火海之中。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慕元被几名宫人拦住,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每夜宫中皆有巡逻,怎会突然走水失火? “你确定,六殿下还在宫中?”这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他反手抓住了眼前的宫人,那严厉的目光让对方心中发虚。 不会的,慕昭身手不凡,若发现失火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奴才不敢断言,可今日,六殿下一直都未踏出过……” 慕昭早早的就叫人打扮成他的样子留在宫中避人耳目,方便他离宫寻求帮助。 此时宫人们正陆陆续续的往火海中洒着水,可收效甚微。 那股刺鼻的气味几乎要弥漫在整座皇宫里,不少人纷纷围在远处,眼睁睁的看着那横梁砖瓦在一片炙热中轰然倒塌。 火势凶猛惊人,直到天明才渐渐熄灭。 已有数名搜救的侍卫冲进了废墟之中,众人只见太子从始至终都直直的盯着出口,那种浑身紧绷的感觉,如同拉开的弓弦一般难以松懈。 “出来了!”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只见侍卫们扛着一具具烧焦的尸体从碎屑之中走出,慕元忍不住靠了上去,其中一具男子的焦尸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久久的立在那儿,耳边传来侍卫疑惑的声音。 “奇怪,这人死前被折断了手骨腿骨,肋骨也断了几根,看这伤势不像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活活折磨致死! 慕元只觉得自己的脚底不知何时已经窜起了一股凉意,而后侍卫在这具诡异的男尸手中,掏出了一块玉佩。 他的眼神当即一变……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崭新人生 六皇子葬身火海一事很快不胫而走,但他死前遭受袭击,尸身受到重创之事却被压了下来,众人皆说这把火是六殿下自己放的,母子情深追随贞妃而去。 只可惜了云国公主以及她腹中的骨肉,还未成亲便守了活寡,着实令人唏嘘。 “混账!这是要朕如何向云国太子交代?!”御书房里,辰皇重重的将桌上的砚台丢向地面,贞妃死不足惜,那慕昭呢?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 “软弱无能的东西,丝毫不懂得为朕分忧!不过就是名女子而已,难道朕将来还会委屈了他?” 此时太子慕元静静的看着辰皇那怒不可遏的模样,他知道父皇的打算。 为了两国邦交,先让六皇弟娶了云国公主,之后再为他挑个满意的侧妃,亦或者赏几个美人以作宽慰。 毕竟在父皇的眼中,国家在,荣辱才在,他就是一个为了眼前的和平可以百般退让之人。 但父皇不明白,六弟想要的补偿根本就不是什么美人,而是公正与交代。 只见辰皇晃了晃身子,无力的坐了回去,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有些低沉的自语道,“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这语气,不知是因为痛失皇子,还是担忧前景。 就在这时,四皇子慕严恭敬的由外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 慕元轻轻一瞥眼前那依旧一身素衣的男子,对方的面上带着一副凝重的表情跪在了辰皇面前,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儿臣恳请父皇做媒,让云国公主下嫁儿臣!” 什么?! 辰皇微微一愣,便听慕严大义凛然缓缓道来,“眼下局势严峻,恐金国王趁此机会挑拨,儿臣能做的事情不多,心中有愧,眼下愿完成六皇弟的遗志,将他的孩子视如己出,儿臣不觉得委屈,身为皇子理应作为表率,方能稳定朝臣之心!” 一旁的慕元眼中流光一现,嘴角幽幽扬起一抹微冷的笑意。 而辰皇面上一喜,连忙感慨万千朝着慕严走去,“皇儿快快请起,父皇很是欣慰,没想到关键之时皇儿竟如此深明大义,从前是父皇亏待了你,看来庄妃教子有方,朕定要好好的赏你们!” 这话的意思,俨然是赦免了当初庄妃假孕之罪! 风水轮流转,众人皆以为再无翻身之日的庄妃,很快便要迎来新的盛宠。 慕严的面上立刻露出了感恩戴德的表情,“儿臣叩谢父皇!” 从御书房中出来,慕严便看见方才先行离开的太子正在前方等着自己。 那如雅的男子表情淡漠如水,可随风飘扬的衣袍似乎荡着些许凉意。 “皇弟,恭喜。” “皇兄,节哀。”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慕严迈着轻松的步伐从太子的身边经过,仿佛全然听不懂对方话中的意思。 …… 数日之后,京都郊外。 河岸边一匹赤兔马正悠闲的吃着草,那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立于一旁,静静的听着四周清脆的鸟鸣。 “殿下。” 只见一名少女缓缓从林间而来,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熟悉无比的盒子。 “永乐县主,六皇子已死,请唤我谢昭。” 这语气淡淡的,半张被烧毁的脸显得狰狞可怖。 谢氏,为了铭记他的母妃。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随后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了他,这男子眸光一闪,眼眶似有几分微红,随后带着一抹苦笑“县主让我多等几日,就是为了它?” “这是贞妃娘娘的心意,没有理由辜负。” 这装着银票和地图的盒子,在慕昭被追杀的时候落在了小路上,夏浅薇让阎幽军暗中寻了许久。 只见眼前的男子似乎想要将这个盒子嵌入自己的体内,可缠着绷带的双手却使不上力气,只能勉强捧着。 “时候不早,该上路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慕珑渊的眼中带着几分不悦,如今他见谁与夏浅薇站在一起,都觉得碍眼得很。 夏浅薇无奈的看着他那张臭脸,这次慕昭得以脱险,全是因为宫中的阎幽军及时赶到贞妃的行宫,将当时几乎成了废人的六皇子从火海中救了出来。 而慕元得到的那具男尸,是阎幽军金蝉脱壳的手笔,他们将当初太子赠予慕昭的玉佩摘了下来,放在那面目全非的替身手中。 慕昭迟疑了片刻,他矛盾的看向眼前的两人,“皇兄他……会相信吗?” 会真的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哪怕知道了一切真相,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真正的怨恨慕元,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哪怕不全是真的,他也得到了许多皇兄的关照。 只是如永乐县主所说,他不适合皇家。 “慕元向皇帝求情,贞妃死于非命,又有罪在身不能入皇陵,因此将她的尸身送回老家。”慕珑渊略显平静的回了句,他的意思是慕昭今后,有机会去贞妃的坟前祭拜。 眼前的男子眸中当即一亮,正想说些什么,慕珑渊已经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数名便衣阎幽军出现。 他将夏浅薇拉到身边,不耐烦的瞥了慕昭一眼,“离开以后就莫要再回来了,麻烦。” 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让慕昭面上一窘,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生涩的开了口,“二皇兄,多谢。” 二皇兄? 不过是点小恩小惠,就让他忘了过去的恩怨?这样的性子,难怪要栽在那些人手上! 慕珑渊知道从前慕昭可没少在背后骂自己,不过罢了…… “滚吧,离宫以后是死是活,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毕竟,他的手脚筋脉皆被魏家三兄弟挑断了,今后的日子虽然逍遥,却不一定好过。 慕昭看了看夏浅薇,还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这世间若幽王保护不了她,还有谁能? 带着这么一抹怅然,这男子将斗篷拉拢了些,略显迟钝的上了马,在那几名阎幽军的守护下缓缓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一刻,夏浅薇的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贞妃应该得以安息了。 “是不是羡慕他可以远走高飞?”耳边突然响起慕珑渊试探的声音。 “王爷呢?” 谁知,夏浅薇竟是反问道,她确实想知道,幽王真正喜欢的究竟是何种生活?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守护秘密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他看着夏浅薇那佯装好奇的表情,沉默了片刻竟是轻轻笑道,“看来想撬开你的嘴,不能用普通的方法。” 不过就是想让这丫头对他放下防备打开心扉,哪知道还是这般狡猾小心。 心中似有些许失望,她不肯回答,莫不是还未将他编入她的未来之中? 想到这,慕珑渊的心中莫名来了气,他眼神微微一动,这小嘴实在太倔了非堵住不可。 眼前的男子不怀好意的往前跨了一步,那俯下身来的样子让夏浅薇不由得想起之前他为了激她而做出的越矩之事。 慕珑渊看着这丫头立刻露出了一副戒备的模样,心中顿时觉得好笑。 她已经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难道连这么一点儿觉悟也没有?误把他当成好人也就算了,如今还想把他当成君子? 可其实,慕珑渊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羡慕?他从来没有羡慕过什么人,畅想过何种未来。 像他这般在刀口上舔血之人,哪怕是欣赏日出的皎洁亦或者日落的唯美,那都是一种奢侈。 从前无权无势时,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力,而如今他坐拥一切,身负重任以及那么多部下的性命,反而越陷越深。 毕竟,如今的所有皆是用无数阎幽军的血肉换来的,他与慕昭不一样,他是很多人的希望,被推到了至高之点,除了死的那一日,否则永远也无法下来! 胸膛忽然抵住了一双小手,夏浅薇很快无视了他的恶作剧,“王爷难道不想过几天清净的日子?” 慕珑渊却是笑了,“本王看起来像是喜欢清静?若真走了,满朝文武怕是要不自在了!” 毕竟,去哪里找可以轻而易举将他们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束手无策之人? 夏浅薇顿时语凝,不知满朝文武听见这句话,会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只见眼前的少女缓缓转身似要离开,慕珑渊立刻唤住了她,“去哪儿?” “回府。”她理所当然的回了句,他不由得眉头一蹙,再一次扪心自问,自己真要和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丫头度过余生? 一阵清风拂过,夏浅薇眸光一闪,身后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已然不容反抗的抓住了她的小手。 迎上那错愕的目光,慕珑渊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陪茶!” “……” …… 那已然成为废墟的宫闱外静静的立着一道尊贵的身影,慕元久久的望着这片满目疮痍的景象,面上似有一片淡淡的冷意。 六皇弟,那日在凤宫之外的人,是你吧? 慕元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如今想来,那时候若能早些发现,是否就不会发生之后的这一切? 可是,平日里他总是那般冲动鲁莽,为何偏偏这次他忍住了怒火? “你不是应该当面质问我所言真假?怎么一个人忍着,太不像你了。” 又或许……当时他选择了逃走?是不愿意相信,亦或者是失望至极?慕元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不愿意去深想慕昭当时的心情。 断了肋骨,又受了重伤,究竟他从凤宫离开之后遇见了什么人? “六皇弟,就这么死了,你当真不愿给皇兄一个解释的机会?” 想到这,慕元的眼中浮上了一片阴沉,其实他在母后面前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若当时慕昭冲进来与他对质,又能说些什么呢? “太子殿下,八殿下求见。”耳边传来了一声通报,让慕元缓缓回过神来,他沉默了片刻后带着一丝深意自语道,“这次又是八皇弟么?” 这几日,想亲自前来宽慰他的人竟是如此之多,莫非所有人都看出来如今他四周冷清得很,因此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填补这个空缺。 “本殿还有要事在身,人就不见了,多谢他的好意。” 莫要再让这些虚情假意来打搅六皇弟的清净,毕竟,自己给他的谎言已经够多了。 慕元随即往东宫的方向而去,只是竟有种不太习惯的感觉。 究竟从何时开始,这些宫道变得如此漫长? 以往有慕昭在他身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发不完的牢骚,可今后,还有谁能够让他给予这样的耐心? 为什么……不能再多给他一点儿时间?! 慕元突然停下了脚步,身旁的宫人分明发现太子的面上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森冷表情,原本那充满了温暖如同泉水一般清澈的双眸,此时竟跳跃着令人心惊的怒火! 究竟是谁? 哪怕是他原本已经打算舍弃的狗,要动手也应该由他亲自下刀! 慕昭,他怎么敢,怎么敢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私自消失?还是以这般狼狈的方式! 不是说过若有机会,他也想上战场保家卫国? 没那个本事,就不要说得这得这般慷慨激昂豪情万丈……所以,他根本就是个胆小的逃兵! “殿下,仵作求见。” 待慕元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竟已经回到了东宫之中,此时眸光终于动了动,很快,那位宫中的仵作已然带着一种异常谨慎的表情出现在他的面前。 “查出来了?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原来,太子暗中命人将那具男尸送去了宫中仵作那儿,就是为了查清楚尸体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此人确实不是烧死的,而是被一剑封喉,至于肋骨和手筋脚筋,是死后才被伤的。” 什么? 慕元眸光一闪,他本以为慕昭是被生生折磨而死,可一剑封喉……为何要多此一举断他肋骨? 仵作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随后竟是从袖中抽出了一根被包裹完整的腿骨。 他轻轻压低了声音,“若卑职没有记错,六殿下在七岁那年,似乎摔断了腿骨,可这具男尸的腿骨并无任何旧伤的痕迹……” 没有痕迹? 这话的意思岂不是…… 慕元突然一个手势示意,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而这仵作也当即禁了声低下头来。 许久之后,他仿佛听见了一声长长的轻叹。 而这下一秒,这仵作浑身一震,一名暗影不知何时无声的出现在他的身后,银光一闪,鲜血立刻溢出他的脖颈。 “殿、殿下?” 随后一声沉闷的声响,这已然断气的男子向前扑倒在地,慕元平静的看着对方错愕而难以置信的神情,方才的笑意好似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片清冷的表情。 “六皇弟,这是皇兄最后为你做的一件事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以爱之名 静谧的夜晚,夏府沉浸在一片宁和的晚风之中,池塘里的片片蛙鸣让人心如幽静,却有一道诡异的黑影避过重重眼幕快速掠过。 此时某处清幽的小院里,窗前的烛光微闪,那手执笔墨的少女眼神忽动,警惕的望向前方那片风影重重的庭院。 下一秒,一道颀长的身影无声的出现在院中,那张熟悉的冷峻面容此时被乌云遮住了表情,可夏浅薇分明感受得到对方身上那种无形的压力。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这少女披了件衣衫跨了出来,便见院外的侍卫不知何时无声的倒在了地上。 一阵寒风拂面而来,眨眼间冷玉寒就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只是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夏浅薇眸光一闪,听说锦衣卫近日接了一道命令,所以他是刚刚完成任务回京? “跟我走,离开这里!”他的目光深沉无比,这声音透着一股隐忍的哑然。 离开?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他背后的包袱上,衣衫似乎还残留着一股风沙的味道。 几日不见,冷玉寒竟清减了不少,可浑身上下却有种刀锋磨砺过后的坚毅,只是那通红的双眸似乎浸在一汪阴沉与压抑中。 “夜深人静,冷千户若是为了任务潜入夏家,浅薇愿意配合,若不是,冷千户便鲁莽了。” 谁知,冷玉寒突然伸出手去牢牢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的眼神似有狂风暴雨,一股危险的气息正渐渐蔓延开。 “我们一起离开京都,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他的手不住的轻颤着,天知道一回镇国府他就收到了消息,几日前在汴国皇子的践行宴上,辰皇为幽王与永乐县主赐了婚! 冷玉寒直到现在,心中都是一团乱麻。 为何偏生自己那时候有任务在身,若他在场,岂能容慕珑渊趁人之危?! 是的,一定是趁人之危,那个卑鄙的男子最擅长的不就是如此?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冷玉寒根本无法接受,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将夏浅薇带走,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也不能让没慕珑渊如愿以偿! “冷千户得到镇国将军与夫人的同意了?已经决心抛弃他们多年来的心血与希望,舍弃这些日子的所得,一辈子做见不得人的通缉犯?” 夏浅薇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已然失去理智的男子,声音异常咄咄逼人,“冷千户凭什么以为,我会放着荣华富贵不要,跟你去过那种亡命天涯的日子?” 冷玉寒看着她这几近嘲弄的表情,不死心的摇着头,“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是怕拖累我。” “拖累?看来冷千户是知道这一走,镇国府要面对的将是什么,哪怕如此也不后悔?” 拐走未来的幽王妃,慕珑渊那儿暂且不说,他这等同于抗旨不遵打了陛下的脸面,是要整个冷家和夏家一同陪葬的死罪! 冷玉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分明看见了夏浅薇眼中的嘲讽之意,这种毫不掩饰的轻蔑,给他的感觉竟如此陌生。 而这表情这神态,竟又与慕珑渊如出一辙! “我本以为冷千户进了锦衣卫是一件好事,没有想到只是让你更快的认识到自己的胆小,请不要再拿别人当借口逃避自己的责任,浅薇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毫无担当之人受千夫所指!” “你……”她居然说他胆小? “不是所有长了翅膀的雄鹰都可以遨游天际,当初,浅薇本以为自己所鼓励的是一个被囚困于笼中苦无际遇的将才,没想到,冷千户只是一件精美的玉器,经不起任何的敲打。” 夏浅薇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厉,她确实没有想到冷玉寒居然会偏执至此,堂堂七尺男儿,为了区区一名女子便要放弃整个家族,这样的感情她不屑,也不需要! 难道他不知如今的镇国府即将面临的是何种考验? 身为冷家唯一的希望,他居然想要一走了之? “住口!”只听一声冷喝,眼前的男子瞬间勃然大怒,夏浅薇的声音如同刀子一般毫不留情的戳着他的心口,一种狼狈得无地自容的感觉再次袭来,如同当初他在宫门口被泼狗血一般,各种羞耻与畏惧环绕在他四周。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不安,他不是不知道冷家的处境。 可越是如此,他才越不敢失败! 为何她一眼就看穿了他? 这一次出任务的锦衣卫中,他死了几名部下,那种直面死亡的感觉让人肝胆俱裂。 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死后,冷家也要跟着一起消亡! 冷玉寒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力不从心,仅凭他一人,真的可以维系镇国府的荣耀吗? 所以当他听见慕珑渊终于得偿所愿时,那种不甘和绝望,才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他真的很嫉妒,嫉妒得要命! 明明自己努力的想要做好每一件事,可永远事与愿违。可慕珑渊呢? 幽王率领的阎幽军无所不能,他们相识的这些年,他亲眼看见那名男子想要什么东西,想做什么事情,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不服气吧,哪怕一次,只要一次都可以,他也想让慕珑渊尝尝失败的滋味。 所以此刻他才会在这里,想带夏浅薇走,想以爱的名义抛下一切,抛下冷家大少爷的身份远走高飞! 此时,这少女已然笔直的迎上了他危险的眸光,“冷千户请回吧,浅薇也没有那个本事叫醒装睡之人。” 她正要转身回屋,却不想冷玉寒竟猛地将她推到柱子下,咔嚓一声,他手掌竟生生震下了一片木屑。 “连你也看不起我?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不仅仅是夏浅薇,那些睁大眼睛等着镇国府落没的人,也都是这种眼神! 等等,那是什么? 这时,冷玉寒眼角的余光竟是瞥见窗前的桌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把无比眼熟的手铳,他瞳仁当即一缩,想当初慕珑渊可是费尽心机才让他把这东西拱手相送,没想到,竟被拿来讨她的欢心! 莫非那个时候,慕珑渊就已经对夏浅薇动了心思? “你们,是从何时开始……” “三更半夜,冷千户有何事想请教本王的王妃?”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天无不公 夏浅薇诧异的望向黑暗之中缓缓走出来的俊美男子,慕珑渊的眼中泛着冷意,他此刻看着冷玉寒的眼神与以往不同,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与彷徨。 “你监视我?”冷玉寒微微眯了眯眼,难怪从方才开始,哪怕他解决了暗中的守备,却依旧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夏浅薇轻轻看了慕珑渊一眼,其实夏府早已被阎幽军重重保护了起来,若没有他的默许,冷玉寒不可能踏足这儿一步。 所以,他究竟在暗处看戏看了多久? 夏浅薇顿时心中一沉,索性转身折回了屋内,将那一切纷争阻隔在了门外。 只见银光一闪,冷玉寒只觉自己的背上一轻,在他还未回神之际,慕珑渊竟已拔剑而起削断了他肩头的包袱,些许银票和衣物当即掉落在地。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收拾得这般匆忙,你可想过要去哪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没有周密的计划,如何逃过本王的追捕?” 冷玉寒早已紧紧握起了自己的双手,听着这讥讽的语气,所以他是在嘲笑自己太过幼稚,目光短浅甚至异想天开! “无需用那种眼神看着本王,觉得不公?这天底下并无不公之事,莫要把你的无能怪罪到旁人的身上!” 今日的慕珑渊极尽刻薄,冷玉寒的表情渐渐有了一丝崩裂。 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从前与自己交好,不过只是为了利用镇国府来行他之便,如今镇国府落没,被陛下收走了实权,他便不再掩饰那副虚伪尖酸的嘴脸! 只听嗡的一声,腰间锋利的长剑顺时出鞘,冷玉寒的眼底迸发出无限的杀意,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他已然感受到了对方想要与他一较高下的决心。 “本王记得你向来不喜那等恃强凌弱之事,但今日就要让你知道,这世间没有谁能永远迁就于你,弱者只能俯首臣服,你适应不了这世道,就注定惨败!” “闭嘴!我还不需要你来教训!” 只听一声怒吼,冷玉寒已然凌步上前,顷刻间院中一片刀光剑影,夏浅薇望着窗外那激斗中的两人,下一秒他们又跃上屋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清净了? 夏浅薇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知道今日慕珑渊已经决意做个了结,再放任冷玉寒不管,只怕对方真要被执拗折磨得走火入魔苦不堪言。 夏府不远处的林子里,那浑厚的内力伴随着剑气削掉了一片竹丛,慕珑渊霸道的招式逼得冷玉寒步步后退。 在他们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昔日友人的情谊,只剩下你生我死的针锋敌意! 冷玉寒的胸前再次生生受了一掌,他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用剑撑着地面不至于狼狈倒地。 他不甘的看着眼前毫发未伤的慕珑渊,恨恨的咬牙道,“若非我本就受了伤,岂会……” “当了锦衣卫,找借口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莫非敌军来袭,见你受了伤就要退兵不成?” 慕珑渊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且不说兵不厌诈,战场之上莫非还要讲究什么礼仪谦让? 话音刚落,他毫不客气的朝着冷玉寒再次攻去,却不想下一秒,对方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只见那受了重伤的男子突然滚向一旁,重重的朝着身旁的树干拍去,震下了一阵凌乱的树叶,随后那张布满了毒针的大网从慕珑渊的头顶上落下。 冷玉寒在这一刻,目色中一片清冷。 他等的就是现在! 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够顺利的将夏浅薇带走,慕珑渊如此狡猾,若不多花点心思,如何能够让这个自负的男子尝到败北的滋味? 一切都结束了,这张网中的毒针见血封喉,慕珑渊若以为自己会手下留情,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冷玉寒! 幽王不仁,就别怪自己无义! 谁知,一阵火光四现,原本必死无疑的男子竟一剑劈开了那张危险的大网,冷玉寒不由得怒道,“怎么可能?!” 这可是锦衣卫特制的,从无失手的时候! 不,不对,那张网…… “懂得使计了?只可惜,你想得到的,本王又怎会疏忽?” 慕珑渊的心情竟显得有些愉悦,冷玉寒故意装出节节败退的模样将他引到这片林子里,无非就是利用自己对他的了解,只可惜,不论对方是谁,阎幽军从不轻敌! 此时冷玉寒已然明白了什么,他咬着牙不屑的笑了笑,“你养了一群好狗!” 不用想就知道,阎幽军早就发现了这个陷阱,在网中做了手脚。 慕珑渊眸中一沉,带着阴冷的气息朝着他缓缓靠近,“你连刀也做不好,就算将整支阎幽军都交给你,也只会全军覆没!” 冷玉寒瞳仁一缩,眼前再次出现在他的部下为他而死的画面,莫非……幽王知道了? 知道这次虽然锦衣卫完成了任务,可死伤惨重,全是因为他面对强敌之时一刹那间的犹豫与惧怕! “是,这世间不是谁都如你一般不怕死不要命!毕竟辰国不是非你不可,就算幽王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掉一滴眼泪!” 冷玉寒突然暴喝出声,好似想要宣泄心中某种隐忍多时的情绪,他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可他真的不能死! 慕珑渊原本就只是一个弃子,他们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况且,先背叛的人是你们,凭什么怪我纠缠不休……”所有人都期盼他能够独挡一面,都希望他能够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却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感受! “本王不曾怪过你。” 却不想,慕珑渊竟突然平静的回了句,冷玉寒目光一闪,惊讶的抬起眼看向他。 “那丫头的心原本就不在你那儿,况且当初,你也并非非她不可。可这却很可能是本王今生唯一的一次心动,如何能放得了手?” 情不知所起,当初冷玉寒对夏浅薇百般厌恶,他是知道的,而那丫头也不是如传闻中那般痴迷于冷家大少爷,不过就是阴差阳错被婚约捆绑住的两个陌生人而已,他为何碰不得?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丽妃有难 咔嚓。 夏浅薇手中用了许久的毛笔突然折断,墨汁染了整张书页,她眉头不由得一蹙,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似有些许莫名的浮躁。 她不由得望向那越发深沉的夜色,不知慕珑渊可是将事情顺利解决了? 这时,窗前的少女眸光一闪,没有想到脑海中刚刚浮现出慕珑渊的模样,那名男子就真的站在了院子里。 “……冷千户伤得可重?” 夏浅薇只觉得此时慕珑渊的视线不同于以往的炙热,那眼中涌动着不加掩饰的情愫,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她,令人脸颊发热。 她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明知慕珑渊不可能会输,就算他有意让冷玉寒宣泄心中的怒火,这名男子也绝对不会吃亏。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看着夏浅薇这幅冷漠的表情,心中竟一点儿也不意外。 “本王跟他说,在他还未真的将你当成未婚妻之时,本王就已经对你动了心,既然是他亲手给的机会,本王自然要抓住。” 夏浅薇的手微微一僵,这大晚上的,他说这些煽情的话做什么? 正打算伸出手去将窗户关上,慕珑渊却快她一步挡住了夏浅薇的动作,低下头迎上她略显羞恼的眼神,“本王还跟他说,让他不要再白费心机,因为你绝对不会辜负本王。” 一阵沉默之后,夏浅薇忽然展开了一道灿烂的笑容,“不知王爷准备得如何了?这路途遥远,夜明珠和血珊瑚运送起来可麻烦?那苍山还魂草开花的日子要到了吧?还有那乙编钟,找起来可是废船又废人的。” “……”这丫头当真是惹不得,她就不懂得何为花前月下? 亏他最后用了某个交易解决了冷玉寒那个麻烦,想借此机会向她吐露真情,却是当头一盆冷水。 “王爷这般悠闲,就算每夜来扰臣女清梦,这聘礼也是一件都少不得的。” “丫头,莫非就算成婚之后,你也会日日催着本王出去卖命?”恐怕,夏浅薇是不会让他过那等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日子了。 只见眼前的少女小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理所当然的笑容,让他所有的兴致瞬间荡然无存,慕珑渊不由得沉下了声音,“是个狠人。”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了一道尴尬的咳嗽声,窗边的两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夏宜海竟站在不远处,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看着他们。 夏浅薇立刻回过神来,此时慕珑渊的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窗内,这姿势着实令人浮想联翩,幽王夜访香闺,这要旁人如何作想? 正要解释什么,夏宜海却已经佯装无事的来到慕珑渊的面前行了一礼,语气似有几分担忧,“王爷,宫中派了人来,说苏美人难产,要小女速速入宫。” 苏美人? …… 此时丽妃的行宫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当夏浅薇赶来的时候,太后早已等候在那儿。 这少女一出现,四周立刻投来了希冀的目光。 “孩子,你终于来了,苏美人在里头已经生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快,快去看看哀家的皇孙儿如何了!” 太后的手中还捏着一串佛珠,竟是亲手将夏浅薇送进了那混乱的屋子里,然而,屋内的惨叫声依旧没有停止。 片刻之后,姗姗来迟的辰皇却是带着衣衫略显单薄的夏香由众人簇拥着而来。 角落里一直不敢言语的丽妃见状,眼中立刻划过一抹恨恨的幽光,不用想便知道这一夜,陛下是宿在了谁那儿! 最近陛下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成天往这个夏家庶女的宫里去,她已经许久没有被传召侍寝,虽说明知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却不曾想,抢走她风光和宠爱的,却是这么一个弱不禁风姿色平平的小丫头! “陛下,苏姐姐会没事的吧?”不日前夏香又被封为了兰昭仪,此时她好似被里头的动静吓住了,往辰皇的怀中偎了下,“明明今日,臣妾还和苏姐姐逛花园呢,怎的到了丽妃娘娘宫中,就突然早产了呢?” 她睁着无辜的眼睛,而辰皇却是脸色一沉,“是啊,爱妃何不解释一下,为何这么晚了,她会在你的宫中?” 丽妃的身子不由得一僵,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辰皇竟会用那等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众人不由得想起从前丽妃宠冠六宫时,暗中加害了不少尚未出世的皇嗣,可因为有陛下的疼爱,流言没多久就会烟消云散,而今时不同往日,眼见着兰昭仪风头正盛,多少人就等着机会想要看嚣张跋扈的丽妃从神坛上摔下来! “臣妾冤枉,是、是苏美人说她即将临盆夜不能寐,所以才来臣妾的宫中解解闷……” 可此话一出,辰皇却冷笑了声,“你也知她即将临盆,想为她解闷何不亲自去她行宫?” 且不说他不信,就算是真的,丽妃也是大错特错! 这番说辞只会让人觉得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懂得体谅苏美人身子不便,不懂得以皇嗣为重,若真是为了苏美人着想,她就应该亲自前往,让对方好生在自己的行宫中休息才对! 此时丽妃有口难辩,她目光闪烁难掩心虚之色,而辰皇也没有打算给她继续解释的机会。 只见数名宫人被押了上来,她们纷纷跪倒在辰皇面前,其中一名宫女最先开了口。 “陛下饶命!丽妃娘娘真是无辜的,今夜苏美人前来与娘娘下棋,精神极好,还吃了一碗甜汤。” “苏姐姐有孕在身,这吃食可要特别注意才行。”夏香这么一提醒,辰皇的面上立刻露出了几分狐疑,他一个眼神示意,很快,就有人从丽妃的屋内端出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汁。 只见丽妃的脸色瞬间大变,然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名御医上前查看了片刻,眼神顿时有些古怪,“启禀陛下,这是紫河车,无毒。” 此话一出,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紫河车是什么,这东西虽然无毒,但也定不会是苏美人吃的,辰皇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丽妃。 “你,你竟然用这般恶心的东西?”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食人妖邪 丽妃下意识的摇着头,难以置信的瞪向方才开口的那名宫女。 不是已经叫人把她今日未用完的紫河车处理了,为何此刻会出现在陛下的面前?! 在后宫的这些年,她见多了各种鬼把戏,如今一股强烈的不安已然占据心头。 这贱婢为何要多此一举提及甜汤,引得陛下命人去她屋里,难道说…… “陛下,臣妾曾经听说,民间有种助颜的巫术,只要食用了还未足月的紫河车便可永葆青春,只是这和吃人没什么分别,丽妃姐姐怎会信了这等流言?” 夏香当即露出了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拉了拉辰皇的袖子,丽妃分明从她那故作害怕的眼中捕捉到了一抹得意的精光。 是她?! 这个夏府的贱人想必是为了报当初盛宴上自己让她出糗的仇,莫非苏美人就是受她指使,所以今夜才突然造访自己的行宫,上演了这么一场苦肉计?! “臣妾冤枉!陛下,臣妾近日身子不适,这紫河车不过是药引而已,绝非什么助颜的巫术!” 身子不适? 月色落在丽妃那张冷艳无比的面容上,没有半点儿憔悴的模样,不知为何只让众人觉得诡异至极,随着屋内传来苏美人的惨叫声,实在叫人心中发毛不寒而栗。 “既然丽妃姐姐不适,怎么还敢与苏姐姐下夜棋?就不怕过了病气给她,伤了腹中的皇嗣?只怕……是这紫河车阴气太盛,冲撞了苏姐姐!” 夏香此话一出,辰皇的眼中顿时浮上一片冷光,一旁的太后不住的转着手中的念珠,越听越觉得晦气。 丽妃心中大骇,她与陛下同床共枕多年,怎会不知对方此时的表情是何含义? 从前她盛宠之时,也如夏香这般,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陛下都是千依百顺,根本容不得旁人诡辩半句。 而如今就算她如何巧舌,陛下只怕一个字也听不进了! 果不其然,辰皇已然往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此时渐渐沉下心的丽妃,“你最好祈祷朕的皇儿平安,否则,唯你是问!” 话音刚落,屋内竟是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啼哭,太后的眼前当即一亮,高兴的拍了下掌,“哀家的皇孙儿!” 然而,当稳婆从屋内出来,怀中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可面上的笑容却是有些许不自然,“恭喜太后,恭喜陛下,是位漂亮的公主。” “……公主?”太后的表情当即一僵,眼底难掩的失望,“怎会是公主呢?先前哀家命人算过的,应该是皇子才对。” 连辰皇的眼底也没有了先前的一丝期待,他略显不悦的瞥了一眼似乎松了口气的丽妃,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近日来梦境里常常出现的一副森森画面。 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一股烦躁的怒气当即涌上心头,“身为六宫妃嫔,竟沾染这等血腥,若是传扬出去,只怕百姓会以为我们皇家草菅人命!” 丽妃的面上立刻流露出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刚想求饶,谁知辰皇竟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她的脸,“狐、狐狸?” “陛下?”丽妃满脸的疑惑,不等她说些什么,辰皇立刻胡乱的挥着手,“把她带下去,朕不想看见她!” 众人当即一愣,陛下居然说不想看见丽妃娘娘? 这是否代表……他终于腻了辰国第一美人,这后宫的天,又要变了? 而屋内,方才生产完便昏睡过去的苏美人幽幽转醒,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她只觉得似有一名美丽的仙子静静的守在自己的身边。 待看清楚夏浅薇那副深沉的表情,她猛地想起了什么惊坐而起,“皇儿!我的皇儿!” “美人快躺下,公主已经被抱到宫中乳娘那儿了,虽然是被服药催出来的,好在临近日子,不算太早。” “是、是位公主?也好,也好……” 苏美人缓缓躺了回去,可很快她的眼神微微一变,立刻迎上了夏浅薇那审视的目光。 永乐县主知道了? 除了外头的喧闹声,屋子里显得十分平静,榻上脸色苍白的苏美人许久之后才释然的笑了笑,“县主,臣妾也是身不由己。” “为了拖丽妃下水?” 夏浅薇看得通透,哪怕在屋内,她也听得见外头辰皇的恼怒声。 原本宫中皆传苏美人腹中的是位小皇子,让本不受宠的她在这段日子里备受关照,可如今却诞下了公主,辰皇的心情可想而知。 所以这一份失望,便被迁怒到了丽妃的身上。 苏美人只是那样睁着略显空洞的双眸望着头顶上的帷幔,她的嘴角依旧挂着苦笑,“臣妾知道县主想说什么,丽妃宠冠六宫这么多年,岂会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倒下,但这个孩子是臣妾唯一的希望,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抢走。” 抢走? 夏浅薇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之处,方才她为苏美人接生之时,分明发现她的身子尚未做好生产的准备,可胎儿却突然入了盆,各种迹象无一不在告诉她,苏美人今夜吃了催产的药物,所以一切才来得如此突然。 “丽妃想要抚养这个孩子?”夏浅薇已然猜到了什么,在这后宫之中,子嗣代表了一切恩宠的开始,丽妃早已意识到她的容颜早晚都有凋零的那一日,膝下只有一位总要出嫁的公主,如何能让她长盛不衰? 所以她才将主意打到了苏美人的身上,而今夜,苏美人就是来求和的,只可惜…… “若有选择的余地,臣妾也不想兵行险招,可丽妃欺人太甚,与其让这个孩子成为一颗毫无自由的棋子,不如与臣妾一起赌一把!” 她脸上的笑容更甚,上天眷顾,她真的赌赢了! 夏浅薇不做言语,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苏美人身为丽妃的棋子,如今等到机会反咬一口,可事情真能如她所愿? 摆脱了丽妃,就能让她得到想要的自由? “永乐县主,臣妾这双手其实并不干净,若能除掉丽妃这只食人的妖邪,臣妾也能抵消一点儿罪过了吧?” 一行热泪从苏美人的眼角滑落,她浑身不住的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因为痛快。 …… 从屋子里出来,夏浅薇一抬眼便看见夏香被众人簇拥着等候在那儿,一见到她便立刻迎了过来。 “恭喜嫡姐,这次又立了功呢。” 看着她那张友好的笑脸,夏浅薇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如今,夏香已经越发的适应这座尔虞我诈的皇宫了。 “香儿不懂得如何照顾孩子,今后,还望嫡姐多多关照呢。” 夏浅薇的脚步当即一顿,她的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难道……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步步陷阱 丽妃被打入冷宫之时,一夜间传得沸沸扬扬,然而今晨,送往她行宫的膳食却依旧一点儿也不含糊。 谁都不敢相信丽妃真的会被兰昭仪拉入泥潭,以她以往的做派,只怕这次的失宠不过是暂时的,因此无人敢轻易露出半点儿怠慢。 “娘娘,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燕窝羹。”身后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只见镜前的妃子披散着一头乌亮的长发,那张面容依旧冷艳动人,仿佛昨日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丽妃如同往常一般清傲的瞥了她一下,直到对方战战兢兢的行了一礼退下,她的面上才流露出了一丝僵硬,将手中的玉梳重重的搁在了梳妆台上。 她当然知道这些奴才在想什么,所以绝对不能流露出半点儿慌张之色。 否则在这座肉弱强食的后宫中,树敌无数的她立马就会成为人人落井下石的对象,她必须摆出一副随时都会东山再起的架势! 天知道这一宿,丽妃是怎么度过的。 昨夜陛下看着她的脸,竟唤她为狐狸…… 这异样的细节让丽妃心中异常不安,她已经命人去打听了,可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 “该死的贱人,居然想要跟本宫鱼死网破!” 丽妃终于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她着实没有想到一向听话的苏美人这次居然过河拆桥,若是没有她,就凭这个贱人的样貌和家世如何能入了陛下的眼,更别说怀上龙种! 一想到这数月来自己为了保住苏美人腹中的皇嗣,花了多少心血,可同时她也是打碎了银牙将满口的血往肚子里咽! 本想着若是个小皇子,便可以带过来养在身边好好栽培,哪里料到这苏美人竟是个目光短浅的东西! 自己看得上她的骨肉,那是她上辈子积的福气!这天底下居然有不肯为自己的骨肉谋划的母亲? 跟着一个小小的美人又有什么出息?看看六皇子不就知道了,他的母妃空有妃位却是个不得宠的,最后还不是落得这般的下场! 此时丽妃恨得咬牙切齿,她紧紧地握着双手低下头来不甘的看着平坦的小腹,倘若,倘若她的身子争气一点儿,哪里轮得到这些跳梁小丑? “娘娘。” 这时,一名黑衣男子无声的出现在她的身后,丽妃的表情当即一敛,“如何?” “回娘娘的话,永乐县主说了,这几日让娘娘好生休息,千万不要叨扰陛下。” 什么?! 丽妃忍不住站了起来,自己命人送信去夏浅薇那儿,可不是为了得到这么一句无用的安抚,这个永乐县主莫不是也糊涂了,如今她那个庶妹风头正盛,若没人能与之制衡,很快她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虽然原本两人之间的合作便是暂时的,可帮自己重新争回陛下的宠爱,对她来说可是利大于弊! “还要等几日?如今,时间可是本宫最大的敌人!” 就算她可以等,后宫中那些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贱人可等不了! 丽妃立刻想到这段时间她早就收到消息,说夏香一直在后宫妃嫔中走动拉拢,可她却未将她们放在眼底,没想到这一次,她却因为自负让自己陷入了窘境! 丽妃光着脚在偌大的寝宫内来回踱步,昨夜那个提及甜汤的可疑宫女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她的心腹打听到,原来一开始传出紫河车可以永助容颜的人,正是那个宫女! 自己为了这张脸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所以一旦听说什么法子可以变美,她一定会尝试! 丽妃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已踏入了某人的陷阱! 是谁,究竟是谁这般了解她的性子? 只见这美丽的妃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猛地望向窗外…… 怎么忘了呢?夏香这个贱人,不正是庄妃领进宫的狗吗? 不久前陛下赦免了庄妃的假孕之罪,本以为对方会养精蓄锐上一段时日,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出手了! 片刻的功夫,丽妃已经理清了思路,而心惊的感觉更甚。 “该死的,为何当初本宫没有斩草除根?!” 仔细想来,庄妃被关在冷宫的那段时日,不正是她永绝后患的最佳时机吗? 可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她忘了这般重要的事情? 对了…… 那段时间,朝中大臣送了几名美人入了宫,当时她正忙于收拾那几个小贱蹄子,再加上四国盛宴扰了她的眼目,于是就错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想到这,丽妃突然觉得浑身乏力,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感涌上心头。 斗了这么多年,却没有想到自己竟还犯下这种不该有的错误,她乐于看几位皇子暗中较量,却忘了自己也是局中人! “不,不会的,本宫才不会就这样认输……” …… 傍晚,辰皇的真龙殿内,那明黄色的尊贵身影微醺的被人扶了进来。 午时云国太子卫玄麒派人来,为了庆贺辰国喜添公主,邀他同席对酌几杯。 此时辰皇略显疲惫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浑身无力,“快,宣兰昭仪。” 御前公公已经见怪不怪,近来每每陛下身子不适,总要兰昭仪前来伺候,可奇怪的是隔日陛下便如同换了个人般容光焕发。 很快,沐浴过后的夏香应召而来,一跨进大殿,四周的宫人便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臣妾参见陛下。” 话音刚落,辰皇二话不说便将她拉了过来揽入了怀中,埋头在她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爱妃真是奇怪,如今朕一日不见你,便觉得心慌得很。” 这略显倦怠的声音传来,夏香的脸上带着受宠若惊的笑容,“臣妾惶恐,陛下可是乏了?臣妾为陛下献曲一首可好?” 这软绵温柔的声音瞬间抚平了他心中的烦躁,辰皇满意的笑了下,随后枕着夏香的腿轻闭上了眼,“爱妃这小曲儿,唱得比宫中的乐姬还好。” 他没有看见夏香眼中划过一抹精光,随后,那无比舒缓的曲调传来,伴随着她身上别样的花香让辰皇渐渐陷入了梦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睡得无比心安的辰皇居然慢慢变了脸色,显得一场不安。 “别、别过来……这是朕的江山!” 看着眼前不断呓语着的九五之尊,夏香的面上一片厌恶之色,天知道每一次跟辰皇亲近,她心中有多么恶心! 正要把人推开,这时,一张夹着石子的纸条从窗外丢了进来。 夏香的脸色瞬间一变,小心翼翼的捡起纸条一看,再回头望一眼此时已然被噩梦缠身的辰皇,面上似有几分疑惑。 这是…… 此时殿外候着的御前公公诧异的看着夏香从里头出来,这温顺的少女盈盈上前,“去,陛下今日传丽妃娘娘侍寝。” 丽妃娘娘?!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宠妃落败 收到消息的丽妃很快盛装而来,当那风韵犹存的美人跨入这座恢弘的宫殿,四周安静得仿佛能够听见龙榻上的男子均匀的鼾息声。 丽妃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其实她早已在宫中打扮妥当,可正苦于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出现在陛下的面前,这传召的口谕便送来了。 果真,昨日不过是陛下一时盛怒的气话,这么多年的宠爱难道真能如此快就烟消云散? “是臣妾来迟了,望陛下恕罪。” 丽妃盈盈行了一礼,透过那垂下来的黄纱帷幔风情万种的望向那道慵懒的身影,可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她轻轻挑了挑柳眉,如同从前一般主动褪下了自己的外衫,只着一件荷叶云纹的兜衣款款上前。 “不准过来……朕是天子,你是何方妖怪……” “陛下?” 丽妃听不清楚这呓语,疑惑的看着眼前辰皇那紧拧着的眉头,好似睡得十分不安稳。 她笑了笑,当即伸出那洁白的藕臂将他环住,小脸贴着辰皇急促起伏的胸膛呢喃道,“有臣妾在,今夜就让臣妾好生伺候陛下。” 谁知话音刚落,辰皇突然甩手将她推开,“休要害朕!” 丽妃毫无准备便摔下了龙榻,她委屈的挣扎起身,“陛下,臣妾怎会害您?” 然而待她看清楚,才发现榻上的男子根本没有清醒。 这是在说梦话? 丽妃不疑有他,而是稳了稳心神回到辰皇的身边,嘴上温言细语,心中想的却是今夜将陛下哄高兴了,明日还有谁敢轻视她? “陛下,臣妾帮您宽衣。” 她作势就伸出手去想要解开辰皇的衣带,却不想眼前的男子忽然间惊惧的睁开了双眼,从枕下抽出了一把黄金匕首怒喝道,“妖物,朕不怕你!” 下一秒,那把匕首已然没入了丽妃的腰间,她只觉得腹中一痛,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猛地将她狠狠推开的辰皇,“陛,陛下?” 掌心一片温热,那刺目的鲜红如同蔷薇花一般在她单薄的衣裙上绽放开来,而辰皇仿佛清醒了许多,待他看清楚丽妃那张痛楚的小脸,竟忍不住错愕的往后退了几步。 “陛下,救,救臣妾……” 此时丽妃已经使不上力气,她倒在地上哀求的朝着辰皇伸出手收去,却不想眼前的帝王如临大敌一般喊道,“来人!有妖物想要行刺朕!” 什么?! 丽妃挣扎着想要解释,可辰皇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厌恶,很快便有侍卫冲了进来,可一看见地上衣衫不整的丽妃,便纷纷避开了目光。 “愣着做什么?将她拖出去!” 这声音几乎是从他齿缝中挤出来的,那种恨不得将丽妃当场碎尸万段的架势,让侍卫们不敢再有所怠慢,赶紧上前将那已然重伤的妃子毫不客气的拉起。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只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辰皇晃了晃身子,觉得头疼欲裂,好像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呼唤着,“香儿,香儿!” “陛下,臣妾在这。” 只见那少女无声的从角落里跨了出来,方才她可是在暗处清清楚楚的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辰皇难以忍受这种身子好似要爆炸的感觉,直到将夏香拉过来埋头在她颈间,才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 “方才朕看见了,有好多狐妖……” “陛下,您不过是做噩梦罢了。” 夏香温柔的安慰着,可眼中已然流露出了一抹森然的冷意,看着地上那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迹,心中愉悦无比。 丽妃不是千方百计的想要见陛下?既然她这般着急的想自寻死路,当然要成全了。 不知这样的结果,她可曾想过? …… “放开本宫,本宫要,要见陛下……” 声嘶力竭的丽妃被无情的丢回了自己的宫中,此时的她根本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哪怕视线已经渐渐模糊,脑中依旧无比清醒。 可四周的侍卫皆是冷着脸色无人给她回应,那紧闭的雕花木门上留满了她的血手印,那种即将一无所有的恐惧早已战胜了一切。 “开门!本宫要见陛下!本宫没有行刺……” “娘娘就算喊破了喉咙,陛下也不会见你的。”谁知,耳边却是传来了一道调笑的声音,意识已经有些涣散的丽妃艰难的抬起头,便见不知何时,门竟已经打开,而夏香就那样好整以暇的站在面前。 只见她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宫人上前作势就按住了丽妃。 这浑身是血的妃子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本以为夏香是打算借此机会杀人灭口,却不想,这些宫人竟只是胡乱的帮她包扎了一番。 “娘娘别怕,香儿不是来要你命的。”夏香笑了笑,“就这样让娘娘死了,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你……” 丽妃看着夏香那张单纯无邪的小脸流露出了阴毒无比的表情,她的眼中满是得意,莫非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和这个小贱人有关? 夏香仿佛看穿了丽妃的想法,“娘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要知道为了除去丽妃,她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娘娘一定觉得奇怪,曾经陛下最爱的这张蛊惑众生的脸,为何现在看来,反而避之不及?那是因为香儿一直在他耳边说,有狐妖转世要来夺走陛下的江山。” 话语的力量何其强大,尤其是睡梦中意识最为薄弱的时候,只要时常提及,冥冥中就会深入脑海,摆脱不清。 丽妃苍白的面露流露出了一丝嘲讽,她虚弱的丢了句,“一派胡言,陛下怎么可能相信……” “从前的陛下自然不信,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呢。” 只见夏香满脸的高深,她用食指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唇上,做出了保密的姿势,俨然是不打算告诉丽妃太多实情。 这时,竟有一名宫人突然伸出手去捏住了丽妃的脸颊,强行灌下了一碗奇怪的汤汁。 “你,你给本宫喝了什么?!” “娘娘连紫河车都敢吃,区区一碗疯药,算不了什么吧?” 疯药?! 丽妃已然明白了夏香的意思,本想大声呼救,可身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麻木不已,她无力的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只听着夏香那缥缈的声音渐渐远去。 “若娘娘当初肯拉香儿一把,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不过无碍,今后香儿会替娘娘好好的享受陛下的宠爱……”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如日中天 次日。 “本宫乃狐仙转世,谁敢对本宫不敬,本宫便要食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哈哈哈——” 前方的宫殿里传来一阵可怖的笑声,夏浅薇望着那片宫瓦上阴气沉沉的乌云,难以想象短短时日,这曾经门庭若市的丽妃行宫眨眼竟已百花凋零,凉风瑟瑟。 “县主,要不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如画担忧的拉了拉夏浅薇的袖子,一来是担心里头的疯妃会伤了自家小姐。 二来是听闻昨日丽妃刺杀了辰皇,若不是今早她突然发了狂,只怕早就被下令押入天牢,在这个时候见她,唯恐会受其牵连。 然而,夏浅薇的面色却是一片深沉,这位横行多年的宠妃败得如此之快,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在其中。 刺杀?若真是如此,就算疯,辰皇也应该立刻下令将她于午门斩首示众才对! 当那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满地干涸的血迹当即跃入眼帘。 夏浅薇眉头一蹙,只见那倒下的屏风旁坐着一道狼狈无比的身影,原本那一头乌亮的长发如同凌乱的稻草一般粘着点点血块,妩媚的容颜沾满了污渍,她听见这动静声望了过来,眼中一片浑浊的精光。 “来者何人?还不速速给本狐仙跪下!” “娘娘,此地没有外人……”夏浅薇凝重着表情,眼前的妃子腰间缠着松散的绷带,此时隐隐还有血水渗出来,居然能将丽妃逼到这副田地,如今的夏香当真不容小觑。 “你想做什么?!莫非是要抢本宫的肉?告诉你,吃了这肉,本宫就可以长生不老美貌永驻……”然而,她忽然直勾勾的盯着夏浅薇的脸,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地丢下了手中的东西冲了过来。 “你这张脸……不,本宫才是天下第一美人,你吃什么才变成这幅模样的?告诉本宫!” 丽妃紧紧地抓着夏浅薇的双手,眸中早无任何理智可言。 这时,旁边的如画忽然惊叫一声,“县主!快,快看,那莫不是紫河车……” 只见她惊恐的指着方才被丽妃丢掉的东西,居然是一块血淋淋还未经过任何处理的胎衣! 再一看丽妃嘴角残留的血迹,莫非方才她竟是在生食此物? “呀!” 掌心突然传来的刺痛让丽妃猛地后退了几步,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孩般可怜的躲进了角落里,拔掉了手里扎着的银针害怕的看向夏浅薇。 “居然真的疯了……” 夏浅薇的眼底一片冷意,明明已经警告过丽妃,这几日莫要轻举妄动,可她偏生不听,迫不及待的就去见了辰皇。 夏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或许,她就是拿捏住了丽妃此人自负的性子,知道对方并没有将她这样的小丫头当成真正的敌人,所以才更容易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这个庶妹究竟是用何种方法让辰皇对她这般言听计从? 夏浅薇明白,自己不能如丽妃这般轻敌,只怕如今的夏香,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夏浅薇?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夏浅薇回头一看,只见先前被罚去抄写经文忏悔的三公主慕晴雪竟是站在了门口。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丽妃的身上,面色瞬间大变。 “母妃?这,这是怎么回事?” 慕晴雪立刻大步上前,谁知丽妃望向她时,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阵敌意,她手脚并用的爬到一旁将地上的胎衣抓起来藏进了袖中,那副模样,仿佛生怕怀中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 慕晴雪眸中泛起了通红,她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幕。 她终于抄完了经书离开那个如同牢笼一般的佛堂,谁知竟听说自己的母妃行刺了父皇! 难道……又是夏浅薇从中作梗?! 慕晴雪当即恶狠狠的回过头去,可这一片狼藉的宫殿里哪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逃了? “母妃别怕,晴雪回来了!御医呢?快,快传御医——” …… “县主,为何不解释一番?三公主好像误会了。”如画想起慕晴雪方才的眼神,明明自家小姐是好心探望丽妃,若被当成了始作俑者,未免也太冤枉了些。 “她如今自身难保,况且……” 况且,夏浅薇本就不同情丽妃的下场,这些年死在她手里的无辜之人还少吗?正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唯独感叹这世事无常,风水轮转。 前往太后行宫的宫道上,拐角处竟突然冲出来一名宫人拦住了夏浅薇的去路,“永乐县主,求求您去看一下我家娘娘!” 这是苏美人的贴身宫女? 夏浅薇的脑海中竟快速的闪过夏香当时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已然意识到了什么。 “永乐县主,妾身知错了!求县主这一次定要帮帮妾身!” 谁知,当夏浅薇一跨进苏美人的寝宫,那还在月子里的妃子竟不顾他人的阻拦迎上前来一把跪在了她面前。 “可是陛下下令,要将公主送去兰昭仪宫中抚养?” 满脸泪痕的苏美人惊讶的抬起头来,这幅表情验证了夏浅薇的猜想。 打败了丽妃,夏香可谓是如日中天,只可惜她自知这辈子永远也无法怀上子嗣,所以一开始她便和丽妃一样,打着这样的心思。 倘若是个小皇子,夏香倒是无法如愿以偿,可如今却是位公主,太后只是随意赏了点东西就打发了,辰皇更是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夏香就知道机会来了。 利用完苏美人之后再夺她骨肉,这赶尽杀绝过河拆桥的狠劲,相比当初一点儿也没变。 “县主,妾身再也不害人了,今后一定安分守己!小公主是妾身的命,若失去了她,妾身也活不成了!” 苏美人心中懊悔无比,她本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可如今才知道,双手沾过血的人,老天爷一个也不会放过。 兴许是母女连心,原本被乳娘哄睡的小公主顿时啼哭了起来。 夏浅薇的表情越发深沉,苏美人怀抱过小公主,紧张得掌心都渗出了汗,她知道只要永乐县主肯帮她,就一定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 不知过了多久,这少女才伸出了她温暖的小手将苏美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确实……不能再留着她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举手投降 清晨,太后宫中。 “皇上今日怎么有这闲情逸致,来哀家宫中请安?” 辰皇抬眼看着太后越发精神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儿臣平日朝务繁忙,已经许久没有来太后这儿讨杯茶喝,见太后这般容光焕发,总算放心了许多。” 这几十年如一日的恭敬语气,让人已然能感受到辰皇心中对太后由衷的敬畏之意。 “皇上也是,哀家瞧着比先前神清气爽,看来这兰昭仪伺候得好,哀家这儿有永乐县主陪着,皇上就莫要挂心了。” 太后轻轻挑了挑眉,对于夏香近日来在后宫中耀武扬威之事,她也有所耳闻,此刻话音中尽显微冷的疏离与调侃。 提起夏浅薇,辰皇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貌美妩媚却又清冷的小脸,要知道太后平日里最忌惮的便是幽王慕珑渊,可如今那少女很快便要成为幽王妃,却不见太后疏远她,反而一如既往的器重着。 这足以说明,永乐县主是个聪慧至极的人。 如今想起这个求而不得的少女,辰皇自是百感交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烦闷,他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三位乳娘由外而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是……” “这是香儿为小公主寻来的乳娘,个个都知礼严谨,太后看看如何?” 辰皇当即收起了心思笑道,太后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昭仪前来她这儿打探态度,三位乳娘?夏家的这个庶女为了夺走公主当真是花了心思的。 “皇上主意便好了,相信她也不敢亏待哀家的皇孙女。” 辰皇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若是位小皇子,那必定是要交给皇后教养,但是公主……只要能照顾得好,交给谁都一样。 此时夏香正在太后宫外静等着,她早就打定了主意,倘若夏浅薇在太后身边吹了耳旁风阻碍她夺走小公主,那么苏美人便是她下一个目标。 失去了生母,那时候太后还会反对么? 很快,那尊贵的九五之尊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离开了太后宫中,夏香立刻换上了一副忐忑乖巧的样子迎上前去。 “陛下……” “三天后,是个好日子。”辰皇笑了笑,夏香面上一喜,竟无视着周遭众人撒娇一般依偎进他怀中。 “香儿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只是怕苏姐姐会恼了香儿。” “你这般看重小公主,她应感恩戴德才是。” 辰皇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一片冷漠,在他看来苏美人之所以险些难缠,皆是因为她自己疏忽大意,临盆之际还要去丽妃宫中,这样的性子只怕也照顾不好小公主。 怀中的软玉温香让辰皇心头幽幽一荡,他感受着自己胸膛上的小手,一种难以控制的冲动再次席卷全身。 “爱妃宫中可是为朕备了贡酒?” 这声音透着几分期待,夏香面上一红,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众人已然感受到皇上对兰昭仪的宠爱非同一般,否则怎会这般一刻也离不了? 也是,兰昭仪的纯洁无瑕是这后宫中极缺的一种颜色,巧嘴乖舌每日换着花样哄陛下欢心,叫人怎能不喜爱? 却不想一回到香兰宫,苏美人身旁的嬷嬷竟早已等候在那儿,而旁边的乳娘怀中的小公主正撕心裂肺的啼哭着。 “怎么回事?为何将小公主抱来了?”辰皇眉头不由得一蹙,嬷嬷当即跪下身来。 “启禀陛下,苏美人刚刚得到陛下圣谕,感念陛下对公主的疼爱,美人尚在月中又逢身子不适,恐过了病气给小公主,便让奴婢亲自将公主送来。” 她又转而朝着夏香行了一礼,“美人还让奴婢转达昭仪娘娘,公主年幼顽皮,得昭仪娘娘厚爱照拂,今后必定前程无量。护女之恩,待美人养好了身子再前来谢过。” 什么? 夏香着实没有想到苏美人居然这般轻易的就举手投降了,不过说来也是,但凡有眼色的都知道如今她正得圣宠,跟她作对必定没有好果子吃,还不如割舍了公主卖个好。 丽妃一倒,苏美人虽然得到了自由,却也失去了靠山,拿什么来斗? “也罢,就无需再等三日了。”辰皇一点儿也不在意苏美人是以怎样的心情放了手,他只知小公主此刻的啼哭声扰了自己的兴致。 他压下了心中的欲-火看了夏香一眼,“朕晚上再来。” “恭送皇上。” …… 此时,榻上的苏美人如同被剥离了魂魄一般,苍白的小脸双眸空洞的望着前方。 “美人可是在怪臣女?” 坐在一旁的夏浅薇轻声开了口,苏美人立刻回过神来,惶恐的摇了摇头。 永乐县主说,与其等着兰昭仪带着皇上的人前来抱走小公主,不如她感恩戴德的双手奉上,否则只怕那个时候,兰昭仪会想办法激怒她,诱她冲动做出抗旨的举动,落人话柄。 长痛不如短痛,她只是还未做好准备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分别,无比后悔这几日为何没有再多抱抱自己的孩子,小公主一离开,她便觉得这座宫殿冷清了许多,压抑得让人窒息。 “真,真的只需要几日?” 苏美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哀求,夏浅薇柔和的笑了笑。 “美人不必太过担心,只需要好生调理身子,别等着她将小公主送回来,美人反而倒下了。” 夏浅薇知道夏香的手段,她对小公主势在必得,若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宁可生离断不能死别,倘若苏美人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这不受宠的小公主就真的是举目无亲了。 “可……”苏美人欲言又止,她最担心的便是夏香会苛待了她的骨肉。 很快,那嬷嬷匆匆回来复命。 苏美人恨不得立刻从床榻下来,“如何?” “娘娘放心,小公主已经吃饱喝足,睡下了!那香兰宫里头有三位乳娘,再加上娘娘送去的一位也被留下了!宫里头还备了好多小公主需要的物件,这兰昭仪当真是花了心思的!” 细细听完,苏美人忍不住看向一旁风轻云淡的夏浅薇,如今兰昭仪得宠,宫里头备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甚至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没想到的,她都准备妥当了!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酸楚,“小公主会不会最后……反而不想回来了?” 这患得患失的模样,让夏浅薇忍不住笑了,胸有成竹的安慰道,“美人放心,就算公主不想回来,兰昭仪也会八抬大轿将她送回来的!”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得不偿失 入夜,香兰宫中时不时传来一阵欢笑声。 “看,小公主和娘娘可真有缘分,方才还闹来着,娘娘一上手就睡着了,仔细瞧瞧,这眼睛和小嘴跟娘娘也像!” 身旁的几位乳娘纷纷附和着,夏香的面上一片愉悦的笑意。 她低着头逗弄着这乖巧的小公主,竟忍不住喃喃自语,“姨娘,香儿也有女儿了……” 谁知,怀中的女婴睡梦中竟张口轻轻吮住了夏香的食指,这一举动惹得她娇笑连连,越发爱不释手。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禀报声。 “皇上驾到——” 夏香的脸色当即一变,谁知将手中的女婴递给旁边乳娘的那瞬间,一阵啼哭当即响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的这般吵闹?”不等她将突然惊醒的小公主哄静,辰皇已经跨进了寝宫,看眼前这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眉头。 他不悦的看向四位乳娘,“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公主的?” “陛下恕罪!也不知为何,小、小公主只肯让昭仪娘娘抱,奴婢们一碰就哭。” 只见她们当即惶恐的跪下身来,果不其然,当夏香接过孩子,啼哭声噶然截止,那张通红的小脸上还挂着泪水,着实楚楚可怜。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眼见着小公主渐渐平复,夏香已然注意到了辰皇那隐忍许久的炙热目光,当即露出了些许娇羞的姿态打算让乳娘们带着孩子离开。 谁知这一松手,小公主哭得越发凄厉了,夏香赶紧再将孩子揽过来,可此时辰皇的面上已经渐渐显出了一丝不耐烦。 夏香犹豫了片刻,却见宫外似有一道可疑的人影快速闪过。 她心中顿时一动,在宫中的这段时日她早就学会了步步小心,这次的事情进展得这般顺利本就让她有所顾虑,恐怕…… 恐怕是有人等着她怠慢小公主,再添油加醋一番,若传到太后的耳中,指不定治她一个苛待皇嗣的罪名! 想到这,夏香立刻将小公主抱紧了些,“陛下,小公主兴许是换了座行宫尚不适应,臣妾不能辜负了太后娘娘及陛下的信任,待今夜将她安顿妥当,明日再好生伺候陛下可好?” 辰皇原本心有不悦,但转念一想又觉有理,让夏香抚养小公主本就于礼不符,看在她乖巧听话,让自己甚是愉悦才给的恩赐奖赏。 看这孩子哭的架势,指不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 “罢了,朕明日再来。” …… 然而,五日后。 “美人的身子恢复颇佳,胃口可还行?”夏浅薇平静的看向眼前面色已然红润许多的苏美人,轻轻笑道。 对方的面上满是感激,显得有些难为情,“县主说过要尽快养好身子,所以妾身哪怕再如何没胃口,都要使劲的吃。” 话音刚落,她小心翼翼的望向门口,随后轻声开了口,“听闻这几日陛下都没有去香兰宫,而是传了几位新入宫的美人侍寝,莫非县主当初,就想等着兰昭仪失宠再寻机讨回公主?” “等她失宠,不如等她熬不下去来得快一些。” 夏浅薇别有深意的回道,待她从苏美人宫中离开,齐侍卫已然在无人的角落里等着。 “香兰宫今日如何了?” 此时齐侍卫的表情略显玩味,“昨夜夏香依旧抱着小公主一宿,一放下那孩子就哭得不行,属下按着县主的吩咐,时不时露个脸儿,让她以为自己被暗中监视着,所以哪怕眼睛瞪出了血丝,也不敢将公主放下。” 他曾经以为自家王爷已经是一流的阴险,没有想到未来的王妃坑起人来也是不遗余力。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小公主只肯让那夏香抱着,换成旁人就会挣扎得撕心裂肺,以至于那四位乳娘除了喂食,便再无用武之地。 短短几日的功夫,夏香就清减了一圈,可比起身子上的折磨,她损失的远远不止如此。 齐侍卫见夏浅薇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如那临水照花,似真似假,意味深远。 “县主,不如就让小公主在香兰宫多养几日,说不定养着养着,那夏香就死了,省得我们动手。” 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甚妙,可夏浅薇却是摇了摇头,“她的命留着还有用。” 这时,不远处一抹被众人簇拥的明黄色身影缓缓路过,透过层层树叶,夏浅薇的目光落在辰皇那张略显发黑的面容上。 憔悴的何止是夏香一人,果然,如今的陛下是真的离不开她这位庶妹了。 只见香兰宫的一位嬷嬷悄悄来到御前公公的身边,齐侍卫当即往前站了一步,读着那位嬷嬷的唇语,“夏香邀陛下今夜前往香兰宫。” 哪知道,当御前公公回到辰皇面前转达时,这位不日前还对夏香恋恋不舍的九五之尊居然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让她将心思花在公主身上,朕还有奏折要批阅。” 那一日后辰皇又接连去了香兰宫两趟,可每每就被小公主的哭声毁掉了兴致,如今又有几位新鲜的美人陪伴,他何必非夏香不可? 而另一头,香兰宫内。 镜前的女子幽幽的看着铜镜中这张暗沉的小脸,熬了几夜仿佛丢了魂般,让她有气无力疲惫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夏香才缓缓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怀中睡得正香的小公主。 她突然明白为何当初姨娘不疼她了,从小体弱多病,肯定比这孩子更加难养,多日来的付出早已将她对小公主的疼爱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尽的厌倦。 “娘娘。” “陛下今夜几时来?记得备上好酒好菜,还有本宫的胭脂……” 夏香抬眼看向那前来复命的嬷嬷,强行提起精神,却不料对方犹豫的回道,“陛下说今夜有奏折批阅,就不过来了。” 什么?! 夏香猛地站了起来,然而眼前顿时一片眩晕,她晃了晃身子,幸好旁边的乳娘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了怀中的小公主。 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陛下,居然拒绝了她的示好? 对了,当初那位大人就说过,一定要时常与陛下亲近,否则药效褪去,要想重新拴住陛下的心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有这个累赘在,她如何能与陛下亲近? 夏香看小公主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宠溺,只剩下一片阴森的冰冷……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兵行险招 入夏的阳光赶走了近日来层层的阴云,不久前为密切与金国云国的贸易往来,太子慕元亲自筹备京杭游船,招待金国王与云国太子卫玄麒一同微服出巡,待五毒日后归来。 这一日宫中突然变得忙碌无比,御花园中,一道打扮俏丽的身影婀娜多姿的在百花丛中穿梭。 夏香的目光落在辰皇每日下朝后的必经之路上,那精致的妆容遮掩了她原本的疲态,可却依旧要勉强自己装出一副玲珑精神的模样。 不知等了多久,那尊贵的男子终于被前呼后拥的出现在御花园里,夏香面上一喜,正要迎上前去不料却是被几名公公拦下了。 “昭仪娘娘,五毒日在即,宫中有规矩后宫嫔妃不可接近陛下。” “什么五毒日?” 夏香眉头不由得一蹙,眼底满是疑惑。 眼前的公公们当即对视了一眼,随后带着一抹深意笑了笑,“娘娘不妨回宫问问宫中的老嬷嬷,自是清楚了。” 也难怪,一个武将之家出身的庶女,当然不曾了解过宫中的规矩。 五毒日为天地交泰,阴阳相争死生分判之时,其中有九天是伤身损气耗精元的日子,所以严禁房事。 在民间,五毒日又称归宁日,亦是为了这个禁忌,所以让出嫁的女子回家省亲。 而皇族古训有云,在这几日宫中还会赐扇,年幼的皇子皇女需穿五毒裹肚,佩香囊,贴辟邪符,沐浴兰汤。 而后宫中的妃子更不得近龙体,否则损害皇帝元气,将被视为大罪! “居然有这种规矩?!”夏香听完嬷嬷的解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难怪以往御花园里总能看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等着陛下一眼惊鸿自此获宠,可今日却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 她这两日为了试探辰皇的态度,命人隔三差五的送糕点过去,可得到的回应却只是敷衍的两三句,夏香心中越发不安。 一想到今月不能再与辰皇亲近,那么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不就付之东流了?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如今只能兵行险招! …… 是夜。 真龙殿内,浴完兰汤的辰皇只着一席明黄色的真丝里衣独坐于桌前,窗外的夜色格外静谧,那此起彼伏的蛙鸣声让人更显寂寥。 “陛下,御膳房送来了雄黄酒与五红糕。”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辰皇抬起眼便看见一名瘦小的公公跪在自己的面前。 他烦闷的挥了挥手,“朕没胃口,退下吧!” “陛下,这可不是一般的雄黄酒。”谁知,那娇笑的声音传来,辰皇的目光当即一闪,只见眼前的小公公竟突然摘下了帽子,那一头散发着香气的秀发当即披散开来,如兰花似的小脸带着柔情似水的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儿?” 可辰皇的眼中却没有预想中的兴奋,只剩下一片诧异和恼怒。 夏香却是镇定自若的端着美酒盈盈上前,乖巧的为他斟了一杯,可扑鼻而来的却不是雄黄的味道。 伴随着她身上那股浓郁无比的香气,辰皇的表情很快便有了一丝缓和。 “香儿已经有多日没有面见圣颜,相思难熬夜不能寐,难道陛下不想念香儿?” 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柔弱无骨的身子当即依偎在辰皇的腿边,如同一只苦苦等待主人爱怜的小猫,让人心不由得一软。 这幅好似没有了他就活不下去的样子,让辰皇方才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他的手当即放在那一头秀发上,怜惜的叹了口气,“这五毒日严禁夜游,你也太大胆了!” “香儿只是情难自禁。” 她委屈的拉住了辰皇的手,主动献上自己的小脸。 指尖碰触到那光滑如丝绸一般的肌肤,一股电流当即席卷全身,那久违的燥热再次冲上脑海…… 片刻之后,一行宫灯缓缓朝着真龙殿的方向而来。 “这是太后娘娘亲手为陛下抄写的延寿经文,需老身亲手交到陛下手中。” 孔嬷嬷的手中捧着一本散发着墨香的经书,御前公公满脸的恭敬,领着她们一路前往辰皇寝殿,殊不知里头正一阵巫山云雨。 “启禀陛下,孔嬷嬷为太后娘娘送经书来了。” 这声音忽然响起,此时挥汗如雨的辰皇却如同一头不受控制的猛兽,早已听不见任何的话语。 什么?! 夏香的眼神当即望向门口那憧憧人影,她心头一惊,哪里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前来打搅。 可她想要推开身前的男子,却辰皇早已失去理智,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什么声音?” 门外那敏锐的孔嬷嬷听见了那异样的动静,眼神当即一变,“难道有刺客?” 众人面色大骇,此时哪里顾得上其他,立刻又侍卫上前冲撞开眼前紧闭的宫门,拔出了腰间长剑追了进去。 却听一声惊叫,夏香想要抓过散落在一旁的衣物已经来不及了。 孔嬷嬷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而四周的宫人们早已惊吓得纷纷背过身去,连同御前公公也面色惨白。 怎,怎么回事,那是兰昭仪?她为何会在陛下的寝宫内?!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孔嬷嬷很快察觉到了辰皇的异样,她暗道不妙立刻命令道,“陛下?!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个意图谋害圣上的狐媚子拉开!” 谁知这时,衣不蔽体的辰皇突然浑身一僵,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溅在了夏香的脸上和身上。 他抽搐了几下两眼一翻,竟毫无预警的倒在了一旁! “不好,宣御医!快!” 太后收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此时真龙殿内早已乱成一团。 此时龙榻前围满了御医,个个面色凝重气氛紧张无比,太后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不由得一沉,那森冷的目光当即落在角落里被死死压制的夏香身上。 此时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蜷缩着身子模样狼狈至极。 “启禀太后娘娘,陛下这,这是元气大伤五毒攻心之症啊!”御医院使惶恐的来到太后跟前,不用细说众人便明白是何意思。 夏香着实没有料到,这五毒日竟这般厉害,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昏厥了? 只听啪的一声,下一秒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太后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你好大的胆子!”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 栽赃嫁祸 众人浑身一震,立刻齐齐朝着太后惶恐的跪了下来,偌大的宫殿里如同瞬间压在了一座巨山之下,令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皇后也匆忙赶到,她震惊的看着太后那副疾言厉色的模样,再望向龙榻上昏迷不醒的辰皇,眼中微微一闪便冷下了表情瞪向地上的夏香,怒斥道,“小小昭仪,竟敢藐视宫规,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谋害皇上?” 指使? 太后别有深意的望向皇后,只见对方的语气异常凝重。 “臣妾以为,仅凭此女一人之力,根本无法避过真龙殿附近的侍卫潜入陛下寝宫,必是有人在其背后谋划,其居心叵测,不得不除!” 这话听着有理,但太后却觉得她意有所指,“皇后以为何人最有嫌疑?” 一阵沉默之后,皇后缓缓走向此时那无法动弹的夏香面前,语重心长,“只要你坦白从宽,本宫定会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是,是嫡姐,嫡姐威胁香儿这么做的!” 只见夏香突然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控诉着,就在方才皇后的一番话点醒了她,谁都知道幽王与太子殿下不对付,更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夏浅薇成了未来的幽王妃,那么这一切便顺理成章! 皇后的眼中快速划过一抹冷笑,这丫头倒是聪明,她终于知道为何姿色平平的夏香能扳倒丽妃得到陛下的宠爱。 太后微微眯了眯眼,便见皇后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永乐县主?她为何要这么做?莫非……是幽王的意思?” 她当即回头望向太后的脸色,却发现对方面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儿恼怒,反而深沉的平静了下来。 提起幽王,夏香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慕珑渊看她时那种厌恶的样子,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握起。 那个人对自己如此无情,倘若当初他肯给她一次机会,她定能够证明自己比嫡姐好上千倍万倍! 连陛下都说她是一朵解语花,可嫡姐呢? 她不相信夏浅薇如她一般乖巧,如她这般温柔,如她一样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 “是!幽王觊觎皇位许久,他们要香儿潜伏在陛下身边寻机下手,否则,否则就要香儿生不如死!” 既然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么他们也都别想好过! “如果是阎幽军……那确实有这个本事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来。”皇后几乎要给慕珑渊定下罪,却不想太后竟忽然开了口。 “以哀家对幽王的了解,他怎会让一颗小小的棋子猜到他的意图?既然他能把你送进来,也就能在你开口指认的那瞬间要了你的性命!” 想抓到慕珑渊的把柄谈何容易,倘若他想要辰皇的命,只怕根本不会失手! 其实太后看得比谁都透彻,那个孩子是如何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只手遮天。 他的身上有股不服输不认命的狠劲,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朝中这么多人忌惮幽王,何尝不是因为私心? 害怕自己手中的东西被幽王夺走,所以才处心积虑的防备着,猜疑着。 而如太后这般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之人,反而看得更明白。 皇后若想借她的手对付幽王,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或许幽王就是料定了旁人会这么想,所以反其道而行!”皇后显然不肯死心,在看她来,夏浅薇留着是个祸患,而慕珑渊,也是不除不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不好!陛下又呕血了!” 御医们纷纷变了脸色,然而灌下去的药立刻又被吐了出来,这幅局面几乎无计可施。 “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撑到永乐县主抵达!否则,整个御医院尽数提头来见!”哪知道太后一声令下,旁边的皇后当即眸光一闪。 她着实没有想到太后对夏浅薇的信任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莫非方才一出事,她就命人去宫外传召了? “太后,若此事真是幽王所为,那么只怕永乐县主不会尽力救治陛下,这不等同于给她机会……” “那么皇后可有别的法子?莫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受罪?”太后一句话堵得皇后哑口无言,那个眼神好像在说,别有居心的怕不是皇后自己吧?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皇后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 很快,当夏浅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的身后却是跟着数名阎幽军。 “大胆!永乐县主当这是何地?竟敢领兵踏入陛下的寝宫,莫不是想要谋反?”皇后厉声训道,可夏浅薇却是平静无比的行了一礼。 “臣女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方才阎幽军护送臣女入宫,途中发现了可疑之人在真龙殿附近徘徊,臣女担忧太后与皇后安危,故持兵支援,并无冒犯之意。” 可疑之人? 话及此处,皇后本应反驳,可她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话题,反而让一旁的太后多留了个心眼。 不久前辰皇曾与太后提起,说太子在御书房里安插了眼线,那么很可能这个可疑之人,也与皇后有关呢? 太后其实原本很是满意太子慕元,但皇后太过急功近利,反叫人心生不悦。 “情况危急,只要你能救醒皇上,哀家就恕你无罪!”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来到龙榻旁快速的拿出了早已备好的银针,毫不犹豫的施针落下,看得一旁的御医们心惊胆战。 他们面面相窥,内行人都看得出,永乐县主这每一针都扎在了凶险之穴上,一不留神很可能适得其反让陛下毒火攻心! 然而,她的动作行云流水,那熟练而精准的针法,让所有御医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片刻之后,辰皇突然睁开了眼眸如同溺水之人般猛地吸了口气,他眼珠动了动,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怔怔的望着头顶上明黄色的帷幔。 夏浅薇细查了下御医们熬的汤药,很快吩咐道,“此药虽可清热解毒,但陛下方才饮了烈酒,需混合解酒汤一并服下。” 一番折腾之后,辰皇的脉象终于渐渐平稳,待他重新沉沉睡去,御医们才纷纷松了口气。 “永乐县主真是医术高明,臣等佩服!” 夏浅薇谦虚的福了福身,谁知,皇后突然发难,“来人,先给本宫将永乐县主拿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揭开真相 只见数名侍卫立刻从殿外冲了进来,将夏浅薇以及那几名阎幽军包围在中央,而在场的御医们已经目瞪口呆。 “不知臣女所犯何罪?” 面前骤变的局势,夏浅薇临危不乱,皇后幽幽挑了挑眉,她知道眼前的丫头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仗着有太后撑腰,只怕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所以,不能给她辩解的机会! “还愣着做什么?”皇后不悦的催促道,可侍卫们却不约而同的望向那面不改色的太后。 谁都知道永乐县主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要想碰她,得先问问太后的意思。 眼见着气氛僵持不下,皇后只觉得面上无光,虽说太后已经不问六宫之事,可实际上,一切不都还是得听她的? “太后,臣妾身为六宫之主,倘若连个小小的县主都治不住,将来何以服人?望太后将此事全权交由臣妾,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只见太后缓缓转着手中的念珠,不为所动的瞥了她一眼,“正因为你身为六宫之主,才更应该以理服人,这孩子方才可是救了陛下,你莫不是要让天下人以为,我们皇家是那不分是非,鸟尽弓藏之徒?” 皇后喉间不由得一凝,她分明捕捉到了太后眼中那一抹危险之意。 这瞬间她恍然大悟,原来太后一直都在防备着自己! 方才她一时情急,竟忘了整个宫中最不允许忤逆之人便是太后,想当年为了助先皇登基,太后可是连自己的族人都能舍弃,如今陛下能稳坐江山,何尝不是太后的功劳? 恐怕,她也防着一手,生怕成了那被拆掉的河桥! “臣妾不敢!”皇后当即低下头来,又恢复了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当然,哀家也从不徇私,倘若永乐县主真有谋逆之心,那么哀家第一个饶不了她!”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严厉的目光已然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身处高位,她见过形形种种的人,却极少遇见如这孩子一般看不清摸不透的人。 太后相信夏浅薇早就感受到了幽王在皇族之中并不受待见,可这婚约一定,她却一如既往的时常入宫陪伴在自己左右。 不卑不吭,进退有度,不越雷池。 这些时日,夏浅薇从未主动央求她什么,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孝敬她老人家,才这般体贴伺候。 就因为这孩子不求,所以太后才会一直给予。 旁人或许以为夏浅薇在太后面前是何等谄媚才换来的器重,亦或者是因为夏老夫人的情面,可只有太后知道,与她相处,感动尽在点点滴滴,仿佛不照拂她,都对不起那一份真诚! 太后极少这般信任一个人,正因如此,倘若夏浅薇有朝一日真的辜负了她的心意,她定会将整个夏家连根拔起,不顾半点儿情谊! “臣女承蒙圣恩,不敢有半句虚言,有一物还望太后过目。” 夏浅薇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阎幽军立刻拿出早已藏在袖中的瓷瓶轻轻打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渐渐弥漫开来。 “这是……”太后面露疑惑,夏浅薇当即解释道,“这是舍妹夏乐临死前所中的迷-药。” 此话一出,皇后眉头一蹙,“你拿这等晦气的东西出来所为何事?!” “皇后娘娘难道不觉得,这气味有些熟悉?”夏浅薇别有深意的解释了句。 这时,一直跪在角落里的御前公公眸中一闪,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与兰昭仪身上的香味甚似……” 所有的目光当即集中在夏香的身上,对方的脸色微微一僵,紧抿着唇并不回应。 而太后俨然捕捉到了这两者的关系所在,如此说来,这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快,竟有阎幽军拖着一名香兰宫的宫女进来,将那香味四溢的瓷瓶往她面前一放,太后当即开了口,“你可知这是什么?” 这宫女只知自家主子犯了杀头的大罪,害怕得瑟瑟发抖,“回太后娘娘的话,每次昭仪面圣之前,皆要用花瓣及这种香料沐浴浸身,陛下甚是欢喜。” 话及此处,众人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香料?这可是能混乱神志,累积成毒之物!”夏浅薇当即看向脸色大变的太后,“臣女之妹当初死得蹊跷,为了查明真相,臣女一直在琢磨这迷-药的效力。” 夏香之所以能够获得圣宠,并不是因为她乖巧贴心,而是这药力的作用! 初次沾染时,它只是强劲的媚-药,可接触的时间长了,它便能够抚平烦心,令人渐渐成瘾,如同当初在京都里发现的寒食散一般,侵蚀神志掏空精气,久而久之,上瘾之人便会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听着夏浅薇的解释,在场众人顿时面色大骇。 他们立刻看向辰皇那消瘦发黑的面庞,难怪这几日陛下早朝时总是无精打采,仔细想想,因为小公主如今被养在香兰宫里,他已经许久没有让兰昭仪侍寝了,所以…… 永乐县主所言非虚! “她今日之所以铤而走险,就是担心陛下对这药的依赖渐渐淡去,可这五毒日非同一般,原本就已经受损的龙体一时招架不住,所以陛下才会突然毒气攻心。” 夏香紧咬着牙关迎上夏浅薇那透彻的眸光,面对这无可辩驳的真相,她冷笑了声,“香儿可都是听从嫡姐的安排,如今,嫡姐莫不是打算撇得一干二净?” 夏香已经决定了,不论夏浅薇如何料事如神,今日,都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永乐县主,兰昭仪都已经招了,你又要作何解释?以为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就能够洗清嫌疑?” 皇后的意思是,夏浅薇这般清楚此等恶毒的药会有怎样的功效,更加说明她就是背后主谋! 然而,面对这样的质疑,眼前宠辱不惊的少女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言语。 皇后眼中渐有得意之色,怎么,解释不了? “皇后,此事与幽王和永乐县主无关。”哪知道,太后却略显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面色一怔,事到如今,太后还护着夏浅薇?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天衣无缝 太后一副早已了然于胸的样子,可皇后并不死心,天底下竟有这种药,简直闻所未闻,她更不信夏浅薇真有这般神,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她寥寥几针就能起死回生! “太后明鉴,连永乐县主也说,夏府的七小姐之死与这药有关,可当初京中盛传,七小姐是被永乐县主所害!而今,这药又被用在了陛下身上,不论如何都与夏府脱不了干系!” 众人不由得想起从前的夏三小姐嚣张跋扈,欺压庶子庶妹之事,她着实很难与兰昭仪断了手足血脉之系。 然而太后却是不为所动,反而轻叹了口气,“哀家知道,皇后怕是被陛下今日的意外吓得不轻,所以有些糊涂了。” 什么?! 皇后眸光一闪,却听太后继续说道,“皇后怀疑此事与幽王有关,既然此药长久可以让皇上言听计从,神不知鬼不觉的挟天子令诸侯,而永乐县主又精通药理,怎会让兰昭仪接二连三的行差踏错?” 先是将小公主接去了香兰宫,导致陛下多日不曾召她侍寝,从而又冒险弥补过失,再由夏浅薇来救这个场,本应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被搅得错漏百出,怎么想都不合理! 倘若夏香真的是听从了幽王和夏浅薇的指使,她一开始就应该小心谨慎,直到让陛下彻底失去理智为他们所控,而不是像这样闹幺蛾子。 “……”皇后渐渐安静了下来,太后虽上了年纪,可这思绪却异常清晰严谨,相比之下,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六宫之主的皇后,反而显得鲁莽了许多! 四周的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众人分明感觉到事情似乎越发复杂。 皇后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夏浅薇时眼中依旧带着咄咄逼人,“倘若永乐县主真是无辜的,但也有罪!今日你带了这药入宫鉴定,想必是早就发现了端倪,既然如此为何不早些禀明本宫?” 听及此处,太后也挑了挑眉,而夏浅薇则自责的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息怒,着实是因为小公主的异状点醒了臣女。” 众人立刻想起了宫中的传闻,说小公主与兰昭仪甚是投缘,整个香兰宫谁抱都不行,仿佛兰昭仪才是她的生母! 莫非…… 太后的眼中立刻迸发出一阵厉光,瞬间明白了夏浅薇话中的意思,“你竟敢对公主用药?!” 要知道能入宫的乳娘,哪个不是照看婴孩的好手,怎么反而束手无策,让小公主非这个不曾生养的夏香不可? 她定是将那迷-药也用在了公主身上! 很快,太后当机立断命人去香兰宫将小公主抱了过来,此时那孩子正睡得深沉,哪怕周遭如何嘈杂也无法惊醒她。 御医们当即围上前来,一番察看之后,终于肯定小公主是因为药力作用才陷入了昏睡之中! “不!妾身从未在小公主的身上用过药!” 一直沉默的夏香突然变了脸色狡辩道,可事到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人相信她的话。 “香兰宫守备森严,苏美人送去的那位乳娘今日才寻到机会冒险将兰昭仪平日里的熏香带出来,臣女立刻回府与这迷-药做比对,哪曾想夜里就收到了宫中的消息。” 夏浅薇解释得有理有据,她并非一开始就知道夏香意图对陛下不利,待她发现时,辰皇就已经出了意外! “我早就知道那乳娘是你们派来的奸细,怎么可能被她抓住把柄!”夏香不甘心的瞪向夏浅薇,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是你?!” 难怪,难怪事情竟会进展得这般顺利,她本以为夏浅薇是因为无能为力帮苏美人保住公主,如今一想,只怕…… 只怕一开始她们就打定了主意,就是为了让陛下因为公主而疏远她!引她犯错! 夏香当即挣扎了起来,似乎想要靠近夏浅薇,“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她原本是想倘若今日小公主还是如此难缠,再稍微用点儿药,没想到傍晚时分,这个孩子居然少有的乖巧,交给乳娘不久后就睡着了,夏香才有机会沐浴更衣潜入辰皇宫中! 而眼下这孩子昏睡不醒,恐怕确实是中了药,可是下药之人…… 夏香突然笑了出来,丝毫不见任何深陷困境的绝望,“精彩,真是精彩!嫡姐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一步步诱我入局,让我百口莫辩!” 众人只当这兰昭仪是在说疯话,便见夏浅薇缓缓走向她,“这药,究竟是何人给你的?” “嫡姐忘了吗?是你给的。” 夏香依旧保持着天真无害的笑容,太后的耐心终于被耗完了,当即一声令下。 “皇后有一点还是说对了,不管她再怎么疯,也是夏家人,永乐县主,哀家就把她交给你了,幽王不正好最擅长这个?” 这话的意思俨然是要将夏香丢进阎幽军的地牢了! “太后!万一此事真的与幽王有关,只怕他会杀人灭口,还是……”皇后想要阻止,谁知太后却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就算查不出真相,哀家也不愿再看见她!” 这怒火当即让皇后喉间一哽,然而她心中却是明白,比起自己,太后更相信的人是永乐县主! 很快,御医们留下来照顾辰皇,而夏香已然被阎幽军押了出去。 “我的公主!”刚离开真龙殿,黑暗中竟早有人在那儿等着她们。 苏美人热泪盈眶的接过了小公主,但很快却发现了孩子的异样。 “美人放心,小公主只是服用了些许不伤身的助眠之物,明日太阳升起时她就该吵着要美人哄了。”夏浅薇看着这母女团聚的一幕,柔和的笑道。 正如夏香所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早在小公主被送去香兰宫之前,夏浅薇便暗中命人拿来了一套夏香的衣物让乳娘换上。 每每该进食时,就由那位乳娘抱着,让小公主知道一旦拥有这个气味的人抱她,便是有吃的了,久而久之她就特别依赖这个人,非对方不可。 夏浅薇就是利用了婴孩的本能,谁能给吃的就与谁亲近,才造成了小公主跟夏香投缘的现象。 “看来,本王不在的这几日,某人过得很是顺遂。”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角落中响起……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两份感动 众人齐齐朝着来人望去,只见黑夜之中一道颀长挺拔俊迈非常的男子披着星辰而来,他的目光毫不避嫌的落在夏浅薇的身上,目无旁人的大步靠近。 夏浅薇眸光一闪,她分明感觉到慕珑渊眼中那复杂无比的情绪,那是一种全身心的愉悦之情,可却还带着点儿莫名的恼火和无奈,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王爷今日才回京?”前几日慕珑渊突然消失,只将齐侍卫留给她差遣,这位贵人一旦忙起来可是音信全无,夏浅薇倒是乐得清闲。 “你是最后一个知道本王回京的人!” 慕珑渊不满的轻笑了一声,要知道这几日他与齐韶暗中联系,几番试探之后终于肯定夏浅薇没有提及他半个字,不问他去向,不问他安危,冷酷无情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而方才看她的眼神,也不见半点儿久别重逢的喜悦,一想起自己这几日跋山涉水,他笑得更深了,“将来若本王死于非命,想必你也能够过得很好,真是可喜可贺。” “……” 众人顿时觉得四周的温度冷了几分,莫不是自己的错觉,堂堂杀伐冷厉的幽王怎么满身的怨气? 苏美人抱着小公主的手当即一僵,心中无比忐忑,莫不是幽王殿下气恼了她给永乐县主添了麻烦? 一想到对方睚眦必报的性子,苏美人竟没忍住跪了下来,“妾身知错,都是因为……” “苏美人还在月中,小心伤了膝盖。”夏浅薇却立刻将她拦下,一个眼神示意,便有阎幽军上前将那惊惧的一行人带了出去。 很快,她迎上慕珑渊有些赌气的目光轻轻笑道,“王爷归来,臣女立刻去王府做一碗酒酿丸子接风洗尘可好?” 这轻柔的语气以及那宠让的表情,让慕珑渊原本心中的一丝不悦瞬间荡然无存,说来可笑,一碗丸子就想打发了他?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允了。” …… 如今的幽王府比从前热闹了许多,自从辰皇赐婚,慕珑渊留在府中的时间多了不少,并且时常能听见他与夏浅薇你来我往的拌嘴声。 望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泛着酒香味的丸子,桌旁已然沐浴过后的男子眼中划过一抹柔和,可面上却依旧要摆出一副傲然的表情。 然而当他有些期待的抿了一口,却突然皱了眉头,“你莫不是想毒杀亲夫?” 慕珑渊的表情仿佛在看什么毒妇一般,夏浅薇却是面不改色,“五毒日,自然是用雄黄酒做的丸子。”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再次端起了那碗酒酿,幽幽的瞥了她一眼,“今后你不必出入膳房了。” 难以想象今后她要是将各种药材放入膳食之中,他究竟是吃还是不吃? 话虽这么说,可夏浅薇却看着慕珑渊很快将空碗放回了桌上,嘴角似乎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发现自己在看他,他的眼中又多了些许玩味。 夏浅薇眸光一闪,立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心跳竟莫名快了几分。 她这是怎么了? 或许因为两人之间的身份有了变化,如今连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她对慕珑渊究竟是何种感觉? 明明在他身上,自己能够看见卫玄麒的影子,可她不得不承认,他又与卫玄麒不一样。 能够卑鄙得这般光明磊落之人,或许,正是慕珑渊的优点呢? “你不问我,这几日去了何处?” “王爷日理万机,自是去做大事了。” 然而,慕珑渊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又露出了一副高深的模样,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又愉悦了几分。 “你受伤了?”这时,她忽然注意到对方的脖颈处竟有一片淡淡的青色,慕珑渊这才想起什么,当即用手随意的拨弄了下那浓密的发丝,“一点小伤。” 哪知这一动,那微微滑下的袖子又露出了手臂上的些许抓痕,夏浅薇终于察觉到古怪,她心中瞬间一动,“莫非,你是亲自去摘还魂草了?” 据说,这苍山还魂草不止生长在绝壁,山谷中还有许多凶猛的野兽出没,若她方才没有看错,慕珑渊脖颈上的伤,似乎是蛇的毒牙之印! 不久前她还提醒慕珑渊,最近是还魂草的花期,正好与他消失的这段时间相吻合! “打算夸本王?”慕珑渊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这般聪慧,“是有些麻烦,但本王也算应付自如。” 不知不觉间,夏浅薇已然皱了眉头,“王爷为何不命人……” “有些东西,还是亲自去拿才有意义。” 他回得认真而执着,仿佛在讲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夏浅薇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本想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那些仪式,可心中的这一份久违的感动,却让她一时间忘了言语。 就在这时,齐侍卫从外头回来,身上带着隐隐的怒气。 “她不招?”慕珑渊问的,自然是被关入地牢的夏香。 “属下无用,已经卸了她一条腿,可那女子真是个疯子!”齐侍卫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受了那等折磨之后,还能笑得无比开心。 这反而叫人失去了折磨她的兴趣,齐侍卫剥人无数,这夏家的九小姐,非常人所能比拟! “她说……倘若王爷亲自去审她,无需用刑,她什么都愿意招。” 齐侍卫虽然觉得夏香异常可笑,但这个疯女人手中掌握着许多重要的信息,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转告为妥。 “杀了吧。” “杀了吧。” 谁知,屋内的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齐侍卫惊讶的抬起眼,而慕珑渊看向夏浅薇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探究。 她是觉得夏香给的线索并不重要,还是纯粹不愿意让自己去见? 若是后者,慕珑渊终于明白那种开心的感觉。 而夏浅薇也察觉到了慕珑渊的心思,她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只是风轻云淡的丢了一句,“是谁给她的药,我已心中有数。既然她无畏酷刑,就不必劳神,给个痛快就是了。” 在夏浅薇心中,夏香已经成了那胡搅蛮缠的苍蝇,哪怕多看她一眼,也只会影响心情。 “属下这就去办!” 屋子里的氛围又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身旁的男子不说话,可夏浅薇还是看见了他脸上那褪不去的笑意。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新的选择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弥漫着一股花香味与血腥夹杂交织的粘稠气息,那刑架上挂着一名纤瘦年幼的女子,原本白得有些病态的肌肤在那暗红血色衬托下显得阴森可怖。 她身上只挂着一套薄薄的里衣,混着血汗已经辨别不出原本的血色,不久前被生生拧断的一条腿以麻花状垂在一侧,模样骇人至极。 她闭着眼耷拉着脑袋,若不是嘴角还挂着诡异至极的浅笑,只怕旁人会以为这已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死尸。 一道光线落了进来,让似乎只剩一口气的夏香微微睁开了眼,她那虚弱的声音似有些许愉悦,“王爷,是您吗?” 明明想要努力抬起头望向来人,可她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动弹不得。 可很快,眼前却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黑靴,夏香眉头不由得一蹙,她当然认得这人正是折磨了自己一夜的齐侍卫! 这一刻她的情绪突然激愤了起来,“他呢?不想要消息了?” “若你识相,我倒可以给你个痛快。”齐侍卫冷冷的丢了一句,可夏香却气愤无比,“狗奴才,你没有转达王爷?没有我给的情报,他将来一定会败得一塌涂地!” 败? 她居然说自家王爷会惨败? “你好大的胆子。”齐侍卫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冰冷,原本已经不想在夏香身上浪费半点儿时间,可冲着这句话,他决定好好的招待一下这位不识抬举的客人! 然而,夏香好像全然没有感受到那即将到来的残忍,“为何不见我?明明幽王为了赢可以不折手段,他怎会放过我这般重要的线人?只有我才知道的信息,只有我才能帮他!” “那你倒是说说看。” 谁知,一道浅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齐侍卫眸色一闪,赶忙上前拦住了那突然出现在地牢里的少女,“县主,这等肮脏之人,就交给卑职便可。” “有件东西,我觉得还是应该亲自取走。” 夏浅薇平静的回道,齐侍卫当即不敢多说什么,当即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夏香就那样歪着脑袋斜眼看她,笑得猖狂至极,“你想杀我?我可不怕,很快我就能跟姨娘团聚了,但是……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哈哈。” 各种恶毒的咒骂声传来,可夏浅薇却是不为所动,她只是那样静静的用一种冷漠又怜悯的眼神看着这疯狂的夏香。 兴许是骂光了所有的力气,那刑架上的人儿轻喘着气,只剩下嘴边那断断续续的低笑声。 “你很勇敢,也很坚韧,若这份品质能用在正确的地方,你定能活得和杜姨娘不一样。” 话音刚落,地牢里竟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夏香就那样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夏浅薇缓缓靠近。 只见她竟随手拿起了一旁刑具中的剪刀,平静的在夏香面前站定,裁下了一缕对方的发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亲有愧于你,但祖母却也是真心照顾过你一段时日,且做个念想。” “虚情假意!他们才不会关心我的死活!” 然而,眼泪却莫名的落了下来,连夏香也有些惊讶。 时至今日,提起那些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的至亲,她的心情居然还有一丝起伏! 这世间除了姨娘…… “只是你不愿意给他们弥补的机会罢了。” “弥补?那我姨娘能活过来吗?!” 夏香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们不过是怕自己良心不安,怕作孽太深所以才想要寻求我的谅解!” “你说得对。”谁知,夏浅薇竟没有任何反驳,对于夏香来说,她已经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人,弥补什么的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死,夏香当然不怕,已经见识过地狱之人,又怎么会畏惧死亡? 杜姨娘曾经是她的世界,她也努力过,却再也寻不到可以成为她另一个世界的人。 孤独,是会把人逼疯的,对于她来说,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一道银光闪过,齐侍卫读懂了夏浅薇眼神的示意,他腰间的长剑一划,夏香只觉得脖颈一片冰凉,耳边似有道声音响起。 “失败了,但……也解脱了。” …… 带着那缕发丝离开地牢,身后的齐侍卫却是追了出来。 “县主莫要为了那疯子的一番话影响心情。” 在他看来,就那样让夏香毫无痛苦的死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我看起来,像是会对一个可怜之人置气?” 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却已经抬起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地牢,可鬼使神差回过神间,她就已经站在了那儿。 心中这一份悲凉究竟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她何尝不也是一个可怜之人,那种想要手刃仇敌的心情,她早已感同身受。 所有的恩怨在咽气的那瞬间便已烟消云散,而活着,便是永无止尽的纷争。 夏浅薇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慕珑渊曾问过的一句话,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那时候其实她心里已经回答了,报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可今夜看着夏香的模样,夏浅薇突然恍然大悟,并非没有选择,只是愿不愿意,放不放得下罢了。 身旁的齐侍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待夏浅薇回过神来,竟发现慕珑渊带着一副好似不耐的表情等在前方。 夏香没有找到让她可以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而自己呢? “下不为例!” “……”夏浅薇疑惑的看着眼前那有些不悦的男子。 “别忘了,你是马上就要成婚的人,地牢那种地方,不吉利。” 手染鲜血无数的幽王,居然说地牢不吉利? 夏浅薇微愣之间,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片刻之后,她抬起眼看向慕珑渊,面上竟一片释然之色。 “王爷怕是有所不知,马上就要成婚的新人,在成婚之前是不可见面的,那也不吉利。” “……迷信!荒谬!”他才刚回来,这丫头就不想见他了? 看着他那副霸道的模样,夏浅薇的心中早已泛起了片片涟漪,或许,或许她可以让这个人成为将来,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环环揭开 入夏暖阳,座落于京江边上的风雅会社一片门庭若市的景象。 清风微拂,热闹的街道上一片浓郁的酒香味,只见数名年轻的美婢在会社门口给众人分发着雄黄美酒,时不时听见几句应景佳句,成了京中独有的一道亮丽风景。 雅致的画室里,一把古琴,一杯清茶,那如泉水般的音符从那明月似的俊美男子指尖下潺潺流出,四周淡黄色绣着云纹飞鹤的纱帐轻轻摆动,怡然惬意。 “王爷,永乐县主带到。”书童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当夏浅薇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琴音渐渐收起,慕云霄抬眼间眸中仿佛汇聚了天边所有的美奂之色,他的身上带着谪仙一般的气度,只一眼就叫人觉得岁月静好。 “贵客。”他轻轻笑了笑,随后起身来到一旁的茶桌前落座。 “王爷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臣女今日会突然造访。” 夏浅薇淡淡的回了句,眼前的男子却是挑了挑眉,“县主何以见得?” 很快,慕云霄捕捉到这少女眼中划过的一抹冷光,他却始终面带笑意,还是那副坦荡磊落的模样。 “王爷特地让小郡主在林煜面前提及今日你会来风雅社,不就是为了见臣女?” 若不把话说个清楚明白,只怕他永远都不会承认,永远都会摆出一副君子的架势。 只是小郡主慕云容年纪尚轻,利用这么一个天真又对他言听计从的孩子,夏浅薇着实有些担心。 “县主莫非是对本王有什么误会?” 然而话及此处,慕云霄的面上竟是流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色,那真诚清澈的眼眸只怕任何人见了都会因此怀疑自己的判断。 夏浅薇俨然感受到了眼前这人做事绝对滴水不漏的风格,明明他十分肯定自己已经猜到了一切,可却不肯落下任何的话柄。 只见对方长长叹了口气,亲自给夏浅薇沏上茶,“看来夏将军至今都不肯原谅本王。” 他这话的意思,是以为夏宜海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父亲从未提及王爷半句。” 他的手当即一顿,随后薄唇轻轻一勾,“看来,夏将军倒是沉稳了不少。” 这语气,明明两人是同辈,可他却好像只把夏宜海当成任性的孩子。 “也不是慕珑渊说的。”慕云霄刚要开口,夏浅薇却提前截下了他的话语。 先前慕珑渊莫名出现在明王的花庄里将她带走,那一刻夏浅薇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想必这两人暗中较量的次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对于明王这人真正的性子,说不定慕珑渊十分清楚。 慕云霄眼中的讶异只是一闪而逝,他优雅的将茶壶放下,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女,“永乐县主果真聪慧,如你的母亲一般。” 居然能猜到他心中所想,这孩子的心思比她的母亲更加细腻。 要知道当初,他亲口向秦玉容坦言那份感情的时候,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居然流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那一刻他才知道,聪慧过人的秦玉容竟也有如此迟钝的一面。 “夏香已经招了,王爷将这东西交给她的事情。” 夏浅薇从袖中拿出了那装有媚汁的小瓷瓶,“王爷真不愧是十四先生,手中能人甚多,能调配出这等神不知鬼不觉的毒药。” 寒食散太过霸道,一旦沾上瞒不了多久,而这东西只会让人慢慢上瘾,一旦离了,虽会像辰皇那样渐渐对夏香失去兴致,可久而久之,身子会处于极度饥渴消瘦的状态逐步崩坏。 而众人不知缘由,御医们只会将其当成疑难杂症束手无策! 不得不说,慕珑渊的阎幽军本事确实了得。 夏香得了这药极其谨慎,虽是费了些功夫,但还是让他们找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交到夏浅薇的手中,才给了她致胜的机会。 倘若这次的事情没有败露,辰皇则会彻底沦为傀儡,对夏香言听计从,到时候辰国的江山就真的易了主。 “她连本王的面都没有见过,能招什么?”慕云霄回得极其自信,夏浅薇想要诓他,岂有那般容易的事情? “想让死人说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人在幽王的地牢里,有什么样的供词,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哪怕是颠倒黑白,又有谁拿得出证据? 慕云霄算是明白了,夏浅薇这是在威胁他!而她今日坐在这儿,并非是来试探,而是来宣战的。 看来,是上次的事情打草惊蛇了。 不错,那日约夏浅薇去花庄做客,天降大雨而河桥被毁,皆在慕云霄的计划之中。 倘若那一日慕珑渊没有将她带走,只需留她一夜,次日,整个京都都会知道永乐县主没有回府,而是与明王独处了一夜! 不论真相如何,人言可畏,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哪怕夏浅薇无法接受他与她母亲的过去,但明王痴心的事迹早已流传万里,身为女子,久而久之也会被这一份真挚所感动。 他相信,他定能将这个处处给人惊喜的孩子留在身边。 “就算本王真的对县主别有居心,但也是于情于理,毕竟你们长得如此相像。可若要冤枉本王谋害皇上,这罪名,本王可担不起。” “那倒是要多谢王爷身边的某位侍卫了。” 夏浅薇高深的笑了笑,慕云霄眉头轻轻一蹙,这是何意? 看着他流露出的这一表情,莫非,他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做了什么好事? “王爷手中,可有这么一位善于埋伏刺杀,并且喜好美色胆大包天的高手?” 当初慕云容送她的蜡坠里头封存的玫瑰蔷薇花瓣,正是这种媚汁的主要成分,而小郡主说,花庄里的鲜花都是从各国搜罗来的,极其珍贵。 所以,夏浅薇便大胆猜测,这药就是从明王手中流出的! 她可没有忘了夏乐和苏绮然之死,皆与这媚汁有关,但她却相信此事不是明王所为,很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借着职务之便,偷走了东西干那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见慕云霄眼底精光一现,他的视线已然落在画室外,某个角落站着的护卫身上……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好自为之 夏浅薇已然注意到他的视线,如此说来,明王的身边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他很可能就是杜姨娘那罪大恶极的姘头! “永乐县主,可愿听本王讲个故事?” 窗外传来一阵吟诗作赋的声音,可画室里却是一片幽远深沉的气息。 慕云霄的眸中带着几分暗淡的冷意,他深深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仿佛听见了多年以前,那挽着流云辫的美丽女子亲切的唤着他云霄哥哥。 “从前宫中有位妒心极强的妃子,如愿以偿的怀上了龙嗣,可当她生产的那一日,皇帝竟宠幸了她身边的一名宫女,次日,这名宫女就被封了个美人。” 他平静的诉说着,听起来实在是太平凡不过的宫中野史。 “妃子诞下了公主,让皇帝大失所望,却不想美人很快查出了身孕,妃子因此大为恼火,三番加害那位美人,万般皆命,她诞下了一个死胎,而几日后,昌兴侯府内的柴房里多了一名男婴。” 夏浅薇一抬眼,正好对上了慕云霄那如星河一般深邃的眼眸,他的面上始终保持着皎洁的笑意。 “昌兴侯夫妇是有名的大善人,他们理所当然的留下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兴许是上天眷顾,这孩子聪明伶俐,三岁识字,五岁能诗,深得侯爷喜欢,让他做了掌上明珠的陪读。” 他好像想起了一段美好的回忆,连夏浅薇都能感受到那一股愉悦的气息。 “他从来不好奇自己的身世,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 夏浅薇俨然明白慕云霄话中的意思,深得昌兴侯喜爱,做了侯府小姐的书童,从小就享誉神童盛名,一旦能够金榜题名,有侯爷相助,仕途必定一片光明,而且…… 而且夏浅薇还猜到了昌兴侯的用意,这么一个在眼皮底下成长的好孩子,若自己的掌上明珠愿意,他绝对会成全这么一段天定的姻缘。 “可有一天,当他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冷冰冰的屋子里,除了一口散发着恶臭的水缸,什么也没有。” 听及此处,夏浅薇心中一凛,慕云霄看似平静的表情如同那幽深的湖泊,底下是何等汹涌的水流,无人能知。 “原来,当年那美人诞下死胎后便被皇帝弃了,妃子命人将她做成了彘,你觉得这母子相认的画面如何?” “……”夏浅薇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或许,他宁愿永远也不要揭开真相。 “他杀了她。” 谁知,慕云霄话锋一转,他还记得那个带他去冷宫的黑衣人当时的眼神,只怕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十岁的孩童竟能连眼睛也不眨,就用匕首杀掉了自己的母亲。 可是对于他来说,那只是一个初次谋面的怪物而已。 “他重新回到侯府,以为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这么好用的棋子,皇家怎么会放过?”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茶壶突然应声而裂,那听不出喜怒的笑声传来,“你母亲,是我今生唯一的软肋,可她最后却选择了什么都不曾为她牺牲过的夏宜海。” 夏浅薇已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当初,明王并不愿意认祖归宗,他说他想要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在侯府中生活,可作为流落民间的皇子,又岂能做个普通人? 莫非,是有人以秦玉容的性命为要挟,逼他回宫的? 皇家本就是一座斗兽场,身不由己才是人间常态。 而明王能够活到今日,说明,当初将他带进宫的那一方势力赢了,所以…… 夏浅薇大胆猜测,是太后主导了当年的一场大戏,按年份推算,在明王回宫之后,有位先帝宠爱的贵妃自缢于桃花林中,想必就是那个将他的生母做成人彘的凶手。 “你应该明白,宫中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你母亲当年选错了路,本王相信,你不会。” 慕云霄若无其事的拿出了一条干净无比的白色帕子,轻轻擦掉了掌心的鲜血,他的眼中带着期待的浅笑,如同冬日里的阳光,没有丝毫温度。 人人都说明王是谦谦君子,可夏浅薇今日却明白,慕云霄并不谦虚。 他有着极度的自信,慈眉善目间暗藏危光,只是一直掩藏到眼下才露出他的刀刃。 夏浅薇知道他认为赢定了,所以才会给这么一个机会让她选择。 “我会将没能来得及给你母亲的,加倍补偿于你。一盏茶,可能给我答复?” 慕云霄又恢复了那种温柔如风的模样,这如明月般迷人的容貌,简单却无比诱人的承诺,只怕天下间没有多少女子能够拒绝。 然而,夏浅薇却是伸出手去将那杯茶水一饮而尽,迎上慕云霄诧异的眸光笑道,“不知王爷可曾听过一句话,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慕云霄的眼中当即一沉,她这是拒绝了? 情深如梦,这说的不就是他? 望着夏浅薇这张熟悉无比的面容,刹那间他只觉得有些恍惚。 当初,他确实是因为这张脸才开始暗中关注这个孩子,只可惜前几年,夏浅薇的荒唐实在让人太过失望。 可不想后来,夏浅薇却一次次的成了他棋盘上那无法预测的意外,每每身临陷阱却总能逢凶化吉扭转乾坤,他开始有了一丝期待,情不自禁的就给了她一个接一个的考验。 当夏浅薇真的扳倒了柳相,慕云霄简直难以形容那种喜悦的感觉,就好像枯死了多年的铁树恰逢天降仙露,让他已经死寂多年的心湖重新有了那么一丝颤动。 所以他终于决定再试一次,允许这个孩子走进他原本已经不再打算为任何人敞开的心扉。 被背叛的滋味,一次就足够了。 “天道无常,说得好。永乐县主年纪轻轻就有此等觉悟,只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 慕云霄渐渐收敛了表情,此时夏浅薇已经缓缓站起身,在离开画室的前一刻只听后方隐隐传来叹息。 “好自为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给她交代 望着那渐渐消失的倩影,慕云霄转而久久的看着夏浅薇留下的空茶杯,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孩子究竟还是太年轻了,自以为能够与命运顽抗。 世人皆是如此,在堕入万丈深渊之前总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旁人办不到的事情自己却能办到,可往往都要吃大亏! 慕云霄缓缓抬起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茶桌上的玉狮摆件,一副画像当即出现在身后的屏风上。 卷中的女子梳着流云辫,面容娇俏可人,无忧无虑的目光望着天边的云彩,如同仙女一般出尘脱俗。 “还真是任性,这一点和你真像。只是本王不明白,为何你们皆要拒绝本王的好意。” 想起夏浅薇向幽王提出的那些聘礼,慕云霄便有些忍俊不禁。 当初秦玉容为了拒绝他,提出的那些东西,想来是因为当时他尚无多少势力,那等稀世珍宝对于他来说简直难如上青天。 慕云霄无奈的看着画像笑了笑,但很快眼中却浮现出了一抹冷光,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他有诸多顾虑不得不放手,可如今,但凡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理由拱手相让。 倘若得不到,那便毁掉。 “王爷。” 只见一名侍卫手中捧着一副纯金半面具,慕云霄用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对方那恭敬无比的模样,片刻之后才接过面具戴上。 很快,一条暗道出现在屏风后的竹壁中。 只怕谁也不会想到,明媚的风雅社底下竟是别有洞天。 四周如同迷宫一般,纵横交错的密道遍布整个地下,弯弯绕绕了许久,终于看见了那间八角形的密室。 此时,一名长相阴邪的男子早已等候在那儿,一见来人当即笑道,“皇叔终于肯见侄儿了。” “四殿下离宫,难道不该乔装一番?”慕云霄微微笑了笑,可心思敏锐的人定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慕严此番能够因祸得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他行事居然还这般猖狂,顶着这张脸到处走,莫非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与明王有联系? “整个京都,当属皇叔这儿最安全了,而且,也最有趣。” 他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八面铜镜,神奇的是,这铜镜上竟是显现出不同的影像,分别是风雅会社内的各个雅间厅室。 慕严的眼中泛着光亮,他饶有兴致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让侄儿猜猜看,皇叔手下的能工巧匠,是利用墙壁上凿的这些洞以及阳光,才让房间里的景象出现在镜中的吧?” 慕云霄作为十四先生游走四海的这些年,已经收拢了不少奇人异士,其中不乏善于设置机关杀阵的高手。 只怕无人能发现,整个风雅社内不起眼的角落里藏着无数的铜镜,它们形成了非常庞大而巧妙的机关,将四面八方的景象传递进这间密室,用以监视风雅社内发生的一切。 而慕云霄就是在这里,目睹了夏浅薇把那江筵和苏绮然耍得团团转的整件事。 “你的运气不错,上一个未经本王允许,私自触碰密室内机关的,如今已经成了一堆黄土。” 慕云霄缓缓走到一旁,将壁上的一块浮雕推了回去,那八面铜镜当即收回了暗格之内。 慕严挑了挑眉,这么说,密室里还有杀阵了? 莫非……但凡与皇叔谈不拢的人,就会在这儿被当场乱箭穿心而亡?确实,明王的密室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他的这位皇叔平日里看起来与世无争淡漠如水,可实际上……绝对是个危险得让人不愿与之为敌的存在! 慕严当即恭敬的朝着慕云霄行了一礼,“侄儿的毛病又犯了,还请皇叔莫要见怪。” “记住,本王只允许听话的人活着。” 他那戴着黄金面具的脸让人看不清楚面容,可此时若有外人在场,只怕难以相信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明王也有这般冷厉的时候。 慕严果真收起了他那副嬉皮笑脸,丝毫不用怀疑倘若真的惹怒了皇叔,对方会毫不犹豫的触动机关让他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皇叔深谋远虑,莫非如此,侄儿也不会这么快就脱离险境。那么接下来……” 慕云霄似乎知道他想问些什么,他缓缓走向一旁的书架,似乎随手抽出了一份竹简交到了慕严的手里。 打开一看,慕严的表情微微一僵,疑惑的抬起眼,可慕云霄已经不容置疑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皇叔这是何意?随便拿一份典故打发,要知道眼下可是关键时刻,他不也希望自己能赢了太子,何必这般故弄玄虚! 慕严见对方丝毫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只能讪讪离开。 “王爷,四皇子命人暗中监视夏府,被幽王的人抓住了,看来他对永乐县主还没有死心。” 身旁的侍卫突然开了口,慕云霄的动作一顿,许久之后才回了句,“凌山,你跟着本王也有十年了,这十年来本王待你如何?” 对方微微一愣,随后面露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跪下身来,“王爷息怒!” 息怒? 他从来没有要求自己的属下做什么好人,只要经过他的同意,杀人放火万般皆可,却唯独不能骗他! 可这狗奴才居然敢私自动用他的东西,本不该让那个孩子这么快就发现他隐藏的实力,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呢,是不是也对那个孩子动过心思?” 这森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眼前的侍卫后背早已渗出了一片薄汗,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杜姨娘的哀求。 当初,她要他在夏浅薇下山的时候在路上埋伏,明知对方是自家主子故人的女儿,但他还是想尝尝那少女的味道,所以才会将王爷调配的这好药带在身上。 毕竟将来若是被发现,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卸到杜姨娘的身上!可后来还是没能得手,夏浅薇让那苏绮然做了替死鬼! “属下不……” 脖颈间一道冰冷划过,这侍卫瞳仁瞬间放大,已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背叛本王只有一个下场,你的命,就算是本王给那孩子的交代。”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国师应邪 夏浅薇一路从风雅社内离开,眼前依旧是一片文人墨客吟诗作赋的繁荣之象。 可如今此情此景却给了她另一番感觉,揭开这一层层面纱,众人皆被那与世无争的表象所欺骗,早已放下心防,将来在天崩地裂雷霆变色的那一刻只怕会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想起慕云霄拐弯抹角的让慕云容将她引来相见,定不是单纯的为了讲故事缅怀过去。 这样一个骄傲完美的男子,却在她面前毫不保留的展示出那鲜为人知的伤疤和秘密,这就是明王的诚意。 可是她拒绝了,就如同激怒了一头示好的猛兽,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日她都要加倍的小心。 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充满了节日的气息,只见人群中一名活泼的小女孩跑向了中央拦住了一人,“大哥哥,喝碗雄黄酒驱邪吧!” 她穿着红色小裙,两条小辫显得天真无邪,可四周已然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她眼前的男子裹着一身金黑色的纱,只露出一对阴沉的眼睛,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暗中不由得有人替这个小女孩捏了把冷汗,可她却毫无所觉,只是仰着微胖的小脸蛋带着灿烂的笑容高高举着手中的酒碗。 这奇装异服的男子愣了愣,只是那样沉默的盯着这不知何为人间险恶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从腰间摸出了一样东西递了出去。 那男子一身危险的气息叫人不敢靠近,眼见着这小女孩竟是毫无防备的吃下了他递过来的可疑之物,随后高兴的惊呼了一声,“好甜!是山楂糖!” 而不等她反应过来,这男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待回过神来,小女孩便发现自己的掌心里又多了三颗糖,但眼前已经不见了那男子的身影。 在辰国,在街边与路人分享雄黄酒是一种祝福风俗,不会有人拒绝这样的好意。 夏浅薇方才已然注意到了那名男子腰间悬着的奇怪笛子,她微微收敛了神色当即跟了上去。 只见那人在热闹的人群中走走停停,那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样子想不引人起疑都难。 但片刻之后,他却是突然回过头来皱着眉头望着那繁华拥挤的一角,方才一直紧随在他身后的少女已然不见了踪影。 夏浅薇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那黑纱男子分明是想要请她入瓮,这般危险的事情她岂会以身犯险? “为何不跟了?” 一阵清风拂过,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知何时方才她特地避开的那名男子凭空出现在她的身侧,腰间立刻被抵上了一件异物! 夏浅薇当即停下了脚步,不用想便知道自己的性命眼下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 “阁下,我们辰国的习俗向来是先礼后兵,若有合作的诚意,不如换个方式?”夏浅薇镇定的笑了笑,她知道对方若真要她性命,何必以这种冒险的方式。 “你在等那几个阎幽军?他们已经被我的蛇缠住了,暂时来不了。” 这声音异常平静,慕珑渊早在夏浅薇的身边安排了护卫,并且交代不准干涉她的行动,只有当她有危险时才能现身相救并联系援军。 要知道这些阎幽军个个都是高手,究竟是何等数量的毒蛇才能让他们脱不开身? 夏浅薇岂能乖乖束手就擒,正当她要有所动作时,身后的男子立刻警告道,“若敢反抗,这些无辜百姓就会给你陪葬。” 什么?! 夏浅薇眸光一闪,此时四周三两道疑惑的目光望了过来,恐怕此人已经跟着她有段路途了,选着人烟稀少的巷子现身,就是为了减少骚动! 而少数的性命,恐怕他不会手下留情。 “我跟你走。”夏浅薇声音一沉,对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眼神,而下一秒脖颈一痛,眼前便瞬间陷入了一阵黑暗。 ……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有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掐着她的手臂,当夏浅薇悠悠转醒,眼前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密室,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枝头,花香鸟鸣。 “如此随便就跟着别的男子走,像什么样子?”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一转眼,一张俊美绝伦却带着些许恼火的面容近在咫尺。 “慕珑渊?” 夏浅薇这才彻底清醒,眼下她身处于一片林子里,而前方数名阎幽军正与方才挟持她的男子缠斗当中。 慕珑渊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除了气夏浅薇的轻敌,更气他自己的疏忽! 倘若晚来一步,一旦这丫头落入那些人手里,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可原谅! 这世间还没有谁能够要挟他,既要谈判就得拿出诚意,他原本还想给对方一点儿机会,如今…… “不必留活的。” 慕珑渊冷冷的命令道,前方的阎幽军立刻改变阵型使出杀招,那攻势与先前截然不同! 却不想,一阵低沉的笛音响起,那已然负伤的男子一个跃身落在了树上,单手吹奏着那根奇怪的笛子,在场众人眼神陡然一变,分明感觉到四周的氛围顷刻间千变万化。 一群飞鸟从头顶惊掠而起,震下了片片落叶,慕珑渊当即将夏浅薇拦腰抱起跃身落在了远处,眨眼间竟有无数的蛇群从地底冒了出来,吐着鲜红的信子朝着那些阎幽军爬行而去。 那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小蛇,成千上万不计其数,如同潮水一般令人目瞪口呆。 哪怕见过了大风大浪的阎幽军,也不曾目睹过眼下的场景! “金国师应邪!”慕珑渊的表情说不出的冷峻,随后他轻轻瞥了夏浅薇一眼,语气似有些幸灾乐祸,“丫头,你的面子倒是挺大。” 不等她说些什么,下一秒慕珑渊已然抱着她迅速的撤离了那恐怖血腥的战场。 “撤——” 一声令下,身后的阎幽军果断弃战。 夏浅薇回头望着那片渐渐远去的林子,连慕珑渊都不敢轻易与之针锋相对,足以说明这位金国国师的危险程度! 他敢只身前来掳人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说不定…… 此时那片林子仿佛蒙上了一片恐怖阴森的色彩,细思极恐,只怕它如今已经是一座蛇窟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沦为弃妇 夏浅薇从未见过慕珑渊这般凝重的模样,明明已经远离了那片危险的树林,可他依旧紧绷着弦毫不松懈,直至前方齐侍卫带着大批阎幽军赶来。 “仔细想想,可有哪里受了伤?” 慕珑渊将夏浅薇放了下来,那对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色,仿佛想要找出一丝异样。 这丫头怕是不知道那金国师的厉害,对方操控的毒蛇诡异至极,先前一名部下潜入金国王宫被蛇所咬,当下并未毙命而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可谁会知道,正当众人松懈的时候,他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化成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血水! 收到消息的慕珑渊立刻命幸存的阎幽军火速撤离不可轻举妄动,但是他知道,那个人的死是一种警告! 应邪不允许他们继续探究王宫中的秘密,可如果他想,慕珑渊毫不怀疑自己安插在金国的探子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全军覆没,而只损一人,很明显是应邪手下留情了。 在慕珑渊看来,两方的立场完全没有留情的理由,而如今应邪更是现出真身,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受伤了。”夏浅薇一开口,慕珑渊当即变了脸色,他的眼神瞬间浮上了一片寒霜,这幅模样好像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折回去向金国师应邪索要解药似的。 “王爷,交给属下们去办!”齐侍卫立刻拦住了他,眼下王爷不该离开永乐县主的身边。 “不必。”有些东西,还是要他亲自去取。 然而,夏浅薇的脸上却是泛开了一道隐隐的笑意,这幅毫无觉悟的样子让慕珑渊眉头不由得一蹙,当即沉声丢了句,“你何时受的伤?” “在我昏迷的时候。”夏浅薇镇静无比的捂着被慕珑渊掐过的手臂,眼前的男子终于反应过来。 “……” 只听嗡的一声,慕珑渊恨恨的将方才已然拔出来的长剑又收了回去! 见他这幅隐忍不发的样子,夏浅薇脸上的笑意更甚,不过眼下他应该已经冷静了许多,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扰了幽王平日里的判断。 这位金国国师……说不定是自己人呢? …… 次日。 明媚的阳光下粼粼的京江边上早已候着一艘奢华至极的游船,金国王及云国太子一行人还未归京,因此皇后为尽东道主之谊,诚邀金王后与云太子以及京中的众位名门贵女一起同游京江。 船中的雅间内,彩色的帷幔随着江风摇摆,席面间的云国太子夏柔纯依旧美得如同画中仙子,众星捧月尊贵至极。 “听太子传书回来,此番京杭一游甚是顺利,卫太子就我辰国商贸之事提出了不少意见,令人受益良多。”皇后笑得雍容,从方才开始便不断的夸着云国太子卫玄麒是何等雄才伟略。 夏柔纯谦虚的笑着,却是看向角落里那安静如水,好似置身事外的夏浅薇,“哪里比得上贵国的幽王殿下,太子常常在本公面前提及幽王的骁勇善战……” 众人越听越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每每云国太子妃提及幽王,皇后脸上的笑容便一次比一次僵硬。 只见她的眼中划过一抹锋芒,随后轻叹了声,“只可惜今日金王后身子不适,不久前她说想坐坐我们辰国的游船,毕竟,金国虽是地大物博,可却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鲜少湖泊江河。” “身子不适?本宫倒是听说金王后今日是要约见贵客。” 夏柔纯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下一秒她当即捂住了唇,佯装说漏了嘴的模样尴尬笑道,“兴许是本宫记错了。” 夏浅薇感受着那两道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总觉得今日皇后与夏柔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在这时,耳边似乎传来一道惊奇的声音。 “金王陛下可是回京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对面的江面上一停着一艘低调的游船,只是甲板上守着数名金国战士,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谁知,那游船上原本紧闭的窗户被一名侍女打开,金王后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她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好似差点儿摔倒的模样,下一秒一名男子及时拉住了她。 “天啊,那不是幽王殿下吗?!” 身旁的贵女脸色大变,一时间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皇后眉头不由得一蹙,别有深意的丢了一句,“金王后怎会单独与幽王同游京江?” 明明对外宣称身子不适婉拒了皇后的邀约,可眨眼间却又与幽王孤男寡女共处一船,夏浅薇已然感受到那些同情的目光。 “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夏柔纯一副想要替夏浅薇解围的模样,可却有种越描越黑的味道。 船上的贵女们想起金王后那火辣的打扮和大胆的举止,听闻金国风气向来奔放,他们的女子习惯了抛头露面无拘无束,与辰国闺秀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简直是大相径庭。 更有听说,一女侍二夫的事情在他们的国土上屡见不鲜,众人心中腹诽着,这金王后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守妇道的样子,说不定这是为了拉拢幽王而用的美人计? 毕竟,金国人为了达到目的可是不择手段毫无廉耻,众人越想越觉得可疑,可唯独夏浅薇,始终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都这么久了,怎么幽王殿下还不出来?”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皆被对面的游船吸引了过去,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抑制不住。 “永乐县主?”只见夏浅薇缓缓站了起来,众人疑惑的看向这突然有了动静的少女,而她却只是淡淡的朝着皇后行了一礼。 “臣女身子不适,恳请皇后娘娘准许,让臣女失陪片刻。” 她的眼中流露出些许低落的神色,一旁的夏柔纯极力掩饰着那幸灾乐祸的笑意,而皇后则高深的挑了挑眉,事到如今,她应该看清楚幽王的真面目了? 这丫头莫非真以为慕珑渊会拿真心待她?可别等到沦为弃妇才追悔莫及。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屡战屡败 “永乐县主真是可怜,若换成是我,早就无地自容的跳进江里了。” 夏浅薇前脚刚走,后头便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议论声。 江面上夏风习习,那独自离开的少女倚靠在甲板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艘游船始终与对面守着金国战士的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遥遥相望。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慕珑渊将金王后揽入怀中的画面,夏浅薇着实有些诧异,自己明明知道此事只怕与昨日金国师现身有关,可胸口这种沉闷的感觉骗不了人。 她居然真的会在意这种荒唐的事情。 哪怕在上一世她亲眼撞见卫玄麒与别的女子有亲密的举动,她都不曾怀疑过。 所以……她是不够信任慕珑渊? “永乐县主。”正当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担忧的声音。 夏浅薇回过头去,只见一名端庄的贵女缓缓而来,她的眼中充满了善意,看了一眼对面的游船劝道,“那金王后算起来也是幽王殿下的表嫂,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依小女看,定有内情。” “多谢小姐好意。”夏浅薇回以感激一笑,那贵女面上一喜当即往前站近了些,谁知夏浅薇的眼神却忽然骤冷,“所以,蛇现在在你身上?” 什么?! 眼前的女子眸光一闪,表情似有些许僵硬,“县主在说什么,小女不明白。” “夏柔纯今日身边共有十二名宫女,其中十一人戴了雄黄香囊,而你被派来安抚受挫的我,一旦我放松警惕接受你的好意,很快整个京都便会传开,永乐县主为情跳江自尽。” 若夏浅薇料想得不错,夏柔纯养着的那条毒蛇此刻就在这打扮成贵女模样的宫女身上,就等着她疏忽之时毫不留情的咬上一口! 这贵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眼下依旧不肯松口,“永乐县主怎能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吗?方才你穿的好像不是这身衣裳吧?” 夏浅薇脸上的笑容更甚,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夏柔纯忍耐了这般久已经大有进步,要知道在卫玄麒回京之前可是她最后的机会。 所以在踏上这艘游船的瞬间,夏浅薇就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听着这笃定的语气,眼前的女子心中大骇,她哪里会想到夏浅薇竟是如此敏锐,可明明她们与皇后的宫女穿戴一样,对方是如何认出自己是太子妃的人? 难道,她还把每位宫女的面容都记下了?这怎么可能! 这宫女当然不知道,在夏浅薇这儿万般皆有可能! 虽然夏柔纯有意混淆视听,让她带来的宫女与皇后的宫女穿同样的衣衫戴同样的发饰,可两方互不干涉,各有分工。 在贵女们谈笑风生的时候,夏浅薇便一直暗中注意着这些宫女们,谁与谁说过话有过交流,一番排除之后,便能肯定其中几人是夏柔纯带来的。 眼见着事情败露,这宫女转身欲逃,谁料竟有一名黑衣男子无声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都已经过了这般久,怎么幽王殿下还没有从金王后的船里出来?” “说没发生点儿什么,哪有人信?” 这一头,雅间中还在窃窃私语,皇后的心情显得极好,依旧维持着她雍容的模样与一旁心不在焉的夏柔纯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聊着。 “虽然太子妃无法随行卫太子,但却能尝尝京杭进贡的荔枝露。”皇后笑着,身后的宫女们立刻恭敬无比的端上了精美的白玉果盘。 “京杭一带的荔枝露选用今年的第一批荔枝熬制三天三夜,随后快马加鞭送入宫中,沿途冰镇更加爽口……太子妃,你怎么了?” 皇后疑惑的看着突然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的夏柔纯,只见对方怔怔的盯着摆在她面前正泛着袅袅冰烟的果盘,几颗令人垂涎欲滴的红荔枝中央,竟是摆着一个通体黝黑雕刻着诡异纹路的瓷瓶,而夏柔纯则如同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咦,这荔枝露瓶……莫不是拿错了?”所有的荔枝露皆是用白玉瓶装着的,皇后责怪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然而她们却是疑惑的面面相窥。 只有夏柔纯知道这瓶子是从何而来! 皇后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宫女上前查看,谁知夏柔纯竟是冷喝一声,“别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宫女拿起瓶子的瞬间却被她这么一吓,惊得双手一颤,那瓶子当即落向了地面。 众人只见一向端庄得体的云国太子妃如临大敌一般随手抓住身侧的宫女往她身前一挡,只听一声脆响,紧接着四周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皇后紧皱着眉头看向举止失礼无比的夏柔纯,此刻也难掩心中不悦,“太子妃,这只是普通的果露而已,难道本宫还会害你不成?” 夏柔纯面色一僵终于察觉到了古怪,她小心的往地上瞥了一眼,除了满地的碎片以及那透明粘稠的荔枝露,哪有那条毒蛇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蛇呢?! 就在这时,夏柔纯猛地抬起眼,只见不知何时夏浅薇已经回到了席面间,正用一种风轻云淡的眼神看着她,而嘴角似乎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夏柔纯心中一紧……这个贱人,那没用的东西又失手了?! …… 白日里京江上所发生的一切好似丝毫没有影响夏浅薇的心情。 是夜,平静的院落中亮着一盏烛台,窗前的女子沉静如水的眸光落在手中的医书上,而她的身后时不时传来些许动静声。 “臣女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幽幽回过头来冷淡的看着那已经独自品茶了半个时辰,却未发一言的慕珑渊身上,语气里已然有赶人之意。 “肯与本王说话了?”只见这俊美非凡的男子似乎十分愉悦的样子,他趁机逼近细细的端详着夏浅薇此刻的表情,那眼神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这炙热的目光让夏浅薇心头一堵,好像自己极力掩饰了一晚其实早已前功尽弃,当即避开了对方的注视,若有若无的飘来一句,“幼稚。”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你刚刚好 这家伙莫不是突然跑来夏府,在她房中悠闲的坐了一晚,就等着看她恼怒的样子? “王爷有这等闲情逸致,不妨想想如何向陛下解释为好。” 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且不说夏柔纯事先知情,皇后定也在暗中推波助澜! 幽王与金王后不清不楚,一旦传扬开必定会引得朝中臣心动荡,疑他勾结外国,而眼下辰皇龙体大损尚未痊愈,正是皇后大动干戈的绝佳机会! 所以在夏浅薇看来,慕珑渊理应平息众人的猜疑,想办法熄灭此事引起的祸火,而在她这儿浪费时间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 “你当真不误会?也罢,如此一来你便非本王不可了。”慕珑渊似笑非笑的露出了一副阴险的模样。 虽然夏柔纯在那游船中上演了一段插曲,但这丝毫影响不了流言漫天,不用想便知如今京中上下皆知夏浅薇还未过门就被幽王所厌弃,怕是不久后她就要成为整个辰国第一个被悔了两次婚约的大煞星! 这对于一名女子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可在慕珑渊看来……甚好。 夏浅薇瞬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柳眉不由得一蹙,这算什么解释? 可奇怪的是,原本微乱的心湖竟因为他的不可理喻而渐渐平静下来,这莫名的释然伴随着几分调侃。 如慕珑渊这般恶劣的家伙,那金王后莫不是想要自讨苦吃? “这几日慕元可有派人来纠缠于你?” 谁知,眼前的男子突然变了语气试探道,夏浅薇眸光一闪,“太子遇见了麻烦?” “……”她居然对慕元的事情如此敏锐? 慕珑渊心中顿时有些不快,而且方才还一副懒得与他说话的架势,这会儿就来了兴致。 所以,现在该不该换她来哄他? “定兴侯府一家不虚京杭此行,太子一回京,他们立刻便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兵权? 夏浅薇的表情似有几分不可思议,要知道辰皇千方百计的防着镇国府功高盖主,没有理由再养另一头虎患。哪怕为了制衡朝中势力,他也只是赏些金银和空有虚名的头衔,为何突然动了这般危险的念头? 慕珑渊一眼就看出了夏浅薇的心中所想,“本王早就说过,慕元的怀柔之策毫无用处。” 据探子回报,京杭途中金国王变本加厉毫不留情的刁难,起先慕元还招架得住,可最近两天金国王差点儿闹得慕元颜面尽失,可后来却是魏鸿杰出面解决了此事。 听及此处,夏浅薇敏锐的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 连太子都无法平息的风波,魏鸿杰何德何能? 这根本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戏码,而目的…… “他们想让皇帝以为,金国畏惧魏鸿杰的军事才能。” 要知道辰皇一直对无所顾忌又横行霸道的金国王十分头疼,如今除了幽王,辰国又多了一张能够让强敌忌惮的王牌,怎能不好好安抚? 所以,待他们一行人回京之后,只要定兴侯爷再略施巧计,辰皇就不得不将兵权交到他的手中。 一阵沉默之后,夏浅薇却佯装无意的丢了一句,“冷玉寒的机会来了。” 她轻轻的看了慕珑渊一眼,她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一直都替冷玉寒觉得可惜。 倘若那骄傲的男子没有被儿女私情蒙蔽了双眼,他绝对可以飞得更高更远,而有时候执拗往往可以毁掉一生。 而眼下,定兴侯府一旦得逞,以魏家三兄弟的做派,辰皇很快便会悔不当初,而被打压多时的镇国府这把剑就会被重新捡起来! 朝堂之势风云变幻,帝王之心随波逐流。 “但也有可能是杀身之祸。”慕珑渊却是别有深意的冷笑了声,面对这样的难题,皇帝老头也只有那么几招。 不是人人都如同定兴侯一家那般怀禄贪势,冷玉寒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不错,但要强迫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到最后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夏浅薇很快明白了慕珑渊话中的深意,想起如今已经疯疯癫癫的丽妃,夏香的恶行暴露,辰皇定会觉得心中有愧,而三公主慕晴雪一直中意冷玉寒,若赐了这门婚事,可谓是一举两得! 从前他担心公主进了镇国府的门,对于冷家来说是如虎添翼,而如今已经大不一样了。 辰皇需要镇国府重新帮他稳住朝纲钳制定兴侯府,还有什么比这更两全其美的决策? 只是事情真有这般顺利? 就在这时,齐侍卫无声的出现在院中,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盒。 “禀王爷,方才有人鬼鬼祟祟在夏府后巷中放下了这样东西。” 慕珑渊挑了挑眉,一个跃身飞出窗外打开那盒子一看,一股隐隐的血腥味随风而来,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夜色中那玄衣华服的男子身上气息陡然一变。 “人呢?”慕珑渊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危险,连齐侍卫的脸色大变,凝重的回道,“已经逃了。” 这是恐吓亦或者警告? 夏浅薇没有看见,这木盒中竟是装着一颗中年男子的人头! 慕珑渊可以肯定,她并不认识此人,那么又是谁冒险把这种东西送过来? 不等屋内的女子出来,慕珑渊已经随手将盒子盖上,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去,眼底一片隐隐的笑意。 “天色不早,该走了。另外,本王不喜欢太过主动的,你这样刚刚好。” 留下这么一句话,院内的两名男子当即化成了一阵清风消失而去,而窗前的女子则是微微一愣,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为今日游船上的事情做解释? 夜风拂过她微烫的脸颊,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才缓缓抬起手捂着自己不受控制加快跳动的心口。 “……”真是狡猾的男子,倘若慕珑渊今夜来就是为了搅乱她的心,那么他真的做到了。 夏浅薇忽然有了一个不愿承认的念头,明明曾经发誓过今生绝不再为任何人心动,可如今,她好像不知不觉间真的把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就连同上一世她不曾品尝过的妒意,竟也跟着莫名的出现……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煽风点火 “该死的贱人!没用的东西!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此时某座越发清冷的行宫中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谩骂声,所有的宫女们皆心惊胆战的退守到了门外,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夏柔纯的表情狰狞至极,她着实不明白夏浅薇究竟是什么妖怪转世,为何每一次都让对方化险为夷! 就是知道那个贱人不好对付,所以这次她又多留了心眼,本以为可以趁着夏浅薇失魂落魄之时给对方致命一击,哪里想到竟屡屡失败。 自己派去的那名伪装成贵女的宫人已经被发现浸在了京江之中,那么她的蛇肯定已经落在了夏浅薇的手中! 一想到卫玄麒很快就要归来,倘若让他知道此事,实在不愿意去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说不定那个贱人已经猜到马场里的命案与自己有关!明日,不,可能是今晚,她就会有所行动…… 夏柔纯越想越心慌,她狂躁的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上,脑中早已一团乱麻。 不,不对,就算抓到了蛇,夏浅薇也没有证据是她所为,只要这个贱人敢声张,到时候她便反咬一口说夏浅薇栽赃陷害! 想到这,夏柔纯似乎镇静了下来,但她也越发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夏浅薇去见阎王,否则她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夏柔纯忽然眼神微微一变,她深深地望向窗外皇后凤殿的方向,一时计上心头。 …… 次日清晨,皇后似有几分疲惫的从辰皇的真龙殿归来。 自从他龙体大损,虽有御医们精心调理着,但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 太后每日都会命人前来探视,而她这个做皇后的只能更加勤勉,以免惹得太后不满猜疑。 “启禀皇后娘娘,云国太子妃求见。” 话音刚落,皇后立刻收起了所有倦意恢复了平日里的雍容端庄,只见夏柔纯被众人簇拥而来,一见她便恭敬无比的行了一礼。 “纯儿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眉头当即一蹙,要知道虽然先前夏柔纯在她面前也饿是百般敬意,却不如此刻这种心焦惶恐的样子,她带着几分疑惑上前将对方扶起,“卫太子妃快快请起,怎的这般客套?”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纯儿昨日夜不能寐,一想到游船上那般失礼,便觉得有愧娘娘,所以今日特来赔罪。” 话及此处,皇后当即释然的笑了笑,“本宫又岂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夏柔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她随着皇后入座,眼神却忽然一变。 “莫非方才永乐县主也来拜见过娘娘?” 提起夏浅薇,皇后的脸上当即闪过几分不悦,夏柔纯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明眸一转,佯装尴尬的笑了笑,“纯儿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县主,见她腰间也有一串与皇后娘娘一样的璎珞,以为是娘娘赐的,看来只是巧合而已。” 皇后当即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翡翠璎珞,随后不由得冷哼了声,“这可是当年先皇御赐的宝物。” 她的意思是夏浅薇岂有那个资格拥有? “永乐县主这般受太后疼爱,兴许是太后赐的也不无可能。” “……”这么一提醒,皇后立刻想起太后的宫中确实也有相似的一串,难道她真的赐给了夏浅薇? 自己可是一国之母,夏浅薇是什么身份?竟敢与她佩戴同样的饰品,简直是僭越! 莫非,夏浅薇如今与幽王定了婚约,以为幽王权势滔天可以与太子一较高下,所以她还想着当未来的皇后不成? 原本就已经将夏浅薇厌恶至极的皇后,此刻心中燃烧的怒火遏制不住,一想起太后为了袒护那个丫头三番给自己脸色,指不定是因为平日里吹着什么耳旁风引得太后对她不满。 “真是岂有此理!她好大的胆子!” 皇后忍不住咬牙切齿,一旁的夏柔纯心中一喜,可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娘娘息怒,是纯儿多嘴了!永乐县主巧嘴乖舌哄得太后那般高兴,纯儿实在担心,娘娘这般善良宽宏,最后却因为误会而被太后厌弃。” 此时皇后已经渐渐握紧了袖中的双手,果然是她太过心慈手软,才让夏浅薇越发得寸进尺! 这丫头当真以为有太后撑腰,自己真的不敢动她一根头发? 夏柔纯眼见着自己成功挑起了皇后的杀念,继续添油加醋,“不知皇后娘娘听说了吗?宫里头皆在传,金王后与幽王在商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诡计,永乐县主定是知情的!” 皇后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越想越觉得夏浅薇留不得,必须尽快处理了她! 只是这丫头厉害得很,若是失手,说不定会引火上身。 “不知卫太子妃有何良策?” 皇后早就察觉到了,其实夏柔纯今日前来,是为了拉拢她共同对付夏浅薇。 只见眼前这绝美的女子流露出了一抹高深的笑意,“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位金王后性子泼辣,嫉妒心极强。听闻金国王宫中的美人们皆是对她百般畏惧,就是因为王后懂得驭蛇之术!” 蛇?! 皇后只觉得脚底不由得窜起了一阵凉意,其实她也早有耳闻,再想起那金王后身上的蛇纹图腾和饰品,着实阴森诡异得很。 所以卫太子妃的意思,是想借金王后的手……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慕珑渊与金王后同游京江,哪怕他有十张嘴也无法撇清此等暧昧之事! 而作为未来的幽王妃,金王后肯定视夏浅薇为眼中钉,一国王后想要处理掉一个无权无势的将军之女,岂不容易? 既能不脏了自己的手,又能让夏浅薇再不碍眼,何乐而不为? 至于太后那儿,倘若众人皆以为是金王后动的手,为了两国邦交,难道太后还能找金王后对峙,责难她不成? 在国家大事面前,夏浅薇的命就如同草芥,死了便死了,只要做得干净漂亮…… 想到这,皇后的脸上已然流露出了一抹厉色。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移花接木 是夜,一匹快马来到夏府,一名面色冷峻的小公公命人将夏浅薇请了出来。 “永乐县主快随杂家走一趟,太后娘娘旧疾复发!” 看着眼前这面容陌生的宫人,以及四周数名气势冰冷的侍卫,这与以往太后宣她入宫的气氛大不一样,夏浅薇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警惕。 “公公看着面生,不知太后娘娘所犯何疾,臣女好准备一番……” 然而对方却是不耐烦的催促道,“杂家刚入宫不久,永乐县主当然记不得,太后这病发得突然御医们皆是束手无策,再不快点儿若是耽搁了,县主怕是担当不起!” 刚入宫不久?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此人的宫鞋上,眼见着她不为所动,竟有侍卫毫不客气的拔出了腰间长剑。 夏府的守备们一见,脸色大变立刻将自家小姐护住,就在这时,如画从府中追了出来,“县主,奴婢把您平时用的灸针带出来了,马车也已备好!” “做得好,事不宜迟。”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她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守备们才犹豫的收回了武器退守回去。 眼见着她们如此配合,那小公公才不再刁难,一声令下,“回宫!” 一行人快速的朝着宫中的方向而去。 “小姐,慢一点儿。” 今日的宫道比以往的更加阴暗,前方的小公公回过头来静等着这对主仆,只听如画的声音似有几分哀求,“这位公公,我家县主突然身子不适……” “呵,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耍什么花样?皇宫莫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皇后娘娘交代过,绝对不能给永乐县主一丝离开的机会,哪怕她假装昏死过去,绑也要把人绑进宫中! 眼下已经是他们的地盘,这小公公已然恢复了那阴险的嘴脸,吓得如画连连摇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扶住了那身子有些僵硬的夏浅薇,乖乖的跟在这小公公的身后。 四周一片黑暗,那静谧的虫鸣声更添几分诡异。 然而如画却察觉到眼前这条路根本不是通往太后宫中,越往里走,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越甚,连一名巡逻的宫人都看不见。 空气中飘来一股腐朽的湿气,隐隐夹杂着声声凄厉的狂笑,如画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她们正被押往冷宫的方向? 途径那荒废的荷花池,如画终于肯定了心中猜想。 前方的小公公带着危险至极的目光回过头来,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拂过,竟是吹灭了他们手中的灯笼。 “鬼啊!” 如画瞬间惊叫一声,突然间的黑暗让众人有些无措,那小公公不悦的喝道,“快!点上灯笼!” 待那怪风消逝,烛光再次照亮四周,可那尖叫声却没有停止。 “救命——” 小公公眼神一狠,一挥袖子,“动手!” 那些侍卫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麻袋,立刻罩住了如画和夏浅薇,一阵拳打脚踢让这两名女子奄奄一息。 小公公的眼中泛着得意的精光,便那么冷冷的看着她们被拖到池子旁,随后传来了一阵阵令人发麻的嘶嘶声。 只见那泥泞的池边竟是爬出来一团花花绿绿的毒蛇,它们很快缠上了这两名套着麻袋的女子,一口一口的撕咬着…… 这一夜,皇后睡得格外舒心。 昨夜的小公公早已等候在凤殿之外,待皇后起身梳妆之后,他恭敬而谄媚的来到面前,“皇后娘娘,都办妥了,这会儿永乐县主和她那丫头,应该已经变成两具干尸了。” 皇后挑了挑眉,看着镜中这幅端庄而愉悦的面庞,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可心中还是有些惋惜,那丫头确实是聪明,但她万万不该忤逆自己,更不该乱了太子的心。 倘若她先前放弃抵抗,自己定不会让她死得这般凄惨。 “皇后娘娘,不好了!” 谁知这时,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由外而来,她那泪流满面惊慌失措的样子,让皇后心中不由得一沉。 “怎么,秀雅出了何事?” 前两日,皇后的外甥女进宫陪伴,打算等太子归来以后让她好生表现,讨讨太子欢心让他早些忘了夏浅薇。 而眼前这名宫女,就是她拨去伺候秀雅小姐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这话是何意?”不知为何,皇后心中竟莫名有些不安,眼前的宫女战战兢兢,“奴婢一早打算进屋伺候小姐梳洗,谁知榻上空无一人,院里头谁也没看见可疑之人进出!” 昨夜才丢的…… 很快,数名侍卫由外而来,那一张张凝重的表情让皇后的身子顿时有些僵硬。 “皇后娘娘,找到秀雅小姐了。”那人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宫人们在冷宫外的荷花池旁,发现了小姐的尸身,仵作已经察看过了,是被毒蛇活活咬死的。” 皇后浑身一震,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下去,幸好旁边的宫女及时扶住。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小公公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冷宫,荷花池,毒蛇? 怎,怎么可能?! …… 待皇后赶到的时候,四周已经围满了宫人,地上的两具尸身上盖着白布,可四周草地上遍布的血迹却是触目惊心,不用想便知道那布下的亡者死状何其凄惨。 “皇后娘娘到——” 众人一见来人的脸色,纷纷低下头来不敢言语,唯独仵作小心谨慎的上前拦住了她。 “启禀皇后娘娘,尸身不全,恐冲撞了您,还是交给……” 然而皇后哪里顾得了其他,她伸手将这仵作推开,那目光冰寒到了极致。 她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宫人上前揭开了白布,那张熟悉的面容赫然呈现在眼前,只是她的脸上皆是细小的牙印,一颗眼珠还被咬破扯了出来,惨白发青的皮肤几乎没有完好之处。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秀雅小姐的表情…… 让人不愿去深想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无助! 众人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皇后几乎要忘了呼吸。 一道清冷的目光让她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穿过那围观的人群,皇后竟是看见本应该躺在地上的夏浅薇,此时正活生生的站在那儿! 那张绝美的小脸带着淡淡的浅笑,却如同千万根毒针扎进了皇后的心中。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 天作之合 宫中竟是发生这样的惨案,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惨死,而盘问过后,众人才知另一名亡者居然是云国太子妃身边的宫女。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为何同时死在荷花池旁?而且她们身上的衣裙还是被人换过的! 夏浅薇顶着皇后仿佛淬了毒的目光缓缓上前行了一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节哀。” 节哀?!这丫头居然敢…… “永乐县主,昨夜你在何处?”皇后的脸上努力保持着雍容冷静,可声音里却是一股的咬牙切齿。 众人不明所以,皇后娘娘莫不是在怀疑永乐县主? “回娘娘的话,臣女昨夜一直都在府中,今晨才入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你……”一旁的小公公颤抖着手指,觉得自己真是活见了鬼,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皇后一个眼神逼退回去。 夏浅薇依旧是那副坦荡淡然的模样,而四周众人越发觉得皇后与永乐县主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天知道皇后需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命人当众将夏浅薇大卸八块! 江秀雅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此番入宫更是为了巩固江氏一族的势力,可如今…… “启禀皇后娘娘,江大人,江夫人求见。” 皇后眼神微微一变,随后只听一声难以置信的恐惧声,“秀、秀雅?!不,我的女儿——” 众人见江夫人瞬间泪水成河的扑倒在地上的尸身旁,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人于心不忍。 夏浅薇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幕,随后自然而然的抽身离开,而皇后此时已经顾不上她了。 不远处,慕珑渊立在阴影之下,玩味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少女。 “恭迎幽王妃凯旋,这一仗打得漂亮,颇有本王风范。” 是想说自己和他一样阴险狠毒? 要知道那位秀雅小姐可不是什么无辜之人,入宫的第一天就逼死了一名年幼的宫女,就因为手段太过残暴,才无人敢在皇后面前多说半个字,生怕被她背后的江家报复! 而且这是皇后挑中的人,谁敢质疑? 哪怕她明知江秀雅是个蛇蝎女子,为了保全母族的颜面,皇后也只会息事宁人,顶多换个入宫陪伴太子的人选罢了。 “古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夏浅薇轻轻回了一句,她再回头望向皇后的方向,眼神里除了冰冷再无其他。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既然皇后这般不顾道义,那么她自然也不会再客气。 先前三番隐忍,她已仁至义尽,如今人为刀俎将她视为鱼肉,岂有任由宰割的道理? “莫非你先前就收到消息,知道皇后昨夜要动手?”慕珑渊着实有些好奇,夏浅薇莫非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则怎会轻而易举的就让皇后败得这般难看。 “这要多亏了皇后爱花的性子。” 凤殿之后种着一种极其少见的紫色鸢尾花,如今正是花期,当花瓣繁盛落地时如同一条紫色的毯子,甚是唯美。 昨夜那小公公带着太后旧疾发作的消息而来,可他的鞋底却沾着紫色的花汁,与皇后宫中的鸢尾花如出一辙。 当时夏浅薇试探过他,倘若他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皇后的人,或许夏浅薇还不会早做防范。 如画跟着她这些日子,也变得越发机灵,谁会想到夏浅薇乘坐入宫的那辆马车里早就藏着一个人,就是游船上被夏柔纯派来毒杀她的宫女。 夏浅薇饶这人一命,原本另有打算,或许就是天意。 于是,她与如画一同上了车,途中便将自己的衣物换下给那服了药无法开口说话并且昏昏沉沉的宫女换上。 而慕珑渊先前为了防范于未然制作的人皮面具就派上了用场! 进宫之后,没精打采的“夏浅薇”由如画扶着,那小公公还以为她是在装模作样想要寻机离开,其实真正的夏浅薇一直都在马车内。 至于如画又是如何脱身? 待他们一行人押着如画和替身离开之后,夏浅薇立刻给暗中保护她的齐侍卫传递了消息,命他将前来宫中做客的江秀雅迷昏,给她换上与如画同样的婢女衣裙。 当时荷花池旁那突然吹灭灯笼的怪风,正是齐侍卫的杰作。 也是趁着那片刻的黑暗,他将如画救了出来,转而换成了江秀雅。 倘若当时那小公公不那么心急,肯看清楚这位披头散发的江小姐,并且给她机会呼救解释,便不会发生这起乌龙命案。 没错,重新点上灯笼后那一声“救命”,正是惊醒后不知所措的江秀雅喊出来的,只可惜反倒成了她的催命符。 听夏浅薇解释完,慕珑渊的眸中散发着神采奕奕的光芒,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越发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一向喜欢以暴制暴,可夏浅薇这些奇妙的小主意竟也能以柔克刚以弱胜强。 皇后本以为她赢定了,所以才会假传旨意,待夏浅薇暴毙宫中,夏家的人若敢鸣冤,那也就只有一个下场! 太后明明身体安康,他们却说夏浅薇是被人领入宫中替太后治病的,岂不等同于以下犯上诅咒太后? 且不说这些毒蛇容易让人误会夏浅薇是被金王后所害,哪怕夏家的人知道是皇后所为,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本王早已做好了多个累赘的准备,你不必这么努力。” 慕珑渊的意思是,倘若当时夏浅薇便让齐侍卫动手,他丝毫不会心慈手软,定让皇后的人有去无回,完全无需她冒险入宫。 论强硬的手段,慕珑渊可不怕皇后。 “虽说皇后假传圣意,可事情还未发生前你便动手杀人,那便是落人口舌。既然能够让皇后吃一次哑巴亏,何乐而不为?” 杀人,可不一定要见血。 “你这是在替本王着想?”慕珑渊突然往前跨了一步,夏浅薇立刻意识到他想做些什么,双手当即抵住了他的胸膛,恼怒斥道,“别闹。” 她可不想被人看见光天化日之下在宫中与幽王卿卿我我,一旁还有哭得那般凄惨的江家人,传扬出去简直就是没人性。 哪知道慕珑渊却是眸光一闪,他诧异的看着自己胸膛上的小手,一阵狂喜顿时涌上心头,“你……”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金像泣血 莫不是他的错觉? 虽然夏浅薇行动上依旧如从前那般拒绝排斥着他,可慕珑渊分明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变化。 与他相处的时候,她似乎更加的自然,并且眉眼间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女儿娇态…… 这是否可以说明,她已经承认对他动了心? 然而夏浅薇似乎又陷入了一阵沉思,慕珑渊无奈的收起了那一份期待,也罢,算是有所进步了,总有一日他定要这张倔强的小嘴亲口说出来。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这位皇后可不是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那种人,今次的事情只怕已经彻底激怒了她。 慕珑渊一点儿也不在乎皇后发疯,只是怕她疯起来会真的伤了夏浅薇。 谁知,眼前的少女回过神来,竟是对着他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慕珑渊心中一动,莫非这丫头又有什么惊喜要给他? …… “哦?是吗,那孩子倒是个没福气的。” 江秀雅之死传到了太后的耳中,然而这看起来越发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脸上却是带着几分浅笑,她一抬眼,便见夏浅薇从不远处缓缓而来。 太后笑得更深了,“孩子,方才你也去荷花池了,可有被吓住?” 感受到她的试探,夏浅薇始终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的关切,“五毒日虫蚁猖狂,太后宫中内外还应多加巡视,可惜了江小姐那般秀外慧中的人儿。” “确实,这五毒日就是不太平,蛰伏了整个冬春,逮到机会就出来害人,什么可惜不可惜,在哀家看来,江家小姐和每一个宫人都一样,都是一条命。” 而命,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珍贵,在她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活着与死了的分别。 太后的语气微冷,这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岂有一件逃得过她的眼睛? 皇后真是让她太失望了,明明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还不知足。这世间的每一件事岂能都如了她的心意? 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只有弱者与强者,赢家与败方两种,就算是贵为皇后,老天爷也不会优待于她,这个道理,皇后什么时候才能看得透彻? 太后再看向夏浅薇,这孩子如同那迎着阳光和骨气成长的嫩草,皇后以为除掉她轻而易举,殊不知,这野火烧不尽的小草拥有着足以推翻大树的力量! “启禀太后,先前皇后娘娘为了一年一度的祈福法会命人打造的观音金像已经完工。” 眼前皇后派来的宫女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这一出现,太后立刻沉下了脸色。 “她是想问哀家,这祈福大会可是要如期举行?呵,每次皆是如此,总是旁敲侧击的试探哀家的意思,着实无趣。” 太后的面上满是不悦,想起当初自己相中皇后,皆是因为觉得她心思细腻又稳重,个性要强却又不失分寸,能够弥补陛下软弱的性子,不成想为后这么多年,她反而越变越多疑,敌我不分。 眼前的宫女自是不敢多嘴,只能恭敬的在一旁等着。 直到太后轻叹了口气,“罢了,她是该多造一些佛像,洗洗身上的业障。” 角落里的夏浅薇眼中微微一动,太后心如明镜,然而此番并没有怪罪于她,方才那一番话太后其实是想告诉她,这后宫之中只有胜者才是对的,而她支持的便是胜利的一方。 真正可怕之人,其实是眼前这位一直隔岸观火的老人家,仔细想来,自己何尝不是太后用来敲打皇后的棋子。 只是要想做那一颗活到最后的棋子并非容易的事情,既然太后已经表明了立场,那么如今就必须知道她的底线在何处。 …… 一年一度的皇家祈福法会,在宫中的祀坛举行。 近日辰皇龙体大损,宫中又发生了那样的惨案,广场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凝肃,皆望这祈福法会之后能平安顺遂,不再有凶害出现。 太子一行人没能及时赶回,辰皇还在休养当中,今年便由皇后主持大局。 只见那恢弘的大理石祭坛上,百名高僧身披红黄袈裟,围绕在那尊打造了数月有余的巨大观音金像四周,如流水一般的梵音不绝于耳,整齐划一的木鱼敲击声如同天旨一般洗涤着众人心中的浮躁与不安。 那高挂于坛中的天钟发出如洪海似的浩荡钟声,将整个辰国皇宫笼罩其中,无法进入祀坛的宫人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双手合十轻闭着眼,放眼望去一派虔诚的景象。 此时皇后身着大典凤裙,头顶的飞天金凤庄穆容重,她从高僧的手中接过那三柱天香缓缓跨向中央的金炉,本应望天求愿,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角落里的夏浅薇身上。 她眼中藏着危险的锋芒,只觉得这丫头何德何能,竟真敢随太后来蹭这如此神圣的仪式。 昨夜,云国太子妃夏柔纯派人送了封密信给皇后,说是想继续为她出谋划策除掉夏浅薇。 夏柔纯认为,这祈福法会是绝佳的机会,只要她在法会中稍作手脚,并且与在场的高僧串通一气,阻挠法会的顺利进行,找准时机让高僧将一切推到夏浅薇的身上。 就说是在场有妖孽作祟,惹得诸佛大怒,到时候一向敬畏佛法的太后怎能不动容? 毕竟夏家那个庶女五毒日破戒损害辰皇在先,若非有太后庇佑,夏浅薇本就应该同罪处罚!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祸事,定能让夏浅薇难逃劫数! 可是,皇后却没有采纳夏柔纯这个法子,因为她心知太后有多么看重这次法会。 这段时间太后对她诸多不满,倘若不能一击必中,必定会彻底惹怒太后,到时候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皇后不想冒这个险! 但……不会太久的,皇后已经下定了决心,待祈福法会之后,她定要让夏浅薇付出惨痛的代价,以祭她外甥女秀雅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皇后终于收敛了思绪,将手中的天香插入炉中,庄重的声音响起,“盛世钟鸣,祈福五洲,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她对天行了三个大礼,谁知礼毕,耳边的诵经声突然停止,四周陷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寂静之中。 皇后疑惑的看着众人那一张张微愣的表情,随后目光落在了太后的身上。 只见太后由夏浅薇扶着,面色惨白的抬头望着她身后观音像的方向,颤抖着唇竟毫无预警的瘫软在地。 耳边瞬间传来一阵高僧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观音泣血?!”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 坦诚相见 皇后眉头当即一蹙,疑惑的转过身去,这一望差点让她魂身分离! 只见那尊无比恢弘的观音金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慈眉善目雍容安详的面庞栩栩如生,可此刻,原本一双慈悲苍生的眼眸竟流下了两行血泪,仿佛与皇后四目相对。 一阵如五雷轰顶般的惊惧从头顶灌下,四周的高僧以及宫人们早已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唯独皇后的脑中一片空白。 “诸佛慈悲!大慈大悲!” 高僧们云游四海宣扬善法,见过佛像开口笑,见过石像悲落泪,却没有见过观音泣血! 这莫不是预示着在位者不慈不仁不诚引得诸佛不满,因此才天降异象警告世人? “大师,这,这……”皇后此时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镇静从容,一种从未有过的骇然让她手足无措。 然而,在场没有任何一位高僧可以给皇后答案。 他们早已敬畏的闭上了双眼转着手中的念珠,快速敲着木鱼再次诵起了经文,一种未知的威胁与恐惧瞬间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来,只见身着华服风尘仆仆的太子慕元领着一队皇家侍卫出现在那缓缓打开的祀坛殿门前,当他抬眼看着那尊坐落于坛上中央威严的观音金像,面上的骇然只是一闪而逝。 四周的侍卫们随即一愣,皆是难以形容这种诡异的感觉。 慕元一个眼神示意,终于有人快速冲上前去跃身而起,将一旁抄满了经文的明黄色绸布前挂披在了金像之上,遮住了那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慕元这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宫中,心中便有种莫名的不安,此时他的视线落在了太后身旁的夏浅薇身上,眼底涌动着旁人看不动的暗流。 …… 本是象征着未来一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祈福法会,却以这样诡诞的结局收场。 “孔嬷嬷,皇祖母可是醒了?” 慕元焦急的守在太后的寝宫之外,兴许是法会之上的异象让太后受了惊吓,还未离开祀坛她便昏了过去。 “醒是醒了,不过……”孔嬷嬷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元身后的皇后,“皇后娘娘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话的意思是太后眼下不想见到她。 休息?皇后自知酿下大祸,如今等在这儿是错,回去休息更是错!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整个辰国都传开了,说皇后失德引得诸佛震怒,观音泣血警示世人,连同江秀雅的意外,都被传成天意夺命,因果报应! 若是任由舆论发酵,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可这些流言就好像被风吹散的种子到处发芽,难以抑制。 皇后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这种焦头烂额的滋味,她一方面要命人去打压流言,另一方面又要守在太后这边寻机解释。 她无比清楚,太后不是那等时间久了就会消气之人,任何人的误会都比不上太后一人的怒火,那绝对是会天崩地裂的威力! “太后身子不适皆因本宫而起,理应由本宫亲力亲为贴身照顾。” “皇后娘娘还是请回吧,太后身边有永乐县主伺候着。”孔嬷嬷态度坚决,皇后目光一闪,夏浅薇? 又是她?! 不远处,一道慌慌张张的身影很快吸引了皇后的注意,她的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能佯装无奈的吩咐着一旁的慕元,“太子就留在这儿守着你皇祖母,母后先去处理些琐事。” 慕元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心下疑惑,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琐事比安抚皇祖母更加重要? 只怕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 天色渐沉,榻上的太后终于安详的睡去,一名少女无声的退出了寝宫,独自走在离宫的小道上。 “永乐县主。” 一道温雅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夏浅薇停下脚步,便见夜色下前方缓缓走出一道风致的身影。 “太子殿下,许久不见。” 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可慕元还是发现了夏浅薇眼中的疏离,心中顿时有些失落。 此番京杭一行,眼前的辰国太子看似与从前别无二致,可面对夏浅薇时,他的眼角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疲惫与无奈。 慕元迈开步伐朝着她伸出手去,却不想夏浅薇却是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瞬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我知道,母后让你受委屈了。”一阵沉默之后,慕元略显生涩的开了口。 他已经听说了江秀雅的事情,也猜到了真相的来龙去脉,难以想象若自己回宫以后,看见的不是活生生的夏浅薇,而是另一幅光景,那么他会有怎样的遗憾和懊悔。 “殿下言重了。”夏浅薇始终保持着不失礼仪的浅笑,可那一份淡漠却毫不掩饰。 并非因为皇后捅破了那层纸,道出了太子的心意,而是因为夏浅薇察觉到眼前的辰国太子原来并不是自己先前想象的那般光明磊落。 她惊觉这天下间,竟有比卫玄麒更善于伪装之人。 在夏浅薇没有完全肯定慕元的居心之前,她决定与他划清界限。 “永乐县主是否对我有什么误会?”慕元已然感受到了这份警惕,可明明他对她从未有过恶意。 谁知话音刚落,夏浅薇却是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那清明的眼眸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这一刻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和树叶的沙沙声。 慕元看清楚了月色下这名少女眼底的失望和警告,本想开口解释,可心中却莫名有个声音制止了他。 聪慧如她,恐怕已经知道了一切,再做遮掩只会让自己越发难堪罢了。 只见慕元身上的气息渐渐有了变化,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温暖谦和的模样,而是多了几分阴郁与幽深。 “永乐县主想知道什么,慕元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这一刻,夏浅薇看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已然明白此时的慕元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太子是否知道夏香得宠,有损陛下龙体?” “是,我知道。”慕元顿了顿,随后轻笑了声,“父皇总是这般犹豫不决,可我已经无法再等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心有所属 慕元的声音如同从那虚无缥缈的夜空中传来,倘若此时有旁人在场,定会惊讶于太子殿下也有这般冰冷的时候。 他缓缓垂下眼来,隐去了心中那一份久违的罪恶感,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竟不愿意看清楚夏浅薇的表情是何种变化,“永乐县主一定在想,最是无情帝王家。” 然而,身为皇族,这种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日子仿佛是代代相传的诅咒,亦或者是传统? 在权势面前,血浓于水也仅仅存在于表面而已。 他从不觉得自己愧对父皇,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父皇何尝不是如此? 高处不胜寒,若他心慈手软,也总会有人去做的,既然结局都一样,为何那个人不能是他? 这等黑暗的念头早已盘踞在他心中多年,如今说出来,竟觉得如此理所当然。 夏浅薇听出了慕元语气中的释然,不知这幅心容天下宽以待人的面具,他可曾在别人面前摘下过? 起先夏浅薇并不肯定皇后和慕元真的会为了皇位做到如此地步,可仔细一想,倘若辰皇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皇后当时在真龙殿内极力的想要拉她做替死鬼,那副急于求成的模样更加验证了夏浅薇的猜想。 只是,究竟是皇后与慕元在背后指使,亦或者明王自作主张,她们只是选择作壁上观? 太子曾说过明王是他们的人,可夏浅薇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永乐县主没有什么想问的了?”见眼前的少女陷入了一阵沉思,慕元平静的开了口,他觉得过了今夜,或许他再也没有勇气用这样一幅面孔面对她。 他等了许久,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愚蠢。 只怕眼下,夏浅薇已经将他过去的种种全都当成了谎言。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那尊观音金像可是永乐县主做的手脚?” 在慕元看来,皇后将夏浅薇诱骗入宫暗杀未遂,随后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巧合? 而且那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恐无比的样子,唯独她,好像一切早在她意料之中的样子。 他清楚这名少女的风格,也明白是自己的母后亲手将夏浅薇推到了他们敌对的位置,她有理由也应该这么做,只是他想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是,皇后贵为国-母,要想伤她一丝一毫岂是那般容易的事情,所以臣女才利用了太后对诸佛的敬畏之心。” 江秀雅之死其实只是反抗,而这,才是夏浅薇的反击! 她早就听说皇后特地命人打造这么一尊神圣的观音金像,所以在她遭逢那等凶险之后,夏浅薇便让齐侍卫找到这尊金像所在,在观音的下眼睑处滴了一层红蜡。 金像有数丈之高,因此更不易被人发现异常,而祀坛上法会进行时,四周点满了火盆温度极高,那一层红蜡慢慢融化,随后便在皇后上香行礼时流了下来,成了观音泣血之像! 听及此处,慕元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种法子只有夏浅薇才想得出来!只怕他的母后至今还不清楚她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竟让这般聪慧多谋的女子成了他们的敌人! “你可真是太大胆了,连神佛都敢冒犯,万一此事被人发现,我皇祖母第一个饶不了你。” 慕元无奈的笑着,他相信自己的母后肯定也动过心思,在这次法会上做点儿手脚让夏浅薇再无翻身之地,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一是因为敬畏神佛,害怕报应。二是因为太后给了皇后太多压力,让她不敢在太后面前耍花样用心机。 慕元这才记起来,夏三小姐原本就是出了名的胆子大,行事猖狂这才符合她的性子。 然而慕元不知道的是,已经见识过地狱之人,又怎会忌惮鬼神? 夏浅薇有她自己的看法,对于神明的敬畏不仅仅在于行动,还在于心。心若不干净,烧再多的金银,点再多的天香就能得到诸佛保佑? 笑过之后,慕元又渐渐收敛了表情。 “永乐县主,我代母后向你赔罪,望你高抬贵手原谅她这一次。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定不再让你受半分的委屈!” 母后之所以会对她如此不满,皆是因为他的失误,究竟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他一定要抓出此人将对方千刀万剐! 一步错,步步错。 若慕元没有被引去御书房与父皇起了冲突,皇后就不会迁怒于夏浅薇,打算将她送进定兴侯府任由她自生自灭,那么她也不会迫于形势接受了慕珑渊,将他作为挡箭牌以求庇佑。 而这一刻,慕元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弥补这份过错。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向一名女子低下头来,这幅卑谦的模样满是诚意。 可夏浅薇却知道,她与皇后之间绝无和解的可能。 “殿下无需如此,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臣女何德何能,能让殿下与皇后娘娘迁就忍让。不论过去殿下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臣女依旧愿意相信,倘若将来殿下贵为九五之尊,能够以百姓为重,做个明君。” 慕元的眼神当即一僵,她的意思便是不接受他的歉意,他们……不可能回到过去。 她甚至不在乎他骗过她,只希望他能无愧于天下百姓。 “……这算是,被你拒绝了吗?”慕元的笑容中似有几分苦涩,无愧于天下百姓,却不包括她。 所以,他还没有机会亲口表露这份心意,夏浅薇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天色已晚,臣女告退。” “等等!” 慕元突然开口唤住了她,对上夏浅薇毫无波澜的眼眸,他袖中的手早已紧紧握起,“幽王……可是幽王逼迫于你?” 当初夏浅薇字里行间皆是对男子的忌讳与避之不及,她甚至不惜戴上灾星之衔,就是为了断尽姻缘。 所以慕元才会浪费这般多的时间,觉得他今后还能有诸多机会给她感动,让她改变心意。 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慕珑渊,那名男子好像顷刻间便改变了一切,快得叫慕元措手不及! 明明他感觉得到,从前夏浅薇打心底厌恶着幽王,可为何如今…… 他们之间的婚约好像成了一种再难破坏的羁绊,慕元有种强烈的直觉,或许他再也没有机会感动她了。 “太子殿下多虑了。” 然而,眼前的少女忽然笑了笑,“臣女是自愿留在幽王身边,无关其他。”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心有所属 慕元的声音如同从那虚无缥缈的夜空中传来,倘若此时有旁人在场,定会惊讶于太子殿下也有这般冰冷的时候。 他缓缓垂下眼来,隐去了心中那一份久违的罪恶感,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竟不愿意看清楚夏浅薇的表情是何种变化,“永乐县主一定在想,最是无情帝王家。” 然而,身为皇族,这种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日子仿佛是代代相传的诅咒,亦或者是传统? 在权势面前,血浓于水也仅仅存在于表面而已。 他从不觉得自己愧对父皇,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父皇何尝不是如此? 高处不胜寒,若他心慈手软,也总会有人去做的,既然结局都一样,为何那个人不能是他? 这等黑暗的念头早已盘踞在他心中多年,如今说出来,竟觉得如此理所当然。 夏浅薇听出了慕元语气中的释然,不知这幅心容天下宽以待人的面具,他可曾在别人面前摘下过? 起先夏浅薇并不肯定皇后和慕元真的会为了皇位做到如此地步,可仔细一想,倘若辰皇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皇后当时在真龙殿内极力的想要拉她做替死鬼,那副急于求成的模样更加验证了夏浅薇的猜想。 只是,究竟是皇后与慕元在背后指使,亦或者明王自作主张,她们只是选择作壁上观? 太子曾说过明王是他们的人,可夏浅薇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永乐县主没有什么想问的了?”见眼前的少女陷入了一阵沉思,慕元平静的开了口,他觉得过了今夜,或许他再也没有勇气用这样一幅面孔面对她。 他等了许久,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愚蠢。 只怕眼下,夏浅薇已经将他过去的种种全都当成了谎言。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那尊观音金像可是永乐县主做的手脚?” 在慕元看来,皇后将夏浅薇诱骗入宫暗杀未遂,随后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巧合? 而且那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恐无比的样子,唯独她,好像一切早在她意料之中的样子。 他清楚这名少女的风格,也明白是自己的母后亲手将夏浅薇推到了他们敌对的位置,她有理由也应该这么做,只是他想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是,皇后贵为国-母,要想伤她一丝一毫岂是那般容易的事情,所以臣女才利用了太后对诸佛的敬畏之心。” 江秀雅之死其实只是反抗,而这,才是夏浅薇的反击! 她早就听说皇后特地命人打造这么一尊神圣的观音金像,所以在她遭逢那等凶险之后,夏浅薇便让齐侍卫找到这尊金像所在,在观音的下眼睑处滴了一层红蜡。 金像有数丈之高,因此更不易被人发现异常,而祀坛上法会进行时,四周点满了火盆温度极高,那一层红蜡慢慢融化,随后便在皇后上香行礼时流了下来,成了观音泣血之像! 听及此处,慕元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种法子只有夏浅薇才想得出来!只怕他的母后至今还不清楚她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竟让这般聪慧多谋的女子成了他们的敌人! “你可真是太大胆了,连神佛都敢冒犯,万一此事被人发现,我皇祖母第一个饶不了你。” 慕元无奈的笑着,他相信自己的母后肯定也动过心思,在这次法会上做点儿手脚让夏浅薇再无翻身之地,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一是因为敬畏神佛,害怕报应。二是因为太后给了皇后太多压力,让她不敢在太后面前耍花样用心机。 慕元这才记起来,夏三小姐原本就是出了名的胆子大,行事猖狂这才符合她的性子。 然而慕元不知道的是,已经见识过地狱之人,又怎会忌惮鬼神? 夏浅薇有她自己的看法,对于神明的敬畏不仅仅在于行动,还在于心。心若不干净,烧再多的金银,点再多的天香就能得到诸佛保佑? 笑过之后,慕元又渐渐收敛了表情。 “永乐县主,我代母后向你赔罪,望你高抬贵手原谅她这一次。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定不再让你受半分的委屈!” 母后之所以会对她如此不满,皆是因为他的失误,究竟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他一定要抓出此人将对方千刀万剐! 一步错,步步错。 若慕元没有被引去御书房与父皇起了冲突,皇后就不会迁怒于夏浅薇,打算将她送进定兴侯府任由她自生自灭,那么她也不会迫于形势接受了慕珑渊,将他作为挡箭牌以求庇佑。 而这一刻,慕元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弥补这份过错。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向一名女子低下头来,这幅卑谦的模样满是诚意。 可夏浅薇却知道,她与皇后之间绝无和解的可能。 “殿下无需如此,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臣女何德何能,能让殿下与皇后娘娘迁就忍让。不论过去殿下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臣女依旧愿意相信,倘若将来殿下贵为九五之尊,能够以百姓为重,做个明君。” 慕元的眼神当即一僵,她的意思便是不接受他的歉意,他们……不可能回到过去。 她甚至不在乎他骗过她,只希望他能无愧于天下百姓。 “……这算是,被你拒绝了吗?”慕元的笑容中似有几分苦涩,无愧于天下百姓,却不包括她。 所以,他还没有机会亲口表露这份心意,夏浅薇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天色已晚,臣女告退。” “等等!” 慕元突然开口唤住了她,对上夏浅薇毫无波澜的眼眸,他袖中的手早已紧紧握起,“幽王……可是幽王逼迫于你?” 当初夏浅薇字里行间皆是对男子的忌讳与避之不及,她甚至不惜戴上灾星之衔,就是为了断尽姻缘。 所以慕元才会浪费这般多的时间,觉得他今后还能有诸多机会给她感动,让她改变心意。 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慕珑渊,那名男子好像顷刻间便改变了一切,快得叫慕元措手不及! 明明他感觉得到,从前夏浅薇打心底厌恶着幽王,可为何如今…… 他们之间的婚约好像成了一种再难破坏的羁绊,慕元有种强烈的直觉,或许他再也没有机会感动她了。 “太子殿下多虑了。” 然而,眼前的少女忽然笑了笑,“臣女是自愿留在幽王身边,无关其他。”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 抗旨不从 次日,早早就守候在太后寝宫之外的皇后,终于如愿以偿的等来了许可。 “臣妾罪该万死,望太后恕罪!” 皇后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深深地行了一礼,而此时榻上的太后却只是用一种异常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昨夜皇后睡得可好?” 这语气中似有几份讽刺,皇后紧皱着眉头回道,“臣妾罪孽深重,令太后受累,内心焦灼不堪,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是吗?帮江家隐瞒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怕是睡得很安心吧?” 什么?! 皇后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直起身子,正好对上了太后那冷厉的眸光。 昨日皇后匆匆回去,就是因为收到消息,说江秀雅之父江大人,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强占民地搜刮民脂民膏,并且还闹出了人命! 她立刻将还在饱受丧女之痛的江氏夫妇唤到跟前,他们也是一脸的错愕。 明明之前已经打点妥当,还给了银子息事宁人,也不知怎的突然又有受害者跑出来在街上击鼓鸣冤! 皇后分明感觉到自己是被某个势力盯上了,所以她立刻派人去京中将那个闹事者抓了起来关入天牢严刑拷问,还让江氏夫妇想办法善后压下此事。 可谁曾想,居然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臣妾……”皇后一时语塞,太后却是笑得更深了,“先有柳相强占龙脉之地修建祖祠,妄想毁我辰国根基,后有你母族效仿,怎么,皇帝尚还健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的儿子来接管江山了?” 太后说得太过直白,可见她是真的恼到了骨子里!否则她怎会将一直都疼爱的皇孙也一并责怪了? 皇后刚想解释,太后立刻不耐烦的制止了她,“冠冕堂皇虚情假意的话,哀家听得太多了!你是什么心思,哀家比谁都明白。莫要让你的愚蠢,葬送了太子的前程!” 听及此处,皇后已然明白的太后话中的意思。 要想赎罪,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随后,一纸圣旨,江氏被下令抄家,所有男丁尽数充军,而女眷则发配边疆,连同皇后的妹妹江夫人也无可赦免,为了昭告天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不得不狠下心来。 更是为了太子,她忍着痛,也要杀鸡儆猴。 哗啦一声—— 回到凤殿,皇后一把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她起伏着胸膛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要被生生捏碎! 要知道江氏一直都在暗中为她办事,如今太后要她自断一臂,怎能不痛? 很快,满朝文武皆知,太后因观音像一事勃然大怒,皇后请罪自罚,众人越发谨言慎行,生怕在这等紧张的时刻撞上枪口,也成了那被宰杀的鸡。 然而,有人愁亦有人喜。 御花园里,一道挺拔俊朗的身影格外引人注意。 如今的冷大少爷已经彻底的褪去了那最后一丝轻稚,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沉稳内敛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只见果决与刚毅,让人无法再将他视为养尊处优空有身份背景的名门公子。 “玉寒。” 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玉寒回过头去,便见三公主慕晴雪由众人前呼后拥款款而来。 她的容貌越发冷艳,那乌黑亮丽的秀发上缀满了珠翠,华美的长裙璎珞环身,尊贵逼人。 然而,哪怕她的衣着如何繁花似玉,慕晴雪心中的阴鸷早已充斥着她的灵魂。 丽妃疯傻,虽然辰皇事后心有愧疚,加倍的赏赐于她,可慕晴雪总觉得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视她如笑话。 正因为如此,她更要将所有赏赐的宝物戴在身上,她要告诉所有人,她依旧是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冷玉寒面不改色的行了一礼,“参见公主殿下。”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慕晴雪一改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也只有在冷玉寒的面前,她才能如此放下姿态。 “君臣之礼,不可作废。”冷玉寒的语气依旧疏离,见他要走,慕晴雪当即焦急的唤住了他。 “此番京杭一行,你一路跟随保驾护航,着实是辛苦了。父皇说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都行。” 话及此处,冷玉寒的眼中划过一抹疑惑,而慕晴雪则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宫人们纷纷退散开来远远的守着。 眼见着耳目一清,慕晴雪当即往前跨了几步神色凝重认真,“父皇将兵权交给定兴侯实属形势所迫,如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受了蒙蔽,有愧于镇国府,待我们成婚之后,他定会加倍的补偿冷家。” “成婚?!”她这话是何意? 只见慕晴雪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玉寒,从前有太多的阻碍横在你我之间,但你一定要相信,这世间没有人能比我对你更好,我会帮镇国府重振门楣,好好孝顺将军和夫人。” 哪知道,冷玉寒竟排斥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碰触,他冷着脸色回道,“多谢公主好意,但卑职没有这个福气。” 他……明明镇国府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竟还不肯接受她? 慕晴雪从未在一个人面前这般低声下气过,明明是金枝玉叶,若非心中再也容不下别人,她何必三翻四次在冷玉寒这儿自取其辱? “你莫非是还放不下夏浅薇?当初,明明是你撕了婚书!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 冷玉寒心中一痛,他不愿提及的伤疤再次被慕晴雪揭开,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只是厌恶的从眼前的女子身上收回目光甩袖离去。 “站住!难道你还敢抗旨不成?”慕晴雪哪有这般轻易放弃,她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可冷玉寒依旧这般不知好歹! 这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抗旨,可是要整个冷家与他陪葬的! 慕晴雪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胁迫,她也一定要得到冷玉寒,哪怕他恨她,她也绝对不会放手! 果不其然,冷玉寒脚下微微一顿,他紧握着腰间的佩剑站了许久,终于还是迈开了大步离开了那恼羞成怒的慕晴雪。 这个疯女人一定会说到做到,所以眼下唯有一人能帮他。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同舟共济 太子东宫。 “本殿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父皇有意将晴雪许配给你,玉寒,这是一个好机会。” 眼前这温文尔雅的男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浅笑,他缓缓走向那面有错愕的冷玉寒,伸出手去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将晴雪交给你,本殿也就放心了,有你在,她往后定能收敛性子,不再那般任意妄为。” “殿下,卑职中意之人并非公主……” 然而话没说完,冷玉寒竟见太子慕元的眸光一沉,他的脸上虽是带着笑,可笑意丝毫不达眼底,“不是公主,那是何人?” 这语气,好像他真的毫不知情。 冷玉寒喉间一哽,不知为何,他只觉得眼前的太子有些说不出的变化。 对了,以往与幽王慕珑渊交好,永远都被他勉强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可跟在太子身边的这些日子,殿下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太子好像一直都以别人的立场来考虑,这难能可贵的善解人意,让冷玉寒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力。 可眼下,自己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胁迫,这是冷玉寒从未体验过的。 慕元将冷玉寒眼底的诧异尽收眸中,他轻叹了口气,“玉寒,如今本殿与镇国府皆是腹背受敌,所以才更应该同仇敌忾,父皇从前忌惮冷家,如今终于想通了打算重新器重镇国府,一旦你娶了晴雪,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殿下是不相信卑职?就算没有公主,卑职也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 冷玉寒的脸上带着真诚和坚定,“请殿下替卑职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他收回成命……” 谁知,眼前这温柔俊雅的男子却突然收起了笑容严肃了表情,他似有几分失望的看着冷玉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在锦衣卫中磨砺了这些日子,应该明白越是关键时刻,就越不能意气用事!本殿不能,你也不能。” 记得冷玉寒说过,有朝一日他定要凭自己的本事重振镇国府,让众人知道虎父无犬子! 既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又怎能什么都不愿意牺牲。 如同自己贵为太子,也没能万事顺遂,所以冷玉寒……他还是活得太任性了些。 冷玉寒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太子的寝宫,四周熟悉无比的景致忽而模糊了起来,连脚下的阶梯也好似变得漫长无比。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只见太子独自立于窗前背对着他,那身影竟比以往更加落寞,有种难以言喻的寂寥之感。 …… 今日的镇国府显得格外冷清,原本恢弘庄穆的匾额在夜色下显得沉重无比,冷玉寒久久的立在匾下,看着那苍劲有力的镇国二字,只觉得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路穿梭在庭院之中,不知不觉间他竟静静的走过了每一个角落,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点点滴滴。 “玉寒。”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担忧的声音,冷玉寒回过身去,便见镇国夫人不知何时竟站在他身后。 “母亲,您怎么在这儿?”他当即收敛了神色,又恢复了那坚毅不移的冷峻表情。 镇国夫人心中一痛,从他跨入府中的那一刻,自己就一直跟在这孩子的身后,只是他想得太深,全然没有察觉。 “听说,皇上明日便要下旨赐婚,让你娶三公主。” “儿臣是不会答应的,但也不会拖累镇国府。”冷玉寒神色一凝,他的眼中满是排斥和警惕,以为镇国夫人是来劝他缴械投降。 这样的态度,让眼前的妇人心中酸涩至极,她知道冷玉寒一直对她阻碍与夏浅薇的婚事而耿耿于怀,这个心结打不开,他们母子二人就无法再如从前那般亲近。 而这段时间冷玉寒的改变,镇国夫人是看在眼底的。 他确实越发优秀,如今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一切仿佛都按照她期望的未来靠近。 可是,冷玉寒却离她越来越远,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她笑过了。 哪怕依旧恭敬无比,可早已少了一份亲近,多了一份疏离。 “你走吧。” 谁知,镇国夫人忽然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冷玉寒眉头一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见冷玉葶竟是从镇国夫人的身后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包袱。 只见不远处,镇国将军与冷老夫人竟也并肩站在那儿,深深的看着他。 父亲,祖母?! 冷玉寒意识到镇国夫人并非说笑,可他不明白,“这……是何意?” “你父亲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一早,整个京都皆会知道冷家大少爷被仇人所杀,如此一来你便不用娶三公主,也不会拖累镇国府。” “万万不可!”冷玉寒浑身一震,他怎能弃冷家而去? 只见镇国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突然大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冷玉寒,如同当初兽口下护着年幼的他一般,满怀深切的爱子之情。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都是母亲的不是。你为冷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让冷家为你做点儿什么,不要再一个人活得这般辛苦。” 镇国夫人想了许多,一个夏浅薇便让她引以为傲的孩子失去了这么多,若再来一个慕晴雪,不知他会被毁成什么模样。 每每看见他从锦衣卫回来,眼底全无光芒,只有一片死寂,镇国夫人只觉得冷玉寒似乎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不仅一次问自己,这就是她所希望的吗? 辛苦栽培,给予厚望的孩子……莫非只是为了光耀门楣的工具? 镇国夫人的泪水不自觉的沾湿了冷玉寒的衣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松开了手,抬起头看着眼前已然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年轻男子,心中早已百感交集。 此时镇国将军与冷老夫人已经靠了过来,冷玉寒只觉得喉间一涩,看着自家父亲和祖母的眼神,他已然明白他们想说些什么。 “镇国府是为父一手打下的,就算你能守得住它,也只是走了为父的路而已,并非你的本事!”镇国将军依旧严厉,而一旁的冷老夫人似有些许不满的瞪了镇国夫人一眼。 她这个儿媳若能早些醒悟,或许就不是今日的光景了。 “祖母与你父亲母亲一样的想法,偌大的镇国府若需要你一人来独自支撑,那说明我们冷家已经不配拥有这些荣光了,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豁然开朗 冷老夫人的眼中一片柔色,早在他们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三人便在她的屋内安静的坐了许久。 这个决定,是他们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光是为了冷玉寒,更是为了整个冷家。 高处不胜寒,从前的荣耀容易迷惑人心,唯有落魄的时候感受到的世态炎凉,才能让人越发清醒。 娶了三公主,确实可以重新获得陛下的器重,可然后呢? 他们镇国府依旧摆脱不了沦为武器的命运,取悦了这位帝王,那么下一位呢? 利用他们的时候,就与他们称兄道弟,过后又不顾一丝情谊弃之如履! 冷家人,也是有傲骨的!这样的荣耀,不要也罢! 然而,冷玉寒紧绷着的弦到现在都无法完全松开,长辈们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此一来,这些年镇国府的付出和努力,不全都白费了? 有些东西,又岂能说放下就放下? “孩子,你怨我们吧?”冷老夫人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她的面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眼底尽是包容。 冷玉寒浑身一震,竟忍不住跪下身来,“孙儿不孝!孙儿岂会……”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无法继续,哪怕是从前,他也一直都对镇国府心有怨气,觉得这冷家大少爷的头衔对于他来说是个阻碍。 人人只看见他背后的冷家,全然不愿意去了解他这个人,哪怕就在镇国府最鼎盛之时,他也一直都有离开的念头。 而如今,当一切成了他的责任和负担,逼着他不得不往前走的时候,无形之中他亦将这一切怪罪在众人的头上。 为何要对他寄予如此大的厚望?难道……他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娶自己喜欢的人? 这座镇国府对于他来说,从前是牢笼而现在是枷锁,他不仅一次在想,若自己的身上没有流着冷家的血,那该有多好? 所以,这不是埋怨又是什么? 可直到现在,冷玉寒都不敢承认自己竟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从前他总是看不惯慕珑渊的虚伪,可实际上,不是什么人都能直视自己的卑劣。 只见冷玉寒的身子竟不住的颤抖起来,仿佛积压了多时的不甘与抑郁顷刻间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谁能理解这种不敢失败的滋味?他害怕自己看见那些失望的眼神,害怕自己无法达成曾经亲口跟至亲许诺的未来。 可冷玉寒很早以前便发现了,自己的肩膀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重任,他简直快要将自己逼疯了! “孩子,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剩下的就交给祖母,交给你的父母,去吧,去一个能够让你真正活下去的地方。” 这一刻,冷老夫人将选择的权力交到了冷玉寒的手里。 他不再需要背负镇国府的未来,不再需要勉强自己去成为任何人的盾牌,他可以堂堂正正的懦弱一次。 “大哥……你,一定要回来看玉葶。”冷玉葶红着眼眶上前抱住了冷玉寒的手臂,语气万般不舍,可她更舍不得自己敬重的大哥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冷玉寒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他将手掌轻轻放在冷玉葶的头顶上,回想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如这般揉揉她的小脑袋,自家小妹……好像长高了不少。 心境似乎豁然开朗,他抬起眼看向镇国将军,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父亲,玉寒知道该怎么做了。” …… 此时此刻,幽王府中。 “这颗人头,是从风雅会社送过来的?”慕珑渊微眯着双眸看向眼前回来复命的齐侍卫,对方的表情异常凝重。 风雅会社……那是明王的地盘。 所以,他这位皇叔怎的一改往日怜香惜玉亲善慈悲的性子,转而来用人头吓唬他未来的王妃? “属下还查到,此人与夏府的一位姨娘是同乡,两人年幼时便相识了,而两年前在京中重逢,关系匪浅。” 听及此处,慕珑渊敏锐的挑了挑眉,据他所知,夏府的姨娘死的死疯的疯,除了仅剩下的那个成了如今夏府后宅的掌事,其余的与夏浅薇关系都不好。 所以,慕云霄杀了这个人,就不是为了让夏浅薇伤心的…… 咔嚓。 齐侍卫心中一惊,怔怔的看着自家主子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一副心情阴郁的模样。 “王爷可是已经猜到了明王的目的?” “你可见过用人头讨女子欢心的?”慕珑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齐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突然变了脸色。 只听嗡的一声,齐侍卫瞬间拔出了腰间长剑,警惕的望向从暗处缓缓走出来的男子。 冷玉寒好似没有看见齐侍卫的敌意,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慕珑渊身旁那颗风干了的头颅,当即皱了眉头。 明明应该已经习惯了幽王府中随时可能出现的诡异场景,但他还是不受控制的被恶心了一把。 “稀客。”慕珑渊一个眼神示意,齐侍卫才悻悻的收起了长剑,要知道如今冷玉寒可是深受太子器重,哪怕他不愿意,也必须将对方当成敌人一般防范。 冷玉寒深吸了口气,用一种略显僵硬的表情望向慕珑渊,“喝酒吗?” 这名男子似有几分紧张和不自然,仔细想来,他有多久没有以这般平静的姿态与慕珑渊说过话了? 院子里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冷玉寒眼神一沉,竟是从身后提出来两瓶花雕酒抛了过去,正中慕珑渊的怀中。 “爱喝不喝。” 那浓郁的酒香散开,慕珑渊看着那已然在自己对面坐下的男子,嘴角微微一勾,“太子拒绝了你?意料之中。” “还有什么是你意料不到的?”这语气似有几分不悦。 “自是没有。” 慕珑渊回得理所当然,在他知道辰皇的心思之后,立刻就断定冷玉寒会先向慕元求助,而镇国府也万万不会接纳慕晴雪,所以他们只剩下一条路。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此时此刻,冷玉寒深深的意识到自己与慕珑渊之间的差距,他竟还妄想打败这名男子,为自己争一口气,而眼下就只剩下笑话罢了。 “为何一定要赢本王?你该赢的人,是你自己。”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 敞开心扉 慕珑渊那深邃的眸光早已洞察了冷玉寒的心思,这家伙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跟自己较量,可嘴上却不承认,还要装出一副豁达的模样。 好胜是男子的天性,这没什么好遮掩的,这世间难道真有永远都愿意屈居人下的君子? “如你所愿,我输了。”冷玉寒愤愤的丢了一句,拿起酒壶仰头灌下一口,任由那辛辣醇香的酒水淌入喉中。 是的,他输了。 难得得到了至亲的支持,他们愿意让他翱翔天际,本应该遵从内心深处真正的欲念,可冷玉寒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心软,选择与镇国府共进退。 明明他十分清楚镇国将军的手段,只要他远走高飞,父亲一定能将事情办得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把柄,从此让冷家大少爷彻底的远离喧嚣,再无瓜葛。 或许他曾经也想过一走了之,可真的将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反而无法自私的狠下心来。 “输还这么高兴?”慕珑渊分明感觉到此时的冷玉寒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他终于释然了那一份不甘心? 只见对面这冷峻的男子幽幽的瞪了他一眼,可心中却有种久违的感动。 幽王真是个可恶至极的人,为何他总是这般轻易的就把自己看穿了? 仔细想来,从前每每心情阴沉亦或者喜悦,慕珑渊只需一眼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也是就从那时起,才把他当成了知己。 不苟言笑的冷家大少爷总是让人望而却步,唯独厚颜无耻的幽王。 这个人从不掩饰他的目的,几近霸道的以朋友之名利用着自己,其实冷玉寒知道,虽然嘴上恨极了慕珑渊的手段,可他莫名有种能力,能够让人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 而这种默契,是太子无法给与的。 点头之谊常有,可莫逆之交难求。 “慕珑渊,停止你的揣摩。”冷玉寒沉下脸色,除了自己谁还能忍受这个人? 慕珑渊笑得更深了,他接过对方手中的美酒,几乎要忘了上一次与冷玉寒在院中对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肯来求本王,本王也很高兴。” 求? “交易!这是你先提出的交易!”冷玉寒咬牙切齿的驳道,这个人当真不肯放下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莫非还想逼自己与他翻脸反目? 这两名男子四目相对,一阵沉默之后,竟不约而同的给对方斟了杯酒。 气氛忽然有了些许生硬,慕珑渊不开口,而冷玉寒也相顾无言。 直到酒过三巡,那冷峻的男子似乎有些微醺,他不满的看向慕珑渊,“不问我在锦衣卫过得如何?还是说,我的一举一动皆在你的掌控之中?” 面对冷玉寒的质疑,慕珑渊轻轻一笑,“变聪明了。” 不错,其实锦衣卫里一直都有幽王的眼线,他岂会真的将毫无作战经验,不懂得尔虞我诈的冷玉寒丢进去不管不顾。 替皇家办事,办的还都是那些凶险无比暗无天日的脏事,一步步的让冷玉寒了解这个国家金玉繁华之下,是怎样的暗流涌动。 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莫非不久前的一次任务,冷玉寒发现了自己其中一名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部下,在暗中帮他收拾残局,那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此人身手平平,却深谙机关谋术,之前自己犯下那等大错,害得整个锦衣卫差点儿全军覆没,这个人就事先提醒过他,奈何当时自己被冲昏了头脑。 细细想来,锦衣卫中为何会有这么一个不求得失的能人?而且还一直守在他身边。 冷玉寒深深的看着对面的慕珑渊,明明先前自己还想取他性命,可他还是不计前嫌暗中命人保护着自己。 一直以为幽王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可实际上,自己才是那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人。 冷玉寒很快想起了从前,“你曾说需要我为你办事,可实际上你手中能人如此之多,他们也能替你完成。” 如果慕珑渊没有事先安排,自己不一定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可到最后,他还是让自己揽下了这份功劳。 曾经冷玉寒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苦无机会证实本领,可实际上……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没有了幽王相助,就一事无成的废物。 “本王需要的是你这张脸,难道,还能把你的脸剥下来?” 慕珑渊戏谑的回了一句,起初他接近这位冷大少爷,确实只是为了利用镇国府的名头,虽说那些事情交给阎幽军也定能办妥,就是费事了些。 可后来,他发现这位冷大少爷与这个辰国中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样,很有自己的想法。 仔细想来,当时他的心情就好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觉得若不做点儿什么,很可能这个有趣的人也会渐渐变得腐朽,那便可惜了。 “为何你总是这般喜欢戴着恶人的面孔?论拉拢人心的手段,太子殿下比你强太多了。” 冷玉寒毫不客气的讽刺着,可却有种怒其不争的味道。 明明慕珑渊是真心的为他打算,却偏偏要做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事情,人心是薄凉的,很容易因为一点儿不顺,就将旁人先前给予的恩惠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呢,你还要回去?”想必,冷玉寒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位人人称赞的太子殿下,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完美无瑕。 只见冷玉寒安静了下来,随后又恶狠狠的瞪了慕珑渊一眼,“我今日来是和你谈交易的,并非和解!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这口是心非的本事,他倒是跟慕元学得有模有样。 “你先前说只要我愿意放下,你便帮我重振冷家,我考虑清楚了。” 他不会再有半分的犹豫,确实,仅凭他一人之力太难,记得慕珑渊说过,有可以利用之人也是一种本事。 所以如今,换成他来利用幽王的权势。 “本王就知道你别无选择。”慕珑渊再次露出了那种冷玉寒最讨厌的傲慢。 “……慕珑渊,你就不能败一次?” “你怎知本王不曾败过?”他不就栽在那个丫头手中了? 冷玉寒当即挑了挑眉,何时? 只见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冷玉寒立刻捕捉到他眼中的得意之色,瞬间明白了什么。 “闭嘴!”再次咬牙切齿的丢了一句,冷玉寒分明觉得慕珑渊是在炫耀从他这里夺走的东西。 可是心中,却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难以忍受的难堪。 这一夜,他没有再提起夏浅薇,冷玉寒知道,那少女只能成为他此生一段遗憾的回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献媚讨好 御花园中,那长长的回廊上一道风致清俊的身影吸引了无数宫女的注意。 云国太子在宫中的这段时日,为人和善风评极佳,哪怕是对一名卑微的宫人,他依旧彬质有礼,没有半分架子。 因此不论他想知道什么消息,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难以令人对他心生警惕。 此时夏浅薇从太后宫中离开,远远的便见对面的卫玄麒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等候在那儿。 她眼中的冷意只是一闪而逝,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果真,这附近的宫人皆被他支走,作为一名别国的太子,能办到这样的事情足以说明了他的手段高明。 “永乐县主别来无恙。” 卫玄麒缓缓上前,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夏浅薇这张越发出众惊艳的面容,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见她时,这少女在马场上那震撼无比的画面。 似乎每一次见她,都有不同的感觉。 当然,他也没有错过夏浅薇那双美眸之中泛开的淡淡疏离与厌恶,连卫玄麒也有些惊讶,明明距离上一次与她单独相处已经间隔了有些时日,怎么这一份嫌弃只增不减,难道他真有这般面目可憎? 而夏浅薇越是拒绝他,他便越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不自觉的打听起她的事情。 果不其然,此番京杭之行,他收获良多,而这少女也没有闲着,不但除掉了她那手段了得的庶妹,连辰国的皇后都在她的手上吃了大亏! “臣女如何,卫太子应该很是清楚。”夏浅薇坦然的迎上了对方探究中带着欣赏的眸光,卫玄麒微微一怔,随后恍然大悟般笑着回了句。 “先前清楚,后来便不清楚了。” 倘若此刻有外人在场,定难以琢磨他们之间的哑谜。 然而夏浅薇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卫玄麒早已在她的四周布下了眼线,每当她离开夏府,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总有那么几个别有深意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仔细一看,他们的衣袖上皆能发现那熟悉的纹路,正是云国安插在辰国的探子。 居然冒险动用这么可贵的棋子,卫玄麒莫不是疯了? 夏浅薇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行动处在卫玄麒的监视之下,她步步小心一个接一个的除掉那些人,可卫玄麒还是那般耐心,前仆后继的叫他们来送死,兴许是最近去了京杭无暇顾及,才没有派出新的耳目。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卫玄麒便收起了那份客套,他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这种不用拐弯抹角的感觉确实很好。 “那么永乐县主明明可以让幽王为你排忧解难,为何还要与本殿有所牵扯?” 以幽王的手段,自己的人根本近不了夏浅薇的身,可她还是孜孜不倦的亲自动手,这让卫玄麒很是好奇。 难道这是她为了吸引自己注意的手段?那么她做到了。 而且还十分聪明,自己的人除了时常回报她的行程,可却总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如同她好像真的只是一个乏味无趣的闺中女子,可卫玄麒却知道,夏浅薇一直都默默地在干大事! 很少有人能一直吊着他的兴趣,明明先前已经有数次打算弃了对这名女子的探究,可如今,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想要了解夏浅薇。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这让他想起过去自己还是个一无所有的落魄皇子,再到如今的只手遮天。 最是令人享受的其实是那步步为营的过程,每每回忆起来,便觉得无比充实。 所以如今,他把夏浅薇也纳入了想要夺取的心仪之物。 “自然,是为了打探卫太子逗留辰国多时的理由。”夏浅薇毫不遮掩的回了句,眼前的男子笑容不由得一僵。 身为一国太子岂能在别国的宫中停留这般长的时日,说是为了两国邦交,这个借口还是太牵强了些。 明明云国还有内忧,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却能安安心心的和辰国商量协议,不慌不忙的微服私访。 “难道永乐县主不曾想过,我留下来的理由,皆是为了你?”卫玄麒的眼底满是柔光,这足以迷惑天下女子的卓越容貌魅力无限,可此刻在夏浅薇看来,竟十分可笑。 她所认识的卫玄麒,何时变成了这等厚颜无耻自讨没趣之人? 不,或许他一开始便是这样的人,只是上一世被迷惑的人是她,一切都那般水到渠成没有让他露出丝毫破绽。 卫玄麒无视着夏浅薇那略显嘲弄的表情,从袖中拿出了一份用纸包裹着的糕点,“听闻镇军将军原是苏杭人,想必永乐县主也会喜欢苏杭的口味,不日前途经当地有名的茶楼,特地给你带了些。” 他回到宫中一办完正事,就亲自给她送糕点来了,若换成是别的女子只怕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夏浅薇却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 “卫太子这般讨好幽王妃,就不怕引人怀疑?” 幽王妃? 卫玄麒只觉得夏浅薇这个自称有些刺耳,他笑得更深了,“金王后都不怕人误会,本殿又有何可惧?” 他是想告诉夏浅薇,将一切托付给幽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为了幽王洁身自好也没什么意义。 况且,卫玄麒早已留了后手,倘若夏浅薇真的出其不意拿这糕点大做文章,他早已送了些伴手礼给宫中的几位贵人,到时候旁人只会认为永乐县主自作多情误会了卫太子的好意,非要将人情礼当成讨好女子的定情礼,闹出笑话的只会是她自己。 “殿下这次,不送金银珠宝了?”她还能拿来随手打点宫人,夏浅薇从来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而暴殄天物。 “反正送什么你都不会喜欢,不过是想见你的借口而已。” 卫玄麒极少说这样的大实话,想来也怪,为何要对这么一个满身麻烦的少女另眼相待,如今的他想要何人不成? 或许是因为在夏浅薇的身上他总是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亦或者是这个名字带给他的影响太过深远。 他甚至有个荒谬的想法,或许这是上天重新给他的机会,让他遇见了一个与那人如此相似的少女。 说不定,他与她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猜忌横生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忽然占据了卫玄麒的理智,他就这样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如同看着从前的那个人。 “永乐县主信不信,很快我便能带你离开辰国,那个时候,想见你时便无需再用任何的借口。” 本以为听完自己这发自肺腑的表白,眼前的少女会流露出恼怒的神色,却不想夏浅薇居然对他展开了一道灿烂的笑容,瞬间点亮了周遭的景致。 曾经他给的诱人砒霜,她饮如蜜糖。 而如今他给的蜜糖,却被她视为砒霜。 “离开?卫太子如今自身难保,臣女当真不想陪葬。” 其实早些时候卫玄麒就应该启程回云国了,只是他的部下忽然发现回国的路上布满了六皇子的暗杀部队,一旦他离开辰国国境,就要面对接二连三的袭击,所以待扫清障碍之前只能留下。 如今这座皇宫,竟成了卫玄麒的保护盾,只要在这儿一日,辰国就要护他一日周全,何乐而不为? 而且夏浅薇还打听到,如今的云国宫中已经全面戒备,似乎发生了大事! 也难得卫玄麒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辰国招蜂引蝶。 她居然知道? 卫玄麒眼神微微一变,不等他反应过来,夏浅薇却是轻轻一瞥他手中的糕点。 “若我记得没错,太子妃也很是喜欢这苏杭的桂花豆乳糕,若知道太子千里迢迢给她带回来,定会欢喜至极。”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已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片刻之后卫玄麒才回过神来。 这桂花豆乳糕是辰国苏杭的特产,哪怕在云国宫中也极少能够品尝到,她又怎知合夏柔纯的口味? 一时间,卫玄麒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遥遥望着夏浅薇远去的背影,思绪已经一片乱麻。 …… 安静的行宫中,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玄麒,我命人给你做了五红汤,用了便早些歇息可好?” 夏柔纯只着了一身轻薄红纱,那妙曼的身段若隐若现美轮美奂,素雅淡然的妆容恰到好处,如同从画中走出的月下仙子,惊艳得叫人挪不开眼来。 她心中有些忐忑,生怕卫玄麒知道那条金王后送的毒蛇落入夏浅薇的手中,不知他又会怎样大发雷霆。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先前他的警告,绝不允许她再犯一丝半点儿错误,等待的时间如此煎熬,夏柔纯索性精心打扮后亲自过来讨好。 然而等了许久,屏风后的男子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夏柔纯的眼中划过一抹委屈和怯意,她深吸了口气再次扬起了妩媚的笑意缓缓上前。 只见卫玄麒一身银白的华服,那干净温润的样子有几分尊贵的书卷气,烛光微闪,照亮他出众至极的容貌,此刻那认真翻阅着手中竹简的姿态只一眼便令人沉沦。 可正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男子,内心深处却蛰伏着一头危险至极的猛兽,一旦忤逆了他,便会被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 夏柔纯曾经以为自己对于卫玄麒来说是特别的,可到头来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想。 “玄麒,京杭一行诸多劳累,纯儿多想能够陪在你身边伺候着。” 她身上那股别样的香气四下散开,似乎瞬间让周遭的温度灼热了许多,软言温香也不过如此。 可是这样绝色的美人儿,还是没有让卫玄麒抬起头来多看她一眼。 夏柔纯心中早就有所准备,可这一刻却松了口气,以她对卫玄麒的了解,倘若已经知道自己犯的过错,他绝对不会忍到现在还不发难。 只能说眼下,他是纯粹不愿意在自己身上浪费半点儿表情。 夏柔纯深吸了口气,随后小心翼翼的靠近他身边,将那碗五红汤放下,随后如同猫儿一般枕在卫玄麒的腿上。 “玄麒,你可还记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当时她穿的就是红纱霓裳,他还夸她美得不似凡间的女子,说能与她共结连理是上辈子积的福气。 可这份福气,为何他才几年便不珍惜了? 夏柔纯的声音似有几分伤感,哪怕这番话说出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听。 想来真是可笑,明明他已经对自己露出了真面目,为何此时此刻她还是不肯放弃不愿服输? 明明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最明智的选择便是立刻离开,但或许是久别数日,她心存侥幸以为能够与他重修旧好。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桌上竟是放着一份用黄皮纸包着的糕点,心中顿时有些疑惑,玄麒向来不喜甜食,这是…… 夏柔纯久久的看着那糕点,谁知,不知不觉间肩头落下了一分重量,卫玄麒竟轻轻揽住了她,夏柔纯眼神当即一变,惊喜的抬起头来。 “纯儿,你可喜欢辰国苏杭的桂花豆乳糕?” 只见身旁的女子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下一秒卫玄麒已然亲手捏起了一块糕点喂了她一口。 已经许久没有品尝过他的柔情甜蜜,夏柔纯仿佛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玄麒莫非是特地给纯儿带的?纯儿幼时有幸尝过一次,那个味道至今难忘,只可惜后来……” 话还未说完,卫玄麒竟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 这男子的表情不复方才的温柔,反而有种令人心惊的凝重,“你是说,只尝过一次?” 夏柔纯不由得皱了眉头,那副模样好似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本殿在问你!”卫玄麒不耐烦的喝道,怀中的女子眼眶一红,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 “那为何夏浅薇会知道此事?” 什么? 夏柔纯眸光一闪,被捏得生疼的她隐约只听到了夏浅薇的名字。 然而卫玄麒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似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要破土而出,难道夏浅薇从前就熟悉纯儿,那这是不是代表,她也认识那个人? 一切都说得通了,虽然卫玄麒曾经命人调查过这位夏家三小姐,可却找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能够证明她与那个人有所关联。 可正如同自己有能力在云国之内抹杀掉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只要夏浅薇用点心思,同样可以遮掩真相! 此时的夏柔纯全然不知卫玄麒心中是何等的杂乱,她的双手早已不甘的紧紧握起,“这糕点……莫不是夏浅薇给你的?” 一定是了,那个贱人知道玄麒回京,就迫不及待的上门献媚,成了幽王妃还不知足? 莫非,其实他们已经暗通款曲……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绝地反击 夏柔纯的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她一直知道卫玄麒留在辰国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寻幽王的弱点! 她就觉得奇怪,以幽王那样非常人所能接触的存在,怎么会看上夏浅薇这样粗鄙的贱人! 为了得到辰国的机密,卫玄麒早就在这儿安插了许多暗桩,会不会夏浅薇一开始就是他的人,受他之命接近幽王? 夏柔纯是见识过卫玄麒的训人有方,曾经有名暗桩与她接触,也同样是装成一副素不相识的样子,如此才能在重重眼线各方势力的监视下完成任务! 在卫玄麒的秘密庄园里不是还从小养着一群孩子,将他们训练栽培成各种各样的人,再投入各国之中,或许夏浅薇就是其中一个! 用那个人的名字,学那个人的言行,所以她才会觉得这个夏浅薇的身上有着嫡姐的影子! 夏柔纯越想越觉得事实便是如此,可心中不但没有释然,反而嫉妒愤怒得让她疯狂! 所以玄麒从来没有忘记过嫡姐,否则为何要栽培这么一个人? 如若不然,那便是这个贱人有心为之,想要当嫡姐的替身! 而如今作为棋子的夏浅薇手中掌握着幽王的重要消息,以此为威胁打算翻身做主人,而玄麒显然是心动了! 所以先前才会说什么要带夏浅薇回国,笑话!只怕是他早就想要抛弃自己,才以夏浅薇为借口,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戏码,只为了引她犯错! 好深的城府,好毒的心计! 难怪他总是要求自己在人前必须扮演一位菩萨心肠的云国太子妃,就是为了在她犯错之时,惹来众怒从而万劫不复! 是的,这就是卫玄麒的风格! 就如同当初他对嫡姐那般,将嫡姐从一个深得民心的太子妃,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之女! 一种深寒刺骨的冰凉渐渐从脚底窜起,让夏柔纯再难保持镇定,却也不敢轻易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卫玄麒才回过神来,只是冷淡的瞥了她一眼,“莫要胡思乱想,天色不早,本殿要休息了。” 这话的意思已然在赶人,丝毫没有打算跟她共度良宵的样子。 夏柔纯神色恍惚的离开了,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寝宫,呆呆地坐在镜子前面色灰败的看着这张妩媚却难掩憔悴之色的面容。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清醒,不论如何努力,她也无法再挽回卫玄麒的心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他完成大业之人,很显然,在他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无法成为他最得力的武器。 而夏浅薇那个贱人,仗着她成功接近了幽王,可谓是风头正盛,如今的自己又有多少底牌可以与她抗衡? “太子妃娘娘,奴婢已经打听到了!” 就在这时,夏柔纯的宫女由外而来,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主子的脸色,“原来是那兰婕妤给辰皇下了药,听说这药极其厉害,能够让男子迷失心魂沦为傀儡,而辰皇就是被这药掏空了身子,却对外宣称是旧疾复发……” 然而话还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夏柔纯竟毫无预警的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那眼神仿佛要把她大卸八块似的,“连你都打听得到的消息,太子会不知情?这等毫无价值的东西,莫不是要本宫到太子面前自取其辱?!” 一个个皆是蠢货! 自己这般精心打扮,最后也只如同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等等,她刚刚说夏香对辰皇下了药? “把话说清楚,是什么样的药?” 那宫女心惊胆战的顶着火辣辣的掌印小心翼翼的回道,“像是助兴之药,只是听闻里头参合了寒食散。” 寒食散?! 这样东西,夏柔纯再熟悉不过了!一听便知那药的厉害之处。 此时夜风吹散了空中的阴云,那皎洁的明月渐渐展露出梦幻的身影,夏柔纯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一个强烈的念头渐渐占据她的心间。 一直以来,她都在竭尽全力的讨好卫玄麒,甚至不惜为了他坏了身子,无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可到头来只验证了那句话。 最是无情薄幸郎。 不,她还有机会的! 她和嫡姐不一样,怎会蠢到为了一名男子而付出所有还无怨无悔? 也多亏了卫玄麒的薄情寡义,她不会再坐以待毙等着他大发慈悲给自己留座冷宫孤独终老! 一抹阴沉的笑渐渐浮上夏柔纯的嘴角,她的眼中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冷意,“玄麒,这可都是你逼我的,还有夏浅薇,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丝绸一般轻撒进这间宁静雅致的屋子,榻上的女子却紧皱着眉头,似乎睡得不安稳。 “丫头,你又做了什么好事?”耳边隐隐传来慕珑渊玩味的声音,那熟悉的龙涎香气环绕在鼻间,竟让夏浅薇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道冰凉的温度划过她的眉角,让榻上的少女猛然惊醒,随后,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赫然呈现在眼前。 “你……” 夏浅薇猛地坐起了身子,心不由得漏跳了几拍,这幅震惊的模样让守在榻旁的慕珑渊狐疑的挑了挑眉,“看来,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有些许梦中的片段浮上脑海,夏浅薇脸颊一热,竟下意识的避开了慕珑渊的视线。 梦境之中,她又陷入了那永无止尽鲜血淋漓的场景,卫玄麒如同挥之不去的梦中魍魉,而她一次次无能为力的看着父兄丧命,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差点让她窒息。 可这一回,慕珑渊竟将她从那无尽的深渊中拉了回来,他身上独有的味道竟比她自己调配的安神香还好用。 “本王在这里,你还在想什么?”慕珑渊眼中一沉,只觉得夏浅薇又开始藏起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她会告诉他,他在自己的梦中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两人四目相对而无言,片刻之后,慕珑渊才从袖中抽出了一封密信丢到了夏浅薇的手边。 “有人三更半夜给本王送来了这个,不知某人可有什么解释?”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加倍待你 慕珑渊的面上流露出了一抹严肃的冷意,夏浅薇镇定的伸手打开了这封密信,随后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忍俊不禁。 “卫太子妃主动上门求和,幽王殿下应该高兴才是。” 这封信是夏柔纯从宫中送出来的,信中写到夏浅薇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卫玄麒培养的暗桩,真正的夏三小姐早已尸骨无存。 慕珑渊缓缓逼近,看着夏浅薇这张近在咫尺的平静小脸,“难怪你熟知云国方言,医术又这般了得,原来是卫太子派来本王身边的奸细,只等着本王疏忽大意时要本王的命!” 此时若有旁人在场,只怕难以相信幽王竟会如此冷静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论怎么想,这信中的内容有理有据,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所以王爷才会一早赶来兴师问罪?” 不知为何,夏浅薇的心中竟有些许不悦。 若换成是旁人,会有所动摇也是理所当然,可慕珑渊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夏柔纯。 换句话说,他不够信任的人是她。 明明自己没有理由责怪慕珑渊,但心中的这一份失落还是难以掩饰。 慕珑渊似乎察觉到了夏浅薇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失望,这丫头……终于开始在乎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 一声轻笑当即传来,“本王只是想来问问,你究竟是用何种方法把卫太子妃逼疯的?” 居然那般迫不及待的冒险送信想要与他合作,更以卫太子的诸多秘密为条件,这卫太子妃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要知道卫太子一旦倒下,她又怎么可能有活路? 就如同如今的天下人皆知夏浅薇很可能是幽王的软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云国太子与太子妃恩爱有加的样子早已深入人心,因此,卫玄麒的仇人自然也将夏柔纯视为目标之一! 而且她这样的身份,竟敢跟多疑而危险的幽王联手,当真是不怕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夏浅薇微微一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 榻上的少女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也是,以慕珑渊的性子,他若是信了夏柔纯的话怎会这般冠冕堂皇的跑来与她对质? 而是应该不动声色的暗中调查,直到找出她无可辩驳的证据再伺机而动,用她这颗棋子来引出卫太子,随后一击毙命! 杀了她易如反掌,但除掉卫玄麒的机会并不多。 原本不想与慕珑渊解释过多,可夏浅薇斟酌之后,还是坦诚的开了口,“我用一块桂花豆乳糕为饵,让夏柔纯怀疑我的身份,以此挑拨她与卫玄麒之间的关系。” 虽然知道这两人早已不是众人口中的伉俪情深,但夏柔纯的手中掌握了太多东西,卫玄麒就算想抛弃她,也绝对不会让她落在旁人的手里。 他把夏柔纯保护得太好,让夏浅薇几次想要主动出击都无从下手。 如今的她已经不会贸然豁出性命跟那两个忘恩负义之徒同归于尽,她要用最小的代价,取他们的性命! 所以夏浅薇想了个法子,利用卫玄麒的猜忌和夏柔纯的嫉妒,让他们二人自相残杀,没有想到这效果比她想象中的更好! 原本只是想要让她那位争强好胜的庶妹主动摆脱卫玄麒的眼线送上门来与她一较高下,却不料夏柔纯竟拐了个弯找上了慕珑渊,想要傍上这棵大树做庇佑,倒是聪明了许多。 夏浅薇完全可以想象夏柔纯是怎样的心情,若非已经面临崩溃,又怎么会等不及天明再采取行动? 桂花糕? 只见慕珑渊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本王很想听听这块桂花豆乳糕的故事。” “……”若他们真的有未来,以后寻个机会,她会告诉他的。 夏浅薇很快转移了话题,“那么王爷打算如何?不如将计就计,疏远了臣女好让卫太子妃放下心防,试探一番她手中的筹码。” “不!本王打算加倍疼你。” 慕珑渊毫不犹豫的丢了一句,那灼灼的目光让夏浅薇面颊不由得一热,竟忍不住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注视。 看着眼前的少女那略显羞恼的表情,慕珑渊只觉得有趣极了,“本王想要她手中的筹码,但反其道而行,才会让她方寸大乱,交出更多的消息以示诚意。” 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捉摸不透才是幽王的风格。 倘若他真的因此疏离了夏浅薇,让夏柔纯以为幽王已经相信了她,人心是贪婪且吝啬的,到时候她只会越发藏着掖着,想用手中的那么一点儿东西得到更多的好处。 甚至,还会想骑到幽王的头上来! 但只要让夏柔纯发现,自己的这封信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她就会给出更多诱人的机密。 胃口大的合作者,才越不好对付,尤其是幽王更不是那等好打发之人! 只见慕珑渊缓缓伸出手去,替夏浅薇理了理那柔顺的发丝,“小心卫太子妃,已经疯了的女子可没那么好对付。” 所以其实他今日来,只是为了提醒她? “为何信我?”夏浅薇突然开口唤住了他,仔细想来,她对慕珑渊并没有说过多少实话。 “就算你真的是奸细,本王也有本事让你弃暗投明。” “……” 说实话,慕珑渊在看过信中内容之后,不是没有怀疑过。 这个丫头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说她是云国的奸细实在是再合理不过。 按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应该立刻将夏浅薇关入地牢之中,哪怕她真的不怕酷刑折磨,也应该限制住她的自由,让她再难与外头通风报信,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慕珑渊发现自己居然舍不得。 他第一次愿意为了一个人戴上失去理智的帽子,顶着前功尽弃的风险。 慕珑渊从来不相信直觉这种东西,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意气用事和自欺欺人,可如今他才明白,当所有的证据皆指向自己所在意之人,直觉可以拿来当做最好的借口。 夏浅薇迎上慕珑渊那极度自负的眼神,心中不由得荡开了一丝丝涟漪。 明明如他这般的人不该留有任何的威胁在身边,为何慕珑渊总是这样擅自影响她的心情。 夏浅薇很不喜欢最近的自己,她索性把脸色一冷,“慕珑渊,你这样会死得很惨。” “死在你手里,也可以。”然而这语气,却说不出的自信。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幽王护短 屋内的温度似有些许灼热,此时夏浅薇很想把这个大清早便搅得她心绪起伏的男子赶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如画焦急无比的声音。 “县主,不好了!将军他……” 当她推门进来,一见守在榻旁的慕珑渊,如画瞬时一愣表情僵硬,当即惶恐无比的连连赔罪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告退!” 谁会想到天一亮竟在自家小姐的屋子里看见幽王殿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否昨夜就共处一室了,可如画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自己撞破了王爷的好事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她一副打算逃之夭夭的架势,夏浅薇立刻唤住了她,本想说一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方才说父亲如何了?” 这声音让那慌张的婢女瞬间清醒了许多,她压下了那份惶恐小心翼翼的回过身来,“回县主的话,老夫人收到营中传来的消息,说将军被魏大将军用了刑……” 魏鸿杰对夏宜海用刑?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魏鸿杰刚拿到兵权自然要耀武扬威一番,可没想到竟挑了行事谨慎的夏宜海! 慕珑渊冷冷的挑了挑眉,他回头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军营里的事,你莫要插手。”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尊贵的男子已然撩开衣袖大步而去,夏浅薇久久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此事的厉害关系。 “王爷,今晨魏将军巡视操练场,在营中搜出了几坛酒,随后将酒醉的曹副将从他府中抓了出来,打算当众斩首杀鸡儆猴!” 齐侍卫很快打听到了事情的始末,军纪中严禁饮酒,但却不约束武将士兵离开军营后的言行,可坏就坏在这位曹副将正好昨夜当值,他不但饮了酒还擅离职守回府歇息了,简直就是顶风作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然而据慕珑渊所知,这曹副将跟随夏宜海多年,从未犯过此等错误。 当然,此事若有人庇护,对曹副将小惩大诫也就罢了,可偏偏落在魏鸿杰的手里。 不论是他假公济私也好,针锋相对也罢,一向治军严明的魏鸿杰用这等杀一儆百的方式传出去绝对不会落人口舌。 当慕珑渊赶到的时候,操练场上一片凝重的氛围。 只见一旁的刑架上,夏宜海和曹副将双双被捆住了手脚吊在那儿,沾了盐水的鞭子正狠狠的往他们身上甩去,那一道道血红触目惊心。 一旁的士兵们个个紧绷着表情,无比煎熬的看着深受他们爱戴的将军逐渐皮开肉绽。 魏鸿杰一身凛然正气的立在前方,他注意到由远处而来的慕珑渊以及身后的一队阎幽军,眼底当即沉下一抹冷光,随后不卑不吭的迎上前去。 “参见幽王殿下!” “魏将军正忙?” 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可众人心中早已紧绷起一根弦。 谁都知道夏将军是幽王殿下未来的岳父,不看僧面看佛面,只怕满朝文武只有魏鸿杰敢做这样的事情! 魏鸿杰面不改色的看了曹副将一眼,“末将正在执行军法,维护军纪。曹耿犯下大罪本应就地正法,而夏将军为其求情,念在初犯,末将便允了他们每人百鞭以儆效尤!” 语毕,他话锋一转似乎轻笑了声,“不过只要王爷一句话,末将也可从轻发落。” 魏鸿杰想说的是,他算是给足了慕珑渊面子,就是因为夏宜海的关系他才破例饶曹副将不死,而只要幽王亲自开口,他还可以大事化小。 然而百鞭,任怎样的高手都要脱下一层皮来! 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似有一股危险蔓延开来。 一向以不近人情为名的幽王殿下若真的为了夏宜海开了这个口,势必会被有心人拿来利用。 哪怕朝中文武百官暗地里如何指责幽王,他在军中的威望却从未动摇过,不仅仅因为战无不胜的阎幽军,更因为他几近无情的要求部下恪守军纪,赏罚分明从无例外! 一旦此次徇私,必定会令辰国将士大失所望,损失不可估量! 慕珑渊就是知道这点,如今魏鸿杰想来与他争个一席之地,自己失去的军心便容易被其所拉拢,其心歹毒。 “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末将教导无方理应受罚,心甘情愿绝无怨言!”这时,原本紧咬牙关的夏宜海坚定无比的望向慕珑渊的方向,此刻鞭子从未停下,可他的面上丝毫不见半点儿怯弱。 “好!夏将军英勇无畏,果真是我们辰国武人的典范!”魏鸿杰大笑一声,话音刚落,行刑的士兵加重了力道,那长鞭狠狠的破空而下,发出一阵令人心惊的摩擦声和碰撞声。 眼见着刑架上的两名男子脸色渐渐苍白,魏鸿杰一瞥旁边的慕珑渊,嘴角的笑意更甚,“还有五十鞭,两位将军可要撑住了。” 慕珑渊平静的看着这一幕,面上不见丝毫的恼火,就在这时众人只见那士兵手中的鞭子忽而一裂竟甩手而去,众人面色一变心中齐齐升起一个想法。 连鞭子都裂了,可见此人是真的下了狠手! 很快,新的鞭子递了过去,没有人注意到夏宜海的眼神似有一抹疑惑,他暗暗看了慕珑渊一眼,而那年轻尊贵的男子却是一副满不关心的模样。 “启禀将军,百鞭已尽!” 魏鸿杰挑了挑眉,看着刑架上气息依旧平稳的夏宜海,不由得冷哼一声。 要知道旁边的曹副将被放下时,身子已经瘫软在地,而夏宜海居然还有力气站着,还真是小看了他。 “望两位将军谨记今日的教训,莫要再犯,如若不然,下一次本将军绝不会心慈手软!” 留下这么一句话,魏鸿杰朝着慕珑渊行了一礼,才领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将军!将军!快,叫军医来!” 众人一拥而上,夏宜海被小心翼翼的扶着,可他却率先命人去察看曹副将的伤势。 曹耿的眼眶泛着泪,干裂带血的双唇轻颤着,“是末将连累了将军,可,可是末将冤枉!” 冤枉? 原来,昨夜并非曹耿当值,他记得清清楚楚,正巧不日前他的小女儿定下婚事,所以才应邀前去喝酒,哪知道一觉醒来就被冠上了违纪之罪带到了操练场! 听及此处,慕珑渊已经命人拿来了记事簿,可上面确实写着当值人为曹耿。 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假虐真宠 此时夏家的众人正焦急的等候着,当从营中出发的马车将夏宜海送了回去,老夫人早已立在门口。 “将军,快,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一点儿小伤,母亲不必担心。” 夏宜海的脸上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容,可他身上的衣衫透出来的血迹差点儿没让老夫人昏厥过去。 “什么一点儿小伤?身上就没一处好的地方……”老夫人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然而待夏浅薇重新为夏宜海包扎过后,她惊讶的发现真如他所说,不过是些皮肉伤。 只见夏宜海惭愧无比的看着此时守在夏浅薇身边的幽王,作势就要起身行礼,“又为王爷添麻烦了,那鞭子可是王爷的手笔?” 用刑的鞭子哪有那般容易就损坏的,都是慕珑渊暗中用内力震碎,再命人重新递过去特制的新鞭子。 哪怕那士兵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在夏宜海的身上也造不成什么伤害,正因为他原本就鲜血淋漓,那早已纵横交错的身子添不添新伤也叫人看不出来。 慕珑渊的面上客气,“将军不怪本王不近人情便好。” 只怕在外人眼底,他这般袖手旁观等同于坐实了夏浅薇并不得宠的传闻,否则连魏鸿杰都说了,只要慕珑渊一句话,他便能饶了这位幽王未来的老丈人。 “不!王爷做得对,不论曹耿是不是真的被陷害了,营中搜出来的酒和那本簿子都是铁证。”夏宜海明白,很多事情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 哪怕曹耿真是无辜的,这等事情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就说明营中还是有让小人得逞的漏洞,若是在战场上极有可能造成全军覆没的后果! 这些鞭子算得了什么?起码已经警示了他,战争早已无声的展开了。 慕珑渊如今更是对夏宜海刮目相看,他十分欣赏对方的骨气和原则,明明可以求助于自己这棵大树,却还是选择与部下共进退。 慕珑渊根本不担心倘若自己帮了夏宜海之后会动摇军心,在他看来,那般容易动摇的意志不要也罢! “夏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本王也便能安心将一部分阎幽军交由您来调动。” 慕珑渊此话一出,四周众人齐齐惊诧的望向他。 这是何意? 只见这出人意料的男子轻轻笑了笑,他今日袖手旁观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给夏宜海一个树立威望的机会。 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阎幽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他要让他们知道,夏宜海绝对有这个资格,他的这位岳父不是那等贪生怕死毫无担当之徒! 唯有如此,阎幽军才会服气,忠心的听令于夏宜海。 “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夏浅薇最先反应过来,她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奈何魏鸿杰是真的不知道慕珑渊这个人名副其实的小气护短。 而他今日咽得下这口气,其实是另有所谋,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打着这样的心思。 阎幽军可是慕珑渊最强力的武器,如今他却要将这样的武器借给别人,夏浅薇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幽王仇敌如此之多,不仅仅是夏浅薇,整个夏家都可以成为他们复仇的靶子! 所以,慕珑渊便决定庇护夏浅薇身边的所有人。 “王爷,万万不可,末将何德何能……”夏宜海也听出了其中门道,他曾经担心的便是夏家成为幽王的累赘,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什么也不求,只求幽王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足以,至于夏家,那是他的责任。 “岳父当然可以。” 慕珑渊如此自然的唤出岳父二字,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一怔,夏浅薇分明感觉到那些不自然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的面颊似有一片微热。 夏宜海还想说些什么,夏浅薇却是率先开了口,“父亲不必推辞,保护夏家不过是王爷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今日之事皆因王爷而起,他理应赔罪才是。” “……”夏浅薇的毫不客气让众人越发窘迫,忍不住暗自为她捏了把冷汗,其实夏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与幽王的婚事会给夏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他们不敢想,也不能想,只觉得这是夏浅薇无路可走的选择,只要幽王不嫌他们碍事就万事大吉了,怎能如夏浅薇此刻这般无礼? “浅薇说得对。”哪知道,慕珑渊一副心情无比愉快的样子,他的手已然轻放在了夏浅薇的肩头,那模样仿佛他们真是恩爱有加的二人。 老夫人的脸色早已千变万化,她分明感受到了夏浅薇与慕珑渊之间那非比寻常的默契,幽王看自家孙女的眼神尽是宽容,人前冷若冰霜的男子竟能流露出如此神态,难道自己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不,若真是如此,那么她更要担忧了! 此时夏浅薇已经将慕珑渊从那个地方拖了出来,生怕他唯恐天下不乱又说些令人胡思乱想的话来。 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子嘴角早已勾起了一抹隐隐的笑意,目光落在她牵着自己的小手上,柔弱无骨软绵轻盈,让人一握上便不愿意轻易放开。 夏浅薇也很快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想要松开已经来不及了,慕珑渊竟顺势将她捞进了怀中,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莫非已经有了头绪?” 感受着这不盈一握的纤腰,慕珑渊的眉头轻轻一蹙,“有句话本王很早便想说了,夏家莫不是没给你饭吃?” “……” 夏浅薇早就知道眼前这名男子不是那种恪守礼仪非礼勿视的君子,只要还未拜堂成婚,就应该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如今亲密的举动实在叫人不太习惯。 可他又是这般自然,毫无半分的难为情,反倒让她怀疑自己才是那个怀有非分之想的人。 慕珑渊只觉得手中一空,怀里的少女忽而推开了他,那眼神里似有几份懊恼,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正面得罪王爷,对于魏鸿杰来说没什么好处。” 慕珑渊挑了挑眉,眼底泛着别样的光亮,这丫头竟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怕是有人正隔岸观火,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 辜负了她 据夏浅薇所知,京中营地几支守军原本隶属镇国将军,如今这部分的兵权却被辰皇交到了魏鸿杰的手中,今日是他第一次来巡视营地练场。 倘若此事不是魏鸿杰策划的,那么背后之人定是早就掌握了他要来巡视的日子,还事先命人在营中藏了酒,并同时向曹副将发出酒约,可见是蓄谋已久。 “王爷,属下已经命人寻过,记这当值簿的士兵刚好当日夜间退役回乡了。”这时,齐侍卫又带来了准确的消息,慕珑渊当即与夏浅薇对视了一眼。 问题就出在这簿子上,倘若曹耿说的是实话,那么就是当值簿被人改动过,可上面并无涂改的痕迹。 由此可见,是这记事的人做的手脚! 很显然,此人在退役前被安排了这么一个任务,事成之后离开营中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这幕后之人早已算好了一切,曹副将口说无凭,这白纸黑字更有信服力。 “你从前怕是受了不少这样的委屈?”只见夏浅薇别有深意的看向慕珑渊,已然猜到了这推手究竟是谁。 唯有兵部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出一个合适的记簿人,并且在无数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藏酒,而兵部背靠皇后与太子,仔细想来,如今确实是皇后一党最难熬的日子。 庄妃与四皇子慕严卷土重来,定兴侯府势力不断扩大,夏浅薇又与慕珑渊联了手,而京杭一行辰皇对太子的表现不甚满意,皇后犯错更是重创了他们好不容易才积累下来的声势。 退而求其次,以退为攻让定兴侯府与幽王燃起战火是最好的选择。 慕珑渊的面上一片冷淡,想起幼时寄人篱下的那段日子,大雪纷飞夜深人静时他被宫人从凤殿里带出来丢在冷宫之外,直到天亮皇后才只着单衣慌慌张张的寻到辰皇面前,说他思念母妃心切,不愿与皇后同在屋檐下因此跑了出去。 等冻在宫墙下瑟瑟发抖奄奄一息的他被找到,却是让辰皇狠狠的责罚了一顿,很快宫中便传开了,说皇后视他如己出,否则怎会发现小皇子不见了踪影,连棉袍都来不及穿便四下寻人? 而这小皇子却是头白眼狼,不知感恩顽劣成性! 很多事情,无需皇后自己去做,却能杀人于无形。 “委屈?这世间弱小才是罪。”错的永远是无力反抗的那一方,真理只掌握在掌权者手中! 慕珑渊一点儿也不同情过去的自己,在他看来,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因为上次的事情,皇后如今还在自罚当中,没有离开凤殿半步,更无人敢打搅,反倒方便了她行事。 夏浅薇捕捉到了慕珑渊眼中划过的一抹暗芒,这男子锱铢必较,不论是魏鸿杰亦或者皇后,只怕他已经想到了让他们付出何等代价。 “魏鸿杰此人极其谨慎,要在短时间内抓住他的把柄并非易事,倒是可以从他的两兄弟下手。” 夏浅薇细细的分析着,慕珑渊眉角一挑,着实没有想到她竟打听得这般清楚,忍不住含笑道,“看来本王的小军师已经有主意了。” 只见眼前这俊美如星辰般的男子突然俯下身来,那深邃的瞳眸近在咫尺,夏浅薇只觉得他灼热的鼻息好似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目光。 “……至于皇后,我另有打算。” 这话的意思是不允许他插手? 今日皇后利用了曹副将,何尝不是想要将夏宜海拖下水,看来她还是没有长记性。 慕珑渊心中似有些许懊恼,这丫头何时才能习惯自己的接近?每次尝试近一步,她却越发警惕,自己的忍耐何时才有尽头? 他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再次佩服自己的宽容,“也罢,本王拭目以待。” …… 宫中,一只不起眼的白鸽落在了窗前,书案上的男子轻轻抬眼,只见不远处的辰国宫人别有深意的望了过来,随后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又撇过头去。 卫玄麒的嘴角微微一勾,佯装不经意的靠在窗边,长袖一拂,那不起眼的纸条已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男子眼中划过一抹冷光,随后将展开的纸条焚毁。 看来,离他回云国的日子更近了些。 桌上的香鼎飘着丝丝青白的云雾,那股别样的花香更甚,卫玄麒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原本满脑子的谋略在这一刻竟渐渐放松了下来,似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渐渐传递全身。 他从前最是不喜花香,仔细想来,似乎从很久之前,他就习惯了夹杂着药草味的提神香,如同那个人还在他的身边。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哪怕已经过去了这般久,耳边还是时常传来她的声音。 可如今,她已经化成了一坯黄土,可却依旧在梦中与他如影随形。 “玄麒,他们竟敢将你伤成这般?” 朦胧之中有人推醒了他,眼前是那张清雅熟悉的面容。 刹那间无数的箭雨落下,火光四溅,耳边传来了惊心动魄兵戎交接的声音。 卫玄麒诧异的看着那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她的背上早已伤痕累累,那一头秀发带着死里逃生的气味,在他的眼前随风飘散。 喉间似有几分干涩,那正带着自己突出重围的女子回过头来,“别说话,有我在,你不会死!” 她的眼中倒映着无比狼狈的自己,卫玄麒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在他以为自己最终还是一败涂地时,她如同信仰一般降临于眼前,夏浅薇……你真是太狡猾了。 单枪匹马闯入敌人的营地,这世间竟有人为了他如此奋不顾身! 明知父皇已经打算除掉整个夏家,可如今,要他如何能下得了手? 不,不对,夏家早已不复存在了。 所以他什么时候睡着了?这是梦吧? 曾经那个为他奋不顾身的女子,早已被他辜负了。 “玄麒,做噩梦了吗?” 耳边传来了一道柔情似水的声音,卫玄麒慢慢睁开眼,他的眸中似有几分迷茫,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浅薇……” 夏柔纯的手当即一僵,脸上的笑容暗藏杀机,“我在,我一直都在这儿……”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 首饰引祸 夜幕深沉,罗帐下一片香艳媚然的景象。 那露着雪白小肩的女子柔情似水的趴在男子的胸膛上,她静静聆听着耳边强健有力的心跳,确定他已沉沉睡去,才缓缓睁开了眼。 夏柔纯看着眼前这张星容俊美的面庞,眸中的温柔不再,只剩下一片冰凉的笑意。 她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脸颊划下,随后慢慢伸向卫玄麒的脖颈。 同床共枕这些年,哪怕已经品尝过他如狼似虎的热情,可时至今日夏柔纯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他。 听着他一遍一遍的唤着嫡姐的名字,刺耳得让她的心都要溢出血来。 但这种不甘的感觉很快褪去,夏柔纯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那般期待什么。 倘若此刻枕下有把匕首,她会不会毫不犹豫的送进他的心脏? 不,她不会做出这种冲动的蠢事。 夏柔纯抬眼看向那微微敞开一条缝隙的雕花窗扇,哪怕她有多么希望卫玄麒死在自己的手里,也必须忍耐。 否则在这个无情无义的男子死后,他那些忠心耿耿的狗就会立刻扑过来将她咬个粉身碎骨! “玄麒,你曾说过就算纯儿要天上的星星,你也会亲手摘下来送我。” 只是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承诺? 不记得也不要紧,她已经明白了,与其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薄情寡义的男子身上,不如自己亲手去取! 夏柔纯吐气如兰,让外面的暗卫听见了,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夫妻私房蜜语,殊不知她的眼神早已淬上了毒汁。 太子妃? 这个位置,她已经不稀罕了! 她可以将自己的手足至亲推进火海,她可以摒弃良知心狠手辣,凭什么就做不了那人上人? 夏柔纯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飘着轻烟的香鼎上,连多日来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的卫玄麒,都能重新点燃他的冲动,这药效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倘若每一夜都与他共度,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完全的让他变成行尸走肉? 擅于玩弄他人于股掌间的卫玄麒也有这么一日,怎能不让人兴奋? 是的,她再也不要回到过去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她再也不要如那地上的蛆虫般苟延残喘任人践踏! “玄麒,纯儿不过是在帮你履行曾经的诺言而已,不过分吧?” 他的呼吸均匀而深沉,夏柔纯笑得越发妩媚,可下一秒却已然抽身而起,披上了外衫裹住了她玲珑的身子。 跨出宫殿,她带着尊贵的姿态微仰着那张绝色的小脸睨睥了守在外头的宫人一眼,“殿下歇息了,好生伺候着。” 这傲然的声音传入阴影下的暗卫耳中,对方眼底的警惕似乎才有所缓和。 天蒙蒙亮,当卫玄麒醒来时,便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谁?!” 这警惕的男子猛地坐起身,却见他的心腹暗卫恭敬无比的守在一旁,“属下该死!” 一阵沉默之后,卫玄麒似有些许疲惫的抚向自己的额头,那些零星的片段当即如潮水一般涌来。 而一旁的暗卫如实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如数禀报,连卫玄麒自己也十分惊讶。 明明他已经彻底的对夏柔纯失去了兴趣,怎么还能做出那般冲动失控的举动? 原本心中本能升起的一丝怀疑,在那股别样的舒缓中渐渐淡去,卫玄麒只当是自己对那个人的怀念隐忍了太久,而辰国这个同名同姓的少女又勾起了他的这份遗憾。 或许拖得越久,自己的这种反常便会更甚。 卫玄麒很快收起了思绪,他慢条斯理的披上了外衫,“定兴侯夫人的生辰礼,可是备好了?” “太子妃已经命京中的凤祥楼用稀有黄玉打造了一副头面,差人送去了。” 卫玄麒微微点了点头,如今他需要与定兴侯府打好关系,夏柔纯虽然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她作为女子的眼光尚可,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然而,定兴侯夫人生辰当日。 京都最大的首饰铺,数名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男子突然冲进了门庭若市的凤祥楼内。 “住手,你,你们做什么?!” 那震天的打砸声惊出了楼中的掌柜,谁知他一出现,立刻被一拳砸倒在地! 只听噗的一声,掌柜的瞬间喷出了口鲜血,头昏眼花的他只听头顶传来那愤怒无比的声音。 “混账东西,这可是你们做出来的东西?” 当那精美无比的盒子被丢到地上,一支黄玉玉兰头簪滚了出来,四周的伙计一看,战战兢兢的点着头,立刻又是一声暴喝。 “胆子不小!难道不知我们夫人最是厌恶玉兰?竟敢做出这样的头面坏我们夫人的心情,定兴侯府也是你们招惹得起的?” 此时凤祥楼外围满了疑惑的百姓,一听定兴侯府的名头,当即纷纷退散开来生怕受池鱼之殃。 原来,今日是定兴侯夫人的生辰,谁都知道近日来侯府喜事连连,侯爷夫人原先是想简单操办,然而陛下却赏了不少的好东西,加上满朝文武那些络绎不绝的贺礼,反倒成了一片风光无限的景致。 谁知,本应高高兴兴的侯爷夫人在拆开一份贺礼时,竟当众变了脸色气昏了过去! 府中的嬷嬷们一看那被摔在地上的玉兰头面,瞬间明白了过来。 极少人知道,定兴侯爷曾有一位红颜知己,名为玉兰。 这女子极得侯爷喜爱,被纳为侧室之后让侯爷夫人受了不少的委屈,直到三位嫡少爷越发出众,某一日这位侧室被发现溺毙于池中,侯爷也只得不了了之。 人虽死了,可侯爷夫人心头的这口恶气还剩着,她命人除去了府中所有的玉兰花,哪怕是衣服上的刺绣都不能用玉兰的图样。 谁知道竟在她生辰之日,还有人敢触她霉头! “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啊!”这掌柜自知犯了大错,然而求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数名大汉围了过来对他拳打脚踢,片刻的功夫,人便没了气儿。 待这些打砸的人完事散去,整个凤祥楼已经一片狼藉,而百姓们围上前一看,纷纷变了脸色。 “不好,打、打死人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 鹿死谁手 是夜,一道欣喜若狂的人影翻着窗跃入了魏鸿飞的屋子。 “二哥,快!快跟我来!” 魏鸿霖的眼中泛着光亮,不由分说就将正要歇下的魏鸿飞从榻上拉了起来。 一见他这幅模样,原本略有不悦的魏鸿飞心中一动,“莫非是那个东西……成了?!” “对!成了!”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他们为了这件武器东奔西走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此刻魏鸿飞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披上了衣衫跟着自家三弟朝着定兴侯府的后巷而去,那儿早有一辆马车等候着。 却不想刚刚驶出京都城门,突然而来的急刹让车内正讨论得如火如荼的两兄弟齐齐安静了下来,而外头陷入的寂静让他们立刻提高了警惕收敛了神色。 当魏鸿飞撩开车帘的那瞬间,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只见外头侯府的便衣侍卫们早已被身穿红色铠甲的阎幽军牵制住了,毫无反抗之力。 车内的魏鸿霖同样被拖了出来,两兄弟看着从夜色中缓缓走出来的尊贵男子,眼神瞬间大变。 “幽王殿下这是何意?” 他们知道自家大哥在京中的操练场上对镇军将军夏宜海用了刑,莫不是幽王当下忍着,却挑了个夜深人静来报复他们? 然而,一名阎幽军却是跃入了马车内,很快搜出了一个包袱钻了出来。 只见慕珑渊手中的长剑一挥,那包袱中的衣物和银票当即散落了一地,魏氏两兄弟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便听对面的男子轻笑了声。 “白日里犯下命案,魏二公子深更半夜便潜逃出京,你们说本王是何意?” 什么命案?潜逃? 魏鸿飞意识到不对,当即辩驳道,“这包袱不是我的!” 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旁的三弟,马车是魏鸿霖备的,只有他知道车上藏着什么。 然而,自家三弟却是面色凝重的沉默了许久,死死地盯着幽王的方向,那副表情让魏鸿飞暗道不妙。 难道,他也不知道这辆马车被幽王做了手脚? “拿下!” 慕珑渊一声令下,很快,无法挣脱的魏氏两兄弟立刻被阎幽军押了下去。 “王爷料事如神,看来先前的火石确实是魏氏兄弟劫走的!” 此时齐侍卫已经回到了慕珑渊的身边,原来前阵子阎幽军从边境押送了一批极难开采的火石回辰国,途经一处断崖时突发了山崩,所有火石尽数落入了深渊之中。 可后来,阎幽军竟在附近发现了可疑的人迹,几番查证,他们将嫌疑锁在了定兴侯府的魏鸿霖身上。 这些火石经过特殊的处理,可以制成威力无穷的爆炸武器,慕珑渊一直都知道魏氏兄弟在偷偷琢磨这种武器的制作之法。 所以今日他便命人送了一封密信给魏鸿霖,告诉他武器制成,要他带着魏鸿飞一起前往他们的秘密营地验收。 于是就有了方才的那一幕,而这魏鸿霖确实是个聪明的,想必已经猜到这一切都是慕珑渊的圈套。 倘若他收到那封密信却没有动静,那便推翻了慕珑渊先前的猜想,火石或许与魏氏无关。 可如今,已经坐实了一切。 只见这俊美无双的男子面上浮现出了一抹冷冷的笑容,他轻轻瞥了身边的齐侍卫一眼。 “回府,本王已经许久没有想要亲自用刑的兴致了。” 他就是要让魏鸿杰知道,幽王从来没有改过性子,得罪他后岂能不了了之?他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男子! …… 次日。 侯府之内,定兴侯阴沉着脸色,看着一早起来便无精打采的侯爷夫人,“事情已经过去了这般久,何必还是这般耿耿于怀?” 昨日自家夫人生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昏厥过去,大夫说是怒极攻心,定兴侯只觉得面上无光,待她休息了一夜才过来发难。 然而,侯爷夫人却是紧紧地捂着胸口,语气微冷,“如侯爷所说,都已经过了这般久,但还是有人要来戳我的心窝子,看来当初,我就应该跟那个贱人一同去死!” “你……”定兴侯发现自家夫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的,动不动就给他甩脸色。 母凭子贵,莫非三个儿子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否则他岂能容忍区区一个妇人这般狂妄? 就在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带着阴沉的气息大步跨进了屋内,他深深的看了定兴侯夫人一眼,随后开口道,“父亲,母亲,幽王抓走了鸿飞鸿霖。” 什么?! 两人脸色瞬间大变,细细问过之后,定兴侯终于忍不住指着自家夫人破口大骂,“看你做的好事!怎能让鸿飞去砸凤祥楼,如今被幽王抓住了把柄还不借题发挥?!” 凤祥楼里死了人的事情虽早已传回了定兴侯府的耳中,而当时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魏鸿飞黑白两道通吃,过去也时常发生类似的事情。 “父亲,此事并非鸿飞所为。”然而不等定兴侯夫人解释什么,魏鸿杰却是凝重着表情丢了一句。 他已经细细盘问过了魏鸿飞的手下,确定打砸凤祥楼还杀了掌柜的并不是他们的人。 那些人只是口头上打着定兴侯府的名号,百姓们一听便深信不疑,闹事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由此可见,鸿飞是被陷害的! 定兴侯很快明白过来,当即恨得咬牙切齿,“幽王他……真是卑鄙!” “这可怎么办?落入幽王手中,鸿飞和鸿霖还能活着出来吗?”侯爷夫人面色惨白,一想到幽王折磨人的手段,这新仇旧恨加起来,怎么可能有活路? “母亲莫急,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请父亲立刻书信一封送去宫中,或许姑姑能有办法。” 魏鸿杰的思绪无比清晰,他知道幽王真正想要拿捏的人是谁,正因为他足够小心才没有落下什么把柄。 若是从前的幽王,他定会觉得事情毫无转机,可如今对方的身边有那么多的累赘可以下手,鹿死谁手可不一定!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糕点风波 风和日丽的辰国宫中,一阵暖心的欢笑声从某座花园里传来。 只见苏美人正一脸慈爱的怀抱着已然养得胖嘟嘟的小公主,感激无比的看向对面被自己请入宫中饮茶赏花的少女。 若不是永乐县主,只怕她如今已经与自己的骨肉彻底分离,那个夏香心狠手辣,指不定为了永远得到小公主而铲除了她永绝后患。 苏美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只求上天怜悯无辜的小公主,让自己平安将孩子养大成人,到时候她定会无怨无悔的下地狱。 “永乐县主可要当心,魏家的兄弟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听闻连颇有背景的凤祥楼都被他们砸了,还杀了掌柜的。” 夏浅薇淡笑不语,在旁人看来那掌柜的何其无辜,上有老下有小,就这样天降横祸丢了性命。 可无人知道这位掌柜一家仗着背后的势力做的那些好事,他又是用了何种手段夺来的掌柜之位,只能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就在这时,原本满面笑容的苏美人脸色忽而一变,夏浅薇顺着她警惕的目光望去,只见两名许久不曾露面的大宫女由远处而来。 夏浅薇眸光一闪,那不是庄妃宫里头的人? 眨眼间两名宫女已经来到了跟前,她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傲然,只是微微行了一礼,毫无诚意。 “奴婢给永乐县主请安,多日不见,我家娘娘对县主甚是想念,听闻您今日入了宫,特地命奴婢来给永乐县主送些糕点,还请享用。” 只见她们将一叠精美的糕点放在了夏浅薇的手边,随后却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一旁的苏美人紧张得身子僵硬,她默默地在桌下扯了扯夏浅薇的袖子,谁都知道庄妃与永乐县主之间的恩怨,眼下怕是来者不善。 “有劳了,烦请代浅薇向娘娘致谢,改日有空,浅薇再亲自拜访。” 夏浅薇面不改色,客客气气的回了句,却不想眼前的两名宫女顿时拉下了脸色讽刺道,“永乐县主这是何意?我家娘娘说了,县主善于用药,怕不是以为娘娘会在这糕点中下毒?” 苏美人心头一惊,这两名宫女分明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难道庄妃真的会想要用一叠糕点与永乐县主化干戈为玉帛? 然而夏浅薇却是明白庄妃此举的用意,只怕眼下这种情况,换成任何人都不会去碰庄妃给的东西。 这糕点中究竟有没有毒并不重要,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威胁,她也料定了夏浅薇有所顾虑会拒绝这份好意。 在冷宫的这些日子,庄妃表现出了一种诚心悔过与世无争的模样,但她就是想让夏浅薇明白,先礼后兵,若是识相,就赶紧夹起尾巴做人! 只怕庄妃的目的便是如今被关入幽王地牢里的魏氏两兄弟,她在威胁夏浅薇,若不将人放出来,下一次可不仅仅是赐糕点这般客气的事情了。 “娘娘德高望重,岂会有这等心思?” 夏浅薇分明注意到这两名宫女正在细细的观察着自己的脸色,仿佛在依据她的态度,而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看来,庄妃是给了她们两个选择。 息事宁人亦或者步步紧逼。 “既然如此,娘娘交代过要奴婢亲眼见证永乐县主和解的诚意方能回去复命。”很显然,她们选择了后者。 这话的意思是要亲眼看永乐县主吃了糕点,她们才肯善罢甘休? 连苏美人也觉得庄妃实在是欺人太甚,可她又拿捏不住对方的想法,如今四皇子正当得势,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的事情,庄妃真的能做出来? 然而夏浅薇却明白,倘若自己真的出了意外暴毙身亡,庄妃大可以把罪孽推到这两名送糕点的宫女身上,至于无权无势的苏美人,要她闭嘴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只要带走小公主,苏美人就等同于被扼住了咽喉,让她做什么就只能做什么。 眼前这碟糕点,究竟是吃还是不吃? “本宫真是运气好,居然在这里遇见了永乐县主。” 忽而间,一道含笑的声音由远处传来,众人抬眼一看,便觉得四周的景致顿时一亮。 许久不曾在人前招摇的金国王后身着一袭蓝绿色镶嵌着七彩珠宝的华裙款款而来,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缀着娇艳的小花披在身前,随着她婀娜的步履,肩头的羽毛轻轻抖动,如同一只游戏于花丛中的傲人孔雀,好似连蝴蝶也都要环绕在她周身。 夏浅薇迎上对方探究的眸光,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 要知道金王后私会幽王的传闻还未消停,如今她出现在这儿,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来向夏浅薇示威拉踩的。 然而,金王后却轻挪莲步来到夏浅薇的身边坐下,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而她身边那几名魁梧的金国战士,俨然让在场的女子们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压迫力,不由得跟着心惊胆战起来。 此时夏浅薇已然朝着她行了一礼,“参见王后。” “都是自己人,何必多礼呢?”只见她竟是亲切无比的伸出手去将夏浅薇扶起,那平易近人的模样,跟平日里冷艳泼辣的作风简直判若两人。 这宫中有不少妃嫔曾打过巴结金王后的心思,可无一不碰了一鼻子的灰,连同辰国的大臣想要笼络她,也被戏弄得无地自容。 而如今她竟是称呼夏浅薇为自家人,着实耐人寻味。 但一旁行礼的苏美人,完完全全被忽略了,只得独自卑微的跪在那儿不敢轻易动弹。 此时夏浅薇正琢磨着金王后此番现身的目的,心中却有一种隐隐的不悦。 真是拜拈花惹草的慕珑渊所赐,她当下的情况算不算腹背受敌? 谁知,金王后竟好奇的咦了一声,“怎么县主这儿也有糕点,莫不是也是太后娘娘赏的?让本宫尝尝,味道可是有何不同。” 她说罢,竟朝着庄妃送来的那碟糕点伸出手去,旁边的两名宫女大惊失色,忍不住阻挠道,“不能吃!”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 还治彼身 不能吃? 此话一出,那两名宫女分明感受到金王后那危险的眸光落在了她们的身上。 只听一声毫无温度的浅笑传来,“怎么,莫非这糕点里被下了毒不成?” 金王后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她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蛇,连同四周的金国战士也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吓得这两名宫女立刻跪倒在地。 “王后娘娘误会了,是,是因为这糕点为庄妃娘娘赏给永乐县主的,实在配不上您尊贵的身份,所、所以……” “可不巧,今日本宫就想吃吃这不起眼的点心。”金王后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古怪,执意要去触碰危险,两名宫女顿时慌了神。 毒死了永乐县主,自家娘娘尚有办法,可若金国王后有个三长两短,事关两国邦交,岂是那般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她们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了,横竖都是死,不妨豁出去! “若是王后娘娘喜欢,奴婢这就回去,让我家娘娘备些更好的糕点给您送来……” 只见啪的一声,金王后突然抓起一块糕点毫不客气的砸在了这多嘴的宫女脸上,“好大的胆子,既是庄妃赏给永乐县主的,她都还没阻拦本宫,你们竟敢这般越矩!” 要知道金王后在辰国后宫中可是享尽了尊贵,就连皇后都不敢对她说半个不字,这两名宫女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两名宫女此时已经思绪如麻,这狼狈的模样哪还有方才咄咄逼人颐指气使的架势。 她们就那样趴在地上,苏美人同样心颤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越发肯定那糕点里必定被做了手脚。 这已经不仅仅关乎庄妃与永乐县主的个人恩怨了,倘若金王后真的误食了毒,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 此时她还跪在地上,只得悄悄从后头拉了拉夏浅薇的裙摆,希望永乐县主能够想想办法制止事情演变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然而夏浅薇却是有她自己的计较,据她所知,这金王后可是不好管闲事之徒,对方此番出手相助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论恩怨,庄妃与金王后尚无接触,那么可以肯定她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拉拢?亦或者障眼法? 这时,夏浅薇注意到金王后向她投来了含笑的目光,似有一抹暗流划过,不等她细细回味,金王后已然一个眼神示意,众人这才注意到身后的金国战士手中也捧着一个精美无比的食盒。 “起来吧,若让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本宫仗着王后的身份,欺负两个小丫头呢。” 地上的两名宫女就那样趴着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听着头顶上传来那忽然变得亲切无比的声音,心中不安得直打鼓。 然而待她们谢过之后,金王后笑了笑,“还请永乐县主将那食盒中的糕点拿出来。” 夏浅薇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随后从那战士手里的食盒中拿出了一叠宫廷百花酥。 她眸光一闪,这点心想必是太后娘娘赠予金王后的。 众人不明白金王后的用意,便见她睨睥了这两名宫女一眼,“永乐县主可是本宫的姐妹,谁敢欺负她,便是欺负本宫。不过本宫相信她大人有大量不会与你们计较,这些糕点,就当县主她赏给你们的!” 什么? 众人面上错愕,连同夏浅薇也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用意。 听起来是这两名宫女的福气,可只有天知道她们此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金王后给的糕点,她们也万万不敢吃啊! 见她们这幅面色惨白的模样,夏浅薇已然明白金王后的手段何其高明。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只不过…… 金王后当然不会怜悯区区两名宫人,但她要杀人,这糕点如今被自己碰了,若有个什么万一,岂不是自己也洗清不了嫌疑? 然而,金王后这做法看起来确实是在替夏浅薇出气为她撑腰,可实际上却把她拉入了更深的泥澡。 “怎么,还不快点谢恩!”金王后当即又变了脸色,那两名宫女大气也不敢出只得佯装感恩戴德的接过,她们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危险之地,正要告退,却又被那刁钻的声音唤住。 “等等,本宫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回头就把这么珍贵的点心丢了?不如,就当着本宫的面,一人吃上一块。” 金王后挑了挑眉,语气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两名宫女欲哭无泪,方才她们也是这般强迫永乐县主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王后娘娘饶命!王后娘娘饶命啊!” 此时两道绝望的哭声此起彼伏,金王后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们,“这可是永乐县主赏的,你们该问她的意思才对。” 话音刚落,她们立刻跪着挪到夏浅薇的脚边连连求饶,四周的目光尽数集中在她的身上,只见这少女的面上带着宽容的浅笑,“此等珍馐可是太后送给王后的心意,王后慷慨,量你们也不敢暴殄天物,且带回去好生珍惜这份殊荣。” 两名宫女如临大赦般欣喜若狂,一番感恩戴德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端着那份糕点退了下去。 却不想,金王后看向夏浅薇的眼神竟是划过了一抹失望,她的声音顿时变得冰冷异常,还带着几分警告。 “倒是本宫多管闲事了,永乐县主这般宽宏大量,可没有人会感激你,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夏浅薇分明听出了金王后话中的深意,她似乎觉得自己被人逼到了眼前都不敢反抗,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莫非……她是想借由这件事情试探什么? 只见金王后身上莫名带着隐隐的怒气,她没有再看夏浅薇一眼,便领着四周的金国战士缓缓而去。 地上的苏美人终于被扶了起来,可她却顾不得自己,拉着夏浅薇催促道,“永乐县主还请速速离宫,此番庄妃没有得逞,她定会想别的法子刁难你,还是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料,眼前的少女却是平静无比的笑了笑。 离宫?苏美人必定不知,只怕很快夏浅薇又要应召入宫,何必多此一举?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绝地反杀 真龙殿内。 数名御医环绕在那脸色略显苍白的辰皇身边,近日来在他们绞尽脑汁的各种温补药方之下,辰皇的身子略有好转,但气力依旧大不如从前。 此时这九五之尊疲乏的斜靠在榻上,任由那些细如发丝的银针落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夏浅薇交给御医们的针灸之法,每日都要坚持一个时辰,才能让辰皇觉得舒爽些。 “陛下,该喝药了。”御前公公小心翼翼的端着补药上前,辰皇幽幽睁开眼,谁知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将那汤药打翻在地,猛地坐起身。 “陛下息怒!” 众人吓得纷纷跪倒,辰皇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面色狰狞而可怕,“贱人!都怪那个贱人!” 若不是夏香,他岂会这般狼狈? 辰皇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步入了风烛残年,竟要抱着药罐子坐拥他的江山! 如今不论他走到哪儿,都觉得有人在背后嘲笑他的色令智昏! “来人,传令下去,宫中但凡有奸人暗中藏毒,皆以谋逆之罪处置!”这愤怒的声音响起,辰皇猛地咳嗽了起来,他算是恨极了这些蛇蝎心肠的妇人,看哪个妃子都觉得她们好像要毒害于他! 就在这时,庄妃在一名宫人的带领下脸色惊惧的跟了进来,一见辰皇当即跪倒在他面前,“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众人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庄妃娘娘的面儿,今日的她一身素雅的打扮,发间也只有一支简单的玉簪点缀,整个人仿佛已经彻底的跳脱出世俗,洗去了所有铅华。 而她这幅模样,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和威胁。 “爱妃,起来说话。” 辰皇当即收敛了神色,庄妃抬起头愤愤然道,“臣妾不知做错了何事,永乐县主竟对臣妾身边的宫女下毒!” 什么?! 听着她细细道来,众人当即变了脸色,此时无人敢看辰皇的表情。 要知道如今陛下已经恨透了这些手段,永乐县主怎么还往枪口上撞? 夏浅薇很快被带了进来,当那少女镇定自若的立在众人面前,俨然感受到庄妃那暗藏锋芒的锐利目光。 “臣女参见皇上。” 看着这张绝美的小脸,辰皇却不由得想到那如兰花一般人畜无害的夏香,他心中已然对夏家的女子全无好感,再加上之前夏浅薇被批注的天煞孤星之命,他立刻带着一副严厉的语气丢了句。 “你毒杀了庄妃的宫女?” 众人分明感觉到辰皇的情绪异常危险,而夏浅薇却是坦荡的抬起眼迎上他那蕴藏着狂风暴雨的眸光,“臣女冤枉。” “好一个冤枉,本宫好心好意命她们给永乐县主送去糕点,若县主对本宫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为何要害死两条无辜的性命?” 庄妃咬牙切齿,她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竟如此无法无天,那两名宫女带着两份糕点回来复命,她们支支吾吾的好像被吓得不轻,谁知还没将花园里发生的一切交代清楚就突然在她的面前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娘娘误会了,臣女确实什么也没有做过。”夏浅薇平静的回道,庄妃回想起那两名宫女的惨状,她还从未受过如此威胁和藐视,当即理直气壮的步步紧逼,“你不是赐给了她们几块糕点?” “娘娘有所不知,那糕点是金王后赐的。” “笑话,你莫不是想说金王后下的毒?况且那糕点你也碰过,定是当时做的手脚!” 庄妃原本还觉得奇怪,金王后为何要帮夏浅薇解围,如今她已然认为对方是挖了个坑给夏浅薇跳,自己只需在后头推一把,所以在来时的路上,庄妃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不论毒是不是金王后所为,也只能由夏浅薇来承担这个罪名! 面对句句铿锵有力的庄妃,夏浅薇却依旧临危不乱,“娘娘一开始就误会臣女了,那糕点虽是王后所赐,可两名宫女并没有食用,又怎能说是糕点中被下了毒?” 真是巧舌如簧!庄妃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什么误会,除了她还有谁会为难自己的宫女? 可听及此处,众人却疑惑的齐齐望向固执的庄妃,永乐县主说得有理,他们只觉得庄妃之所以一口咬定她是犯人,怕是因为先前的过节才先入为主。 此时有名宫人上前禀道,“启禀陛下,金国王后求见。” 庄妃眸光一闪,眼见着人证很快出现在她面前,金王后的面上一片凝重,那眼角的余光别有深意的扫过夏浅薇平静无比的面庞,随后恭敬的向辰皇行了礼。 “见过辰陛下,听说方才本宫赏的那两名宫女出了事儿,可那碟糕点是太后娘娘赠的,怎么会有毒呢?” 太后赠的…… 原本信誓旦旦的庄妃顿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那两个该死的怎么漏掉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若她们真是吃了那糕点才死的,岂不是还要让太后自证清白? 很快,已然有宫人带来了那两碟极其重要的证物,金王后当即一瞥,“本宫记得太后赠的糕点一共有八块,不都在这儿么?” 这话的意思,已经证实了夏浅薇并没有撒谎,那两名宫女并非因为服用了她赏的点心而丢了性命。 辰皇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要知道他十分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惊扰太后她老人家。 那么,这两名宫女究竟是怎么死的? 夏浅薇已然往前站了出来,“不知庄妃娘娘命她们送给臣女的糕点有几块?” “……也,也是八块……”庄妃的目光已经有些闪烁,她心中顿时一惊,忽然明白夏浅薇为何会这么问。 众人分明看见那碟子里只摆着六块点心,莫非是这两名宫女偷吃了原本要给永乐县主的糕点,那么这毒岂不是…… 庄妃已然感受到了辰皇那怀疑的目光,她赶紧解释着,“陛下,臣妾宫里的人怎敢做这种事情?况且,臣妾原本就没有想要毒害永乐县主!” 庄妃不过就是想要威慑夏浅薇而已,这种虚虚实实的把戏才更折磨人心。 “那这少了的糕点去了那儿?本宫也没见永乐县主尝过呢。”金王后挑了挑眉,她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想来指认夏浅薇的庄妃,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等她解释什么,金王后又阴阳怪气的讥讽道,“原来贵国想要一名二品县主的命竟如此简单,光天化日之下投毒便行了,还有这恶人先告状的戏码真是别开生面。” 金王后的话俨然将巴掌扇在了辰国的门面上,居然在别国使者面前出这等洋相,辰皇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那么眼下,要如何处置庄妃才能堵住悠悠之口呢?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 四两千斤 金王后如今已然对夏浅薇刮目相看,要知道她赏给那两名宫女的糕点也是无毒的,至于她们怎么就暴毙身亡,当然要问问这位永乐县主了。 本以为对方是个毫无胆识软弱无能之人,原来好戏就在这儿等着,这一招绝地反杀实在是漂亮。 哪知道,夏浅薇却突然朝着辰皇跪下,“陛下息怒,因为不日前魏家二公子因杀害良民之罪被幽王殿下打入了大牢,定兴侯爷和夫人爱子心切,迫于无奈求助于庄妃娘娘,想必此事让娘娘心烦意乱,所以才误会了臣女。” 夏浅薇虽没有亲眼所见,但稍稍一想便知魏家定会求庄妃伸出援手。 说是误会,其实众人心中明白,永乐县主可是未来的幽王妃,两方的恩恩怨怨自然与她撇不开关系。 而这话的意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或许庄妃就是为了给定兴侯出气,以此反击幽王。 然而辰皇的表情陡然一变,什么?居然有这等事情?! “杀害良民?” 这几日辰皇因龙体欠安,所以除了军机要事以外无人敢打搅他,连招待尚未离开的金国王卫太子,也全权交给了慕元,而魏鸿飞之事却是有人故意阻拦了消息,生怕引得龙颜大怒。 夏浅薇一副惋惜又犹豫的样子,好像她本不该提起,迫于形势所逼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细细听完,辰皇那危险的眸光已然落在了庄妃的身上。 他才刚把兵权交到魏家手里,他们居然为了区区一副头面就欺压无辜百姓,这简直就是打着皇家的旗号草菅人命为非作歹,百姓们不知在背后如何诟病他有眼无珠! “你……”庄妃此时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撕烂夏浅薇的嘴,这丫头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居然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臣女着实能够理解娘娘的心情,一者是皇家的礼法,一者是血浓于水的亲族,想必娘娘已经严词拒绝了定兴侯爷,这等大义对于我们凡胎的世俗之人来说实在太过难能可贵。” 夏浅薇仿佛没有看见庄妃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反而给了对方一条退路。 “……”一旁的金王后听得有些糊涂了,这么好的机会,夏浅薇居然帮着庄妃向辰皇求情说起了好话? 明明眼下的局面庄妃必败无疑,加上魏鸿飞的事情,足以让这刚刚脱离冷宫的妃子再次被打入无尽地狱,夏浅薇究竟想做什么? 辰皇阴沉着脸色看向那似有些许诧异的庄妃,语气中尽显怀疑,“永乐县主说的,可是真的?” “是,臣妾已经拒绝了定兴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是臣妾的侄儿也不能例外!”看见了一丝转机的庄妃赶紧连连点头,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是在滴血。 转念一想,她已经明白了夏浅薇的用意,眼下究竟要保魏鸿飞还是保她自己,而庄妃已经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而夏浅薇一下子就斩断了魏家在宫中的支援,此事闹到了辰皇面前,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夏浅薇所表现出的大仁大义着实令人折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庄妃是想置她于死地,可为了辰国的体面她选择了忍气吞声,主动要求辰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传扬出去让金国笑话。 而相比之下,倘若庄妃真是无辜的,她不经查实便跑来辰皇面前控诉,简直是不把陛下的龙体安康放在心中,区区两名宫人的性命,根本不值得打搅陛下休息! “启禀陛下,这两碟糕点皆是无毒。”御医们已经验好了那两份点心,总算是彻底洗清了庄妃和夏浅薇身上的嫌疑。 可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一旁的金王后好整以暇的等着闹剧收场,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她倒是想看看夏浅薇要如何圆这个场。 “臣女在花园里与这两名宫女接触之间,发现她们身上皆是有股淡淡的药味。” 夏浅薇缓缓看向庄妃,对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其实她们是两姐妹,从小身子就不好,似乎是祖上传下来的隐疾,本宫念她们可怜才一直收在身边器重。”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说这五毒日前后就是厉害,实在容易令人旧疾复发,而且都来得突然。 辰皇面上由原本的恼怒变成了淡淡的不悦,他深吸了口气看向庄妃,“爱妃,这次可是你的不是了。” “臣妾知罪。”这妃子当即露出了一副惭愧至极的样子,可没有人能知道她此刻内心是怎样的不甘。 而众人对夏浅薇更是敬佩不已,明明被人那般冤枉,她还如此知书达理,过去那个刁蛮粗鄙的夏三小姐当真是脱胎换骨! “至于魏家的事情,交给幽王朕也放心,若查明真相,魏家确实有罪,那么任何人都不得替他们求情!” 辰皇的语气异常严厉,这话俨然是说过庄妃听的。 很快,他又赏了不少宝贝赐给夏浅薇,显然是在安抚她的情绪。经过这么一闹,辰皇显得更加疲惫,他大手一挥众人这才渐渐退下。 离开真龙殿,夏浅薇却是大大方方的迎上了庄妃那不善的目光,“娘娘节哀。” “当真不是你下的毒?”然而对方却依旧不死心的压低了声音质问道,可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光明磊落的模样,庄妃也动摇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那两名宫女确实是毒发身亡,其实辰皇心中也有数,就是不愿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命人去察看尸身。 可这件事却警醒了庄妃,自己被赦免之后多少人瞪大了眼睛等着她犯错,或许是她遗漏了什么。 对了,那两名宫女说过,回来的时候撞见了皇后宫里的人。 难道…… 先前风头无两的太子如今被四皇子抢了光芒,也难怪皇后急了。 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不定皆在皇后的眼皮底下,不论今日的事情是谁倒霉,皇后永远都会是开心的那一个! 庄妃越想越觉得后怕,正因为皇后还在自罚当中,竟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这后宫中还有一个危险的敌人! 夏浅薇将她此刻变幻莫测的表情尽收眼底,果然庄妃没有让她失望,想必已经怀疑到皇后身上了,聪明人自然就要隔山观虎斗,这就是所谓的四两拨千斤。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她的觉悟 此时庄妃再也顾不得夏浅薇,她只是保持着那副镇定的模样往前跨了一步靠近眼前的少女,“永乐县主好自为之,可不是每一次都能如今日这般幸运。”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俨然带着自己的宫人转身离去,而夏浅薇则久久的立在那儿,忽然冲着某个方向笑道,“不知金王后有何指教?” 明明对方是先离开的,原来却是在这儿等着自己。 只见暗处缓缓走出来那妖冶艳丽的女子,金王后的脸上带着欣赏无比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手,“精彩,真是精彩。” 她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那少女已然明白金王后这才要进入正题,当即跟上了对方那袅袅婷婷的步伐。 直到一处无人的花园,金王后才回过头来,“难道永乐县主没什么想问的?那一日,本宫在船上与幽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究竟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县主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她一副炫耀者的姿态,可见夏浅薇却毫无恼怒的模样,金王后毫无预警的靠了过来,“还是如夏柔纯所说,其实你是卫玄麒安插在幽王身边的奸细?” 原来不久前,她也收到了夏柔纯送来的信件,信中无一不在揭露夏浅薇不过是颗随时都会被舍弃的棋子,不值得她浪费心思,金王后知道夏柔纯是希望她打消将夏浅薇带去金国的念头,才好动杀手。 倘若还未与慕珑渊谈过那件事,只怕金王后也会相信夏柔纯有理有据的说辞。 然而,让各国头疼的幽王岂会那般容易就被一名细作蒙蔽了双眼? 金王后的心中也是百般的计较,慕珑渊那般令人头疼,而他身边的女子也同样不让人省心。 此刻,她没有从这少女的眼中看见任何的妒意,自己已经说得如此暧昧明白,身为未来的幽王妃,难道夏浅薇一点儿也不气? 这是否说明对方的心中没有幽王,甚至还存了异心! 夏浅薇分明注意到对方眼中划过一抹真实的杀意,哪怕是眼下,她依旧无法肯定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为何要刻意激怒自己?或许金国的女子性子泼辣外放,不似辰国的女子那般注意名节。 可两方立场敌对,金王后也该顾虑金国王的想法和尊严才是! 仔细想来,这位金王后的行为实在太不符合她的身份和利益,方才在辰皇面前竟十分自然的配合着一切,倘若她当时一口咬定那两名宫女吃了她赏的糕点,那么事情还有得折腾。 可金王后却仿佛一直支持着夏浅薇,时不时煽风点火让庄妃的处境更加艰难,她这么做究竟图谋什么? “金国王都不好奇的事情,臣女何必自寻烦恼?”夏浅薇的脸上带着风轻云淡的表情,金王后微微一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慕珑渊当时的话。 那男子自信满满的对她笑道,“那丫头,可不是能任由你牵着鼻子走的人。” 那是金王后第一次看见慕珑渊如此愉悦的表情,有一瞬间她只觉得莫不是自己眼花,为何杀伐冷血的幽王竟也会出现那般温柔的眼神。 金王后还记得自己当时愤怒的心情,幽王明明是一个可以干大事的人,为何会将一名蝼蚁般只会拖累的少女放在心里?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位夏三小姐从前就爱惹是生非,而且还被别的男子退了婚! 夏浅薇,绝对是他们大业上的绊脚石! 金王后对自己的容貌和魅力无比自信,可在幽王的面前,她只看见了不屑一顾。 这少女究竟有何三头六臂,竟能跟她比? 可今日这么一接触,金王后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年纪轻轻却有此等城府,倘若真是云国太子派来的奸细,那可不太好办。 可幽王先前警告过她,若再将夏浅薇牵扯其中,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永乐县主莫不是忘了,我们王上可是诚心诚意的邀请过幽王,只要他愿意与我们合作,权力财富美人,一样都少不了他。”金王后笑得更深了,她压低了声音如同一条缓缓缠上夏浅薇的毒蛇,蛊惑的补了句。 “在我们金国,兄弟之间不但能交付性命,连女人都能一起享用。” 夏浅薇柳眉不由得一蹙,此话是何意? 难道这一切都是金国王的意思?为了拉拢慕珑渊,不惜让自己的王后牺牲美色?所以她才会这般理直气壮! 这确实是金国王做得出来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夏浅薇总觉得这金王后没那么简单。 看着这少女的表情,金王后已然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她语气陡然一变,带着冷酷严厉的意味,“你知道金国是什么样的地方?不论是男是女,只要够强,就能够让所有人匍匐在你的脚下,不论你是用何种手段爬到高处,也不会有人去探究你的过去!” 金王后是想告诉夏浅薇,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些毫无用处的廉耻之心,只有活下来,漂亮的活下来成为强者,便能接受万人敬仰与膜拜! 只见这妩媚的女子抬起手轻轻一撩自己缀满花儿的秀发,“要想做王的女人,就要有足够的觉悟,不要指望他们会怜香惜玉或者只忠于你一人,甚至为了他们的江山,你还要付出所有,哪怕是身体也在所不惜!” 夏浅薇迎上对方那别有深意的目光,立刻想起有关于金国皇室的传闻。 曾经有一位王后被秘密处死,因为她怀了将军的孩子。可奇怪的是那名将军却安然无恙反而被加以器重,金王后的一席话似乎已经揭示了真相。 金国王为了拉拢臣心,让更多人才拥戴于他,连自己的王后都能送出去,在他们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明知那荣华富贵的宫中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黑暗,还是有无数野心勃勃的女子前仆后继,就如金王后所说,只要能站上制高点,没有人会去挖掘她们的过去,毕竟取悦男子,尤其是那些早已阅人无数又位高权重的男子,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本事! 还有不少女子以此为傲,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周旋于各类权贵身边,何尝不是在证明她们的魅力? 路有万般选择,人有千种活法。 只是为何金王后要跟她说这些事情?就好像夏浅薇很快也要跟一同前往金国似的。 只听一声轻叹传来,金王后的表情有些失望,“看来,永乐县主还是没有这样的觉悟。”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 出卖灵魂 夏风习习,拂过那些沙沙作响的枝头,明明是无比惬意的明媚时光,可这一刻却让夏浅薇觉得异常不适。 只见金王后绕着她缓缓挪动着步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般年轻而有活力,甚至以后还会更加貌美,这样的武器,难道永乐县主一点儿也不打算用?” 在金王后看来,夏浅薇是聪明,可聪明又能如何?难道真能以一敌百? 这么说一点儿也不过分,皇宫之中多的是尔虞我诈,任她如何谨慎机智,若有一次失手便是万劫不复,这少女要如何确定自己永远都立于不败之地? 夏浅薇只觉得眼前这名女子十分疯狂,她竟是在劝自己将来要如她一样? “臣女谨记王后教诲。”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此时夏浅薇已经全无兴趣去琢磨金王后的用意和真假,而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排斥,刹那间欲言又止,随后才冷着脸轻哼了一声,便甩开裙摆大步扬长而去。 只是临走时的那个眼神,隐隐划过一抹别样的敌意。 …… 是夜,夏府。 窗前的少女静默的望着手中的医书,可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金王后的话语。 明知对方是有意让自己误会,可不知为何,那幼稚可笑的猜疑与怒火却时不时的冒出心头。 是否愿意为了慕珑渊付出所有? 那副语气,好像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她却做得到…… “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夏浅薇浑身一震,啪的一声手中的书籍应声落在桌面上,她猛地抬起眼回过头,鼻尖不经意的划过慕珑渊那微凉的薄唇。 对方眸光一闪,垂下眼眸灼灼的看着夏浅薇脸颊上飞起的两片红霞,那似乎瞬间被点燃的热情让四周的温度陡然一变。 慕珑渊渐渐勾起了嘴角,含笑道,“心虚什么?” “……王爷说笑了,臣女光明磊落,没什么好心虚的。”但他就不一样了,那日在船上他究竟与金王后做了何种交易? 为何对方口口声声的跑来质问自己,还扬言要为他付出一切? 而那时候他亲自前来给的解释,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好,光明磊落,那怎么还把医书拿倒了?” 夏浅薇柳眉一蹙,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向那本医书,身旁的男子当即得逞的轻笑了一声,她顿时明白自己又被戏弄了! 她知道慕珑渊想要什么,这骄傲的男子希望亲耳听见自己向他表露心意,亲口向他承认自己的介意。 可有了上一世的痴心错付,她已经无法这般轻易的承诺什么。 就如同此刻,明明理智告诉她幽王不是那般容易被美色所惑的男子,可若其中夹杂着仇恨亦或者利益,以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他会吗? 夏浅薇觉得自己确实不够了解慕珑渊,而陷得越深,她的判断就越容易犯错。 明明当初答应这门婚事本就有着互相合作的念头,一旦动了情谊,越来越多的情绪便超出了她的掌控,连同上一世不曾有的多疑都找上了她。 而猜忌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便再无消失的可能性,就如同她利用这点去离间卫玄麒和夏柔纯,互相怀疑之后便是互相伤害,从此形如陌路,宛若仇敌。 而夏浅薇已然发现,她不愿意与慕珑渊为敌,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难缠的对手,更因为…… 她居然渐渐信了自己真的可以与他携手,因此不愿意去打破两人目前和谐的关系。 见夏浅薇又走了神,慕珑渊忽然严肃了表情靠了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听不听?” 这副认真的模样让夏浅薇很快收回了心绪,谁知他却提起了此刻她最不愿想起的人。 “金王后与国师应邪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 夏浅薇眼神一沉,所以他是想说,那可怕的金国师之所以效忠于王,也全凭了这位王后美貌的功劳? 她连这个都告诉了慕珑渊? “我对旁人的作风没有任何兴趣。”夏浅薇立刻转过身去不再看慕珑渊,着实不明白这男子今日莫非又是来故意气她? 作风? 这丫头突然用了这般严厉的两个字,一向极少将喜恶表现在面上的她如此反常,说明了什么? “金国的女子向来不拘小节,本王还熟识几位女战士,在她们的身上本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那发自内心的欣赏,袖中的手不由得一紧。 只见眼前的俊美男子挑了挑眉一派正经,“女子若真的狠起来,可没我们男子什么事情。能屈能伸,又恶毒至极,无惧世俗,她们的心比男子更野。” “……所以,你会回金国?”夏浅薇突然开了口,她已然察觉到慕珑渊此番前来或许是有另一个目的,而今日金王后的一席话,仔细想来何尝不是在为了什么事情做铺垫。 慕珑渊……会回金国,而金王后是想告诉她,若她不能为了他的大业付出所有,那么她也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 这男子渐渐安静了下来,那眼中涌动着某种深沉的光,正当一种莫名的空虚失落之感向夏浅薇袭来之时,慕珑渊却突然用食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正如你不喜欢她的做派,本王也不喜欢金国的野蛮。”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夏浅薇的错觉,她竟觉得慕珑渊做这个决定,似乎也将她考虑了进去。 这个想法何其自负,她并不认为自己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金国对于慕珑渊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幽王的生母,很可能就在金国。 “另外,国师是王后的弟弟,而金国王……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慕珑渊突然补了一句,夏浅薇眸光一闪,略显诧异的迎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各种令人震惊的念头汹涌而来,她再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金王后的狠辣与可怕。 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为他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她究竟想做什么……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 他若为王 慕珑渊一眼就看出了夏浅薇的想法,旁观者定会觉得金王后简直是疯了,为了权势地位对灭族之仇视若无睹,委身谄媚于死敌身旁,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但…… “她很危险。”却不想,夏浅薇竟微冷的开了口,她的眼中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厌恶,转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她也曾身处地狱之中,十分明白那种感受,正如慕珑渊所说,女子一旦狠起来,为了复仇连命都可以不要。 金国王太过强大,唯有成为他的枕边人才有机会抓住他的弱点,对于金王后来说,她的美艳是最容易让男子放松警惕的武器,所谓的忠心不过是表现,她一定恨不得将金国王千刀万剐! 夏浅薇深吸了口气,她收回自己曾经的想法。 金王后绝对不是一个为了地位放弃了廉耻的女子,她是忍受着何等的痛苦下了怎样的决心,才一步步走到今日! “她想让你回金国争储?”与其说是争储,不如说是逼宫谋反。 仅凭她用美色换来的那些支持根本不足以与金国王相抗衡,所以她需要物色一名强大的男子去依附。 向他展示她的诚意,甚至连基础都已经帮他打好! 夏浅薇大胆猜测,金国王上位之后实施的暴政,或许也是金王后和国师暗中推动的结果。 如此一来就可以将金国王置于众叛亲离之地,那些被迫归顺以及被打压的势力,恐怕已经成了金王后的盾牌! 要想拉一名惨无人道的暴君入地狱,光是凝结民心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具有向心力的领袖,而声名远播且有金国血统的幽王正是最好的人选! 夏浅薇完全能够明白金王后最后那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是何意思,或许自己已经成了她说服慕珑渊的绊脚石。 这时,慕珑渊毫无预警的抬起手去,轻轻抚向夏浅薇的面庞,他的指腹十分轻柔的来回描绘着她精致的唇角。 明明本能的想要逃离他的碰触,可身子竟是不听使唤,他那深邃的眸光仿佛摄住了她的魂魄。 待回过神来,慕珑渊已经渐渐靠近,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夏浅薇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金王后的提议对于天下间的男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在金国师那群无法抵抗的毒蛇大军之下,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金国的江山,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王。 不得不说,慕珑渊与生俱来的尊贵,似乎就等着这么一个机会,一切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成了金国的王,还怕找不到他的生母?何必留在辰国被人处处诋毁算计? 那时候,连辰皇与皇后,还有慕元,那些所有跟幽王作对之人,都无法再说半个不字! 倘若他还有更大的野心,以金国之名攻打各国统一天下……夏浅薇知道,那不是梦。 此刻她已经有了些许恍惚,想不出任何让慕珑渊拒绝金王后的理由。 他可会是一位好的君王?他所统治的天下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或许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夏浅薇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慕珑渊看着她露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反问道。 “你想当王后?”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他忽然将夏浅薇完完全全的揽入了怀中,双臂紧紧地环抱着她削瘦的肩头,那平静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的提议确实让本王很是心动,若是从前,我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那对姐弟是不错的左膀右臂,他们的隐忍和本事也值得本王器重,再加上本王的阎幽军,简直如虎添翼。” 他顿了顿,感受着怀中这娇小的身躯,连慕珑渊也没有想到,如今夏浅薇竟成了那个不论何事,都会让他优先想起的一个人。 金国的草原虽然辽阔,可猛兽太多。 金国的河水虽然清澈,但暗流汹涌。 金国的食物天然美味,却燥热油腻。 这些……都不适合她,尤其是皇宫。 “罢了,此事再做商议。”慕珑渊欲言又止,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他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屋子里相拥的两人成了窗上那温馨的影子,令暗处守护中的侍卫们心照不宣的转过身去背对着这难得的一幕。 夏浅薇明明想要推开今日这有些反常的男子,可不知为何,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多日来的疲惫竟渐渐沉淀下去。 这些时日,慕珑渊时不时就不请自来出现在她的院中,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好像不知不觉间屋子里就多了一个他专用的瓷杯。 夏浅薇的目光不着痕迹的飘向一旁的柜子,里头摆放着一个稀有的和田玉棋盒。 她本不是爱棋之人,可看见了它,竟会想到若下一次他来了,倒是可以拿出来对弈几局,总好过总是被他无中生有戏弄一番。 他好像真的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找到了一种平衡,慕珑渊不再像先前那般处处强迫她,他开始懂得尊重,听取她的意愿。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决不允许任何人忤逆的幽王,而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她本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改变,可这一刻夏浅薇突然有个念头,若慕珑渊依旧是当初那个混蛋,或许她还能过得轻松一点。 “魏鸿霖已经让我放走了,所以最近你要加倍小心。”头顶上传来了慕珑渊的叮嘱,他缓缓松开了夏浅薇,那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放在她头顶上,似乎把她当成了令人不放心的孩子。 “魏氏一家卑鄙无耻,你三番坏他们好事,逼急了,那群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慕珑渊的语气毫不客气,其实他很想直接在牢里要了魏鸿霖的命,可偏生夏浅薇不让。 放长线钓大鱼,这丫头究竟在琢磨什么事情却不肯告诉他。 可慕珑渊知道夏浅薇不喜他太多干涉,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片自由的天地,若真的搞砸了,他再收拾便是。 夏浅薇感受着这真实的关心,当即拂去了自己眼中的动摇,“放心,我自有分寸。”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好戏开始 夜深人静,那时不时传来一阵旖旎之声的寝殿终于回归了平静,这几日守在外头的侍卫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香艳的声响。 此时那暧昧的帷帐之下,雪白的玉体香汗淋漓,夏柔纯缓缓从已然陷入疲惫昏睡中的男子身上起来,可表情却没有丝毫幸福愉悦的柔情,只有一片越发冰冷的恶意。 她突然有些恼恨,为何没有早点发现这么好的东西,让她白白受了卫玄麒那么多的委屈! 近几日,这无情的男子对自己不再如先前那般冷冰冰,每到夜晚更是火热至极……应该差不多了吧? 不如再加点儿药量,她已经快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看着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对她言听计从,俯首跪舔的模样,那一定非常有趣! 窗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夏柔纯眼神微微一变,随后毫不留恋的穿上了衣衫,看也没看榻上的卫玄麒一眼便无声的离开了屋子。 “娘娘,方才三公主宫里头的人送了一封信来。”只见眼前的宫女神秘的将袖中的信件递了过来,夏柔纯轻轻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一看。 “呵,听说这位公主今日又在花园里与镇国府的少爷发生了争吵,真是够丢人现眼的,为了区区一名男子竟连颜面也不要了,好一个金枝玉叶。”夏柔纯全然忘了从前她是如何在卫玄麒的面前卑躬屈膝,如今倒是嘲笑起了慕晴雪。 不过,多一个盟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算是那个贱人把慕晴雪逼急了,丽妃眼下疯疯癫癫,三公主一下子没了庇护,想要动夏浅薇一根头发谈何容易? 况且那个贱人的背后还有幽王撑腰,所以慕晴雪才红了眼找上了自己这个异国贵客求合作。 夏柔纯美目流转,莺莺笑道,“也罢,本太子妃就发发善心。” 一旁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回了句,“奴婢听闻定兴侯府的三少爷被奄奄一息的扛了回去……” 夏柔纯心中一动,她再深深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信,顿时计上心头。 …… 另一头,定兴侯府。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定兴侯爷阴沉着表情望着榻上自己的儿子那血肉模糊的后背,一条条鲜红的薄皮被生生勾了下来,浑身上下已然找不出一处完好的肌肤。 旁边,定兴侯夫人刚刚服下大夫给的救心丹,方才魏鸿霖身上的衣衫被剪开的刹那,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昏了过去。 欺人太甚! 定兴侯爷的双拳咯咯作响,被牵连的魏鸿霖尚且这幅模样,好像只要他大哥晚一步,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那儿了,那么此刻还被关在幽王地牢里的魏鸿飞又会是怎样的处境可想而知! 明明是被冤枉的,却要受这样的苦楚,幽王分明是假公济私! 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几个人确实不是魏鸿飞的部下,而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作恶! “此仇不报非君子!鸿杰,你一定要将你二弟救出来!” 一旁那眼中尽是阴霾的年轻男子嘴角渐渐扬起了一抹残酷的冷笑,虽然自家三弟伤成了这般,但他却是第一个犯了事儿却能活着离开幽王地牢的人。 只是着实没有想到,幽王的手段居然如此拙劣幼稚,想必对方是咽不下之前自己处罚夏宜海的这口气,所以转而对两个弟弟下手! 可又能如何呢?自己略微施压,对方就乖乖的将人还回来了,可见幽王已经不再是传说中的那只手遮天无法抵抗的存在。 他,开始忌惮定兴侯府的势力了! 能让幽王有所顾虑,没有什么比这更振奋人心的事情! 魏鸿杰起先还不敢轻举妄动,可经过这么一试探,他觉得或许时机真的已经到了…… 这时,榻上的魏鸿霖虚弱无比的睁开了眼,他的脸上哪有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是灰败的眼神中却迸发出无限的不甘与愤怒。 魏鸿杰当即上前一步,握住了他无法动弹的手掌,“三弟放心,大哥会替你报仇,此番我一定要让幽王知道,定兴侯府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敢动我们魏家的人,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只是该从哪里开始回击,才能让幽王颜面扫地悔不当初? “将军,宫里头来了信。” 一名士兵由外而来,将一封字迹熟悉的信件交到了魏鸿杰的手里。 定兴侯眼神微微一变,他分明看见自家儿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杀气四溢的狠劲儿! “竟然是她,好,真是好!” 什么? 只见魏鸿杰深深的看向定兴侯爷,“父亲,这信是卫太子送来的,他说太子妃命人做的头面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变成了母亲最厌恶的玉兰簪,而且他已经查出背后之人。” 话及此处,定兴侯忍不住伸手夺过了那封信,很快他的眼中冷光毕现,“永乐县主?那丫头……” 那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 据信中所言,夏浅薇是在贵女们间无意中听说了侯爷夫人不喜兰花之事,所以才利用这点大做文章。 他们早就觉得此事蹊跷,可碍于那副头面是卫太子妃送的贺礼,所以没有当面进宫质问,而如今卫太子亲笔交代解释了一切,那便说得通了。 夏浅薇设的陷阱,然幽王趁机落井下石,这对夫妻真是臭气相投。 而被一个曾经臭名昭著的小丫头戏耍,这简直是定兴侯府的奇耻大辱! “上一次让夏浅薇逃过一劫,没想到她还真敢狐假虎威。”定兴侯说这话的时候,已然看向了魏鸿杰。 这个贱人本应该在洞房之日被他折磨致死,却不想自己竟是小看了她,让她攀上了幽王那棵大树,还敢回来反咬他们一口! 魏鸿杰的眼底已经一片狂风暴雨,他脸上的笑容夹杂着嗜血的味道,“三公主因为冷玉寒之事,也想尽快除掉夏浅薇,所以她和卫太子也联了手。” 所以,这封信除了解释,更是一种合作的邀请,卫太子答应会将夏浅薇送到他们手上任凭处置! 好戏,才刚刚开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局中有局 次日,太后宫中。 自从夏浅薇时常入宫陪伴太后左右,这座原本处处充满谨慎,时时提高警觉的花园早已变得笑声不断,可今晨却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为何你不早点儿告诉哀家?!” 那愤怒的声音传来,地上的冷艳女子自责无比的抬起头,“孙女也是刚刚听说,明明太妃先前只是感染了风寒,她三番请求孙女莫要走漏风声,生怕皇祖母惦念,哪知道……” 夏浅薇一跨进这气氛异常凝重的花园,便听见了这惊颤的哭声。 一旁的孔嬷嬷很快拦住了她的去路,别有深意的摇了摇头。 顺着对方的眼神望去,只见三公主慕晴雪正战战兢兢的跪在亭前。 而太后仿佛听见了什么噩耗一般,脸上满是悲伤之色,众人正紧张的环绕在她四周,生怕太后受到打击一时间支持不住。 “太妃?”夏浅薇疑惑的看向身旁面色凝重的孔嬷嬷,对方轻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来。 原来,辰国有位太妃,自先皇驾崩之后一直在京都之外的寒山寺带发修行,她与太后情如姐妹,在数十年前还曾救过太后一命。 在这充满了勾心斗角虚情假意的后宫中,这位太妃却是对太后掏心掏肺,两人互相扶持一路走来,关系可见一斑。 兴许是见多了尔虞我诈,太妃厌倦了宫中的生活,所以太后才顺了她的心意,允她出宫修行颐养天年。 而三公主慕晴雪之前途经寒山寺的时候拜见过这位太妃,可今晨她却带来了消息,说太妃突发恶疾,恐有性命之忧。 听了孔嬷嬷这一席话,夏浅薇已然明白,只怕太后是将她此生所有的情谊都给了这位太妃,如今姐妹病重,叫她怎能不担忧? 待夏浅薇回过神来,被屏退的慕晴雪已经迎面而来,可是方才她脸上带着的愧疚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反而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瞥了夏浅薇一眼。 众目睽睽,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夏浅薇行了一礼,正要问好,慕晴雪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领着自己的宫女扬长而去。 没有人知道她袖中的双手已然紧握得生疼,指甲几乎要生生扎破掌心,唯有疼痛才能提醒慕晴雪,不要逞一时之快,她绝对不会让夏浅薇死得那般轻巧! “都是因为哀家,当年她代哀家受罚伤了腿,至今都行动不便,一点儿风寒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亭中,太后的眼眶微红,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遂了太妃的心意,将人送到那虽然与世隔绝,可却清寒的寺中,也没个伶俐的伺候着。 悲叹过后,太后抬起头看向来人,好似想到了什么伸手将正要行礼的夏浅薇拉到了身前,“孩子,你不是擅于治这等风邪之症?就随哀家一去趟寒山寺。” 身为太后,若非大事绝不会轻易出宫,可她却愿意为了太妃走这一趟,众人心里明白眼下谁也无法改变太后的主意。 …… “公主,果真如您所料,太后为了给太妃治病,让永乐县主随她前往寒山寺。”身旁的宫女一脸的谄媚,而慕晴雪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 现在得意还太早了,这几回的教训让她知道,夏浅薇可不是那般好对付的,不过这次可不一样,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这个贱人是插翅难逃了! 一想到她三翻四次在冷玉寒那遭受的屈辱皆是拜这个贱人所赐,还有自己的母妃…… 凭什么夏浅薇将母妃逼疯了,如今却依旧能够逍遥自在? 虽然人人都说一切皆是夏香闯的祸,可慕晴雪一个字也不信。 都是夏家的人,难道夏浅薇还脱得了干系? 而且母妃之前还不顾她的意愿跟夏浅薇合作过,倘若这个贱人真是无辜的,为何不救母妃? 阴谋!一切都是阴谋! 天知道慕晴雪忍得有多辛苦,这些时日她好像活在地狱之中,而如今,她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夏浅薇也拖入万丈深渊! “什么?真有这般厉害?”就在这时,角落里响起了一道惊奇的声音。 “你小声点儿,这可是我求了毛道长许久,他才告诉我的。” 只见两名宫女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其中一人从袖中拿出了一张黑色的符纸,“多亏有了它才让我大仇得报,也不枉费我那般诚心……” 不等这宫女把话说完,手中的符纸突然被一把抽走,只听一声惊呼,“公主殿下?!” 两人一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慕晴雪,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宫中用此等巫术!” 慕晴雪厉声喝道,然而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手中这奇怪的符纸,地上的宫女惊恐的连连磕头,“公主饶命,这,这不是巫术……” “那是什么?” 她们犹犹豫豫的对视了一眼,随后才缓缓道来。 在宫中,哪怕连这些奴才之间都存在着各种名争暗斗,这宫女从毛道长那儿听说附近有座道观能够帮人解决各种困难,说白点儿就是若有想要对付的人,只需诚心去道观做个法事求张符,便能心想事成。 而这宫女求来了这符,平日里总是欺辱她的大宫女就莫名摔进了井中,虽然捡回了命可却废了两条腿。 “荒谬,若一张破纸有这么大的本事,人人都能做皇帝了!”慕晴雪不屑的将符纸丢到了地上,可她身旁的宫女却嘀咕了一句,“奴婢好像也听说过。” 不久前,这座可以实现愿望的道观已然在宫女们中盛传开了,不少人拖关系求符,还真让她们得偿所愿。 慕晴雪听着那一桩桩奇闻异事,再看这张符纸时眼中已经有了另一种光芒。 诅咒? “对,诅咒!有些厉害的咒符还能让人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地上的宫女竟露出了一副虔诚无比的样子。 慕晴雪这张艳丽的面容渐渐浮现出一抹森森的笑意,只要能让夏浅薇受尽折磨,任何的可能她都愿意去尝试! “那道观……在何处?”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母女连心 曾经那座哪怕夜晚也灯火通明,穷奢极侈的丽妃行宫如今只剩下一片诡异的寂静,守夜的宫人们惨白着脸色,惊惧的听着风中时不时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不——本宫是辰国第一美人,本宫不会老,本宫怎么会老呢?” 阴暗的宫殿里,地上满是破碎的镜片,门缓缓打开,那冰凉的月光洒进这片狼藉之上,轻柔的脚步声让梳妆台前的妃子猛地回过头来。 “陛下,是您来了吗?” 仔细一看,那妃子蓬头垢面,胭脂染脏了今日才刚刚换洗的华贵宫裙,两条眉毛被胡乱的涂抹过,看起来狼狈而又滑稽。 可她却全然不知,眼中泛着欣喜的精光,可一看见来人,又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不是陛下……这么多日了,他还不来看本宫。”丽妃语无伦次目光涣散,啪的一声将手中满是发丝的梳子丢在了桌面上, “紫河车,来人,再给本宫带些紫河车来,不够,不够……” 她双手抓着空气做出了啃咬的动作,仿佛真的拿着什么美味佳肴狼吞虎咽一般。 慕晴雪心头一痛,不论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这样的丽妃。 “今日御医们怎么说?”她冷冷的一瞥身后战战兢兢的宫女,对方当即答道,“几位大人还是说没有起色,或许永乐县主会有办法。” 哪知道话音刚落,慕晴雪突然恶狠狠的转过身来给了这多嘴的宫女一巴掌,“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拖出去,丢进井里!”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慕晴雪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母妃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还不是拜夏浅薇所赐? 说不定那疯药也是她给夏香的,父皇简直就是老糊涂了,当初对母妃百依百顺,如今竟畏惧幽王,连一个小小的县主也不敢处置,任凭母妃遭受这样的痛苦! 那呼救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一声惨叫之中,四周再次陷入了死寂。 丽妃全然没有感受到这一切,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偌大的宫殿里徘徊,直到慕晴雪终于忍不住抱住了她。 “母妃,晴雪一定会给您找位高人,让您恢复如初,所以还请再忍耐一阵子。” “晴……雪?” 丽妃茫然的唤了一声,慕晴雪浑身一震,“是,是我!母妃想起来了?” 她期待无比的放开了丽妃望着对方的眼睛,谁知竟发现自己的母妃脸上莫名滑下了两行浊泪。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丽妃无比缓慢的抬起手抚向慕晴雪的小脸,“晴雪,连你也要离开母妃了,是吗?” 这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不舍,她摇着头,如同预感到了未来一般,“别走,母妃只剩下你了……” 慕晴雪也跟着喜极而泣,她再次牢牢地抱住了丽妃,“晴雪只是离开几日,很快就会回来,母妃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帮您报!” 她的眼中迸发出冰冷的精光,恨不得将夏浅薇扒皮抽骨,吃肉饮血! 这时,外头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公主殿下,宫外马车已经备好。” 慕晴雪已经许久没有听丽妃唤她的名字,这是个好兆头,说不定等她回来,母妃就痊愈了呢? 然而当她想要松手时,丽妃却紧紧地抓着她,口中不住的哀求着,“别走,别走……” “晴雪不过是去道观里求个符,母妃别怕。” 她生生扒开了丽妃抓着她的手,随后仔细的吩咐道,“好生照顾娘娘,若她少了根头发,本公主回宫定严惩不饶!” “是!” “另外,任何人不得对外泄露半个字。” 找个人假扮她留在宫中,这对于慕晴雪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已然收起了所有心绪,头也不回的离开那瞬间又冷清无比的宫殿,唯有丽妃好似有所预感一般,久久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没有人注意到,很快,一辆马车低调无比的离开了辰国皇宫,暗处,一双锐利的眼眸收回了目光,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朦胧之中,颠簸的路途让已经乔装过后的慕晴雪沉沉睡去。 她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自己还是那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还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母妃更是风光,不论走到哪儿,都没有人敢对她说半个不字。 直到那一日,她在御花园里看见了一名非常特别的少年。 她还记得那一身鎏金边的蓝色劲装,让他显得格外精神俊朗,阳光洒在那一头高高束起的黝黑长发之上,随着清风浮动,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心如鹿撞的滋味。 “你是什么人?看见本公主竟然不行礼。” 慕晴雪明明只是单纯的想要跟他说一句话,可到了嘴边却变了味道。 然而,这少年却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只这短短的瞬间,竟让慕晴雪有种无地自容的狼狈感。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哑巴?” 慕晴雪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她明明只是想要吸引他的关注,但却不想以这种方式。 果不其然,她从冷玉寒的眼中看见了那一闪而逝的厌恶。 连慕晴雪也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如此鲁莽,眼见着那惊艳的少年冷冷的转身而去,她竟忍不住唤到,“等,等一下……” “玉寒,别走!” 慕晴雪猛然惊醒,回过神来自己却身处于马车之内,没有人知道,与冷玉寒初次相遇的场景这些年总是不受控制的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那种后悔早已刻入人心,她无数次的问自己,倘若那时她能够放下身段,知书有礼一点儿,他是否就愿意多看她一眼,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呵。”慕晴雪竟笑了出来,然而她惊讶的发现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了出来,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不仅仅是因为那失败的初见,更因为后来,冷玉寒还救过她的性命,可他却以为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明明自己一直记挂在心里的人,却早已忘了她,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谁与他般配,可为何冷玉寒最后却看上了她最讨厌的人? 那个粗鄙不堪的夏家三小姐! 这一次应该万无一失的了吧? 既然那道观如此灵验,那么夏浅薇绝对值得自己这个金枝玉叶去亲自为她求张符来,他们三方联手,再加上怪力乱神,任由夏浅薇有三头六臂也应该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原本前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闷哼声。 慕晴雪回过神,下一秒一阵寒风拂面而来,吹起了眼前的车帘,不等她看清楚外头的景象,便觉一阵香气四溢,很快天旋地转,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寒山寺景 京都之外,有一寒山乃辰国奇景,这里的冬季格外漫长,哪怕如今山下一片初夏郁郁葱葱的盛况,这里依旧银装素裹,恍若天上寒宫。 一行低调的队伍缓缓朝着山上行进,十名便装高手随行于马车左右,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每隔一段距离的林间,也有隐秘的守卫紧紧相护,四面八方哪怕连一只鸟儿也无法贸然闯入。 车窗外,夏浅薇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冰松,寒雾缭绕仙气朦胧,而她对面,太后的脸色似有几分忧愁,短短一夜的功夫仿佛又憔悴了许多。 不知是否因为褪去了那一身象征尊贵的庄肃宫服,此刻的太后如同寻常的富贵人家,少了几分遥不可及的严厉之感。 夏浅薇还是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见那般伤感的眼神,而这一刻,岁月仿佛才真正磨去了她的锐利,让她软弱的一面毫无遮拦的暴露在那坚强的外表之下。 随着摇晃的马车,太后带着满腹的心思渐渐睡去,却突然眉头一蹙,夏浅薇当即倾身上前,将自己的狐毛斗篷为她披上。 “谁?!” 哪知道,太后立刻被惊醒,猛地抓住了夏浅薇纤细的手腕,待看清楚眼前的少女,她脑中紧绷的弦才缓缓松开。 “臣女该死,惊扰太后休息。” 看着夏浅薇善意的眸光,许久之后太后才勾起了一抹自嘲的浅笑,“永乐县主,你觉得哀家过得如何?” 这句话饱含着无尽的深意,倘若有外人在场,定早已吓得肝胆俱裂。 因为回答得不好,便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可不论怎么答,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说太后过得好?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眼下心情阴郁,若说她过得不好,这更是大罪,一国的太后岂有不好的道理? 可是太后的眼神异常的固执,好像就想听夏浅薇的答案。 “太后的日子,就如同四季一般。有着春日的希望,夏季的蓬勃,也有着秋天的感性,冬月的微凉,这就是人间的滋味。” 太后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眼前的少女没有正面回答,可却解得十分合理毫无错处。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孩子就是聪明,哀家很喜欢你的性子,所以才会这般器重于你。” 太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斗篷,脸上的笑容渐渐变了味道。 “明知你是好意,可哀家在这后宫生活久了,已经习惯无时无刻保持警惕,不断的提醒自己,任何人都不能信,任何人都不能依靠,所以哀家才是哀家。” 她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拉拢了些,上头沾染着一股令人熟悉的草药香,整个人瞬间又放松了不少。 看着夏浅薇这张年轻的面庞,她仿佛看见了遥远过去的自己,“当初跟哀家一同入宫的秀女,除了她,都已经死了。或是死在别人手里,或是死在哀家手里。” 夏浅薇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她们正要去见的太妃。 太后的话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连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在一个小辈面前揭开自己内心的伤疤,可想了很久,她发现自己只愿意告诉夏浅薇。 “你一定没有见过像她那般善良的人,她帮了哀家无数次,说是为了报答,可哀家没有告诉她,那只是一个意外。” 听及此处,夏浅薇知道这又是一个带着误会的故事。 “她以为哀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觉得哀家是好人,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好人?若是好人,便不会害死她的孩子了。” 夏浅薇眸光一闪,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听见了怎样残忍的过往。 当年,太后与太妃几乎是同时有的身孕,立刻成为了整个后宫针对的目标,而太后当时为了自保,将太妃推到了风口浪尖,让她失去了骨肉,而自己虽然也经历了种种陷害,却还是平平安安的诞下了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辰皇。 “哀家觉得,她已经知道了,否则就不会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突然让哀家帮她出宫去。” 天底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究竟是巧合,亦或者太后一直都于心不安? 她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夏浅薇心中所想,便淡淡的摇了摇头,“哀家一直都记得,她离宫的时候说过,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明明是挚交好友,却很可能下一秒就变成了要夺人性命的仇敌,她不愿永远过这种没有信任的日子,犹如地狱一般。” 草木皆兵,说的便是如此。 宫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这高墙之内有多少骸骨,就有多少背叛。 而太后明白,她何尝不是背叛了最信任自己的人,如今好像已经拥有了一切,可她却越发明白太妃最后对她说的这些话是何意思。 在这座金碧辉煌却处处冷酷的皇宫,越是长命百岁,就越是一种惩罚。 夏浅薇分明看见太后的眼眶已经起了一片红雾,她的手似有些许颤抖,竟紧紧的抓着身上的那条斗篷,长长地呼出了口气,“怎么这么冷……” 她说的,不知是这寒山,还是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渐渐出现了那清幽肃穆的山中寺宇,堆着一层薄霜的石碑上刻着寒山门三个字,随后,一条缓缓蔓延而上的石阶前早有寺中僧人在那儿守候着。 太后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正有侍卫上前,想要将这老人家背上台阶,谁知她却是一挥手,“哀家想自己走走。” 这山中寒冷,阶梯上还结着一层冰,太后在一片担忧惶恐的目光中踏上了第一步。 “原来,她当初走上这条路,是这样的感觉……” 她走过无数雕着飞龙天凤的石阶,却从来没有此刻这般觉得如此向往。 四周的嬷嬷们缓缓跟上,穿过那洁白的长廊,不远处很快出现了一间幽静无比的小屋。 夏浅薇被拦了下来,只见那扇紧闭的灰色木门幽幽打开,她隐约看了见一张平凡娴善的面庞,太后在那人面前站定,而身后再次关上的屋门很快阻隔了她的视线。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太后为太妃抄的长寿经文……落在方才歇脚的山下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 山崩惊变 太后连夜为太妃抄的经文何其珍贵,寄托了多少心意,就是为了能够亲手交给对方,可这会儿却落在了山脚下,若是丢失了,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 前来禀报的小宫女吓得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她当即扑倒在夏浅薇的脚边哀求道,“奴婢恳请县主救命!” 一旁的嬷嬷却立刻冷下了脸色严厉的训斥道,“大胆!自己犯的过错,莫非还敢劳烦永乐县主?” 众人算是听出来了,这奴才竟奢望夏浅薇亲自下山去取回经书! 而地上的小宫女却是连连摇着头,慌慌张张的解释着,“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奴婢以为永乐县主平日里受太后娘娘如此器重,应该愿意为太后做些事情以表孝心才对……” 四周当即陷入了一阵沉默,夏浅薇立刻感受到几道别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话说得何其高明,倘若她当众拒绝,传到太后的耳中只怕会让她老人家寒了心,自己承蒙诸多庇护,却连这么一点儿小事也不肯略尽绵力,实在说不过去。 “这丫头做事如此马虎,万万不可再交给她去办,而我们几个也老了,腿脚不太利索。”这时,角落里的一名嬷嬷轻轻开了口,其他人顿觉有理。 犯错的小宫女要罚,但不是现在,眼下最重要之事便是赶紧取回经文,否则太后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段时间的接触,各位嬷嬷都觉得夏浅薇办事稳妥,与其为难一个愚蠢的奴才,不如小心的挽回局面,以免造成更大的错漏! 夏浅薇终于缓缓站了出来,通情达理的回道,“各位嬷嬷还要伺候太后,事不宜迟,浅薇这就下山去取。” “老奴们会想办法拖着时间,有劳永乐县主了!” “太后娘娘果真有眼光,县主实在是善解人意。” 嬷嬷们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她们也觉得奇怪,好像只要永乐县主答应了,事情就一定能得到圆满的解决。 很快,夏浅薇重新上了马车,数名侍卫依着嬷嬷们的吩咐护送其左右,在那一道道紧张的目光中快速朝着山脚而去。 “永乐县主,这山中严寒,喝口热茶吧。”被叮嘱要好生照顾夏浅薇的侍卫们极尽周到仔细,其中一人往马车内递进茶壶,便见一双素手有礼的接过,“多谢。” 只听咚的一声,马车内似有一阵奇怪的动静,外头的侍卫眼底划过些许古怪的光,试探的问了句,“永乐县主,若有何事需要卑职,请您尽管吩咐。” “无碍,只是玉佩不慎落了。”帘子后方的夏浅薇平静的回了一句,那侍卫的表情似有几分狐疑,正想伸手一探究竟,前方却传来了消息。 就在太后一行人上山不久,唯一的大路被突发的山崩堵住,需要花两日的时间挖开,可那丢失的经文哪里等得了两日? 正当侍卫们纷纷下马围在一起商量对策的时候,只听一声嘶鸣,前方的马匹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竟突然发起狂来,撒开腿朝着一旁的林子狂奔而去。 “不好!永乐县主还在车内——” 可眨眼间,那飞奔的快马已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树林里,挂着层层冰霜的枝头上藏着数名黑衣人,只见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的出现在底下,伴随着一声巨响,那疯马连带着车子竟一同陷入了巨大的陷阱之中,砸在土坑里瞬间支离破碎。 伴随着那腾起的烟雾,黑衣人们快速从树上跃身而下围住陷阱,只听里头传来一阵细微的痛苦呻-吟。 很快,一名伤痕累累的绝美女子被带了出来。 “永乐县主,我们又见面了。” 头顶上响起一道阴冷戏谑的声音,其中一名男子将脸上的黑巾摘下,正是魏鸿杰。 “呜呜?!”地上的女子眼神说不出的惊恐,可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脖颈,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了口污血。 魏鸿杰的眼底尽是冷酷,“不必挣扎了,你已经喝下了毒茶,本将军是不会给你任何求救的机会,带走!” …… 另一头,太子东宫。 “启禀殿下,太后一行已经平安抵达寒山寺,可山崩堵住了回来的路,恐怕要耽误两日。” 前来禀报的暗卫此话一出,慕元手中的毛笔当即一顿。 山崩?寒山常年积雪,鲜少有山崩之类的自然灾害,怎会如此凑巧? “所以,现在已经与太后她们断了联系?” 直觉让慕元的心中似有几分不安,眼前的暗卫宽慰道,“跟随太后的侍卫都是大内高手,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这时,外头却是传来一阵吵闹声。 “魏小姐,没有传召您不能进去。” “大胆!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拦我?”一身华服妆容精致的魏曼瑶冷着脸色,可挡在她面前的东宫侍卫却依旧不为所动。 此刻她只觉得面上无光,自己可是皇后娘娘中意的人选,大哥又是眼下当红的将军,这些奴才怎么如此没有眼色? 难道就因为皇后如今还在凤殿内自罚,所以他们就敢怠慢自己! “他们是本殿的心腹,魏五小姐可有什么疑问?”一道微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魏曼瑶抬起眼,便见那俊迈风致的尊贵男子缓缓而来,面上写满了不悦。 她眸光一闪,着实没有想到太子正巧就在不远处。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她还没成为太子的人,就敢在东宫耍威风? 魏曼瑶当即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委屈无比的迎上前来,“太子殿下息怒,只是曼瑶担忧兄长心切,一时情急所以才失了礼数。” 忧思心切? 慕元看着眼前分明是精心打扮过,身上的珠翠一样都没少的魏曼瑶,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他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东宫侍卫当即退了下去,魏曼瑶全然没有读懂他的疏离,立刻上前诉苦道,“太子殿下是没看见,幽王将曼瑶的两位兄长都拷打成什么样了,他这分明是假公济私,针对的不是我们定兴侯府,针对的是太子殿下!”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县主失踪 眼前的女子声泪俱下,慕元的心中只掀起一阵越发浓郁的厌恶,他十分肯定这是魏曼瑶自作主张。 这段时日,她时常寻机入宫想要与他亲近,可每每皆被各种借口打发,眼下魏鸿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魏家男儿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让她贸然前来请求自己的帮助? 如今四皇子慕严正大刀阔斧的充盈他的势力,丝毫没有顾忌太子慕元,那份野心已经光明正大的摆在了台面上,两方背后的大臣们皆尽量避免私下接触,以免影响立场,可这魏五小姐倒好…… “太子殿下就是太过心善,才会让幽王得寸进尺,只要您一句话,陛下定愿意还我兄长一个公道!” 魏曼瑶从未向任何人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过,她从前最是厌恶这种矫情之举,在她看来,要她开口说一个“请”字都是降了她的身份。 而今,她却学着自己最看不起的那些手段来讨好太子,难免脸红心跳紧张不已。 却不想,一向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太子慕元却是用一种清冷的目光看着她,没有她期盼已久的温柔,那深邃的眼眸仿佛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魏五小姐怕是有所误会,本殿之言于父皇来说并无多少分量,魏二公子之事实在爱莫能助。”他往后退了一步,毫不掩饰想要与魏曼瑶划清界限的态度。 “怎、怎么会……”眼前的女子轻蹙着眉头,“若殿下是为了方才之事……” “魏五小姐为何不去寻四皇弟?如今他深受父皇器重,一句话可比本殿说十句话来得有用,你们既是表兄妹,应该不难开口。” 听及此处,魏曼瑶终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解释着,“太子殿下莫怪,四皇子哪能与您相比,您才是这个江山未来的君主,他再怎么能干也不能忘了身份忘了根本。” 慕元轻轻挑了挑眉,脸上忽然展开了一道柔如春风般的笑容,“魏五小姐当真这般以为?” 魏曼瑶当即被这个笑容迷了眼,心也不由得跟着漏跳了一拍,也越发口不择言。 “自是真的,四皇子哪能跟太子殿下相提并论,若不是皇姑姑帮他遮掩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说不定早就被贬为庶民了,我父亲从前还叮嘱过曼瑶莫要与四皇子亲近,以免被带坏了名声。” 她开始细数慕严过去的种种作风,言语中尽显轻蔑,却没有注意到慕元的目光缓缓飘向暗处的某个方向,那里,藏着慕严派来的眼线。 魏曼瑶显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种错误,直到慕元渐渐失去耐心,才漫不经心的笑道,“魏五小姐既然如此担心,本殿就试试也未尝不可。” 眼前的女子立刻露出了欣喜无比的表情,她感恩戴德的谢过之后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似乎在等着慕元顺势发出邀约,可却有一名侍卫上前,“太子殿下还有要事在身,魏小姐请回。” “……”不等魏曼瑶反应过来,慕元已然转身而去,在回廊上轻轻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侍卫,“跟着她,若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来向本殿禀报。” “是!” …… “也不知慕严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太子,才让太子这般疏远于我,真是自不量力,他算什么东西还敢跟太子殿下相争!”御花园里,魏曼瑶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见到太子的面,却没能多说上几句话,这一切都怪慕严! 她接连着抱怨了几句,全然忘了慕严乃是她的表兄,丝毫没有打算给对方留下任何情面。 一旁的婢女只觉得暗处似乎有些异样的目光投来,她忍不住悄悄提醒了一句,“小姐,小心隔墙有耳。” “你这是在教本小姐做事?难不成我们魏家还怕了他?”魏曼瑶的言语中尽显不满,她的皇姑姑不顾情谊袖手旁观,凭什么还想得到她的尊重? 慕严除了闯祸,何时给过魏家任何关照?却反而要让他们跟着一起出洋相! 依着她的意思,早就该跟慕严划清界限,各走各的阳关道。 就在这时,一名魏府的婢女慌慌张张的追上前来,在魏曼瑶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听她的面上浮现出一抹兴奋的流光,“这是真的?那个贱人落到大哥手里了?” 话音刚落,魏曼瑶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宫中,人多眼杂。 这行人很快匆匆离去,而太子那边立刻收到了消息。 贱人? 听着来人回来复命,慕元忍不住反复琢磨着魏曼瑶的这句话,很快他眸光一闪,“不好,难道是……” 只听哗啦一声,他什么也顾不得站起身来,“快,命人前往夏府,问问永乐县主可有传回消息报平安!” 慕元知道以夏浅薇的性子,为了不让夏老夫人和将军担心,定会命人回来报个平安,倘若连他们也没有消息,就说明她真的出了事情! 此时,有个传闻却是轰动了京都内外。 “太可怕了,这光天化日的,怎会有贼人这般猖狂!” “已经丢了三位小姐了,怕是凶多吉少啊!” “人若死了那倒还好,若活着回来……必也不是清白之身,家门受辱,对于她们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当太子的人抵达夏府,却见夏宜海早早的就从军中回来,和老夫人一同脸色凝重的等候在屋子里。 “夏将军可曾收到永乐县主从寒山寺送回来的平安信?” 夏宜海自然认得这位是太子慕元身边的心腹侍卫,只见他紧皱着眉头大步迎上前去,“莫不是太子殿下收到了小女的消息?”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一愣,顿时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内侍卫传来消息,说山崩堵住了路,太后与永乐县主怕是要耽误两日,可眼下……” 夏老夫人立刻明白了这侍卫的意思,“这么说,是已经与太后她们失去联系了?” 那侍卫很快注意到她手里牢牢抓着一样东西,立刻惊呼一声,“这莫不是永乐县主随身携带的香囊?” 原来就在不久前,有神秘人送来了信件,信中说夏浅薇就在他们手上,要想人平安,就要让幽王把魏鸿飞放了,否则…… “不行,此事卑职立刻禀报太子殿下。” “万万不可!”哪知道,夏老夫人却是制止了他,如今京中皆传有数名妙龄女子被匪类劫走,倘若夏浅薇失踪之事传开,她的声誉也就一起毁了! 怎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情,未免太过巧合。 众人分明感觉到似有一张大网已然向他们展开……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无情无义 很快,幽王府中迎来了一位稀客。 “你竟还有心思在府中下棋?”那不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捏着棋子的慕珑渊一抬眼,便见眼前立着一名身着丈青色长衫的男子,对方摘下了遮住他容貌的斗篷,俊逸的面上一片清冷。 慕珑渊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仿佛全然不知太子造访所谓何事。 “看来太子近日确实清闲,竟微服私访到王府来了。” 慕珑渊这话中带着几分嘲弄,谁都知道辰皇将慕元手中的一部分事务交给了四皇子慕严,慕珑渊明显是想要激怒他。 然而慕元看着这名恶劣的男子,忍着一口气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讥讽,眼底划过几分狐疑,“莫非你还不知道?” 咚的一声,他将一只香囊丢到了慕珑渊的眼前,眸中充满了责怪,可对面这冷酷的男子却只是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 “这是何意?” “太后一行人在寒山寺与我们失了联系,永乐县主更是下落不明!” 他居然还问自己是何意?莫非先前他在众人面前求娶夏浅薇是另有目的?实际上对于她的生死毫不在意? 可面对慕元的质问,慕珑渊却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丢了女儿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夏将军没有跟本王提起?太子这般诅咒本王的未婚妻子,究竟是何居心?” 慕元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夏家自是有他们的考虑,就如夏老夫人所说,一夜之间京中皆传有年轻女子被匪徒毁了清白,而他们突然收到夏浅薇被掳走的消息,一直沉着气不敢声张,就是担心会影响她的声誉。 丢了一位县主,此事一旦传扬开来必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夏浅薇又是与太后随行,事关重大,所以夏家还未拿定主意! 说不定对方就是料定了如此,才选择这个时机下手! 而眼下,慕元越发肯定慕珑渊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在御前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上若他是真心对待夏浅薇,夏家又怎么会不第一时间寻求他的相助? “永乐县主在魏鸿杰的手上!他就是知道夏将军不敢轻易报官,只要你放了魏鸿飞,永乐县主才能平安归来!” 此话一出,慕珑渊却是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棋盘,“说完了?太子殿下请回,否则让旁人看见了传到皇后耳中,怕是不太友好。” “……本殿言尽于此,若你不想永乐县主有个三长两短,最好早做打算!”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慕元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来提醒一句。 放了魏鸿飞,以后可以寻机再抓,魏鸿杰此人心狠手辣,若不遂他的意,只怕后果难以设想。 慕珑渊久久的看着眼前的香囊,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次日清晨,早朝之上一片别样的氛围。 定兴侯爷与魏鸿杰一身凌厉之气,笔直的站在那儿,自从二少爷魏鸿飞被幽王打入地牢,他们承受了不少戏谑的眼神,可不知为何,此时他们又恢复了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有种有恃无恐的味道。 反观幽王,那一身玄色华服的男子阴沉着表情,连看也没有看魏家的方向一眼,相较于前两日咄咄逼人的架势,这安分守己的模样实在令人狐疑。 唯有魏鸿杰心中清楚,幽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有所收敛,他的眉角带着胜利的弧度,只觉得抓住幽王软肋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龙椅上的辰皇依旧显得有些疲惫,他缓缓开了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慕珑渊抬起头缓缓开了口,“臣有要事启奏。”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好像连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魏鸿杰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幽王终于要妥协,当着陛下的面澄清自家二弟的清白了? “先前,魏氏公子草菅人命害死良民一案备受瞩目,魏鸿飞于昨夜签下了认罪状书,承认一切皆他所为,并且坦白了他一直以来利用黑白两道犯下的伤天害理之事,请陛下过目!” 这清朗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回响在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幽王他居然…… 定兴侯爷与魏鸿杰瞬间瞪大了双眼,连同太子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慕元不由得握紧了袖中的双手,自己明明已经警告过他,哪知道慕珑渊还是如此肆意妄为! 他当真不想要永乐县主活命了?! “幽王,你可考虑清楚了?”慕元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隐忍着怒火再次提醒道,而慕珑渊却只是挑了挑眉。 “事实便是如此,本王何需考虑?” 四目相对,激起了一阵敌视的火花,慕元着实没有想到幽王竟无情无义到了这般地步,激怒了定兴侯府,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辰皇看了一眼呈上来的状书,当即龙颜大怒,“岂有此理,两位魏爱卿作何解释?!” 他重重的将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定兴侯爷的脚边,对方凝重的捡起来一看,这状书上将魏鸿飞这些年仗势欺人的种种事情列举得无比详细,连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终于屈打成招,所以才坦白了一切? “臣……”不等他解释什么,辰皇立刻厉声喝道。 “魏将军护国有功不假,倘若朕今日不严惩此人,恐百姓质疑朕有眼无珠,纵容皇亲国戚作恶!幽王,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置,务必让百姓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辰皇正苦于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机会敲打敲打定兴侯府,眼下索性来个顺水推舟,让慕珑渊好好的杀杀他们的威风! “臣,遵旨!”慕珑渊坦然的接了圣旨,一旁的魏氏父子差点儿将一口牙都咬碎了。 辰皇那别有深意的声音再次传来,“两位爱卿,朕相信此事皆是魏鸿飞一人所为,所以赏罚分明,不知你们可有异议?” 定兴侯浑身一震,立刻跪下身来,“陛下英明,臣教子无方着实惶恐,绝无异议!” 天知道此刻定兴侯的心中已经在缓缓淌着血,若此刻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陛下定会大做文章,他绝对不能让魏家步镇国府的后尘! 为了魏氏的荣耀,如今只能舍弃一个儿子。 他们错看了幽王,永乐县主居然无法左右他的决定,既然他全然不在意那少女的生死,那么……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 受尽折磨 此时定兴侯夫人正在前堂紧张的徘徊着,很快门外传来了禀报声,“侯爷和将军下朝回来了!” 她的面上当即一喜,迫不及待的拨开众人迎了上去,不等看清楚来人的脸色她已然抓住了魏鸿杰的手臂,“如何?你二弟何时回来?”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两名男子令人不安的沉默。 “岂有此理!丧子之仇,本侯定要他付出百倍的代价!”定兴侯爷的眼中似乎布着血丝,他突然不甘的冷喝一声,只听一阵巨响,一旁的花瓶竟是被他生生震碎,吓得众人脸色煞白。 “什、什么丧子之仇?”侯爷夫人浑身一震,双腿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她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旁同样面色铁青的魏鸿杰,不住的摇着头。 “不,不会的,你们不是抓了永乐县主,幽王难道还不肯放人?”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误会了他们的意思,可眼前的氛围却是让她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定兴侯似乎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原本他还觉得自己的儿子有可能还活着,如今幽王知道他们掳走了永乐县主,以这个冷酷的男子睚眦必报的性子,还不拼了命的折磨魏鸿飞? 横竖都是死,只是眼下……怕是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手捧着奇怪的木盒子由外而来,“启禀侯爷,有人在门口放了这样东西。” 话音刚落,所有目光立刻集中在那盒子上,魏鸿杰顿时提高了警惕,他缓缓靠近,谨慎无比的伸出手去,下一秒四周立刻响起了惊恐无比的尖叫声。 只见一双血淋淋的手掌赫然躺在盒子里,手背上那熟悉无比的伤让魏鸿杰眼神当即一变,他身上的气势也变得异常凌厉。 “让我看看!” 侯爷夫人正要上前,却是被旁边的侍卫伸手拦住,定兴侯冷冷的命令道,“将夫人扶进去休息!” “不!那是什么东西,为何不让我看?侯爷……” 可不论她如何挣扎,还是被众人连拖带拽的带离了那个地方。 很快,闺房里的魏曼瑶也收到了消息,她手中的簪子当即落了地,“幽王砍下了二哥的手?你确定没有看错?” 前来禀报的婢女依旧惊魂未定,她小心翼翼的回道,“千真万确,将军已经命人将盒子收起来了,生怕被夫人看见。奴婢亲眼所见,那手掌上的疤痕跟二少爷幼时留下的伤口一模一样!” “欺人太甚!幽王当真以为我们侯府无人了?”只听哗啦一声,魏曼瑶气愤得站起来一把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尽数扫翻在地,她玉盘似精致的妆容竟顷刻间蒙上了一种凶狠的味道,眼底泛起了精光。 不等婢女阻止,她已然提起裙摆冲出了闺房,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都给本小姐让开!” 只见原本守在柴房前的侍卫们见魏曼瑶一副恨不得将所有人生吞活剥的架势,当即不敢言语纷纷退到了一旁,她悲愤的跨进那被严格看守起来的柴房,一把夺过门边的水桶,冲着草堆上那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狠狠泼去。 “唔唔?!” 原本昏睡过去的人当即惊醒,她狼狈无比的睁眼看向面色狰狞的魏曼瑶,仿佛想要说什么话一般连连挣扎起来。 这一切在对方看来,如同想要求饶一般。 魏曼瑶一想起夏浅薇在宫中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模样,新仇旧恨加起来,让她立刻失去了理智。 “现在才想要求饶?未免太晚了些!你跟幽王可真是般配,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莫不是还以为他能来救你?真可怜,你怕是不知道吧?幽王一点儿也不在乎你的死活,就算我现在就把你的头割下来送去幽王府,他也不会有半分的动容!” 眼前的女子立刻被这一番话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她猛地摇着头,可被毒哑了嗓子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魏曼瑶很满意她此刻的样子,心中畅快无比,当即怒极反笑,“那日在宫中,你不是很嚣张吗?如今没有太后撑腰,幽王又不要你了,你拿什么跟本小姐耍威风?” 她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这女子的长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将对方生生扯到自己的脚边,扬起手臂狠狠的给了一巴掌! 对方的头当即一偏,已然被打得头昏脑涨。 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地上的女子竟如同被激怒了一般,瞪着微红的双眸凶恶的看向魏曼瑶。 这样的举动让她微微一怔,随后又冷笑出了声,“来人,把本小姐的绣花针拿来。” 很快,一盒装满了细针的木匣子被捧了上来,魏曼瑶得意无比的捏起一根,在地上的女子面前比划着,“听闻太后赏了不少好东西给永乐县主,正巧,本小姐这儿也有个稀奇玩意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地上的女子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这针细如发丝,只要将它送入你的手腕,就会沿着你的血脉在体内四处游走,谁也不知道它会停留在哪儿,或许是扎破眼球,或许是刺入脑子,光是想想就觉得非常有意思。” “……唔?!” 地上的人儿终于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痛苦的折磨,她挣扎的往后挪着,可根本无处可逃。 “永乐县主不是喜欢给人扎针?本小姐也想试试这种感觉,说不定,本小姐也有济世救人的天赋呢?”魏曼瑶的眼底已然泛起了精光,她的面色快速浮上一抹狰狞,竟大步上前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绣花针扎进了对方的手臂。 “唔!”剧烈的疼痛让地上的女子顷刻间在地上翻滚起来,灰尘沾染了她一身,伴随着魏曼瑶畅快至极的笑容,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残忍。 “疼吗?跟我二哥受的苦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魏曼瑶越发的肆无忌惮,她高扬着下巴如同看着一只渺小的蚂蚁,“不过,本小姐菩萨心肠,若你肯乖乖跪下来跟本小姐磕三个响头,或许今日还能放你一马。”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这间散发着霉味的柴房,地上的女子疼的浑身痉挛,好不容易才缓和一口气。 磕头? 她的脸色苍白无比,可竟然缓缓抬起头,冲着魏曼瑶啐了一口……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移花接木 柴房里充斥着一股濒临死亡的气息,当魏鸿杰带着一行黑衣人出现在门口,便听里头传来了熟悉无比的声音。 “你说什么?本小姐可听不清楚,方才你不是很有骨气?别急,现在才刚刚开始。” “曼瑶,你在做什么?” 魏鸿杰面色阴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他抓来的女子此刻奄奄一息的被两名家丁牢牢的架着,身上的衣裙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小血点,而那张绝美的小脸也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 魏曼瑶的手里还捏着几根银针,正打算往对方身上扎去的架势。 “自然是在教训这个贱人!大哥,既然幽王如此心狠手辣,我们何必跟他客气?就算将夏浅薇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愤!” 魏曼瑶似乎已经发了狂,连她华贵的裙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原本想要让夏浅薇向她磕头求饶,好好的宣泄一下自己压制许久的不甘,却不想这个小小的武将之女居然还有些骨气,方才死活不肯向她低头。 真是可笑,明明已经怕得要死,也不知是谁给她的骄傲,所以,魏曼瑶才想着要亲手好好的伺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魏鸿杰阴冷的盯着那伤痕累累的女子,“差不多就行了,若让她就这样咽气,也太便宜了她!” 此话一出,魏曼瑶的眼前当即一亮,“大哥还有什么好主意?” 既然自己的二弟已经救不回来了,他定要让幽王颜面扫地,倘若让他的大军一起品尝未来幽王妃的滋味,此事能不能够让骄傲的幽王皱一下眉头? 而且,他也不会让夏浅薇真的死了,应该好好让她活下去,让她背着荡-妇的臭名好好的活下去,不知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幽王还要不要? 想到这,魏鸿杰的表情已然流露出了一种危险无比的寒气,看着期待至极的魏曼瑶叮嘱道,“交给大哥处置,你就莫要沾染晦气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黑衣人当即上前将那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抗上肩膀大步而去。 魏曼瑶不满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依旧有些许不甘。 她原本想要痛痛快快的将夏浅薇折磨一番,怎么才没多久就被大哥把人带走了? 若不能亲眼看看那个贱人的惨状,心中的这一口气何时才能散去? 一番犹豫之后,她灵机一动,悄然跟了上去。 已经乔装过后的魏鸿杰十分小心的离开了定兴侯府,他如同寻常出巡一般没有丝毫异状,绕了大半个京都确定无人跟踪才低调的离开城门,往偏远的郊外而去。 此时,数名体型魁梧彪悍的匪徒正驻守在郊外的林间,一听见动静他们纷纷拔出了武器警戒的望向来人,直到那熟悉的马匹缓缓出现,他们才舒缓了脸色。 “我二弟平日待你们不薄,如今他命丧歹人之手,本将军给你们一个机会报仇!” 随后,一个麻袋被丢到了他们面前,里头传来了虚弱的挣扎声。 当那年轻的女子出现在这些凶神恶煞的男子面前,他们的眼前齐齐变得阴邪无比,只听哗啦一声,其中一人竟一手撕开了她的长裙,露出了一条雪白的细腿,而她的膝盖处,有一块浅粉色的胎记。 “唔唔?!” 此时她已然知道自己将是何等的下场,眼泪混着血水滑落小脸,开始哀求的望向魏鸿杰,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数名男子欺身上前,粗暴的将她拖进了一旁的帐篷里,随后传来了一阵躁乱的动静声。 而另一头,收到消息赶来的慕元已然藏身于不远处,这清雅的男子面上露出了少有的凝重,天知道他是以何种心情快马加鞭离开皇宫。 原来,慕元一直命人暗中监视着魏曼瑶,然而魏鸿杰此人极其小心,侯府戒备森严,他的人只能守在府外,直到这位魏五小姐方才乔装离开了侯府,一路跟随着魏鸿杰一行人去了郊外,所以才让他找到了人质的去向。 只见一名暗卫来到他身边耳语着什么,慕元眉头一蹙,“胎记?” 若他记得没错,三皇妹的膝盖上也有粉色的胎记…… “宫中的暗线禀报过三公主不久前悄悄离开皇宫,而方才属下见那位永乐县主……不,那位女子的身形与神态和三公主极其相似,因此没有出手救人,太子殿下可是要……” 可是要制止这恶行? 慕元对自己手下的观察力颇有信心,他这话的意思是怀疑那女子根本不是永乐县主。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慕珑渊那冷淡的反应,难道说他早就知道了真相,确定魏鸿杰手里的另有其人,所以才不受他们的胁迫将魏鸿飞置于死地? 慕元越想越肯定心中的猜测,正因为魏鸿杰以为自己抓住了幽王的软肋,所以真正的永乐县主才不会有所危险,仔细想来,虽然与太后一行人失去了联系,可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些大内高手怎么可能不想方设法禀报宫内? 那可是一朝的太后,未免太儿戏了些! 只能说明有人暗中阻挠了这一切,或许就是因为担心魏家的人发现永乐县主根本没有被带走,而是平平安安的守在太后的身边,所以才将计就计让任何人都不明真相。 而能做到这般地步,除了幽王他想不出其他的人。 慕元陷入了一阵沉思,他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后收敛了神色朝着那群匪类的方向而去。 “唔,唔唔……” 那充斥着绝望的帐篷里,衣衫不整的女子空洞的双眸呆呆的望着头顶,眼泪早已在她的眼角干涸。 又一名凶神恶煞的男子从她身上离开,外头隐隐传来了那得意无比的声音,“人还没死吧?” 此时魏鸿杰早已离去,魏曼瑶这才敢现身,她嫌弃的望了帐篷一眼,可脸上却是带着愉悦至极的笑容。 却不想下一秒,一把长剑突然毫无预警的贯穿了她眼前那名男子的胸膛,魏曼瑶顿时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人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而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张清冷俊迈的面容。 魏曼瑶心中当即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拔腿转身欲走,只听慕元冷冷的开了口,“魏五小姐打算去何处?” “殿、殿下,您怎么会……”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 惨被抛弃 魏曼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慕元平静的看着她这心虚的模样,“本殿一直都派人跟着你,魏小姐打扮成这幅模样,还这般紧张,莫非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明明如同往常一般和煦,可却让魏曼瑶从脚底升起了一种骇人的寒意。 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只见方才离开的几名匪类竟早已被太子带来的人控制住,这女子双腿当即一软,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可却不知该如何掩饰这一切。 “殿下,公主她……” 一旁传来了侍卫的声音,那目如死灰的女子被人从帐篷里抬了出来,她的身上罩着一件外衫遮住了伤痕累累的身躯,可不用想便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魏曼瑶的眉头不由得一蹙,什么公主? 她这才敢疑惑的抬起头,可下一秒面上满满都是不可思议,“怎,怎么会……” 明明被送来的是夏浅薇,为何变成了三公主慕晴雪?! 是的,眼前那受尽凌-辱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公主慕晴雪! 魏曼瑶如同浑身被雷击过一般,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她的大哥做事何其谨慎,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早在他抓住夏浅薇的时候就该验验真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人皮面具做得十分逼真,是被缝在公主脸上的。” 此话一出,魏曼瑶这才注意到一名侍卫手中拿着一张还带着血迹的人皮面具,而慕元已然肯定这是幽王的杰作。 阎幽军常年要在各国安插奸细眼线,他们的易容之术早已炉火纯青,又怎会那般轻易被发现? 难怪此时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慕晴雪脸上轮廓周围有圈被生生撕裂的血痕,方才这侍卫也是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异样。 “殿下是从何时开始跟着曼瑶?”魏曼瑶看着慕元脸上平静的表情,一种奇怪的感觉当即涌上心头。 公主受了这样的羞辱,为何太子殿下好似没有半分的恼怒,甚至可以说异常的冷漠。 虽说这对皇兄妹并不亲近,但以太子殿下的为人,不该如此才对。 而且,太子身边的侍卫对公主似乎也没有半分的敬意,否则就不会下狠手将那缝在脸上的面具如此粗暴的扯下来…… 难道,他原本是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又或者说,他就是要等定兴侯府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再顺势救下公主的性命,以此为把柄? 若真是如此,那么是否可以说明,太子殿下对侯府,对他们魏家…… “魏五小姐对本殿了解多少?” 这声音如同从云外传来,让魏曼瑶觉得那般不真实,她回过神正好对上了慕元毫无温度的眼眸,而对方已然逼近,带着一种温柔的浅笑。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的想法已经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 哪怕她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一刻若说错了话,恐有性命之忧,“曼瑶……一直,一直都仰慕着殿下。” 是的,贵为一国储君,待人却永远都是那般谦和,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的眼中都如春日一般明媚,让人望一眼便觉得他是人间美好,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周遭。 这般完美无瑕的男子,若能与他相守一生,一定能够被无微不至的呵护,又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贵,谁能不心动? 可倘若他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甚至这幅亲和俊美的皮囊之下,有着残忍的本性……魏曼瑶已经完全不敢再深想下去。 “仰慕?你连自己仰慕的是何人都不知,未免太可笑了些!” 莫非只凭一句仰慕,就能成为她这般所作所为的理由?可这世间大多是如她这般自以为是之人。 “殿下!这其中定有误会,是他们!他们就是掳走京中女子的匪徒,曼瑶只是发现他们行迹可疑才跟了过来,此事绝对与我们侯府无关!” 魏曼瑶已然跪了下来,企图彻底撇清此事,然而慕元却是轻轻一笑,“魏五小姐莫非觉得本殿愚钝到如此地步?况且,那些消息难道不是魏将军命人广为散播,就是为了让夏家坐以待毙,坏永乐县主声誉?” 流言的力量何其之大,百姓们根本无从查证消息真伪,只要稍加煽风点火就足以令人心惶惶。 话音刚落,他竟突然伸出手去捏住了魏曼瑶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目光。 那种从未见过的严厉,让魏曼瑶一时间慌了分寸,她努力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殿下说笑了,我兄长岂会做这种事情,曼瑶正打算回京报官,绝无欺瞒!” 好一个绝无欺瞒,死到临头却依旧嘴硬,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然而连定兴侯府的小姐都敢这样戏耍太子,可见魏氏一族的狼子野心有多危险! 此时慕元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耐心,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原定的计划。 本打算将眼前的女子收入宫中,引她犯错以此抓住魏氏的把柄,可如今幽王已经替他办了,他全然无需再做忍让。 只见慕元突然抬手一掌劈向魏曼瑶的脖颈,对方两眼一黑当即昏了过去。 他缓缓看向一旁只剩口气的慕晴雪,眼底似有几分惋惜,“皇妹,若你能安分守己,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田地,自作孽不可活,莫要怪皇兄。” …… 热闹的京都街上,一辆马车突然飞奔越过城门,惊得两旁的百姓们纷纷退让开来,下一秒却听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天啊,这不是魏家小姐吗?!” 混乱之后,众人立刻发现竟有一名女子从那绝尘而去的马车上摔了下来,围上去一看,便见魏曼瑶发丝凌乱,只着里衣昏迷不醒,这幅狼狈的模样仿佛在告诉众人她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百姓们顿时想起了京中数名女子被匪徒毁了清白的传闻,没有想到居然连侯府的小姐也…… “曼瑶?曼瑶你醒醒!” 耳边传来了一阵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被好心人送回侯府的魏曼瑶许久之后才悠悠转醒,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殿下,曼瑶知错了!”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魏曼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榻上,而侯爷夫人正红着眼眶守在她的身边。 “殿下?你说的是哪个殿下?” 一道危险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待魏曼瑶回过神,便见自己的大哥正用一种恐怖无比的目光看着她。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 解决之法 魏曼瑶哪怕受尽宠爱,也十分惧怕严厉的魏鸿杰,此时面对兄长的质问,她竟没有勇气将郊外的一切如实坦白。 就在这时,定兴侯闻讯而来,冷着脸色跨进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宫中传言曼瑶被匪徒毁了清誉,而太子侧妃之位已另有人选?!” 虽然他们原本就十分反对让魏曼瑶入宫,可皇后已经先下手为强,让文武百官都知道了此事,他们也只能顺水推舟,而如今太子反悔,才是更加让魏氏丢人现眼的事情! 魏曼瑶柳眉一蹙,惊得花容失色,“什么毁了清誉?女、女儿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脑中轰的一声顿时明白了其中利害,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侯爷夫人,“母亲,曼瑶还是清白之身,他们怎么能那般诋毁女儿?况且根本没有什么匪徒,是大哥……” “住口!还不快些把话说清楚,太子殿下究竟知道了多少?!” 魏鸿杰恨不得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当场掐死,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关心自己的侧妃之位?难道不知她究竟闯下了怎样的大祸! 榻上的魏曼瑶吓得浑身一震,她颤巍巍的迎上魏鸿杰那凶恶的双眸,委屈得落了泪,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屋内众人的心当即一沉,连定兴侯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站不稳身子。 “什、什么?我们抓来的不是永乐县主,是三公主,而且还……” 而且还让魏鸿飞的那些手下玷污了金枝玉叶!这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 哪怕魏鸿杰如何厉害,也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只是他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漏,为何夏浅薇会事先有所准备,她又是如何金蝉脱壳,让公主做了这个替死鬼? 侯爷夫人差点昏死过去,正当众人心中动摇之际,魏鸿杰忽然镇定自若的开了口,“卫太子那儿可有消息?” 要知道当初是卫太子来信主动要帮他们铲除异己,如今出了纰漏,身在宫中的卫太子说不定也在想办法挽回局面! “表兄就不要奢望他人,否则容易如今日这般腹背受敌!”谁知,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惊讶的望向来人,只见这段时间忙碌无比的四皇子慕严竟低调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奢望他人? 魏鸿杰阴沉着脸色迎上慕严略显轻视的眸光,难道他忘了当初是如何来好言好语寻求合作的事情了?如今一切顺利受到了陛下的器重,就打算来落井下石? 然而定兴侯爷却及时拉住了自己被惹恼的儿子,转而笑着迎上慕严,“四殿下莫非是带了消息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倘若东窗事发,谁还敢来侯府触霉头,不怕受到牵连? 由此可见局势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严峻,否则好不容易争得优势的慕严早就该撇清关系,任由侯府自生自灭。 当然,这势利阴邪的男子绝非因为情谊才出现在这儿,而是侯府今日的一切对于慕严来说还有值得他冒险的利用价值! “果然还是舅舅有眼色,宫中的那位卫太子不太对劲,倘若表兄贸然前往,恐怕也只会吃闭门羹而已。” 魏鸿杰眼神微微一变,他这是在讥讽自己没有眼色? 从小他就十分瞧不起这位在宫中养尊处优,只会处处惹事生非的皇表弟,比起年幼就开始在边关厮杀的自己,慕严根本就是个沉迷美色的酒囊饭袋! 他们魏氏兄弟跟慕严之间根本没有多少手足之情,几乎可以说是互相瞧不上的关系,若非从前皇姑姑对侯府颇为照顾,他们根本不想认这个皇亲国戚。 此时魏鸿杰沉着气不再说话,他倒是要看看慕严能有什么好主意。 “四殿下觉得卫太子可疑?”定兴侯爷捕捉到了这话中的关键,而慕严则是轻轻挑了挑眉,“莫非舅舅很是信任他?” 此话一出,定兴侯当即抿了抿唇,略显尴尬的扯开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其实早在魏鸿杰于边关时,金国王就已经命人暗中拉拢了他们,辰国表面繁华,可实际上早已腐朽不堪,他们武人备受轻视,朝中皆由文臣掌权,叫人怎么服气? 而金国王表现出对魏氏三兄弟的欣赏渐渐让他们有所心动,人往高处走,他们为何要臣服于一个懦弱无能的辰皇? 一番接触之后,竟让他们得知原来云国太子卫玄麒也早已与金国王合作,所以当收到卫太子从宫中送来的信,说愿意帮他们铲除夏浅薇给幽王重重一击,自然不做他想。 而今听起来,倒像是他们被卫太子算计了一般。 慕严看破不说破,他当然知道魏家跟卫太子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合作关系,更知道他们暗中与金国王有所往来,否则京杭一行,金国王也不会那般反常,让魏鸿杰大出风头。 “听闻卫太子这两日一直躲于行宫之中概不见客,这与他八面玲珑的性子着实不符,我猜与永乐县主之事有关。” “……”众人心中一沉,难道他们真的上了卫太子的当? 只见慕严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诡异的娃娃丢在了他们面前,上头还写着某人的八字,“这是三皇姐宫里头的东西。” 一旁的侯爷夫人忍不住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她们这些后宅的妇人自然知道这种厌胜之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一国的公主竟也敢碰此等容易招来灾难的肮脏手段。 “三皇姐因为逼婚冷玉寒不成,所以才偷跑出宫准备去临近的道观求个符咒,结果途中被匪徒劫走,至于落入幽王手里的那几个……已经自尽了。” 幽王?那些人不是被太子带走了,为何会…… 魏鸿杰当即明白,原来太子是想借幽王的手来除掉他们! 所以口说无凭,哪怕那几个人真的招了,定兴侯府大可以在圣前喊冤,而最会触怒圣颜的三公主之事,既然是她害人之心在前,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此时慕严已然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榻上愣神的魏曼瑶,“只可惜了表妹。” 这话中饱含着无尽的深意,定兴侯与魏鸿杰立刻反应过来。 倘若魏曼瑶也被匪徒毁了清白,这更足以证明侯府是无辜的,他们总不能指使自己的手下对自家的女儿胡作非为吧? 如此一来,侯府便也成了受害的一方,幽王的指认也成了一种无稽之谈栽赃陷害! 魏曼瑶这一刻还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而魏鸿杰已然深深的看向她,冷漠的丢了一句,“小妹,你的牺牲给侯府带来了生机,大哥定会替你另选一门亲事,不会让你受委屈。” 什、什么?!这话的意思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 姐弟相争 两日后,幽王府。 “启禀王爷,据探子来报,魏五小姐被连夜送出侯府前往乡间别院,看样子是已经被舍弃了。” 齐侍卫恭敬的立在慕珑渊面前,那俊美尊贵的男子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嘴角似有些许淡淡的冷笑,魏家男儿果真都是狠人,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们看来,为了全族牺牲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为了得到兵权厮杀了这么多年,怎能这般轻易就前功尽弃。 “他们倒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慕珑渊想起辰皇听见这个消息后雷霆大怒的模样,本以为魏家在劫难逃,谁曾想那对父子竟亲自到殿前负荆请罪,不过却是另一套说辞。 定兴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自责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被匪徒掳走,又反省自己平日里的做派,才会让人误以为那些匪徒与侯府有关。 那声声泪下,愧疚难当的模样,反倒叫人刮目相看,觉得原来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定兴侯竟也是个情不外露的慈父,越发同情魏五小姐的遭遇。 只是慕珑渊尚还拿不定主意,指点魏家的背后高人究竟是谁? 要知道受尽折辱的三公主慕晴雪是真相的唯一目击者,可他明明已经命人好生的将公主送回宫守着,她却莫名疯了,步上了丽妃的后尘。 能在他的保护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毁掉这个重要的证人,慕珑渊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齐侍卫一眼就看出了自家主子心中所想。 其实他们一直都在暗中监视侯府,在发现魏鸿杰异常举动时便已悄然跟上,却不想竟还有第三方的势力来了一招调虎离山,让他们耽误了些时候。 但赶到那郊外时魏鸿飞的那些黑道手下已经被牢牢的绑在原地,仿佛就等着他们过来收拾残局。 至于魏曼瑶,他们却是不知还有这么一段插曲,直到京中皆传这位魏五小姐衣衫不整的被丢在大街上,才知晓他们错过了一场好戏。 “他想毁掉魏曼瑶不假,但却没有理由救魏家。”慕珑渊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魏曼瑶不久前在太子东宫闹了一场,兴许就是那时候引得慕元怀疑,所以才命人跟着这位魏五小姐。 想必,慕元也以为魏家藏着的人质是夏浅薇,所以暗中出手相助。 慕珑渊认为以慕元的性子绝对不会光明正大的对付魏氏,索性顺水推舟,让幽王继续跟魏家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论成败与否,对慕元来说都只有好处。 “她今日回京?” 话锋一转,只见方才还冷着脸的男子眼底当即浮上了几分柔和,一旁的齐侍卫见了立刻明白自家主子说的是永乐县主。 “是,堵住山路的碎石已经被挖开了,王爷派去的人正护送着太后的车队,想必她们尚还不知京中发生了何事。” 慕珑渊顿时有些头疼,他原本想好了待夏浅薇回来,就带她去已经贴上封条的定兴侯府中转转,而如今真是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无声的出现在慕珑渊和齐侍卫的面前,“王爷,金王后那儿有动静!” …… 辰国宫外的后山林子里,那一改往日奢华打扮,身穿宫女衣裙的金王后小心谨慎的来到某一棵大树下,抬头望着天空。 “你为何还在此处?” 仔细一看,那茂密的树梢之间正静坐着一名浑身缠着黑金色纱衣的男子,他的手中抓着一把诡异的笛子,听见底下那恼火的声音,迟疑了片刻才跃身而下。 金王后紧皱着眉头质问道,“为何不听我的话?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眼前的男子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回了句,“你这样不对。” 不对?! 金王后面露诧异,难以置信的冷笑了声,“后悔了?难道你忘了我们惨死的族人?事到如今,居然说姐姐做的不对?” 她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抛弃,不惜出卖灵魂,到头来却换来弟弟的指责? 她不明白,明明他们姐弟已经杀了不少人,为何最近一向听话的弟弟却三翻四次的忤逆她的意思! “……拓跋将军是好人。” 倘若此刻有外人在场,定会惊讶于这阴沉的男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明他的周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整日与毒蛇为伍,竟是一个善恶分明的性子。 “那又如何?他阻拦幽王回国,是我们最大的障碍,那他就该死!” “可他救了很多百姓,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那他为何不能拯救我们的部落?” “……” 姐弟二人第一次陷入这样激烈的争执,眼前的年轻男子倔强的抿着唇,一阵清风拂过,吹落了伪装他面容的黑纱,竟是露出了一张青涩干净的面容。 只怕没有人会想到,能够操控毒蛇的金国国师,居然是这么一副稚气未脱,忧郁多愁的样子。 他没有再看金王后,而是紧紧握着手中的长笛盯着地面,“你答应过我,只杀坏人。” 金王后了解他的性子,眼见着时间不多,她索性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姐姐过后再跟你解释,快点,不能让夏浅薇回京!” “夏浅薇一死,幽王更不会帮我们……” 啪! 不等他把话说完,金王后竟突然转过身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对方表情一怔,那错愕失望的眼神让金王后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控了,眼眶不由得一红,“应邪,相信姐姐,他是因为夏浅薇才不肯跟我们合作,只要那个少女一死,幽王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会跟我们一起回国的。” “姐姐……”应邪不知该如何与金王后解释,他比她更了解男子,幽王与他们从前接触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有着绝对的原则,不容任何欺骗的手段。 若是杀了他中意的人,恐怕就算同归于尽,他也定会让他们尝尝算计他的代价! “你倒是有个通透的弟弟。” 就在这时,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应邪眼神当即一变,回过身去便见慕珑渊徒手抓着那条放哨的毒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可怜之人 慕珑渊眼神冰冷的盯着那很快掩去慌张的金王后,那冷艳的女子故作镇定的轻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应邪立刻警惕的提醒道。 “姐姐,小心!” 他已然察觉到了慕珑渊的杀意,当即举起蛇笛放在唇边,那低沉诡异的曲调立刻引得地底一阵躁动,随后无数花花绿绿的毒蛇从脚下爬出,蜿蜒朝着那危险的男子包围而去。 哪知道一声哨响,伴随着一阵狂风洒洒吹落大片的树叶,应邪望向天空脸色当即一变。 竟有数十只老鹰拍打着巨大的翅膀盘旋在他们头顶,以一个极其规律的阵型伺机而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命令一般。 慕珑渊的面上一片清冷,应邪的脸色异常凝重,鹰是蛇的天敌,他着实没有想到幽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了一支用来对付他蛇群的鹰军! 只见那冷酷的男子嘴角幽幽一勾,下一秒身形一晃,应邪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慕珑渊瞬间出现在金王后的面前,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她的脖颈,将这美艳的女子毫不留情的抵在了树干上。 “放开她!”应邪急切的低吼一声,地上的蛇群立刻向慕珑渊展开攻势,这一刹那天空中的鹰群也收到了指示,顷刻间以迅猛之势俯冲而下,与那些毒物交缠在一起,鹰蛇相斗的场面震撼至极。 明明蛇群在数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可这些鹰却凶悍无比,如同战场上的阎幽军所向披靡。 天性使然,哪怕应邪的蛇笛威力有多么强大,畏惧天敌的本性让这些毒蛇渐渐溃不成军,而尝到美味的鹰群反而越战越勇,很快占据了优势。 咔嚓。 金王后已然面露痛苦,仿佛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从慕珑渊的眼中看见了真真实实的厌恶,一种死亡的恐惧悄然爬上心头。 应邪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正要上前阻止慕珑渊,身边却立刻出现了数名阎幽军,一向让旁人难以近身的金国国师,却因为关心则乱顿时陷入了重重包围。 “若再轻举妄动,就等着给她收尸。”慕珑渊轻轻瞥了他一眼,应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姐姐是无辜的,她什么也没做!” 果真如他所料,永乐县主是幽王的逆鳞,根本碰不得招惹不得! “是吗?她想借卫太子妃的手除掉本王的王妃,倘若借刀杀人也算无辜,那本王也不算是杀人如麻了!” 慕珑渊早就知道夏柔纯也给金王后送了信,信中直指夏浅薇乃是卫玄麒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金王后不回应,便等同于默许了夏柔纯对那个丫头下手。 这阴险的女子在想些什么,慕珑渊无比清楚! 而自己也曾经警告过她,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接近夏浅薇半步,更不能有半分的加害之心! 哪知道,此刻面对幽王的怒火,金王后居然笑了出来,她不甘心的看着眼前这强大的男子,眸中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无尽的失望。 “不必求他!成大业者怎能被美色所迷?我不过是在帮王爷除掉阻碍罢了。” 她没有错,明明是一个可以一统天下的帝王之才,却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放弃了霸业,这简直叫人难以接受!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可以帮她报血海之仇的人,只要是幽王,她相信今后定不会再出现如她这样的悲剧! 好,能非圣贤孰能无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她经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明白这世间根本没有那般长长久久的宠爱。 幽王不过是一时兴起,只要夏浅薇不再存在于世,他很快又能变成那个杀伐果断威震四方的阎幽王! 而到时候,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为了报答他,她也愿意付出所有,助他成就一切! 金王后的眼中满是执迷,是的,这一路走来,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哪怕是丢了这条命,她也在所不惜! 只听嗡的一声,慕珑渊已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金王后咬牙闭上了眼,耳旁传来应邪的惊呼声,“不要,杀我就好,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可话音刚落,金王后下一秒便觉一阵冰凉划过脸颊,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应邪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方才那一瞬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部落被血洗的那一天种种悲壮惨烈的画面,本以为这次他终要失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那种绝望的恐惧已然将他浑身的力气抽离,不由得跪倒在地。 “你……” 金王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冷漠至极的尊贵男子,慕珑渊的剑深深的插入她身后的树干中,削断了她的一缕发丝。 明明只要再往里一分,便可以当场穿透她的咽喉,可他居然没有这么做。 “本王对你们的血海深仇没有兴趣,让你们活着,便是最好的惩罚。” 什么? 金王后眸光一闪,下一秒那男子果断的拔出了冷冰冰的利剑,新鲜的空气重新回到她的怀抱,那一刻,她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助之感。 “姐姐!” 阎幽军得到了慕珑渊的示意,很快放开了应邪。 他立刻追到金王后的身边,矛盾无比的望向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许久之后才生涩的开了口,“多谢。” 慕珑渊深深的看着这对姐弟,仿佛看见了他们相依为命的过往。 “执迷于死去的人,不如好好看看你的身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金王后已经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的弟弟天性善良,却不得不沦为她杀人的工具。 死之一字何其简单,但可怜的却是那个被留下来的人。 鹰群随着慕珑渊和阎幽军的离去,也渐渐飞离了那片林子,地上满是毒蛇的尸体。 应邪将金王后牢牢的护在怀中,他的手不住的轻颤着,直到怀中的女子责怪的丢了句,“今后不可再这般意气用事,若连你也死了,谁来替族人报仇?” 一阵沉默之后,金王后的身子忽然一僵,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了两滴水渍,抬眼一看,她的心便为之一震。 那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儿时她每每从骑射场上伤痕累累的回来,年幼的应邪总是红着眼眶抱着她的手臂,求她不要再学射箭了。 她的弟弟善良得像草原上的小马,而如今,却只能用阴沉的黑纱将自己伪装起来。 杀人的……工具? 想起慕珑渊的话,金王后的脑中一片空白,或许他们姐弟二人早就已经死了,她死在仇恨里,而弟弟……却是被她亲手杀了的。 “姐姐,我们回国吧。”什么血海深仇,他不想报了,他只希望那个曾经在马背上笑得如同朝阳一般的姐姐回来。 四目相对,唯有一种不甘和懊悔蔓延……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 来龙去脉 太后回宫,辰皇早早的就命人等候在京都城门口。 当夏浅薇扶着太后从马车里出来,眼前那恢弘的宫门让这位老人家不由得伫立了脚步。 只见太后久久的望着那红墙绿瓦龙柱凤雕,随后轻闭上眼任由微风拂面,长长的叹了口气。 再睁眼时,她深深的笑了笑,“这是哀家的路,哀家的人生。” 夏浅薇乖巧的守在她的身边,自然明白太后终于打开了多年的心结。 太妃的病情已然稳定,虽然没有人知道这对陈年姐妹究竟说了什么,可她们离开的时候,远远的在队伍后方目送的太妃,仿佛已经彻底原谅了太后。 正当众人恭敬无比的跪迎太后时,一道阴冷危险的目光却是紧紧地锁住了夏浅薇,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随后从大臣中看见了那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男子。 四目相对,魏鸿杰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割在安然无恙的夏浅薇身上。 他目中仿佛看不见其他的人,一想到魏家竟三番四次的栽在这个丫头手上,他的手便不自觉的握向了腰间的佩剑,脑海中浮现出千百种让夏浅薇生不如死的法子。 二弟几乎可以肯定已经尸骨无存,三弟被幽王用刑至今还在休养当中,而五妹又再也无法抬起头来做人,这一切都怪他轻敌,小看了夏浅薇! 只见那绝美的少女平静的从他的眼前缓缓走过,每一步都好像是对他的轻蔑和嘲笑,魏鸿杰几乎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从未受到过如此羞辱的他,拳头早已紧紧拽起,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像随时都可能失去理智。 而角落里,四皇子慕严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他真的很好奇,夏浅薇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永乐县主别来无恙?” 从太后宫中离开,那如同重获新生的四皇子早已等候在花园中,他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 夏浅薇只是疏离的行了一礼,显然不想与他有太多的接触。 哪知道慕严并不死心,而是迈开大步缠了上来。 “永乐县主若要离宫,应该走另一个方向才是,为何要舍近求远?莫非是那儿,有着永乐县主不想见的人?” “……”夏浅薇眸光一闪,停下脚步迎上了慕严戏谑的眸光。 如今他已不可同日而语,在众人眼中,四皇子早已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获得了陛下的器重,而他在朝中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大有要赶超太子的势头。 所以眼下,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在夏浅薇的面前收敛自己,反正彼此心知肚明,何必继续伪装? “四殿下说笑了。” “让本殿猜猜,永乐县主在卫太子妃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慕严与魏家人皆对卫太子的态度十分疑惑,明明当初是他主动伸出援手,答应共同对付夏浅薇以此打击幽王,为何如今却避而不见? 直到方才看见夏浅薇的这一刻,慕严才恍然大悟。 前方的御花园里,云国太子正与太子妃同游鲤湖,若他判断得没错,夏浅薇不想见的人便是他们。 而为何现在才离开太后宫中的永乐县主会知道卫太子他们在那个方向? 除非,她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对方!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或许她一开始就设了个局,引得魏家对她下手,实际上是想要让魏家自取灭亡! 慕严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夏浅薇的探究,他发现一直以来,这少女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唯独对卫太子妃有着不一样的态度! 还记得当初卫太子妃一抵达辰国,就被夏浅薇所伤,当时她们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夏柔纯贸然在别国的国土上对一位县主出手,由此可见,是夏浅薇先动的手。 种种迹象在慕严的脑海中编织下一张巨大的网,渐渐揭开了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夏浅薇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心中想的却是这位辰国的四皇子看似荒唐,可实际上却还是个厉害的角色,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力挽狂澜。 没错,夏柔纯身边的那名宫女一直都是她的人,倒不是她本领通天,而是夏柔纯自己作孽太深。 那宫女的至亲死在了卫太子妃伪善的面具之下,她一直都在等着一个可以让这位世人口中的菩萨仙女身败名裂的机会! 有一次她打算在夏柔纯的饭菜中下毒之时,被夏浅薇出手阻止,自此两人便开始暗中来往。 早在三公主慕晴雪给夏柔纯送信以求合作的那一日,这宫女就通知了夏浅薇,而她则将计就计,让宫女多提点了几句,勾起夏柔纯动了利用魏家除掉她的心思。 所以,那封被送到定兴侯府的信并非出自卫玄麒之手,而是夏柔纯仿造他的字迹写的。 信中告诉魏家,慕晴雪已经怂恿太后带着夏浅薇一同离京前往寒山寺为太妃看诊,只要他们暗中设下埋伏,便可以让夏浅薇插翅难逃! 可实际上,那封信在交给这宫女的时候,她就已经先送到了夏浅薇的手中。 因此魏家收到的那封信,是夏浅薇改动过的,她以卫玄麒的名义主动揽下了掳走她的这个最麻烦困难的环节,让魏鸿杰只需派人在林子里守着,他想要的人质就会自己送上门去。 可实际上,送去的人却是自作自受的慕晴雪。 那座非常灵验,可以诅咒任何人的道观其实是夏浅薇凭空捏造的流言,她安排人在慕晴雪的面前演了场戏,这位恶毒的公主果真动了害人的心思。 她以为自己是去求符诅咒夏浅薇的,实际上,慕珑渊的人早已在途中等着她。 跟随太后前往寒山寺的侍卫中自然是有魏家的眼线,可要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慕晴雪塞进夏浅薇的马车,就得依靠阎幽军的本事了。 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本应该让魏家犯下诛九族的大罪,只可惜…… “那么四殿下呢?可是太后的身边也留了人?” 哪知道,夏浅薇忽然展开了一道笃定的笑容,慕严神色一怔,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 有仇就报 要知道太后此人何其谨慎小心,正因为她在辰皇的面前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探得太后的一举一动。 然而如太后这般不依靠背后的母族便能成为整个辰国最尊贵之人,她可是早已深谙宫中的阴谋诡计,想要在她身边安插耳目谈何容易? 万一暴露了,恐怕又是一场雷霆之灾,因此各方势力哪怕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阳光之下,这少女的眼中却如幽湖一般深邃,“那位丢了太后经文的宫女,四殿下难道不打算早些处置?” 这话的意思,若他不早些灭口以绝后患,夏浅薇一点儿也不介意替他出手。 要知道能在太后宫中做事之人,谁不是提着脑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怎么可能那般马虎? “……”此时此刻,慕严已然明白为何皇叔再三叮嘱他莫要再招惹永乐县主,她的心思实在太过敏锐,接触得越多,她便能得到越多的消息,恐坏他们大事! 慕严心思百转,很快收敛了神色笑道,“永乐县主何必搅得人心惶惶?太后这般器重于你,理应让她老人家颐养天年,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才对。” 既然他主动求和,夏浅薇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似乎也没有兴致与慕严唇枪舌战,哪知道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娇笑的声音传来,慕严心中一沉,糟了…… 他分明感觉到夏浅薇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看他的眼神也越发危险。 “那不是永乐县主和四殿下?这可真是巧了。” 本应该在前方御花园里游玩的夏柔纯,竟是亲昵的挽着卫玄麒领着一行人缓缓靠近,慕严顿时有些头疼,都怪他方才一时兴起,命人将云国太子和太子妃引了过来,想看看是否能有什么好戏上演。 如今他想熄火全身而退,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夏浅薇一眼就看穿了慕严心中所想,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深的笑意,看得他眼神一僵,只觉得这年纪轻轻的少女似乎正站在深渊之内凝望着他,琢磨着如何将他拉入绝望的深潭。 只见一身英蓝金边华服的卫玄麒就那样任由夏柔纯贴着,一手搂着她的纤腰,那宠溺的眼神遮掩不住,随后看向夏浅薇时神色似有些许迷离,如同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毫无波澜。 原本如星辰明月一般的面容清减了些许,眼角处带着淡淡的倦怠,好像除了夏柔纯便什么也勾不起他的兴致。 连同一旁的慕严恭敬的与他行礼致意,卫玄麒都仿佛没有听见,反而有些埋怨的低头望着夏柔纯,“本殿累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歇息?”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了几分暧昧,听得旁边的宫女们面红耳赤,她们当真明白了何为如胶似漆,云国太子与太子妃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双璧人,走到哪里都那般赏心悦目,令人倾羡不已。 夏柔纯那美丽的面容当即一红,娇嗔的小声丢了句,“殿下真是的,还有外人在呢,多失礼。” 她故作无奈,可得意的眼神已经飘向了夏浅薇,如同示威一般。 听着她这如黄鹂一样的声音,卫玄麒便觉得似有一股电流划过全身,让他再次不受控制的燃起了燥火,喉间越发干渴,目光已经不自觉的盯着夏柔纯那樱桃似的小嘴,好像只有好好的品尝一番才能抑制住他内心的欲-火。 “爱妃……”卫玄麒突然将夏柔纯揽入了怀中,这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沙哑,他的手已经不安分的在她腰间摸索。 夏柔纯知道药效又开始发作了,若不及时满足他,只怕一会儿他发起狂来当真不会在意什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想到这,她娇笑一声,冷冷的从夏浅薇身上收回了目光,就这样亲密无间的转身朝着他们行宫所在的方向而去。 望着卫玄麒那虚浮的脚步,夏浅薇的眼底泛起了旁人无法察觉的寒意。 夏柔纯是这般急于操控他,甚至不惜损伤卫玄麒的身子,当初连夏香都不敢用那么大的药量,生怕不一小心让辰皇中毒身亡,若非卫玄麒年轻又底子好,恐怕早已出现症状。 也多亏了夏柔纯的无情无义,才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要知道想让卫玄麒束手就擒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倘若他就这样疯了…… 夏浅薇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卫玄麒该有的恶果,如今却觉得若天意如此,她就无需再多此一举。 他摒弃了一切善良,诛杀良臣谋害忠将,踩着无数的尸骨坐上云国太子的位置,而今,让他渐渐沦为疯子,夏浅薇忽然无比期待,期待看他神志全无任人宰割的样子! “永乐县主难道不觉得奇怪?这卫太子从前,是这般热情之人?” 却不想,身旁的慕严忽然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就连他方才都忍不住多看了卫玄麒几眼,可夏浅薇却好像全无兴趣,不,应该说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好奇卫太子的异样,早有所料一般。 而且卫太子妃那耀武扬威的样子让慕严察觉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为何夏柔纯要将夏浅薇视若仇敌?仅仅因为之前的那些过节? 只怕不尽然吧…… 夏浅薇沉默不语,她越是这般,慕严却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猜测。 谁知,眼前的少女突然往旁边站了一步,莫名奇妙的开了口,“四殿下所言之事,臣女还需考虑几日。” 什么? 慕严眸光一闪,还未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身后便觉一阵煞气逼来。 “四殿下与永乐县主聊得如此投机,本将军或许来得不是时候。” “……” 慕严回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魏鸿杰竟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迎上对方怀疑的目光,他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真不愧是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有仇她当场就报了! 此时魏鸿杰的眼中早已一片狂风暴雨,不过转眼的功夫,这位皇表弟又跑来拈花惹草,他想招惹谁不好?偏偏是夏浅薇? 莫非,他是想出卖了魏府以博美人一笑?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骗她成瘾 是夜,幽王府。 “哦?那丫头说了一句话,就让魏鸿杰与慕严不欢而散?” 屋子里传来了慕珑渊戏谑的浅笑声,眼前的齐侍卫恭敬的回道,“若说之前四殿下还忌惮魏将军三分,而如今定兴侯府损失惨重,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只见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光,语气中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别有深意的开了口,“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道清雅绝美的身影,屋内的两名男子立刻安静了下来,慕珑渊迎上夏浅薇探究的目光笑道,“又带豆子来看它娘了?” 这丫头已经许久没有来他的幽王府,除了带他送的那匹宝马来母子相聚以外,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成未来的王府女主人,慕珑渊对此颇为不满,只觉得两人都要成婚了,她依旧那般见外。 不过无碍,她不喜欢来,那他就只好常去夏府坐坐,看夏家上下紧张的样子也颇为有趣。 “金国王今日已经与陛下辞行。” 夏浅薇一开口,慕珑渊便明白她想问的,倒是毫无隐瞒的回道,“我拒绝了合作,他们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碍眼。” 夏浅薇眸光一闪,慕珑渊的回答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在来的路上她想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答应了金王后,所以对方才赶着回国布署,只等着时机成熟便将金国王打入万丈深渊! 没想到…… 难道他不想见自己的生母?不想去追逐更辽阔的天空,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王? 这一刻,夏浅薇无法否认自己心中的确幸,在寒山寺的几日清净让她下定了决心,正如金王后所说,她是慕珑渊未来的绊脚石,倘若他有心君临天下,那么她必定毫不犹豫的全身而退。 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之人,重活一世,她不想再踏入宫闱半步。 既然道不同,那便各自安好。 此时齐侍卫已经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慕珑渊的眼神越发柔和,“怎么,连你也觉得本王该选那条路?” 他的语气让夏浅薇不敢相信,难道自己真的是他放弃的理由? “……慕珑渊,我真的不懂你。”堂堂幽王,怎么可能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宏图伟业? 他本应该是天生的王者,不黄袍加身,难道还想跟着她浪迹天涯过那男耕女织的日子不成? 看着夏浅薇矛盾无比的眸光,这少女竟是流露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慕珑渊顿时收起了玩心,本想继续逗弄她,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合情合理的狂妄。 “她自以为能够成为本王的左膀右臂,可在本王看来,这与傀儡无异。本王想要的东西,自然要亲手去夺,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王位又能有多少滋味?” 他突然伸出手去将错愕的夏浅薇拉到身前,“就如同当初你有千百个不愿意,本王不依旧将你困在了身边?所以丫头,别再想着逃了,就算上天入地,本王都一定要带上你!” “……” 她原本不受控制加快的心跳渐渐平复,所以他并不是为了她才弃了捷径,而是不屑旁人给予…… 果然是幽王的性子。 夏浅薇果断的收起了那份感动,冷冷的拍开慕珑渊抓着自己的手,“受伤了?国师的蛇毒可是会让人失控咬人?” 看着她瞬间换上了一副嫌弃的样子,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果真是个小没良心,这是担心他跟国师大打出手的时候被蛇所伤,然后再拖累于她? 差点忘了夏浅薇的嗅觉异常敏锐,所以她是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了? 只听一声口哨,窗外很快飞进来一头健硕的老鹰,乖巧的停在了慕珑渊的肩头,夏浅薇立刻注意到鹰爪上残留的血迹,顿时恍然大悟! “你真的……”当初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万物皆有天敌,没想到他竟然办到了! 看来这次是因为幽王训练的鹰,让国师的毒蛇大军吃了败仗,所以他们才这般轻易就放弃纠缠。 慕珑渊很是满意夏浅薇此刻的表情,难道她是今日才知道他无所不能的? “听说你兄长参加这次春闱,中了贡士,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他话锋一转,眼前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来。 提起夏故新,夏浅薇的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了几分怀念,多亏了夏老夫人的情面让夏故新越过乡试取得春闱资格,这被命运捉弄的男子不负众望渐渐走出了阴暗,迎来了光明,正所谓好事多磨,他的未来定是可期。 不过……慕珑渊怎会突然关注起她的兄长? 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夏浅薇的怀疑,随后从一旁的暗格里抽出了一本簿子递了过去。 “先前相府因你被抄家,朝中对柳相的势力进行了清洗,自然有不少空缺要填补,你的兄长运气着实不错。” 虽然之后还有殿试,但慕珑渊留意了夏故新的文章,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想必在不远的将来步入朝堂不是难事。 “这是户部的任命名单……莫非,你打算利用此人对付皇后?” 夏浅薇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慕珑渊的眼前当即一亮,还真是没什么事情瞒得过她。 有时候他真希望这个丫头能够笨一点儿,如此才能彰显自己的谋略,让她坚信没有选错夫君。 慕珑渊似乎有些不太甘心,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不仅如此,你再猜猜。猜对了,本王奖励你今晚留下来……” “……”夏浅薇的表情微微一僵,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簿子丢了回去。 临近婚期,这男子似乎比过去更加难缠了,她很不喜欢总是这样被牵着鼻子走。 “臣女愚钝,就不打搅王爷休息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在关上屋门的那一刹那,慕珑渊的眼中似有些许失望。 怎么,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可很快,这俊美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伸出手去捂住自己的胸口。 方才拉住夏浅薇的时候太过得意,不慎牵引了伤口,幸好这丫头对他留有防心,否则只怕一会儿就要被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只见慕珑渊低下头来解开衣带,露出那已然透出些许殷红的绷带,谁知这时,原本紧闭的屋门又突然打开,惊得他肩头的老鹰拍打翅膀飞了出去。 四目相对,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夏浅薇才沉声道,“你又骗我!”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 有情有义 夏浅薇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刚刚离开屋子,她猛然想起方才在马场看见慕珑渊的坐骑,那差点儿被她忽略的细节。 几名侍卫正艰难的处理着马蹄铁上的藻泥,当时她并未多想,而此刻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上那触目惊心的染血绷带,立刻明白了什么。 看来自己前往寒山寺的时候慕珑渊也并没有闲着,藻泥唯有海边地域才存在,而什么事情需要他跋山涉水前往海边地域? 方才他故意激恼自己,想必就是为了隐瞒伤势,所以……这伤必定与她有关! “你找到乙编钟了?” 夏浅薇被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惊得哭笑不得,前阵子他亲力亲为去寻找自己提出的聘礼,以为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如今她才明白这名男子是何其执着与认真。 慕珑渊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若非知道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在本王身边安插耳目,否则都要以为你是否一直都在暗中监视自己未来的夫君了。” “……”此时夏浅薇也顾不得羞恼,她缓缓上前伸出手去,慕珑渊便那般自然的任由她触碰自己的伤口。 她的小脸故作镇定,可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极力掩饰的担忧。 清新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让慕珑渊心神不由得一荡,这么好的机会岂能白白浪费。 他突然伸出手去将夏浅薇扯进了怀中紧紧拥着,这少女小心翼翼的想要挣脱,“你的伤……” “本王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回来了,又岂能让你逃掉?” 他从来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既然已经认定她是自己的女人,就没有必要那般隐忍这一份想要触碰她的冲动。 若非夏浅薇如同刺猬一样,自己每靠近一步,她就逃得更远,否则他早就已经先锁住她的人,再困住她的心。 有多少次他感受到夏浅薇的若即若离,都恨不得立刻将她占为己有,可慕珑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妇人之仁。 所谓的心甘情愿好像很难,但他一直都努力的劝服自己,夏浅薇值得他忍耐和等待。 他能够感受得到,这少女的心中似乎对所有人都筑起了一道高墙,想要毁掉这一道隔阂需要很长的时间。 可他又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心意相通,想要成为她的唯一。 这可真比打仗难得多,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可面对夏浅薇,他却要赌上自己所有的良心。 这世间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人,自从遇上她,心悦于她,就让自己不自觉的想要成为更好的人,想要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乙编钟不过就是个传说而已,你我心知肚明。”夏浅薇想要推开这名无赖的男子,可对方却纹丝未动。 她终于亲口承认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是为了拖延婚期。 可夏浅薇知道慕珑渊这样一个精明的男子怎会猜不出来,她希望他能够给自己时间。 只听一声浅笑,“歹毒的丫头,你想耗死本王。” 慕珑渊语气里毫不掩饰的不满,而他也觉得自己着实是自讨苦吃,为何看上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丫头。 眼见着他身上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夏浅薇不由得沉了声音,“……若你想失血而亡,也不用等我耗着。” 听着这声音不对,慕珑渊立刻明白怀中的少女是真的气恼了,他当即放开了夏浅薇,便见她的脸色异常凝重,小手已然揭开了他身上的绷带,露出了那贯穿胸膛的长长血痕。 这一剑几乎是对着他的心脏去的,不用想便知道当时的场景有多么凶险。 她忍住不去细想,而是取出自己袖中的金疮药为他处理着崩开的伤口,然而从形态以及深浅来看,这种武器应该是水下作战时所用的鬼枪。 怎么?莫非他还打算亲自下水去捞那乙编钟? “嘶……丫头,你跟本王有仇?”慕珑渊不由得皱了眉头,他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可眼前的少女却是不打算理会他,直到细细的将伤口包扎妥当,她一抬眼,便迎上了慕珑渊深邃的眸光。 “不论是不是传说,本王第一次愿意豁出性命去做一件可笑之事,这很有意义。” 他居然一眼就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不论那乙编钟存不存在,对于慕珑渊来说,或许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一名女子上刀山下火海。 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直到做了种种疯狂之事后,他才越发肯定自己的心意。 四目相对,夏浅薇只觉得他的眼神越发炙热,这一刻似乎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自己的脸颊也不自觉的跟着微热起来。 “王爷,小孙来请罪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齐侍卫的声音,哪知道慕珑渊却不耐烦的丢了句,“让他滚!” 没眼色的东西,不知道眼下他需要的不是赔罪,而是和自己中意的女子好好相处? 可片刻之后,夏浅薇终于寻机全身而退。 这少女低垂着头跨出屋门,长发遮住了她微红的面庞,眼角的余光便见一名面色焦虑的阎幽兵正跪在那儿,她微微颔首示意,那人如临大赦般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进了屋子。 “永乐县主有所不知,王爷此番本不应该负伤。” 他们数名熟识水性的阎幽兵跟着王爷一同下的水,谁知竟早有埋伏在那儿等着。 其中一人以身为盾挡在王爷面前,却是被他一把拨开,那藏在水底的鬼枪便刺破了王爷的胸膛。 要想伤到幽王谈何容易,可外人却不知幽王是如何跟阎幽军一同出生入死。 只见齐侍卫望着此刻屋内正跪在慕珑渊面前的男子,“他的妻子即将临盆,王爷定是不愿让孩子一出生便没了父亲。” 虽然嘴上说着最狠的话,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为旁人考虑。 “……”夏浅薇神色一凝,或许对于慕珑渊来说,阎幽军不仅仅是他的武器,每一个人都是他以命相交的兄弟。 这名男子真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 引狼入室 次日。 夏府的膳房里传来一股浓郁的药味,夏浅薇将亲手熬好的药汁倒入了陶盅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夜离开王府时齐侍卫的话。 “王爷公务忙碌,连大夫为他熬的药都无暇顾及,所以伤势恢复得慢了些,若永乐县主愿意为王爷送药,属下以为他定不会辜负县主的一片心意。” 她不由得出了神,身为医者自是不能见死不救,可这一次的心情却与以往大不一样。 “县主这是在为王爷熬药?”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夏浅薇回过神,便发现不知何时苏姨娘竟站在她的身边,脸上一派了然的笑意。 夏浅薇眸光一闪,便听苏姨娘亲切的笑了声,“先前妾身还一直担心县主是为人所迫,看来……这位幽王殿下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般难以相处。” 身为夏家的姨娘,苏姨娘自认为没有资格对夏浅薇的将来指手画脚,当听说她被赐婚给了幽王,苏姨娘已经辗转难眠多时,而这一刻总算是放下心来。 从前的夏浅薇总给她一种过于冷静的印象,与年龄全然不符的理智未必都是好事。 可眼前的少女方才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眉目之间带着的担忧,俨然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 她对幽王是有情的,而以苏姨娘对夏浅薇的了解,能让这孩子喜欢上,那幽王必定也不是如传闻中那般冷酷残暴。 “让苏姨担心了。”夏浅薇歉意的回了一句,苏姨娘内疚的摇了摇头,“妾身能为县主做的事情实在不多,正好今日做了些县主喜欢的糕点,不妨带去王府……” 就在这时,膳房之外传来了一阵惊呼。 “小心点!这可是上等的食材,若摔坏了有你们好看的!” 只见一辆运送着果蔬的担车从门外的小路上经过,为首的小厮险险的扶住了差点儿颠簸落下的果篮,瞪着眼睛对车夫骂骂咧咧。 而前方正在盘点物资的八小姐夏晴无奈的劝了句,“刘七,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莫要在府里喧哗。” 夏浅薇看着如今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的夏晴,她的脸上不再有从前那种心思深沉的阴郁,而是变得越发踏实勤快。 府中事务繁多,苏姨娘一人实在有些勉强,于是夏浅薇便向老夫人提议给夏晴一个机会。 这位八小姐倒也争气,也是诚心悔过,这段时日在她的帮助下,和苏姨娘一起将后宅中的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是是是,八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那刘七谄媚的笑着,夏浅薇远远的便看见他脚上那双崭新的缎鞋。 见她眼神有异,旁边的苏姨娘便解释道,“这刘七是管家的远房亲戚,已经来京中半年有余,平日里负责为将军府送些新鲜的果蔬。” 而因为最近幽王来得勤,夏老夫人生怕怠慢了他,于是便命人每隔一段时日就送些稀有昂贵的好菜。 所以每每慕珑渊去夏浅薇的院中赖着,总有花样不同的点心小菜伺候着。 “这刘七看起来倒是个勤快人。”夏浅薇好似不经意的提了句,哪知道苏姨娘却四下张望了片刻,回道。 “县主有所不知,这刘七看起来会来事,可嗜赌成性,若非有老管家介绍的这份差事,只怕老早就妻离子散了。”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她不过是见那刘七袖中的右手不自觉的轻颤发抖,这是常年劳作之人才会有的毛病,听苏姨娘这么说,莫非是骰子摇多了? 而且那双缎鞋可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买得起的…… 夏浅薇不由得多留了心眼,当她缓缓靠近,这张绝美的面容便让那几名车夫和刘七同时愣了神。 “管好你们的眼睛!这可是永乐县主!”夏晴忍不住呵斥一声,只见刘七浑身一震立刻跪下身来,面上那异常的慌张和心虚没有逃过夏浅薇的观察。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刘七的手掌上,随后轻轻一笑,“扳指不错。” “……祖传的扳指,这等俗物怎能入得了县主的眼,真是见笑了。”他下意识地一捂,苏姨娘忍不住问了句,“之前不是当了?这么快又赎回来了?” 她记得这刘七不久前被债主追得紧,说是把祖传的扳指当了才还上赌债,莫非最近接了什么活儿赚了不少银子? “是是是,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小的还得赶下一趟,就先告退了。” 看着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夏浅薇立刻留了个心眼,然而侍卫将刘七能够出入的货房搜了个遍,却没有找出什么可疑之物。 先前夏宜海军中的事情让夏浅薇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这次,定兴侯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难道魏鸿杰真能如此隐忍? “县主,可是要将他抓住严刑拷问?”前来迎接夏浅薇去王府的齐侍卫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可眼前的少女却明眸一转,已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 夜深人静时,苏姨娘带着几名家丁匆匆而来。 “县主,人抓到了!” 顷刻间,火把照亮了这原本清幽的院子,只见一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鼻青脸肿的滚到了地上。 齐侍卫的手中拎着一个湿淋淋的包袱,夏浅薇打开一看,竟是一袋军银! “永乐县主料事如神,此人将这东西藏在了府中废弃多年的老井里,人赃并获!” 原来,夏浅薇没有立刻将刘七拿下,而是命齐侍卫一路尾随这赌徒,果不其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晌午之后他又去了京中的赌坊,将身上的一百两赌资输了个精光。 夏浅薇设了个局,让他当场借下一千两,本想回本的刘七输红了眼理智全无,在赌坊的威逼利诱之下动了歪心思。 “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是,是魏大将军要小的这么做的。” 取下口中堵住的布条,这贪生怕死的刘七立刻连连求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赌徒能有什么道义可言? 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场众人不由得纷纷变了脸色……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 反间计谋 原来,这刘七先前被债主追杀上门,却不想魏将军竟出面救下了他,并帮他还了赌债甚至还给了一大笔银子,要他将这一袋军银藏到夏府。 而刘七又是负责为夏府和陈将军府运送果蔬的事宜,魏鸿杰要他频繁出入两家,待时机成熟,这军银被人从夏府里搜出来,便可诬陷那刚刚被提拔上来的陈将军通过这种欲盖弥彰的方式贿赂夏宜海,更私吞军饷,那便是死罪一条! “没想到这魏鸿杰竟是如此阴险卑鄙之徒!”齐侍卫鄙夷的冷哼一声,恐怕魏鸿杰自知他一手打下的大好局面已经面临土崩瓦解,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主动出击。 原本陛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兵权给了魏家,为了能与他们相制衡,陛下就连续提拔了几位镇国将军的心腹部下,这位陈将军便是其中最为出众的一人! 近朱者赤,这位陈将军在军中与夏宜海颇为投缘,所以便成了魏鸿杰的眼中钉肉中刺,决定第一个拿他开刀! “小的该死!都是小的鬼迷了心窍,这次又输了千两,便打起了这军银的主意……” 这就是为何这赌徒会夜探夏府,就是为了将他原本藏好的军银偷走用以还债,一切都在夏浅薇的意料之中,而众人顿时觉得魏鸿杰真是挑错了人,竟让贪婪的刘七坏了他的大事! 地上狼狈的男子一五一十悉数招认,他不断的磕头求饶,“若县主愿意饶小的一命,小的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只见夏浅薇缓缓来到他的面前,别有深意的问了句,“当真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 夜幕深沉,夏府的后院再次归于平静,仿佛方才的闹剧全然不曾发生过。 只见一名伤痕累累的男子低调无比的从后门离开,他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儿,却是往某片林子而去。 林中深处,竟有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儿。 月色落在刘七紧张的面容上,一见前方的男子回过身来,他立刻露出了一副谄媚无比的模样。 “小的见过将军,都办妥了!” 此时的刘七哪还有在夏府时忏悔认罪的模样,他的眼中泛着奸诈的精光,“永乐县主已经完全信任小的,她命小的将这军银藏到定兴侯府,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魏鸿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过去是真的小看了夏浅薇,所以这次又岂会如此草率? 他是故意让刘七在夏浅薇的面前露出马脚,引得她怀疑,随后让刘七将计就计折回夏府偷盗军银,就是为了给夏浅薇一个机会。 魏鸿杰掂了掂刘七递过来的包袱,如今夏浅薇必定已经放下了防备,认为夏府安全了,殊不知,他早就让刘七将另一包军银藏到了隐秘之处。 “贱人,还想栽赃我定兴侯府?!”魏鸿杰的眼底一片杀意,待他在殿前指认夏宜海受贿,命人搜查夏府时,只怕夏浅薇万万不会想到他竟还杀了个回马枪。 两家人在圣上面前对峙,谁的府中搜出军银,谁便是死罪一条! 魏鸿杰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可真是有意思呢,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夏浅薇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段时日,你尽管听从她的安排,若那个贱人还有什么吩咐,立刻就来禀报本将军!” 一个银袋从天而降,落到了这刘七的手里,对方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叩谢。 在他看来,区区一名小丫头如何能与军功在身的魏大将军相抗衡?自然是要替魏大将军办事才有前途可言! …… 而另一头,波光粼粼的京江面上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 “来,相爷,喝酒,喝酒!” 只见一艘花船的雅间里,一名衣着朴实面容严谨方正,两鬓斑白的男子正被另一名留着小羊胡子的男子拉扯着,四周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味。 自柳相革职之后,丞相一位空余了许久,近日太子向辰皇推荐了人选,正是眼前的徐大人。 这位徐大人早年在朝中便身居要职,正因为他为人刚正不阿,在很多人看来几近迂腐的性子,使得树敌良多,更是被当时的柳相所不待见。 所以柳相便设计迫害,致使他被降职流放至偏远落魄的县城,贬为芝麻小官。 可谁曾想到,这样的芝麻小官竟将当地困苦的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几年的功夫,便使其成了边境最繁华之地。 连辰皇也被其卓越的治理才能所震撼,再加上这位徐大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依旧保持着从前的清廉雅正,才让辰皇破格将他调回了京都,暂任丞相一职。 只见徐大人紧皱着眉头,眼前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姬在他看来分外厌恶,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京中的风气依旧如此奢靡。 “相爷别这么拘谨,都是一家人,若非有太子殿下提携,你我都还在那不毛之地受苦呢,哪有这样的美酒喝,美人赏呢?” “方大人请自重!” 身边的这位正是同样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方大人面对徐相的冷言冷语,却是耐着性子。 为官多年,他早就知道人心贪婪,绝没可能毫无所求,只能说藏得深而已! 而一向闭门谢客的徐相今日突然应了他的邀约,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名妩媚婀娜的舞姬缓缓上前,俯身为徐相倒了杯酒,身前一片春光乍泄,让徐相顿时怒火中烧,作势就要站起身来。 哪知道,暗处竟有一颗石子准确无误的打中了他的膝盖,让徐相浑身一震竟是朝着那舞姬扑了过去。 “哎呀……”只听一声娇呼,舞姬顺势拦住了他的腰肢,看得一旁的方大人心花怒放。 人前正儿八经的徐相居然如此主动,所以说平日里他的古板都是装出来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只听徐相愤愤的训斥着,挣扎着直起身一副欲夺门而去的架势,却是被方大人及时拉住。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退下去,一会儿再来伺候!” 方大人瞪了那舞姬一眼,很快雅间内归于的平静,而徐相却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得方大人心中鄙夷无比。 明明就是个色中饿鬼,却还要端着清高的架子。 虽是这么想,眼见着闲杂人等尽数退下,他这才从桌下拿出了早已备好的黄金推到徐相面前。 “相爷近日公务繁忙,怕是忘了审核来年军饷用度之事了……” 军饷?! 这一刻,徐相仿佛明白了什么。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 风起云涌 每年开春,都要由兵部上报军饷用度,由户部与丞相一同审核批准,国库再下发银两。 徐相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衫正襟危坐,原来这次户部尚书相邀,是为了他迟迟不审批来年军饷额度之事,毕竟兵部送来的批文已经在他的书桌上躺了半月有余,有些人是该着急了。 “难道方大人不觉得奇怪,以往每年军饷约莫在二十万两,可今年却报了六十万,据本相所知此次募招的新兵不多,何须要这么多的军饷?” 这也是徐相不予批准的缘由,并且他还命人暗中调查,只觉得兵部给的这个数额实在令人怀疑。 方大人眸光一闪,很快隐去了神色中的尴尬笑道,“今年局势大不一样,且看金国王处处挑衅,陛下当然要多加防范,用更多的库银投入军备物资,有何奇怪?” 徐相沉吟了片刻,却是细细的分析着。 “此话有理,但凡事讲究个循循渐进,今年雨水较以往匮乏,不少地域已渐渐出现旱情,百姓恐收成不佳,这个时候要加大军备投入,理应量力而行,否则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怕要面对一个内忧外患!” 听及此处,方大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忍不住冷笑了声。 “相爷这是打算教陛下治国?”他终于理解为何当初文武百官都对这位徐大人嗤之以鼻,管得也太宽了些,实在自不量力!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老顽固居然敢对陛下的决定指手画脚! 然而徐相却收敛了神色,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在其位谋其政,既然陛下信任下官,下官自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方大人却是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劝着,“相爷这顶乌纱帽可是陛下给的,而不是百姓给的,况且国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满足军队所需,每迟一日,我驻守边境的战士便要受苦一日,如何能保家卫国?” 却不想徐相陷入了一阵沉思,随后狐疑的问了句。 “这些莫非是兵部尚书说的?据本相所知,就连远在边境的将士都能三日食肉,寒袄加身,若方大人不信,倒是可以和本相一起……” 此时方大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心想着快点儿解决此事,否则让朝中同僚知道他跟徐相这个好管闲事之徒交好,只怕连他也一同被记恨上了! “相爷果真是百姓福音,听闻老夫人身子一向虚弱,这里有两根百年人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他将那人参和黄金再次推到徐相的面前,随后轻声补了句,“这人参,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皇后?” 徐相的眼底浮上些许幽光,方大人心想着,只要这老顽固有点儿脑子,就知道此事是他碰不得的。 能从那贫瘠之地被调回京都,太子可谓是徐相的大恩人,难道他打算恩将仇报? “所以此事,皇后娘娘也是知情的?” 徐相难以置信的问了句,方大人笑得更深了,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 只听砰的一声,徐相竟一掌拍在桌面上,“徐某离京多年,本以为如今朝中已不似从前那般乌烟瘴气,没想到一国之后尚且如此,国之衰矣,祸之源起!” “你……”方大人不由得一愣,顿时变了脸色,“大胆!好一个徐天恩,你竟敢以下犯上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丞相能当多久!” 在他看来,徐相和柳相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新上任的相爷如今根基不稳,又敢做那等自掘坟墓之事,根本不需要他有所忌惮,只要上报皇后娘娘,很快就能堵住这家伙的嘴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谁知下一秒,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被撞开,数名锦衣卫一拥而入,冰冷的长剑瞬间架在了方大人的脖颈上。 为首的冷峻男子嘴角挂着毫无温度的笑意,随后恭敬的朝着徐相行了一礼,“委屈相爷了。” 原来方才在暗处打出那颗石子,让徐相出糗的人正是冷玉寒。 若非如此,只怕方大人也不会这么快便暴露他的意图,毕竟人前的徐相可是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倘若真的毫无破绽,这次前来试探的方大人只会选择全身而退。 “这,这是……”此时方大人已经手足无措,他慌张的看向那表情凝重的徐相,难道自己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入了锦衣卫的耳? 陷阱!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误会,都是误会……冷大人,下官不是过与相爷联络一下同僚情谊,绝非……” “有什么话,到了锦衣卫里头再说!” 冷玉寒无情的丢了一句,很快方大人就被打昏带了出去。 徐相只觉得自己身上还沾着方才那名舞姬的脂粉味,面色皆是不满。 “烦请冷大人转告幽王,欠他的人情,下官已经还了!” 没有人知道徐相曾经欠下幽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本不想接受方大人的邀约,奈何慕珑渊示意,他才勉为其难赴约。 却不想竟让他再次看见了京都之中如此黑暗的一面,若非当初太子殿下亲自到他管辖的县城里请他回来,徐相宁可留在那一方朴实的天地…… 但又或者是他心中不甘,不愿辰国步步走向腐朽,太子殿下与辰皇不同,他愿意相信这位年轻的储君能够给百姓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徐相一直都对慕珑渊的行事作风十分不喜,所以他内心深处,已经站到了太子的队列之中。 冷玉寒点了点头,徐相犹豫了片刻才问道,“王爷这是打算弹劾皇后?” 方大人一言,让他觉得事有蹊跷,该不会幽王是打算利用自己污蔑皇后与太子? “此事与皇后无关,却也有关。” 冷玉寒直言不讳,他敬重徐相为人,所以不愿对方有所困扰。 一阵沉默之后,徐相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自己回京之后将要面对一片腥风血雨,倘若皇后真的有罪,那么对太子便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 真假刺客 微热的阳光洒在这片挥汗如雨的沙地上,眼前刚入营的新兵正整齐划一的扎着马步,另一边则操练着体拳。 “夏将军真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得力部下,不过几日的功夫,便让这些新兵颇有模样。” 魏鸿杰由众人簇拥着缓缓而来,他笑着看向此时负手而立在一旁监督的夏宜海,面上似乎满是欣赏。 “魏将军过奖,这些都是末将的分内之事。” 夏宜海却是对魏鸿杰突然而来的夸赞不为所动,心中只觉得奇怪,以往他来巡视军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更不会与自己多说一句话。 魏鸿杰好似没有听出夏宜海语气中的疏离,然而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好一个夏宜海,定兴侯府因为他的女儿损失了如此之多,他竟还有胆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一定很得意吧?得意自己动不了他一根头发,指不定在心里如何嘲弄定兴侯府! 想到这,魏鸿杰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起,关节处发出一阵可怖的摩擦声。 “将军?” 身边的士兵疑惑的看着夏宜海,士兵们正等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只见魏鸿杰一行人正朝着粮草的方向而去,他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压下了心中的那一份异样,重新投入训练之中。 军营旁的树林里,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隐藏在茂密的树梢上。 魏鸿杰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看守粮仓的士兵,下一秒头顶上传来一道狠戾的声音。 “魏鸿杰,拿命来——” 这声音惊飞了林中的大片鸟儿,树叶洋洋洒洒落了下来,伴随着那手握长剑从天而降的两人。 “有刺客,保护将军!” “留活口!” 一时间四周乱成了一团,那两人很快跟周遭的士兵纠缠在一起。 谁知,一支长箭凌厉的破空而来,擦过魏鸿杰的脸颊射向了其中一名刺客的胸口,对方当场暴毙身亡! 这一瞬间,没有人注意到另一名刺客震惊的与魏鸿杰对视了一眼,他方才明明下令要留活口,怎会有人违抗命令用了杀招? 直到一声冷笑传来,“擅闯军营者,死!” 不远处,幽王慕珑渊手持着弓箭,如挺拔的青松般立在数名阎幽军之前,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阎幽军齐齐朝着那名正在搏击的刺客而去。 魏鸿杰暗道不妙,他明明已经打听清楚了,幽王今日一早就离了京,为何这一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他出手,那刺客还有活路? 想到这,魏鸿杰突然冲出了众人的保护圈,跃身落到了那名刺客面前,在众人看来魏将军是打算亲自动手,为避免误伤,所有人已然收起武器退到一旁。 很快,那刺客便被魏鸿杰钳制住了双臂,无法动弹跪了下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 刺客正要回答,谁知旁边又响起了一道声音,“他们还有同党!” 只见两名阎幽军押着那同样身穿黑衣的陌生男子而来,对方毫无招架之力,一抬眼竟冲着魏鸿杰求道,“将军救我!” 什么?! “你是何人,本将军不认识你!” “不是将军要属下假扮刺客,陷害夏将军的吗?都是属下无能,本该以死谢罪,但求将军饶过属下妻女……” 众人俨然被这刺客的说辞惊得脸色大变,魏鸿杰却恼羞成怒,“混账东西!居然敢污蔑本将军!” 他作势就拔出长剑朝着这刺客劈去,哪知道却被旁边的慕珑渊及时拦下。 迎上这张俊美面容那深沉的笑意,魏鸿杰心中一沉,已然明白了什么。 “魏将军肯定有很多想知道的,不妨随本王一起到圣前,好好审问一番!” …… 当魏鸿杰站在大殿前,耳边响起文武百官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许久之后才明白自己上了慕珑渊的当! 一切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想出对策,就被幽王拉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四周还有阎幽军层层看守,那架势仿佛他才是闯入军营的刺客! “你是谁?我们楼中可没有你这样的人!”被魏鸿杰活捉的那个刺客先发制人,恶狠狠的盯着慕珑渊那边的陌生男子。 对方同样是五花大绑,却十分镇静的笑道,“峰哥,你不能为了活命,连同伴都出卖吧?明明就是魏将军派我们来演的一场戏……” 峰哥? 魏鸿杰眼中一闪,越发肯定慕珑渊早已事先打听好了一切,否则怎会知道此人的名字? “笑话!我们不是一直都受夏将军照拂,听从他的指挥,什么时候变成魏将军的命令了?” “峰哥怎么一副如此维护魏将军的模样?你可是来刺杀他的,反而替目标说话?” “你……” 文武百官听得一头雾水,这两名刺客怎么还掐起来了? 一个坦白说是夏宜海指使他们来刺杀魏鸿杰,还将掳走三公主毁她清白,替永乐县主出气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招了,可另一个却说这是魏鸿杰自导自演的戏码! 辰皇听得同样头疼,他轻轻一瞥旁边那面色深沉的徐相,“徐爱卿,你以为如何?” 经过花船上的一事,徐相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莫非幽王打算利用此事,牵扯出军饷之谜? 如此说来,魏将军便有脱不开的干系! “臣不敢妄言。” 地上的刺客顿时有些着急,他本就是个粗人,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可对面那冒牌货却如此能言善辩,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坏了将军大事! 想到这,他当即跪着往前挪了几步,“草民有罪!这一切都是夏将军的命令……” “真是笑话,方才你还说受了夏将军不少照拂,如今是打算恩将仇报了?如此过河拆桥之人,陛下能信了你的话?”另一名刺客笑道,又是驳得对方脸色煞白忘了言语。 一直隐忍的魏鸿杰忍不住望向对面势在必得的慕珑渊,“幽王殿下若是想为自己未来的岳父遮掩罪名,本将军也就认了!但陛下圣明,岂容你如此无法无天?” 他是要提醒文武百官,幽王为了维护夏宜海,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只见这俊美尊贵的男子面不改色,他薄唇微微一勾,“魏将军难道不好奇,今晨本王离京去了何处?” 魏鸿杰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他知道自己派人跟踪他?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八章 错综复杂 偌大的朝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来,只见数名阎幽军带着满身煞气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他们的手中竟是捧着一堆铠甲军服。 “先前出现在京中掳走民女为非作歹的匪类并没有离开,而是京外挑了个隐秘处安营扎寨,本王今晨收到消息前去剿匪,从他们的营地里搜出了这些东西。” 兵刀,铠甲,盾牌…… 文武百官们看着这些异常有标志性的装备,不由得细思极恐,怎么,难道这些匪类还想冒充士兵? 亦或者说,他们正在瞒着朝廷募集军队,而且还选择了京都之外驻扎……意欲何为,这不得不引人深思! 魏鸿杰微眯了眯眼,“幽王殿下既然剿获了匪军,就该审出个一二,不妨把他们带上大殿认罪,看看究竟是谁欺君罔上!” 这些亡命之徒可都是魏鸿飞一手栽培的,若没有他们魏家庇护,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所以魏鸿杰对他们的嘴巴十分有信心,但凡落入官府手中只会统一口径,一律咬死夏宜海! 谁知慕珑渊却是从袖中抽出了一把还带着血的蛇形匕首,好似欣赏着什么有趣的小物件般把玩着,“这些不入流的匪类,稍稍用刑便奄奄一息,实在让本王扫兴。” “……”魏鸿杰脸色一僵,真是好卑鄙的手段,所以眼下就只剩下这对质的两人了? “既要募集军队便需大量的银两,你们的财物从何而来?” 感受到危险的大臣们纷纷发了话,而徐相分明感觉到慕珑渊投来了示意的目光。 他深吸了口气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虽然看不惯慕珑渊的咄咄逼人,但他原本就打算在查明真相后再禀明陛下,如今……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上报。” 很快,便有人将那份上报军饷的批文呈给了辰皇。 众人只见辰皇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抬起阴郁的眼看向兵部尚书姜大人,“今年你们兵部上报的军饷用度为多少?” 兵部尚书姜大人一愣,似乎不明白火为何会烧到自己身上,“回陛下的话,今年军饷用度预计二十万两黄金,丞相大人尚未批准。” “呵?二十万?”只听啪的一声,辰皇冷着脸将那份批文丢到了姜大人脚边,对方浑身一颤,战战兢兢的捡起来一看,却是变了脸色。 “这,微臣报的确实是二十万,怎会变成六十……” 徐相疑惑的皱了眉头,他本以为这兵部尚书也参与其中,莫非并不知情? 又或者是死到临头不肯承认罢了…… 这时,锦衣卫带着身穿囚服的户部尚书方大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方大人不是告假了吗?怎么会落在锦衣卫的手里…… 原本波澜不惊的太子慕元脸色似有些许诧异,很快他便发现方大人心虚无比的看了他一眼,顿觉此事并不简单。 此时冷玉寒已经将长剑架在了方大人的脖颈上,对方吓得紧闭上双目磕头道,“微臣有罪!姜大人是奉魏将军之令多报了四十万军饷,他们以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相挟,臣不敢不从!” “胡言乱语!本将军何时挟持了你一家老小?” 魏鸿杰忍不住暴喝出声,谁都知道这兵部尚书与魏家颇有关联,可他确实没有让姜大人去做如此愚蠢之事。 谎报军饷用度,事关重大,若想瞒天过海,除非他早已拉拢了兵部户部,以及最终审批的丞相,否则实在容易暴露罪行! 方大人瑟瑟发抖,一副十分惧怕他的模样,一向软弱的辰皇在这一刻竟冷下脸来,龙颜大怒,“方爱卿,你可知道污蔑一品将军是何罪名?” 方大人分明感觉到一抹残忍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不用想便知此刻幽王正在背后看着他。 “罪臣句句属实!因为丞相迟迟不肯批准,魏将军催得紧,所以罪臣还擅自拨了一笔军银,想必还在定兴侯府之中……” 他将魏鸿杰如何利用职权之便敛财,在朝中用各种手段排除异己,更吩咐他拉拢徐相,将花船上发生的一切都说成是魏鸿杰的命令。 “倘若那一日锦衣卫没有赶来,魏将军早已让相爷曝尸京江,再将现场伪装成政敌刺杀……” 徐相越听越心惊,就因为自己拒绝魏鸿杰的行贿拉拢,所以他便动了杀心? 此时满朝文武面面相窥,这滔天罪行,让原本打算站出来为魏鸿杰鸣冤的大臣们瞬间打了退堂鼓。 慕元静静的听着这一切,他十分肯定方大人是皇后的人,只是为何却要帮着慕珑渊对付魏鸿杰? 这太冒险了,就算他招了供,也难保乌纱…… 除非还有比官职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性命! 慕元千思百转,终于得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以魏鸿杰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蠢事?想必兵部尚书真的毫不知情,那份批文被人改动了,而当方大人看见批文上的六十万两黄金军饷,便本能的觉得这是母后的意思…… 定是有人事先跟他透露过什么,如今四皇弟风头正盛,夺储之战迫在眉睫,方大人有些小聪明,怕是以为母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开始筹集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在锦衣卫那儿,若供出母后,方大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才配合慕珑渊将计就计,将一切推给魏鸿杰。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若是成功了,除掉魏家这个心腹大患何尝不是好事。 若是失败了,魏家定会记恨上皇后,以为皇后已经跟幽王达成共识,打算联起手先铲除定兴侯府! 至于锦衣卫…… 慕元深深的看向冷玉寒,为何他这次动手没有事先知会自己? 莫非是父皇的意思? 毕竟父皇早就已经后悔将兵权交给魏鸿杰,巴不得有一个机会将狼子野心的魏家斩草除根! 锦衣卫到底是效忠于皇的…… 只是,冷玉寒究竟在这出戏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魏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臣等冤枉!” 高位上的辰皇雷霆震怒,一直隐忍着的定兴侯立刻惶恐的跪了下来,若非魏鸿杰给了他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他早就安奈不住情绪。 恐怕满朝文武都认为魏家在劫难逃,但这个时候力挽狂澜的话,才能给那些异想天开的小人重重一击! 魏鸿杰挺直着腰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魏家男儿忠肝义胆,为了陛下抛头颅洒热血,从未有过半分忤逆之心!今却惨遭诬陷,户部尚书受谁指使,末将心知肚明,但凡事讲究个证据!” 他转而看向那慕珑渊,幽王以为胜券在握了?他很快就会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 顺手牵羊 慕珑渊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魏鸿杰的故作坦荡,养那么一大帮乌合之众也需要不少的银两,而那些铠甲武器,也都是真的! 先前魏鸿飞仗着定兴侯和魏鸿杰的照拂,他手下的亡命之徒在辰国各地劫杀百姓,抢夺富民,日子一久,魏家的口袋也是富得流油。 他们干了不少肮脏勾当,在受害百姓报官之后,他们又冒充军官前往剿匪,自导自演了一场贼捉贼的戏码,趁此机会又讹了百姓一笔,手段也算高明。 而他们冒充军官之事不是没有被揭露过,可当地县官生怕传扬开后影响了自己的乌纱帽,反正百姓的冤也平了,匪也剿了,便凭着一己之私将事情压了下去,还上报朝廷说他们剿匪有功,也得了不少好处。 辰国的逐渐腐朽,并非一两只害虫造成的。 所以,魏鸿飞这些手下便屡试不爽,越发无法无天! “莫非魏将军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慕珑渊配合着给了魏鸿杰一个机会,那轻蔑的态度仿佛对方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定兴侯暗恨幽王卑鄙,竟然挑了四殿下不在的时候燃起战火,要知道如今慕严在辰皇面前的一言一行逐渐举足轻重,若他在,靠着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也有得一争高下! “方大人不是说他偷偷挪了一笔军银出来?既然我们侯府和夏家都有嫌疑,不妨让陛下命人彻底搜查一番,谁的府上搜出了军银,谁就是幕后黑手!” 文武百官听着有理,很快,大批官兵以及锦衣卫便一同朝着定兴侯府与夏府的方向赶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夏府后院中一片混乱,女眷们手足无措的围在夏老夫人和夏浅薇的周遭,她们惊恐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官兵如雷霆一般翻找搜查着每一个角落。 直到一抹冷峻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冷玉寒远远的便看见人群中波澜不惊的夏浅薇,许久不见,两人四目相对,竟只是默契的颔首示意,便没有过多的交集。 然而冷玉寒的掌心还是不自觉的出了汗,原本心中的不甘随着时间的流逝竟淡去了不少,一开始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夏浅薇,而他也越发清楚的看见了自己骨子里的怯弱。 他不愿再一次听见她的拒绝,不愿再看见她疏离冷淡的样子,待一次次的冲动过后,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够平静的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有些人,有缘无分,或者说的便是他和夏浅薇吧。 既然他已经选择了重振镇国府,选择了与慕珑渊做交易,再如此纠缠,岂是大丈夫所为? 仔细想来,他也觉得不久前的自己真是疯了魔,明明一开始辜负她的人是自己,为何他还要求夏浅薇必须死心塌地的等着他回心转意? 明明如今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保护她疼爱她的人,自己应该豁达的祝福才对。 或许……他真的只是不想输给慕珑渊而已,毕竟,他从未赢过那名强大的男子。 夹杂着私心的爱,永远也无法得到好的结果。 夏浅薇全然没有察觉到冷玉寒的心思,她很快注意到有两名锦衣卫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并没有仔细的搜查每一个角落,而是有所目的一般朝着夏府的鲤鱼池方向而去。 所以……那两个人便是魏鸿杰安插在锦衣卫里的耳目? 想到这,夏浅薇悄然的跟了上去。 只见他们来到池边,拔出腰间的长剑往泥沙中刺寻着什么,随后那坚硬的触感让其中一人呼道,“在这里!” 只听哗啦一声,他用剑挑起了埋在泥沙中的包袱,谁知还没打开,身后便传来了夏浅薇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那是我们夏府的东西,你们不准带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只身而来的夏浅薇不由得冷笑了下,哪知道这少女竟上前企图抢夺这包袱。 既然是马上要成为阶下囚的人,他们当然不会客气。 只见其中一人在拉扯之中狠狠甩开了夏浅薇,她身形一晃,身后已然是那冰冷肮脏的泥潭,另一人作势抬起脚正对她的腹部,却不想下一秒,已有人及时向他拍出一掌。 “够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对永乐县主动手?!” 冷玉寒险险的将夏浅薇拉到了身后,怒斥着这胆大妄为的两人。 “千户大人误会了,属下已经搜出了军银,可永乐县主做贼心虚阻拦属下,迫不得已才……” “什么军银?你们可看清楚了再说话!” 然而此时,夏浅薇早已没有了方才心虚慌乱的神色,她微微理了理衣衫浅笑了声,这两名锦衣卫眉头一蹙,低头拆开了这湿漉漉的包袱,哪知道里头竟是沉甸甸的一堆碎石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冷玉寒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夏浅薇根本不给这两个人多想的机会,反而看向自己身旁若有所思的男子,“千户大人,方才臣女发现太后赏赐的首饰不见了,而这两人鬼鬼祟祟实在可疑,才跟上来看看。”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怀疑这两名锦衣卫顺手牵羊…… “你血口喷人!” 其中一人忍不住骂道,哪知道他一抬手,一支珠钗竟是从他的袖中掉了出来。 两人瞬间脸色大变,想起方才夏浅薇与他们纠缠拉扯,莫非就是那个时候偷偷放到他们身上的? 冷玉寒的眸中已然浮上了危险的锋芒,他疾步上前准确无误的点了两人的穴道让他们动弹不得,而外头的搜查很快结束。 “千户大人,什么也没找到!” 这被定住身的两名锦衣卫顿感不妙,只见冷玉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找不到脏物,但却有别的收获!” …… 此时朝殿之上,气氛凝重而紧张。 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来,魏鸿杰的薄唇噙着一抹嗜血的弧度,可下一秒,冷玉寒带着那两名锦衣卫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僵……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章 一败涂地 只见冷玉寒恭敬的朝着辰皇行了一礼,正义凛然的开了口,“启禀陛下,并没有在夏府中搜出任何可疑物品,反倒是卑职的两名属下偷盗御赐之物,被永乐县主当场抓获,卑职教管不严,请陛下降罪!” 魏鸿杰神色一敛,没找到? 这怎么可能,刘七明明已经将军银藏在了夏府的锦鲤池子里,难道…… 难道被他骗了?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他应该被一同抓到圣前,主动指认夏宜海受贿之事,可如今人呢? 魏鸿杰再看一眼地上的两名锦衣卫,忍不住冷笑道,“锦衣卫出了这种贻笑大方的荒唐事,冷千户理应关上门自己处理,陛下日理万机,莫非还要操心这种小事不成?” 然而一旁的慕珑渊却是灵机一动,偷盗御赐之物? 想必这出戏是那个丫头的杰作,只是她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陷害锦衣卫的人? 慕珑渊审视的目光已然落在那两名锦衣卫的身上,眼见着已然有人上前要将他们带出去,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站住!” “难道连幽王殿下也轻重不分?莫非是做贼心虚,想要转移陛下的视线?” 魏鸿杰立刻出声讽刺道,下一秒便见慕珑渊抬起头,眸中划过一抹犀利的冷光,好像早已把他看穿。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撕拉一声,慕珑渊一抬手,竟是生生震碎了那两名锦衣卫的上衣,那健硕的臂膀上竟都纹着诡异骇人的图腾! 文武百官们只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哪儿有异。 “众所周知,要想进锦衣卫,除了身手和品性之外,家世背景都要干净优异,你们见过哪家门第的少爷会纹这样的图腾?” 能入锦衣卫的都是被千挑万选的名门子孙皇亲国戚,随便挑一个都出身不凡,怎么会做出偷盗之事?再观眼前的这两人,少了几分相貌堂堂不说,反而给人一种阴邪暗秽的感觉。 慕珑渊这么一提醒,俨然叫人怀疑起这两个锦衣卫的身份! “回王爷的话,他们是张耀龙之孙和刘朝之子,而张家刘家男儿皆战死沙场,女眷被流寇所杀,只剩下他们二人孤苦无依。”冷玉寒严肃着表情,正因为孤苦无依,才没有人去调查他们的身份,这时却听角落里一名年迈的大学士疑惑的开了口。 “老臣当年与孙将军颇有交情,曾见过他的孙儿……臣记得,他孙儿的脸上有被流寇所伤的疤痕。” 可眼前这个人……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冷玉寒记得自己知晓这二人身世的时候,念着张刘两家一门先烈,因此没有如其他人那样百般调查考验,平日里还多加照拂,如今想来,竟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连辰皇也听出了端倪,他瞬间沉了脸色,“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冒充锦衣卫!真正的孙刘家后代又在何处?!” 恐怕真正的忠烈之后已经惨遭毒手! 一想到为自己办事的锦衣卫中竟是混入了身份不明之人,辰皇便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此时齐侍卫无声的来到慕珑渊的身边,他的手中拿着一叠奇怪的东西,直到附近的大臣看见了那些斑驳的血迹,忍不住惊呼出声,“人、人皮?!” 幽王殿下怎么把这种东西带到大殿上来了? “这些正是方才,从俘虏的匪寇身上扒下来的,各位大人不觉得眼熟吗?” 慕珑渊平静无比的将那一张张人皮展开,上面的图腾与这两名冒牌货的如出一辙! 所以…… 魏鸿杰的眼中浮上了狰狞的神色,他突然看向刚刚口口声声指认他的刺客,举起手臂朝着对方攻去。 当他打算撕碎对方衣裳的时候,慕珑渊已然朝着魏鸿杰拍出一掌,浑厚的内力震得那魁梧的男子连连后腿,嘴角很快溢出了一口鲜血。 “反了!魏鸿杰,你这是打算在朕面前杀人灭口?!” 辰皇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兴侯爷赶忙跪下身来,“陛下息怒,他只是想看看这刺客身上是否也有同样的图腾!” 然而,慕珑渊已然抬起眼看向大殿之外那很快回来复命的另一批前去搜查的官兵,嘴角微微一勾,“大可不必。” 事到如今,魏鸿杰还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启禀陛下,在定兴侯府发现了官银!” “什么?这不可能!”定兴侯忍不住变了脸色,可身负重伤的魏鸿杰却是陷入了一阵沉默。 没想到兜兜转转,那该死的军银还是回到了侯府之中! 夏浅薇……她和卑鄙的幽王可真是绝配! 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种后怕的氛围渐渐弥漫开来。 众人立刻想起如今魏鸿杰手握重兵,他竟还想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更驻扎在京都之外,莫非是想等待时机逼宫谋反? 眼下,那两名刺客谁真谁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辰皇想要相信谁?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任魏家如何狡辩,也无法洗清他们的嫌疑。 “来人,将魏家父子打入天牢候审!兵部户部尚书,一并除去乌纱帽发配边疆,朕,对任何姑息养奸之事绝不纵容!” 很快,定兴侯和魏鸿杰被带了下去,朝中人心惶惶,不久前还上杆子想要巴结魏家的一众大臣纷纷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 很快,今日朝中之事在街头巷尾掀起了轩然大波。 “快看,定兴侯府被封了!” 不远处的茶楼里,雅间中夏浅薇静静的看着魏氏女眷被纷纷押了出来,曾经门庭若市风光无限的侯府大门贴上了封条,此情此景不由得令人唏嘘。 “开心吗?”身后传来了一道愉悦的声音,夏浅薇回过头去,便见那俊美夺目的男子正悠哉的品着酒,笑看向她。 怎么?这是打算跟她对饮庆祝了? “王爷如此放松实在是为时过早,毕竟有条漏网之鱼,很可能卷土重来。”心细如她,方才魏家人被带出来时,她分明注意到本应在侯府中养伤的魏鸿霖不见了踪影。 “他大哥都不是你的对手,又有何可惧?” 慕珑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俨然将所有的功劳都挂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那刘七在听说侯府被封之后,就已经畏罪潜逃,只是刚刚跨出京都城门就被阎幽军抓了回来。 其实夏浅薇从未信任过他,以魏鸿杰的性子,利用完刘七,将军银藏在夏府后就应该杀人灭口才是,当时众人都以为是魏鸿杰疏忽信错了人,可她转念一想,能坐上那个位置,魏鸿杰办事岂会如此草率? 所以当晚刘七离开夏府,齐侍卫就一直暗中尾随着他,亲眼看着他与魏鸿杰会面,早就识破了他们的反间计! 魏鸿杰能想到的,夏浅薇只是比他想得更多了些,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她的心事 一辆马车离开钟寿山快速的朝着京都的方向行驶而去,数名便衣侍卫紧跟其后,时不时回头张望,仿佛生怕什么人追上来似的。 “殿下,看来幽王已经放弃了。” 一名侍卫驾着马来到车窗边禀道,然而慕元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轻松之色。 当他们赶到虞府将虞言庭救出时,竟发现不知何时慕珑渊手下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本以为又会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谁知对方竟撤得这般干脆。 慕元只觉得这太不像慕珑渊的风格,他收敛了思绪望向坐在对面的夏浅薇,“永乐县主,此番回京之后可要万事小心。” 只怕幽王是打算秋后算账,或许他已经设下了埋伏只等着他们放松警惕! 哪怕是如慕元这般温暖随和之人,面对慕珑渊也难以放下防心。 “言庭哥哥醒了!” 这时,车内的两个小人儿惊呼一声,只见这一路昏睡的虞言庭终于悠悠转醒,他迷茫的睁开眼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虞庆虞悦,忽而坐起身吓道,“少爷小姐,你们怎么会……” “言庭哥哥,是永乐县主把我们救出来的!可、可是你……” 泪水花了悦儿的小脸,她哽咽的看着虞言庭满是血迹的衣衫,方才夏浅薇替他抱扎伤口的时候亦是被那些血肉模糊坑坑洼洼的伤口惊得一阵无言。 救出来了? 颠簸的马车这才让虞言庭意识到自己终于逃离了那炼狱之地,他咬着干涸的唇作势就想起身给夏浅薇跪下,却是被她伸手拦住。 “虞公子有伤在身,就莫要多礼了。” 然而虞言庭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回想起自己所遭受的事情,浑身便止不住战栗而起。 原来,那日他被带进屋内,虞二爷便以治病之名命人强行给他灌下来路不明的汤药,待他们得手退出屋外并且上锁之后,虞言庭立刻抠着自己的嗓子吐出了大半。 他知道虞二爷不会轻易杀人灭口,怀着忐忑的心情躲在屋内细听着门外偶尔传来的对话,才知道那是置人神志不清的疯药! 所以虞言庭便将计就计,佯装自己被药力所控制,可虞二爷是个心细的哪里会轻易相信?每日都会命人送药过来。 夏浅薇不用想便知虞言庭一方面要装疯卖傻,一方面又要与体内没有除尽的疯药作斗争的艰难。 “所以你用剪刀自残,就是为了保持清醒?” “是……每每剧痛过后,才能重新想起自己是何人,要做何事。” 虞言庭苦笑了一声,好在虞二爷没有起疑,流再多的血受再多的伤都是值得的。 车内的两个小家伙听得胆战心惊,虞庆坚定的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言庭哥哥放心,太子殿下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太子殿下? 虞言庭这才发现角落里坐着一名气质出众的雅致男子,看他微愣了许久,慕元轻皱着眉头歉意的赔罪道,“让这位公子受苦了,皆是我朝办事不力,文武百官本是为民而生,如今却发生这等官逼民反之事,身为当朝太子,我实在有愧。” 虞言庭挣扎着想要起身,慕元先一步扶住了他,“县主好不容易才替你止了血,莫要让她担心。” “……多、多谢殿下,那位慕公子……” “他回京了。”不等虞言庭问些什么,夏浅薇便打断了他的话,眼前虚弱的男子面色似有几分可惜。 “本想亲自向慕公子道声谢,这几日若非他命人暗中给我送吃食,怕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虞二爷虽没有命人对虞言庭施虐,可看他似乎已经真的疯了,便不再叫人送食,打算活活饿死他!毕竟一个疯子,连自残这种事情都做了,不懂得吃喝也不稀奇。 慕公子?说的莫非是慕珑渊? 慕元不由得深深看了对面的夏浅薇一眼,而那少女却始终一副淡淡的表情,他心中似有些许迟疑,方才莫非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提起慕珑渊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中划过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变化,心中竟是有种莫名的直觉。 以往夏浅薇总是对幽王流露出深恶痛绝的眼神,可这一次她越是平静,就越让慕元觉得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回京的路途遥远,是夜,车内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一丝细微的动静让原本闭目养神的夏浅薇猛地睁开了眼,只见慕元手中拿着一件外袍正打算为她披上,此时还保持着那个手势,四目相对,那男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惊扰永乐县主了。” 他压低声音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深沉的三人,他们重见天日哪里顾得上马车颠簸,睡得异常安稳深沉。 唯有夏浅薇,自始至终眉间都带着一缕化不开的忧愁。 “本该寻处客栈歇息,但……” “臣女明白,正事要紧。” 以慕元的身份,理应快马加鞭赶回京都以免节外生枝,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不便,反观这位辰国太子竟愿与民共苦,让虞言庭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他的车内休息,实属不易。 “县主有心事?” 见眼前的少女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慕元面带春风般的浅笑关切的问了句,夏浅薇微微怔了怔,从他那清澈的瞳仁中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疲惫的神色。 车内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兰香味,明明不久之前,她还与幽王共乘一车,共处一室。 夏浅薇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空荡之感,这一路紧绷的神经让她猛然意识到慕珑渊对她的影响实在太深。 兴许是那个男子太过强大,考虑的总比旁人更加周全,而且不经意间,夏浅薇总能发现藏于暗处保护她的齐侍卫。 有慕珑渊在,她总能得到一丝喘息和安定,而不会像现在这般需要她处处留神提防周遭可能暗藏的危险。 明明他才是最需要她警惕的人,为何现在…… 夏浅薇立刻定了定神,不,这不是依赖! 与强者合作不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吗?既能省心又能轻而易举的达成目的,各取所需而已。 “臣女只是在想柳相之事。” 慕元自是不信,却也未深究,可夏浅薇的隐瞒让他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些许失望。 这体贴的男子再次将手中的衣衫递了过去,贴心的披在了她的腿上,“有一事,我想与县主商量……” 他顿了顿,抬起眼望向夏浅薇,那眸中似有一股深情不自觉的倾泻而出,“我……不想娶那云国公主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初心不改 慕元的声音犹如月夜里的一股清风,透着些许淡淡的无奈。 夏浅薇惊讶的迎上他皎洁的眸光,在她看来这云国太子并非那种优柔寡断朝三暮四之人,“殿下,可是发生了何事?” 明明她的反应在慕元的意料之中,可他却有些隐隐的失望,只能轻笑道,“六皇弟希望我成全他,既然我们的目的只是拉拢云国,或许……” 慕元话中的意思是只要与他一条心,谁娶那夏柔萱都是一样的。 “万万不可,如此一来必定激怒卫太子。” 夏浅薇回得斩钉截铁,她太了解卫玄麒这个人,且不论慕昭绝对不可能对夏柔萱有意,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再者,卫玄麒怎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棋子送给一个在他看来没有丝毫前途的皇子? 慕元再一次从夏浅薇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超乎寻常的执着,她眼中的坚定骗不了人,让他方才心中升起的一丝怀疑渐渐消散。 一抹欣慰的浅笑扬起,慕元此刻的表情带着些许高深,但很快便隐在了一片难以言喻的愉悦之中。 “确实,如你所说,卫太子必定不会允许公主嫁给六皇弟,反而还会伤了两国和气,所以这次,我怕是要让他伤心了。” “六殿下通情达理,此事应有什么误会。” 夏浅薇立刻想起之前慕昭与她说过的那些话,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缘由。 想必,六殿下是不忍太子牺牲自己,所以才出此下策,只能说慕昭没有看清其中利害,幸好他们手足情深,否则着实容易心生嫌隙。 “那么永乐县主呢?” 谁知,慕元突然问了句,他的脸色仿佛笼罩在一片蔽月阴云之中,“本殿记得县主说过,在其位谋其政,慕元始终不敢忘记自己的责任,哪怕心有所系,却明白应以大局为重,而县主是否也初心不改?” 夏浅薇终于察觉到了慕元的担忧,他贵为太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却始终能约束自我,这点着实难能可贵。 而眼下幽王对她的特别,只怕明眼人皆看得出来,慕元是担心自己是否已经被慕珑渊拉拢,改变先前愿为他效犬马之劳的诚意。 皇族之间的争储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愿意轻易相信一个可能会临时倒戈之人? “殿下放心,臣女说过会助殿下荣登大宝,百姓需要仁德兼备的明君。” 慕元眸光一闪,不由得皱着眉头解释道,“县主误会了,我并非怀疑……罢了,好生休息。” 他避开了夏浅薇疑惑的眸光,心中轻叹了口气,而脸上已然带着温和的浅笑回过身去,为车内的两个孩子拉拢了下薄被。 既已忍耐至今,怎能一时冲动前功尽弃。 况且慕珑渊此人心狠手辣更不懂得怜香惜玉,有何值得她倾心之处? 果然,是他多虑了。 …… 春日的清晨阳光暖而明媚,宏伟庄重的朝钟响起,文武百官早已齐聚大殿之中,俯首于天子脚下。 “启奏陛下,前阵子的北部沙尘影响春播,丞相大人及时应对,第一批赈粮已经送达,解了百姓燃眉之急。” “去年由丞相大人亲自指挥修建的洪坝造福了受水患困扰的一方百姓,今年再无噩讯传来,甚是顺利。” “丞相大人忧国忧民,实在我朝之幸。” 一阵歌功颂德之后,辰皇的面上虽是带着笑,可眼底却是划过了一抹幽光。 “柳爱卿深得朕心,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此话一出,角落里原本低调谦卑的柳相立刻露出了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站了出来,“陛下隆恩浩荡,臣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有所奢求!” 这时,一名大臣却是大步上前跪倒在地,“陛下向来赏罚分明,丞相大人之忠诚天地可鉴,恐怕今生唯一憾事,便是未能为其母讨回公道!” 柳相的脸色当即一变,立刻回过头去看着那位大人压低声音喝道,“莫要胡言乱语,还不快退下!” 怎么回事?不是叫他们莫要再提此事,这人是发的什么疯! 柳相回京之后才知道朝中的几位大臣为了讨好他联名弹劾幽王,也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竟是先斩后奏! 他私下大骂了那几位大臣,惶惶度了几日,而陛下对此事只字不提,钟寿山也没有任何可疑消息传来,再加上幽王突然称病,休朝了数日,便以为辰皇是打算息事宁人,毕竟谁都不愿跟幽王正面冲突,假意训斥几句也就罢了。 然而这位大臣却好像没听见似的,目光灼灼的望着上方的辰皇,“陛下圣明,莫要让臣子们寒了心啊!” 柳相差点没被气出一口血来,正要叫人把这口没遮拦的大臣拖下去,却听一道冷笑从辰皇口中传来。 “确实,若不好生处理此事,朕还真是要让百姓们寒心了!” 众人当即为之一愣,下一秒,只见一道身着蟒袍的俊雅男子由外而来,他那清冷的眸光轻轻一扫柳相以及他身后几位大臣微变的面容,随后在中央站定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免礼。” 柳相的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他分明察觉到辰皇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见慕元一改平日里温和近人的模样,浑身散发着严峻的气息,他忽然望向柳相沉声命令道,“来人,将柳相拿下!” 什么?! 满朝文武瞬间发出一阵震惊的喧哗声,谁都没有料到太子竟会突然发难,顷刻间已然有侍卫冲上大殿,将柳相押住让他跪倒在地。 “殿下,不知微臣所犯何事?!”柳相的面上一片镇静,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知柳爱卿可认得此人?” 辰皇一开口,众人当即望向来人,只见一名布衣男子领着两名孩童出现在大殿之中,齐齐虔诚肃穆的俯身跪下,伴随着嘹亮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中,夹杂着一股激昂的恨意,“草民虞言庭,家住钟寿山虞家村,今日前来只为指认当朝丞相狼子野心草菅人命之罪!”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证据确凿 大殿之上好似回荡着虞言庭的指控,这男子目光如炬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慕元只见此时柳相的眼底竟是划过一抹轻蔑,真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朝中大元,眼下此等场面竟还这般临危不惧,该夸他胆识过人还是老奸巨猾? “何来的胆大刁民,竟敢血口喷人!” 很快便有数名大臣站了出来,疾言厉色的训斥着虞言庭,他身后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已吓得红了眼眶泪流满面。 “别怕,有哥哥在。”虞庆咬着牙握着她的手,饱含希望的望着他身旁的男子,这一刻只觉得一向温和的言庭哥哥伟岸得如同钟寿山一般。 慕元轻轻一扫那几位打抱不平的大臣,幽幽笑道,“几位大人稍安勿躁,何不听听他的说辞。” “一年前柳相带了位天师到我虞家村,一眼便相中了族中祖祠之地,蛮横的请了土匪强拆民宅,不但杀了草民的两位胞弟,事后更变本加厉……” 他一件件的细数着柳相的恶行,可至始至终对方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辰皇的脸色越发阴沉,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的眸光重重的落在了柳相的身上,“爱卿有何话可说?” “皇上,微臣冤枉!” 柳相的声音洪亮坚定的传来,他紧皱着眉头看向虞言庭,“臣是购了块地,但那绝对你情我愿没有半点儿徇私枉法之事!此人微臣认识,念在他出身贫寒壮志未酬,便收于门下,谁知他心术不正,几次三番暗中打听今年科举考题,臣忍无可忍才将他赶出相府……” 在柳相的口中,虞言庭已然成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忘恩负义之徒! 虞言庭气急,他着实没有想到人证物证俱在对方还如此狡辩,正要说些什么,却有大臣出声制止了他,“闭嘴!区区一介布衣,朝堂之上岂有你说话的余地?” “请陛下明鉴!我府中上下皆可作证,将此人赶走之后他还时常回来纠缠府中女眷,着实下流恶劣,微臣有意放他一条生路,谁知今日他竟蒙蔽太子,意图陷害微臣!” 柳相话音刚落,立刻有大臣附和道,“难道,他就是相爷曾经提到过的那个疯子?陛下,此人时常神志不清,看他种种行径便知那些话信不得听不得!” 辰皇轻轻挑了挑眉,下意识的看了太子一眼,似有几分犹豫,“疯子?” 慕元知道,这些年柳相从未有过行差踏错,要让辰皇下决心铲除这毒瘤需要更多有利的证据,“难道整个虞家村的百姓都是疯子?” 话音刚落,只见数名侍卫押着一名面色惨白心惊胆战的男子进来,柳相抬眼一瞥心头顿时一震,他怎么在这里?! “啊——”兴许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虞二爷脚下一软竟是狼狈无比的栽倒在地,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唉声连连。 辰皇不由得眉头一蹙,似乎十分厌恶这等失礼之举。 一双金丝蟒靴出现在虞二爷的眼前,他挣扎的爬了起来,几乎是痛哭流涕的磕着头求饶道,“太子殿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可知,殿上何人?” 顺着慕元的目光望去,虞二爷看见了那一身威武至极的明黄龙袍,他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可很快,一道犀利危险的冷光却是让他身子一抖。 柳相的眼中散开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在警告他好生掂量。 然而慕元却是挪了一步遮住了他的视线,“你可知,天子面前若有半句虚言,会被处以车裂之刑?” 车、车裂?! 虞二爷终于吓得老泪纵横,既然横竖都是死,起码也给个痛快!他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磕着头,“草民说,草民什么都说了……” 片刻之后,满朝文武听得面色大变,而龙椅之上的辰皇却是笑得越发深沉。 四周很快安静了下来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众人只觉得陛下身上散开一股骇人的压迫力,阴沉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能与我朝皇陵比肩的龙脉之地,柳爱卿,这是不愿意屈尊丞相之位了?!” 只见辰皇重重的一拍扶手,在场众臣齐齐跪倒在地,柳相终于慌了神,他努力压下心中的那一份惊颤悲愤无比的抬起头,“陛下息怒,臣冤枉啊!臣确实不知那块地竟暗藏此等玄机,定、定是他!是他从中作梗捏造这样的罪名妄图加害微臣,陛下千万不要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啊!” 几名大臣也纷纷附和,他们心中无比清楚,倘若柳相倒下,很快便轮到自己了,“请陛下明鉴,这些刁民定是串通好了,丞相这些年忠心不二,天地为证其心可鉴!” 一时间大殿之上两方各执己见,僵持不下,直到太子那清润的声音响起,瞬间平静了眼前汹涌的浪涛,“丞相这些年功绩卓越,本殿本不想赶尽杀绝,可今日若不严惩以儆效尤,恐朝纲大乱之日不远。” 话及此处,柳相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随后,只见数名御林军由外而来,铿锵有力的声音重重的敲进众人的耳中。 “启禀陛下,卑职从柳相的书房中搜出了这件东西!” 一副熟悉无比的字画赫然呈现在柳相眼前,他疑惑的皱着眉头,那是不久前溪音命人寻来孝敬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画中有猫腻? 慕元接过那字画,别有深意的在卷轴上捏了捏揉了揉,随后眼神一动,从那空心的轴中抽出了一张卷好的纸条。 “父皇!” 太子转身恭敬无比的将纸条呈上,辰皇面色阴郁的打开一看,很快龙颜大怒。 “大胆逆臣!你还有何话说?!” “微、微臣不知……” “不知?!”辰皇冷笑了声,索性将纸条丢到了地上,柳相被身后的侍卫无情的推了出去,他踉跄了几步赶紧捡起纸条一看。 上面熟悉无比的字迹清清楚楚的写着他命姜副将暗中埋伏刺杀云国太子,并嫁祸给夏宜海的事实,信中还提到倘若姜副将不从,就要杀了他一家老小! “不,这不是微臣所写!” 柳相如同被烫了手般往后退了几步,可那字迹竟连他本人也难分真伪! 竟有人能仿得这般逼真,方才的一刹那差点儿让他怀疑起自己! 没错,他是以姜副将家中老小的命为威胁,可怎会留下这样的把柄?而这字画,还是他的女儿所赠。 柳相眸中一闪,如遭雷击般抬起头望向了慕元的方向……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以牙还牙 此时人声嘈杂,而那如墨画一般温文尔雅的男子带着与平日里无异的浅笑望着自己,这一刻柳相却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太子身上明明环绕着一股温和近人的春风,可他竟好似看见了一把暗藏锋芒的宝剑带着凌厉的杀气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自认为阅人无数的柳相瞬间恍然大悟,放眼朝中,他从未将任何人真正的放在眼底,哪怕是嚣张狂妄的幽王也并非能够轻而易举地伤到他的要害! 而这位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更是毫无威胁可言。 不过是个任由皇后操控的傀儡罢了,没有任何的脾气架子,好似连平民百姓都可以冒犯于他,若非背靠皇后,只怕太子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 而这一刻,柳相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有的人善于更换面具,左右逢迎八面玲珑,比如庄妃,比如他自己。而像太子,却是从幼时起就很好的隐藏了一切真实,只展现出了他的年轻抱负,天真理想,集一切难能可贵的品质于身! 可实际上,他却为了将那所谓的“证据”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进相府,而利用自己的女儿! 柳相着实没有想到,阳光一般温暖正直的太子,竟会使这般肮脏的手段! 慕元仿佛没有看见柳相阴冷复杂的神情,他一个眼神示意,很快御林军便扛着一件散发着浓浓恶臭的麻袋进来。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嫌弃作呕的声音,连辰皇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柳相若是认不得自己的字迹,那可认得此人是谁?” 哗啦一下,当那满是淤泥的麻袋一掀开,那具被泡得肿胀无比的尸身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顿时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啊?丞相夫人!这,这到底是……”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哪怕那张脸已经不堪,但依旧可以认出是丞相夫人秦玉媛,此时议论声早已此起彼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柳老夫人虽然得了肺痨原本时日就寥寥无几,但那天在场的命妇何其之多,每个人都知道丞相夫人和柳大小姐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这是柳相的家务事无人敢再提,他只对外宣称丞相夫人回了老家忏悔己过,谁也没有想到竟是这般惨状…… 慕元一脸惋惜的看着面色僵硬的柳相,字字如箭,“相爷不但是陛下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更是出了名的孝子,万万没想到竟做得出这等强取豪夺草菅人命,杀妻沉尸之事!不知相爷究竟有几副面孔?” 杀妻沉尸? 众人这才知道,丞相夫人是被御林军从京江里捞出来的! 柳相心中冷笑,他也想问问这位太子殿下有几副面孔! 然而,众人只见这男子露出了悲痛欲绝的表情,“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内人不日前就已经启程回乡,微臣实在不知她竟……” 他俨然将一副痛失爱妻的悲恸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谁知,下一秒被带上大殿之人让柳相立刻失了言语。 只见一名老嬷嬷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叩见陛下!老奴乃是相府里伺候溪音小姐的嬷嬷……” “说,你都看见了什么?只要你坦白从宽,本殿恕你无罪。”太子向来一言九鼎,这位嬷嬷为了保命,当即和盘托出。 “老夫人出事儿后的那一日,老奴跟着溪音小姐去了柴房,看见夫人被倒挂在梁上,浑身皆是伤口,那血滴得满地都是……” 众人一听,脑海中已然浮现出那骇人的画面。 这么说丞相夫人是被放干了血再丢进京江里的?相爷竟用这般残忍的手法对付自己的糟糠之妻,为柳老夫人报仇出气! “血口喷人!小姐为何要去柴房?” 柳相亦是震惊无比,不,这不可能!倘若那一向唯唯诺诺的女儿知道自己杀了她的母亲,怎会对他依旧恭敬有加? 她明明最藏不住心事,平日里更是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能应对那鲜血淋漓的画面? “相爷若真这般了解的妻女,柳老夫人也不会被活活气死了。”慕元的声音轻轻传来,此时柳相的双眸已经爬上了红色的血丝。 原来,原来如此! 他恨曾经被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柳溪云是个蠢的,没想到这个不受重视的小女儿反而满腹的城府! 一直沉默的辰皇终于听不下去,他大手一挥,“够了!这等乱臣贼子,朕不想再见到他,即刻摘去柳相的乌纱帽,将他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这震怒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大殿之上,事到如今已经无人敢为柳相多说一句话,唇亡齿寒,这一刻又有多少人心惶惶? …… 阴森压抑的天牢里,原本高高在上的柳相身穿囚服,披头散发的坐于草堆之中,可面上依旧一片冷峻。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柳相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来了吗?终于可以知道究竟是何人给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谁知一抬头,却见一张年轻绝美的妍丽面庞同样带着平静无波的浅笑看着自己。 “是你?”柳相眉头一蹙,他还以为露面的是当朝太子。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夏浅薇自然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他怕是想不到为何自己会飞出阎幽军所看守的夏府。 柳相很快回过神冷哼一声,“难道县主不该唤我一声姨父?” “姨母已死,何来的姨父?不过念在曾经亲戚一场,浅薇还是愿意给柳家指条明路的。” 只见夏浅薇从袖中拿出了一份早已备好的认罪状书摊开在柳相的面前,上面的字迹让对方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 原来,那藏在字画里的纸条竟是出自夏浅薇之手! 眼前的少女笑了笑,“难道丞相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 柳相眸光一闪,很快便想到了什么。 先前,他们不也送了一份认罪状书给夏浅薇,要她带去皇后面前为柳溪云扳回一城! 风水轮流转,所以这丫头……今日是来以牙还牙的?!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 圆滑之道 此时,皇后的凤殿之内,那尊贵的妇人久久的坐于桌前,隐晦不明的双眸望着前方,不知想到了什么时不时露出了一抹冷笑。 直到那轻柔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中,皇后缓缓收回了思绪望向来人,“可是你父皇说了什么?” 太子慕元面上一片平静,辰皇将审讯魏氏的任务交给了锦衣卫和京兆尹共同负责,随后又将他叫到御书房训斥了一顿。 虽然那户部尚书方大人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魏鸿杰,可就他的身份背景而言,辰皇始终不相信此事与皇后没有半点儿干系。 奈何没有证据,他就只能捉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敲打太子慕元,就是为了警告皇后莫要再动什么别的小心思。 “母后放心,父皇是相信母后与儿臣的。” “信?若是信,他怎会又将你的一部分权力交给慕严?” 皇后心中清明得很,她放在辰皇身边的耳目方才已经悄悄来报,虽然扳倒了定兴侯府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这背后牵连的利益甚广,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夫妻多年,她怎会不知道辰皇心中想的是什么。 除掉了魏氏,他原本对慕严的顾虑就又少了几分,为了安抚近日来表现极佳的四皇子,他就打算再给慕严些许甜头,让其继续跟太子相互制衡。 慕元一眼就察觉到了皇后的不悦,他淡淡的笑了笑安慰道,“这些日子多亏有了四皇弟帮衬,儿臣也轻松了不少,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儿臣想做的事情,而此次,也让儿臣彻底得到了徐相的信任。” 身为一国太子,清闲难道是件好事? 皇后知道慕元不过是不希望她烦恼,可时局动荡,叫她如何能够放松警惕。 “这个徐相迂腐得很,你何必那般大费周章?明明还有更多合适的人选可以帮你……” “母后,儿臣确实需要帮手,但儿臣希望,他能是一个为百姓办实事的帮手。” 慕元有自己的看法,他要巩固自己的势力没错,但长远来看,倘若这个国家继续腐朽,他要那个千疮百孔的皇位做什么? 就因为父皇以往的做法叫人寒心,才导致越来越多忠心的有能之士渐渐远离朝堂,这对于辰国来说是莫大的损失。 而他也相信,若自己能取得这些人的支持,定能将支离破碎的人心重新凝结,那必定是一股无法战胜的力量! 然而皇后却是陷入了一阵沉默,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母后并不反对你将来做一位明君,但若是输了这一战,辰国的未来便与你无关了!只有无所顾忌之人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皇后从未怀疑过太子的能力,可相较他的保守稳当,幽王这样善于主动出击的风格更加能让敌人措手不及! 而这一次…… 兵部上报的军饷额度被人偷偷改动过,皇后仔细一想,这跟她当初陷害夏宜海的手法如出一辙! 慕珑渊这是在以牙还牙,他酝酿这一出戏已经十分久了! 皇后越发感受到幽王此人的阴险,她正是知道辰皇多疑的性子,所以朝中有许多重要的官职都避免动用自己的人,包括这位户部尚书。 之前的户部尚书与柳相交好,相府被抄家之后也受到了牵连,朝中突然有人推荐了这个方大人,当时皇后并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方大人已经当了太久无关紧要的芝麻小官,可他最是擅长左右逢源迎来送往,在朝中倒是结下了不少人脉。 皇后以为是他自己的运气到了,便没有阻拦此事,如今想来,或许一开始就着了慕珑渊的道! 毕竟方大人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任命他为户部尚书,只怕就是为了将她拖下水!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慕元谦逊的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出了凤殿。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皇后方才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提醒他可以从夏浅薇的身上下手。 无所顾忌之人才能所向披靡,可如今夏浅薇就是幽王的顾忌! 明明理智告诉慕元,夏浅薇早已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哪怕过去如何欣赏她,都不可再意气用事。 可奇怪的是自己却从未想过动她分毫。 慕元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多情之人,可她却是第一个让他尝到思念和求而不得滋味的女子。 一直以来,任何事情几乎都可以说在他掌控之中,善于把握人心的不仅仅只有幽王而已,只要他想,便没有拉拢不了的人。 可唯独夏浅薇是个例外,他在她面前显得那般不自信,没有把握。 所以当初动了心思之后,他只想着循序渐进,先帮她挽回名声,再帮她摆脱婚约,给她一个更加优越的地位,让将来不再有人会反对他们。 可慕珑渊打乱了这一切,让慕元想要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是啊,来不及了……” 望着不知不觉沉下的天色,这清雅的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可很快,他袖中的手却又不自觉的紧紧握起。 “殿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这一刻从身后响起,慕元回过神来抬眼望去,便见冷玉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儿。 两人四目相对,随后慕元笑了笑,“玉寒,我正要去找你。” 无人的御花园里,冷玉寒最先开了口。 “先前殿下要卑职暗中保护徐相,所以那日他赴方大人邀约,卑职便跟过去了,很快就发现水底暗藏着高手。” 他是在解释捉拿方大人之后为何没有禀报太子。 “方大人在牢中招认,说他是为了皇后娘娘才行贿相爷,可依卑职对殿下的了解,此事恐有蹊跷,所以几番周旋之后就让方大人改了口供。” 慕元深深的看着冷玉寒此刻的表情,仿佛想要探出真假,许久之后他才问了句,“玉寒,你当真没有怀疑过我?” “若你已经决意今后跟随慕元,那便要时刻谨记,伴君如伴虎,早些习惯为官的圆滑和虚伪,于你于镇国府,都有好处。”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慕珑渊说过的这么一句话,冷玉寒沉默之后回道,“卑职相信,殿下事后定会给卑职一个解释。”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 他的赎罪 冷清的丽妃宫中,夜色萧索,两名宫女鬼鬼祟祟的从走廊里穿过。 “要,要不然算了吧,万一被发现,可是要杖毙的……” “胆小鬼!你没看公主的首饰就只剩下这么点儿了吗?可见不只有咱们动了这个心思,她们母女二人平日里是怎么刻薄宫人的,前几日,我还看见……” “还看见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黑暗的角落里响起,吓得这两名宫女浑身一僵,很快,一张冷峻的面容出现在了笼灯之下。 她们瞬间煞白了脸色,忍不住跪了下来,只听一声脆响,一支金钗竟是从其中一名宫女的袖内掉了出来。 冷玉寒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另一名宫女灵机一动赶忙解释道,“公主殿下今日寻不到她的金钗,所以奴婢帮着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 她心想着冷大少爷一直苦恼被三公主纠缠,心里指不定怎么恨着,想必应该不会为难她们。 哪知道,听着这样可笑的解释,冷玉寒却是面无表情,“只有金钗?没有丢其他的首饰了?可是要我命人搜你们的身?” 如今的宫人竟这般无法无天,慕晴雪可是金枝玉叶,哪怕疯了,她们也应该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怎能这般以下犯上?! 他先前觉得辰皇对公主的宠爱不至于让她受了委屈,情况再怎么不济,也不该是这般人人可欺的局面! 他心中当即燃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但还有一丝无法忽视的自责。 “冷千户饶命!冷千户饶命啊,奴婢,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两名婢女连连磕头认错,而冷玉寒只觉得心烦意乱,他当即沉下声音斥道,“立刻物归原主!今后若再欺辱娘娘与公主,锦衣卫定不轻饶!” 看着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两人,冷玉寒只觉得心烦意乱,原本他从太子慕元那儿离开之后,便一直寻思着慕珑渊说过的话。 他说,太子需要的是一个能办事能效忠的臣子,而不是惺惺相惜的兄弟,身在帝王家,太子的心中已经装下了这个江山,如何还能装得下其他? 想想镇国将军,不正因为向辰皇交付了真心,才把冷家逼到了如斯境地。 冷玉寒知道,慕珑渊是想告诉他,若想走得更远,他就必须摒弃那些天真的想法,不要步他父亲的后尘,离帝王家越远越好。 谁知道想着想着,他竟走到了丽妃宫前,风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哭喊声才让他回过神。 冷玉寒无比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转身离开,否则只怕不久之后,丽妃和三公主就只剩下一个结局,到时候他的歉意怕是永远也无法抹消。 想到这,冷玉寒收敛了神色朝着宫中深处而去。 那紧闭的雕花木门上竟是布着一层灰,他缓缓抬起手,可想起毕竟男女有别,他就这样只身进入后宫妃子的屋子于礼不符,正要离开,却听里头传来一阵惊叫声。 “公主殿下?!” 冷玉寒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推开门跨了进去,只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他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是一地已经馊了的剩菜剩饭! “这些狗奴才……” 冷玉寒不由得咬牙,主子变成了这幅模样,她们竟还只想着顺手牵羊,方才就不应该轻易放过她们,杀鸡儆猴也是好的! “玉寒?!”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这愤怒的男子抬眼望去,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名长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 她的眼中绽放着他熟悉的光亮,下一秒如同雀跃的孩子一般飞奔而来,作势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公主……”他下意识的想要把慕晴雪推开,可刚刚抬起的手却是放了回去。 事到如今,他还在与她计较什么? 人前骄傲冷艳的三公主,眼下却成了这般模样,倘若过去他能够好好的劝她,以一个她可以接受的理由拒绝她,是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她应该以辰国最尊贵的公主身份,嫁给一个陛下为她安排的良婿,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玉寒,父皇赏了我好多糕点,我特地给你带了些。” 慕晴雪好像想到了什么,可表情瞬间又是一变,“怎,怎么不见了?我明明带来了,玉寒别生气,别走,等等我,我马上就找到了!”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冷玉寒只觉得于心不忍,好像儿时每每他跟随父亲入宫,总能遇见三公主。 她永远都是带着一副孤傲的姿态,说要赏他糕点。 当时他觉得这位公主太过盛气凌人,只想离得远远的…… “公主,都是臣的错。”冷玉寒立刻抓住了她胡乱摸索着的双手,没有嫌弃慕晴雪身上难闻的气味。 这一触碰,眼前的女子浑身一震,好像十分不习惯他这样的反应,可面上又是一片欣喜娇羞之色。 冷玉寒从腰间抽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如同照顾妹妹一般小心翼翼的擦着慕晴雪脸上的污渍,一张未施粉黛的清秀小脸渐渐呈现在眼前。 原来三公主竟是长这般?他从前甚至从未仔细看过对方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这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角落里竟是冲出来另一名女子将慕晴雪拉了过去牢牢的护在怀中,脏污的面容上一对警惕的眸子写满了惊恐。 冷玉寒一眼就认出来,这时疯癫多时的丽妃。 哪怕她的情况比慕晴雪好不了多少,可本能却让丽妃从混沌中多了几分理智。 “母妃,玉寒喜欢我,他真的喜欢我!你求父皇为我们赐婚好不好?女儿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她仿佛在重复着从前说过无数次的话,自顾自的沉浸在虚无缥缈的美梦之中,以至于身后的男子早已悄无声息的离开都不知道。 冷玉寒终究是不忍继续留在那个地方,他知道自责于事无补,唯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那对母女余生,为她们寻求治病的方法,才能够抵消自己身上的罪孽……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 容颜尽毁 而另一头,卫玄麒的行宫里,榻上静静的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俊美男子,墨发如同展开的丝绸一般平铺在身下,睡梦之中眉目间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气。 寝殿内安静得仿佛能够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一道清冷妩媚的身影缓缓靠了过来,夏柔纯带着一种讥诮的笑容看着好似奄奄一息的卫玄麒,语气中带着温柔的杀意,“玄麒,纯儿给你做了甜汤,喝了之后,你的病就会好的。” 这几日他说身子不适,没有力气再与她行那闺房之乐,夏柔纯明白,这段时日她已经把卫玄麒的精力掏得差不多了,强弩之弓,只剩这最后一步。 她脸上的笑容更深,随后将卫玄麒扶了起来,见他没有丝毫反应,竟伸出手去捏开了他的唇,打算将这碗甜汤灌下去。 谁知下一秒,本该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深邃的眸中爆发了无尽的杀意,只听哗啦一声,他毫无预警的将夏柔纯手中的甜汤打翻在地,那冰冷的大掌已然紧紧的钳制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唔?玄、玄麒……” 夏柔纯不可思议的迎上了对方震怒的双眸,很快,一名暗影出现在她身后,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汤汁尝了口。 “殿下,汤里下了药。” 此时的卫玄麒如同身处于狂风暴雨之中的恶鬼,他的身上泛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原本就消瘦了许多的面庞更显阴郁。 “夏柔纯,你好大的胆子!”这沙哑的声音如雷霆般震得眼前的女子心颤不已,忍不住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开对方的束缚,怎么回事?他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紧接着一道惨叫声从外传来,只见夏柔纯身边的心腹宫女竟是被拖了进来,她泪流满面惊惧不已的跪在他们面前,不断的求饶着,“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这一刻,让夏柔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阴谋败露,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是太子妃娘娘说既然她已经无法挽留殿下的心,那就顾不得什么夫妻情分,打算用这可以迷惑心智的媚汁控制殿下……奴婢曾经劝过娘娘,可娘娘一意孤行,奴婢又怎敢违抗?” 哪知道,这宫女一开口仿佛就打算置她于死地,夏柔纯瞳仁一缩,气愤难当的看着她,“混账东西!你,你居然敢污蔑本宫?” 然而身旁的男子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让夏柔纯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玄……玄麒,信我……”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艰难的吐出这么几个字,可已经无法从卫玄麒的眼中看见任何的心软与不忍。 “夏柔纯,看来是本殿对你太仁慈了!”只见他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随后毫不留情的将这可恶的女子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他站起身来,顷刻间化身为索命修罗,猛地拔出挂在榻上的长剑。 只听嗡的一声,夏柔纯还没有反应过来,脸颊上已然传来一阵冰凉,随后入骨的刺痛让她顿时尖叫出声。 卫玄麒眼底精光一现,长剑准确无误的插入她的口中,只是轻轻一剜,竟是生生割掉了她的半条舌头! 排山倒海的痛楚让夏柔纯如同卑微的虫子一般在地上翻滚挣扎着,所有的惨叫声只能化成一片混沌不清的低呜,不知过了多久,她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弓着身子剧烈颤抖着。 卫玄麒只是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浑身是血的女子,原本倾城的面容已然多了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更令人厌恶不已。 他确实没有想到,夏柔纯竟敢动这样的心思! 若非他意志力惊人,在这药效还没有彻底深入骨髓之前就察觉到了异样,这几日借着身子不适拒绝了夏柔纯,又让他的心腹部下潜入她的寝殿搜查,果真在隐秘的地方找到了奇怪的东西。 夏柔纯每日都会用这东西焚香沐浴,卫玄麒想起她身上那别样的花香,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几日不与她亲近,他的思绪便清醒了许多,回忆起自己每每思那味道成狂,更有千万虫蚁钻心之痛,这让卫玄麒想起了禁忌之药寒食散。 夏柔纯已然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恐惧让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摇着头,抽搐的爬到了角落里,那眼神写满了哀求和懊悔,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若非因为你,本殿怎会对魏家之难袖手旁观,让幽王有机可乘!就算让你死一万次也难消本殿心头之恨!” 卫玄麒这张一贯俊雅的面容浮现出了最本质的狰狞,魏家可是金国王放在辰国最有力的棋子,如今却被幽王毁了! 而他受制于夏柔纯,无法及时救他们于危难…… 不论有何苦衷,在金国王的眼底,他的无作为便成了一种居心叵测! 难道卫玄麒还能和金国王解释,说他是受女子所累,错失了帮助魏家的良机? 说不定,此时金国已经向他的父皇送去了信函,说不再信任他们云国,断了两国的合作! 以父皇多疑的性子,只怕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信任就此付之东流! 怒火仿佛要将卫玄麒吞没,他提着剑一步一步靠近夏柔纯,“若非本殿不想再浪费时间,否则非要一刀一刀把你活剐了不成!就如同你当初对浅薇那样……” 已经许久没有提起那个名字,如今,卫玄麒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是她,根本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为何当初他没有想方设法替夏浅薇在父皇的面前求情,为何他竟决定要先献上她的性命…… 明明可以再等等,就算要弃了她,也可以待他完成大业之后! “是你!当初是你引诱于我,说浅薇打从心底便看不起我,就是因为听信了你的谗言,所以本殿才会犯下今生最大的错误!” 什么? 夏柔纯眸光一闪,事到如今,他居然将一切的罪过都推卸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只见卫玄麒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仰头望着外头清冷的夜色,随后竟是传来一声奇怪的浅笑。 “真是可恶至极,就算本殿想要马上杀了你,却还要瞻前顾后……” 卫玄麒从未替自己感到如此悲哀,因为若是就这样杀了夏柔纯,只怕他的父皇母后又会心生不满,毕竟这个太子妃在云国之内享誉盛名。 哪怕这个盛名,是自己亲手替她打造的。 所以想要取夏柔纯的命,还需得到父皇母后的许可。 想到这,卫玄麒渐渐冷静下来,他幽幽的看向一旁恭敬的暗卫,“把她送回云国,然后命人以六皇弟的名义劫杀她,如此,也算尽了她最后的利用价值。”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债主索命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辰国皇宫,一路驶出京都,朝着云国所在的方向而去。 穿过静谧的林子,无数名黑衣人早已隐藏在暗处,静等着猎物出现。 “等等,有动静!” 为首的押运侍卫警惕的举起手,马车立刻缓缓停下,然而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他只觉得脖颈一凉,顷刻间已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此时车内的宫女正默默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她分明听见几道身躯轰然倒地的声音,随后,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撩开了车帘,手中的长剑准确的划断了她手上的麻绳。 “秦姑娘,安全了。” 宫女的眼前当即一亮,当她小心翼翼的离开马车,便见不远处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少女被数名黑衣人簇拥着,对方轻轻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绝色的面容。 “多谢永乐县主相救!”宫女恭敬的迎上前来,作势朝着夏浅薇跪下,却是被她伸手拦住。 “辛苦了,若非你尽心尽力,事情也不会这般顺利。”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而这宫女却是红了眼眶,她突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固执与仇恨,“永乐县主打算如何对付太子妃?” “放心,我不会让她死得这般容易。”这声音幽远深沉,眼前的宫女深吸了口气,终于放心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如此一来,她的大仇终于报了。 旁边的齐侍卫将夏浅薇早已准备好的银两交给了她,这宫女三番推辞后勉强收下,感激无比的跟着阎幽军永远离开了辰国境内。 此时夏浅薇已经渐渐收敛了表情,她缓缓靠近那辆安静的马车,当里头浑身脏污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一般。 夏浅薇的眼中闪烁着隐晦不明的光,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忍不住抬起手摸向自己的面庞,那一刀刀落下的痛苦仿佛还在昨日,清晰无比的浮上她的脑海。 一旁的齐侍卫从未见过夏浅薇这幅模样,他忍不住担忧的问了句,“永乐县主可是身子不适?” 毕竟这深更半夜,要永乐县主跟着他们在林中守了如此之久,实在太过辛苦。 然而夏浅薇却只是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原来那名宫女早就发现她被卫玄麒的暗卫盯上了,所以偷偷请示了夏浅薇。 那名男子果真没有那般轻易就栽在夏柔纯手上,能从如此霸道的药效中清醒过来,真不愧是一个能从无权无势的落魄皇子一步步爬上云国太子之位的人。 夏浅薇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卫玄麒这次也死不了,所以干脆让宫女露出马脚认罪,先铲除夏柔纯。 ……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这里是无限接近于死亡的炼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隐隐的风中似乎传来一股熟悉的草药香。 那昏迷之中的女子猛然惊醒,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滑下,划过纵横整个脸颊的剑伤,那辛辣的疼痛立刻让夏柔纯倒吸了口凉气。 “醒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夏柔纯浑身一震,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火把之下那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的少女。 有那么一刹那,她仿佛看见了从前的那个人,熟悉的身形交叠在一起,让夏柔纯喉间一涩,可被割掉了半条舌头的她,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呜呜……” 此时夏浅薇正把玩着手中一把锋利轻薄的匕首,随后赞叹的笑了声,“果然是削铁如泥的名匕,难怪当初能将我的皮肉切割得如此顺畅。” 什、什么? 夏柔纯眸光一闪,她终于看清楚了夏浅薇的脸,可不知为何,却觉得对方的表情真的像极了那个人。 “怎么,你还没认出我?真是太叫嫡姐失望了呢。” 夏浅薇脸上的笑容更深,她拿着这匕首缓缓靠近,不知是否天意,原来当初对她行刑的那名士兵在她死后不久就疯了,而这把将她活剐的匕首几经辗转,居然落到了慕珑渊的手上! 夏浅薇一眼就认出,借口便讨了过来。 夏柔纯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只是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可无数的思绪在这一刻串联起来,越想越觉得可疑,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在脑中滋长。 这怎么可能?她从前就觉得这个夏浅薇诡异得很,而今居然…… “唔……贱、贱人……” 这个贱人居然敢打着死去嫡姐的旗号,莫非以为自己会怕了她? 夏浅薇一眼就看出了夏柔纯的心思,她用手中冰凉的匕首轻轻贴了贴对方的脸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触感让夏柔纯本能的想要躲闪。 那惋惜的声音传来,“但凡你有点儿脑子,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田地,没了夏家做盾牌,你又能拴住卫玄麒几时?纯儿,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 夏浅薇的脸上一片认真,这语气这神态,让夏柔纯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若非你替我识清了卫玄麒的真面目,只怕,我还要为那小人出谋划策直至被榨干最后的价值,到头来,也是一样的结局罢了。” 夏柔纯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用一种几近疯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夏浅薇,耳边已然回荡着那一日嫡姐恶毒的诅咒。 “想起来了?我说过,那日的我就是你今后的下场,化作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匕首顿时一划,竟生生切下了对方脸颊上的一片嫩肉,那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冲出夏柔纯的咽喉,在半条舌头中变得越发刺耳尖锐。 奈何身子被铁链牢牢的拴住,疼痛让夏柔纯不断的冲撞着身后的石壁,谁知下一秒,夏浅薇一针扎在她的经脉上,让这痛不欲生的女子如被定了身般动弹不得。 不知夏柔纯抽搐了多久,如同看见了恶鬼一样努力的避开目光,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眼前的少女不是人,是被嫡姐死不瞑目的鬼魂附了身! 所以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说有恶鬼跟着自己并非信口雌黄…… 嫡姐,嫡姐真的回来索命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这是地狱 此时地牢里仿佛一片死寂,被生生削掉一块肉的夏柔纯如同垂死挣扎的牲畜一般,任由夏浅薇给她灌下了一口药汁。 原本渐渐抽离的力气似乎又缓缓流回体内,耳边传来那淡淡的浅笑声,“放心,嫡姐绝对不会让你昏死过去,姐妹重逢,应该好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才对。” “唔……”夏柔纯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哭泣,她知道夏浅薇的手段和医术,刚刚喝下的药汁定是为了保证她时刻清醒,好细细的品尝被折磨的滋味! 这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哀求的摇着头,夏浅薇虽然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也知道,无非就是些她知错了求饶之类的废话。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难道只想着享受,不曾有过落入敌手的觉悟?”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要知道卫玄麒的死敌如此之多,在夏柔纯站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两人就已经牢牢的绑在了一起,不,应该说她就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成为敌人最先想到的目标。 回想起来,夏浅薇觉得自己确实是可笑至极。 还记得当年她与卫玄麒完成了云皇交代的任务,跋山涉水回国途中遭遇无数次的埋伏刺杀,为了让他安然抵达,夏浅薇将自己作为先锋和诱饵,带着一队兵马只身踏上险路。 每一次调虎离山,她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卫玄麒能够一路风顺。 她设想过无数次自己落入敌人手中,会遭遇怎样的折磨,可她从未退怯过。 “莫非这些年,纯儿睡得很好?”夏浅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还透出些许讽刺的意味。 她最能体会那种夜不能寐的感觉,每当夜深人静时却要时时提高警惕,生怕给敌人可乘之机。 夏浅薇的一番话让夏柔纯的眼底浮上了几分苍白的恐惧,她当然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刚成为太子妃的那段日子,她真的体验到了那种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很快随即而来的却是一次次可怕的暗杀。 虽然一开始,卫玄麒将她保护得很好,可只要他有一次不小心的失误,便会让夏柔纯经历一次魂飞魄散的危险! 可后来她发现,或许卫玄麒并不是不小心,而是根本没有将她的生死放在心上……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成了他用来分散敌人注意的诱饵! 这种不信任感如同种子埋入心中,不断的发芽生长,以至于后来每每入夜,她无法再安然的闭上双眼,生怕自己永远错失了次日的太阳! 夏浅薇敏锐的捕捉到了夏柔纯眼底的心慌,随后失望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你早就后悔了!” 话音刚落,夏浅薇手中再次一动,那匕首又干净利落的削掉了夏柔纯肩头的一片肌肤。 那如同野兽嘶吼般的声音从这女子的喉间传来,泪水混合着浊血不断的溢出眼角,如今却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没有! “纯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背亲叛族不惜一切代价夺来的太子妃之位,居然只让她逍遥快活了很短的时间,若她能拿出一半的狠劲来守护她的战利品,夏浅薇还能高看她一点! 想到这,手中的匕首接连削下了夏柔纯手臂上的嫩肉,眨眼间这楚楚可怜的女子已经越发血肉模糊。 眼前的视线已经被一片血红所模糊,每一秒对夏柔纯来说都仿佛经历了一世。 原来这就是地狱,每当意识要陷入黑暗中,夏浅薇的汤药又将她拉了回来,她感受着那越发冰冷的视线,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夏浅薇给她一个痛快! “除了柔萱,夏家的其他人呢,还有谁活着?” 夏浅薇毫无温度的声音让夏柔纯看见了一丝希望,她拼劲了最后的力气努力给对方回应。 看着她这幅摇尾乞怜的模样,夏浅薇平静的开了口,“你是想说,只要放了你,你就带我去见他们?” “呜呜呜!”夏柔纯热泪满面的点着头,哪知道下一秒,她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传来无边剧痛,夏浅薇居然毫无预警的削下了她的十根手指头! 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掌,汹涌的恨意和痛楚让夏柔纯猩红的双眸显得越发恐怖。 “你觉得事到如今,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话音刚落,夏柔纯终于明白不论如何,夏浅薇都不会轻饶了她,这个贱人根本一开始就决意要一点一点的折磨她! 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夏浅薇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就因为是嫡女,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 倘若当年被送去师从华佗子的人是自己,夏柔纯相信凭自己的智慧,绝对不会比夏浅薇差! 好不容易才杀了这个贱人夺走了她的一切,怎么连命运都要帮她! 死人都能复活……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强烈的不甘和怨恨终于战胜了身体上的痛楚,夏柔纯的眼神仿佛要将夏浅薇重新撕碎一般。 “很好,这才对。”哪知道,夏浅薇竟是满意的笑了笑,“纯儿这么有骨气,嫡姐一定不会让你轻易死去,毕竟,你可是帮嫡姐除掉魏家的大功臣。” 什么?魏家? “你身边的宫女秦姑娘帮了我不少忙,魏家这块硬骨头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竟是栽在你这个冒牌货手上。” 夏浅薇这么一提醒,夏柔纯立刻明白了什么。 “你一定对魏家很是失望,连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都对付不了,而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明明信中卫玄麒承诺会将我绑好送到他们手上,为何最后送去的人竟成了公主。” 夏柔纯听出了这一箭双雕的妙计,没想到她竟还成了夏浅薇最有力的一颗棋子! “呜呜……”卑鄙!阴险! 夏柔纯如同疯了一般沙哑的咆哮着,恍若恶鬼化身,所以这个贱人是想说自己永远也斗不过她?! …… 此时慕珑渊远远的便见守在地牢外的两名侍卫脸色略显凝重,齐侍卫在他耳边解释道,“王爷,永乐县主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搅她审讯云国太子妃。” 这尊贵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也不知侍卫听见了什么动静,居然流露出那种表情,着实叫人好奇。 哪知道很快,那身上沾染着血迹的少女平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似乎察觉到慕珑渊的视线,夏浅薇遥遥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她的脸上竟是展开了一抹他从未见过的释然与满足。 “尽兴了?”只见这俊美冷酷的男子缓缓来到夏浅薇面前,语气中却有几分不喜。 “多谢。” “谢什么?”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同生共死 慕珑渊分明感觉到夏浅薇情绪里那别样的波动,能让这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女对他感恩戴德,他自然高兴,可不知为何却又多了几分疼惜。 夏浅薇何时是那种以折磨人为乐的性子? 这个云国的太子妃过去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慕珑渊不愿意去深想,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夏浅薇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伤痛。 不等夏浅薇回答,慕珑渊已经霸道的抓住了她的双手,看着这白净的指甲上染着的鲜红,他只觉得眼底一刺。 “跟本王过来!” 这严厉的语气让周遭的侍卫们纷纷对视了一眼,无人敢跟上此时已经拖着夏浅薇离开的慕珑渊。 望着身前的男子透着隐隐怒气的背影,夏浅薇似乎猜到慕珑渊在意的是什么。 地牢里那种不祥之地,他自然不愿意自己踏及,又或者他发现……自己与他想象中的那种女子大相径庭? 他看见了她心狠手辣的一面,觉得被蒙蔽了,所以才这般生气? 待夏浅薇回过神来,慕珑渊已经停下了脚步,湖边微风习习,他望着那粼粼的湖面,阴郁的衣袍随风飘扬,可下一秒,却听一声叹息传来。 堂堂幽王,竟也有这般无奈的时候? 慕珑渊身上的冷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缓缓凑袖中抽出了一块黑色帕子,俯身沾了沾微凉的湖水。 夏浅薇眸光一闪,任由他一言不发的抓着她纤细的手腕,细细的擦洗着秀甲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的动作无比轻柔,那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慕珑渊此刻的眼神,可夏浅薇还是能感觉到那一份懊恼。 “慕珑渊,其实我杀过很多人。”不止是夏柔纯,在她过去为了助卫玄麒登上太子之位,她做了很多肮脏的事情。 现在想来,她杀掉的那些大臣只怕并非卫玄麒口中的奸臣。 上位者为了排除异己颠倒黑白,而她则心甘情愿成为刽子手……如今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夏浅薇只需记着自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只见他突然抬起眼,那语气中似有几分深沉,“不一样,本王不反对你杀人,只是不能让你亲自动手。” 杀人有很多种,借刀杀人和亲手杀人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慕珑渊手染鲜血无数,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其实他知道,自己并非什么替天行道的圣人。 被他杀的那些人何尝不是有儿有女,可立场不同,总是会有无数的无辜者来为这样的斗争付出代价。 从一开始的心有愧疚,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当掌心感受到那种腥热的血液之后,心却是越发冰凉,仿佛逐渐冻住了作为人的那一面。 而且…… 杀人是会上瘾的! 特别是耳边回荡着那些凄厉的求饶声,仿佛自己身上所发生过的不公都得到了很好的宣泄! 那种要所有人为他陪葬的执念无时无刻占据着他的心,这种感觉……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慕珑渊还记得,当初夏浅薇为了救那些犯了死罪的医者,不惜顶撞得罪他。 明明这丫头如此尊重生命,若因为那么一两个该死之人而泯灭她这份善,那该是多么不值的事情。 而且方才,她身上虽然带着大仇得报的释然,可慕珑渊还是捕捉到了那一抹隐藏的哀伤。 她其实并不开心,只是完成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不知是为了给谁交代,但一定不是为了她自己。 慕珑渊终于将夏浅薇的十指擦拭干净,随后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说来也奇怪,明明过去他非常希望这个丫头能够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如此便能理解他,不再如此排斥他。 可这一刻他却后悔了,竟是不希望夏浅薇步他的后尘。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看她的眼神变得越发炙热,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隐忍。 “这是最后一次,若还想杀什么人,我帮你便是了。” “慕珑渊,我们真的很像。” 哪知道,她忽然淡笑的开了口,慕珑渊眸光一闪,只觉得夏浅薇莫不是疯了。 果然地牢去不得,那血腥味闻久了就是会让人糊涂。 然而慕珑渊不知道的是,方才他的那句话,夏浅薇曾经也对卫玄麒说过,那么这一刻,他是否也如当初的自己那般甘之如饴? 若真是如此…… 夏浅薇脚下一动,忽然毫无预警的靠了上去,竟伸出手去环住了慕珑渊的腰身,这男子顿时一僵,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主动? 此时夏浅薇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拘谨与疏离,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世间除了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之外,终于又有了一个人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慕珑渊不是卫玄麒,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为何要为了一个卑鄙小人,将真正爱护她的男子推开? 就因为曾经失望过,所以才明白那句话有多么可贵,尤其是从慕珑渊的口中说出来,才更让她触动。 慕珑渊的手抬起后又放下,明明想要顺势揽住她的腰肢,可却迟迟没有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又惊得怀中的女子逃离。 “还有一个人,我一定要亲自动手。” “……你这是在行贿本王?” 真是个狡猾的丫头,明知道此情此景,就算她要自己的命,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我收回曾经的那句话,倘若将来有人要取你性命,我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话及此处,夏浅薇感受到那强有力的手臂已然将她牢牢圈住,这一刻慕珑渊终于缴械投降,“所以你的意思是愿意与本王同生共死?” 这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明明愿意为幽王上刀山下火海的人如此之多,可他还是高兴得如同孩子一样。 “真是拿你无可奈何,好,别说本王待你苛刻。能死在本王王妃手里,是那个人的荣幸。” “……” 而另一头,地牢里的齐侍卫沉默的看着已经不成人形,却还有气息的夏柔纯,以及一旁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人皮,实在不敢相信夏浅薇剥人的技术竟比他还要高明! 看来以后千万不要招惹王妃为好!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七章 明王刁难 清晨,初夏的阳光洒在这片宁静安详的花园里,如今魏家里里外外正被仔细盘查着,平日里与他们有所往来的大臣们无不人人自危,可变动的风云好似全然没有影响到太后这儿,那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与朝殿上的紧张格格不入。 “太后,明王殿下求见。” 凉亭里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明媚的微风中,一抹月牙白的身影缓缓而来,周遭的景致仿佛瞬间成了他的背影,俊美似月的面容带着淡淡的浅笑,举手投足尽是超尘脱俗的风致。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云霄的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可他的眼神却给人一种友善宽容的感觉,若非已经知晓此人的深藏不露,只怕她也不会轻易对他有所防备。 “十四,今日那条小尾巴没跟进来?一阵子不见,哀家还有些想念。” 太后望着慕云霄的身后,不见云容郡主的身影让她显得有些失望。 此话一出,四周的嬷嬷们也跟着笑了,“若小郡主也进了宫,太后老早就能听见她的聒噪声了!” 明王的养女从小便在宫外自由长大,慕云容的身上有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性子,时常冒出一些与这座压抑的皇宫格格不入的无忌之言,总能惹得太后哈哈大笑。 明王恭敬的行了一礼,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跟随的宫女立刻呈上两副画卷,众人立刻明白,慕云霄今日来是有正事的。 “太后曾说过想要清乐大师的字画,臣寻觅多时总算找到了。”他说着,便见太后的眼前当即一亮。 “快,快让哀家看看!” 只见其中一幅扁舟游江图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灰蒙的天空,如丝的细雨,舟上的老翁只身一人,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不染尘埃。 而另一幅,则是天地沙鸥,身穿袈裟的老者于石上悟法,周身光芒万丈,似要飞升成佛。 太后看得出了神,谁知慕云霄却突然望向夏浅薇,“永乐县主心思细腻,觉得这两幅画如何?” “……臣女不擅书画,不敢妄言。” 夏浅薇分明捕捉到慕云霄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暗芒,便不由得警惕了几分。 然而,这男子显然不想这般轻易就放了她,“实际上清乐大师一画难求,市井中流传的大部分都是赝品,其仿造力之高,连本王也难以分辨,所以索性都带入宫来,心想着永乐县主应该能指点一二。” 慕云霄言辞恳切,见太后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似乎不明白为何明王要让夏浅薇来鉴别真假,他当即解释了句,“毕竟当初,永乐县主可是让宫中现出祥瑞之人,必定慧眼独具。”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想起当初那副仙鹤入画图,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宫中都盛传永乐县主是有仙缘的人! “哦?哀家也想起来了。”此时太后的眼底已经满是期待,已然是默许了慕云霄的请求。 夏浅薇从未见过清乐大师的真迹,明王只凭那仙鹤入画一事就断定她有这个眼力,其刁难之心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他究竟想做什么? 以明王的心思,不可能真是为了让她鉴画这么简单,想必多说多错…… “永乐县主!”正当夏浅薇思索之际,慕云霄忽然沉下了声音,众人还从未见过明王殿下露出这般严厉的表情。 “太后娘娘对县主如此照顾,没想到,县主却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什么?! 连太后也有些惊讶,明明是件小事,怎么还让明王动了怒? 慕云霄轻叹了口气,“这些话本不该由本王来说,可永乐县主若想继续伺候在太后左右,怕是要改改你这阳奉阴违的性子,否则将来恐酿大祸!” “十四,你这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太后忍不住想替夏浅薇辩解几句,哪知道慕云霄却是流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神色 “是霄儿不孝,本应时常入宫陪伴太后,原以为永乐县主能讨太后欢心陪您解闷,霄儿就放心了,这确实是件小事,就算县主说错了,难道太后您还能责怪她?可她却藏着心思实属不该。” 众人俨然明白了明王的意思,要知道她们一直觉得永乐县主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太后,她确实聪明伶俐,而太后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待她。 可方才永乐县主却好像有所顾忌一般,这只能说明她对太后有所防备! 在她们看来,这个宫中她最不该防备的就是太后!把对旁人的城府用在太后身上,岂不是恩将仇报? 毕竟,太后最喜欢的便是夏浅薇的真诚!可如今这份真诚,怕不是假的吧…… 此时夏浅薇已然感受到了明王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只是简单的几句话,竟让嬷嬷们对她心生了不满,好像她真的成了那居心叵测之徒。 而夏浅薇不知道的是,之前慕云霄在太后这儿曾信誓旦旦的说愿意守护故人之女,所以嬷嬷们更加觉得明王是良苦用心,不愿秦玉容的女儿走上歧途,所以才苦口婆心的训诫她。 这并不是刁难,而是出于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慕云霄感受着四周瞬息万变的氛围,嘴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一勾。 这少女最近过得太顺遂,特别是扳倒定兴侯府之后,只怕她都要有些得意忘形了,所以自己今日才特地过来敲打一番。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夏浅薇之前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所以……不要如从前那般无视他! “王爷误会了,臣女不过是被这两幅画的意境所吸引,真不愧是太后娘娘最崇敬的大师,一笔一画都充满禅道悟性。” 夏浅薇宠辱不惊的行了一礼,面上没有丝毫慌乱,她缓缓上前靠近那两幅画,“只是……” “只是什么?”慕云霄的表情淡淡的,眼下她才想补救方才的沉默,实在太晚了些。 “只是这幅石上悟法图,确实是赝品。” 什么?! 永乐县主不过看了几眼,就断定那是赝品?该不会是被明王训斥之后就胡言乱语吧? 嬷嬷们显然不相信夏浅薇的话,只觉得永乐县主还是太急躁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 恃宠而骄 此时慕云霄已然对夏浅薇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这少女沉得住气,哪知道今次自己不过略施激将之法,她便错漏百出。 莫非,她扳倒相府和侯府不过是运气使然? “罢了,浅薇,明王不过是念及旧情指点你一二,并无他意。这两幅画哪怕皆是赝品,哀家也都喜欢。”太后发了话,生怕夏浅薇年轻气盛以至于无法收拾局面。 慕云霄却是笑了笑,“永乐县主想来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太后怕是有所不知,之前她在刘家小姐的及笄上送了一副云国书法大家詹老先生的真迹,颇有眼力。” 众人只听慕云霄简单提起了当初刘府中发生的事情,原来御史家的江大公子曾送了一副赝品给二小姐刘语然,她又转赠给了刘沁儿,不想被夏浅薇当众揭穿,此事还让刘语然在一段时间内成了京中名门闺秀的笑柄。 刘沁儿……这位小姐的名字好似在哪儿听过。 一番私语后,嬷嬷才恍然大悟,原来就是那投湖自尽的刘家小姐,还有那二小姐刘语然最后嫁给了江大公子为妾,后来听说刚进门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嬷嬷们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又变了变,她们不由得想起先前毛道长为永乐县主批过命,说她是天煞孤星……和她交好的刘家小姐下场如此之惨,好像之后就没有哪家的闺秀与永乐县主亲近了。 那么她们的太后…… 夏浅薇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起,她知道慕云霄在这个时候提起刘沁儿绝对不安好心,一股凉意浮上脚底,可她的面上却要始终保持着谦虚的浅笑。 “没想到明王殿下对京中之事这般了若指掌。” “毕竟御史之子送未婚妻子赝品,着实有失体统。”慕云霄的意思是,这等荒唐事不用多加打听,也能一传十十传百,所以传入他的耳中并不稀奇。 可是嬷嬷们又想到,此事虽然荒唐,但作为外人,夏浅薇着实不该当众揭穿旁人的丑事,太后喜欢的不正是永乐县主的与世无争? 尤其还是在刘家小姐的及笄之礼上,永乐县主如此多管闲事,实在有失分寸了。 “本王入宫前也曾找人鉴画,永乐县主为何认为这是赝品?” 慕云霄见提起刘沁儿的名字没有让夏浅薇露出丝毫波澜,他话锋一转拉着众人回到当下。 便见这少女回过神,缓缓靠近那两幅名画。 “浅薇曾听太后提起,这位清乐大师常年隐居山林,而这幅扁舟游江图所用的墨汁上飘着淡淡的竹香,气味十分特别,仔细一想便知其奇妙之处。” 竹香? 太后当即来了兴致,将那画凑近鼻间,果真有股沁人心脾的竹叶气息。 想必,作画之人在研磨时加入了竹汁,那么他所居住之地,必定随处可见的竹林,而且深得他的喜爱。 “对,清乐大师甚是爱竹!”太后想起市井中广为流传两句出自清乐大师之口的诗,皆是赞美春竹的。 所以画墨用竹汁来研,除了心思玲珑的清乐大师,谁还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慕云霄确实没有想到夏浅薇的观察力如此之敏锐,一般鉴画者皆是从笔法习惯入手,而这两画笔风如此相似,没想到区别就在于画墨之上! “这也不足以证明,另一幅是赝品。” “当然可以。”夏浅薇迎上慕云霄的眸光,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暗流汹涌。 只见她缓缓来到那副石上悟法图旁,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拂画上的墨线,“此图用的是古墨,识画之人都懂,古墨较浓,可以长时间存放,年代越久画质越好,多数用在价值不菲的名画之中,就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 而清乐大师那样远离世俗的高人,怎会在意自己的画能否卖个高价?对于他来说,创作不过是一时兴起一时领悟,转手就赠予有缘之人,就不会在乎能不能长时间存放了。 听及此处,慕云霄的嘴角已然扬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虽说这样的推断有些牵强,并非一定准确,可夏浅薇说得有理有据,让人心又再次偏向了她,果然还是不能小看。 “……确实,这古墨也非唾手可得之物,清乐大师倡俭已久,怎会用这种价值不菲的墨来作画。”太后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夏浅薇的手背,“还是你细致,十四都没能验出来的赝品,倒让你这孩子瞧出门道了。” “不论真假与否,明王殿下的孝心都难能可贵。” 亭中的气氛再次恢复了那一片和乐融融,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从来不曾发生过。 然而,当夏浅薇从太后宫中离开时,她分明感觉到路过的宫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 “听说了吗?方才永乐县主在太后那儿,被明王殿下训斥了!” “真的?明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一定是永乐县主做了什么越矩之事,否则怎会让王爷动怒!” “如今永乐县主风头正盛,难免恃宠而骄……” 一时间,各种风言风语四起,暗中观察的夏浅薇顿时明白了慕云霄今日的用意。 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与世无争的明王殿下,在宫中竟如此得人心。 夏浅薇一点儿也不怀疑,就算众人亲眼所见,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倘若她和慕云霄正面冲突,那么吃亏的那方一定是她! 只是为何许久不见的明王突然进宫来找她麻烦? 最近她可曾做过什么伤害慕云霄利益之事? 夏浅薇突然停下了脚步,难道…… 是夜。 宁静的宫中笼罩在一片深沉之中,太后的寝室里弥漫着一股安神凝气的草药清香,可榻上尊贵的老人家睡得却不安稳。 “别,别过来……啊——” 一声惊叫传来,守在门外的嬷嬷赶紧追了进来,“太后娘娘?!” 只见太后满头虚汗的坐起了身子,她轻喘着气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回想起梦境中那些七窍流血的婴孩,她心有余悸的看向紧张的嬷嬷,“快,传毛道长!”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 宫中剧变 此时数位嬷嬷已经齐齐围绕在太后身边,她的身上披着外衫面无血色,哪怕手中的热茶换了一杯又一杯,也暖不了她冰冷的体温。 “太后娘娘宽心,不过是个噩梦而已。” 要知道数月前,太后也曾噩梦缠身,可却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兴师动众,还特地命人去请了毛道长。 然而,太后却是心有余悸的摇着头,“不,这次不一样……他们在怪哀家,怪哀家不救他们……” 他们? 嬷嬷们面面相窥,似乎不明白太后话中的意思,很快,当毛道长一出现,太后已然捂着狂跳的心口站起身来,不料还未开口,眼前的道长便皱了眉头。 “太后可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事情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太后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张望了一眼外头漆黑的夜色。 毛道长细细问过,才知太后今夜做了一个异常真实的噩梦。 “都是些可怜的孩子,他们围着哀家,问皇祖母为何不救他们,说地下好冷……还抓着哀家的双腿,要哀家下去陪他们……” 说罢,太后揉了揉自己疼痛的脚踝,哪知道其中一名嬷嬷好似看见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太后娘娘,您的腿……” 只见她轻轻撩起裙角,那一截脚踝上好似真的有个隐隐的指印! 众人这才相信了太后的话,此事非同寻常! “贫道先前给太后的护身符可带在左右?”毛道长掐指一算面露凝重。 太后眸光一闪,有些无奈的回了句,“之前去寒山寺的时候不慎丢失了。” “原来如此!那护身符可以保太后不被邪气近身,如今符丢了,那些冤魂便趁机作祟,看来若不满足他们的愿望,请符也只是应急的下下之策。” 而且这邪气来势汹汹,若坐视不理,太后恐有性命之忧! 听着毛道长的话,众人陷入了一阵为难,他的意思是应该办个超度法会…… 可如此一来,此事传扬开的话旁人岂不是以为这辰国皇宫乌烟瘴气,连太后的行宫都被冤魂困扰? 先前举办祈福法会,那是名正言顺为了国泰民安,而超度……实在太不光彩了! 毛道长看着太后面露难色,已然猜出了她的顾虑,随后话锋一转,“贫道还有一个办法,若能在太后宫中栽上几棵茂盛的菩提树,菩提有灵,再挂上祈愿牌,定能让这些阴气散去,往渡光明。” 太后的眼神当即变得期待无比,菩提可是祥瑞之物,如此一来倒也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很快,辰皇得知此事,特地命人运来了数棵枝繁叶茂的菩提,很快太后宫中便忙碌起来。 “启禀太后,永乐县主又送来了新的安神香囊。” 几日不见,夏浅薇看着太后那似有几分憔悴的面庞,号脉之后却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好似真的只是夜不能寐而已。 明明先前在她的调理之下,太后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怎会又无辜噩梦缠身? “永乐县主莫要担心,待那几棵菩提树种下之后,相信太后便能心安了。” 孔嬷嬷在无人的角落里宽慰道,夏浅薇眸光一闪恍然大悟,原来宫中突然要兴土木,就是为了让太后心安? 旁人只以为是太后喜好菩提,却不想竟是这样的缘由。 “不知太后娘娘是从何时开始夜中惊醒?”夏浅薇轻声问了句,孔嬷嬷顿觉自己方才失言了,尴尬的笑了笑,“这……” “可是从明王殿下那日入宫之后?” “永乐县主怎知?” 夏浅薇心中一沉,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的目光缓缓落在花园中正在挖着泥土的宫人,正当思索之际,便听一声尖叫传来。 “啊——” 只见一名宫人从花圃土中挖出了一个包袱,宫女疑惑的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一堆瘦小的白骨! 众人瞬间围了过来,看着这一幕竟有不少人忍不住回过身去不住的干呕着。 这是一具刚刚成型的婴骨,还保持着在母胎里头蜷缩的姿势。 太后宫中居然挖出了这么诡异的东西! “发生了何事?!”太后远远的便见那堆围绕在角落里的宫人,他们个个面色有异,让太后心中惴惴不安。 “太后,这……” 无人敢提起那堆婴骨,而闻讯而来的嬷嬷们更是纷纷阻拦太后,生怕她看见了那场景会越发震怒。 很快,毛道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一番吩咐之后,所有见过婴骨的宫人都被警告封了口,他带着凝重的神色将那晦气的东西封存好,带着一副了然的表情回到了太后跟前。 “启禀太后,贫道已经找到邪气所在。” 太后听完面色大变,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有人敢将那等邪物埋在她行宫中的花园里,究竟是何居心?! “想必是因为宫中常兴土木,反倒是太后宫中多年未曾挪动过一草一木,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嬷嬷们解释着,可太后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不!哀家认为,这是上天再给哀家的警示!” 警示?! 太后深吸了口气,她的眼神中划过一抹阴鸷,这汹涌如海的后宫,曾有多少未曾出世的孩子命丧在明争暗斗之中,正因为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走来,所以哪怕成为后宫之主,坐上太后之位,也是对那些嫔妃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所以她的那些皇孙儿们才会死不瞑目,托梦来求她救赎! “都是哀家的错。”太后伸手拨开了拦在她身前的嬷嬷。朝着那已经被封好的婴骨走去,“这一次,哀家不会再坐视不理,究竟是谁害了皇孙儿的命,哀家定不饶恕!” 此话一出,众人已然明白,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一旦深入查证,不知要牵连多少人,而此事已经关乎太后安危,更不可能轻描代写的一笔划过。 正当人心惶惶之际,夏浅薇的目光却是落在毛道长的身上,只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了些……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章 杀人灭口 哪怕太后命人极力压制,宫中挖出了婴孩尸骨的事情还是不胫而走。 此时凤殿里的皇后也收到了消息,这一向沉稳的尊贵女子竟露出了些许不安的神色,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敢将那等不祥之物埋在太后的眼皮底下? 此事已经不可能善终,看来接下来后宫中将要掀起一片暗流风涌。 不!她岂能坐以待毙? “来人,随本宫去太后跟前认错!”不论凶手是谁,她统协六宫却发生这种事情便是治理不严,在这把火烧上身之前,她必须主动平息太后的怒气早做防范! 并且接下来的每一日,她都要加倍小心…… 却不想这时,一名小公公紧张的来到皇后身边耳语着什么,她的脸色当即一沉。 “这晴美人是在发什么疯?她的孩子不是丽妃害死的吗,居然敢怪到本宫头上!” 晴美人是被丽妃陷害送入冷宫中的弃妃,一直以来都安安分分的,怎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这种幺蛾子? “皇后娘娘可是要……”这小公公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皇后眼底精光一现。 要知道这些年,她的手也不干净,万一这弃妃的疯言疯语传到太后的耳中,指不定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皇后细想了片刻,随后谨慎的看了这小公公一眼,“做得干净一些。” 而另一头。 “启禀太后娘娘,这块碎布已经查到出处了,是五年前西番送来的贡品缎子,极其稀有,被陛下赏赐给了皇后,丽妃和庄妃娘娘。” 原来,那包裹着婴孩白骨的包袱里留有一条泛黄的脏污碎布,众人一致认为是极其重要的线索。 而今听这探子回报,太后已然明白凶手怕是与这三人有关,毕竟她们身份尊贵,若孩子是她们的,又发生了这样的不幸,太后怎会不记得? “所以五年前宫中哪位妃子有孕?” “当年是晴美人有孕,只是在临盆之前不慎滑了胎,没能保住皇子。” 此话一出,无人敢去看太后此刻的脸色,仵作已经证明,那婴孩并非意外早产而亡,从白骨发灰的程度来看,是中了剂量极小的慢性毒。 没有在初孕时就痛下杀手,而非要等到孩子即将落地才了结他的生命,这对于晴美人和皇子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事情! “太后,晴美人如今还在冷宫,当年早产滑胎后就疯了。” “怎能不疯?”太后的语气异常冰冷,她一个眼神示意,众人便明白了意思,只是有嬷嬷忍不住提醒了句。 “太后,那晴美人都疯了,怕问不出什么……” 然而太后却是不以为然,“说不定,在这个宫里头,那些疯言才是最真实的。” …… 萧瑟的冷宫里,关着犯了错的嫔妃以及无人问津的疯癫宫人,杂草早已长得齐腰高,老鼠横行蛛网满梁,比起那些暂时被禁足在自己行宫中的妃子,这里才是毫无希望可言的牢笼。 “唔唔……”此时,里头传来了一丝别样的动静。 “要怪,就怪你疯了还想拦皇后娘娘的路!”一道狰狞的声音让赶来的宫人们变了脸色,原本紧闭的门当即被冲撞开,里头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什么人?休要多管闲事!” 这小公公事到如今还大言不惭,丝毫没有被撞破恶行该有的惊慌。 正用白绫死死缠着晴美人脖颈的两名宫女却是被一脚踹翻在地,下一秒,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然架在了那小公公的脖颈上。 只听一声冷笑从头顶响起,“这件闲事,太后娘娘怕是管定了!” 很快,皇后惨白着脸色闻讯赶到了太后宫中,在看见那名瑟瑟发抖的小公公之后,她哪里还顾得上母仪天下的雍容,急忙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臣妾冤枉!” 太后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是失望无比的看着这段时间接连犯错的皇后,“冤枉?皇后这会儿心里怕是在想,怎么连哀家也要拦你的路吧?” 皇后心中咯噔一声,不用想便知道那没用的奴才已经什么都招了! “太后,请听臣妾解释……” 然而哗啦一声,太后突然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皇后脚边,茶水湿了她华贵的凤裙。 “好,哀家就好好听听,皇后为何要对一个可怜的弃妃下此毒手!” 这震怒的声音让皇后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知道不论是何种理由,在太后听来都只是借口罢了。 她踌躇了片刻,终于抬起头坦白了一切。 “臣妾知道太后近日在彻查那婴孩一事,治理后宫不利,臣妾本想向太后请罪,却不料听闻那晴美人胡言乱语,臣妾担心此事被有心人利用,传到太后耳中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才……臣妾一时糊涂,请太后责罚!” 事到如今,唯有实话实说以求最轻的处罚,只是一个小小的弃妃而已,难道太后真会小题大做揪着不放? 可太后却是深吸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寒意,“皇后在哀家面前,永远都是这般避重就轻。” 避重就轻? 皇后眸光一闪,她说的都是实话,难道太后不信? 很快,一名嬷嬷却是将那块作为证物的碎布递到了她面前,“皇后娘娘可认得这个?” 只见她疑惑的盯了许久,却是摇了摇头。 “这是放在那骸骨旁的,应该是凶手之物,五年前皇后娘娘不是得了陛下赏赐的西番缎子?” “嬷嬷这是何意?” 此时皇后已经意识到了异样,嬷嬷带着一种严肃的表情回道,“宫里头挖出来的正是晴美人当年怀的皇子!” 而今日,皇后竟派人去杀人灭口,这不是做贼心虚害怕当年的恶行暴露,又是什么? 哪知道皇后竟忍不住笑了出来,“简直荒唐!五年了,那孩子早就化成了一堆黄土!再者当年晴美人明明是因为得罪了丽妃,所以才……” “丽妃?事到如今,皇后居然还想把此事撇给已经疯疯癫癫的丽妃?” 太后不由得皱了眉头,觉得皇后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莫非是欺今日的丽妃已经无法与她当众对峙,所以才这般理直气壮?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 危机四伏 在太后看来,倘若皇后的人不曾出现在冷宫里企图对晴美人下手,她还不至于一口断定是皇后所为。 “好,倘若真是丽妃所为,皇后你既知实情,当年为何闭口不谈,任由凶手逍遥法外残害皇嗣?” 太后怎会不知皇后也将丽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大的把柄,为何她不好好把握? 皇后眸光一闪,凄凄楚楚的回道,“太后也知当年丽妃正当盛宠如日中天,臣妾哪怕在陛下面前说她半个不字,也会惹来龙颜大怒……况且臣妾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实在迫不得已……” 太后不由得皱了眉头,她看向皇后的眼神越发失望,神色中还透着几分薄凉的笑意,“哀家竟不知道自己当年选的皇后,竟是这样的无用之人,你头戴凤冠就不觉得惭愧?” 一国之母居然拿个宠妃没有办法,这只能说明皇后没有本事,担不起太后给她的重任! 皇后还想解释什么,太后又补了句,“依哀家看,是你也容不下这个皇子吧?” 就因为想要借丽妃的手,所以皇后才需要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将一切过错推到辰皇的偏爱上,又能怂恿后宫的其他妃子一同嫉妒连皇后也奈何不了的丽妃,可谓是一箭双雕! 皇后被训得后背渗出了一片冷汗,其实太后本就心如明镜,若非那晦气的骸骨埋在了她的宫中冲撞了她,这点陈年旧事又岂会勾起太后如此大的怒火? 很快,一名年轻的宫女被凶神恶煞的侍卫拖了进来,她嘴角上带着被教训过的淤青,目光闪烁不敢去看皇后慌乱的眼睛。 “皇后可认得此人是谁?” “……是臣妾身边的宫女。”皇后担心的却是另一个经常帮她办事的宫女,不知是否也被太后抓住,眼前这孩子她倒是不常使唤,应该审不出什么。 “那么皇后可否告诉哀家,你身边的宫女为何要偷偷跑去兰婕妤的行宫?” 什么? 皇后面露疑惑,不等她开口,这小宫女已经连连磕头求饶,“太后饶命!奴婢,奴婢是去将皇后娘娘私下赏给兰婕妤的首饰拿回来的……其他的事情奴婢一概不知……” 这话听起来并无古怪,反而是她的态度令人起疑。 而且皇后赏出去的东西,为何还要偷偷拿回来?莫非……皇后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兰婕妤接触过? “胡言乱语,本宫何时让你去做这种事情?”皇后已然变了脸色,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太后的心中瞬间升起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她森冷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后的脸色,“怎么,难道皇后不曾赏过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居然让皇后如此上心?” 太后知道皇后的性子,出身不高的夏香是绝对入不了她的眼,如此一反常态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难道,夏香会对皇上用药,其实是皇后在背后指使? 此时皇后已然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这分明是一个局! 她连忙解释着,“臣妾是见那兰婕妤受了恩宠之后在宫中行事嚣张,所以借着赏赐敲打敲打她,绝对没有别的意图!” “哀家可什么都没说,皇后何必这般急于解释?” 皇后赏赐后宫妃嫔实在是平常不过之事,可做得这般小心神秘,不是为了拉拢,那是什么? 此时此刻,不论什么说辞都让人信服不了!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难怪观音会泣血,哀家居然让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亵渎神灵,皇后,就算你无畏因果,也应该替你的太子想想。” 太子…… 皇后浑身一震,眼底已然浮上了几分惊惧,太子是她的软肋,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太子受到一丝半点儿影响,“太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不,就算臣妾做错了什么,也与太子无关,臣妾愿意受罚!” 太后的话在辰皇面前举足轻重,倘若她真的因为此事迁怒于太子,皇后不敢深想。 却不想,她竟发现太后的脸色越发阴沉,好像自己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皇后,连你都不信任太子,还指望哀家和皇上信任他?” 太后一语道破关键,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在皇后逼夏浅薇嫁给魏鸿杰的时候,太子就已经与皇后离了心。 慕元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有没有帝王之才,太后怎会不清楚? 可倘若这母子不齐心,他们要如何应对四面埋伏? 方才太后不过是稍加威胁,皇后居然真的自乱阵脚,她究竟对自己的儿子有多不自信? “哀家这里有几本经书,你拿回去好好抄写顿悟,六宫之事,就交由庄妃协理,你就莫要操心了。” 皇后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继她自罚之后,太后又要将她的权力交给庄妃…… 哪怕心中有千百个不甘,她只能感恩戴德的俯下身来,“臣妾领旨。” 是夜。 宫中的停尸房,一名身穿斗篷的少女无声的跨入了这阴森冷寂的屋子。 “永乐县主,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一名俊雅温煦的男子早已等候在那儿,夏浅薇抬眼看向一脸感激的慕元,只是平静的行了一礼。 慕元看见了她眼中的疏离,心中似有一抹失落划过,但他面上却依旧要保持着释然,“母后做了那么多为难县主之事,其实,县主可以不必冒险。” 如今太后已经罚了皇后,夏浅薇作为太后的人,倘若她站出来洗清皇后的罪名,那等同于当面打了太后一巴掌,于她没有任何好处。 “太子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夏浅薇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只是皇后若是倒下,对于她来说也并非好事。 慕元深深的看着夏浅薇这宛若夏花的绝美面庞,那细细的发丝如同垂柳一般,衬托得她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醉人的柔美,他分明感觉到了她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 从前的夏浅薇似是一把利刃,好像随时都能取人性命,而今,那种犀利却被她藏进了刀鞘中,慕元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慕珑渊就是那让她收起锋芒的刀鞘。 正当他失神至极,夏浅薇已经走向屋内摆放的小棺木前,她轻轻推开那贴满符咒的棺盖,里面躺着一具诡异的幼小骸骨。 “太后宫中的花园有宫人细致打理,土壤常年湿润肥沃,这骸骨不能保存五年而不。”在夏浅薇的心中,并没有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而已。 她那好似看穿一切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慕元的身上,“太子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接我王妃 慕元只觉得夏浅薇似乎话里有话,然而眼前的少女好像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平静的补了一句,“此事并非幽王所为。” 如今皇后被罚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替她鸣冤抱不平之人数不胜数,更有不少太子一党怒斥慕珑渊为背后黑手,扬言定要为皇后搜集证据,一时间两方势力越发剑拔弩张。 此时慕元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后来到那棺木旁,对方才的话题闭口不谈,“这尸骨上可是被做了手脚?” “是,只需用一层尸蜡,便可保护骸骨不受腐蚀,不过臣女以为这不过是多此一举,就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 慕元眼神微微一变,很快明白了夏浅薇话中的意思,“永乐县主认为这尸骨并非埋了五年?” “虽说太后行宫可谓是宫中最安全的地方,可五年的时间可以发生任何事情,对方的目标既然是皇后,这么大的一盘棋又怎能有半点儿差池?对方不过是希望调查此事之人可以知难而退罢了。” 正因为太后不喜在自己的行宫之中随意兴动土木,再加上这尸骨上还涂了可以长期保存的尸蜡,很容易让着手调查此事之人理所应当的认为尸骨是五年前埋下去的。 因为时间之长,很多线索和人证都已流失,所以更容易叫人放弃深入追查真相,而夏浅薇则认为这幕后之人是最近才动的手。 “难道是庄妃?” 慕元轻声试探了一句,毕竟魏鸿杰私吞军饷这件事有户部尚书参与其中,虽然他也被革职查办,可在生性多疑的庄妃看来,很有可能是皇后欲擒故纵舍弃的棋子。 说不定,庄妃也认为是皇后与慕珑渊暗中联手共同铲除魏家,所以这次才设局报复。 可对于慕元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论是庄妃还是慕珑渊,是不是这件事的主谋,他们也都是他的敌人。 “表面上看,庄妃确实是最大的受益者。只不过……殿下就没有怀疑过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对方可谓是十分了解皇后的性子,也知道她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否则怎能把握那晴美人胡言乱语之后,皇后会立刻命人过去杀人灭口,正好让太后抓了个正着。 “那名偷偷潜入兰婕妤行宫的宫女方才已经死了。” 慕元不由得蹙了眉头,他的眼中闪烁着隐晦不明的光,要知道皇后向来对自己宫中的人督管严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调查其背景,以防有宫人因为亲眷发生的变故而收受他人钱财背叛主子。 因为在这后宫之中,多得是利用宫人的短处胁迫他们为自己办事,所以皇后宫中的人都要确保个个都背景干净,没有麻烦缠身。 而那突然行为异常的宫女,想必是某人精心安排了许久的棋子,就等着在皇后落难之时捅上一刀。 夏浅薇想问的是,难道慕元从来不曾怀疑过明王? 她曾经旁敲侧击的提点过他,明王此人并不简单,可不知为何,太子似乎对慕云霄十分信任。 然而有些事情只能点到即止,夏浅薇早就不是太子船上的人,他若想成为一国之主,今后多得是这样的尔虞我诈,一切只能靠他自己的智慧,否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时辰不早,臣女也该回府了。” 正当夏浅薇转身之际,慕元却忍不住问了句,“你就这般信任他?” 他顿了顿,迎上夏浅薇诧异的眸光,神色中似有几分深沉,“难道永乐县主就不曾怀疑过,幽王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他的种种做派,与永乐县主的为人大相径庭。” 慕元只觉得夏浅薇本不可能心悦于慕珑渊那样的人,定是幽王将自己的真面目伪装了起来。 在慕元的心中,更愿意相信慕珑渊是这一切恶行的始作俑者。 听了这么一番话,夏浅薇却似乎不为所动,许久之后慕元才长长叹了口气,“或许永乐县主会以为我是在挑拨离间,但请相信,我不过是担心你最后受到伤害而已。”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明知自己此举可能会让夏浅薇觉得他别有居心,引起她的反感,可慕元还是愿意冒险提醒。 “多谢殿下,臣女相信殿下的诚意,不过……” “罢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倘若将来慕珑渊不护你,希望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紧闭的屋门忽然打开,一阵冷风拂面,那俊美傲慢的男子竟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没有这个倘若!太子有这个闲情逸致担心旁人,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度过眼下的难关。” 慕珑渊早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松懈,否则一有机会,便会出现一个人来挖他墙角。 夏浅薇目光一闪,有些惊讶的看着这本应该外出办事的男子,“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接王妃回府。”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却是阴森森的望着对面已然心生警惕的慕元,他伸出手去将夏浅薇勾到自己怀中,俨然一副宣誓所有权的模样。 夏浅薇本想挣脱开这幼稚的男子,却没想到慕珑渊的手如同镣铐一样紧紧的紧固着她。 “这深宫人心险恶,本王怎么放心王妃独自一人出入。” “本殿倒是以为,永乐县主与幽王一同进出才更危险。”慕元已然收起了身上那股平易近人的气息,两名男子四目相对,有股浓浓的火-药味瞬间蔓延开来。 眼前的一幕让慕元只觉得扎眼无比,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愠火,再看向夏浅薇时只剩下一片隐忍的温和,“永乐县主,路上小心。” “确实该小心,卷进不相干之人的麻烦,被误伤了可如何是好。”慕珑渊毫不客气的拉着夏浅薇转身就走,一点儿也没给慕元留下情面。 望着那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两人,棺木旁的男子袖中的手缓缓握起,仿佛要生生捏碎什么。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始终冷着脸色的慕珑渊却见窗边的夏浅薇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眼见着马上就要抵达夏府,她还是连句讨好都没有。 “难道你不打算让本王消气?”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无怨无悔 夏浅薇望了过去,便见慕珑渊阴沉着脸,浑身上下都在说本王不高兴,很不高兴,若不赶快哄哄他,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夏浅薇却是睁着一双清澈坦荡的眸子,明知故问的笑道,“臣女未曾犯错,王爷为何要生气?” “……”慕珑渊喉间一哽,只觉得这丫头实在没有作为旁人未婚妻子的自觉,这夜深人静跟旁的男子独处一室,难道不该考虑考虑他的感受? 而且还特地挑他外出办事的日子,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本王生气还需要理由?” 夏浅薇挑了挑眉,竟是带着一副他生他的气,她自岿然不动的模样收回了目光,静静的坐在那儿,只是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一直都知道慕珑渊这个人极其的小肚鸡肠,可没想到他霸道的占有欲竟会给她一种无奈又欣喜的感觉,堂堂杀伐冷酷的幽王跟个孩子一样想方设法的要她哄,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见眼前的少女不为所动,慕珑渊的表情似有几分僵硬。 这世间不给他面子的人不多,像夏浅薇这样的更是绝无仅有! 难道要他亲口说出介意她与慕元接触,哪怕就连说几句话都不行?这岂不是会叫她以为自己是担心比不过慕元? 若是从前,慕珑渊定会觉得这个想法极其可笑,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目中无人惯了,倘若夏浅薇真的移情他人,那定是瞎了眼,有她后悔的时候! 可不知为何,每每看见夏浅薇站在别的男子身边谈笑风生,他的心中就好像长出了一根刺,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否做了什么令她反感之事。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想到这,慕珑渊心中一沉,突然伸出手去将对面的夏浅薇拉了过来,把她牢牢的紧固在怀中! “你信不信本王现在立刻就回去杀了他?” 他轻蹙着眉头,语气里流露出了些许冷意。 夏浅薇只觉得浑身周遭充斥着他身上淡淡而温热的龙涎香味,感受到自己腰上强有力的大手,她顿时明白自己惹了火,以往只有幽王逗人的份,这男子不讲道理起来吃亏的永远都是她。 “太子怀疑此事与你有关,倘若我拒绝了他的求助,不就更坐实了他的猜想……我是在为你考虑。”夏浅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可脖颈与耳后早已染上了一片红霞。 虽然魏家已经不足为惧,可剩下的几方势力将会陷入更激烈的角逐,夏浅薇希望不到万不得已,慕珑渊别被卷入纷争之中。 她一边解释,一边想要逃离他的怀抱,却是被慕珑渊牢牢的按回了自己腿上。 这丫头的身子……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 软玉温香,说的便是如此。 慕珑渊一时间心猿意马,怨气早就消失殆尽,特别是夏浅薇难得露出一副不敢与他对视的微慌神情,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确实是值! “他如何想与本王何干?就算你帮他找出真凶,他也依旧会怀疑本王。”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情不自禁的缓缓低下头来,那深邃的凤眸好像想要将夏浅薇融化在自己的怀中。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头却早已涌现出一抹暖意。 所以这丫头去见慕元,都是为了他! 马车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夏浅薇只觉得最近的慕珑渊很不一样,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燃烧着别样的火种,如同已经饥饿了许久的猛兽,垂涎着坚守许久的猎物。 入夏的气温哪怕是夜晚,都显得几分湿热。 透过薄裙,男子结实有力的腿支撑着她纤细的身子,让一向清冷寡淡的夏浅薇心跳早已不自觉的失去了控制,而慕珑渊毫不掩饰他的心思,这种咄咄逼人的强势令人招架不住。 夏浅薇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抵住了他的胸膛,将两个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慕珑渊!” 慕珑渊看着怀中紧张得几乎要恼羞成怒的少女,嘴角的笑意更甚,“不放!本王的气还没消。” “……”这家伙究竟要胡闹到何时?他若真的生气,浑身上下都会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杀意,可夏浅薇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气,慕珑渊不过是寻机占她便宜! 而很显然,慕珑渊一点儿也不打算掩饰他的恶劣。 此时马车已经缓缓停下,外头传来了齐侍卫小心翼翼的声音,“王爷,已经到夏府了。” “再绕一圈!” 车内那听似平静实则带着些许暧昧的声音响起,齐侍卫的表情微微一怔,王爷的意思是再绕京都一圈? 此时守在夏府门口的侍卫们不由得面面相窥,他们分明看见幽王府的马车在面前停下,而后又诡异的缓缓驶离,看那位齐侍卫的表情,自家的县主好像就在车上。 车内的慕珑渊全然无视了夏浅薇的抗议,反而紧紧地握住了她抵在自己身前的小手,“丫头,别把我想的太大方,若是可以,真想把你挂在腰上,让你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安安心心的留在我身边。” 夏浅薇好似明白了慕珑渊的不安,可她竟觉得不太真实,一直以为慕珑渊并非感情用事之人,或许,或许自己和外界的人一样,都误解了他。 只见慕珑渊细细的揉搓着她细腻的肌肤,看来若他不说,这丫头永远也不明白他的用心。 “你也见过这后宫中的尔虞我诈,我一直不齿皇帝老头的三心两意,也坚信早晚有一日他会死在自己妃子手中,所以,我对男女之情一直都很淡薄,直到遇见了你。” 他的眼神忽而一变,似有凌厉的冷光闪过,“我从不信这世间有真心,觉得对一个人付出所有是最愚蠢的选择,就如我的母妃,可那个人若是你,我愿意尝试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可丫头……你要知道我很自私,对你付出多少,我便也想得到多少。” 他此生不会再有别的女子,不娶侧妃不纳小妾,所以他也要求,夏浅薇的眼中只能有他。 夏浅薇静静的听着,她知道慕珑渊在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将他的踌躇和犹豫尽数告诉了她,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回应。 他在担忧,担忧他付出的感情比她多得多,最后落得一个被辜负的下场。 “其实……” “当初,我不该用肮脏的手段逼迫你,所以现在,我再郑重的问你一次,丫头,你是否愿意做本王的王妃,用你的一生爱我,夫唱妇随,无怨无悔?”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 危机四伏 在太后看来,倘若皇后的人不曾出现在冷宫里企图对晴美人下手,她还不至于一口断定是皇后所为。 “好,倘若真是丽妃所为,皇后你既知实情,当年为何闭口不谈,任由凶手逍遥法外残害皇嗣?” 太后怎会不知皇后也将丽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大的把柄,为何她不好好把握? 皇后眸光一闪,凄凄楚楚的回道,“太后也知当年丽妃正当盛宠如日中天,臣妾哪怕在陛下面前说她半个不字,也会惹来龙颜大怒……况且臣妾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实在迫不得已……” 太后不由得皱了眉头,她看向皇后的眼神越发失望,神色中还透着几分薄凉的笑意,“哀家竟不知道自己当年选的皇后,竟是这样的无用之人,你头戴凤冠就不觉得惭愧?” 一国之母居然拿个宠妃没有办法,这只能说明皇后没有本事,担不起太后给她的重任! 皇后还想解释什么,太后又补了句,“依哀家看,是你也容不下这个皇子吧?” 就因为想要借丽妃的手,所以皇后才需要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将一切过错推到辰皇的偏爱上,又能怂恿后宫的其他妃子一同嫉妒连皇后也奈何不了的丽妃,可谓是一箭双雕! 皇后被训得后背渗出了一片冷汗,其实太后本就心如明镜,若非那晦气的骸骨埋在了她的宫中冲撞了她,这点陈年旧事又岂会勾起太后如此大的怒火? 很快,一名年轻的宫女被凶神恶煞的侍卫拖了进来,她嘴角上带着被教训过的淤青,目光闪烁不敢去看皇后慌乱的眼睛。 “皇后可认得此人是谁?” “……是臣妾身边的宫女。”皇后担心的却是另一个经常帮她办事的宫女,不知是否也被太后抓住,眼前这孩子她倒是不常使唤,应该审不出什么。 “那么皇后可否告诉哀家,你身边的宫女为何要偷偷跑去兰婕妤的行宫?” 什么? 皇后面露疑惑,不等她开口,这小宫女已经连连磕头求饶,“太后饶命!奴婢,奴婢是去将皇后娘娘私下赏给兰婕妤的首饰拿回来的……其他的事情奴婢一概不知……” 这话听起来并无古怪,反而是她的态度令人起疑。 而且皇后赏出去的东西,为何还要偷偷拿回来?莫非……皇后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兰婕妤接触过? “胡言乱语,本宫何时让你去做这种事情?”皇后已然变了脸色,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太后的心中瞬间升起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她森冷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后的脸色,“怎么,难道皇后不曾赏过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居然让皇后如此上心?” 太后知道皇后的性子,出身不高的夏香是绝对入不了她的眼,如此一反常态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难道,夏香会对皇上用药,其实是皇后在背后指使? 此时皇后已然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这分明是一个局! 她连忙解释着,“臣妾是见那兰婕妤受了恩宠之后在宫中行事嚣张,所以借着赏赐敲打敲打她,绝对没有别的意图!” “哀家可什么都没说,皇后何必这般急于解释?” 皇后赏赐后宫妃嫔实在是平常不过之事,可做得这般小心神秘,不是为了拉拢,那是什么? 此时此刻,不论什么说辞都让人信服不了!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难怪观音会泣血,哀家居然让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亵渎神灵,皇后,就算你无畏因果,也应该替你的太子想想。” 太子…… 皇后浑身一震,眼底已然浮上了几分惊惧,太子是她的软肋,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太子受到一丝半点儿影响,“太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不,就算臣妾做错了什么,也与太子无关,臣妾愿意受罚!” 太后的话在辰皇面前举足轻重,倘若她真的因为此事迁怒于太子,皇后不敢深想。 却不想,她竟发现太后的脸色越发阴沉,好像自己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皇后,连你都不信任太子,还指望哀家和皇上信任他?” 太后一语道破关键,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在皇后逼夏浅薇嫁给魏鸿杰的时候,太子就已经与皇后离了心。 慕元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有没有帝王之才,太后怎会不清楚? 可倘若这母子不齐心,他们要如何应对四面埋伏? 方才太后不过是稍加威胁,皇后居然真的自乱阵脚,她究竟对自己的儿子有多不自信? “哀家这里有几本经书,你拿回去好好抄写顿悟,六宫之事,就交由庄妃协理,你就莫要操心了。” 皇后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继她自罚之后,太后又要将她的权力交给庄妃…… 哪怕心中有千百个不甘,她只能感恩戴德的俯下身来,“臣妾领旨。” 是夜。 宫中的停尸房,一名身穿斗篷的少女无声的跨入了这阴森冷寂的屋子。 “永乐县主,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一名俊雅温煦的男子早已等候在那儿,夏浅薇抬眼看向一脸感激的慕元,只是平静的行了一礼。 慕元看见了她眼中的疏离,心中似有一抹失落划过,但他面上却依旧要保持着释然,“母后做了那么多为难县主之事,其实,县主可以不必冒险。” 如今太后已经罚了皇后,夏浅薇作为太后的人,倘若她站出来洗清皇后的罪名,那等同于当面打了太后一巴掌,于她没有任何好处。 “太子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夏浅薇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只是皇后若是倒下,对于她来说也并非好事。 慕元深深的看着夏浅薇这宛若夏花的绝美面庞,那细细的发丝如同垂柳一般,衬托得她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醉人的柔美,他分明感觉到了她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 从前的夏浅薇似是一把利刃,好像随时都能取人性命,而今,那种犀利却被她藏进了刀鞘中,慕元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慕珑渊就是那让她收起锋芒的刀鞘。 正当他失神至极,夏浅薇已经走向屋内摆放的小棺木前,她轻轻推开那贴满符咒的棺盖,里面躺着一具诡异的幼小骸骨。 “太后宫中的花园有宫人细致打理,土壤常年湿润肥沃,这骸骨不能保存五年而不。”在夏浅薇的心中,并没有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而已。 她那好似看穿一切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慕元的身上,“太子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接我王妃 慕元只觉得夏浅薇似乎话里有话,然而眼前的少女好像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平静的补了一句,“此事并非幽王所为。” 如今皇后被罚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替她鸣冤抱不平之人数不胜数,更有不少太子一党怒斥慕珑渊为背后黑手,扬言定要为皇后搜集证据,一时间两方势力越发剑拔弩张。 此时慕元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后来到那棺木旁,对方才的话题闭口不谈,“这尸骨上可是被做了手脚?” “是,只需用一层尸蜡,便可保护骸骨不受腐蚀,不过臣女以为这不过是多此一举,就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 慕元眼神微微一变,很快明白了夏浅薇话中的意思,“永乐县主认为这尸骨并非埋了五年?” “虽说太后行宫可谓是宫中最安全的地方,可五年的时间可以发生任何事情,对方的目标既然是皇后,这么大的一盘棋又怎能有半点儿差池?对方不过是希望调查此事之人可以知难而退罢了。” 正因为太后不喜在自己的行宫之中随意兴动土木,再加上这尸骨上还涂了可以长期保存的尸蜡,很容易让着手调查此事之人理所应当的认为尸骨是五年前埋下去的。 因为时间之长,很多线索和人证都已流失,所以更容易叫人放弃深入追查真相,而夏浅薇则认为这幕后之人是最近才动的手。 “难道是庄妃?” 慕元轻声试探了一句,毕竟魏鸿杰私吞军饷这件事有户部尚书参与其中,虽然他也被革职查办,可在生性多疑的庄妃看来,很有可能是皇后欲擒故纵舍弃的棋子。 说不定,庄妃也认为是皇后与慕珑渊暗中联手共同铲除魏家,所以这次才设局报复。 可对于慕元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论是庄妃还是慕珑渊,是不是这件事的主谋,他们也都是他的敌人。 “表面上看,庄妃确实是最大的受益者。只不过……殿下就没有怀疑过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对方可谓是十分了解皇后的性子,也知道她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否则怎能把握那晴美人胡言乱语之后,皇后会立刻命人过去杀人灭口,正好让太后抓了个正着。 “那名偷偷潜入兰婕妤行宫的宫女方才已经死了。” 慕元不由得蹙了眉头,他的眼中闪烁着隐晦不明的光,要知道皇后向来对自己宫中的人督管严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调查其背景,以防有宫人因为亲眷发生的变故而收受他人钱财背叛主子。 因为在这后宫之中,多得是利用宫人的短处胁迫他们为自己办事,所以皇后宫中的人都要确保个个都背景干净,没有麻烦缠身。 而那突然行为异常的宫女,想必是某人精心安排了许久的棋子,就等着在皇后落难之时捅上一刀。 夏浅薇想问的是,难道慕元从来不曾怀疑过明王? 她曾经旁敲侧击的提点过他,明王此人并不简单,可不知为何,太子似乎对慕云霄十分信任。 然而有些事情只能点到即止,夏浅薇早就不是太子船上的人,他若想成为一国之主,今后多得是这样的尔虞我诈,一切只能靠他自己的智慧,否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时辰不早,臣女也该回府了。” 正当夏浅薇转身之际,慕元却忍不住问了句,“你就这般信任他?” 他顿了顿,迎上夏浅薇诧异的眸光,神色中似有几分深沉,“难道永乐县主就不曾怀疑过,幽王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他的种种做派,与永乐县主的为人大相径庭。” 慕元只觉得夏浅薇本不可能心悦于慕珑渊那样的人,定是幽王将自己的真面目伪装了起来。 在慕元的心中,更愿意相信慕珑渊是这一切恶行的始作俑者。 听了这么一番话,夏浅薇却似乎不为所动,许久之后慕元才长长叹了口气,“或许永乐县主会以为我是在挑拨离间,但请相信,我不过是担心你最后受到伤害而已。”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明知自己此举可能会让夏浅薇觉得他别有居心,引起她的反感,可慕元还是愿意冒险提醒。 “多谢殿下,臣女相信殿下的诚意,不过……” “罢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倘若将来慕珑渊不护你,希望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紧闭的屋门忽然打开,一阵冷风拂面,那俊美傲慢的男子竟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没有这个倘若!太子有这个闲情逸致担心旁人,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度过眼下的难关。” 慕珑渊早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松懈,否则一有机会,便会出现一个人来挖他墙角。 夏浅薇目光一闪,有些惊讶的看着这本应该外出办事的男子,“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接王妃回府。”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却是阴森森的望着对面已然心生警惕的慕元,他伸出手去将夏浅薇勾到自己怀中,俨然一副宣誓所有权的模样。 夏浅薇本想挣脱开这幼稚的男子,却没想到慕珑渊的手如同镣铐一样紧紧的紧固着她。 “这深宫人心险恶,本王怎么放心王妃独自一人出入。” “本殿倒是以为,永乐县主与幽王一同进出才更危险。”慕元已然收起了身上那股平易近人的气息,两名男子四目相对,有股浓浓的火-药味瞬间蔓延开来。 眼前的一幕让慕元只觉得扎眼无比,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愠火,再看向夏浅薇时只剩下一片隐忍的温和,“永乐县主,路上小心。” “确实该小心,卷进不相干之人的麻烦,被误伤了可如何是好。”慕珑渊毫不客气的拉着夏浅薇转身就走,一点儿也没给慕元留下情面。 望着那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两人,棺木旁的男子袖中的手缓缓握起,仿佛要生生捏碎什么。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始终冷着脸色的慕珑渊却见窗边的夏浅薇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眼见着马上就要抵达夏府,她还是连句讨好都没有。 “难道你不打算让本王消气?”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无怨无悔 夏浅薇望了过去,便见慕珑渊阴沉着脸,浑身上下都在说本王不高兴,很不高兴,若不赶快哄哄他,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夏浅薇却是睁着一双清澈坦荡的眸子,明知故问的笑道,“臣女未曾犯错,王爷为何要生气?” “……”慕珑渊喉间一哽,只觉得这丫头实在没有作为旁人未婚妻子的自觉,这夜深人静跟旁的男子独处一室,难道不该考虑考虑他的感受? 而且还特地挑他外出办事的日子,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本王生气还需要理由?” 夏浅薇挑了挑眉,竟是带着一副他生他的气,她自岿然不动的模样收回了目光,静静的坐在那儿,只是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一直都知道慕珑渊这个人极其的小肚鸡肠,可没想到他霸道的占有欲竟会给她一种无奈又欣喜的感觉,堂堂杀伐冷酷的幽王跟个孩子一样想方设法的要她哄,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见眼前的少女不为所动,慕珑渊的表情似有几分僵硬。 这世间不给他面子的人不多,像夏浅薇这样的更是绝无仅有! 难道要他亲口说出介意她与慕元接触,哪怕就连说几句话都不行?这岂不是会叫她以为自己是担心比不过慕元? 若是从前,慕珑渊定会觉得这个想法极其可笑,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目中无人惯了,倘若夏浅薇真的移情他人,那定是瞎了眼,有她后悔的时候! 可不知为何,每每看见夏浅薇站在别的男子身边谈笑风生,他的心中就好像长出了一根刺,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否做了什么令她反感之事。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想到这,慕珑渊心中一沉,突然伸出手去将对面的夏浅薇拉了过来,把她牢牢的紧固在怀中! “你信不信本王现在立刻就回去杀了他?” 他轻蹙着眉头,语气里流露出了些许冷意。 夏浅薇只觉得浑身周遭充斥着他身上淡淡而温热的龙涎香味,感受到自己腰上强有力的大手,她顿时明白自己惹了火,以往只有幽王逗人的份,这男子不讲道理起来吃亏的永远都是她。 “太子怀疑此事与你有关,倘若我拒绝了他的求助,不就更坐实了他的猜想……我是在为你考虑。”夏浅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可脖颈与耳后早已染上了一片红霞。 虽然魏家已经不足为惧,可剩下的几方势力将会陷入更激烈的角逐,夏浅薇希望不到万不得已,慕珑渊别被卷入纷争之中。 她一边解释,一边想要逃离他的怀抱,却是被慕珑渊牢牢的按回了自己腿上。 这丫头的身子……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 软玉温香,说的便是如此。 慕珑渊一时间心猿意马,怨气早就消失殆尽,特别是夏浅薇难得露出一副不敢与他对视的微慌神情,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确实是值! “他如何想与本王何干?就算你帮他找出真凶,他也依旧会怀疑本王。”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情不自禁的缓缓低下头来,那深邃的凤眸好像想要将夏浅薇融化在自己的怀中。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头却早已涌现出一抹暖意。 所以这丫头去见慕元,都是为了他! 马车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夏浅薇只觉得最近的慕珑渊很不一样,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燃烧着别样的火种,如同已经饥饿了许久的猛兽,垂涎着坚守许久的猎物。 入夏的气温哪怕是夜晚,都显得几分湿热。 透过薄裙,男子结实有力的腿支撑着她纤细的身子,让一向清冷寡淡的夏浅薇心跳早已不自觉的失去了控制,而慕珑渊毫不掩饰他的心思,这种咄咄逼人的强势令人招架不住。 夏浅薇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抵住了他的胸膛,将两个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慕珑渊!” 慕珑渊看着怀中紧张得几乎要恼羞成怒的少女,嘴角的笑意更甚,“不放!本王的气还没消。” “……”这家伙究竟要胡闹到何时?他若真的生气,浑身上下都会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杀意,可夏浅薇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气,慕珑渊不过是寻机占她便宜! 而很显然,慕珑渊一点儿也不打算掩饰他的恶劣。 此时马车已经缓缓停下,外头传来了齐侍卫小心翼翼的声音,“王爷,已经到夏府了。” “再绕一圈!” 车内那听似平静实则带着些许暧昧的声音响起,齐侍卫的表情微微一怔,王爷的意思是再绕京都一圈? 此时守在夏府门口的侍卫们不由得面面相窥,他们分明看见幽王府的马车在面前停下,而后又诡异的缓缓驶离,看那位齐侍卫的表情,自家的县主好像就在车上。 车内的慕珑渊全然无视了夏浅薇的抗议,反而紧紧地握住了她抵在自己身前的小手,“丫头,别把我想的太大方,若是可以,真想把你挂在腰上,让你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安安心心的留在我身边。” 夏浅薇好似明白了慕珑渊的不安,可她竟觉得不太真实,一直以为慕珑渊并非感情用事之人,或许,或许自己和外界的人一样,都误解了他。 只见慕珑渊细细的揉搓着她细腻的肌肤,看来若他不说,这丫头永远也不明白他的用心。 “你也见过这后宫中的尔虞我诈,我一直不齿皇帝老头的三心两意,也坚信早晚有一日他会死在自己妃子手中,所以,我对男女之情一直都很淡薄,直到遇见了你。” 他的眼神忽而一变,似有凌厉的冷光闪过,“我从不信这世间有真心,觉得对一个人付出所有是最愚蠢的选择,就如我的母妃,可那个人若是你,我愿意尝试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可丫头……你要知道我很自私,对你付出多少,我便也想得到多少。” 他此生不会再有别的女子,不娶侧妃不纳小妾,所以他也要求,夏浅薇的眼中只能有他。 夏浅薇静静的听着,她知道慕珑渊在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将他的踌躇和犹豫尽数告诉了她,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回应。 他在担忧,担忧他付出的感情比她多得多,最后落得一个被辜负的下场。 “其实……” “当初,我不该用肮脏的手段逼迫你,所以现在,我再郑重的问你一次,丫头,你是否愿意做本王的王妃,用你的一生爱我,夫唱妇随,无怨无悔?”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 他是凶手 夏浅薇只觉得慕珑渊的手渐渐收紧,那炙热的温暖包裹着她的手背,如同想要彻底俘虏她的芳心。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的心跳声如此之近,连同外头的夜色仿佛也笼罩在一片幽深遥远之中,每一刻都犹如天长地久那般。 夏浅薇明白慕珑渊的过去让他形成了极端自我的性情,可这样的人内心深处却最是缺乏依靠感。 他的心似海涛般狂野无畏,从来不曾想过要在哪片海岸停留,而这一刻他却说,他想在她身边安定了,也只想守着她这样不解风情的冷岸。 他很坦荡真诚,对她既宽容又苛刻,而且在今后的将来,他依旧会不断的向她索取忠诚。 这样的慕珑渊……她似乎已经无法拒绝。 夏浅薇正要回答,马车却突然一个急刹,外头传来了齐侍卫警惕的训斥声,“什么人?!” “永乐县主,救救奴婢!”这凄厉的叫声带着无尽的惊恐,很快,一双素手撩开了车帘,一眼便看见了从角落里冲出来拦在路中央,那浑身是血的婢女。 “大胆,幽王殿下在此,岂容你放肆?” 以齐侍卫多年来的经验,三更半夜怎会有人拦车呼救?多半都是阴谋诡计!报出自家主子的名号,定能给这些有心之人威慑! 果不其然,一听见幽王的大名,这可疑的婢女浑身一震,如同看见了恶鬼一般连连后退,口中哆哆嗦嗦,“不,不要杀我,不要……” 只听一声脆响,一块腰牌自她身上落下,立刻有侍卫上前拾起,齐侍卫定睛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王爷,是昌兴侯府的人。” 话音刚落,那婢女似乎惊吓过度竟是昏死在地。 众人立刻围上前去,夏浅薇的目光落在对方满身污泥的衣裙上,似乎还透着暗红色的血迹,她的心中立刻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先救人再说!” 很快,人被送去了夏府,此事传到了夏宜海和老夫人的耳中,当他们匆忙赶来时,这伤痕累累的婢女刚被夏浅薇包扎妥当。 看着榻上苍白稚嫩的脸庞,老夫人的面色一片凝重。 “这是昌兴侯夫人身边的婢女,没错,浅薇及笄时她就跟在侯爷夫人身边。” 此话一出,众人顿感不妙,侯爷夫人身边的婢女为何只身来到京都?莫非遭遇了什么不测! “她的身上有无数道被类似灌木划破的伤口,但这些血并不是她的。” 夏浅薇可以想象,这婢女是经历了怎样的磨难跋山涉水前来投靠她。 此时夏宜海已经立马命人去江南打探昌兴侯府的情况,他本就觉得侯爷和侯爷夫人先前的态度十分奇怪。 秦玉容是他们的爱女,正所谓爱屋及乌,哪怕他们对自己这个辜负了掌上明珠的女婿如何不满愤慨,也不该对浅薇如此厌恶才是。 虽然夏浅薇先前的几年十分荒唐,可据夏宜海对昌兴侯夫妇的了解,不论如何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他们究竟有何苦衷…… 老夫人和夏宜海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担忧的抿了抿唇,“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昌兴侯夫妇可是有名的大善人,为人处世都是八面玲珑,若说仇人……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一股不祥的气氛当即弥漫开来,很快,榻上的婢女幽幽转醒,夏宜海立刻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可是昌兴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这婢女顿时红了眼眶,刚想说些什么,她一看角落里倚靠在墙上的尊贵男子,立刻吓得捂住了嘴连连摇头,惊恐的往角落瑟缩。 慕珑渊眉头不由得一蹙,他有这么吓人吗? “本王在外面候着。”他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随后领着齐侍卫退了出去。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榻上的婢女突然扑到夏浅薇的身前,“县主快逃,是幽王……是幽王派人血洗了侯府,侯爷他已经……” 什么? 众人心中大骇,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冷静一点慢慢说,这里很安全。”夏浅薇伸出手去安抚着这语无伦次的婢女,对方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泪不住的流着,浑身惊颤啜泣不已。 “七日前,一队阎幽军闯入侯府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死了好多人,好多血……侯爷夫人见逃不掉了,只能让奴婢钻进狗洞,要奴婢来告诉永乐县主真相……” 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和夏宜海当即对视了一眼,实在无法相信此事。 且不说夏浅薇是慕珑渊即将过门的王妃,他与昌兴侯府也无冤无仇,为何要做这等屠杀满门的恶行? 他们再看向夏浅薇的表情,忍不住将那少女拉到一旁。 “这婢女着实可疑,倘若此事真是王爷所为,以阎幽军的做派根本不可能留下活口,况且她只身一人要从江南逃到京都,背后必定有人暗中相助!” 为的,就是离间夏浅薇与慕珑渊的关系。 老夫人和夏宜海十分冷静,并没有因为这婢女的一席话便下了定论,毕竟这段时日他们只看见了幽王对夏浅薇的用情,对他们夏府更是照顾有加。 却不想很快,老管家匆忙来到夏宜海跟前,将一封密信交到了他手中,封面上的字迹正是出自昌兴侯之手! 只见夏宜海打开一看,众人便见他的脸色渐渐沉下,许久之后谨慎的抬起头望向院外,幽王就在那边守着。 “将军?”老夫人疑惑的靠了过来,不是说侯爷已经遇害了,那么这信…… “母亲,这封信是岳父八日前命人送来的,信中要我们想办法破坏幽王和浅薇的婚事。” 怎会如此之巧,送出信后便遭阎幽军夜袭,难道这婢女说的都是真话? “送信之人呢?”老夫人的语气已经流露出了几分慌张,然而老管家却答道,“信送到后,那人二话不说就走了。” 可疑!真是太可疑了! “祖母,父亲,字迹可以模仿,此事不如等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似乎一切的罪证都指向了慕珑渊,可夏浅薇的心中却有个声音,他不是凶手。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 侯门惨案 三日后,江南昌兴侯府。 “真是奇怪,侯爷已经多日不肯见客,这侯府大门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可不是嘛,连平时采买的下人也失去了踪影,这静悄悄的样子就跟死了人似的。” “小声点儿!听说,前几日有人在夜里听见侯府中有异样的惨叫声,我看事情不简单……” 远处几名路过的百姓小心翼翼的张望着那守着四名侍卫的侯府大门,只是那四张凶神恶煞生人勿近的面容让人不敢多做停留。 傍晚时分,夕阳血红的余晖晕染了半边天空,侯府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只见几道暗中窥探的黑影找准了时机,悄无声息的翻墙跃入了府内。 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弥漫在这凄凉的府邸之中,眼前的几名探子顿感不妙,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骇人尸身。 他们皆是被一剑毙命,身上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尸斑,空中的苍蝇飞虫胡乱飞舞着,越往里走,那股臭味就越是浓郁。 “那,那是……” 只见庭院深处,一道孤寂苍茫的身影立在尸堆中央,他手握着大刀深深的插入了地里,支撑着他僵硬却伟岸的身躯。 迎风披散的发夹杂着枯槁的银白,他轻闭着眼,可紧皱着的眉间却锁住了最后的一抹顽强。 昌兴侯爷,年轻时也是弛聘沙场的英雄,而今他却战死在自己的王府之中,满地无辜妇孺,却不见敌人的踪影,可他身上破败不堪的袍子仿佛已经告诉众人,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 这几人带着敬畏的心情迎上前去,打算将老侯爷平放在地,却发现他的手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武器,双臂上满是剑伤,左腿的经脉也被挑断。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没有放弃。 “他们都被毒哑了。”一番检查之后,这几人终于明白,为何昌兴侯府上下百余口人命被屠杀,这么大的动静只要大声呼救,必定会惊动附近的百姓,不至于灭门了都无人发现。 更还有欲盖弥彰的假侯府侍卫守着,实在是令人发指! 满地的鲜血却只有侯府里的人,可见现场已经被清理过,府中的值钱之物也都未丢失,那么就不是劫匪之流做的。 很快,他们又在后院里发现了侯爷夫人的尸身,也找到那死里逃生的婢女口中所说的狗洞。 “还是先回去禀报将军,另外……不能将侯爷夫妇放任不顾。” 他们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在门口的假侍卫发现之前,将尸体带回京都。 …… 这一日,当夏浅薇从府外归来,便见夏宜海和老夫人面色凝重的等候在那儿。 “浅薇,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现在就在屋子里。” 听着老夫人这低沉的语气,夏浅薇已然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当她看见那两口冰冷的棺木,便知昌兴侯府是真的遭遇了不测。 夏浅薇虽然对昌兴侯夫妇没有多少接触,除了惋惜之外,心中还有股说不出的沉重。 她保持平静察看了这两具尸身,除了发现昌兴侯中了毒之外,侯爷夫人已经久病缠身,这身形比她及笄之礼上见过的消瘦了一圈。 “父亲是说,侯府上下都中了哑毒?既然对方有这么大的本事,又存了灭门的心思,为何不直接毒死他们,反而要大费周章的夜袭?” 听完夏宜海的探子回报的消息,夏浅薇敏锐的捕捉到了可疑之处。 仇杀,这是她最先想到的可能性,不想让侯府里的人死得太过轻松,想让他们感受到绝望…… 夏宜海犹豫了片刻,随后拿出了一块阎幽军的腰牌,“这是在侯爷手里发现的。” 又是指向阎幽军,指向幽王的证据! 夏浅薇立刻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这幕后黑手若是想嫁祸幽王,可以阎幽军一贯的风格,是不会做毒杀这种事情的,夜袭这种嚣张之举更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 “探子们抵达侯府的时候,门口还守着四人,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侯爷夫妇不见了,马上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夏宜海是想告诉夏浅薇,此事一旦宣扬开,她和幽王的处境便十分尴尬。 而且,由于时间紧迫,探子并没能将侯府上下搜个干净,所以府中必定还留有证据,到时候幽王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而作为他未过门的妻子,两人瞬间就成了血海仇人,夏浅薇若不避嫌,恐怕会被世人唾弃为不孝子孙。 老夫人担忧的拉住了夏浅薇的手,看着这张与秦玉容如此相似的绝美面容,想起尸骨未寒的侯爷夫妇,她便自责不已。 “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天有灵,必定会保佑你平平安安,浅薇,先委屈你了,待事情查明我们再做打算。” 老夫人心疼极了,夏浅薇年幼丧母,如今又要面对这等祸事,夏府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这个孩子,不能再让她有所差池。 “母亲说得是,另外,将军府中也要加派人手。”夏宜海担心的是,对方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们夏府?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将军,县主,不好了,幽王他……他要杀了县主救回来的那名婢女!” 什么?! 众人脸色一变,而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慕珑渊居然真的在夏浅薇的院子里,他强而有力的大手牢牢的钳制着那名婢女的脖颈,将对方抵在墙上,眼底满是杀意。 “住手!王爷,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夏宜海大喝一声,慕珑渊轻轻一瞥他身旁的夏浅薇,不耐的一咬牙就松开了手。 原本被夺走的空气重新灌入口中,这婢女蹲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随后惊恐的尖叫道,“县主救救奴婢,幽王想要杀人灭口!” “闭嘴!” 慕珑渊感受到四周投来的怀疑目光,众人已经冲上前去将那苟延残喘的婢女团团围住,警惕的看向这危险的男子。 夏宜海难以置信,同时心中也有了几分动摇,难道昌兴侯夫妇被运送回来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幽王这是……乱了阵脚? 慕珑渊无视着四周的警惕和防备,径直走向夏浅薇,但立刻有人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生怕他伤害了自家县主。 只见这浑身杀伐之气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似有几分犹豫,好像想告诉她什么,可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成了一句,“丫头,本王会给你一个解释。” 只留下这话,慕珑渊便收敛了神色,在众人戒备的目光中跃身消失在了围墙之后……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捉拿幽王 慕珑渊就那么走了,整个夏府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有惊无险的婢女再次被带回了屋内,她后怕的抓着夏浅薇的手不放,“县主,幽王居心叵测,您千万不要再相信他了,否则,否则……” 看着她一副要以死明志的样子,众人赶紧安慰着,好不容易才让她重新归于平静。 众人沉默的关注着夏浅薇,发现她从方才开始面上便没有多大的波澜,实在叫人察觉不到她此刻的心情。 老夫人这才放心下来,这一路走来,这孩子的心性越发沉稳,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又怎会轻易就陷入慌乱之中? 待夏浅薇安顿好这婢女离开之后,她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一丝变化。 从方才开始她的脑海中便不断的浮现出慕珑渊那矛盾隐忍的眸光,他临走前真正想说的话究竟是什么,幽王向来没有不敢说的,他越是这般隐瞒,就越是令人不安。 可眼下,夏浅薇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怀疑,她总觉得如今的夏府已经落入了旁人的监视之中,她必须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才能让对方目的落空从而露出马脚。 连夏浅薇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从来不曾动摇过,明明慕珑渊方才的举动十分可疑,但以他的本事,想要杀人灭口怎会被发现? 众人皆以为夏府已经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可在夏浅薇看来,慕珑渊才是对方的目标,而且他好像已经有所察觉,正打算去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这种感觉何其强烈,让夏浅薇的心湖久久不能平复。 他方才的样子,像极了要与她划清界限,明明不久前还向她讨要承诺的男子突然这般决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夏浅薇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自嘲,慕珑渊实在太看不起她了,竟觉得她无法应对眼下的局面,他根本一点儿也不信任她! 一股无名怒火的苗子已然在心中亮起,连带着夏浅薇绣着清荷的衣角也多了几分冷意。 …… “王爷,为何不告诉县主那婢女很可疑?”齐侍卫已然知道夏府中发生的事情,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要让人这般误会。 “本王起先怀疑那婢女的身份,但或许……她是真的将我们当成了凶手。” 慕珑渊想起那婢女眼中真实的仇恨和惊惧,方才竟还不自量力的想跟他同归于尽。 本以为用他最擅长的威胁恐吓,可以让那婢女露出破绽,毕竟没有人在听闻幽王府里的地牢刑罚之后还能坦荡处之,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他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昌兴侯府的事情,为何侯爷却要夏宜海阻止他与浅薇的婚事? 慕珑渊一边保护着夏府的同时,自然也安插了眼线,可夏宜海在收到那封昌兴侯送来的信之后竟开始防备着他,这让慕珑渊察觉到了异样。 所以他也命人赶去了江南,才知道夏宜海已经将昌兴侯夫妇偷偷运了回来。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他,不用想便知道他们发现了对他不利的事情,慕珑渊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方有本事一夜之间让昌兴侯府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门,可见实力不可小觑。 所以慕珑渊明白,若自己再不远离夏府,远离夏浅薇,只怕连他们也会有危险。 毕竟这幕后之人就是想要离间他与夏家。 慕珑渊为何这般肯定? 昌兴侯府的众人已经死了那么多日,可朝廷却一无所知,倘若对方只是想要栽赃他,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由此可见,对方在等,或许就是在等这婢女向夏浅薇求助,然后由夏家亲手去揭开这风波的序幕! 一旁的齐侍卫分明看见自家主子那无双的面容露出了一抹嗜血的浅笑,他已经许久没有见王爷这样的表情。 慕珑渊已然察觉到了齐侍卫的观察,当即危险的丢出了一句,“还记得怎么剥人?” “……” 要知道幽王只手遮天的这些年,哪怕朝中树敌无数,也没有一个出头鸟敢得罪他,顶多背地里做些小动作,平日里他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而如今,这凶手分明是对他下了战帖,勾起了慕珑渊久违的胜负心,特别对方招惹的还是夏家,看来是做了十足的准备! 这样的对手,才值得慕珑渊认真! “你留在京都保护那丫头,若她损了一根头发,便提头来见本王!” 齐侍卫眸光一闪,顿时紧张的单膝跪了下来,“王爷这是打算单独前往江南?” “本王和那丫头一样信任你,事关重大,定要确保夏府安然无恙。”而且唯有他离开京都,才能将危险从夏浅薇的身边引开,接下来将会是无比激烈的战场,他不想将夏家的人卷进去。 齐侍卫一咬牙,知道自家主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改变,“属下定不辱命!” …… 很快,昌兴侯府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整个京都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浩海顿时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昌兴侯爷已经许久不过问朝事,怎会惹来这等杀身之祸?” “就是,这些年夏家可是做了不少好事,侯爷深受江南一带的百姓爱戴,听说官兵收到消息赶往侯府的时候,街上竟有不少人自发挂上了白纱,落泪者不在少数!” “简直是目无王法!堂堂侯爷竟落得这样的下场,指不定下一个轮到谁呢。” 大街小巷,茶馆酒楼无一不在讨论此事,一股紧张愤慨的氛围如同穹顶一般笼罩在京都上空。 早朝之上,辰皇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他看着手边堆积成山的周折,每一份都是弹劾幽王暴行的,昌兴侯府之中发现了阎幽军作恶的证据,这如同一条导-火索,瞬间让朝中伺机已久的反幽一党群起而攻。 可偏生,慕珑渊竟已不在京都,无法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同畏罪潜逃了一般。 “恳请陛下,立刻下旨捉拿幽王!” 一时间,竟有半数的朝臣齐齐跪了下来,声音震天。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墙倒众推 辰皇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着那一张张大义凛然的面容,他的心中竟有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以往每每事关幽王,朝中便是一片噤声,就算有德高望重的元老碍于面子忍不住当众训斥慕珑渊几句,第二日也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了了之。 辰皇总是胸口堆着闷气,觉得这个儿子居然有如此威望,毕竟连自己若在国策上出了错,也会有谏官纠正,唯独慕珑渊,好像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无人敢真正反对。 可眼下望着满朝文武这逼人的架势,他们好像也是隐忍了许久终于逮到了机会,所谓的墙倒众人推便是这样的局面? 他应该高兴的,高兴慕珑渊终于无法像从前那般为所欲为,终于要为一贯嚣张的行事付出代价,可不知为何,一股浓浓的担忧又不受控制的弥漫开来。 辰皇能够明白这种心情,满朝文武平日里受尽幽王冷眼压迫,若不落井下石,怎么对得起平日里的百般委屈? 这其中又关乎着各方利益,若能将幽王拿下,朝中的军事大权必定会被瓜分,眼前这些看似忠心的臣子中又有多少对这些军权虎视眈眈? 他们只在乎这一战能将多少东西装进自己的囊中,没看见幽王这块盾牌若真被打碎,边境外蓄谋已久的势力何时便会发动猛攻! 身为一国之君,他必须主持公道,可又要以大局为重,以长远为重…… 辰皇也没有想到,这一刻自己的思绪竟如此清晰,连方才那打算一口答应捉拿幽王的冲动也被生生压了回去。 不知不觉间,掌心竟是渗出了一片薄汗,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袭来,辰皇只觉得眼前这些平日里彬彬有礼的文臣突然变得十分狰狞。 “求陛下捉拿幽王!”又是一阵铿锵有力的热浪袭来,辰皇突然浑身一震,竟是面露苦楚的捂着自己的心口。 “朕,朕突感不适,就先退朝……” “陛下!如今江南一带人心惶惶,若不早些将幽王捉拿归案,只怕又要有人遭此毒手!”很显然,他们不想让辰皇这般轻易的就此带过。 “陛下龙体欠安,不如将此事交由四殿下处理,否则臣等今后怕是永无安眠之夜!” 他们都担心下一个被灭门的会不会是自己,谁还敢安然入睡? 辰皇心中不悦,看来他们不得到圣旨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就在这骑虎难下之时,太子慕元却是站了出来,他衣袍上的金色巨蟒如同在凶险云海中腾空盘旋,俊雅如斯的面容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清冷。 众人眼前顿时一亮,太子定也是要催陛下赶紧下旨,毕竟以往幽王可没少数落他。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此事疑点诸多,若贸然捉拿幽王,恐会引起军心动荡,不如等他回朝再做商议。” 什么? 众人没有想到太子慕元竟会开口替幽王说情,他们不是一向水火不容? “殿下此言差矣,幽王无视王法规矩,这早朝说不来就不来,您怎知他还能给个交代?说不定,是去毁灭证据了!” “太子殿下心慈仁厚,可有些人并不值得同情。” 座上的辰皇也有些惊讶,因为皇后之事,这几日太子也在风雨飘摇的流言中谨言慎行,他突然站出来支持慕珑渊,着实容易成为下一个靶子。 辰皇沉吟片刻,随后看向那一脸严肃的相爷。 “徐爱卿以为如何?”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慕元眼中微微一动,自从上次户部尚书被革职查办之后,徐相已然树立了一定威望,而今已经不再有人小看这位从偏远之地调来的新任相爷,而他刚正不阿的风格也让不少人忌惮。 徐相面色不改,“微臣以为太子殿下说得有理,幽王手握重兵,要想定罪则需令他手中的几十万大军心服口服,否则军心动荡,势必给各国可乘之机!” 又有大臣忍不住反驳道,“正因为幽王手握重兵,才更让他有恃无恐,微臣以为应该趁此机会收回兵权,再彻底搜查幽王府……” “收回兵权,那么苏大人可能替他带兵打仗?”一直沉默的镇国将军冷不丁开了口,他的眼中满是鄙夷,浑身煞气逼人,竟生生吓得那手无寸铁的文臣苏大人往后退了几步。 “这,难道我泱泱辰国,除了幽王就没人会打仗了?不是还有镇国将军在这……”要知道自从魏家倒下之后,辰皇重新开始器重镇国将军,先前不少人趁机打压冷家,眼下谁也不敢再触这个霉头。 哪知道,镇国将军却是冷笑了一声,随后把头一扬,“苏大人这推卸责任的本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陛下还需要你来指挥用什么人,废什么人?” “你,你……”苏大人顿时喉间一哽,便青着脸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确实,被打压多年的朝中武将这段时间陆续重振旗鼓,这些文臣心中担忧,担忧下一个被弃的就是他们,所以巴不得先毁了幽王这块硬骨头,再一一击破其他还未站稳脚跟的武将。 只见方才还咄咄逼人的文臣们顿时面面相窥,可他们心中还是忍不住唾弃,就是因为幽王带坏了军中风气,所以这些武将才越发粗鄙无礼,只懂得用蛮力解决问题,一点儿也不知何为礼贤下士。 辰皇顿时有些解气,这些文臣除了会动动嘴皮子还会什么?不放点儿狠话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太子与徐相说得有理,朕也相信幽王不是那等没有分寸之人,想必是先前朕交给他的任务有了新线索,眼下最关键的便是调查昌兴侯府之事,若有幸存之人,此事便能真相大白。” 早朝便这样匆匆散去,方才集体上奏弹劾的大臣们悻悻的陆续离开。 当太子离开朝殿,就发现徐相和镇国将军在不远处等着他。 徐相和镇国将军两人因为性情相近,虽然是一文一武却同样的刚正不屈,所以很快就一拍即合相见恨晚。 此时他们一见慕元,便齐齐行了一礼,随后才转身离去。 慕元知道,他们是在肯定他方才为慕珑渊说了公道话一事。 “皇兄该不会是因为皇后之事,所以变得越发畏首畏尾了吧?”哪知道这时,角落里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 噩耗传来 慕元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敛,虽是笑着的,可睫羽上却好似覆着一层寒霜。 只见角落里缓缓走出那玉冠华服的邪佞男子,他勾着嘴角,看似有礼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股轻蔑之气,迎上慕元疏离的目光,他反而笑得更深大步而来。 “方才只要皇兄一句话,慕珑渊便能成为通缉犯,难道皇兄并未和臣弟一样,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 慕严仔细的盯着慕元的表情,仿佛想要找出蛛丝马迹,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太子并非表面上那般春风和煦,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这位皇兄总该藏不住了吧? 哪知道被逼至如今的境地,慕元竟还要戴着那副虚伪的面具! 他就不信,不信慕元不想将慕珑渊碎尸万段! 然而,慕元却是迎风而立,哪怕慕严已经捅破了这层薄纱,将两个人真实的心思摆在了门面上,他却显得更加镇静。 此时慕严已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野心,他在慕元跟前站定,用只有他们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皇兄,不如你我联手一起除掉幽王,没有了最碍事的对手,兄弟二人再一较高下如何?” 话及此处,慕元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幽光,别有深意的问了句,“皇弟想要的究竟是赢,还是这个江山?” “……”这是何意? 不等慕严反应过来,那清冷的男子已然迈开步伐缓缓离去,望着慕元那仿佛已经看穿一切的背影,慕严的眼神却变得越发阴霾。 故弄玄虚! 想必皇兄是知道如今皇后只会成为他的累赘,眼下就算没了幽王,局势对他也十分不利,所以才想着拖延时间。 在慕严看来,虽然幽王身上流着一半的金国血统,等同于与皇位无缘,可他的存在却是真真实实的影响着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谁都不喜欢自己的跟前有个功高盖主之人,尤其还是这般嚣张,完全不将皇威放在眼底的。 慕珑渊对他的父皇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手足? 将来不论是谁做皇帝,慕珑渊依旧是我行我素,哪里会听命于任何人? 慕严的眼神渐渐沉下,也罢,既然太子想做只缩头乌龟,就由他去,反正这一次……慕珑渊也逃不掉了。 …… 东宫,静谧的书房里。 那清雅的男子缓缓展开不久前探子送来的飞鸽传书,淡淡的眉如同远山一般蒙上了一片灰雾。 “慕珑渊,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薄唇轻轻一启,可很快却化成了一抹微冷的嘲讽,这信上的内容……真是叫人不敢相信呢。 很快,一名冷峻的男子无声的出现在慕元的面前,冷玉寒面色不改的行了一礼,“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幽王失踪,你可有消息?”慕元倒是不拐弯抹角,而冷玉寒也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莫非太子殿下知道他的行踪?” 这两日锦衣卫忙着搜查昌兴侯府,那些指证幽王的线索都是他们找出来的,冷玉寒职责所在,并没有替慕珑渊隐瞒。 只是他心中却忍不住大骂着慕珑渊,为何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联?哪怕留个口信,都不至于出现早朝上的那一番场景。 此刻,冷玉寒看着慕元的表情,心中却涌现出了一抹不安。 “这是探子送回来的消息,你看看。” 接过对方手中的传书,冷玉寒的脸色却是大变,但很快竟与慕元一样露出了嘲讽的浅笑,“不可能!那家伙没这么容易就……” 话音刚落,他顿觉自己失态,立刻又禁了声。 慕元却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直到冷玉寒看着他有些担忧的表情,忍不住问了句,“殿下希望这消息是真的?” 一阵沉默之后,便听慕元长长的叹了口气,“如今的辰国,还不能没有幽王。” 这就是为何他会问慕严,究竟是想要赢,还是想要这个江山。 在早朝之上慕元就已经想了很多,他明白就算自己不开口替幽王求情,父皇也绝对不会答应那些大臣。 哪怕幽王平日里如何让父皇暴跳如雷,只要他还有无法替代的利用价值,多大的怒火最后都要吞下去! 逞一时之快并非好事,幽王是要除,却不是现在! 局势越是急迫,越是对他不利,慕元反而看得更清楚,他也渐渐明白了帝王心的矛盾与摇摆。 待冷玉寒离开之后,慕元无声的将那传书烧掉,很快又有一名暗卫落到了他身后,“殿下,可是要卑职暗中监视冷千户?” “不必,本殿身边的奸细不是他。” 原来方才慕元不过是在试探冷玉寒,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味着夏浅薇的提醒,皇后与他身边的亲信中,有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可冷玉寒若是奸细,他看了传书之后就不应该是那样的表现,任何一个对幽王有所了解之人,都会和自己一样对这个消息嗤之以鼻。 而奸细,则要时时隐藏真实想法,甚至要误导旁人。 可是…… 慕元却又陷入了另一种怀疑,要知道他手里的探子本事如何,他是清楚的。 此等大事怎会不经核实就送信回来? 想到这,慕元已然抬头望着窗外的星辰,“慕珑渊,你可知整个京都都被你搅得翻天覆地,可你人究竟在何处……” …… 夜深人静,榻上好不容易歇下的女子似乎并不安稳,一阵冷风吹开了她的花窗,那对明眸突然睁开,慌乱失措的神情爬上了她布着薄汗的面容。 四周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夏浅薇无力的坐起了身子,而外面守夜的如画听见了动静声,小心翼翼的跨了进来。 “县主?” 一杯温热的茶水奉上,可如画却惊讶的发现夏浅薇白皙的小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似乎知道自家主子的心事,疼惜的安慰了句,“县主别担心,幽王殿下定是有事在身……” “不,这次不太一样。”夏浅薇十分不喜欢自己向来敏锐的直觉,脑海中梦境里慕珑渊浑身是血的样子始终挥之不去。 还有他冰冷至极的身子,那触感居然如此真实。 “齐侍卫可是在屋外?我想问他几句话……”话音刚落,却见如画面露难色,她支支吾吾了许久才回道,“县主,齐侍卫方才已经离府了。” 离府? 夏浅薇怎会不知齐侍卫是被留下来保护她的,若没有紧急之事怎会玩忽职守? 只听砰的一声,一阵狂风突然灌入,吹倒了桌上的白玉花瓶,顿时发出一阵突兀的响声。 看着满地的碎片,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人生生挖开一般,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 卷土重来 这一夜京都看似平静,可黑暗中却好似有座巍峨的山峰悄无声息的倾然倒塌,各方蠢蠢欲动的野心在收到那个消息之后如同在酝酿已久的土地里生根发芽,带着毒汁朝着那坚守了许久的忠勇之地蔓延。 清晨,庄妃身边的宫女来者不善,带着一脸讥笑望着那身着素装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 “永乐县主,我家娘娘请您入宫喝杯茶叙叙旧。” 老夫人闻讯赶来,敛了表情上前,“永乐县主尚在守孝期间,怕是不能入宫陪伴庄妃娘娘。” 哪知道,这宫女横眉冷对,竟连老夫人的颜面都不放在眼里。 “夏老夫人真是说笑了,这天底下哪一日没有死人?莫非在前线杀敌的将军因为家中死了人就要卸甲回京了不成?” 她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夏浅薇,言语如刀锋般尖锐刻薄,“还是说,永乐县主这是恃宠而骄,打算忤逆庄妃娘娘以下犯上?” 老夫人脸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夏浅薇却是伸手拦住了她,“祖母,庄妃娘娘也是体恤孙女,浅薇很快便会回来。” 众人忍着一口气,要知道前些日子有幽王殿下在,这些人哪里敢上夏府撒野,如今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县主被带了出去。 “快,快去禀告将军!”老夫人的心中惴惴不安,自家孙女让庄妃吃了那么多次的亏,她安分了这些日子却突然要招浅薇入宫,绝对不安好心! 马车上,夏浅薇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那一头乌发上只有那支夏故新送的木簪别着,干净朴素的衣裙让她如同笼罩在一片微冷的雪雾中。 宫女盯着眼前那张绝美的面容,心底不由得滋生出一片恶毒的妒意。 要知道从前她经常和宫女们光明正大的嘲笑夏家三小姐,觉得堂堂将军府的嫡女过得连她们这些奴才都不如。 可哪知道短短的时日,当她再见到这位人人唾弃的夏三小姐时,夏浅薇竟已经成了太后跟前的红人! 庄妃因为在永乐县主这儿受了气,时常在宫中折磨她们这些下人,而今那曾在泥地里摸滚带爬后登上顶峰的贵女,终于又跌进了深渊! 一种难以形容的解气,让这宫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今日,庄妃娘娘定会让夏浅薇再次沦为笑柄! “其实永乐县主大可不必伤心,毕竟这些年昌兴侯爷对县主也是不闻不问,根本没有多少祖孙情谊……” 只听啪的一声,哪知道话未说完,夏浅薇竟毫无预警的给了她一巴掌! 这宫女微微一怔,只觉得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当即变了脸色,“永乐县主,你怎么……” 可下一秒,她却迎上了一对异常冰冷的眸子。 “放肆!死者为大,你一个小小宫女怎敢议论当今侯爷的家务事!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何其心善,对待子孙更是毫无保留,哪怕他们如今人不在了,这份爱护之心也不容任何人亵渎,你竟敢在本县主面前挑拨离间,该当何罪!” 此时夏浅薇身上哪还有方才与世无争的柔弱模样,她浑身气势一变,仅仅一个眼神便给人一种无法抵抗的威慑感。 “奴婢……奴婢可是庄妃娘娘宫中的……”这宫女明明已经被吓出了满手冷汗,还是想要负隅顽抗。 本以为夏浅薇乖乖跟着她进了宫,就已经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岂料竟会突然发难。 “你的意思是庄妃命你从中挑唆?好,那便与本县主一起去陛下面前理论理论!” 夏浅薇没有丝毫惧怕,这狐假虎威的宫女自知理亏,哪里真敢闹到圣前。 而且更加让她害怕的是,眼前的少女好像瞬间变了一个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令人不敢亵渎,似乎随时都会将她打入无尽深渊。 这宫女终于忍不住跪下身来,“县主息怒,奴婢,奴婢无意冒犯,求县主饶了奴婢吧……” 看着对方不断的磕头求饶,哪还有方才嚣张的模样。 “若就这样轻饶了你,只怕对不起我外祖父的在天之灵,你若真的诚心悔过,就跪着吧。” “谢县主开恩!谢县主开恩!” 只见这宫女战战兢兢老老实实的跪在马车内,而夏浅薇只是那样冷冷的看着,直到马车缓缓抵达宫门,却碰巧遇上了几名贵女。 她们似乎早已收到了消息,拭目以待的望着那辆迎面而来的马车,哪知道本以为会看见夏浅薇被教训得狼狈无比的样子,可帘子一撩开,却见里头的宫女一脸惨色,一动不动的跪在那儿。 夏浅薇已然注意到这些贵女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当即一变,眼中难掩失望。 看来,今日受邀的不仅仅她一人,想必庄妃是想让她上演一场惨戏供人娱乐。 心中似有一抹不愿让她深想的不安蔓延开来,就在这时,其中一名贵女忍不住上前,那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同情,可言语却阴阳怪气。 “永乐县主还请节哀,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县主千万要想开一点儿。” 祸不单行? 夏浅薇袖中的手不由得一紧,看着她的表情,那贵女面露惊讶,“怎么,永乐县主难道还不知情?宫中都传开了,幽王殿下他……” “几位贵女怎的在宫门口搁着了?不知道庄妃娘娘还在花园里等着?”这时,一名面容苛刻的嬷嬷却是从一旁而来,她的模样不怒自威,顿时让四周安静了下来。 众人立刻禁了声,随后面面相窥,才端起了大家闺秀的样子缓缓跟上了那嬷嬷的步伐。 “永乐县主,请吧?”前方的嬷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来便发现夏浅薇有些出神,她不悦的提醒了一句,直到夏浅薇收起了思绪迈开莲步,她才挑了挑尖细的眉不耐烦的转过身去。 此时此刻,庄妃一派雍容的模样,如今她协理六宫,身上的珠翠刺绣绫罗更显尊贵,举手投足间犹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她那和善的眉目中自带威慑之气,慵懒的抬起眼,犀利的目光已然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那单薄的少女走在贵女们队列的最后,身上透着惨淡的素雅长裙自成一幕,与这座繁华的皇宫格格不入。 庄妃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贵女们如蝴蝶一般款款来到她面前行了一礼。 “参见庄妃娘娘。” “免礼,永乐县主这几日,怎的憔悴了如此之多?” 庄妃佯装关心,无数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可却有几道带着无尽仇恨的视线让她提高了几分警惕……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章 你们也配 在场的贵女们十分自觉的让开了道儿,仿佛将夏浅薇孤立在角落里,而那少女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往前一站。 “多谢娘娘关心,臣女尚在守孝,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永乐县主这话说得真是叫本宫心疼极了,怎会这般命苦,县主年幼便没了母亲,昌兴侯爷和夫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竟遭此横祸!好在天理昭昭,幽王总算为他的恶行付出了代价!” 这些好似安慰的话语在旁人听来,如同一根根利刺扎在了夏浅薇的痛处,而那少女却敏锐的抬起头,捕捉到了庄妃话中重要的信息。 梦中骇人的场景再次浮现于她脑海之中,还有突然离开夏府的齐侍卫,夏浅薇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可理智又告诉她莫要被庄妃的片面之词所影响。 慕珑渊是什么人,难道他还会出现意外不成? 若是从前,她定不会有所动摇,可时至今日,她已然明白慕珑渊在自己心中已经有着无法取代的位置,关心则乱,理智也战胜不了那千分一万分一的可能性。 哪怕夏浅薇看似镇定,可庄妃还是发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措和疑惑。 哦?看来这丫头是真的还没有收到消息,亦或者说……她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对了,有几个人一直想见见永乐县主。” 话音刚落,只见三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竟从庄妃身后的假山处冲了出来,从夏浅薇踏进这座花园时,她们的眼神便如同淬了毒的利箭一样如影随形。 “夏浅薇,你还我父亲命来!” “你助纣为虐,活该还没进门就要守活寡!” “你这个天煞孤星,幽王死有余辜,你也要为他欠下的血债偿命!” 她们的脸上满是愤慨的泪水,顷刻间花园里一片喧闹,连路过的宫人们也纷纷停下了脚步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夏浅薇只觉得似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死有余辜?她们说的……是慕珑渊?! 庄妃含着笑仔细的欣赏着夏浅薇此刻的表情,那已现倾城之色的小脸似有几分苍白,亏得她还站得稳身子,如今没了幽王的庇护,她走到哪儿都会有无数人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连带着幽王曾经结下的仇恨,都需要夏浅薇一个人来还! “都住口!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放肆?”庄妃故作大公无私,这一声不痛不痒的训斥之后,便无奈的望向夏浅薇。 “这几个孩子的至亲枉死于幽王之手,她们苦苦哀求本宫主持公道,既有父债子还,夫唱妇随,永乐县主虽未与幽王成婚,但也出双入对多时,俨然是幽王府的女主人,所以不妨听听她们的苦衷。” 庄妃这话的意思是,作为未来的幽王妃,夏浅薇理应给这几名女子一个交代,替慕珑渊受过! 只见她们齐齐跪了下来,其中一人流着泪率先开了口,“娘娘,我父亲为官清廉,只因在朝上与幽王意见不合,他便命人趁我父亲外出之际将他乱棍打死曝尸巷弄!他死得这么惨,作为儿女怎能不替他鸣冤!” “还有我兄长乃是去年入营的新兵,在练场上习箭划破了幽王的衣摆,他便命人将我兄长痛鞭五十,悬挂于营前活活晒死!” “娘娘为民女做主!民女的长姐生得花容月貌,幽王贪其美色夜入香闺将人掳走,长姐誓死不从,他便将人丢去了烟花柳巷,让我长姐饱受羞辱而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旁边的贵女们娇容羞愤,而幽王俨然成了那虐杀廉臣,目无法纪强抢民女的穷凶极恶之徒! 这三名白衣女子哭得撕心裂肺,同时恶狠狠的瞪着夏浅薇,“这血海深仇,永乐县主打算如何偿还?!” “你在京中享尽荣华富贵,却有那么多人因幽王遭难,难道你们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然而,这些人神共愤的痛斥只化成了一片杂乱的雨声,渐渐浇灭了夏浅薇方才燃起的忧火。 她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仿佛周遭的一切全都与她无关。 究竟是谁给她们编的说辞?尤其是强抢民女的那个故事,差点儿让夏浅薇忍不住笑出来。 贪图美色夜入香闺……所以慕珑渊从前就喜欢赖在别人的闺房? 至于把人丢去烟花柳巷,这还确实符合他的风格。 庄妃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满意夏浅薇这置身事外的样子,她一个眼神示意,地上的三名女子得了指示,立刻挣扎起身朝着那少女扑了过去。 “夏浅薇,还不快点跪下为我亡父赎罪!” “对,快跪下磕头!” 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不激动,尤其是那些贵女们,早已受够了这曾经是京中笑话的夏浅薇抢尽风头的那些日子。 她凭什么做了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情,却还能风风光光的争来一个县主之位? 还有那些粗鄙的武将之女,竟个个以夏浅薇为荣,处处与她们这些文臣之女作对! 成为幽王妃很得意吗?还不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 可是下一秒,却听几声惨叫,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三名狰狞的女子竟是狼狈无比的栽倒在夏浅薇的身前,面露痛楚之色。 怎么回事?!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贵女们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 “要本县主跪下,你们也配?” 什么? 地上的三名女子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哪知道却是对上夏浅薇分外幽深的眸子。 那冷厉的目光竟是叫她们身子一僵,只觉得这少女的一双眼睛好像早已看穿了她们,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为何在面对这样如狂风暴雨般的谴责面前,她却依旧如此冷静? 庄妃已然面露不悦,这个夏浅薇实在太嚣张了! “永乐县主,幽王犯下种种罪行,她们不过就是要你认个错而已,有那么难吗?只要你跪下请求她们原谅,本宫可以替你做主,息事宁人。” 庄妃端着一副和事老的模样,可夏浅薇竟站得越发笔直,如那风雪中的傲梅,不卑不亢。 “臣女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父母,唯独不跪颠倒黑白的奸险小人!” “你说什么?!” 庄妃被激得竟忍不住拍案而起,“夏浅薇,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可是在给你机会!难不成你还以为事到如今,幽王能回来替你撑腰?” 死到临头,这丫头竟还如此蛮横,当真以为自己动不了她?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 撕破脸面 提到慕珑渊,夏浅薇的眸光便越坚韧几分,若只因为他人不在京中,自己便可以任由旁人欺辱,待慕珑渊回来之后,她又有何颜面? 她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包袱,不论慕珑渊是生是死,只要她还活着,她就必须守住两人的尊严! 面对庄妃的横眉冷对,夏浅薇只是谦谨的行了一礼,随后看向地上其中一名面露心虚之色的女子,“这位姑娘口口声声说令尊为官清廉,请问,令尊是哪位大人?” “这……”只见她目光闪烁,竟下意识的看向庄妃。 “怎么,姑娘如此以父为傲,居然连他的大名也羞于说出口?” 若是从前,夏浅薇怕会以为无风不起浪,或许慕珑渊真的我行我素除掉了在朝中与他作对之人,可而今以她对那名男子的了解,慕珑渊并非是非不分之徒。 他总是会做出一些令人误会的事情,对旁人给他冠上的恶名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而脏水被泼得多了,在外人看来也就成了真的。 此时这女子似被激怒,立刻挺起腰肢回道,“家父梁佑焕,乃是……” “哦,原来就是那位喜好古玩之物的梁大人。”夏浅薇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位梁小姐却是一愣,难道说永乐县主认识她父亲? 连一旁的庄妃也有些难以置信,这梁佑焕之案可是五年前的事情,夏浅薇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胡闹,怎会记得朝堂之事? 可庄妃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夏浅薇答应这门婚事之后,齐侍卫就已经将慕珑渊这些年杀过的人,立过的敌尽数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慕珑渊比谁都了解人心,他已经不是孤家寡人,哪怕他从来未曾将那些心怀怨恨的跳梁小丑放在眼底,也不得不顾忌夏浅薇。 辰国虽大,也难保迎面而来的路人正巧与慕珑渊有血海深仇,为了防止夏浅薇被针对时一无所知,他才特地整理了这么一份名册。 “梁大人确实清廉,喜好高尚,他不爱粗俗的金银珠宝,唯独对价值连城的古玩情有独钟,若没记错,这些古玩大多数是梁大人利用职权之便搜罗来的,这其中沾了多少人命,不知梁小姐可还记得?” “你,你血口喷人……”梁小姐顿时面红耳赤,她分明感觉到各种异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见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是不是血口喷人,不妨让当年的那些受害者出来与梁小姐当面对质,也好让他们知道,梁家至今还有人不知悔改,正所谓父债女还,他们又多了个讨债的目标!” 庄妃眸色一沉,夏浅薇竟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女已然抬眸迎上她的视线。 “当初陛下亲自下令将梁大人革职查办,而今梁小姐却在娘娘面前喊冤,岂不是想让娘娘打陛下脸面?此女居心叵测,还望娘娘明鉴!” 此时庄妃差点将手中的茶杯生生捏碎,她着实没有想到夏浅薇这块硬骨头居然如此难啃,谁都看得出自己是在给这三人撑腰的,为的就是让夏浅薇再也没脸见人! 可眼下,这丫头却摆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实则言语之中满是威胁,才是真的要她伸手打自己的脸面! 夏浅薇自然察觉到了庄妃的不甘,但她无所畏惧的迎上对方那咬牙切齿的森冷视线,见庄妃隐忍着不为所动,她又转过身去看向另一名女子。 “还有这位姑娘的兄长是去年入的营?那么你一定听说过去年有几名纨绔子弟仗着家世,在营中聚众斗殴活活打死了两名炊事房的小兵,据我所知,领头的那人正巧也是被幽王挂在营前暴晒而亡,莫非就是你兄长?” 听及此处,这女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哪里还敢去看夏浅薇。 真是可笑,庄妃未免也太心急了些,竟找了这些随随便便就能拆穿谎言的有勇无谋之辈来她面前丢人现眼,瞧,最后那名女子已经紧张得捏着自己的裙摆,哪怕再怎么躲闪,夏浅薇还是不给情面的来到她面前,伸手勾起了对方的下巴。 “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女子想要利用自己的美色近幽王的身,他的做法也确实有失分寸,何必多此一举把人送去花楼,万一其中混入了奸细之流,岂不是纵虎归山?依我说,就该连其九族全部打入大牢,好好审问才是!” 这女子只觉得夏浅薇的手指冰寒至极,而她的语气更是叫人不寒而栗,竟吓得对方当场昏死了过去。 可不,幽王的大牢是什么地方,进去了还能完整的出来吗? 这人做贼心虚,更没那个胆量跟夏浅薇硬碰硬。 三个口口声声喊冤之人,原来都是这种入不了眼的货色,简直将庄妃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四周一片诡异的安静,那些贵女们本想欣赏一出好戏,哪知道夏浅薇三言两语就扭转了风势,而她那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她们的小脸,竟让人忍不住低下头来…… 要知道她们的族中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幽王手里究竟掌握了多少,她们不得而知,万一真的惹恼了永乐县主,与她们来个鱼死网破岂不是得不偿失? “好!好!真是好!”谁知这时,庄妃突然展开了一道阴险的笑容,她轻轻拍着手,那眼神带着几分欣赏,几分厌恶。 “永乐县主好一张伶牙俐齿,看来是已经做好了与幽王共进退的觉悟。” 如今庄妃已经无畏当众撕破脸面,没了幽王,而且自从太后宫中挖出了那婴骨后她便精神欠佳,根本无暇顾及夏浅薇,还有谁能帮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只见庄妃缓缓站起身,气势冷冽,这段时日她的隐忍全部化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只等着将夏浅薇灼个尸骨无存! “来人……” 一旁的贵女们眼中齐齐一亮,心情再次高飞,谁让这个夏浅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凭她也想跟庄妃娘娘斗?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 趋炎附势 花园中的氛围陡然一变,只见数名凶神恶煞的侍卫应声而来,作势就要上前将夏浅薇拿下。 混乱之中,一块鹰眼铜佩从这少女的身上落下,发出一声脆响,眨眼间一阵寒风拂过,竟有数名暗影从天而降,环绕在夏浅薇身边。 他们面若寒霜,浑身皆是骇人的杀伐之气,哪怕腰上的佩剑原封不动,但那如巍峨山峰一般的气势,已经吓得众人不敢直视,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要化身为修罗大开杀戒! 庄妃脸色一变,而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理了理自己微乱的水袖望向她,“不知臣女所犯何罪?” 一旁的贵女们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永乐县主莫不是疯了,居然敢当众忤逆庄妃娘娘? 还有这些势如恶鬼的暗影莫非是她带进宫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庄妃很快发现了地上的那鹰眼铜佩,这些深不可测的高手是…… 要知道宫中布满了各方势力的眼线,而幽王又不是什么善茬,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夏浅薇竟敢让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就不怕被冠上一个居心不良的谋逆之罪? 然而庄妃不清楚的是,夏浅薇在宫外有齐侍卫照拂,而入了宫身边则环绕着这些暗影,只要夏浅薇需要,他们随时都愿献出生命确保任何人伤不了她一分一毫。 只是夏浅薇从未想过要麻烦他们,哪怕是这一次,她都不打算让他们现身,否则容易节外生枝招惹不必要的猜忌。 这鹰眼铜佩是当初慕珑渊给她的,说是可以在他名下的任何一个钱庄随意取银,其实它也可以调动幽王训练的暗影,若非方才庄妃的人不顾情面打算对她动武,也不至于现出这铜佩,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夏浅薇的心中百感交集,她突然十分懊悔,那个男子为了她设想入微,从不干涉她的决断,又帮她把后路铺好,可如今……她却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慕珑渊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说怎么会看上她这么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想来他说得不错,比起他的付出,夏浅薇也觉得自己确实不知感恩,不懂回报。 “本宫终于明白为何昌兴侯夫妇这些年会对永乐县主不闻不问,原来是他们早就看清楚了永乐县主白眼狼的真面目,否则怎还有脸在仇人的庇护下嚣张跋扈?” 庄妃此话一出,一旁的贵女们当即壮了胆子连声附和。 “就是,昌兴侯府上下百余口人命都葬送在幽王手中,这等血海深仇,若换成是我,早就恨不得亲手为他们报仇!” “永乐县主倒好,反倒以幽王的所作所为为荣,若秦夫人泉下有知,恐怕恨不得当初亲手掐死这个六亲不认的女儿!” “你们看她不知悔改的样子,倘若京中的闺秀们上行下效,后果不堪设想,庄妃娘娘就该好好教训她一番,以儆效尤!” 只见几道杀气腾腾的目光从这些贵女们脸上扫过,夏浅薇身边原本按捺不动的暗影们作势就要拔剑,却是被她一个手势制止住。 她知道庄妃的意图,眼下慕珑渊的暗影只是这样作为人墙护着她,以身为盾,庄妃的侍卫也奈何不了自己,可一旦他们当众拔剑,意义就全然不同,可以定个危害皇亲国戚之罪! 原本还心有惧怕的贵女们见夏浅薇也不敢轻举妄动,瞬间就得意不少,总之今日,她是别想全身而退了! 此时庄妃冷冷一笑,也算这丫头脑子清醒,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她一个小小的武将之女放肆!这可不仅仅是夏浅薇一人的事情,倘若这些暗影真的动了手,整个夏家都会受到牵连! “还愣着做什么?她不敢反抗,给本宫拿下!” 贵女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期待无比的笑容,原本姣好的面容竟浮现出几分狰狞的妒意,落入庄妃娘娘的手里,夏浅薇还不被扒下一层皮来! 哪知一道怒声如惊雷般响起,“住手!”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那一身戎装面色肃杀的威武男子带着几名士兵大步而来,夏宜海的眼中泛着隐隐的火光,这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这些人……是想把他的女儿逼死不成?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了夏宜海那如紧绷利弦一样的心情,他努力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仿佛在说有父亲在,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她分毫。 心头不由得泛开一抹暖意,这种感情何其熟悉,在夏宜海的身上她再次看见了为人父的慈爱和疼惜。 “镇军将军这是何意?后宫之中岂容你带兵而入?”庄妃心头恨得痒,怎么总有人来坏她好事! 究竟是谁把人放进来的?明明她已经交代过,今日任何闲杂人等不得踏入这座御花园半步。 不过,她还真不把这个夏宜海放在眼底,不过是把早已锈了的铁刀罢了,不足为惧。 “末将今日入宫向陛下回报军中事宜,听闻爱女在娘娘这儿,便打算同她一起回府,不知小女所犯何罪,需要娘娘这般兴师动众?” “幽王恶行令人发指,永乐县主却助纣为虐,还当众顶撞本宫,如此目无尊卑,本宫正打算将她拿下好好教导一番。” 庄妃的语气中满是轻蔑,夏宜海剑眉一蹙,浑身冷意毕现,“昌兴侯府一案,陛下尚未有所论断,娘娘此举算不算后宫干政?” 庄妃神色一凛,就凭这个夏宜海也敢与她叫板? “镇军将军难道忘了当年昌兴侯爷力排众议,将他的爱女下嫁于你,倘若他知道今时今日,镇军将军也畏惧幽王权势不肯替他讨个公道,恐怕泉下有知也要寒了心!” 只见这尊贵的妃子惋惜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莫非,只有本宫可惜秦家遭此劫难?真是天道无情,人心险恶,今日若本宫将永乐县主放了,恐怕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她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贵女们立刻又愤愤道,“我们亲眼所见,庄妃娘娘一番苦心,是永乐县主不知好歹恶言相向!能得娘娘教诲,是她的福气,镇军将军若非不信庄妃娘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将夏宜海的行径当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夏宜海平日里最是不屑这些妇人的心机伎俩,他正要有所动作,却听一声冷笑从角落里响起。 “真是好一出趋炎附势,以多欺少的戏码!” 什么?! 众人不由得一愣,哪知道下一秒,一名冷峻的男子竟从阴影处缓缓跨了出来,那一身锦衣卫的飞鱼服衬得他俊朗无双,贵女们纷纷面上一僵。 冷千户……他怎么也来了?莫非他一直都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她们刁娜永乐县主?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武人荣耀 在场的贵女们当即露出了些许躲闪之色,她们当中不乏对冷玉寒情有独钟之人,自从以前的夏浅薇用了手段骗来了冷夏两家的婚事之后,这一颗嫉妒和仇恨的种子就已经根深蒂固。 再后来,冷玉寒亲手撕毁婚书,让夏浅薇沦为京都的笑柄,她们本是畅快了许多,哪知道不久后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子竟成了未来的幽王妃! 明明是曾经在泥澡里摸滚带爬的粗鄙女子,本应该是如过街老鼠一般由她们嘲笑取乐之人,为何却能得到她们想也想不到的荣耀? 本以为幽王早晚都会折磨死她,可偏生,她们一直期待的事情久久没有发生,反而听说幽王对夏浅薇无比上心。 哪怕幽王是那样冷酷恶劣的男子,可他权势滔天,又容貌如神,这些贵女们多多少少都有些许幻想,可夏浅薇却再一次将她们的幻想打破,成了被幽王捧在手心里的人。 凭什么?这个当初受万人唾弃的女子凭什么能得到幽王青睐? 连同悔了婚的冷大少爷,都好像对她恋恋不忘。 此时冷玉寒好像看出了这些贵女们的心思,他带着倨傲的表情来到夏宜海的身边,严厉的目光落在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们身上,她们那艳丽的模样与素雅的夏浅薇形成鲜明的对比。 冷玉寒从来不曾去揣摩过女子们的心思,可这一刻他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们幸灾乐祸的恶意,似乎只要夏浅薇的身上发生一点儿不幸,便能取悦她们扭曲的心灵。 “冷千户误会了,我们……”终于有名贵女安奈不住内心的慌张,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冷玉寒却毫不留情的回了句,“误会?端着名门闺秀的姿态,做着市井泼妇的举动,依我看,各位对德行二字确实有所误会。” “……”几名贵女听着这毫不客气的讽刺,齐齐眼眶一红,要知道她们在人前总是伪装出一副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的样子,尤其是在冷玉寒这样出众的男子面前,更是从未暴露过这等丑恶嘴脸。 如今听着这样的讽刺,她们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庄妃微眯着眼,忍不住训斥道,“冷千户为了袒护永乐县主,就这般羞辱于人,未免有失风度?” 原来是冷玉寒从中作祟!若是锦衣卫,确实能够利用职权让夏宜海踏入她明令禁止的花园! 只见这冷峻的男子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庄妃的视线,面对这风头正盛的妃子,他不卑不亢,“幽王如今下落不明,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卑职奉命看管永乐县主,自然她在哪……卑职就在哪。”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然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谁也无法体会冷玉寒此刻的心情,他终于能够弥补自己一直以来的愧疚之心,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帮助。 起码在慕珑渊活着回来之前,他定要让夏浅薇平平安安! “奉命?奉谁之命?”庄妃却是一眼就看穿了冷玉寒,锦衣卫由当今陛下指挥,可辰皇如今已经被堆积如山弹劾幽王的奏折炸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顾得上夏浅薇? 正好,趁此机会治冷玉寒一个假传旨意,玩忽职守之罪! “自然是奉本太子的命令!” 一道清雅的声音却是打破了庄妃的意图,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望着那大步而来的尊贵男子,一时间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为何连太子殿下都来替夏浅薇解围?! 几名贵女袖中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绞着帕子,眼前的局势瞬间扭转,本以为失去了幽王的庇护,夏浅薇只能任人宰割,哪里想到竟有这么多人站出来为她撑腰! “永乐县主,本殿来迟了。”一身明黄蟒袍的男子在冷玉寒身边站定,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看向夏浅薇,举手投足间尽显豁然从容的气质,听见消息说她被庄妃困住,他立刻就赶了过来,还好,来得及。 庄妃哪里能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想拿下夏浅薇,竟有如此多人拦住她的路! 连太子都惊动了…… 要知道这段时日因为皇后的接连失误,太子变得越发谨慎,毕竟若连他也有个行差踏错,那就真的再难翻身! 只是万万没料到他居然为了夏浅薇甘愿冒险! 这是为何?明明他视幽王为眼中钉肉中刺,有此机会,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想要从夏浅薇的身上落手,说不定这个丫头掌握着幽王的秘密! 如今慕珑渊虽然死了,可他手里的阎幽军实在令人垂涎,若能为他们所用,在朝中还有何惧? “殿下……”冷玉寒压低了声音感激的看向身旁的男子,慕元却只是给了他一个平静的笑容。 在夏浅薇这件事上,他们的立场一样,都不愿意这名女子受到伤害。 造孽的是慕珑渊,为何要让夏浅薇来承担?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御花园?早知如此,本宫应该命人设上席面备壶好茶……”庄妃阳奉阴违的笑着,可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庄妃娘娘若要备茶,怕是要多备几壶。”慕元轻轻挑了挑眉,“毕竟,花园之外还有不少贵女们等着永乐县主。” 什么? 庄妃一时间不明白慕元话中的意思,可很快,那拱门处晃动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见数名武将之女正冷着脸色与她安排的侍卫对峙着,她们焦急的望着这个方向,好像生怕夏浅薇在她的手里吃了亏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夏浅薇究竟施了什么妖术,据庄妃所知,唯一与她交好的刘沁儿都死于非命了,她何时跟这些武将之女有所交集? 如今朝中局势风云变化,由于四国盛会中金国的咄咄逼人,让辰皇知道不可再继续重文轻武,打压朝中的武将,否则将来敌人打上门来,谁能护他江山? 所以连庄妃,也知道眼下不能轻易小瞧了这些武将之家的子女。 “恳请庄妃娘娘饶恕永乐县主,若要治罪,就连臣女们一同治罪!” 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这些武将之女个个面色坚定,连夏浅薇也十分讶异。 然而她们却是给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若非夏浅薇,她们至今都还活在那些文臣贵女们的嘲讽之下。 不会风雅的诗词歌赋,只懂得舞枪弄棒又如何? 她们清清楚楚的记得,是谁在四国盛宴上为武人争得了荣耀,化解一个个尴尬和危机! 是夏浅薇让她们前所未有的团结,武将之家,不能任由旁人随意欺辱!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颜面尽失 看着眼前的一幕,庄妃涂着丹蔻的指甲几乎要扎穿自己的掌心,要知道哪怕是过去,不论是文武世家哪一户的小姐也不敢对她有所不敬,可今日,居然有这么多人为了夏浅薇当众驳她颜面! 倘若这一刻换成是皇后要拿捏夏浅薇,她们是否也有这样的底气? 庄妃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拿到了协理六宫的权力,没多久就在这儿陷入了两难之地! 要知道后宫之中的嫔妃里并非所有人都对她心服口服,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盯着她出洋相丢脸面! 庄妃开始有些后悔,为何自己竟第一个就选了夏浅薇来开刀立威? 或许是先前这丫头让她吃了太多的亏,所以才没有沉住气,明知道夏浅薇没有那么好对付,就该挑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她一点儿也不愿去想象,若今日让夏浅薇毫发无损的离开了皇宫,那些嫔妃们该在背地里如何笑话她? “望娘娘念在四国盛会上永乐县主维护了国之体面,宽宏大量原谅她这一次!” 这整齐的声音再次响起,围在拱门处那些武将世家的小姐们竟齐齐跪下身来。 庄妃的表情异常僵硬,此时她已经连难看的笑容也扯不开,罚夏浅薇一人容易,可她要以何种理由,同时罚这么多人? 可她最害怕的是,为何武将会落没得如此之快?那是因为这武人大多数如石头一般顽固不化,鲜少扎堆结盟,他们不比文臣,文臣最是擅长拉帮结派,处事圆滑灵活。 可如今出现了这么一个具有向心力的人,短短的时日就让本是一盘散沙的武将子女们凝聚在了一起…… 她们为的不是利益,而是一种纯粹的崇拜和信仰,这种互帮互助的关系更不容易被各种诱惑所破坏! 不,不能再让夏浅薇活下去! 这个念头在庄妃的脑子里疯狂的蔓延,她的眼神中不再有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大度雍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狰狞的杀意。 “国之体面?作为辰国的子民,维护辰国的尊严不是理所当然之事?你们居然要本宫感激她,岂不笑话?” 这冷冰冰的回答传来,让跪在地上的武将之女们错愕的面面相窥。 “永乐县主居高自傲,本宫不过是代为管教,你们这般兴师动众,莫非是想让全天下都误会本宫是居心叵测?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娘娘,不是的,我们……” 此时庄妃危险的目光已经落在这名开口解释的女子身上,对了,她认得这个孩子,不正是刚从边境调回来的雷副将之女吗? 这雷副将因为性子太过死板得罪了不少人,虽是镇国将军的手下,可在京都也算是无权无势,倘若她将他的女儿抓住,杀鸡儆猴,其他的武将之女们还敢随意帮夏浅薇出头? 此时庄妃的脑中已经将所有的利害得失计算了一遍,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挑最软的捏,总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 哪知道,就当她要命人将这位雷小姐拿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这些武将之女身后,带着疼惜的语气问道,“美人们这是在做什么,莫非是被我母妃严厉的样子吓住了?放心,她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本殿这就帮你们求情。” 什么? 众人惊讶的抬起眼,便见已经收敛性子许久的四皇子慕严竟恢复了从前那种玩世不恭的轻佻模样,她们不由得皱了柳眉,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厌恶。 “严儿,你来做什么?” 庄妃不满的看向这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怎么回事,这段时日她的这个儿子一改从前荒唐的行径,变得越发稳重谨慎,因此才让陛下器重。 他却突然又调戏起这些武将之女,不怕事情传开,惹得她们家中那些冲动的父辈在陛下面前声讨? “母妃又是在做什么?”慕严的嘴角依旧噙着笑,可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却是让庄妃听出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慕严对夏浅薇有意思,他也不止一次反对她刁难那个丫头,而今日,庄妃更是趁着慕严外出办事才将夏浅薇宣进宫中。 所以他是想告诉自己,若再轻举妄动,他就要变本加厉的让她难堪了! 此时此刻,慕元和冷玉寒分明感觉到这对母子暗中较劲的眼神,他们在玩什么把戏,居然闹起内讧? “太子殿下此番未免太冲动了些,我母妃不过就是邀请了各位贵女入宫赏花,怎的唤来了这么多人,还把公务繁忙的镇军将军也请了来,再美的花,有我们这些不分解风情的男子在场,也只会坏了她们的雅兴而已。” 慕严从不甘的庄妃身上挪回目光,缓缓走向慕元,若想收拾眼前的局面,只凭他一人可不行。 慕元显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庄妃闹的动静太大,自己这个四皇弟需要一个人来一起收拾残局,比如说安抚外头的那些武将之女。 “皇弟说得极是,是本殿疏忽了,或许皇弟好事将近,我们也不该留于此地打搅。” 这温雅的男子轻轻一瞥站在庄妃身边的贵女们,这话让她们的脸色纷纷一变。 庄妃今日让她们入宫一同羞辱夏浅薇,实际上也是种拉拢的手段,难不成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娘娘有意从她们当中选出一个四皇妃? 不!就算四皇子如今手掌权势,可他过去种种风流韵事却是洗不掉了,再看看方才,他不也对外头那些粗鄙的武将之女们示好了吗? 一时间,这些贵女齐齐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似乎不愿意让慕严看见她们的小脸,生怕被惦记上。 眼见着太子就这样把夏浅薇等人一同带离了御花园,庄妃的脸色便说不出的难看。 “娘娘,臣女们也……也先行告退了。” “站住!”哪知道,慕严突然冷冷的唤住了她们,这些贵女们身子一僵,一个个如同大祸临头了一般。 却不想那嘲讽的声音传来,“就凭你们,还入不了本殿的眼,所以别太自作多情!” “严儿!”庄妃瞪着美目,可那些贵女们早就又羞又愤的快步离开,而罪魁祸首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庄妃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那夏浅薇有什么好的,连幽王都被她克死了,果然是个天煞孤星! 不等她继续教训,慕严却是懒洋洋的转过身去,“母妃,颜面尽失总好过刚到手的六宫大权,重新被夺回去吧?”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 生死不明 面对慕严的讥讽,庄妃眼神微微一动,看着她这样的表情,慕严望着太子一行人离去的方向,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母妃以为,太子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唤了如此多武将之女前来助阵?” 就是因为慕元此人平日里总给外界一种无害的善良模样,可慕严却是看得清楚,今日之事太子既帮了夏浅薇卖了镇军将军一个人情,又将庄妃推向恶人的那一方,成就了他贤良的美名。 而且就算自己及时出面制止了母妃的冲动,也算妥善的给了双方台阶,可慕元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只怕他早已准备好了一番说辞造势。 “你的意思是,母妃上了当?” 就因为皇后的接连失误,才让庄妃放松了警惕,以为接下来便可以进行废黜之计,哪知道对方也一直在等自己犯错…… 慕严的眼中划过几分腻烦,为何明明自己的母妃隐忍了如此多年,处事谨慎小心,却在如此关键的节骨眼上飘飘然了? 此时庄妃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她自然知道他们母子二人今时今日的声势来得多不容易,可若非夏浅薇逼人太甚,她哪里会这般迫不及待?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曾将那个丫头放在眼里,只因忌惮幽王,所以幽王一死,又没有皇后碍事,她便觉得捏死夏浅薇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想到这,庄妃心怀愧疚的望着慕严,她哪里还敢怪他方才不给那几名贵女留情面,只想着缓和一下氛围,“严儿,不如午膳……” “母妃,站得越高,敌人越多,不要把六宫之主看得太简单了些。”哪知道慕严却似乎没有心情,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这……” 庄妃本想拦下他,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能往肚子里咽,心中有种空落落的不安感。 从前她总是恨自己这个皇儿行为荒诞乖张,不肯听从她的安排,还处处惹祸让她焦头烂额的帮忙收拾残局。 而如今,慕严变得越来越像她心目中的样子,雷厉风行有勇有谋,可不知为何,却少了从前的几分温暖。 他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阴谋诡计,与她谈的无外乎是如何扩展他们的势力,庄妃已经忘了上一次他们母子二人一同用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而且他方才的眼神…… 庄妃努力压下心头的这一份担忧,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真是奇怪,她不是等这一日等了许久,如今美梦终于要实现,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慕严羽翼渐丰,那么她这个做母妃的,也万万不可再拖他后腿…… …… 而另一头。 “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夏浅薇歉意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夏宜海,然而这威武的男子却只是伸出手去轻轻搭了下她的肩膀。 “说什么傻话,父亲以你为荣,只希望日后若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你要记得不论发生什么,父亲永远都愿意为你遮风挡雨,夏家与你共进退。” 夏宜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奈何他明白,夏浅薇比他更有主见有想法,又哪里需要什么安慰? 不远处,冷玉寒正向太子道谢,只言片语却已传达到了心意。 慕元朝着夏浅薇的方向望了过来,如过客春风一般笑了笑,似乎不愿给她困扰,便带着一行宫人拂袖离去,片叶不沾。 而那些武将之女们则齐齐朝着夏浅薇颔首示意,无需过多的寒暄,今日之事看似凶险,可处处暗藏着生机,她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更不打算要夏浅薇的答谢,这样的点头之交反而能够细水长流,韵味留香。 冷玉寒本想将夏浅薇交给夏宜海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哪知道一转身,却只见那少女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看着他,那一身淡雅的素衣刺痛了冷玉寒的眼。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愿是由自己将慕珑渊的事情告诉她。 “慕珑渊真的出事了?” 夏浅薇根本不给冷玉寒逃离的机会,她主动迎上前来,那倔强的眼神仿佛不得到答案,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冷玉寒谨慎的四下张望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永乐县主随我来。” 夏浅薇缓缓跟在他的身后,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越发沉重,为何要如此小心的领她去无人的地方,倘若幽王安然无恙,他大可以直接告诉她。 只能说接下来冷玉寒要给的消息,是不能被旁人所知的噩耗。 幽静的树荫下,夏叶瑟响,连带着冷玉寒的发梢也多了几分萧索的味道,他在夏浅薇的面前站定,随后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他母妃留下的唯一念想,一直让慕珑渊贴身戴着。” “……”摸着这已经被抚得温润剔透的双燕玉佩,夏浅薇的心笼罩在一片冰凉之中,“为何会在你这?” 冷玉寒眸中闪烁着隐晦不明的沉光,“昌兴侯府之事,我相信并非慕珑渊所为,他似乎为了亲自查明真相,带着一队人马火速赶往江南,不料途经山路的时候却遇上了泥流……” 连冷玉寒也不敢相信,那纵横沙场所向披靡又攻于心计的幽王,居然会消失在区区泥流之中! “听说他是为了救一名负伤的阎幽军,结果反而双双陷入崩天的泥水之中,那泥流百年难得一遇,已经摧毁了一小座村庄,而这块玉佩,是我偷偷让锦衣卫去寻他踪迹时,从一名幸存的村民手里得来的。” 那村民说这是他从泥堆里挖出来的东西,可慕珑渊的尸身……却还没有找到。 “他的马……” “也消失在泥海里了。”冷玉寒的声音越发低沉,他只知道慕珑渊的好运气,似乎真的用完了。 夏浅薇轻轻将这块玉佩收了起来,随后淡淡的朝着他笑了笑,“多谢冷千户,我心中有数了。” 看着她这幅平静的模样,冷玉寒只觉得喉间一涩。 他自然是知道那名男子的本事,想必夏浅薇全然不信慕珑渊会这样输给天灾,可有一事,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 有点儿希望,或许夏浅薇这段时日也能好过些。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趁人之危 几日的功夫,京都大街小巷的茶楼里,尽是谈论阎幽军将昌兴侯府灭门之事。 “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这幽王无法无天,当今圣上至今都不肯定罪,可惜老侯爷一生行善,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幽王作恶多端,自有天收,让这样杀人如麻的凶手做我们辰国的王爷,享尽荣华富贵,就不怕遭天谴吗?” “小声一点儿,若是传到阎幽军的耳中,只怕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咱们了!” 而另一边,夏府。 几名婢女一身脏污的从后门狼狈归来,她们的面上满是委屈,眼角还噙着微红的泪光。 “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路过的如画看着这一幕,担忧的迎上前来,然而她们却是对视了一眼,吞吞吐吐的回道,“奴婢们上街采买的时候,那些摊主一听说我们是镇军将军府上的,就纷纷恶言相向,东西不卖给我们也就算了,还……” 还拿一些烂菜叶臭鸡蛋砸她们,说她们的主子永乐县主是个攀附权贵水性杨花之徒,说她们夏家和幽王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早晚都会有报应! 如画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压抑着心中的愤慨叮嘱这几名婢女莫要让夏浅薇听见这些话,整理好情绪后便端着清爽的甜汤前往碧荷院伺候。 此时,夏浅薇正坐在花树之下,静静的望着手中的双燕玉佩。 一阵清风拂过,粉白相间的花瓣洋洋洒洒的落下,仿佛在她的心湖荡开了此起彼伏的涟漪,让原本空荡荡的心境多了几分惆怨之气。 她确实没有想过,在慕珑渊消失的这段时日里,脑海中居然总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关于那名男子的点点滴滴。 她发现与慕珑渊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自己都记得非常清楚。 夏浅薇的目光不由得再次望向屋内的那张贵妃榻子,总觉得好像不知何时,慕珑渊就会突然出现在那儿,如从前般不请自来。 可不论她看多少次,那儿总是不见他的影子。 “县主午膳也没用,奴婢给您送了碗甜汤来……” 耳边响起如画的声音,夏浅薇这才回过神,对着她若无其事的轻轻谢道,这幅模样看得一旁的婢女心中不是滋味。 甜爽的汤汁入喉,可在夏浅薇尝来却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一道凝重的身影出现在碧荷院门口,老夫人紧拧着眉头疼惜的看着那尚还一无所知的少女,许久之后才开了口,“浅薇,有幽王的消息了。” 朝堂之上。 辰皇看着手中的奏折,面色阴沉。 “陛下,昌兴侯爷通敌卖国,以做好事赈灾为名,实则为金国边境军队运送粮草,证据确凿,想必幽王殿下是早已察觉此事,只可惜天妒英才,金人狡诈,幽王殿下定是来不及向陛下汇报……” “王爷此番因公殉职,理应追封,方能给为国出生入死的阎幽军一个交代!” “幽王殿下的遗体已经找到,兹事体大,应由专人护送回京。” 此时前方的慕元神色中一片冷淡,昌兴侯爷通敌卖国?为的是什么? 慕珑渊……这家伙究竟在玩什么花样?消失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才是,遗体?这种东西如何叫人信服! 然而他的目光又缓缓落在对面的慕严身上,对方的嘴角始终噙着自信的笑意,那副模样让慕元着实捉摸不透。 只怕朝中不止他一人不相信慕珑渊就如此轻而易举的折在区区泥流之中,可慕严却如此从容,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他真的高看了慕珑渊? 没有人注意到辰皇的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他在心中大骂着慕珑渊,那个小子不是本领了得吗?真的就这么死了? 辰皇原本也以为这不过是场笑话,可他派出去的人也带回了同样的消息。 他这个平日里最见不惯的皇子,是真的以一种最无趣最令人唏嘘的方式消失了。 可笑的是他到现在都如置梦中,说不定当慕珑渊的遗体真的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面前,他也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父皇,明王办事向来稳妥,不如由他负责前往江南,将遗体护送回京。幽王平日里树敌良多,难保敌国窥觊,倘若落入他们手里,恐怕幽王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慕元眼下脱不开身,只能请旨让明王慕云霄前往,由此也能细细的察看一番,看那所谓的遗体是否有什么猫腻。 “……如此也好。”辰皇的眼中毫无神采,连声音也透着几分沙哑。 谁知就在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带着边境传来的军情加紧函一路狂奔而来。 “报——前方突发战况,金国十万骑兵压境!” 什么? 满朝文武脸色瞬间大变,眼见着那名士兵一身风沙,将手中的信函递上,辰皇忍着狂跳的心口接过一看,当即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这金国王居然趁人之危,要朕放了魏家,否则就要踏平我边境城镇!” 如今魏家几人还在天牢里关着,其余的家眷已经尽数流放,众人心中只剩一个想法,这金军来犯定不是巧合,想必他们已经知道幽王死于天灾,无人能够再威胁他们! “这,这可如何是好?”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金军果真卑鄙!” 区区魏家哪有那么大的脸面,还能影响两国邦交?这不过是金国的堂皇之词罢了! 辰皇脸色铁青,“他们说五日,只给五日的时间考虑。” 而这信从边境加急送来已花了四日,这么说他们制定策略的时间只剩下一日! 一瞬间原本愤愤然的朝堂突然安静了下来,文臣们面面相窥,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辰皇的眼神越发阴郁,他的目光落在之前那些还在抨击幽王的文臣身上,方才因为昌兴侯府搜出了通敌信件,他们又瞬间随风摇摆,毫无立场可言。 确实,人都已经死了,他们想说什么都可以。 “那么谁愿意带兵出征?刘爱卿?” “啊?陛,陛下……微,微臣……”只见这位刘大人竟是吓得哆哆嗦嗦,哪还有平日里唇枪舌战时的气势? “你可是状元出身,平日里妙语连珠,怎么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辰皇身上已然弥漫开一股危险的杀意……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太子出征 众人分明感受到了辰皇浓浓的不悦,慕珑渊不在,他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将兵权交给谁前往抵御敌军,他都不放心! 这一仗只准赢不准败,只怕各国多少人都在暗中盯着,一旦辰国败北,在他们看来,就坐实了辰国衰败的事实,很快就会大举进犯! 只要赢了,就可以给那些怀有觊觎之心的歹人一个威慑,告诉他们辰国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辰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 从前每每慕珑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给他台阶下,咄咄逼人时,辰皇不止一次希望这个不孝子早点儿消失! 可理智回归之后,他又深深的明白辰国对慕珑渊的依赖,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左摇右摆的态度,才将辰国置于如今的局面! 还不如一开始便杀了这个令他忌惮的皇子,早早的就另行培养辰国的盾牌,而不是因为有慕珑渊的庇护,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举国上下都陷入了一个懈怠的循环。 太平盛世久了,总会忘了握刀拔剑的日子,若非逼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慕珑渊……他确确实实是个祸害! 就是因为他一直都那么强大,才给人一种错觉,只要有他在,只需他一个人,辰国就不会陷入真正的困境! 既不杀了他永绝后患,又不给予他绝对的信任,让他安心为辰国所用,辰皇从未像今日这般懊悔自己如此多疑的性子,可似乎……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镇国将军往前迈开一步,他巍峨如山的身躯依旧那般挺拔,眼神坚定不移,洪亮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末将请旨带兵出征!” 话音刚落,四周竟立刻此起彼伏的传来松了口气的声音,随后便是滔滔不绝的奉承与赞美。 “镇国将军宝刀未老,此战必定重振当年辉煌!” “可不是?要知道从前将军弛聘沙场,也是百战百胜,那时候哪有幽王什么事儿?” 然而辰皇紧绷的神经却是不敢松懈,他矛盾的看着眼前这依旧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想起自己之前对冷家的打压,就算从前他们情同手足,可镇国将军心里当真不介意? 当真还是对他忠心不二? 发生了如此多事,辰皇实在不知下一个府中搜出通敌卖国罪证的,又会是他的哪一个臣子? “末将愿追随镇国将军,前往杀敌!”一道略显陌生的声音让辰皇回过神来,只见夏宜海屹立于镇国将军身旁,气势一点儿也不输阵。 辰皇这才想起自己不久前提拔了这位夏将军,可以夏宜海和昌兴侯爷的关系,由他跟随镇国将军御敌,怕是有不妥之处。 不等辰皇细细思索,四周又连连传来奉承声。 “镇军将军年少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宝剑锋从磨砺出,有他协助镇国将军,一定马到成功!” “就是就是,我辰国人才济济,还怕金国那么一个蛮夷之邦?” “……” 慕元冷眼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辰皇的脸色,不知父皇是否也如他一样,觉得甚是讽刺。 只怕如今只要是个人肯带兵出征,这些贪生怕死口若悬河的文臣都会纷纷拍手叫好,他们只想安然无恙的躲在京都之中,将所有责任推卸给武将,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正当辰皇犹豫之际,一直看好戏的慕严却缓缓站了出来,“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什么? 众人微微一愣,便见慕严神色微凝,有理有据的缓缓道来。 “如今幽王之事举国同悲,金军趁人之危,边境将领士兵势必人心涣散,且金军狡猾,若无常年与之作战的阎幽军参与,恐怕难以取胜!” 可阎幽军却只听从幽王一人的号令,要是换成别的将领,根本无法发挥他们十分之一的能耐,那么此战必败无疑! 辰皇心思微动,“严儿可是想到法子了?” 这段时日,慕严确实让辰皇刮目相看,他想法总是一针见血,颇有见地。 “当务之急便是稳定军心,若能由我们皇族之人领兵出征,必定会大振声势,此人最好还是深受百姓爱戴,如此一来便可让百万将领明白,我们皇族与他们共进退。” 话及此处,已有不少目光纷纷望向了太子慕元的方向。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反而是此次领兵的不二人选。 “太子殿下外出游历了数年,所见所闻终于能派上用场!” “先前太傅就夸太子有大将之风,此番出征,必定能凯旋而归!” 角落里立刻有几名大臣附和着,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们皆是四皇子拉拢之人。 当然,也有太子亲信驳道,“此战凶险,臣以为镇国将军声名远播,也能振军心,太子殿下乃未来储君,怎可以身犯险?” “陛下英明,决不可让太子领兵,否则一旦落入金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朝中两种声音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而慕元则轻轻一瞥慕严的方向,原来他的这位四皇弟就是在这儿等着。 出征?只怕还未抵达边境,便会有无数的暗杀刺客埋伏,而辰国太子一死,原本想要振的军心,岂不立刻化为散沙? 但是,慕严已经把话挑明,若他不应,此事将会成为他此生最大的把柄。 贪生怕死之徒,怎有资格继承大统? 这一招当真狠辣,其心歹毒,昭然若揭! 慕严本以为会从他这位宠辱不惊的皇兄脸上看见一丝慌张不满的神色,哪知道,须臾间,慕元竟是冲着他露出了一个豁然坦荡的笑容。 那如清泉一般的声音让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目色坚定而自信,“儿臣请旨,与镇国将军,镇军将军一同出征!” 原本激荡的湖面似是被一阵清风拂过,霎时归于平静。 连辰皇也有些错愕,他皱着眉头狐疑的问了句,“太子,你可考虑清楚了?” 其实,他心中也认同慕严的意见,而且幽王办得到的事情,太子又会差到哪里去? 他不是想继承这个江山吗?如今正是最好的机会,向世人展现他的能力……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 团聚家宴 此时慕严也静静的观察着太子的神情,以皇兄的智慧,岂能不知这是他的计划,本以为又会是一场激烈的较量,哪里想到慕元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缴械投降了。 还是说……太子是在等背后那些拥戴他的大臣极力反对,好在父皇面前上演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指不定一会儿就有人以性命劝阻他,如此一来既能展现他的英勇无畏,又不会落下任何贪生怕死的把柄! 想到这,慕严越发觉得自己猜中了慕元的心思。 “儿臣已经考虑清楚,身为东宫太子,国难当前岂能独善其身,理应将生死置之度外,能为获胜增添一分希望,儿臣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慕元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在朝殿之上响起,这向来柔如春风的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视死如归的魄力,辰皇深吸了口气,已然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好!太子勇气可嘉,朕甚是欣慰,那么此番就由太子领兵出征,镇国将军与镇军将军全权由你指挥!” 辰皇深深的望向镇国将军的方向,语气中满是深意,“保护好他……” “末将定不辱命!” 慕严微微眯了眯眼,他看着那几名面露不甘的大臣,所以太子是认真的? 呵,这真出人意料,究竟是太子太过自大,还是对方瞧不起自己?觉得他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抵达边境战场? 为了得到父皇的肯定,皇兄当真是不要命了,值得吗? 就算他能活着回来,到时候这个宫中已经是另一番景象,哪怕立了军功,太子也是得不偿失。 不过…… 慕严嘴角微微一勾,这是慕元自己选的路,可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没有人看见慕元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计划,“不过,此番路途遥远,恐失先机,不妨先佯装答应金国要求,让儿臣将魏家父子送往边境,争取些时日。” …… 当夏宜海回到府中已是傍晚时分,却不想老夫人以及一众子女下人,早已聚在桌前等着他。 “将军,浅薇做了一桌你爱吃的饭菜,还不快些坐下。” 夏老夫人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夏宜海的目光随后落在角落里的夏故新身上,眼神微动,“你怎么回来了?” 只见那俊雅的男子缓缓站了起来,举手投足间透着过去所没有的从容与稳重,十分自然的来到夏宜海身边,轻轻扶着他的手臂入座。 “故新是因为担心县主,所以便向书院告了假,正好离殿试还有些时日,也算宽裕。” 夏浅薇身边发生了这般大事,夏故新如何还能静得下心读书? 正巧他一回到府中,便听说了夏宜海马上要随太子领兵出征。 如今的夏故新一身文人风骨,言语间尽显彬质,嘴角挂着的温和笑容,如那经历了悠久流水打磨过的泉石,不骄不躁。 “你这次的成绩不错,可有何想要之物?”夏宜海欣慰至极,他亏欠了这个长子如此之多,事到如今再谈什么奖励,似乎有些为时过晚。 “故新受祖母和父亲照拂,有此成果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否则岂不是对不起长辈的良苦用心,岂敢再讨什么奖赏,只求祖母和父亲平平安安,便是故新最大的心愿。” 夏故新觉得,该有愧疚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明明如今他是夏府唯一的男丁,却为了完成曾经的梦想,抛下了至亲独自前往书院,获得了荣耀又如何? 看着妹妹饱受煎熬,父亲又在朝中几番坎坷,他却只能抱着一堆书籍,真是妄为人子人兄。 夏宜海面色越发柔和,看着这个儿子越发成熟懂事的样子,他抬起手轻轻搭了搭夏故新的肩膀,“今后若是为父不在,你可要好生照顾这一大家子人,不求你光耀门楣,只求护你祖母和妹妹们周全。” “父亲!” “将军!” 桌上几人齐齐变了脸色,众人原本打算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愿让夏府沉浸在浓浓的不安之中,只求夏宜海能够无所顾忌的上阵杀敌。 可他这一番话实在不详,这么快就想将夏家交给大少爷,难不成他真的没有把握…… 这种不安的情绪不仅仅存在于夏府,只怕整个辰国都笼罩在这种浓浓的担忧之中。 “父亲的意思是,要兄长协助苏姨娘理好内宅,他才能放心的在前线保家卫国。”那浅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夏浅薇已然从膳房里归来,她身后跟着数名小心翼翼端着甜汤的婢女。 “浅薇说得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将军尽管放心,待你凯旋归来,相信故新也已金榜题名,到时候你们一文一武,定能让夏家越发昌盛!” 老夫人的一席话让桌上的氛围当即轻松了不少,终于听见了几声笑意。 夏宜海心中百感交集,他发现这些年一家人围着桌子用膳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府内虽然不如从前热闹,但温情却比从前浓烈,也越发激起了他的斗志。 “将军,妾身给您斟酒。” 苏姨娘温柔的端着酒壶过来,然而夏宜海却是回了句,“以茶代酒吧,今后……本将军也不能再饮酒了。” 他已经过够了那等借酒浇愁的日子,此番出征,算是他新的征程。 “父亲,女儿敬您一杯。”这时,八小姐夏晴乖巧温顺的迎上前来,她发现自己竟不再如从前那般害怕夏宜海,当听说此事之后,她满心只剩下无尽的忧虑。 时过境迁,她终于明白为何从前只要看见父亲,她就下意识的想要离得远远的。 就是因为心中有愧,因为做了太多错事,才无法坦坦荡荡的面对,那是罪恶感在作祟。 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夏晴的身上,让这少女有些紧张。 然而她依旧挺直着脊背,哪怕夏宜海在这一刻责怪她过去的种种行径,她也愿虚心受着。 “听你祖母说,近日在为你挑选适合的夫家。不用顾虑太多,权势名利皆不重要,你不愿与人为妾也可以,就挑一个能对你好的。” 什么? 夏晴错愕的抬起眼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夏宜海已经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这瞬间,她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所以父亲还是认她这个女儿的,还是……关心着她。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 父慈子孝 夏晴百感交集,正要跪下,却是被夏宜海一把拉住,他细细的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发现自己竟从不知道其实夏晴的眉眼长得很像他。 “多和苏姨娘学学看账本,她擅长于此,今后你也是要管家之人,不要怕吃苦受累!” “是,是,是,女儿、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众人看着夏晴高兴得语无伦次的样子,便知她的心结已经彻底解开,尤其是老夫人,觉得到现在才活出了一个滋味。 当初她念夏香可怜,把人留在了自己的屋内照顾了些时日,付出真心之后却被那般背叛,可后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真的责怪那个孩子。 倘若自己一开始就对府中的这些孙子孙女一视同仁,应该就不会变成今日这番景象。 是她这个做祖母的没有善待子孙,才酿成了这一个又一个的祸事。 还有…… 夏老夫人还注意到,夏宜海看苏姨娘的眼神虽然友善了许多,但还是没有丝毫的爱意,只有无尽的愧疚。 强扭的瓜终是不甜,其实将军不知道的是,当年秦玉容之所以要逼他纳妾,最后坏了夫妻二人的情谊,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着急! 着急儿子一心一意的对这个儿媳妇,可那么久了,还是没有任何喜讯传来。 她生怕秦玉容的身子有什么毛病,孕不了子嗣,所以才明里暗里的给这个儿媳妇施压。 夏老夫人想到这,眼神顿时有些湿润。 她非常了解那个孩子,知道对方心软,所以,她一直在秦玉容的面前上演苦肉计,从来没有一句责怪之言,再经常往她屋子里送些好东西,嘘寒问暖一番。 长期以往,秦玉容的心中便充满了浓浓的罪恶感,觉得她对不起夏家,因此才苦苦哀求她的夫君! 夏老夫人还记得,苏姨娘是她选的! 她看这婢女在儿媳的身边,办事稳妥人也伶俐,又学会了看账管事,并且……苏姨娘看向将军的眼神骗不了她! 这个婢女十分仰慕将军,快要发狂的那种! 虽然苏姨娘这种行为算得上是恩将仇报,窥觊自家小姐的夫君?若换成是心胸狭窄之人,一旦发现必定将她乱棍打死! 可夏老夫人知道,这些事情哪里瞒得了聪慧的秦玉容? 所以一切便那般水到渠成,她念苏姨娘从小跟在身边,了解这婢女的脾性,索性成全了,事实证明,这苏姨娘的运气真的是好,居然那般轻易的就怀上了夏家的长子! “母亲?儿子敬你一杯!” 不知何时,这高大的男子已经站在了老夫人的面前,让她回过神来。 众人分明看见了她眼底的惆怅之意,老夫人赶紧收敛了神色,笑着接过了夏宜海递过来的茶水。 他是主动请缨上的战场,这就说明,她的儿子已经打算重新捡起他丢弃已久的骄傲。 兜兜转转,他何尝不是与故新一样? 老夫人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却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吓得众人当即围了过来,“老夫人慢点儿……” 然而喉间早已苦涩至极,哪怕她极力掩饰,这双手还是因为惧怕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明明知道皇命不可违,可老夫人还是担心,如今她已经不求夏宜海光宗耀祖,只求他能够平平安安,这么多年不曾上阵杀敌,这次的对手又是金军…… 如此危险的一仗,他能赢吗?能活着回来吗? “无碍,浅薇这些菜应该是药膳吧?滋润温补,让我都有些睡意了。” “那儿子扶您进去休息!” 老夫人紧紧握住了夏宜海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进了内堂。 “几位嬷嬷,如画,你们也坐,今晚没有什么主仆之分。” 夏浅薇一开口,守在桌旁的下人们纷纷对视了一眼,随后笑容灿烂的跟着入了座。 “永乐县主这手艺……膳房的师傅们都快赶不上了,王爷有口福……”一名大大咧咧的嬷嬷话到了嘴边,便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敢去看夏浅薇此刻的脸色。 “浅薇不过是用了点小聪明加了些药材而已,比起嬷嬷常为祖母做的精致斋菜,实在算不了什么。” 夏浅薇平静的笑了笑,似乎没有受到幽王的影响,众人这才放心了不少。 也是,从前冷少爷亲手撕了婚书一事,都没看自家县主有一丝一毫的伤感,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相处短短时日的幽王? 这嬷嬷顿时忘了方才的窘迫,挥了挥手谦虚道,“这斋菜并不难,正巧合老夫人口味罢了!” “难得的是这十年如一日的忠心。” “这真是……永乐县主夸得老奴都不好意思了……” 看似其乐融融的氛围,可一旁的夏故新眼底却闪烁着几分暗光,很快他又发现了苏姨娘的失落,想必,姨娘是以为今日父亲应该能与她多说几句话吧? “姨娘,凡事慢慢来。”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却不想苏姨娘只是坦然的抬起头来笑着看了他一眼,“姨娘不急。” 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在乎眼下的功夫? 如今她已经放下了执念,若说从前对将军心有怨恨,也只剩下了一片感激。 感激他让自己拥有了这么出色的孩子,她不会再怨天尤人了,好好的打理将军府,才对得起夫人的在天之灵。 可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忐忑的捂了捂自己的袖口,又望向内堂的方向。 此时夏浅薇缓缓靠了过来,将一个香囊放进了她手中,“姨娘可否帮浅薇将它转交给父亲?” 苏姨娘面露诧异,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莫非县主是发现自己偷偷为将军求了护身符,可眼下却没有勇气送出去,所以才借此一机会推自己一把? “一会儿浅薇还要去膳房帮忙,怕是等不来父亲,有劳姨娘了。” “多谢县主……妾身明白了。” 话及此处,夏浅薇淡淡的看了一眼这氛围自在轻松的席面,随后轻移莲步低调的离开了,然而,她的身后很快跟上了一名男子……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 我心悦他 月色洒在这一片幽静的古宅小道上,在那石路中投下了斑驳的树影。 前方的少女静静的穿梭在微凉的夜风之中,她步伐轻缓从容,平静得好似要与这皎洁的夜色融为一体。 “县主,您怎么又来了,膳房又脏又乱,这些粗使活儿交给我们下人就好了。” 几位膳厨为难无比的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夏浅薇,要知道那一桌子的菜全是自家县主做的,他们只在旁边打打下手,实在与礼不符。 然而这少女只是轻轻笑了笑,“我整理些剩下的药材,你们也忙了一日,都去歇歇。” 这…… “既然县主这么说了,你们就莫要推辞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众人抬眼一看,便见大少爷随步跨了进来,“这里有我搭手,难道还不放心?” 夏浅薇眸光一闪,没想到敏锐如她,居然连夏故新一路跟着自己都没有察觉。 膳厨们无奈,两位主子如此坚持,他们只好顺从的退了出去。 “兄长为何不在前厅陪着苏姨?这些日子,她甚是想念兄长。”夏浅薇低垂着眼开始着手收拾着案上的药材,然而那名男子却已飘到她的身边,帮着细细整理起来。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就要赶人了?就让兄长陪陪你,可好?” 这温柔的声音如同一片秋叶,落入了夏浅薇渐凉的心湖,却瞬时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手中的动作当即一顿,细软的发丝之下,那对眉目竟泛起了水雾。 真是太狡猾了,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观察入微,同样的温柔体贴,就如同上一世,她的皇兄也和夏故新一般,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轻而易举的就能击溃她所有的心防,让她无法控制的暴露自己的软弱。 气氛瞬时有些低落,夏故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相信昌兴侯爷绝非叛国之人,待过阵子回了书院,我再打听打听。而你是太后钦点的永乐县主,谁敢说你半个不字,兄长第一个帮你打得他满地找牙!” 这恶狠狠的语气一点儿也不符合夏故新温文尔雅的模样,然而他说的却是真心话。 先前人人皆说夏浅薇无情无义,任由她的未婚夫婿灭了祖父全府,她仍不闻不问助纣为虐。 而今,幽王残害忠良的罪名虽然得到了平反,可昌兴侯府秦家却被冠上了叛国的帽子,夏浅薇又成了乱党之后,不论是哪个局面,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没有人会同情她,先前她得到的荣耀越多,而今质疑指责声便会百倍千倍的加诸在她的身上。 “兄长这胳膊,可能打不赢,到时候还要妹妹帮你疗伤,那可是很累的。” 夏浅薇调侃了一句,夏故新当即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佯装不满的反驳道,“兄长的胳膊怎么了?书院里孱弱之人比比皆是,兄长这还算壮实的,在那儿,兄长一个打五个都不成问题!” “……”夏浅薇看着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气势,忍不住笑了出来。 夏故新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会开玩笑,这么说她心情尚可,也是,从前都由她在背后鼓励着自己,这个三妹又岂是那般容易就被流言蜚语打败之人? “还有,书院中有不少同窗对你颇为仰慕,其中还有人参加了四国盛宴,早已拜倒在你的风姿之下,在兄长看来他们并不比幽王差,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彬彬有礼,到时候兄长带他们来让你挑上一挑,如何?” 夏故新苦口婆心,而夏浅薇却是挑了挑眉,仰慕? 一个被冷少爷退了婚的女子,又做过那么多荒唐事,而如今未婚夫婿又生死不明,这样的天煞孤星居然还有人敢仰慕? “兄长此番去了书院,还学会说谎了。”学富五车彬彬有礼不假,可那样的书香世家,怎么可能接受她这样的女子? 况且…… “兄长不喜幽王?” 夏故新没有注意到,夏浅薇提及慕珑渊的时候,声音里透着一股别样的情愫。 “自是不喜,我的三妹是天上的仙子,冰清玉洁超凡脱俗,而幽王是个满手血腥的危险恶鬼,摆脱了他,对你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当初他早就对幽王十分忌惮,关于夏浅薇和慕珑渊的婚事也让夏故新坐立难安了许久。 更何况如今,那危险而尊贵的男子又让他疼爱的妹妹陷入这样的境地,夏故新的心中自是一百八十个不满意。 膳房里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一阵清风拂过,带着少女那好似令人听不真切的话语,“可是,我心悦于他。” 什么?! 夏故新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静静的看着夏浅薇缓缓抬起的小脸,发现她的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柔光。 “虽然他性子恶劣,目中无人又任性妄为,可只要听见他的消息,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明知事不关己,可还是会默默地替他记下。” 原来她比自己原本想象中的更早便有了不一样的心思,直到他突然就这样消失了,才让人惊觉,他果真是一个狡猾至极的男子! 在撩拨了她原本只剩下一片仇恨和冰冷的心之后,就这样自说自话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兄长,浅薇本是打算这一生护你周全,让所有背叛我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名男子让我再次动了相守一生的念头。” 夏浅薇就这样求助的望着夏故新,如同上一世她迷茫时向皇兄倾吐心声,“兄长,哪怕他受尽天下人的指责,浅薇却发现,我竟可以全无理由的信他,这算不算是情难自控?” 就算慕珑渊真的负了天下,她愿意执他之手,共同受尽天下唾骂。 夏故新只觉得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家三妹稳重内敛得不似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可这一次,她居然说了这么这么多的心里话。 她究竟压制了多久,夏故新无法想象,这段时间夏浅薇是怎样度过的。 此时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夏故新大步上前将这悲伤的少女揽入了怀中,疼惜的轻拂着她的发丝。 “三妹……抱歉,兄长不该在你面前数落幽王,若那是你心仪的男子,那么兄长也愿意拿性命来信他!” 夏故新紧皱着眉头,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替夏浅薇承受这样的煎熬,“但,倘若他真的就这样撒手离你而去,兄长绝对不会原谅他!” 没有人能看见他眼底燃烧的熊熊怒火,幽王,若你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回来! 否则天涯海角,他夏故新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害他妹妹伤心难过之徒挖出来!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 郡主被掳 而另一头,江南流云城外,绵绵的群山笼罩在一片氤氲朦胧的水雾之中,黎明的天空留着一抹暗蓝的色彩,混着金色朝阳的光晕,恍若画中仙境,美不胜收。 一队低调的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蜿蜒的山路,那车窗上趴着一名面若玉盘兴致勃勃的小女孩,她仿佛彻底沉浸在这一片美景之中,将两日舟车劳顿的疲惫忘得一干二净。 “父亲,您就是这儿住了好些年?” 慕云容回过头来,看着坐在自己身旁那如海上明月一般俊朗风致的男子,只见他轻闭着眼,身上的月牙长衫绣着淡淡的水墨图,发间的和田玉簪将他超然脱俗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听着这好奇的声音,他才睁开眼,只是眸中弥漫着一股慕云容看不懂的深沉之色。 “这里,是我的故乡。”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青草气息,而这条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山路,仿佛他闭着眼也能分辨得出方向。 那张稚嫩的小脸忍不住靠了过来,轻轻的枕在慕云霄的膝上,“这里真是个好地方,父亲,我们能不能多留几日?” 她睁着明亮纯洁的双眼,让慕云霄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扎着辫子的美丽少女笑着跟他说,“兄长,玉容以后不成亲了,外头的那些男子哪有兄长这般好?” 这句话到如今都记忆犹新,可笑的是他当了真,后来才明白当真的只有他一人。 是她背叛了自己……明明说好了要两个人永远生活在这片如诗如画的江南,更可笑的是,她看上的居然是夏宜海那样的庸人! 再好又如何?再好也没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 慕云霄回过神来,他轻抚着慕云容俏皮的辫子,“此番为父出来办事,若耽误了,会被皇上责怪的。” “那不行!云容不允许任何人责怪父亲!” 慕云容当即撅起了小嘴,但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她原本担心养育父亲的昌兴侯爷死了,父亲这几日郁郁寡欢,如今触景生情会不会让他更加失落。 好在,看着父亲一如既往的笑容,他总算是走出了悲伤。 本应热闹的流云城,似乎因为秦家的事情笼罩在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之中,慕云霄看着路过的行人皆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时不时有人提起昌兴侯之事,也是郁不成声。 他们心中的大善人大恩人被定了叛国之罪,从一开始的愤慨到如今的迷茫,人心就是这般容易动摇的东西。 待时日一久,相信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唾弃昌兴侯,将过去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对这些不相干的人好,一点儿也不值得。 马车缓缓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慕云霄看了身旁的侍卫一眼,“安顿好小姐。” “是,主子。” 此时慕云容正好奇的四下张望着,她被带到了一间上房,里头颇具江南韵味的鲜花和雕窗让她欢喜不已。 望着那清一色的玲珑屋顶,慕云容心情如同展翅的花蝴蝶般,说不出的惬意。 这时,她注意到了街上那道明月似的身影,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以往父亲出行都会戴着面具示人,为何如今毫不避讳了? 街上有些惊艳的视线频频落在慕云霄的身上,慕云容不由得皱了眉头,每每这种时候,她才会觉得父亲长得好看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最近说媒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想当明王妃的女子都可以绕京都三圈! 慕云容还看过那些画像……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自己的父亲! 只见这小姑娘长长地叹了口气,陷入了一阵左右为难的矛盾之中。 可是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只剩下父亲,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慕云容忽然浑身一震,猛地摇了摇头,嫁人?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明明从前她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不嫁人了,要永远陪在父亲的身边好好孝顺他…… 对了,都是那个坏家伙! 夏府的夏林煜,是他整天说她早晚都要嫁人,怎么可以这般依赖明王? 还有,她嫁不嫁人,关他夏林煜什么事情? “哼!坏家伙,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慕云容再次撅起了小嘴,而守在一旁的侍卫早已习惯了这小主人多愁善感阴晴不定的性子,而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他。 “听说这流云城的棉花糕很好吃……” “……”王爷交代过,要好好的看着小郡主。 “真的很好吃!父亲小时候经常吃的!”只见慕云容一副非吃不可的样子,侍卫便明白,不满足她的话,一会儿小郡主就要开始闹了。 “属下这就去买,郡主请留在屋内,以免被贼人盯上……” “知道了!上一次在船上的教训还不够吗?我一步也不离开这里,真的!”不等他把话说完,慕云容已经不耐烦的将他推了出去。 这些人,真把她当成只会闯祸的惹事精了? 她再次回到窗前,对面屋顶上一只通体雪白的鸳鸯猫儿顿时吸引了慕云容的注意。 好漂亮的猫儿,还有那一黄一蓝的眼睛,真是十分特别! 慕云容十分喜欢猫儿,当即挥着手示意那小家伙跳过来,哪知道,一名年轻女子出现在对面的窗边,伸手将猫儿揽了回去。 似乎注意到她恋恋不舍的目光,那女子还冲着慕云容和善的笑了笑。 怎么办?好像摸摸那柔软的毛发,逗逗那可爱的小家伙…… 慕云容顿时有些犹豫,也不知道侍卫何时回来,不如去对面的客栈和那位姐姐玩耍,看她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人,一定愿意让自己摸摸她的猫儿! 想到这,慕云容已然将侍卫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当她正打算打开屋门,却有一双大手从身后伸了出来,用手帕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嘴! 一股浓郁的药味顿时让慕云容一阵天旋地转,随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迷糊之中,耳边传来了几道陌生的声音。 “明王阴险狡诈,这个养女应该派的上用途!” 什么? 慕云容本想挣扎,可浑身软绵无力,只能任由身下的人将她扛着。 她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糟了,又闯祸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 知人知面 此时慕云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两个人莫非是打算对付父亲? 她必须赶快逃出去! 腹部被男子结实的肩头顶得生疼,让她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才忍住,这时候慕云容想起了师傅的话。 慕云霄前阵子为她选了个传授武艺的师傅,想让慕云容学点儿花拳绣腿,或许防身的时候用得上。 她显然没有多少兴趣,那师傅实在无奈,只能连哄带骗的让她学了些技巧,比如现在…… 慕云容很快稳住了心神,原本有些凌乱的呼吸声再次归于平静均匀。 “怎么了?”齐侍卫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同伴,对方眼神微微一动,将肩头的小姑娘扶得更稳了些,“无碍,若师兄觉得此举不妥,再把人送回去就是了。” 慕云容此刻无比感激师傅教她的这装昏之法,他说遇见危险时,最关键的便是要保全性命,只要她佯装顺从,该昏则昏,往往都能躲过一劫。 可慕云容不知道的是,在高手面前,她的这种小伎俩根本骗不了人,若非对方有意放过她,只怕将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有人来了?! 两人眼神微微一动,立刻将身形藏进了暗处,而慕云容很快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他真的死了?” 父亲?! 慕云容心中一喜,正打算开口大叫一声吸引慕云霄的注意,可下一秒,身下的男子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竟以迅雷之势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是,属下亲眼所见,幽王确实被卷入了泥流之中,而且他的肩头还中了箭,我们毒是无解的。” 听及此处,连慕云容都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两名男子浑身气势陡然一变,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要冲进去为他们的王爷厮杀! 可是……她莫不是听错了?幽王之死怎么会和自己的父亲有关? 此时慕云霄负手而立,那薄凉的语气与平日里温暖谦和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温度却不达眼底,“那个孩子总是给我出人意料的惊喜,先前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甚至还让本王折损了不少人力,所以这次也不能轻信。” “王爷,今时不同往日,幽王被永乐县主迷得魔怔了,否则此次怎会听见王爷放出的消息就自投罗网掉进我们的陷阱中?” 眼前的探子言语中满是戏谑,“没想到幽王还是个情种,如今最为碍事之人也已除掉,王爷大业在望!” 慕云霄明珠一般的脸上满是高深,他也觉得有些意思,本以为慕珑渊这样的男子永远不可能为情所困,没想到情之一字如此厉害,到底都是血气方刚,英雄逃不过美人关。 “昌兴侯府除了那个丫头,确定没有别的幸存之人?” “是!如王爷所料,那丫头真的去寻了永乐县主,一切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没错,夏浅薇救下的那名婢女,其实是慕云霄故意饶她性命,果真成了一颗非常有用的棋子,将慕珑渊置于尴尬的境地。 而那婢女是阎幽军屠杀昌兴侯府满门的目击者,哪怕如今幽王从杀人狂魔变成了护国英雄,也难以洗清他的罪孽。 起码,他与夏浅薇已经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亲密,昌兴侯全府上下那么多条人命,都是阻隔在他们之间的宏壑。 就在这时,又有人跨进了这间屋子。 “王爷,已经顺利将幽王的尸身送来,途有三波人马打算抢夺,已经被尽数击退!” 正如众人所料,慕珑渊的死敌如此之多,想鞭尸泄恨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慕云霄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珑渊,你可知皇叔为了让你留个全尸,花了多少心思。” 这语气,好像他有多么照顾慕珑渊,尽心尽责的当着一个好皇叔。 此时此刻,暗处的慕云容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一片冰凉,若非亲耳所闻,她根本不会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父亲,居然就是杀害昌兴侯府一家的罪魁祸首! 这怎么可能…… 她的父亲向来与世无争,是个非常容易触景伤情,缅怀过去之人,他对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怜惜,对每个人都亲切友善,怎么可能说出那么冷酷无情的话? 不,一定是因为他知道了昌兴侯通敌卖国的罪行,所以才奉命灭了秦家满门! 父亲常说伴君如伴虎,一定是陛下的旨意! 至于为何要陷害幽王,幽王那么坏,父亲不过是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而已! 待慕云容回过神,屋内的明王早已离开,她只觉得耳边狂风乱作,夏日的阳光也无法除去心头的一片冰寒。 很快,慕云容又被送回了客栈,她依旧保持着那好似昏睡的模样,那人将她小心的放在榻上,还是能感觉到那股不甘的视线。 “她还只是个孩子,王爷向来不伤害老弱妇孺,不可再打她的主意。” “……师兄,我知道了。” 留下这两句话,屋内的两名男子便消失不见,片刻的功夫,慕云容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豆大的汗水从她光洁的额前滑落,随后门外传来的侍卫的声音。 “小姐,您歇息了?属下买了棉花糕回来……” “我、我有点儿累了,你自己吃吧。” 慕云容故作冷静的回了句,门外的侍卫一头雾水,可后来想想,小郡主时常这般捉弄人,他理应见怪不怪,正打算转身离开之际,这侍卫突然脸色一变。 他此刻也顾不得礼数,竟推开门闯了进去,却见慕云容坐在榻上,眼眶红红的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小姐,发生了何事?”他突然记起,慕云容不论何时都非常有食欲,哪怕不开心的时候也只会吃得更多,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浪费的情况,怎么可能会让他将新鲜的棉花糕带走? 见榻上的小姑娘不回答,他为了确保安全,又特地察看了一番窗外,见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才有所松懈。 这时,慕云容略带沙哑的开了口,“刘侍卫,我父亲呢?” “主子自然是去为小姐寻好玩的地方了。”侍卫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却不料这样的回答,让慕云容越发细思极恐。 难道以往每每父亲说要去为她寻好玩的地方,实际上都是在谋划着如此可怕的事情?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 助纣为虐 次日,清晨的柔光洒在这一片片精致的丈青色屋瓦上,江南的小镇如同画中的仙境,笼罩在水汽氤氲的晨雾之中。 榻上的少女睡得极其不安稳,原本小脸的红润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白的惨青色,可额间却缀满了冷汗。 “云容?云容?”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呼唤着,慕云容幽幽睁开双眼,便觉一阵天旋地转。 “主子,小姐昨日还好好的,只是晚膳没有胃口,早早的就歇下了。”身旁的刘侍卫紧张的守着,生怕慕云霄会责怪他伺候不周。 慕云容的视线好不容易才渐渐清晰,她看向不知何时坐在自己榻旁的男子,扯开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父亲……不是去办正事了?” 所以一切只是她的梦境,对吧? 此刻的慕云容有种迷迷糊糊的感觉,连同眼前的景象都带着双影。 那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额头,听着这孩子沙哑的嗓音,慕云霄暗道不妙,他这个养女从小身子便不太好,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始如寻常小姑娘般活蹦乱跳,已经许久没有害过病了。 可此刻,哪怕他不擅医理,也知道慕云容的模样十分虚伪,异常危险。 此时刘侍卫已然感受到了慕云霄不悦的眸光,他当即凝重了神色,“属下这就去寻大夫!” 朦胧间,慕云容艰难的想要翻个身,却发现慕云霄始终拉着她的小手。 说来也怪,明明现在浑身难受,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左右撕扯着,可她却猛地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在她幼时,每每生病亦或者受伤,父亲总是如此刻这般寸步不离的守着她,陪着她整夜整夜的轻声细语安抚宽慰。 对她如此温柔的父亲,就算表里不一又如何? 在这个世间,也只有他是真心的待她好,比起生她却弃她于不顾的亲生父母,是眼前这名男子给了她全新的人生,她还有何理由责怪他犯的错? 再者,国家大事,岂是她这样的小女孩能够看得清的? 慕云容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昨日为何她要因为几句话就开始害怕父亲?还搅得心神不宁以至于夜不能寐,所以才病倒了。 自己的这条命都是父亲救回来的,父亲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不定其实昌兴侯爷并没有众人口中说的那么好,既然通敌叛国,也是要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就算父亲真的有错,这些年他救了那么多人,帮了那么多人,为何不允许他犯错? 一定是她对父亲太苛刻了,难道她崇拜的只是父亲的完美无瑕? “父、父亲……云容错了,云容再也不闯祸了……” 榻上的小姑娘莫名流着泪,言语里满是懊悔,慕云霄轻皱着眉头,显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事,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是为父平日里对你太过严苛,好生休息,我们云容很勇敢的,对吗?” 是的,父亲就是父亲,不论发生了何事,她也无法将他当成恶人。 很快,刘侍卫将流云城中的名医带了过来,一番把脉之后却是面露难色。 得了明王首肯,这位大夫又撩开了慕云容的袖子,那纤细的胳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片青斑。 “这……敢问这位公子,族中可是也曾有人出现过同样的症状?” 慕云霄看了榻上昏昏沉沉的小姑娘一眼,“这孩子是我养女。” 既是养女,就无法准确的回答这位大夫的问题了。 只见对方面露凝重,“老夫曾诊治过类似的怪症,此症只会出现在亲族之中的直系血脉,而这位姑娘身上所现的症状,却是最凶险的那种,大多在幼时便会发作,导致夭折……” 他的意思是慕云容时至今日才出现症状,已经是她的造化,只可惜,这种家族病症无药可解,只能听天由命。 所以,慕云容并非感染了风寒,而是得了不治之症! 这位大夫束手无策,只能无奈的赔着罪,慕云霄看着榻上已然神志不清的小姑娘,明珠一般的面容如同笼罩在一片灰色的纱幕之中。 不! 只要他没答应,就算是阎王也别想从他身边夺走任何一个人! “王爷,说不定永乐县主会有法子。”一旁的刘侍卫分明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散开的寒气,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来不及了!本王倒是想起有个人……” …… 叮咚的泉水声,淡淡的草药香,当慕云容再次清醒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简单的茅屋里,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道陌生而稚嫩的声音。 “祖父,她醒了!” 只见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娃兴高采烈的在她身旁手舞足蹈,很快,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外头跨了进来,而慕云霄紧跟在后。 “云容,感觉好些了吗?”他大步来到慕云容的身边,这小姑娘当即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原本脑中如同灌了铅般的感觉早已消失,除了四肢乏力,倒没有多大的不适。 看着她这幅表情,慕云霄便知道慕云容已经脱离了危险,他立刻朝着那白发老者恭敬的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却不想对方冷冷的制止了他。 “不敢当,若无要紧事,王爷还是请回吧!” 慕云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如此厌恶的语气与自己的父亲说话,而且,还带着一种避之不及的表情。 慕云霄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多年不见,柳大夫不妨借一步说话。” 白发老者犹豫了片刻,才跟上了慕云霄的步伐。 “姐姐,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饿了吧?我这儿有烤红薯哦!” 只见眼前可爱的小娃娃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块红薯,那香甜的味道顿时让慕云容腹中一阵作响抗议。 一天一夜?所以她又给父亲添麻烦了! 想到这,慕云容当即哭丧了脸,哪里还顾得上腹中饥饿,连忙下了榻子打算追出去向慕云霄赔罪。 “明人不说暗话,若非老夫念在那小女孩年幼,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否则王爷以为老夫真会助纣为虐?” 哪知道刚到门边,她就听见了外面的争吵声。 助纣为虐?这位老爷爷说的……难道是父亲?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四章 杀人狂魔 只见这位白发老者的眼中写满了警惕,丝毫不打算给明王留任何的情面。 慕云霄的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的笑容,他无奈的皱着眉头,“柳大夫为何总是对本王有如此多的误解,身为医者不都是为了悬壶济世,替本王办事,怎么就叫助纣为虐?” 若有旁人在场,定会觉得这位老者实在不知好歹,明王殿下如此礼贤下士,他竟还出言不逊。 “这里没有外人,王爷何必再这般装模作样?在人前你是盛享赞誉的大善人,可实际你手里过的人命还少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柳大夫看着慕云霄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恨自己没有证据。 眼前的尊贵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知道柳大夫曾经企图在人前揭穿他的所作所为,结果反而被当成庸医追着打,受了重伤在榻上躺了好几个月。 本以为这老迂腐也算得到了教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自己的厌恶只增不减,宁可在这山中带着孙子过此等穷困潦倒的日子,也不愿投奔自己门下享受荣华富贵。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敬重柳大夫一身傲骨,可此等精湛的医术,就此失传未免太过可惜?” 慕云霄依旧耐着性子,可对方却是冷哼一声,“王爷哪里是可惜老夫的医术,是可惜老夫的毒丹吧?” 慕云霄之所以百般纠缠,正是因为这世间没有他配不出的毒药,年轻时他曾误入歧途,以追求配出让人生不如死的剧毒为此生荣耀。 直到多年前,儿子被他的仇家找上门,竟被灌下了他制的毒! 柳大夫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一幕,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在他面前痛苦的化成了一滩血水,而他刚刚出世不久的孙儿就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 报应!这都是报应,可为何却要他的儿子来偿还? 所以他发了誓,此生定不再碰毒,不再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王爷,老夫奉劝你一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算王爷命硬抗得过去,那么王爷珍视之人呢?就不怕她们来替你承受恶果?” 柳大夫言辞凿凿,慕云霄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流光,珍视之人? 或许从前他会忌惮什么因果报应,可如今慕云霄却明白,若是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哪怕是珍视之人,早晚有一日也会离开他! 此刻屋内的慕云容听得一颗心跳个不停,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慕云霄微微勾起的唇角,他的笑容如那冉冉升起的朝阳,眼底似春风拂镜。 可只有慕云容知道,每每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他非常生气。 “呜哇?你,你抓得我好疼!”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可怜的哀嚎声,慕云容惊讶的回过头去,不知何时刘侍卫居然已经站在了屋内,将那小男娃夹在胳膊下。 他好像没有看见慕云容错愕的目光,而是大步跨出了屋子。 “安儿!”老者面色当即一变,再看向慕云霄时眼底已然满是愤恨,“卑鄙之徒,原来你早就打着这个主意!” 居然拿他的孙子威胁他? 慕云容分明察觉到那老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顿时有种强烈的罪恶感,明明她被救了,可如今父亲却抓了人家的孙儿…… 他的眼神让慕云容有种错觉,莫非父亲将她带来,其实只是为了让那老者放下戒备?毕竟,这小男娃是一直陪着她的。 面对柳大夫的斥责,慕云霄却是面不改色,“若是从前,本王也不愿强人所难,事到如今,柳大夫莫非还以为能够再次拒绝,让本王白来一趟?” “祖父……安儿疼!”刘侍卫身上的小男娃难受得流出了眼泪,看得柳大夫面上一急,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慕云霄胁迫。 “郡主缺个玩伴,本王觉得安儿甚是可爱,柳大夫以为如何?” 慕云霄话音刚落,刘侍卫已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架在了小男娃的面前。 “住手!”柳大夫往前跨了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慕云霄轻轻笑了笑,眼底的杀意终于消失。 谁知这时,几道震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们是何人?想对柳大夫做什么?” 只见三名上山求医的村民焦急的看着这一幕,哪知下一秒,一阵清风拂过,他们只觉得脖颈一凉,两眼一黑已然栽倒在地。 而他们身侧,无声的出现了两名黑衣高手,缓缓将佩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慕云霄!他、他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你怎么能……”柳大夫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悲愤的吼道,却不想慕云霄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薄凉的回道,“若柳大夫早些答应,这些人本不用死的。” 这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柳大夫明知无力反抗,却还想耽误他的时间。 “把人带回去。” 慕云霄吩咐了一句,柳大夫颓败的垂着双手,任由那两名黑衣人将他架了起来。 “小郡主?”刘侍卫转身之际,却发现慕云容早已跪倒在门边,她瞪大了噙着泪的双眼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小嘴,地上那三名死不瞑目的村民好像已经定格在她的脑海中。 身子如坠冰窖,让她什么也听不见。 待慕云容回过神来,那明月一般的男子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无奈的将她从地上拉起,蹲下身帮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难受?一会儿让柳大夫给你看看。” 同样温柔的话语,同样关切的眼神,可在慕云容看来却那般陌生。 这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抓住了慕云霄的袖子,“为、为何要杀人?” 难道父亲手下有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是他用这种手段胁迫的,而非他们自愿? 柳大夫说父亲的手里过了许多人命……都、都是真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父亲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他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 亲眼所见 入夜,流城外押运丝绸的镖局内,一道黑影敏捷无比的跃入了松懈的院落。 走廊最后的屋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口棺木,漆黑的周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寂,直到屋门无声的打开,银色的月光落进来,伴随着那道小心谨慎的黑影。 只见这黑衣人在棺木前久久站定,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才抬起手运用内劲将棺盖推开。 一股腐朽伴随着药材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轻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形,却已经面目全非的尸身。 已经干涸的泥渍之下,隐约可见稀少的金边暗纹刺绣,这是幽王常穿的那身袍子。 黑衣人又动了动,伸出手去量着尸身的高度,一寸未错。 他的呼吸似是有些烦躁急促,开始去扯袍子的衣带,腹间纵横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却有几道他再熟悉不过的旧伤…… “慕珑渊,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让我看这些?” 咔嚓,黑衣人强忍着毁掉这尸身的冲动,可眼中已经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忍不住抓住这尸身的衣襟,死死地盯着那张灰败皱涸的脸,“起来!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快给我起来!” 这极力压制的怒火差点将他烧得理智全无,冷玉寒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也要炸开了一般。 那个总是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男子,居然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他面前任由辱骂! 冷玉寒清清楚楚的记得,慕珑渊曾经说过,像他这样穷凶极恶之人,阎王也不敢收! “真是大言不惭,你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你知不知道她一直都在等你……将她从我身边抢走,你又自顾自的抛下了她,要她如何自处?” 冷玉寒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他生怕慕珑渊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有人会对夏浅薇不利,所以也命人悄悄在夏府四周守护着。 他们回报,说永乐县主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 没有异样,这才是异样! 冷玉寒不愿去深想夏浅薇是用何种心情在熬着每一日,她一定也在等慕珑渊的交代。 不如直接告诉她,慕珑渊真的死了,所以别再等了,索性让她断了这条心思,可是他,他也不能…… 连他也不相信的事情,要如何去说服夏浅薇? 冷玉寒似乎把身上的力气都用完了,这具尸身的衣襟简直要让他生生撕碎,许久,沙哑的声音自他干涩的喉间溢出,这倔强的男子就那样趴在棺木上,如同认命了一般。 他灰败的目光再次落在这毫无生气的丑陋面容,竟觉得那紧闭的唇似乎在嘲笑他的软弱,一如从前,这家伙总是挑着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出现,仅用三言两语便激得他火冒三丈。 “慕珑渊,这一点儿也不好笑……你,自己去告诉她,叫她不用再等你……” 忽然间,冷玉寒居然也笑了出来,若是从前,他定会毫不犹豫的重新追求夏浅薇,一定要替慕珑渊好好的爱护她。 可时至今日,冷玉寒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了任何自信,他是真的没有办法给她幸福。 等等,这是什么? 尸身肩头那一片如同紫色蛛网般的痕迹吸引了冷玉寒的注意,他立刻屏住了呼吸将尸身侧过来一看,箭伤?而且还淬了剧毒! 为何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过此事,幽王并非只是卷入泥流这般简单! “冷千户莫非是来流云城执行要务?真是巧。”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玉寒眼神一变,下一秒屋门打开,那似海上明月般的男子已然面带浅笑的跨了进来。 此时冷玉寒已经收起了那悲伤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疏离,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见过明王殿下,卑职正好途经此地,听闻王爷护送幽王的尸身回京,就顺道过来看看。” “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有?”顺道? 慕云霄也不戳穿,他知道锦衣卫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因为慕珑渊一死,辰皇不得不将原本属于幽王的那些职责交给他们。 而幽王手里的活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哪怕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也吃了不少苦头。 冷玉寒紧抿着唇,慕云霄的目光落在他紧紧握紧的双拳。 他缓缓靠近棺木,面上带着惋惜的神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这皇侄儿从小受尽冷眼,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却又落得这样的下场,每每看着他,本王都有种如置梦中之感。” 他的模样,像极了一位真心疼爱侄儿的叔叔。 冷玉寒有所动容,“卑职替幽王,感谢王爷这一路悉心照顾。” 要知道他找到这儿来也实数不易,明王命皇家队伍兵分三路,各自护着三口空棺返往京都,就是为了分散那些企图对幽王不利的势力,而真正的尸身则由普通的民间镖局,以运送丝绸织物为幌子,另辟蹊径回京。 护送幽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一不小心连自己的性命都会搭进去! “我这皇侄儿的性子……能有你这样的挚友,也算值得了。” “王爷说笑了,如幽王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有挚友?卑职不过是受人所拖,前来看看他死得惨不惨而已。” 冷玉寒的语气中尽显冷漠和厌恶,好像他也是巴不得幽王死无全尸的那些人之一。 慕云霄面露无奈,“是吗?那真是辛苦冷千户了。” “卑职就不打搅王爷,告辞。” 留下这么一句话,冷千户毫不避讳的跨出了屋子,很快,刘侍卫出现在慕云霄的面前,“王爷,可是要命人跟着冷千户?说不定他已经怀疑我们……” “不必,怀疑又有何用,他没有证据。郡主可是睡了?”慕云霄十分自信,这冷玉寒不擅撒谎,处处都是破绽不足为惧。 从柳大夫那里回来,慕云容的情绪就十分不稳定,那孩子终究是被他保护的太好,经不起一点儿风吹雨打。 刘侍卫犹豫了片刻,连他也感觉得到小主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王爷可是要与郡主解释?” “为何?她早晚都要习惯。” 是的,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时机已到,又何须再顾忌任何人的想法?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六章 这是婚房 曾经清冷诡密的幽王府笼罩在一片黯淡悠远的星光之中,偶有路过的百姓忍不住抬眼望着那好似依旧透着威仪的匾额,不由得叹息。 “金军大举压境,如今没了幽王,不知何时就要打到京都门前!” “别说这种晦气话,太子不是已经与镇国镇军两位将军领兵前往边境御敌了吗?” “太子打过几场仗?这次是金军,下一次还不知是汴国还是云国,你说……幽王怎么就……” 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指责幽王心狠手辣灭了昌兴侯满门,人心便是如此随风而摆,一面看不惯幽王平日里的做派,一面又希望永远得到他的庇护。 只要事不关己,他们便能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一旦自己身陷险境牵扯其中,谁能帮他们谁就是人间正义。 “县主,不用理会风言风语,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如画担忧的守在夏浅薇的身边,如今她实在不放心自家主子独自出门。 “无碍,起码不是所有人都恨不得他尸骨无存了。”夏浅薇淡淡的笑了笑,想起前段时间百姓们一提起幽王就满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如今不过是抱怨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 “如画,你也觉得他还活着?”她看向自己身旁的婢女,如画则抬起眼,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奴婢信县主所信。” 信她所信? 夏浅薇心中一动,随后再望向前方宁静的幽王府,冰凉的夜风拂过她柔软的发丝,是的,她直到现在都还相信这是慕珑渊逗弄她的又一个戏码。 倘若她真的伤心难过,才是真的上了他的当。 只是待他回来,夏浅薇定要认认真真的让他知道,自己真的气恼了,她一点儿也不欣赏慕珑渊的这一份恶趣味的幽默。 熟悉的书房中,夏浅薇久久的站在那副棋盘前,看着上面激烈相杀的黑白棋子,她的目光落在那已落入死局的黑子中。 曾经慕珑渊问过一句,如何让黑子看起来像是一败涂地,其实又留有一线生机? 如画安静的守在外头,忍不住看向那出神的女子,终于鼓起勇气走向门口的侍卫,“齐侍卫还未回京?” 自家县主一直都在等他的消息。 “是的,如画姑娘。” 待回过神来,屋子里却没有了夏浅薇的身影。 一道安静的身影缓缓的穿梭在无声的幽王府,若非府中还有侍卫把守,夏浅薇差点儿就要以为这座宅子已经废弃了。 王府地牢前依旧森严,她疑惑的站在一名侍卫跟前,对方却是恭敬的回道,“王爷临走前叮嘱过,此地必须滴水不漏,尤其是里面那个还未咽气的云国太子妃,若让人将她救走,永乐县主会不高兴。” “……”这编排的语气,确实是慕珑渊的风格。 夏浅薇的嘴角似有一抹苦涩,她猛然发现自从那名男子忽然从自己的世界消失,她好像连报仇的心思都遗忘了。 这绝对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事情,可偏生,脑海早已被慕珑渊所占据,好像只有他在,她才能专心的应对她曾经视为一切的仇恨。 夏浅薇显然并不打算进去地牢里见见旧人,她转身继续漫无目的游离在这微冷萧瑟的院落中,总觉得好像不知何时,角落里就会突然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算不算是一种魔怔? “县主请留步。” 却不想拐角处,竟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夏浅薇柳眉一蹙,她记得慕珑渊说过,这座幽王府她想去哪就去哪,因为她是未来的女主人。 眼前的两名侍卫犹豫的对视了一眼,直到其中一人让开了一条道路,“县主……若王爷回来了,请不要告诉他是属下让您进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也透着一股隐隐的哀伤之意。 若王爷回来?所以,他们也不清楚慕珑渊能不能回来。 眼前的院子坐落于离王府马场不远的竹林里旁,夏浅薇从前只是经过,倒不觉得是什么神秘的地方,而今踏进来却发现,院中竟种满了许多花草。 幽王府是个连摆样都懒得放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冷冰冰的柱子,没有丝毫生气,如今慕珑渊居然命人在这院落中种了这么多的花……着实有些奇怪。 越往里走,夏浅薇便觉得这座院子好像让人精心重造过,一草一木居然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假山锦鲤,雕花小桥,六角挂灯,一派温馨惬意之景。 夏浅薇停驻在一间紧闭的屋前,她有了一种别样的预感,伸手推开,一抹艳丽的红色当即跃入她眼帘。 堂中硕大的喜字刺痛了她的双眸,美轮美奂的帷幔,价值连城的玉雕,桌上的龙凤烛台…… 这竟是一间婚房! 夏浅薇的身子有些僵硬,她立刻想起之前慕珑渊兴致勃勃的命人准备成婚之物,当时她便觉得这男子高兴过了头,明明遥遥无期的事情,却还如此费心。 而后来他渐渐消停,本以为是劲儿过了,却不想那些东西早就被放在了这儿。 夏浅薇好不容易才迈开步伐往里走,她看着那张精致的红檀梳妆台,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堆首饰盒子。 打开一看,各种雅致的玉簪珠翠,璎珞耳饰,玛瑙镯子应有尽有。 那明亮的铜镜里照印出自己素雅的发髻,她仿佛看见了慕珑渊不可一世的表情,听见了他霸道的声音,“本王的王妃当然要富贵逼人,别让旁人说本王小气。” 再看看手边这些令人爱不释手的物件,她好像又看见了慕珑渊千挑万选时候的模样。 “这支太浮夸,她不喜欢。” “这支俗了,她不爱金饰。” “最好是玉兰梅花的图样,再拿此等庸品糊弄本王,小心你们的脑袋!” 想到这,夏浅薇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是的,当时的场景一定是这般,她完全可以想象谁做幽王的生意,谁都要吓出一声冷汗的样子。 慕珑渊确实是一个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客人。 夏浅薇忽然觉得自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布置这间屋子? 可如今……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七章 毁她希望 原本喜庆的婚房,早已弥漫开一股隐隐的哀伤之气,随处可见的鲜艳红色如同体内流淌的血液一般,刺痛了夏浅薇的眼睛。 一滴热泪不知不觉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夏浅薇恍然回神,她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这种心痛的滋味。 “鸳鸯楼的喜服已经送来了,可是要他们拿回去?” 屋外隐约传来了一阵小心翼翼的声音,只见两名侍卫与前来通报的王府下人面面相窥,似乎谁也不敢拿这个主意。 “取进来看看。” 不知何时,夏浅薇已经站在他们身后,那下人得了命令,赶紧将喜服捧进屋内,随后不忘给鸳鸯楼的人些许赏银。 两件内衬绣着并蒂莲,袖口纹着金龙飞凤的喜服高高挂在夏浅薇面前,这就是那时候慕珑渊命人来为她量体裁衣做的华赏,一针一线巧夺天工,奢华得如同龙袍凤裙。 竟敢用龙凤图样,慕珑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狂妄。 只是…… 两件喜服的衣襟处留着大片空白,与奢华的广袖和衣摆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就如同还未完工的半成品一样。 “县主,王爷说了,这空白处是留给县主您发挥的,听闻您擅长双面刺绣,所以……”守在一旁的下人忍不住脱口而出,夏浅薇立刻明白了什么。 慕珑渊是希望由她亲手来完成这两件喜服? 仔细想来,别人家的闺秀们出阁前多多少少都会绣一些鸳鸯被套之类的随嫁之物,她倒好,清闲得好像成亲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且与慕珑渊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好像从未为他做过什么衣裳鞋子,连手帕也不曾送过。 ……看来,他很在意,所以才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任务,想让她也表示出一点儿诚意。 那下人小心的看着夏浅薇的脸色,只见这绝美的少女脸上竟是泛起一抹令人看不真切的笑容,似怒似喜,似嗔似忧。 这样反常的反应落在旁人的眼底,俨然成了一种哀伤成疾的模样!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不该胡言乱语,请县主责罚!”这下人很快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跪下磕头认错。 “起来吧,将这喜服收好,我带回将军府去了。” 什么? 这下人眸光一闪,难不成永乐县主真要将这喜服完成? 然而他哪里还敢多嘴,只能快速的收拾好一切跟上了屋外少女的步伐,谁知刚要踏出院子,便见迎面而来一名风尘仆仆的冷峻男子。 “幽王府不安全,你怎么不多带几名侍卫?”冷玉寒的面上似有几分疲惫,他一回到京都就去了夏府,可守在夏府四周的部下告诉他夏浅薇来了这儿。 “无碍,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若换成是旁人,定会马上询问冷玉寒可有慕珑渊的消息,但夏浅薇只一眼,便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这是……” 他的目光落在身后那名捧着喜服的下人身上,夏浅薇淡淡回了句,“慕珑渊要我做副绣品。” “……”她这句语气,好像那个不负责任的男子不曾离开过一样! 看着她一副平淡无比的表情,冷玉寒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棺木里那了无生气的男子面目全非的模样,无尽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他猛地扣住了夏浅薇的手臂,紧紧地盯着她的小脸,那对眼中流淌着隐忍的哀伤,低沉嘶哑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够了,已经够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冷千户……” “我亲眼所见!那具尸体身上的伤痕与他身上的别无二致,新伤旧伤,就连曾经接过的骨都一模一样!这天底下谁能找出这么一具替身做到如此地步?浅薇,别再自欺欺人了!” 似有一股火焰般的力量即将从冷玉寒胸口冲出,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企图唤醒眼前的少女,让她不要再心存侥幸,最后伤了自己。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不论遇见何等困难,你都从未退缩过!我们都被慕珑渊骗了,他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强大,他不过也是个……是个普通人罢了。” 而且,慕珑渊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这一路赶回京都,他越想越觉得那具尸体上的箭伤十分古怪,慕珑渊分明是受到了奇袭又赶上了天灾! 与他随行的阎幽军皆是下落不明,若有个活人,现在也该冒出来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旁边的下人早已吓得忘了言语。 冷玉寒缓缓抬起眼,下一秒他心头一惊,月色下夏浅薇的眸光涌动着令人疼惜的悲恸,她倔强的微抿着唇,这种感觉让冷玉寒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恶人。 是个打碎她希望,又狠狠往她心头捅上一剑的恶人! “我……”冷玉寒顿时哑然,此时他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能好好待她,结果让慕珑渊有机可乘。 若他不曾让她沦为京都众人的笑柄,留有一丝余地,是否两人的结局就全然不同?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徒然。 冷玉寒再看向那瑟瑟发抖的下人,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喜服。 “你要做什么?住手!”夏浅薇已然意识到他的意图,正要上前抢夺,可冷玉寒已经一个跃身落到了屋顶上。 “我要让你不再为幽王所困,你能走出来一次,就不该倒在这个地方!” 就如同当初她被毁了婚约,依旧能够活得精彩,那么现在也一样…… 只听撕拉一声,夏浅薇瞳仁一缩,看着漫天飞舞的红色碎布,随风飘散落在她四周,躺在她脚下。 四目相对,冷玉寒紧皱着眉头,他宁可夏浅薇恨他,也不愿看着这少女就此一蹶不振。 只有忘掉慕珑渊,她才能重新开始。 四周静谧无声,夏浅薇本想蹲下捡起这些零星的布块,谁知身子晃了晃,冷玉寒大惊失色,“夏浅薇?!” 只见那少女微微眯了眼,竟毫无预警的瘫软在地,再无知觉……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 母子离心 宁闲宫,身后的宫女正小心翼翼的挥着手中的芭蕉羽扇,贵妃榻上的庄妃烦躁的抚着微疼的太阳穴,只觉得胸口一股郁气无从宣泄。 自从协理后宫事务,她发现从前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上到嫔妃间的争宠暗斗,下到宫人的违规懈怠,只要一报到她这儿,事无巨细皆得好生处理。 既要权衡各方的势力,又要圆滑不落把柄,还不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庄妃觉得短短的时日,她的乌发好像又白了几根。 也亏得皇后这些年保养得宜,否则早就该面露疲态小病缠身了! “午膳备得如何?”她抬起眼看向旁边的嬷嬷,对方当即恭敬的回了一礼,“回娘娘的话,都已经准备妥当,全是四殿下爱吃的御膳。” 如今慕严变得越发忙碌,没了幽王,整个朝中仿佛全部乱了套,再加上太子出征,好像每个人都开始焦头烂额。 庄妃已经连续命人留慕严于宫中与她一同用膳,皆被各种理由推了,今日好不容易他才应下,庄妃自然要好好准备,叙叙母子之情。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匆匆而来,在庄妃身边耳语着什么,她的眼中当即流光一转,“什么?永乐县主病了,至今还昏迷不醒?” “千真万确!如今夏府上下全都慌了神,已经请了御医过去,想必定是为了幽王之事!” 庄妃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脸上已然露出了愉悦至极的笑容,“本宫就说这丫头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原来不过是苦苦支撑,你们说,她心中该有多么郁结,如今终于熬不住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本宫看,说不定她马上就要随幽王而去,夫唱妇随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实在太解恨了! 庄妃瞬间又浑身满是力气,正巧瞥见慕严从对面的长廊带着两名宫女缓缓而过,她当即站起身迎了过去,“严儿,累了吗?母妃亲手为你煲了参汤,快,命人送膳……” 身旁的嬷嬷正要应下,哪知慕严却挥了挥手,“不必,母妃,今日就不与您一同用膳了,儿臣有要事在身,需离宫一趟。” 什么?! 她可是打听过了,最近慕严手中的事务基本已经处理妥当,本该清闲一日,怎会突然又要离宫? “不论是何要事,这都快午时了,用了膳再处理也不迟……” “母妃不必费心,走吧。” 慕严却连看也没有看庄妃一眼,反而催促着身后的宫人。 这无所谓的态度终于激怒了那原本满心期待的妃子,她当即沉下脸冷声喝道,“站住!” 身后的嬷嬷得了她的示意,立刻上前一把夺过其中一名宫女手中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躺着两只百年人参。 这东西已然应证了庄妃的猜想,她毫无温度的笑道,“你这是要去探望永乐县主?” 被庄妃戳穿,慕严也不慌张,他只是微微理了理衣衫,嘴角似乎噙着隐隐笑意,大大方方的默认了。 庄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宫人们赶紧纷纷退下,走廊上只剩这对母子倔强的对峙着。 “那个克夫的天煞孤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莫非你以为幽王一死,你就有机会了?母妃是绝对不会答应你在这种时候犯糊涂!” 那个夏浅薇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了张狐媚脸蛋,这后宫中最是不缺的便是美人,更何况是阅人无数的慕严! 本以为他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心痒难耐,如今庄妃却觉得他简直是魔怔了! 明知眼下的关头对他们来说何等重要,倘若太子能够活着回来,那么这段时间便是慕严扫清障碍拉拢人心的关键! 可他居然想去探望夏浅薇?此事若是传开,他就不怕好不容易挽回的声誉再次被那扫把星拖累得前功尽弃? “母妃何必如此心急,儿臣不过是去露个脸而已,毕竟与永乐县主也算有旧情。” 慕严显然不将庄妃的怒火放在心上,他这副语气,根本还没有放弃念头。 庄妃紧皱着眉头,心急?他居然数落她心急? “你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母妃不清楚!捡别人的破鞋,就不怕受人耻笑?难不成将来你还打算将那夏浅薇收入后宫?” “母妃多虑了,就算儿臣肯,她未必会答应。”慕严煞有其事的回了句,庄妃顿觉一口气堵在喉间。 怎么?照他这意思,明知夏浅薇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他还舔着面子往上凑? 只见眼前的男子轻轻瞥了她一眼,语气凉凉的提醒道,“对了,母妃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般冲动行事,虽然太子如今不在宫中,可想等母妃犯错的人只多不少,莫要以为永乐县主如今病了就能任由你拿捏,伏虎难驯,儿臣可不想再为母妃收拾残局了!” 他的话提醒了庄妃,自上次为难夏浅薇不成,宫中掀起了一阵庄妃心胸狭窄的传闻,让慕严以她的名义做了许多好事才有所缓和。 打理后宫都让他的母妃这般吃力勉强,她可千万别再节外生枝才好! “你……” 庄妃袖中的手已然紧紧握起,理智告诉她今日不是为了与慕严争执,否则只会将自己的这个皇儿越推越远。 “好好好,你想做什么母妃都不拦你,起码用了午膳再走,永乐县主既然病倒,也不会飞了……” “不了,儿臣没什么胃口。再者,母妃在儿臣面前实在无须用那些虚假的手段,毕竟母妃已经多年未沾阳春水,当真懂得煲汤吗?” 他一语戳穿了庄妃方才的谎言,其实这顿午膳也没费她多少心思,就算错过也一点儿都不可惜。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严已然转身拂袖离去,不再给庄妃任何解释的机会。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庄妃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她的眼中已然燃烧起一股阴毒怨恨的怒火,她知道慕严是真的在夏浅薇身上动了心思,与从前的逢场作戏全然不同。 倘若将来他真能把那个丫头收入后宫,以她们的过节,自己还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这个夏浅薇留不得!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 长痛短痛 辰国的夏季生机勃勃,京中的草木沐浴在阳光下越发翠绿盎然,可夏府却好似笼罩在一片寒冬之中,那一张张愁眉紧锁的面容早已不见了任何欢笑。 又一名御医面露惭愧的摇着头从夏府里出来,一路上语气惋惜,“永乐县主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意思是他们也无能为力,而这心病是什么,众所周知。 如今夏宜海不在府上,夏老夫人因为疼爱的孙女卧病在床,短短几日仿佛老了许多,可她心里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连自己也倒下,将军府其他人又该何去何从? 待御医的马车走远,老夫人才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正好见夏故新在里头吩咐着下人,“按着大夫给的药方,去京都的千草堂里抓,定要挑最好最贵的那种。” 总之,不能委屈了他的妹妹。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欣慰至极,幸好府内还有这个办事妥当的孙儿,如今一看,夏故新不但有文人之骨,更有大将之风,他成熟稳重,又极其细心,夏浅薇病了,他就成了这夏家的主心骨,比老夫人自己更得下人们信任。 比起夏常峰…… 老夫人眉头不由得紧拧着,她的另一个孙儿因为不堪打击,亦或者觉得有愧于夏家,便留书外出历练,一开始还送几封平安信回来,只是寥寥几字,而后就音信全无。 到现在,还无人知道夏常峰究竟身在何处。 老夫人回到佛堂,带着满腹的心事开始诵经以寄忧思。 “冷千户。”一名俊迈的男子出现在碧荷院门口,家丁恭敬的迎上前去,正打算去守着夏浅薇的夏故新停下脚步抬眼一看,便见冷玉寒迎面而来。 他不由得蹙了眉头,对这位冷家少爷自然没有多少好感。 “千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夏故新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家丁当即识趣的退了下去。 在他看来,慕珑渊也好,冷玉寒也罢,这两名男子都是害自家妹妹不开心的罪魁祸首! 倘若他们都能再珍惜一点儿,夏浅薇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境地。 此时冷玉寒见眼前的男子出众非凡,在他的印象中,夏府的大少爷是个瘸了腿又满面忧愁的阴沉之人,而今非昔比,或许也是因为夏浅薇,才能有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 “见过夏大少爷,我请了位大夫……”虽然他知道夏浅薇本身就医术高明,可正所谓医者不自医,他最担心的,就是那少女会因为慕珑渊之事而自暴自弃。 “不必了,御医们都看过了,县主不过是疲累了点,不劳千户挂心。” 夏故新觉得冷玉寒的出现只会让自家妹妹越发郁结,不见也罢。 冷玉寒安静了下来,他当然明白夏故新并不欢迎他,确实是自己有愧夏浅薇在先,因此他更没有资格去责怪夏故新的无礼和不近人情。 原本的天之骄子如同被磨去了锋利的棱角,眉眼间尽是谦逊,眼前的冷玉寒给夏故新的印象已然与过去大不相同,自己故意失礼,他还耐心的等在一旁,夏故新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个人情绪拨到了一旁。 “你今后有何打算?” 他突然这么一问,冷玉寒眸光微闪立刻明白了什么。 既然人站在这儿,就说明他与夏浅薇之间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水火不容,反而还有情谊在其中。 而眼下,夏故新最希望的便是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好好的宽慰自家妹妹,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她的幸福更重要。 冷玉寒抬眼望向那紧闭的屋子,他知道那少女就在门的背后饱受着煎熬。 可自己这双腿却踌躇不前,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怀疑自己的能力。 “说来惭愧,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 他害怕到头来,自己只会给夏浅薇带来更多的伤害,所以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的守在她身边。 夏故新挑了挑眉,他分明能够感受到冷玉寒此刻这种彷徨犹豫的心情,能够肯定的是他与自己一样,都希望能为夏浅薇做点儿什么。 就在这时,老管家匆匆由外而来,手中揣着一封信件。 “大少爷,明王府来了信,说是给永乐县主的……” 明王?他已经回京了? 冷玉寒与夏故新当即对视了一眼,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信中的内容。 安静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凝神香气,榻上的少女乌发披散,白皙如陶瓷般的肌肤透着几分倦怠,她轻闭着眼好似经历过风雪后陷入沉睡的天山冰莲,唯美得令人不忍惊扰。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才缓缓睁开眼眸,便见自己的身旁安安静静的等着一名风致的男子。 “兄长为何不唤醒我?” 夏浅薇正要起身,却是被夏故新拦住,他温柔的笑了笑,“休息得可好?” 她轻点了点头,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榻旁的男子,那清澈的眸光好似看透了一切。 夏故新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了方才那封信,“我本想瞒着你,可又觉得早些让你接受事实,你也能早些走出来,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你比兄长想象的更加坚强,去与不去,兄长都支持你。”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这封被捏皱了的信件上,可以想象夏故新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经历了怎样的斗争。 信中说道,幽王慕珑渊的尸身已经完好无损的运送回了京,如今就存放于明王府中,慕云霄问夏浅薇是否要去见最后一面。 “劳烦兄长回个信,我会去的。”夏浅薇不假思索,夏故新细细的看着她此刻的表情,正因为这张小脸实在太过平静,才让他越发痛惜。 “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外人。” 然而夏浅薇却是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对着他笑了笑,语气中似有几分幽默,“泪水还是等见到他了,再流也不迟。” 此时守在屋外的冷玉寒隐隐听见了里头的对话,他环在胸前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章 关系匪浅 明王府,把守森严的书房里。 案前那男子负手而立,身上真丝灰鹤刺绣的长衫衬托得他气质出尘,明珠玉冠束着笔直浓密的墨发,身姿笔挺俊美非常。 一名侍卫恭敬的跪在他身后,面容严谨不敢有丝毫错漏,“太子离京那日声势浩荡,文武百官皆聚集于京都城门前送行,镇国将军与镇军将军护其左右,可属下却发现有三小队人马悄悄的从北门离开,兵分三路,属下已经命人追踪。” “魏家父子呢?”慕云霄的眼底似有隐隐流光,淡淡的提了句。 “囚于大军之中,恐不好营救。” 狡兔三窟,不知真的太子是否藏身于那三支小队里? 慕云霄一点儿也不相信慕元会全无防范,他此番领兵前往边境御敌,能不能活着抵达还是个问题。 这个孩子从小便城府颇深,慕云霄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得到他的信任。 不,是不是真的信任尚无从得知,但他却明白,太子并非那么好对付的人。 “另外,四殿下前两日去探望了永乐县主,吃了个闭门羹。” 听及此处,慕云霄轻轻挑了挑眉,慕严存的什么心思他怎会不知,面前答应他不再为难夏浅薇,一段时间对其睁只眼闭只眼置之不理,就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种人永远也得不到教训,而往往也只有一个下场,便是自取灭亡! “王爷,有客到。” 慕云霄收起了自己一身的冷意,跨出书房的那瞬间又恢复了往日春风拂面淡云舒展的模样,只见一名严谨的男子等候在前厅,他眼中微微一动。 “徐相爷?” 徐相行了一礼,开门见山也不遮掩,“见过明王殿下,下官是想来见见幽王。” 慕云霄将那尸身存放于自己的王府中自然有他的用意,一方面可以试探平日里隐藏于朝中的幽王一党,相信那些人会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前来一探究竟,二来又可以顺势笼络,府中遍布自己的眼线,通过观察监视便能掌握他们的心事秘密,获取想要的消息。 毕竟以往幽王活着,他们有那般强大的主心骨便不会轻易动摇。 如今亲眼看着慕珑渊的尸体,他们的防备也会轰然倒塌,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是最好的机会。 当然,也会有那么些谨慎之人,哪怕事到如今也不肯暴露身份,总而言之,会出现在他明王府的大臣,都要做好被人猜疑的准备。 只是慕云霄没有想到,第一个来他王府之人居然是徐相爷。 “相爷这边请。”他很快收起了思绪,将面不改色的徐相领进了内堂。 …… 一辆马车缓缓的离开了夏府,车内的少女一身淡雅的素衣,裙摆和绣口隐约可见白菊绣花,更衬托得她大病未愈的绝美面容惹人怜惜。 夏浅薇抬手撩开帘子,望着马车四周戒备森严的侍卫们,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古怪之感。 直到马车停在了明王府前,外头传来了恭敬无比的声音。 “永乐县主,已经抵达王府,您慢点儿。” 这洪亮的声音吸引了周遭众人的注意,当夏浅薇的身影出现在人前,便有一股别样的气氛弥散开来。 一名侍卫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背呈在夏浅薇脚下,示意她踩着自己下车,更有另一人用手帕披在臂上,打算让夏浅薇扶着他稳住身形。 这无比周到又恭顺的模样,如同明王府的女主人回来了。 夏浅薇眸光一闪,这一刻终于明白这种古怪之处从何而来。 明王曾经邀约过她,都是以极其低调的方式避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今日这阵仗,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夏浅薇与明王关系匪浅! 果不其然,她好似听见了角落里传来的窃窃私语,要知道这些年明王从未对哪家的小姐另眼相待,主动上门提亲的媒婆也早已踏破了他的门槛,再加上夏浅薇是他挚爱之女…… 种种理由,让众人越发敏感,越发不相信这纯粹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毕竟如明王这样用情至深之人,每每看见这张与秦玉容一模一样的小脸,又是怎样的心情? 想到这,夏浅薇眼神微冷,可下一秒又有两名婢女上前为她披了件袍子,“永乐县主,这里风大,莫要受凉了!” ……果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身后的如画也觉得这些明王府的下人热情过了头,她赶忙上前打算挤开那婢女,“这位姐姐,县主已经习惯奴婢照顾了,还是……” “如画妹妹休息便好,我们明王府是绝对不能怠慢贵客的!” 哪知道,这婢女竟纹丝未动,那犀利的眼神竟让如画不由得为之一颤,仿佛有人拿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夏浅薇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威胁之意,当即一个眼神让如画退下。 这明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练家子,在他们的地盘上不可轻举妄动。 此时徐相正巧从门内迎面出来,原本一脸阴沉的表情在见到夏浅薇之后当即收敛,连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这少女有礼的福了福身,徐相微微颔首,欲言又止,才带着一身耐人寻味的惋惜缓缓离去。 “永乐县主。”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只见前方的明王早就等候在那儿,在如今似乎人人皆对夏浅薇避之不及的情况下,有这么一个人毫不在意并且极致周到,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然而夏浅薇只是疏离的迎上前去,慕云霄看着她越发清瘦的面庞,没有人注意到他嘴角扬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很快,他轻叹了口气,一副为夏浅薇着想的样子劝道,“大病未愈何必勉强,若珑渊见你这幅模样,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 听着这样的话,哪怕夏浅薇的心中还有些许希望,也应该尽数幻灭。 然而这少女却是不为所动,“谢王爷关心,既然来了,臣女又有何理由临阵退缩?” 慕云霄当然明白夏浅薇今日站在这儿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其实他也不会让她走,故意出言刺激,就是想让夏浅薇亲眼看看那具尸身。 不是他不想怜香惜玉,而是这孩子唯有被伤得体无完肤,才会知道再多的倔强在命运面前也只能苍白无力。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 久别重逢 棺木被安置在一间宁静肃穆的屋子里,有几名大臣前脚刚退出来,一见来人纷纷避让开。 如画紧紧地跟在夏浅薇身后,直到明王忽然停下脚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力,竟让如画不由得僵了僵身子,待回神时,她就已经被阻隔在门外。 空气似乎就此静止,那口暗沉的棺木静静的躺在夏浅薇的面前。 她轻皱着柳眉缓缓靠近,白皙纤细的小手抚上那冰凉的木沿,随后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棺盖。 一股淡淡的腐朽味夹杂着防止死物败化的草药香当即弥漫开来,颀长而熟悉的身形跃入眼帘,这具尸身的黑发似乎还停留在夏浅薇最后一次见他时的长度,只是因为失去了生机而变得干枯毛躁。 一旁的慕云霄细细的观察着夏浅薇的表情,他分明注意到那双小手似有轻微颤抖。 干净发白的指甲好像要在棺木上留下一条条痕迹,原本倔强的美眸在这一刻终于渐渐崩塌,蒙上了一片红色。 夏浅薇只觉得胸口压下了一块巨石,一股悲恸的情绪差点要冲破她的胸口。 “他身上有二十七道伤口,是珑渊这些年为辰国出生入死的证明,你可是要亲眼见上一见?” 让夏浅薇亲自验明这具尸体的正身,无疑是非常残忍的事情。 慕云霄好像全然没有察觉到这少女的情绪,主动上前挑开了这件早已辨别不出原本色彩的衣衫,露出了那布满伤痕的躯干。 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哪怕夏浅薇无法再维持原本无动于衷的表情,慕云霄也不打算心慈手软。 或许今日回去以后,她很难再有一个平静的夜晚。 可那又如何呢?这就是他对她拒绝自己好意的惩罚。 “本王已经命人细细查看过这些伤口,按照新旧年份大致推算,与幽王过去的经历相符,不存在作假。还有他曾经断过骨,后来接上了,永乐县主如此精通医理,不妨也看看……” 他作势就拉住了夏浅薇的手腕,想要让她去碰触这具尸身,哪知道这少女突然甩开了他的手连连后退,背过身去抵在墙边好似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看着那微微起伏的香肩,慕云霄便明白她终于是承受不住慕珑渊确实已经死得干净的事实。 “久别重逢却是天人永隔,若方才你乖乖回去,起码还留个念想。毕竟珑渊这样的男子必定希望永远在你心中做那尊贵无双的幽王,而不是这幅模样。” 慕云霄淡淡的宽慰着,可这也是他让夏浅薇来的目的。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这个中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本可以命自己的部下还原慕珑渊的容貌,让他体体面面的回到京中供众人哀悼,可慕云霄却没有这么做。 他美名其曰是不敢随意触碰幽王的遗体,实则就是想让夏浅薇亲眼看看,这幅惨状将会抹消掉她余生仅剩的那些关于幽王的种种美好回忆。 今后只要她一想起这名男子,脑海中自然而然就会浮现出棺木中那惨不忍睹的画面。 如此一来,还担心她念念不忘? 见眼前的少女久久没有回应,慕云霄眼底微微一动,他往前挪动步伐无声的来到夏浅薇身后,正要伸出手去揽住她的肩膀,却听门外传来禀报声。 “启禀王爷,陛下……陛下驾到。” 他怎么也来了? 慕云霄不由得皱了眉头,要知道辰皇已经有多年不曾微服出宫,毕竟只有那布满御林军的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声音好像唤醒了夏浅薇,她低低的回了一句,“臣女告退。” 不等慕云霄说些什么,这少女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提着裙摆小跑出了屋子,看着那连回头的勇气都失去了的狼狈背影,慕云霄再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只觉得有些可惜。 本想在夏浅薇最脆弱的时候,用他的温柔体贴靠近这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女,哪知道又被辰皇坏了时机。 很快,那一身素衣的尊贵男子出现在慕云霄的面前,他当即收敛了神色正要行礼,却是被辰皇拦住。 “在宫外就不必多礼了,这一路辛苦,朕……想单独看看这个孩子。” 这九五至尊站得笔直,那冷酷的面容不见丝毫哀伤之色,可声音里却多了几分阻塞。 慕云霄恭敬的退了出去,很快便有侍卫来到他身边耳语了片刻。 这男子眸光一闪,没想到连太后也出了宫! 到底都是她的皇孙儿,哪怕再怎么不喜欢,人死了总归是要来看上一眼。 毕竟慕珑渊的尸身不可能送进宫去,为了不助涨敌人的气焰,在平息战火之前更不可能发丧,幽王最后的结局可能就是草草下葬。 这对于战功赫赫的幽王来说,真是一个凄惨的下场。 很快,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辰皇与那口令人窒息的棺木。 没有人能看见此刻这高高在上的帝王微红的眼角,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呼吸变得越发沉重。 从他的角度,可以隐约看见棺木中的人形,可他却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 “你不是很厉害?怎么却躺进去了?还不起来跟父皇顶嘴?” 此时此刻,辰皇的每一个字都显得那般艰难。 “你不过就是想听父皇的一句道歉,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对不对?” 视线似有些许模糊,辰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以往每每慕珑渊站在他的御书房里,父子二人都是不欢而散,想让这个不孝子闭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如今,这儿安静得叫人恐惧,而他也真的再也看不到那张六亲不认的冷酷面庞。 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辰皇知道,这是他唯一,也会是最后一次跟旁人说真心话,而对方……不会有任何回应,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可这种放心,居然如此让人苦涩。 “你曾问过父皇,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的母妃是否还在人世?其实你早就猜到了,却总喜欢拿这件事来气父皇。” 是的,慕珑渊的母妃没有死,她不过是在某一日突然抛下了所有远走高飞了。 如此把守森严的皇宫,居然没有困住一名异国嫔妃,说来应该不会有人相信,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安排的。 “至于为何要让她走……因为再让她继续留在宫里,总有一日她会发现,当初她所崇拜的那名男子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朕装出来的……”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二章 前尘往事 辰皇缓缓望向窗外,明明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色,可在他的眼底却只留下了一片阴影。 这一刻,他要揭开一个自己隐藏了多年的不齿秘密。 “是的,朕骗了她。” 时至今日,金国民间还流传着这样一个动人的故事。 说当年金国公主救下了一名辰国男子,此男子胆识过人容貌俊美,为了证明他对公主的爱,只身潜入当时为祸草原的雪狼窝,亲手砍下了狼王的首级献给公主。 这个故事是真的,却也是假的。 “你是了解父皇的,父皇从不做让自己身陷险境之事,雪狼凶悍,这可跟皇族狩猎不一样,一旦进入了雪狼的领地,再厉害的高手也只能沦为猎物。” 而当时,公主的追求者众多,在金国那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他们没有身份的高低贵贱之分,只要你是真正的勇士,你就可以迎娶尊贵的公主。 所以,就有那么几个人在辰皇的怂恿之下一同去了雪狼之地。 “金国的战士是真的勇猛,朕亲眼看着他们与成群结队的雪狼厮杀,哪怕手里的刀落了,他们依旧敢于与那一排排利齿肉搏,也就是那时候,朕心里升起了个强烈的念头。” 那就是绝对不能与金国为敌,不能与这些战士为敌,他们的血性和勇猛,不是生长在水乡林间的辰国士兵所能比拟的! 不仅不能为敌,最好他还要与金国建立邦交,和亲便是最快捷的一条路! 他知道公主兴许是见多了那些魁梧的金国男子,一眼便对他这样温文尔雅俊秀有礼之人心生了好感,只要利用这份感情,建立两国邦交之事便水到渠成。 “最后,有个叫赫达的男子砍下了狼王的头颅,他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战士,可惜的是不够聪明,朕略施小计就抢走了狼头,并让剩下的几个人做了诱饵引开了追来的狼群,最后只有朕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辰皇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卑鄙,只有活下去的人才能获得胜利! 既然不能硬攻击就只能智取,只要有脑子,就能让那些空有蛮力之人为他效力! 辰皇轻轻瞥了一眼棺木,“你以为你这么狡猾,都是随了谁?” 平日里居然还总在他的面前叫嚣,果真是个恩将仇报的不孝子。 “你母妃完美的继承了草原女子的豪迈爽朗,她耀眼得和太阳一样,朕也很喜欢她,带她回宫后更是百般疼爱,朕以为可以在她面前伪装一辈子的文武双全,只可惜,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 当时他刚刚登上皇位,继承了这片江山,等待他的是一个又一个麻烦事。 她总是不能理解为何他永远都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因为他当真觉得隐忍能够解决一切,而是因为他不敢……亦或者说,当时的他并没有实力解决那些麻烦。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会怀疑朕的话了,不相信朕所说的,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衡朝中各方势力。她看朕的眼神渐渐变了,不再是无尽的憧憬仰慕,而是夹杂着矛盾和失望。” 辰皇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心口,要知道这位异国公主,是第一个让他重拾起自信的人,与她在一起,好像自己就真的无所不能。 她把他当成了星辰,说他照亮了她的原野,这样的话语,怎能不让辰皇沾沾自喜? 毕竟在他众多的手足中,他并不是最出众的,更可以说是平庸。 若非他的母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是个厉害角色,他根本不可能坐拥江山,辰皇十分清楚这一点。 “朕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永远保持她心目中完美的样子,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辰皇终于缓缓走到棺木前,他的瞳仁忽然一缩,僵硬的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竟有一滴热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他的身子剧烈颤抖着,终于放下手紧紧地抓住了棺木,恶狠狠的语气带着沙哑的声音从他喉间涌出,“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落得这幅模样?!” 若骂就可以把人骂醒,辰皇愿意从天亮站到天黑,将心中的这口恶气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 “你才不是朕的皇儿!朕的皇儿明明,明明……” 明明是个如他母妃一样耀眼的男子。 兴许是之前中了夏香的毒,辰皇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此刻他有些摇摇欲坠,靠着这口棺木才勉强撑着身子。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随后竟颤抖的伸出手去,轻抚着尸体头顶上的发丝。 “你一定不相信,你出生的时候,父皇真的很高兴,你有着一对非常明亮的眼睛,是你身上一半的金国血统才赋予你这双眼睛。”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叫赫达的男子砍下狼头的瞬间,虽然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但那个人是个令人敬佩,望尘莫及的战士! 而他在看见刚出生的慕珑渊时,心中的狂喜不言而喻,他觉得自己的皇儿也一定能成为那样的人!一定能成为他的骄傲,让那些国家再也不敢小瞧辰国! “可却没有想到,是你的到来,让你母妃看清楚了朕的真面目。” 人心便是如此,往往对恐惧之物避之不及。 就因为金人屡屡让辰国受挫,以至于满朝文武谈金色变。 他们对这个刚出世的皇子也同样心存忌惮,担心他也会变成那种野蛮得不可理喻的存在。 “当时满朝文武齐齐上书,要朕将你放到皇后宫中养育,说唯有如此,才能磨灭你那一半野蛮的血脉。否则由你母妃养育的话,恐怕你早晚都会染上金人的恶习。” 而他思索了几日后,答应了。 “你母妃那时候刚出月子,便日日与朕争吵,有一次朕实在忍不住就骂了她一句泼妇,或许就是如此,她觉得受到羞辱,之后便开始疏远朕……朕知道,她已经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辰皇又何尝不气?他之所以答应文武百官的要求,也是为了慕珑渊的将来考虑! 皇后或许不会真心待这个孩子,但她身为一国之母,就必须好好的将慕珑渊抚养成人!给他请最好的师傅教他武功,让最好的太傅教他礼仪,要让旁人看见,她待太子和慕珑渊别无二致! 可为何…… 不论怎么解释,那个从草原而来,习惯了无拘无束的女子就是不肯相信?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 让她陪你 回想起这段过往,辰皇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歉意过后,眼底却浮现出一抹冰冷的恨意。 他有后宫佳丽三千,可让他真心相待过的却只有这个异国公主!虽然这份感情夹杂了不少私欲,但却已经是辰皇所能做的极致了。 身为帝王,凡事只能逢场作戏,他可以拥有许多美人,他如天下所有男子一样,喜欢貌美的脸蛋和惑人的身子,可却极少能设身处地的为一名女子着想。 她们只是他拥有的物品而已,但慕珑渊的母妃……却是真真实实的走进了他的心里。 “本以为有你在,就算她想走,也要顾虑你的生死,直到朕在她的榻上发现了一张地图,里面标记了皇宫中鲜少人迹的小道,那一刻朕才知道,她有多么狠心绝情!” 她一直都在暗中计划着逃跑的路线,将他们曾经的情谊抛之脑后。 “是她先背叛了朕!你为何却反过来怪朕辜负了她?” 辰皇承认,他有许多次都想亲手埋葬这个打算逃离他身边的女子,可他真的喜欢她。 或许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无私的事情了,与其将她困在这座处处充满了欺骗和虚伪的皇宫,渐渐看透他的不堪,不如……让她远走高飞,起码在她的心里,还能留有两人曾经美好的回忆。 辰皇深深的看着棺木里的尸身,眼底是慕珑渊从未见过的慈爱,“只是朕还没有那么伟大,让她把你也一并带走,朕的皇子怎么可能流落在外?金国皇族也不可能容得下你。” 况且那时候,因为这个异国公主诞下了皇子,立刻成了后宫嫔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时辰皇的手中已经有几份指证她通敌卖国的罪证,暗处有多少人都在等,等他龙颜大怒将这异国公主打入冷宫! 可辰皇却无比了解她,只要是她做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否认,她是草原上桀骜不逊的野马,不耻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这也注定了她永远也不可能属于皇宫。 “朕好不容易才平衡了朝中的各方势力,只要杀了你母妃,就可以让他们心满意足的闭上嘴,所以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朕喝下了你母妃事先准备好的茶水,假意昏睡,任由她按照计划逃离了行宫。” 当时,异国公主已经将还在襁褓中的慕珑渊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殊不知在她与辰皇周旋的时候,辰皇早就命人将孩子掉了包。 所以当她顺利金蝉脱壳离开皇宫,与孩子汇合的时候,就发现她上了辰皇的当! 辰国皇宫是个什么地方,岂容她想出就出,想进就进?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中全然陌生的婴孩,以及一封辰皇的亲笔信件。 信件告诉她,若敢回来,他就要杀了他们的孩子! 这是他的底线,辰皇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论她领不领情,将来,她应该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和成全。 之后便是慕珑渊所知道的,辰皇对外宣称,这异国公主企图谋害,已经白绫赐死,但众人却只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除了那身衣衫根本无法辨别她的身份。 但事已至此,谁还会去深究呢?毕竟后宫中,这位异国公主真的已经消失了。 “父皇知道那些年你过得有多难,但这世上何人不难?可明明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你为何就这样放弃了?” 辰皇的声音有了些许哽咽,他忽然顿了顿,眼底弥漫开一股浓浓的杀意。 “你不是喜欢夏家的那个丫头?既然如此,父皇让她下去陪你可好?这是父皇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 …… 此时从那间屋子里离开的夏浅薇在花园中被一名宫女拦了下来。 “永乐县主许久不见,太后今日也来了明王府,县主可是要前去伺候?” 自从上次太后被梦魇缠身,已经许久没有唤夏浅薇入宫陪伴,如今这宫女一席话俨然没有让她拒绝的余地。 跟着宫女一路朝着太后所在的院子而去,却不想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嬷嬷,这么多护身符都要让太后娘娘戴上?” “这是自然,要知道以往太后见了幽王之后总会身子不爽利,如今就算人死了,那满身的煞气也消散不去,难免还是会冲撞凤体,若非人言可畏,太后怎么可能屈尊离宫来见他?” 这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不敬,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嫌弃。 “嬷嬷说得是,奴婢差点儿忘了太后娘娘最是不喜幽王,从前总说他是个祸害,今日离宫前还说幽王应有此报,奴婢看太后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这话的意思是幽王一死,太后如同去了一块心病,别提有多舒心。 旁边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却发现这少女只是微微蹙了眉头,面上竟没有多少恼怒之意。 很快,那两人自角落里走出,抬眼一看见夏浅薇当即面露惊恐。 “永、永乐县主?!” 她们心虚的对视了一眼,夏浅薇却好似全然不受影响,那嬷嬷小心翼翼的看向她,吞吞吐吐的问了句,“老奴方才口没遮拦,县主千万别往心里去,太后娘娘是真心疼爱县主,绝无半点儿虚假……” “嬷嬷不必介怀,浅薇明白的。” 夏浅薇淡淡的笑了笑,却不想这嬷嬷却是一愣,怎么永乐县主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 她缓缓站了起来,十分自然的跟在夏浅薇身边,“县主真是通情达理,难怪太后娘娘说县主是个有福的,如今总算得以自由,也是老天有眼,没有让县主栽在幽王手里。” 这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身旁少女的表情,可那张绝美的小脸却始终淡淡的,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不料夏浅薇突然停下脚步,那微冷的眼神让嬷嬷心中咯噔一声,只见她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太后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是啊……县主别误会,太后娘娘都是为了你好。” 若是真的,那么皇家未免太过无情,对自己的皇孙如此冷漠,反倒疼惜起一个外人。 夏浅薇心思一动,再看向眼前的嬷嬷,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探究……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四章 另寻佳婿 另一边,午时的花园里泛起了一阵热意。 “陛下……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平日里光鲜精神的太后今日也只着一身暗色素衣,近日来她清减了不少,原本红润的脸色多了些许疲惫的苍白。 眼前的嬷嬷一脸的小心翼翼,恭敬的回道,“是,已经一个时辰了。” 要知道平日里辰皇与幽王是相看两厌,这父子二人在御书房独处的时间鲜少超过一炷香,皆是不欢而散,可没想到今日,他竟一点儿也不舍得离开的样子。 只听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他们之间存在了太多的隔阂,这其中的恩恩怨怨根本说不清楚。 而自己这个皇孙儿虽然从未来她宫中请安过,感情必定不及太子深厚,但血浓于水,她也暗中观察过慕珑渊,不得不否认他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 但过刚易折,大多数的英雄都无法活到最后。 “哀家也有责任,倘若当初,哀家将他领到身边教养,或许也不是这样的结果。” “太后娘娘何必自责,您已经多年不曾插手过后宫之事,若开了先河,往后那些妃子还不得把皇子公主们托付于您寻求庇护。” 能由太后养育,那就是无上的殊荣,只会惹得后宫嫔妃们嫉妒不满,这并非那般简单的事情。 一旁的嬷嬷们纷纷劝着,太后不再言语,毕竟事到如今说这些,就显得有些虚情假意了。 “倒是永乐县主……” 其中一名嬷嬷突然惋惜的开了口,太后当即抬起眼,“那孩子的病好些了吗?哀家听说她今日也来了明王府。” 这嬷嬷紧皱着眉头,一副揪心无比的样子,“老奴方才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真是令人心疼啊,这身子上的折磨是小,县主受到的非议才最伤人!” 非议? 太后立刻想起夏浅薇一直以来都活在流言蜚语之中,难道真的应了毛道长的话,她注定孤独一生? “说说,你都听到了些什么。”太后已然面露不悦,她是真心喜欢那个孩子,也想能够为夏浅薇做些什么。 “这京中有不少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永乐县主是天煞孤星,跟谁定亲谁就倒霉,还不如让她去庵堂里修行,也算是一种积德……” “混账东西!谁这般胡言乱语?”太后当即冷喝一声,众人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替太后顺着气。 这嬷嬷连声赔罪,“是老奴多嘴!有太后娘娘为县主筹谋,还怕真的无人能照顾她?” 这话立刻提醒了太后,夏浅薇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两门婚事接连失利,她往后该如何自处? 难不成真如那些人所说,要这孩子替幽王守身三年再开始谈婚论嫁? 眼见着太后真的动了心思,这嬷嬷又往前跨了一步, “奴婢听闻,姜太傅之孙对永乐县主颇为仰慕,早已被四国盛宴上县主无人能及的风姿所折服,今日也在明王府,不知是巧合,还是……” 她这话的意思,是想说那姜家少爷可能念着今日夏浅薇会出现在明王府,所以也跟着太傅一起来了。 太后当即挑了挑眉,姜家乃是书香世家,这姜太傅作为太子的启蒙先师,学识渊博又开明大度,与朝中那些结党营私的文臣不一样,实实在在的一股清流。 倘若他孙儿真有这个心思,想必姜家也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就算在意,有自己这个做太后的保媒,他们也定不敢委屈了夏浅薇。 而这种事情,永乐县主定不能自己开口,但想想,她如此年轻貌美难道真要孤独终老? 太后以为,就凭她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都应该为她做了这个主儿。 很快,前方那迎面而来的少女让太后回过神,阳光落在她那身素菊长裙上,在夏日里增添了几分薄凉凄冷之意。 绝美的小脸带着些许淡白的病色,不由得让人想起美人薄福,天妒红颜。 夏浅薇缓缓来到太后面前,乖巧的行了一礼,“浅薇给太后娘娘请安……” “都病了,还行什么礼。”太后当即疼惜的将那少女拉到了自己身边,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两名嬷嬷别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 “浅薇有愧,这几日没能入宫陪伴太后……” 夏浅薇低眉顺目,看起来与平日里并无两样,可太后却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似从前那般明媚,这满腹的忧心应该都是因为那些非议吧? “永乐县主真是有孝心,太后娘娘其实更希望县主留在府内休息,不必理会那些糟心的事情。”方才跟着夏浅薇同行的嬷嬷当即开了口,这话在众人耳中听来并无不妥,可因为先前被撞见的那番话,这意思着实容易让夏浅薇误会。 莫非在太后心里,身为幽王未过门的妻子,前来见最后一面只是令人糟心的事情罢了,还不如留在府里休息?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皇家亲情未免也太过薄凉了些。 可太后却不知其中内情,见夏浅薇沉默的样子,越发觉得她受了太多的苦,“张嬷嬷说得对,哀家知你重情重义,但今后,还是应该多为自己考虑。”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姜太傅正与其他的大臣攀谈,他身边果真跟着一名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 对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如雾如墨的双眸正四下张望着,随后终于发现了这边凉亭里的太后众人。 他立刻在姜太傅耳边提醒着什么,很快,这祖孙二人便一路而来。 “微臣见过太后!” “姜太傅不必多礼,说来,也有多年未见了。这边的孩子想必就是姜太傅的爱孙吧?” 太后深居宫中,平日里文武百官皆不敢打搅,而这姜太傅如她所说是个清风傲骨之人,专注于学问,更不可能常常出入后宫。 此时她面上带着笑,好似不经意的打量着这温润的男子。 “微臣姜谦朗,见过太后娘娘!” 对方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如和风细雨,眉目清秀神态怡然,举手投足不卑不吭,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而太后方才知晓这姜朗对永乐县主的心意,此时人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半分失礼之态,颇有君子坦荡之风。 “不愧是姜家的孩子。”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 襄王有意 太后别有深意的夸赞了一句,姜太傅虽是连连谦虚的谢道,但那慈善的眉眼中已经尽显骄傲之色。 “这名字也起得好,君子谦谦,郎朗如玉,你如今在何处当职?” 太后的语气也亲切了不少,姜谦朗分明感受到一旁的夏浅薇目光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眸光微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微臣如今在翰林院当职,不久前去应天书院讲学了一阵子。” “好好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学,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太后越看越满意,只觉得这姜谦朗和夏浅薇十分般配,所谓的郎才女貌不正是如此? 一旁的姜太傅越听越自豪,要知道他对这个孙儿寄予了厚望,并且也从未有过失望,相信将来,孙儿也定会让姜家增添荣光。 却不料,太后突然拉过夏浅薇,“永乐县主觉得姜大人如何?” 什么? 姜太傅面上的笑容当即一僵,太后怎么突然征询起永乐县主的意见了? 眼前的画面让他想起早已把自家门槛踏破的那些媒人们,不妙,大大的不妙! 而姜谦朗也没有料到太后居然如此直接,他心情当即忐忑起来,耳根早已浮上了两片红色,眼角的余光情不自禁的飘向那一身素衣的绝美少女。 从前他专注于学识,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应天书院讲学时结实了夏家的大少爷夏故新,二人一见如故,并从对方的口中听说了夏浅薇的名字。 随后,他才留意起那些流言蜚语,可如夏故新这样才华横溢又正直豁达之人,其妹怎么可能是传闻中的样子? 直到四国盛宴之上,他有幸目睹了那于马背上绽放耀眼光芒的少女,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真是人言可畏,如此美玉,怎么在那些人的口中就变得十分不堪? 倒不是因为她的皮囊,而是她与众不同的韧性。 这世间俗人太多,嫉妒心更甚,他们抨击得越是猛烈,姜谦朗就越是对夏浅薇这样的女子充满了好奇。 他一直坚信耳闻不如眼见,他只知道是这个人人唾弃的粗鄙女子在嚣张的金国人哑口无言,一次次的护住了辰国的体面,在无人敢站出来面对金国挑衅者时,她无所畏惧迎难而上,震撼人心! 自那之后,姜谦朗便再无安眠之夜,每每闭上眼,脑海中总是她飞扬的墨发,坚韧的眼神。 哪怕十年寒窗苦读,科举殿试之日他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 “姜大人一表人才,乃国之栋梁。” 耳边传来夏浅薇淡淡的声音,眼前这年轻的男子一身淡蓝色长衫,发间仅用通透的玉簪别着,肌肤白净五官清澈,就如同他袖口的君子兰一样,干净明朗。 应天书院? 夏浅薇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故新曾说过同窗之中有不少对她存在好感之人,莫非这不是玩笑话? 而太后的用意着实有些明显。 听见这样的回答,姜谦朗竟是有些失落。 这样的赞誉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感觉得到。 明明自己从未在意过旁人的眼光,可眼下他却无比希望能得到夏浅薇的欣赏。 可这少女身边如此之多的优秀男子……如冷玉寒,如幽王…… 而自己在他们身边一比,却是逊色不少。但他相信自己这颗心,定比他们更懂她。 太后当然也听出了夏浅薇并无此意,她捕捉到了姜谦朗眼底划过的暗淡,果然,这男子是真的对永乐县主有情。 一旁的姜太傅越听越不安,直到接下来太后的一句话让他心中咯噔一声。 “那么,姜大人可已婚配?” “回太后娘娘的话,下官还未……”姜谦朗顿时又来了精神,哪知道姜太傅突然截下了他的话。 “谦朗年纪尚轻心性未稳,自当多加磨砺几年,再考虑成家之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然给了姜谦朗一个警示的眼神。 自己这个孙儿平日里谨言慎行,怎么这会儿没有察觉到事态不妙,太后问什么他还真敢答什么! “嗯哼。”太后一眼就看出了姜太傅的心思,心中虽有不悦但面色不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很快,一名宫女来到身边,“启禀太后,陛下已经从屋内出来了。” 一阵沉默之后,太后缓缓站了起来,众人当即明白她这是要去幽王那儿了。 眼见着夏浅薇紧跟着太后而去,姜谦朗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淡淡的身影,连姜太傅不满的站到了他身旁都不知。 “幽王妃好看吗?谦朗,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姜太傅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方才姜谦朗要提醒他过来太后这边请安,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是岂有此理,平时那般多的媒人为那些名门闺秀说亲,自己这个孙儿都不为所动,而今日他竟被美色所迷! 难道他没有听过毛道长的话? 永乐县主乃是天煞孤星,被冷家退了婚不说,如今还克死了幽王,让辰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虽然他从不信邪,可事到如今,姜家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姜谦朗终于回过神来,只是坦荡的迎上了自家祖父严厉的目光,“祖父,再美的容貌也有老去的一日,所谓美人迟暮,可流光溢彩的灵魂却能永生不灭,令人回味无穷。孙儿只想跟这样的伴侣共度一生,这是我所学的一切教给我的东西。” “你,你就不知道永乐县主过去……” “祖父是不相信孙儿?”姜谦朗眼中一片清明,姜太后喉间一涩,要知道这个孩子自小便十分有主见,且眼光独到看人极准,一点儿也不需要旁人为他操心。 若能让他心动的女子,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且姜太傅也明白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含义,如太后这般精明之人,若夏浅薇真是那般不堪的女子,她又怎会如此器重? 或许是因为他老了,渐渐不愿参合那些是是非非,但姜谦朗还年轻,显然年轻人无畏困难,有时候甚至喜欢迎难而上…… “所以你今日,是特地来向太后请旨赐婚的?”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 说三道四 此时姜太傅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真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让最疼爱的孙儿算计了! 今晨姜谦朗主动要与他一同前来明王府的时候他便觉得奇怪,平日里这个孙儿与幽王并无交情,怎么突然如此积极了? 姜太傅第一次尝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他又知道姜谦朗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且不说永乐县主为人如何,就凭她有过两门婚事,哪怕姜家再怎么开明,多少也会心存芥蒂,他们虽说行得正坐得端,可姜太傅也不愿走到哪儿都被人指着后背戳脊梁骨。 事已至此,他倒宁可是太后以权逼人,姜家可以顺势接受赐婚,可若是姜谦朗主动请旨,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他们姜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凭什么让人议论嘲弄? 而他也担心,姜谦朗血气方刚,将来会不会因为这一时冲动而后悔终身? 毕竟太后赐婚,将来想要纳妾什么的……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见姜谦朗神情有些失落,“孙儿原本志在必得,可方才见了永乐县主,才发现这份自信莫名有些可笑。” 什么?! 姜太傅顿时把脸一沉,“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姜家历代书香,虽不及幽王大富大贵,但好在安安稳稳,你知道何为细水长流?” 他将姜谦朗一顿怒骂之后,伸出手去将人往太后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轻轻一推,便拂袖转身离去。 看着姜太傅那愤愤不平的背影,姜谦朗的眼底一片柔和之色,明知祖父对自己这个决定不满意,但他还是处处为了自己考虑。 这年轻的男子面上浮现出了欣然的笑意,若自己有幸得县主青睐,那么相信她也定能好好的孝顺长辈,不让祖父失望。 …… 辰皇与太后的到来,让前往明王府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本不想与幽王有所瓜葛的大臣不得不念在圣上的颜面过来露个脸,以免落人口舌。 “永乐县主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冷千户当真是福大命大,自从悔了婚,镇国府又重新得到器重,命这种东西,当真是不能不信!” “还未成亲,为何要守寡?永乐县主之前在四国盛宴上一鸣惊人,指不定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那可是幽王未过门的妻子,谁敢?幽王生前就无人敢招惹,就不怕他死后化成厉鬼上门索命?” “哎呀,姐姐好坏,可吓死妹妹了!” 几名贵女悄悄在角落里嘲弄着,却不想这一番话尽数传入了姜谦朗的耳中。 “不过你们没听说吗?今日可是明王亲自派了马车去夏府接的人,那阵仗……也不知永乐县主心中是何等滋味,那可是她生母的……” 众人当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越说越来劲儿,“明王殿下是什么人?定是她卖惨求怜,沾了玉容夫人的光而已!” “真是不知廉耻,若换成是我,早就一头撞死随幽王而去,以示忠贞了!” 此时姜谦朗的脸色如同覆在一片阴云之下,看着那一张张明媚的笑脸,只叫人觉得厌恶至极。 难道这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平日里就是如此以取笑永乐县主为乐? 姜谦朗隐忍着怒气,他不愿与这些女子计较,正打算转身离去,却见夏浅薇竟是从另一边而来,袅袅娉婷的身姿,清减的面庞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美,那几名贵女心中齐齐腾起妒意,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一同迎了上去。 “永乐县主许久不见,哎呀,怎的憔悴了这么多?” “怎能不憔悴呢?外祖父犯了叛国之罪,本应株连九族,幸好永乐县主从小就不被秦家待见,老早就断了这层关系,否则今日还能站在这儿?” “不过方才永乐县主明明看见我们了,怎么还打算绕道走呢?我们今日可是特地来安慰县主的!” “就是,不过或许县主并不需要我们的安慰,毕竟有太后为县主做主,想嫁什么人不行?”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嘲弄着,似乎想将先前受的气加倍讨回来。 夏浅薇自然是看见了她们眼中的挑衅之意,也注意到了对面焦急而来的姜谦朗。 原本对这些是是非非习以为常,可她已然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姜谦朗看起来并不打算作壁上观,但自己的事情何须劳烦他人动手? 只见夏浅薇淡淡的笑了笑,“既要论人长短,自是要有个清净之地,浅薇以为几位贵女应当没有那个脸皮在人前说三道四才对,为了不打搅贵女们的雅兴,浅薇只得赶紧回太后身边伺候。” “你……你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后,仗着有太后撑腰又如何?如今谁还敢娶你过门,休要嚣张!”她竟敢讽刺她们是市井泼妇? 这些贵女们还想说些什么,夏浅薇的眼神却是一变,那冰冷的威慑力令人不由得心中一颤。 “你想做什么?!” 明明她们人多势众,可在此刻的夏浅薇面前竟纷纷面露胆怯。 “应该是浅薇来问各位贵女究竟想做什么?扪心自问,浅薇从未与你们结仇,但这不代表能够容许你们三翻四次的辱我亲人!如今国难当头,身为名门之后却只懂得争风吃醋奚落他人,为何四国盛宴上不见你们这般口若悬河?” 夏浅薇咄咄逼人,她的声音吸引了四周不少惊讶的目光,很快便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指指点点,让这些贵女们不由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若你们还是不服气,不防马场上比试一番,若浅薇输了,愿意为今日一言向各位贵女赔礼道歉!” 又要比试了? 立刻有不少人围了过来,这阵仗,好像下一秒她们就要被拖去马场成为夏浅薇的箭靶似的! 那些期待的目光让贵女们心惊胆战,她们连弓都拉不开,更别说什么骑马了! 可那么多人看着,若是落荒而逃岂不叫人笑话? “永乐县主别欺人太甚,我们岂是那等粗鄙之人……” “粗鄙之人?贵女们说的,莫非就是如今正在前线抵御外侵保护百姓的将领英雄?” 夏浅薇语气又是一变,此刻四周已经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紧张之气……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七章 群臣赔礼 原本只是观望的众人此刻也纷纷面露愤慨之相,早已忘了昌兴侯通敌叛国之事对夏浅薇的影响。 他们只记得这少女曾于金敌面前画出了一副震撼人心的剑冢图,祭奠沙场上为国保家的英魂! 他们只记得是谁在金王百般刁难羞辱时力挽狂澜让对方哑口无言,一次次的为辰国争光添彩! 为何至今依旧有自不量力之人妄图踩着夏浅薇的尊严以满足自己那毫无价值的虚荣心? 这些文臣之后,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竟用粗鄙之人来形容精忠报国的武将子女? 此时这些贵女们俨然反应过来她们方才的话语失了分寸,当即强忍着泪水慌忙解释着,“我、我们并无此意,是,是永乐县主逼我们这么说的……” “笑话!难道永乐县主还逼着你们羞辱她不成?” “那现在要逼你们去马背上比试,以证明你们的高风亮节清清傲骨,如何?” “莫非圣贤诗书就教会了你们攀比争锋,以多欺少冥顽不灵?” 几名刚抵达明王府的将门小姐们听闻夏浅薇又被刁难,立刻赶了过来,她们齐齐站到了这少女身后,众志成城,你一言我一语,那斥责的氛围如同四面大山压下,让这些贵女们羞得无地自容几近窒息。 姜谦朗此时眼底已经绽放着难以言喻的流光,曾几何时夏浅薇还孤立无援,而如今她的身后已有那般多萍水相逢之人愿意与她共进退。 祖父的担心,或许真是多余的。 这些贵女们想不到原本打算让夏浅薇难堪出口恶气,却变成了眼下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她们纷纷拿出手帕打算掩面而去,不料却是被团团围住。 众人脸色清冷,夏浅薇身后的武将之女们不悦的皱着眉头,“永乐县主宽宏大量,可你们该不会以为每次为所欲为之后都可以全身而退?” “那你们想如何?!” 她们恼羞成怒,众人如同听见了笑话一般,怎么,欺辱他人时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被欺辱的那一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倘若屡教不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你们有文人的傲骨,我们有武人的风度,就无需你们下跪认错了,只要低头向永乐县主赔个不是,今日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不给这些人一点儿教训,只怕她们会没完没了。 不远处,那如明月般的尊贵男子望着花园里正锋相对的一幕,嘴角不由得一勾,“本王的王府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这愉悦的心情让他身后的几名大臣闻声望去,很快便在人群里看见了自家的掌上明珠。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被屏退到四周守着的下人们立刻赶了过来,“老爷,不好了,小姐她们……” 听完下人们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悉数汇报,几位文臣立刻变了脸色。 “真是岂有此理!不过就是几个三四品的武将,真以为去了边境御敌就给他们长脸了?让那几个小丫头如此嚣张……” 居然还要他们的爱女低头赔罪?要知道平日里让女儿们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不是为了让她们在人前丢人现眼的,像什么样子! 他们立刻望向慕云霄,“王爷,那些武将之女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您府上闹事,下官等人这就去……” “去赔罪吧。”却不料,眼前俊美从容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似春风拂柳,只是笑意丝毫不达眼底,“毕竟带头闹事的,是几位大人的掌上明珠,陛下与太后都在本王府上,而几位将军都在前线杀敌,若此事传到他们耳中,可还能专心保家卫国?” 他们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可自家的女儿却依旧在京中受到轻贱,是问何人能甘心? 这几位文臣已然听出了明王话中的威胁之意,他们面色一僵,“这……不过是女儿家的打打闹闹罢了,王爷莫要当真。” “在这样的日子里打打闹闹,陛下是否会觉得各位大人管教不当,让自己的女子不知分寸?” “……” 几位大人喉间一涩,顿时觉得自己的颈项有些微凉。 而那一头的场面依旧僵持不下,几名贵女微红着眼眶,姣好的面容满是倔强。 她们不知对错,只知若真的赔了不是,岂不是要如当初在镇国府输给夏浅薇的苏绮然一样沦为笑柄? 对,她们不开口不低头,难道这些人还能押着她们赔不是? 就在这时,几位大人慌慌张张的由远处而来,只听啪的一声,其中一位贵女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她当即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露出愤怒无比的表情,“混账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般撒野?” “为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凡事都要以和为贵!”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永乐县主认错道歉!” 几位大臣纷纷训斥着自己的爱女,众人只见方才还颐指气使的贵女们瞬间泪如雨下,既委屈又害怕的低下头来,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下官管教无方,小女多有得罪,还望永乐县主海涵!” “下官替不孝女向永乐县主赔不是,回去以后定好好的教训她!” “永乐县主大人有大量,今后,小女定不敢再叨扰县主!” 众人只见这几名大臣竟齐齐朝着夏浅薇行了一礼,他们身旁的贵女们哪还有丝毫骄傲的模样,个个战战兢兢梨花带雨的跟着弯腰道歉。 如此场景着实让人目瞪口呆,但也大快人心。 尤其是这些大臣平日里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今日竟如此惶恐卑谦。 然而夏浅薇却是明白这其中必有深意,她迎上前去回了一礼,“各位大人言重了,其实不过是我们女儿家之间拌了几句嘴而已,如今文武一家同仇敌忾,莫要为了一点儿小事坏了和气。” 本以为她会借此机会让几位文臣下不了台面,要知道他们这次算是舔着老脸给一个小丫头赔罪,别提有多丢人现眼。 一时间这些文臣将所有的怨气宣泄在了贵女们身上,纷纷指责她们任性妄为,连永乐县主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把自家掌上明珠贬到了尘埃之中。 一场闹剧便在连声的训斥中散去,一抹含笑的目光落在夏浅薇的身上,她敏锐的抬眼望去,正好看见了不远处那如同遗世独立的男子。 慕云霄? 夏浅薇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来是他……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 非他不可 如今太子不在京中,明王的种种举动越发不似他从前低调的风格,想起方才那些文臣看自己时充满了谨慎与敬畏,夏浅薇柳眉不由得一蹙,就在这时,她眼底流光一闪,警惕的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那是一片阳光明媚的阁楼,琉璃的瓦片闪烁着熠熠光芒,清风微拂,一盏手制的白色纸灯随风摇摆,台上的一盆芍药花开得正艳。 夏浅薇隐约听谁说起过,已经发配边疆的定兴侯夫人最喜欢的就是芍药花。 似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从一踏入明王府,夏浅薇便觉得暗中有道仇恨无比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起初对方隐藏在人群中,而方才四周散去,这种感觉越发深刻,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头复仇的猛兽从暗处窜出来一口咬住自己的脖颈! 看来,明王府里头藏了有意思的东西。 “永乐县主受惊了,不如去厢房里歇息片刻,等太后娘娘从陛下那儿回来了,奴婢再来唤您。” 太后刚从存放着棺木的屋内出来,就去了辰皇那儿宽慰,夏浅薇当即再望了那阁楼一眼,便顺势接受了这婢女的好意。 她一路朝着明王府的内院而去,越往里走,那喧嚣声就渐行渐远,四周一派幽静至极的模样,恍若另一个世界。 “王爷鲜少回府?”她淡淡的问了一句,前方的婢女恭敬的回道,“是,王爷时常带小郡主游山玩水,王府中平日里只有我们这些下人。” 但依旧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屋梁走廊,都干净得如同崭新的一般。 路过的家丁婢女们齐齐朝着这迎面而来的少女行了一礼,方才一直跟在她背后的视线终于散去,夏浅薇心中顿时有些可惜。 走了? 前方出现了一片种满了睡莲的小湖,湖中的水榭里一张琴案旁茶香四溢,琴后是一片朦胧唯美的山涧屏风,暖风拂动,惬意悠然。 一如风雅社内清新高雅,这里就是一片世外桃源的人间仙境,只叫人觉得宅如其人,也只有与世无争的明王配得上这里的超然。 “永乐县主请喝茶。”一盏飘着淡雅黄-菊的茶水呈上,几块晶莹透亮的糕点在手边,一旁是徐徐的湖风拂面,顽皮活泼的锦鲤偶尔跃出,溅起的水花夹杂着淡淡的莲香。 若非那股杀气腾腾的视线再次出现,夏浅薇几乎要沉浸在这片景致之中。 她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白净的指甲轻轻一沾手中的菊茶,无毒,便浅浅的抿了一口,而另一只手藏在袖中,早已握紧了那把随身携带的手铳。 原本还在身边伺候的婢女不知何时被支开,水榭中的气氛陡然一变。 一片乌云蔽日,地上的影子悄然消失,屏风后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那饱含厌恶与憎恨的情绪让他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眼前少女纤细的背影。 夏浅薇分明觉得那人已然露出了獠牙,脖颈间似有一股凉意,如毒蛇般爬向她流淌着血液的经脉。 就是现在! 夏浅薇正要转身,一道含笑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永乐县主可喜欢这里?” 只见那超然脱俗的尊贵男子瞬间出现在眼前,屏风后那狂暴的气息立刻消失不见,夏浅薇诧异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慕云霄温柔的眸光,“明王殿下何时来的水榭,臣女方才竟没有看见。” 这人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难道说水榭附近还有暗道? “永乐县主忧思过度,自然没有注意,本王是从水桥上来的。”他指了指身后的白玉石桥,那语气好像真是夏浅薇胡思乱想,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眼前的少女陷入了一阵沉默,再望向身后的屏风,依旧是那清幽宁静的样子,哪有什么奇怪的人影。 慕云霄幽幽一瞥某个方向,最后撩开衣摆在琴旁坐下,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一拨弄,立刻传来了空灵的调子。 空中的乌云缓缓散去,几缕朦胧的白光洒下,谪仙般的男子价值连城的宝琴,天籁之音缭绕耳边,好一副撩动人心的画面。 “方才花园里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相信今后,那几位贵女不敢再刁难于你。” 他这是承认自己威胁了那几名文臣,否则傲慢如他们,怎么可能在夏浅薇这样的年轻少女面前低头? “王爷大可不必如此,臣女有得是办法让她们追悔莫及。”夏浅薇的语气平静无比,她又抿了一口茶水,再看向慕云霄时已经多了几分探究,“只是不知王爷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帮她们?” 食指轻轻一拨素琴,慕云霄嘴角的笑意更深。 没想到本打算趁机让她感动一番,却还是被这聪慧的丫头发现了他真实的目的。 确实,若慕云霄不出手,那几名贵女最后可能真的要被逼得上马与夏浅薇比试,到时候场面只会更加难看,这样的教训才够深刻。 可如此一来,作为王府的主人,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事后兴许就会有人责怪明王纵容夏浅薇胡闹,他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但却也要让人知道,遇事他皆秉公处理,不会徇私包庇。 “永乐县主太过年轻,尚不知容易被旁人所影响,珑渊就是最好的例子,凡事不懂得留有余地,过刚易折,他……” “王爷不觉得在臣女面前非议幽王,有失风度?”夏浅薇突然打断了慕云霄,她的眼中带着几分隐怒,这幅维护的模样,仿佛在告诉他哪怕是见了那样丑陋的尸身,她对幽王的幻想依旧没有破灭。 此时慕云霄渐渐收敛了自己脸上谦和的笑容,夏浅薇的表情再一次让他想起了当初的秦玉容。 那时他不止一次施计让夏宜海和秦玉容心生隔阂,可每一次,她依旧在自己面前袒护那粗鄙的男子。 噶然截止的琴音,让水榭中的氛围多了几分凝重,慕云霄如明月般的面容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神态看向夏浅薇,别有深意的问了句。 “永乐县主究竟是非他不可,还是纯粹不愿接受本王的好意?”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自取灭亡 这仙气飘然的男子身上顿时散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夏浅薇看着这蛰伏的猛兽渐渐展露他的真面目,好像自己若不小心斟酌,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夏浅薇回答之前,慕云霄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本王可以给你承诺,今后辰国之中无人敢再欺你辱你,乃至于你的父亲,本王都可以让他成为下一个镇国将军,享受同等的荣耀。” 他如同在进行一场交易,将他的筹码一一摆在夏浅薇的面前,威逼利诱说的不就是如此? 只是,明王比一般的交易者更加危险罢了。 “本王知晓你不喜纷争,四海之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本王能在任何一片土地上为你打造一处诗意的花宅,不让任何人打搅,而且云容也很喜欢你,有她作伴,你不会孤单。” 能在天底下任何一片土地为她安宅?这样的话,恐怕除了幽王也只有慕云霄敢说了。 毕竟他是十四先生,这些年游历四方积累了不少人脉,确实有这个资本和实力。 慕云霄的眼神又是一变,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莫非,你对那姜谦朗有好感?只要本王一句话,就能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京都。” 明明是温文尔雅的一名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如此霸道阴冷,充满了侵略性。 听及此处,夏浅薇缓缓站了起来,那绣着素菊的长裙包裹着她纤瘦的身躯,好像微风一吹她都能飘然而去。 暮云霄轻轻挑了挑眉,可捕捉到那少女的眼神时,他心中已然一沉。 “承蒙王爷抬爱,臣女有一事不明,王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好事,当了这么久的闲散王爷,为何今日却要卷进臣女这趟浑水之中?就不怕旁人非议王爷为老不尊,还是说觉得……已经无人能做王爷对手了?” 怎么,她倒是妄自菲薄起来了? 而且何谓为老不尊?他保养得宜,岁月几乎没有在他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有的只是饱经世事的沉着稳重,比起夏宜海那个武夫,他就是一块被雕琢过的美玉,只会越磨越润。 慕云霄好笑的回道,“如今你这般境地,若本王愿将你留在身边,旁人只会说本王是不忍故人之女受苦,更是为了报答昌兴侯养育之恩,甘忍受天下人的耻笑,就算有质疑此举不妥的,本王……也会让他消失。” 这丫头若是以为自己会在意两人辈分的差距,那未免太稚嫩了些。 过去他尚无实力将秦玉容困在身边,而时至今日,他想要的东西,还有谁能夺走? 这样的回答,她可听清楚了? 只见夏浅薇忽而笑了笑,“王爷思虑周全,只可惜与臣女所想大相径庭,道不同不相为谋,臣女并不是非幽王不可,但绝对不许自己委身于不择手段的威胁之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不能让她心甘情愿,那么就算粉身碎骨,她也不会答应做任何人的附属品! 这少女福了福身,没有再去看慕云霄此刻的表情,而是缓缓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水榭。 一阵沉默之后,只听哗啦一声,那谪仙般的男子突然一把将她方才饮过的茶杯扫到地上,狂风暴雨早已在他一向温柔的眸中凝聚。 他身后似有雷霆阵阵的乌云在聚集,浑身皆是暴戾之气。 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他阴冷的盯着夏浅薇离开的方向,还没有人能像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 不择手段的威胁?这些愚蠢的女子为何总是如此贪心,既要疼惜,又要尊重,还讲究什么原则底线!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正直之人与她们两情相悦? 如自己这样出众又尊贵的男子,她究竟还有哪里不满意? 慕云霄自认为他比慕珑渊更懂女子的心思,更能讨她们欢心,让她们满意,可夏浅薇怎么软硬不吃? 她知不知道这是在自取灭亡? “出来!” 慕云霄微微眯了眯眼,冰冷的声音丢向身后的屏风,随后,一名带着坏笑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水榭之中,正是之前从定兴侯府逃走的魏鸿霖! “王爷,夏浅薇如此不知好歹,方才就该让我一刀刺死她才是。” 没错,夏浅薇的直觉何其敏锐,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这被全国通缉的逃犯就藏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魏鸿霖双手环胸,一想到方才的好戏,他便觉得愉悦至极,“夏浅薇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以王爷如今的地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一阵凉风掠过,魏鸿霖神色一僵,只见那冰冷的长剑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慕云霄阴沉着眼眸,“若你嫌自己活得太长,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 感受着那浓烈的杀意,魏鸿霖暗道不妙,兴许是明王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异常好说话,所以他就觉得哪怕看见了对方被女子拒绝后狼狈的样子,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王爷息怒,鸿霖只是替王爷觉得不值而已……”他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却是僵着身子不敢轻易动弹。 “本王冒着被发现窝藏逃犯的风险将你留在府内,而三公子是怎么报答本王的?不如,将你送去边疆与侯爷夫人团聚如何?” 他一直暗中盯着夏浅薇,慕云霄早就知道了,可这男子竟敢得寸进尺引开伺候夏浅薇的婢女,妄图动手伤人,可见他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初的警告放在心里! 魏鸿霖面上一慌,正要求饶,下一秒慕云霄狠狠的朝着他胸口拍了一掌,这本就重伤未愈的男子当即喷出了一口鲜血,踉跄的连连后退。 “滚!再有下一次,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慕云霄的眼神似有几分狰狞,嗡的一声将长剑收回剑鞘,动作快得令魏鸿霖心中忌惮。 他哪里还敢在水榭中多做停留,只得忍着胸口的疼痛慌张逃离。 “王爷。”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无声的出现在慕云霄的身旁,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是要阻止?” “不必,随她们去吧。” 只见这愤怒的男子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没想到这么快那个丫头就要受到教训了,不知失去了自己的庇护,她还能不能那般任性妄为?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章 突生惊变 另一头,当夏浅薇回到太后身边,客厢前守着的几位嬷嬷皆是面露凝重。 “永乐县主,太后娘娘方才突感不适,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又不肯请御医前来把脉,此时正在屋内歇息……”先前为她领路的方嬷嬷迎上前来,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这话听起来好像太后是被幽王的惨状所冲撞,而并不是顾念亲情,再一联想到这嬷嬷先前的那番话,着实容易让人对太后的态度寒心。 “是浅薇吗?”里头传来了太后略显低沉的声音,夏浅薇与嬷嬷们对视了一眼,当即恭顺的推开屋门。 此刻太后就坐于桌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见来人便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好像知道夏浅薇想问些什么,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哀家无碍,只是胸口有点闷罢了。” 见了那样的场景,何人能够不为所动? “劳烦永乐县主暂且守着太后,老奴去端碗消暑汤来为太后解解乏。” 方嬷嬷很快退了出去,夏浅薇乖巧的立在太后身侧,轻轻为她捋着背顺顺气,而她的目光却是落在桌旁一碗只吃了几口的冰糖莲子羹上,看来,太后也没什么胃口。 “逝者已矣,还望太后娘娘保重凤体。” “你这孩子……怎么反倒宽慰哀家了?”太后疼惜的抬起眼,看着夏浅薇这张清瘦的面庞,明明最难熬的人应该是她。 太后心中百感交集,“哀家本也想劝劝陛下,可见了那孩子的尸身后,哀家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陛下……他是真的不容易。” 身在帝王家,或许在旁人看来最是薄情,可唯有在位者才明白,不论皇家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们都不能在人前落一滴泪,因为他们不属于自己,这个江山,这些百姓,都需要他们来守护。 他们不能永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否则一有个行差踏错,就将会有千千万万的人随之遭殃。 夏浅薇能够理解这个中厉害,且不论皇家是否薄情,哪怕是寻常百姓之家,也不免人情冷暖。 太后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语气里尽是惋惜,“哀家是真的老了,本不该说这些话,你这孩子……本来也应该成为哀家的孙媳妇,可天意弄人。” 屋内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气息,很快,门外传来了姜谦朗的声音,“永乐县主,谦朗给太后送避暑汤来了。”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夏浅薇的眼神似有几分疑惑,姜谦朗的脸颊不自觉的浮上了一片绯红,柔声解释道,“方嬷嬷忙着为太后准备糕点,谦朗便帮她将消暑汤送来了。” 果不其然,他的身后还跟着刚才随方嬷嬷而去的两名宫女。 此时门外的孔嬷嬷已然上前,当着夏浅薇的面从袖中抽出银针一试,确定汤中无毒才递给了她。 “这里有臣女伺候着,太后想与臣女说几句贴己话。” 孔嬷嬷含笑点了点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当门关上的那瞬间,姜谦朗的眼神便有几分失落,讪讪的转身要走,却是被另外一名林嬷嬷喊住,“姜大人不妨稍等片刻,太后娘娘还希望你能送永乐县主回府呢。” 只见姜谦朗眸中一亮,心领神会的退到一旁耐心的等待起来。 “哀家看这姜谦朗仪表堂堂,当然,还是尊重你的意思。”屋内没有外人,太后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索性开门见山,“既是哀家赐婚,谁敢说你半个不字?” 她这话的意思是让夏浅薇无后顾之忧,大胆的说出心中所想。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好像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太后心想着或许该给她一点儿时间考虑,就伸出手去接过了那碗消暑汤。 谁知下一秒,夏浅薇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太后,不能喝!” 什么? 太后眉头一蹙,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夏浅薇竟是将她白净的指甲沾入这汤水之中,原来,她的甲内藏着一小块微不可察的银块,此刻正渐渐染上了一片乌黑…… “这……” …… 片刻之后,屋外传来了方嬷嬷的声音,“太后,老奴给您送糕点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屋门,只见太后早已躺在了榻上,苍白的唇角挂着一抹隐隐的血迹,而夏浅薇正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手中拿着银针。 “啊——永乐县主,你居然敢毒害太后?!” 伴随着这声尖叫,屋外众人当即赶了进来,皆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嬷嬷误会了,臣女没有下毒!”夏浅薇清冷着脸色,可方嬷嬷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很快,本在内堂的辰皇闻讯赶来,文武百官皆是围在了院中,连同一名御医也匆忙跟进,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这御医难以置信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回陛下的话,太后确实……确实中了毒。” 此话一出,四周骇然。 辰皇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屋内众人早已跪下身来,雷霆般的声音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方嬷嬷已然跪着挪了出来,满脸惊颤的模样,“启禀皇上,是永乐县主下毒谋害太后!若非老奴来得及时,还不知永乐县主拿着银针想对太后娘娘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然而方嬷嬷心中却是清楚,夏浅薇当然是想用银针给太后解毒,可眼下她就算解释,也不会有人信她。 果不其然,夏浅薇看似愤然的望向方嬷嬷,“臣女冤枉!嬷嬷若无证据,莫要血口喷人!” 姜谦朗着实没有想到方才还好好的,眨眼间夏浅薇竟成了众矢之的,他隐约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依旧挺身而出为她说情,“请陛下明鉴,御医尚未查明,不可听信一面之词。众目睽睽,永乐县主就算心存歹心,也不可能挑这种时候下手!” 确实,难道夏浅薇还有三头六臂,在明王府里公然下杀手,她又要如何全身而退? 况且谁都知道太后是夏浅薇最大的靠山,她哪来动机? 只见方嬷嬷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精光,随后惶恐的禀道,“或许,或许永乐县主是想为幽王报仇!” 听及此处,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为幽王报仇?这是何意?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两难抉择 看着那一张张不明所以的面容,方嬷嬷从容不迫的缓缓道来,“因为太后娘娘大病初愈,老奴便让宫女带上几张辟邪的护身符,不料被永乐县主听了去,虽然老奴极力解释,只怕县主还是误会太后娘娘对幽王心存成见,所以才起了杀心!” 作为幽王未过门的妻子,今日永乐县主的心情该是何其压抑,若她误会了太后不念及祖孙之情,便很有可能心生不满! 夏浅薇静静的听着,原来如此,果真如她所料,这位方嬷嬷在走廊上是故意让自己撞见她与宫女的对话,就是妄图挑拨自己对太后的信任,激化矛盾! 就算不成功,此事也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真是煞费苦心的为她制造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杀人动机。 方嬷嬷不用多说,众人也明白是何意思,毕竟幽王生前与陛下,和太后乃至于几位皇子的关系皆不和谐,恐怕很多人心中都会唏嘘,幽王只有死了才能换来陛下和太后的正眼相待,永乐县主心中作何感想,就有些微妙了。 御医似乎不敢相信夏浅薇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谨慎的问了句,“不知方才,太后可是服用过何物?” “太后娘娘吃了碗姜大人送来的消暑汤。”方嬷嬷立刻回道,众人的目光当即齐齐落在了姜谦朗的身上。 而一旁的姜太傅暗道不妙,此情此景,难道他还没有察觉到其中蹊跷? 自己的孙儿已经被卷入了天大的麻烦之中! 果真,有永乐县主在的地方就有纷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姜谦朗浑身一震,他很快稳住了心神,坦坦荡荡的朝着辰皇行了一礼,“微臣送来消暑汤时,嬷嬷已经验过了,并无异常。” 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有些僵硬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听起来好像自己在撇清关系,可事关重大,他说的皆是实话,如若不然,整个姜家都会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但他还是相信,夏浅薇不会做这种事情。 “孔嬷嬷,姜爱卿说的可是真的?”辰皇看向资历最深的孔嬷嬷,她是太后的心腹,绝不可能说谎。 “回陛下的话,姜大人所言属实。” 可众人很快反应过来,经姜谦朗之手的消暑汤无毒,可交到了夏浅薇的手里,太后怎么就中了毒呢?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如方嬷嬷所言,在夏浅薇独自一人伺候太后时,趁机在汤中下了毒! 只见御医缓缓走向桌前的那碗汤水,用银针一试,果不其然,那发黑的细针让辰皇脸色大变。 方嬷嬷已然得意的看向夏浅薇,“永乐县主还有何话说?枉费太后娘娘如此信任于你,明知姜大人中意于你,便想着为你说媒,却不想永乐县主竟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说媒?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虽然孔嬷嬷的证词洗清了姜谦朗的嫌疑,可方才他处处维护永乐县主的模样,已然证实了方嬷嬷的话,他居然对未来的幽王妃存了这样的心思! 虽然如今幽王身死,可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否也参与了此事? “姜爱卿,你是否早就知道了永乐县主的意图,所以才在屋外为她掩护?”辰皇的眼中已经满是危险,连他的心中也升起了和众人一样的猜疑。 此刻的姜谦朗再一次感受到了何谓人言可畏,似有一把危险的长剑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上,眼下好像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会给姜家带来灭顶之灾! 他确实是中意永乐县主,可若幽王健在,他绝对会将这份心思当成永远的秘密,但眼下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陛下的眼底,自己成了那窥觊幽王妃的放荡之徒! 姜太傅终于忍不住跨了出来,“陛下明鉴,这其中必有误会,拙孙中意的是苏侍郎的爱女,绝非永乐县主,两家早就在商议婚事,只是太后心血来潮才打趣了几句,哪里是想为永乐县主说媒。” 苏侍郎的爱女是姜太傅最为满意的孙媳人选,只是姜谦朗一直不肯点头答应,可眼下,这竟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姜太傅早已急得后背渗出了冷汗,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有人想要让姜谦朗,哦不,让整个姜家为夏浅薇陪葬!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忍不住落在自己身旁孙儿的身上,姜家上下百余人的性命,全都掌握在姜谦朗的手上,难道真要为了永乐县主,搭上这么多人? 四周的氛围变得越发诡异,姜谦朗从未经历过此等如临深渊的尔虞我诈。 脚底早已窜起一阵凉意,袖中的手僵硬得仿佛失去了知觉,他当然知道自己多迟疑一刻,陛下的杀心就越浓一分! 一边是他仰慕许久,令人疼惜的女子。 一边是对他寄予厚望的亲族,该如何选择? 是与夏浅薇共进退,还是留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些豺狼虎豹? “姜爱卿?”辰皇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姜谦朗瞳仁一缩,此刻他根本不敢去看夏浅薇,而是无比缓慢的跪下身来,一字一句艰难的回道,“请陛下明鉴,微臣不敢有丝毫僭越之心,所中意之人,确实是苏家小姐。” 没有人能知道姜谦朗的心中是何等悲凉与惭愧,如他这样的懦夫,根本不配让永乐县主多看一眼。 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不怕死,可却怕辜负了整个姜家,他们有什么错呢?错就错在自己太自不量力了! 从方才到现在,夏浅薇的眼神始终淡淡的,她一点儿也不怪姜谦朗的临阵脱逃,原本两人就只是萍水相逢,可奇怪的是她的脑海中居然想到,若是此情此景站在这儿受人胁迫的是慕珑渊,他是否也会如姜谦朗一样,为求自保,舍弃中意之人? 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如果是慕珑渊…… 定不会让这些人胡作非为吧? 毕竟,那个不可一世的男子怎么会对旁人的胁迫坐以待毙?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事情败露 辰皇看着此刻正在由御医极力救治,却依旧昏迷不醒的太后,他的眼底已经一片狂风暴雨。 “这么说,此事就是由永乐县主一人主谋?”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众人已然感觉到了迎面逼来的龙威。 姜谦朗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天知道他此刻内心有多么煎熬和自责,身旁的姜太傅仿佛察觉到自己孙儿的变化,急忙偷偷拉住了他的手臂。 很多事情,身为臣子他们是无能为力的,今日过后,相信这个孙儿不会再小看朝堂,小看各方势力的角逐。 永乐县主注定要随幽王而去,其实太后心中也清楚吧?所以才想着为她谋一条生路。 只可惜,太后如今也自身难保。 朝中各方势力原本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将是一片腥风血雨,谁都无法置身事外,只能如履薄冰,谨言慎行。 而这背后之人胆敢对一朝太后下手,可见其心之毒辣,手段之狠戾,势力之庞大,相信很快便会露出其真面目。 夏浅薇分明听见了一阵渐渐逼近的脚步声,眼前出现了一双华贵的靴子,那毫无温度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人证物证俱在,既然你为幽王抱不平才痛下杀手,朕就成全了你!毒害太后,罪当株连九族,念镇军将军如今追随太子在边境御敌,若你即刻救治太后,朕可饶夏家众人不死!” 辰皇的眼底一片清冷,哪怕此事疑点重重,他依旧不打算给夏浅薇任何机会。 这是他唯一能为慕珑渊做的事情,让那个孩子九泉之下不再孤单,没有诛夏浅薇九族,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的命不好。 “陛下!万万不可,御医院这么多人,难道没有能人了?岂能冒险让永乐县主再次接近太后,只怕她疯魔起来再下杀手!”谁知,方嬷嬷竟壮着胆子阻挠道。 她说的也有道理,今日夏浅薇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说不定她是真的疯了,难道一个脑子清醒之人不知道杀了太后会给自己的九族带来什么样的结局? 她一定知道!但也豁出去了! 既然事已败露,辰皇怎可再拿太后的性命冒险,给夏浅薇最后一次机会杀人? 毕竟,就算诛了夏家九族,太后也活不过来了! 辰皇很快冷静下来,“既然如此,来人,将永乐县主带下去,赐毒酒一杯!” 他没有让夏浅薇被五马分尸或者杖杀,就是想让她带着这样的美貌下去陪伴幽王,否则如此大罪,处以鞭刑也不为过! 此时敏锐如夏浅薇,恐怕辰皇是早就动了杀她的心思,至于为何……想必,是为了让她给幽王陪葬。 正要有人上前将这少女带下去,就在这时,榻上竟是传来了一道不悦至极的声音,“皇上,你太草率了!” “……” 众人的表情当即一怔,随后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缓缓坐起身子,目光凛冽的太后。 没有人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其中两名嬷嬷眼神忽而一变,充斥着无尽的恐惧和茫然,还有做贼心虚的闪烁。 “太后,您怎么……”辰皇不由得皱了眉头,而一旁的御医也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方才太后的脉象还是一派气若游离的样子,可听着她此刻的声音,分明中气十足! 姜谦朗很快反应过来,他的眼底升起了一抹希望,难道说…… “真是没有想到,哀家的身边竟蛰伏着如此危险的叛徒!”这声音如同万钧雷霆,让那两名嬷嬷浑身一震,慌张无比的对视了一眼。 “浅薇,你告诉他们。” 只见太后缓缓抬起手,波澜不惊的擦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迹,而地上的少女用她那清澈睿智的眼眸看向辰皇,声音清亮无比,“皇上恕罪,太后娘娘并没有喝下消暑汤,臣女为了让歹人自投罗网露出马脚,所以才恳请太后配合臣女演了这么一出戏。” 方才夏浅薇就已经验出了毒,又怎么可能让太后碰一口? 话音刚落,便见两名侍卫由外而来,毫不客气的将地上的方嬷嬷和林嬷嬷一并拿下! 原来,太后嘴角的根本不是什么血迹,而是夏浅薇为了让方嬷嬷相信她中了毒,给太后抹了一些桌上的红色圣女果浆,再用银针改变她的脉象,让御医也没有察觉其中端倪。 所以方才不论御医用什么方法,太后都不会醒来,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昏迷,只是闭着眼静静的听着是何人在针对夏浅薇,凶手……便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 “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啊——”方嬷嬷做梦也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会反将一军,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漏? “嬷嬷真是好手段,为了骗过孔嬷嬷试毒的银针,你把毒冻进了消暑汤的冰块之中,冰未融化,汤内便无毒,让众人放松警惕让你有了可乘之机!” 夏浅薇分析得头头是道,早已将方嬷嬷的伎俩看了个透彻。 她再望向那不敢与之对视的林嬷嬷,“两位嬷嬷里应外合,先是让浅薇误以为太后娘娘对幽王毫无亲情,而后又在太后面前刻意提起姜大人,让她误以为姜大人对我有意,动了赐婚的心思,一步步的制造矛盾,好在计划的最后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浅薇心生怨恨所以才冲动下毒。” 姜谦朗神色一僵,他是不是对夏浅薇有意,太后怎会看不出来,何须这两名嬷嬷误导。 她这是在替他圆谎,帮他撇清关系…… 心中早已弥漫开一抹苦涩,姜谦朗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卑微虚伪。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成了这些人陷害永乐县主的棋子! “不,不是的!永乐县主含血喷人!”死到临头,方嬷嬷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一切不过是夏浅薇的猜测而已,她有什么证据? “若方嬷嬷毫不知情,为何方才一闯进来,仅凭太后嘴边的浆汁就断定她中了毒?而且当御医问起太后食用过何物时,立刻提起那碗消暑汤,引导众人认定是汤里被做了手脚,可嬷嬷难道忘了,太后娘娘还吃过你端上来的冰糖莲子羹!” 所以,这方嬷嬷一开始就知道只有消暑汤才有毒! 这个计划非常周密,她必须在冰块融化之后及时赶到,以免夏浅薇发现太后中了毒后就立刻为其解毒,前功尽弃。 所以那时候,夏浅薇是故意拿着银针装成一副正要救治太后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方嬷嬷相信她已经得逞了! 此时太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在榻上听得清清楚楚,方嬷嬷急于让陛下定夏浅薇的罪,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自己身边的这两位老嬷嬷不断的制造让她和夏浅薇单独相处的时机,好让众人相信,这个孩子就是趁人不备才下了杀手! 这么多的巧合……太后在后宫多年,这些诡计难道见得还不够多? “这到底是为何?!你们……还不从实招来!”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三章 手段高明 众人冷厉的盯着这两名妄图谋害太后的老嬷嬷,尤其是这方嬷嬷,方才那般义正言辞的指认永乐县主,这会儿就如同吞了黄连一般。 “太后娘娘,老、老奴是冤枉的,老奴没有……” 如此无力的解释和辩白,让众人觉得可笑至极。 太后在夏浅薇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两位嬷嬷,“你们伺候哀家几十年,锦衣绫罗,山珍海味,御赐之物,什么时候少了你们的?哀家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没想到如今,却要致哀家于死地!” 太后的眼底一片烦恼,哪怕过去她在后宫之中雷厉风行,可对于尽心尽力伺候自己的几位嬷嬷,却将她们视为亲人般对待,什么心里话都告诉她们。 却没有想到,她竟是被自己最亲近之人背叛!莫非这些年她们的嘘寒问暖,都是假的? 此时连同孔嬷嬷也受到这愤怒波及,惶恐的低着头,“老奴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从未有半分异心!” “孔嬷嬷,你起来,哀家信得过你。”孔嬷嬷虽然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但她此人极有原则,太后相信此事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然而,方嬷嬷和林嬷嬷甚是了解太后,知道不论她们再如何狡辩,都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罪过,此刻两人心如死灰的趴在地上,懊悔的泪水已经不禁落下,“老奴……罪该万死。” 正如同她们熟悉太后的脾气,太后也同样了解她们,平日里言语最多最是外放的两个人此时此刻除了单薄无力的喊冤,就说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可见,她们的手确实不干净。 “你们……隐藏得好,隐藏得实在太好了!”这些年她竟没有看出这两个嬷嬷的心思! 可是若真想要自己的命,她们明明有无数次的机会…… 这说明,今日之事是临时起意,或许是受人指使,就是为了污蔑夏浅薇,以及姜家! 太后深吸了口气,不再看这两人一眼,“把她们带下去,念在这些年伺候哀家有功,留她们一个全尸。” 已经不需要从这两名嬷嬷的嘴里审出个所以然了,太后知道,胆敢将心思动到自己的头上,这幕后之人绝不简单,也绝不会让这两个嬷嬷供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眼见着那两名嬷嬷被带了下去,众人心思各异,而辰皇看夏浅薇的眼神也变得复杂无比。 不得不说,这次若非她及时发现那碗消暑汤被下了毒,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命没错,可如今她救了太后…… “启禀陛下,明王府守备森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恐百姓笑我皇家儿戏。”夏浅薇忽然开了口,众人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此事绝对不能就此善罢甘休,那两位嬷嬷死不足惜,但如今有人打算对太后不利,若不彻查,恐怕还会有下一次…… 而这里是明王府,那方嬷嬷是如何将毒冻入冰块之中?怕不是事先备好的! 这种东西都能混入明王府,慕云霄难逃罪责! 就在这时,那如海上明月般的男子匆匆赶来,慕云霄的目光快速从夏浅薇身上掠过,最后自责无比的朝着辰皇行了一礼,“罪臣来迟!方才有刺客潜入王府之中,企图盗走幽王遗体,罪臣忙于抵御来人,没能及时赶到,不知太后娘娘可还安好?” 什么?那些想要抢夺幽王遗体之人居然追到京都来了! 众人不寒而栗,可夏浅薇的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流光,明王果真是机智过人,知道用这个理由便能全身而退,否则他作为王府的主人,在太后出事的一刻内就必须立马出现,否则就是疏忽职守。 而且她已然明白了慕云霄下一步的打算…… “多亏了永乐县主,太后才能化险为夷,只是方嬷嬷从你府上取来的消暑汤中被她下了毒,明王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莫非都是摆设?” 辰皇的语气中满是责怪之意,没能顺利治夏浅薇的罪,他只觉得满心不快,于是便将怒气转发泄到了慕云霄的身上。 可众人怎么也不会相信,与世无争的明王会与这件事情有关,顶多是王府中的守备出现了错漏,才让方嬷嬷有机可乘! 只见慕云霄一脸凝重,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抬起头回应道,“方才那些刺客便是朝着膳房的方向逃去,看来,这是他们声东击西之计!” 他的意思是,方嬷嬷与这些刺客串通好了,只要太后这儿出现了任何意外,所有人都会赶往内院,放着幽王棺木的那间屋子必定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 所以他们的目标只是幽王,而非太后! 这样的推测让众人觉得有理,而夏浅薇则越发佩服慕云霄的高明。 自己三翻四次拒绝他的好意,这要让极有掌控欲的明王如何能够轻易放过她? 夏浅薇肯定,慕云霄一定知道方嬷嬷今日打算做什么,他选择作壁上观,就是为了给她惩戒! 如今事情败露,他为了撇清责任便安排了刺客的戏码,又能让辰皇放弃严密追查此事的念头,就算查,众人心中早就认定了那些刺客才是主谋,此事很容易不了了之。 而众人看慕云霄的眼神并没有任何怀疑,这让夏浅薇觉得十分棘手。 这些年明王做的好事,为辰国的贡献,让他善良无争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不是那般就能轻易动摇的! 比起劣迹斑斑的自己,夏浅薇相信倘若她与明王同时出现在凶案之地,众人也只会将矛头指向自己,不会有任何人对慕云霄起一丝疑心! 慕云霄自然注意到了夏浅薇的视线,也知道这聪慧的少女已然猜到了其中关联。 那方嬷嬷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却不知她在下毒的时候就已经让慕云霄的人发现了,之所以不加以阻拦,只是因为他想亲眼看着夏浅薇后悔的样子。 只是果不其然,这样的伎俩还是无法让她一败涂地。 “陛下,虽然有惊无险,但如今臣的府邸也不安全了,请太后与陛下速速回宫,至于幽王的尸身……只能转移到他处,尽快下葬为好。” 下葬…… 辰皇心中当即一痛,四周众人已然渐渐退下,太后也将心思收回,沉默的看向犹豫不决的辰皇。 “确实,不能再拖了。”就算那棺木再多存几日,幽王也无法活过来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 流水无情 此时明王府内已经展开了盘查,而夏浅薇刚刚将正要启程回宫的太后扶上马车,就被身后的来人唤住,“永乐县主请留步!” 回眸间,她看见了一张清秀却透着哀伤踌躇的面容。 那男子远远的站着,想要靠近却又没有勇气的模样,哪怕四周皆是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却置若罔闻,只是那样静等着夏浅薇回复。 姜谦朗知道,今日一别或许他再也无法与这名少女相见,就在方才,姜太傅告诉他如今朝中风云变幻,打算再让他回到应天书院,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返回京都。 今日姜家也跟着挣扎在生死一线,仔细想来,夏浅薇成功脱身,可倘若当时姜谦朗道出了他的心意,这一刻姜家也在劫难逃。 姜谦朗自知自己犯下大错,只能任由姜太傅安排,可有些话他觉得若不说出来,只怕会成为他今生的遗憾。 他忐忑的等待着夏浅薇的回应,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眼前的少女恨他怨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何要再听他解释? 可姜谦朗已经决定了,哪怕夏浅薇此刻当场赶他,他也要求得一丝致歉的机会。 却不想,那少女却是面色如常的交代好身后的婢女们,随后跟着他去了一处清净的角落。 “多谢永乐县主……今日之事,谦朗实在有愧,可……” 明明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每一句话,可面对夏浅薇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眸,这一刻却发现要说出来竟是如此之难。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寻一个让自己良心安定的借口。 “姜大人并非孤家寡人,实在不必自责,换成是别人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人之常情。”夏浅薇仿佛一眼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她的表情依旧恭敬有礼,并没有因为姜谦朗的自私而露出丝毫的恼怒。 她豁然得令姜谦朗有些无措,原本做好了被她训斥的准备,但夏浅薇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通情达理。 她的眼中是一片善意,可这样的宽宏大量,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姜谦朗喉间一涩,清风微拂,少女清澈的眼眸泛着璀璨的柔光,让他不敢直视,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 其实,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要选择他,这聪慧独立的少女早已看穿了一切,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在风起云涌的辰国中护她周全,他……配不上她。 “永乐县主,不知我能否……为你做些什么?”这男子鼓起勇气抬起眼迎上夏浅薇的目光,他知道事已至此,这样的话显得太过虚伪,但姜谦朗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一尽绵力,算是赎罪也好,又或者是对自己这份心意的一个交代。 夏浅薇本想谢过,但心中忽而一动,“姜大人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她的意思是今日对方分明是想要一箭双雕,姜谦朗被选中卷入风波之中,并非什么巧合。 而姜家世代清流,在朝中享誉盛名,因为其中立的立场和明哲保身的风格鲜少交恶其他的派系,再加上太傅门生众多遍布朝野,不论是谁多少都要给姜家面子,所以若有结仇,他们应该能敏锐的感觉到。 果不其然,姜谦朗细想了片刻,谨慎的压低了声音,“不久前四殿下向陛下提议增加百姓赋税,充盈国库以扩军队,我祖父上奏反对了此事。” 不仅是赋税之事,慕严还私下拜访过姜太傅,皆是被各种理由婉拒,很显然他想拉拢姜家却屡屡碰壁。 四皇子慕严? 夏浅薇当即想起先前慕严还因为庄妃刁难自己而出面顶撞于她,甚至几日前带了上等的人参来夏府探望,所以应该不是他想置自己于死地,那么就只有一个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姜谦朗依旧感激此番相遇,让他明白在这风云变幻的朝中,想要守护自己珍惜之人,依旧任重而道远。 待夏浅薇回来之后,一辆马车早已在明王府门口等着她,慕云霄的侍女面色如常,依旧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永乐县主请上车,王爷交代了,定要将县主平平安安的送回夏府。” “代臣女转告一声,多谢王爷美意,兄长已经派了马车前来,就不烦王爷费心。” 夏故新和冷玉寒本是不放心夏浅薇独自一人前来面对此等残酷的事情,然而她执意如此,两人便不好多说什么。 “怎么?永乐县主莫非是怕了?” 谁知身后却是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夏浅薇一回头,便见慕云霄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那儿,脸上一片温柔的笑意,只是温度丝毫不达眼底。 阳光洒在他俊美儒雅的身姿上,一派熠熠生辉的风致,仿佛方才王府中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不曾影响过他。 那名侍女立刻退守到自家主子身旁,明王的出现吸引了四周不少别样的目光。 “是本王办事不利,让永乐县主受了惊吓,幸好县主聪慧没有让歹人得逞,但还望多加小心,毕竟不是每一次的运气都这般好。” 这关怀备至的话语传进旁人的耳中,只觉得明王对永乐县主实在贴心,却只有夏浅薇听出了他话外的威胁之意。 方才她在辰皇面前指出明王府的疏忽,无疑是不想让慕云霄全身而退,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拒绝了他的好意之后,夏浅薇还下了这样的战书,很显然,慕云霄此刻前来,就是应下了她的挑衅! “臣女相信邪不胜正,正如王爷所说,并非每一次都能伪装得天衣无缝,虎狼之心早晚都会暴露于天下。” 慕云霄笑得更深了,然而他眼神忽而一变,好似受到打击一般轻蹙着眉头,“此番差点让刺客得逞,险些丢了幽王遗体,本王愧对陛下信任,永乐县主怪罪本王也是自然,本王愿以性命担保,定不会再有下一次,请县主莫要有所误会……” 什么? 夏浅薇眸光一闪,慕云霄为何突然服软,还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这话传入四周众人的耳中,那些探究的目光立刻变成了责难,隐约传来了训斥声。 “永乐县主真是得理不饶人,王爷那般艰难才将幽王遗体送回京来,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有何好责怪的?” “就是,作为幽王未过门的妻子,她早就该撞柱一死明志,还有脸面诬陷明王殿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 流水无情 此时明王府内已经展开了盘查,而夏浅薇刚刚将正要启程回宫的太后扶上马车,就被身后的来人唤住,“永乐县主请留步!” 回眸间,她看见了一张清秀却透着哀伤踌躇的面容。 那男子远远的站着,想要靠近却又没有勇气的模样,哪怕四周皆是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却置若罔闻,只是那样静等着夏浅薇回复。 姜谦朗知道,今日一别或许他再也无法与这名少女相见,就在方才,姜太傅告诉他如今朝中风云变幻,打算再让他回到应天书院,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返回京都。 今日姜家也跟着挣扎在生死一线,仔细想来,夏浅薇成功脱身,可倘若当时姜谦朗道出了他的心意,这一刻姜家也在劫难逃。 姜谦朗自知自己犯下大错,只能任由姜太傅安排,可有些话他觉得若不说出来,只怕会成为他今生的遗憾。 他忐忑的等待着夏浅薇的回应,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眼前的少女恨他怨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何要再听他解释? 可姜谦朗已经决定了,哪怕夏浅薇此刻当场赶他,他也要求得一丝致歉的机会。 却不想,那少女却是面色如常的交代好身后的婢女们,随后跟着他去了一处清净的角落。 “多谢永乐县主……今日之事,谦朗实在有愧,可……” 明明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每一句话,可面对夏浅薇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眸,这一刻却发现要说出来竟是如此之难。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寻一个让自己良心安定的借口。 “姜大人并非孤家寡人,实在不必自责,换成是别人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人之常情。”夏浅薇仿佛一眼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她的表情依旧恭敬有礼,并没有因为姜谦朗的自私而露出丝毫的恼怒。 她豁然得令姜谦朗有些无措,原本做好了被她训斥的准备,但夏浅薇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通情达理。 她的眼中是一片善意,可这样的宽宏大量,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姜谦朗喉间一涩,清风微拂,少女清澈的眼眸泛着璀璨的柔光,让他不敢直视,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 其实,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要选择他,这聪慧独立的少女早已看穿了一切,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在风起云涌的辰国中护她周全,他……配不上她。 “永乐县主,不知我能否……为你做些什么?”这男子鼓起勇气抬起眼迎上夏浅薇的目光,他知道事已至此,这样的话显得太过虚伪,但姜谦朗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一尽绵力,算是赎罪也好,又或者是对自己这份心意的一个交代。 夏浅薇本想谢过,但心中忽而一动,“姜大人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她的意思是今日对方分明是想要一箭双雕,姜谦朗被选中卷入风波之中,并非什么巧合。 而姜家世代清流,在朝中享誉盛名,因为其中立的立场和明哲保身的风格鲜少交恶其他的派系,再加上太傅门生众多遍布朝野,不论是谁多少都要给姜家面子,所以若有结仇,他们应该能敏锐的感觉到。 果不其然,姜谦朗细想了片刻,谨慎的压低了声音,“不久前四殿下向陛下提议增加百姓赋税,充盈国库以扩军队,我祖父上奏反对了此事。” 不仅是赋税之事,慕严还私下拜访过姜太傅,皆是被各种理由婉拒,很显然他想拉拢姜家却屡屡碰壁。 四皇子慕严? 夏浅薇当即想起先前慕严还因为庄妃刁难自己而出面顶撞于她,甚至几日前带了上等的人参来夏府探望,所以应该不是他想置自己于死地,那么就只有一个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姜谦朗依旧感激此番相遇,让他明白在这风云变幻的朝中,想要守护自己珍惜之人,依旧任重而道远。 待夏浅薇回来之后,一辆马车早已在明王府门口等着她,慕云霄的侍女面色如常,依旧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永乐县主请上车,王爷交代了,定要将县主平平安安的送回夏府。” “代臣女转告一声,多谢王爷美意,兄长已经派了马车前来,就不烦王爷费心。” 夏故新和冷玉寒本是不放心夏浅薇独自一人前来面对此等残酷的事情,然而她执意如此,两人便不好多说什么。 “怎么?永乐县主莫非是怕了?” 谁知身后却是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夏浅薇一回头,便见慕云霄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那儿,脸上一片温柔的笑意,只是温度丝毫不达眼底。 阳光洒在他俊美儒雅的身姿上,一派熠熠生辉的风致,仿佛方才王府中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不曾影响过他。 那名侍女立刻退守到自家主子身旁,明王的出现吸引了四周不少别样的目光。 “是本王办事不利,让永乐县主受了惊吓,幸好县主聪慧没有让歹人得逞,但还望多加小心,毕竟不是每一次的运气都这般好。” 这关怀备至的话语传进旁人的耳中,只觉得明王对永乐县主实在贴心,却只有夏浅薇听出了他话外的威胁之意。 方才她在辰皇面前指出明王府的疏忽,无疑是不想让慕云霄全身而退,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拒绝了他的好意之后,夏浅薇还下了这样的战书,很显然,慕云霄此刻前来,就是应下了她的挑衅! “臣女相信邪不胜正,正如王爷所说,并非每一次都能伪装得天衣无缝,虎狼之心早晚都会暴露于天下。” 慕云霄笑得更深了,然而他眼神忽而一变,好似受到打击一般轻蹙着眉头,“此番差点让刺客得逞,险些丢了幽王遗体,本王愧对陛下信任,永乐县主怪罪本王也是自然,本王愿以性命担保,定不会再有下一次,请县主莫要有所误会……” 什么? 夏浅薇眸光一闪,慕云霄为何突然服软,还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这话传入四周众人的耳中,那些探究的目光立刻变成了责难,隐约传来了训斥声。 “永乐县主真是得理不饶人,王爷那般艰难才将幽王遗体送回京来,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有何好责怪的?” “就是,作为幽王未过门的妻子,她早就该撞柱一死明志,还有脸面诬陷明王殿下!”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 兄长护你 四周响起一片声讨,俨然将夏浅薇当成了那得寸进尺苟且偷生之徒! “浅薇?!”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惊讶的回头望去,便见夏故新带着一副严肃的表情随着夏府的马车缓缓而来。 只见这年轻儒雅的男子一身淡蓝的绣兰长衫,浓密的墨发整整齐齐的竖于脑后,仅用一根朴素却别致的木簪别着,眉目清秀眼眸睿智,肤白俊朗自有一派从容的风雅气度。 他的出现顿时让周遭的眸光一亮,隐隐有惊叹声传来。 “那莫不是夏家的大少爷?曾经好像是个跛子……” “士别三日,如今竟成了如此风致的模样。” “听说他马上就要殿试了,武将之家还能栽出这么一颗好苗子,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面对种种赞美,夏故新依旧目不斜视,径直来到夏浅薇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关切的低头问了句,“发生了何事?” “夏大少爷许久不见了,上次一别,本王还一直惦记着寻个机会再与你谈天说地,只可惜回京之中事务繁忙。” 慕云霄亲切的笑了笑,这语气好似与夏故新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夏浅薇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莫非明王先前已经与自己的兄长接触过了?这名男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别有目的,一想到不知何时,慕云霄就已经盯上了夏家的其他人,暗中部署着什么阴谋诡计,夏浅薇便觉得掌心微凉。 只见夏故新恭敬的回了一礼,可每一丝神态都带着疏离与警惕,“王爷言重了,本应故新亲自登门拜访,谢王爷当初指点之恩,今日这样的场合实在不合时宜,改日故新再来答谢。” 慕云霄自然察觉到了夏故新微恼的态度,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夏浅薇绝美的小脸,自然知道这少女的软肋不多,可夏故新绝对是其中一个。 她对这个兄长的关怀超出了夏家其他的几位少爷和小姐,甚至为了让他顺利去往应天书院费尽心力,而慕珑渊之前也暗中派人在书院里保护着夏故新,可见这兄妹二人的关系极其紧密。 慕云霄忽然面露惭愧,“今日歹人闯入王府企图盗走幽王遗体,永乐县主受了惊吓,本王正在向她赔罪,只可惜县主似乎不愿原谅本王,愿夏大少爷能够替本王好生照顾她,待今后有机会,本王定再好好向县主解释。” 他说罢,竟作势朝着夏故新微微俯身,那模样似乎打算行礼赔罪。 堂堂一国王爷,竟如此礼贤下士,对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平民百姓鞠躬行礼,在旁人看来简直难能可贵。 “王爷,万万不可!” 一旁的婢女赶紧拦住,这焦急的声音让四周关注着这儿的路人们也纷纷阻拦。 “退下!这是本王与永乐县主之间的事情!”慕云霄故作严厉,可他心中却有把握,之前自己与夏故新在应天书院内有过几面之缘,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敬仰有加,因此定不会受这一拜。 他就是要让夏浅薇明白,只要他寥寥几语,连同她最信赖的兄长都不会纵容她的无礼,这就是身为明王的自己,这些年来坚持不懈的维护口碑和声誉所带来的影响力。 而以夏浅薇狼藉的过往,她想揭穿自己的真面目,又有几个人会信? 谁知,等了许久,夏故新居然没有拦他,而是平静的回了一句,“既然县主受了惊吓,故新旧先送她回府,王爷不必过于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什么? 他居然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受下了明王的赔罪? “真是狂妄至极!他是什么身份,还敢大言不惭的指责王爷不是圣贤?” “武将之家就是粗鄙不堪!真以为骑着马拿着剑就能耀武扬威了,居然如此目中无人!” “王爷极尽地主之谊,对永乐县主可谓是照顾有加,结果却得到这样的奚落,岂有此理!” 一时间,原本远远观望的众人竟齐齐围了过来,愤怒的指责着夏故新和夏浅薇。 慕云霄的眼神微冷,但很快又摆出了一副善意的模样劝说着众人,可越是如此,那些谩骂声就越是猛烈。 夏浅薇不愿夏故新因为她而成为众矢之的,正打算将他带离这是非之地,可眼前的男子却是更加迈进一步,“王爷既然受命于陛下,负责幽王遗体的保护事宜,理应担起责任。府中如此多的皇亲国戚世家小姐,若有个万一,只怕不是王爷区区一个赔罪就能解决的事情。” 夏故新冷眼划过四周张牙舞爪的众人,没有丝毫退怯,“县主一介女流,险些遭逢危险丧命,既然王爷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就应该给受害之人一个交代,有始有终,方不负王爷盛名。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故新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原本的争吵声渐渐陷入一阵沉默,只觉得夏故新说得似也有几分道理。 明王这次确实没能保护好府中的宾客,若有个什么闪失,就算赔罪也弥补不了什么。 “王爷平日里与人为善,相信不会怪罪故新这一片护妹之心,告辞了!”夏故新微微拱了拱手,便带着夏浅薇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只留下一群面面相窥的路人。 “兄长实在不必为了浅薇而得罪明王。”夏浅薇望着眼前似有隐隐怒火的男子,心中一片暖意。 这实在太不像是温柔的夏故新做得出来的事情,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方才慕云霄会突然拉下身段,原来是为了挑拨他们兄妹。 一向进退有度的夏故新第一次如此犀利的让别人难堪,而且还是他一直以来都欣赏憧憬的明王,让夏浅薇着实惊讶。 只听夏故新长长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幸好我放心不下你才赶来接你回府,兄长后悔了,就不该让你只身前来。” “……兄长不觉得是浅薇的错?” “不!倒是兄长从前看走眼了,这个明王一点儿也不简单!”夏故新斩钉截铁,虽然他无法肯定慕云霄的为人,但他十分肯定自家的妹妹不是那等爱惹是生非之人。 所以,就一定是明王慕云霄的错!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太子失踪 夏浅薇望着夏故新那陷入沉思的认真表情,他的眼中泛着深谋远虑的光,不知不觉间,这位在深闺后宅中饱受压抑壮志未酬的兄长,褪去了曾经的苦大仇深和稚嫩,竟成长了如此之多。 她心中升起一股欣慰与喜悦,面上早已露出了几分浅笑,“兄长对浅薇莫要太过溺爱了,或许此事真是我不知感恩。” “三妹,你何必妄自菲薄?虽然明王是人人称道的大善家,但兄长方才却看得清楚,以往他处事十分细腻,从不会给旁人增添误会与麻烦,可方才他寥寥数语就让你成了众矢之的,这与他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庭。” 正因为夏故新在应天书院的时候接触过慕云霄,这位明王有着一副玲珑心肝,一举一动从来不会受人诟病。 还记得当时夏故新刚刚抵达应天书院时,也遭遇过各种流言蜚语。 那是什么地方?书院里每一个人都是学富五车家境优良,他们饱读圣贤书才争得这么一个机会,可夏故新呢,这几年一直都宅在后院之中,不曾接触过艰苦的私塾生活,不曾接受过什么名师教导。 所以,有太多人看不惯他,觉得夏家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再加上之前他的六弟夏恒在书院中犯了不少事儿,这些新仇旧恨全都加诸在夏故新的身上,更是让他如履薄冰。 这些事情,夏故新从未在家书中提起过,但他早就明白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 当时明王突然驾临书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交好,那时夏故新就有种感觉,好像慕云霄是特地来为他解围,让众人猜测是否他与明王私下有所深交。 自那之后,他的处境便好了许多,当然这与他低调且朴实的风格也脱不开干系,但确实是慕云霄给了他这个改变境遇的机会。 当时夏故新心中充满感激,也见识了明王的手段和智谋,这样一个事事都考虑得无比妥当之人,怎会不知自己的一番言语会将夏浅薇推到万人责难的处境? 说他是无心之失,夏故新一点儿也不会相信。 “他堂堂一朝王爷,何必为难你这样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实在有失风度。”夏故新说着,淡眉已然紧紧拧着,总觉得自家妹妹被人欺负了,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这些皇亲国戚,莫非都只会恃强凌弱? 这份温暖的关怀让夏浅薇心情大好,她抬起手轻轻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调笑了一句,“兄长,浅薇一点儿也不弱。” “……”夏故新微微一怔,看着对面的少女脸上愉悦的笑容,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本以为亲眼目睹了幽王的遗体,自家妹妹应该会一蹶不振,她的身子尚未痊愈就又要遭受这样的打击,如今看来,确实是他多虑了。 三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坚强。 “对,你一点儿也不弱。”否则怎会面对四周那么多恶意的责难时,依旧面不改色。 仔细想来,方才夏浅薇独自处于风口浪尖,表情也依旧一副波澜不惊无所畏惧的样子,就算他不出现,她也定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马车已经缓缓回到了夏府,两人一下车,便见冷玉寒竟早已等候在门口。 那俊美的男子面色满是凝重,他紧抿着唇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迎上前来,“永乐县主,夏大少爷……太子与夏将军他们……失去音信了。” 什么? 夏浅薇当即与夏故新震惊的对视了一眼,要知道自从太子率领军队离京之后,夏宜海便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联系,直到两日前冷玉寒收到了一封镇国将军的信件,信中的内容十分匆忙且隐晦,便让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今晨,他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子慕元和夏宜海在一次奇袭之后与镇国将军分散了,如今人在何处无人知晓。 “我必须离京一趟,永乐县主……”冷玉寒欲言又止,辰皇已经知道了此事,但太子失踪又岂是能昭告天下之事? 于是他临危受命,需要带一队锦衣卫火速赶往奇袭之地寻找太子踪迹。 而冷玉寒有种强烈的直觉,只怕很快京中也要变天了,他着实有些担心夏浅薇,可却又说不出来担心什么…… “我明白了,冷千户一路小心。”夏浅薇立刻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她也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将是怎样的考验。 山崩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 辰国北部,一片地势险要的密林中,诡谧的清冷月光洒在那茂密的灌木丛中,一点暗红的鲜血一路朝着林中深处延伸而去。 黑暗里两道狼狈的身影终于寻到了一处看似安全的角落,夏宜海紧皱着眉头将慕元轻轻扶到石上,拿出袖中藏着的金疮药洒在他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一声闷哼,哪怕此时昏暗无比,夏宜海依旧能看见太子惨白如纸的脸色。 “殿下方才鲁莽了,末将死不足惜,可殿下乃未来国君,怎可为了末将犯险?” 原来,早在他们离京当日,慕元就已经乔装混入了那三队掩人耳目的人马之中,辰皇亲自目送的那位不过是戴着人皮面具易容成慕元的替身,就是为了分散背后想要对他不利的势力。 哪怕慕元几经周折的金蝉脱壳,还是遭遇了一波又一波的刺杀。 方才的奇袭,他为了和夏宜海一同突出重围,腿上中了一箭,箭上又淬了剧毒,幸好吃了解毒丹才保住一命。 只见慕元艰难的笑了笑,“这丹药……可是永乐县主给的?” 夏宜海点了点头,临走前自家女儿给了他许多伤药以备不时之需,果真派上了用场。 “本殿又欠了她一命。” 这声音柔和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情愫,夏宜海怎会读不懂慕元的眼神,这一刻瞬间恍然大悟。 “殿下,您……” “如果本殿中意永乐县主,镇军将军可愿答应?” 慕元的语气真诚无比,全然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夏宜海喉间一涩,这种情况之下他如何能拒绝?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 皇后之位 密林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局促,慕元感受到了夏宜海的犹豫,他的脸上带着谦和而真诚的浅笑,郑重的给了一个承诺。 “本殿知道永乐县主乃是镇军将军的掌上明珠,若将军信得过本殿,将来,她将是我辰国的皇后,此生慕元定不负她,也必要让夏家盛享荣华。” 皇后?! 夏宜海浑身一震,他紧抿着唇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随后单膝跪了下来,“承蒙太子殿下抬爱,但末将以为小女无法胜任此等重责,知女莫若父,小女骄纵惯了怕是做不到母仪天下,亦堵不住悠悠之口。” “将军何必妄自菲薄,永乐县主是何等聪慧,知书达理文韬武略,有勇有谋,正是本殿所需要的皇后!这并非本殿一时兴起,实不相瞒,其实很久以前,本殿就已心仪于她,只是时势所迫,可今时不同往日。” 慕元将他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尽数告诉了夏宜海,原来他此番请旨领兵,一方面是为了提振军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求娶夏浅薇铺路。 如今幽王已死,夏浅薇的身份尴尬,但只要他凯旋而归,辰皇必定论功行赏,到时候他便可以换得自己的如愿以偿,让夏浅薇伴他左右! 夏宜海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慕元一番话可谓让人觉得他用心良苦,但也太过冲动鲁莽! 一想到一路上他们遭遇的危险,若有个闪失便是万劫不复,如此听来,他若一开始便是动了这样的心思,那么这一片爱慕之心可谓非同一般。 “……殿下难道一点儿也不介意小女的两次婚约?”这对于女子来说绝对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污点,虽然夏宜海一点儿也不在意,可皇后之位非比寻常,那条路之艰难,是夏宜海不愿想象的。 可说不心动却是假的,自家的女儿饱受非议这么多年,可她的品质值得让她拥有更多的赞誉,这天底下有哪个做父亲的不愿自己的女儿得到世间最好的东西? 夏宜海确实不认为夏浅薇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可他却希望她过得好,自己亏欠了女儿这么多年,如今夏浅薇的处境又如此艰难,他也希望能够为女儿谋一条生路,虽然这非常有愧于幽王这段时间的照拂。 此时此刻,夏宜海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年他成婚之前,不慎在昌兴侯府听见侯爷门生偷偷私下议论,他们说嫡四小姐这般天仙一样的人儿,秀外慧中贤良淑德,颇有母仪天下之风范,只要侯爷愿意将她送入宫去,辰国又将会是另一番风景。 而这些年,榻旁空荡荡的冰冷,让他无数次的回想起那个画面,无数次的思考若非自己,秦玉容或许真会是辰国的皇后,是他耽误了那女子的一生,辜负了她。 莫非这是天意? 自家的女儿要走向她母亲当年未能踏上的路…… “镇军将军,本殿一直认为,就是因为经历了种种磨难与曲折,才会造就如今的永乐县主。她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只会让本殿越发疼惜她。” 慕元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烁着如同星辰大海一般的柔光,同为男子,夏宜海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对方的情谊,确实,他已经见识了太子的胆识和智谋,或许,慕元真是继幽王之后唯一一个能够护自己女儿周全之人。 “殿下的德行,末将十分清楚,此事……”夏宜海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了回应,却不料话还未说完,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可疑的轻响。 两人当即对视了一眼,夏宜海已然警惕的握住了腰间的长剑紧盯着对面那沙沙作响的灌木,将慕元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谁知,一名戴着斗笠的高大男子自黑暗中缓缓走去,对方似乎顿了顿,随后一把取下帽子惊喜的喊道,“殿下,父亲!” 只见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曾经剑眉星目俊朗稳重的男子如今下巴满是短须,风吹日晒过后的肌肤黝黑而粗糙,唯独那对依旧灿烂正直的眼眸,带着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常峰?!” 夏宜海终于将剑收了回去,来人不是追杀他们的刺客,而是当初留书出走的夏常峰! “常峰,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段时间去了何处,为何也不传个音讯回京?”慕元同样的惊喜,他轻蹙着柳眉,语气中虽有责怪之意,可满满都是担忧。 夏常峰立刻大步上前,跪下向他行了一礼,“殿下,是常峰来迟了!说来话长,这里不安全!” 他别有深意的四下张望了片刻,就与夏宜海一同将太子扶了起来。 夜幕深沉,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野狼声。 夏常峰似乎对这片密林十分熟悉,很快便将太子和夏宜海带到了一处傍着断崖的茅屋之中。 “屋子简陋,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微弱的烛光燃起,照亮了这间简单却应有尽有的小屋。 夏常峰熟络的将帽子取下放到一旁,从桌上为慕元倒了杯茶水,利落的端到他面前,浑身已然没有了方才的紧张,可见这是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地。 “屋内方才……还有别人?”慕元接过对方手中的茶水轻轻一抿,醇厚的茶香,微热的余温,这水显然是不久前才烧的。 可是他们一路走来,抵达屋子也花了些时间,这茶水早就该凉了才是。 只见夏常峰微微一怔,慕元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僵硬,“常峰一直都是独自住在这儿,殿下太过小心了。” 独自一人? 他还是如从前那般不善说谎。 慕元没有拆穿他,而此刻站在窗前观察屋子四周的夏宜海回过身来,“什么?你不是去军中历练了,为何要住在这种地方?” 夏常峰带着无奈的笑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孩儿不孝……之前确实在军中呆了些时日,不过后来发生了些意外,就暂且在此处避避风头。”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慕元一眼。 这一次夏宜海倒是格外敏锐,莫非自己这个儿子当初离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太子授意?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八章 通敌地道 夏宜海识趣的以观察敌情为名退守到了茅屋之外,而夏常峰很快打来了盆清水,利落的帮着太子慕元清洗着腿上的伤口。 他紧拧着眉头,手上的动作精准又小心,过程中慕元没有半分痛呼,可那雅致苍白的面容早已浸满了薄汗。 直到夏常峰拿出了一瓶熟悉的金疮药洒在他的伤口上,慕元才笑道,“又是永乐县主给的药?” 只见夏常峰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一僵,也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便回道,“……是。” 虽说当初他是怀着愧疚之心,觉得无颜再面对夏家众人才离开的京都,可并未与夏浅薇交恶,身上会带着自家三妹给的药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可慕元与夏常峰深交多年,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慕元都熟悉无比,没想到两人重逢不过一个时辰,他就对自己撒了两个谎。 慕元心中多了几分猜忌,要知道眼前这磊落坦荡的男子极少对他有所隐瞒,于是便不依不饶的继续试探道,“这么晚了,常峰怎会只身在林中游荡?” 他想问的是,为何夏常峰会知道他和夏宜海躲在那儿? 夏常峰尴尬的笑了笑,“夜里虽有猛兽出没,但也有些弱小的山兽,常峰时常选择这个时机外出打猎,捡些野味。”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边确实挂着几块已经晒干的野兔肉。 借着烛光再看看夏常峰这一身与猎户相似的打扮,还有那张粗犷许多的面容,慕元忍不住失笑,“既已完成了任务,为何不回京,偏生要留在这种地方……” 前段时日,夏常峰一直都在军中帮太子调查着机密之事,不断的书信送回京中,并且以太子之名拉拢信得过的武将,而不久前慕元突然召他回京,可夏常峰却迟迟没有回应。 慕元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就那样深沉的看着此刻已然背对着他,那粗糙的手握了又握,“殿下……常峰发现了一条地道。” 地道? 慕元淡眉一蹙,很快意识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非比寻常。 夏常峰回过头来,“其实殿下假意答应金军要释放魏家父子,不过是缓兵之计,对吗?” 从京中出发前往边境快马加鞭也要一月,可金军来犯的军队是实实在在的挡在边境城池之下的! 这可是一笔不少的粮草,慕元所拖延的时间,足以耗上对方不少物资,势必会影响金军的实力! 慕元本以为是金国王太过狂妄没有设想到这一点,可谁知,这段时日,金国大军却好像不受丝毫影响,已经每日在城池之下叫嚣辱骂,时不时佯装攻城,吓得边境城池的百姓们瑟瑟发抖夜不能寐。 而疏散百姓的必经之路又被金军堵住,谁都无法想象这种度日如年的滋味何等煎熬,如同炼狱一般。 “常峰藏身于此,就是因为不久前发现了可疑的踪迹,他们总是悄悄的出现在林中,又莫名的消失,地上只剩下凌乱的脚印,再加上金军夜夜笙歌好酒好肉从未断过,所以……” “所以你猜测,这条地道就在这片林子里!” 慕元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全然不顾腿上的伤势。 虽然夏常峰还无法证实这地道确实存在,但慕元的心底已然泛起了浓浓的不安。 确实,他原本认定了金国王中了自己的缓兵之计,而今他已然认同了夏常峰的猜测,而且对方给金国运送的物资,很有可能就是辰国的食粮! 先前从昌兴侯府搜出的通敌卖国之信,或许指向的另有其人!辰国之内真的有奸细,而且这个人富可敌国,蓄谋已久! 这片密林如此之大,很难找到地道所在,而且让慕元更加担心的是,这地道通往何处? 对方究竟准备了多久?几年?十几年? 这地道有没有可能直指腹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为何不早些书信于我?!”他的声音已经有些焦急,夏常峰面露惭愧,“常峰也是观察了许久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岂敢轻易告知殿下?待有把握时,常峰就听闻太子殿下要领兵前往边境御敌……”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难确保自己的信可以安全的送到慕元的手中,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常峰本想找出地道然后寻机摧毁,可转念一想,辰国之内不知还有多少条这样的地道,此举绝非良策,唯有将幕后之人找出来,才无后顾之忧。” 夏常峰细细分析着,许久之后,慕元深吸了口气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看向眼前的男子时眸光也柔和了许多,“常峰,你真是稳重了许多。” “……”夏常峰的脊背有些僵硬,哪里是他稳重?其实是另一个人告诉他的…… 这时,他的眼神忽而一变,“有人进了密林!” …… 另一头。 夏宜海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慕元方才的承诺,夜风习习,让他的情绪也越发清醒。 不,女儿的路岂能由他来选? 就算太子确为良人,且皇后之位尊贵无比,浅薇不喜欢,他就不能让她为难。 太子曾经救过常峰,如今又救了他,这两份恩情,该还也应该是由他们父子二人来还…… 就在这时,身后闪烁着一道危险的幽光,夏宜海脸色当即一变,嗡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剑,“什么人?!” 重重树影沙沙作响,他警惕的望着那微动的灌木丛,可等了许久却没有动静。 不会错的,方才确实有杀气! 他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一把斩断眼前的荆棘,可跃入眼帘的却只有地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父亲?”身后响起了夏常峰紧张的声音,他来到那疑惑的中年男子身边,夏宜海指了指地上的血,“方才这里有可疑之人。” 只是怎会眨眼就不见了? “……”他没有注意到夏常峰的眼神微微一动,下意识的看向了某处,随后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兴许是夜间的野兽出来捕食,常峰也时常遇见相似的情况。” 野兽? 见夏宜海似乎不信,夏常峰赶紧拉着他往回走,“太子殿下独自一人留在屋内着实危险,父亲,我们还是回去吧。” 两人没有看见,身后的树梢上幽幽的靠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好看的薄唇勾起了一抹浅笑的弧度,而他手上的长剑还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 幽王现身 天边微白,原本坐于桌旁闭目养神的夏常峰忽然睁开了眼眸,望着榻上因为负伤失血过多的慕元已然陷入疲惫的沉睡,一旁的夏宜海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无声的退出了茅屋,很快朝着密林中的某个方向快速靠近。 林中深处,磅礴的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水雾在夜昼交接的朦白中如同青色的帷幕,好似人间仙境的画卷一般神秘无比。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泛着凌厉杀气的长剑破空劈开了水流,矫健的身姿在水花中飞跃,旋身舞跳,行云流水,魂剑合一。 而一旁干燥的草地,燃烧的火堆上架着一只金黄的烤野兔,浓郁的香气四下散开。 微不可察的脚步声急速靠近,很快夏常峰便出现在瀑布旁,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那尚未痊愈的男子。 很快,长剑回鞘,那张平淡的面容上幽深出彩的眼眸轻轻一瞥夏常峰,微冷的声音传来,“可有人跟着你?” “……他们都歇下了,我已经将地道之事告诉了太子殿下,但我还是觉得,此事应该由你亲自禀明圣上才对。” 这么大的功劳,夏常峰一点儿也不想独吞。 然而眼前的男子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一身被打湿的里衣紧紧地贴合他精壮的上身,透着些许惨白的肌肤在那一头墨发的衬托下泛着朦胧的光晕,让夏常峰再次沉了声音。 “你伤还没好,怎可如此胡闹?我父亲夜里发现的那个人……是你吧?” 那滩血迹并非什么野兽的,而是有刺客发现了夏宜海的行踪,打算偷袭时被当场毙命留下的痕迹。 然而眼前的男子依旧不回答,而是径直走向那只烤兔,悠闲惬意的坐了下来,并撕下了一只腿丢给了夏常峰,“趁热吃。” “……”一想到整个辰国都因为眼前的男子而陷入了大乱之中,对方却还悠哉的躲在此处烤着野兔,他真的很想把这名任性的男子重新埋回泥流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夏常峰大步走去,将兔腿重新塞回对方手里,随后坐下,一副他不想跟伤患抢东西吃的架势。 眼前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优雅的撕下一小块兔肉放入口中,“还不是时候。” 夏常峰顿时来了气,每次都是这个回答,难道真要等举国上下都知道他入土了,再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到时候为他伤心难过的人泪都流干了,他要如何弥补这件事带来的伤痕? 夏常峰隐忍着怒火看着这张人皮面具,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为何不能书信一封回京,起码让她知道……你还活着。” 莫非他是不相信自家三妹,怕误了他的大事? 眼前的男子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夏常峰时语气已经有了几分疏离,“太子生性谨慎,不会轻信你的话,还是早些回去以免惹他怀疑。” 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终于彻底激怒了夏常峰,他紧紧握起了自己的拳头,“若王爷想毁了这门婚事,直说便罢,何必这般折磨旁人?你在这里多留一日,我三妹就要多受一日非议,王爷当真以为她会一直停在原地等着你?!” “她会。”谁知,眼前的男子微微勾起了嘴角,夏常峰仿佛看见了这幅面具之后的倾世容颜是怎样不可一世的表情。 对,幽王在京中留了那么多眼线,自然知道自家三妹的身边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不过,他真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夏常峰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光,随后深吸了口气,“太子殿下似乎对我三妹有意,此番他又救了我父亲,你说……我父亲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只见这男子的眸光一闪,夏常峰没有注意到他眼底快速闪过的一抹杀意。 “倘若在此等危机关头,他如此不知轻重缓急,不必等你父亲答应,他小命都要丢在这儿。”想必,慕元已经察觉到那张编织了多年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这种情况下若还分心于儿女私情,就正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人人皆言幽王冷酷无情,就连一直都处于太子阵营的夏常峰曾经也是同样的想法,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慕珑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这尊贵的男子确实霸道自负,可他所思所想,无一不精准周全,明明这地道是他藏于林中多时,耐着性子几番搜寻才捕捉到的踪迹,可却轻易就让自己告知了太子。 他不是向来与太子水火不容? 可在国家大事面前,他如此公私分明毫无保留,让夏常峰都无法站稳立场责备他对自家三妹的残忍。 分别多时的两人,再见面时难道能如当初那般没有隔阂? 夏常峰知道儿女私情不及国难当头,他并没有理由责备慕珑渊,可他又不想承认,自己是担心慕珑渊和自家三妹就这样错过了…… 幽王不知,在自己将他从泥流中救出之后,连续高烧三日的他浑浑噩噩时口中喊的名字是谁,那一刻夏常峰才明白,慕珑渊对自家三妹早已情根深种。 他莫名的相信,昌兴侯府灭门之事并不是慕珑渊所为,一直以来他都误会了幽王。 “既然王爷有自己的打算,常峰多说无益。只希望王爷能够尽力保护我三妹,不要让她成为这场争斗的牺牲品……” 他指的不仅仅是丢了性命,也包括让夏浅薇彻底伤了心。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常峰已然拂袖离去,只留下那沉默的男子独自坐于篝火旁。 咔嚓,手中的兔骨应声而断,很快,一名黑衣男子无声的出现在慕珑渊的身后。 “齐韶,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京。” “是,王爷。”齐侍卫明白,自家主子是要他回永乐县主的身边去。 慕珑渊抬头望着东方天边的一抹鱼肚白,好似在想着此时此刻,身处京中的夏浅薇是否安稳入了眠。 丫头,再忍一忍。 因为这一次的对手是那个人,所以他也一直都在忍着。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 双喜临门 “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子!”辰国某一处偏僻的行宫传来清脆的婴孩啼哭声,两名嬷嬷欣喜无比的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襁褓里的婴孩。 榻上早已虚脱的女子一脸苍白,便听身边传来嬷嬷道贺的声音,“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如今娘娘为四殿下诞下麟儿,相信很快就会被封为四皇妃,再也不用住在这冷冰冰的宫殿里了!” 魏婉蓉喜极而泣,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尚未褪去的痛楚,她被丢在这简陋的宫殿里数月,四皇子慕严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而庄妃也只是遵从太后的旨意,命人小心伺候着,虽不缺吃不缺穿,可却连一句嘘寒问暖都不曾有过。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入宫之后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日子,可这些时日,每每抚着自己一日日高挺的肚子,感受着腹中骨肉的胎动,她只觉得无比凄凉。 就像一只被困在金笼里备受冷落的丝雀儿,庄妃不许她踏出行宫半步,好像只要她和这未出世的孩子还活着就行了。 “快,让我看看皇子……”她的眼中终于泛起了光亮,看着眼前圆润乖巧的婴孩,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娘娘,别哭了,月子里流泪可是大大的不吉利!”两名嬷嬷可是高兴坏了,她们当然知道魏婉蓉不得宠,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如今四殿下受皇上器重,而这小皇子又是陛下的第一位皇孙,那意义就非比寻常了! “娘娘今后母贫子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连带着她们这些奴才,都能跟着鸡犬升天,再也不用受其他宫人的白眼! “荣华富贵?我要这荣华富贵有何用,也换不回四殿下的一个正眼相待!”不料,喜悦过后,多日来积攒的怨气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魏婉蓉紧咬着银牙,想起自己为了慕严用尽手段帮他引诱太子,打探他想要的消息,还付出了女子最宝贵的贞洁,可结果呢? 她算是明白了何谓人情冷暖,且不说从前与她交好的那些闺女,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都不曾踏入她这座清冷的行宫…… 而且当初他们还打算杀了她,让她一尸两命,以免拖累了整个魏家。 “我生了皇子又有何用?!”魏婉蓉沙哑的低吼一声,吓得旁边的嬷嬷们赶紧劝阻道,“娘娘不可妄言,小心隔墙有耳啊!” 小心小心!难道她这几个月不是每日都在小心? 魏婉蓉如鲠在喉,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眼见着榻上的女子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门外顿时传来一道冷喝声,“愚蠢!生了皇子,你与魏家的前途就大不一样了!” 什么? 魏婉蓉脸色一僵,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让她缓缓抬起头来,便见数月不见的魏尚书带着尚书夫人大步跨了进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真是辛苦你了!”尚书夫人一把扑到魏婉蓉的面前,将她紧紧地揽入了怀中,“还疼吗?是母亲来迟了!” “……”魏婉蓉感受着这温暖的怀抱,可不知为何,心底却是一片冰冷。 “你小声点儿,别吵哭了小皇子!”一旁的魏尚书不悦的提醒道,这妇人当即恍然大悟,“对对对,快,快把小皇子抱过来,让他看看自己的外祖母!” 屋子里很快有了一丝喜气,愉悦的笑声伴随着婴孩的啼哭,赶走了先前所有的凄凉。 “庄妃娘娘到——”很快,外头传来了宫人的禀报声。 一时间众人纷纷迎了出去,魏尚书不忘回过头来严厉的瞪了魏婉蓉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儿下来行礼!” “不必多礼了,让她歇息吧。”眨眼间庄妃已经在团团簇拥之下来到这间热闹的屋子,她的脸上带着雍容的浅笑,目光已然落在了小皇子的身上。 “多谢娘娘恩典!”正要扶魏婉蓉下榻的尚书夫人赶忙按着她的头谢恩道,一时间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环绕在庄妃周围,看她逗弄着怀里的婴孩。 魏尚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庄妃的神情,他岂会不知自己的女儿在宫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先前四皇子不受宠,他也就对魏婉蓉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丝毫期待。 直到慕严得到辰皇器重,且不日前他又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才肯定风水轮流转,他的机会又来了! “恭喜娘娘,小殿下的眉眼真是和四殿下一模一样。微臣特地备了薄礼,贺娘娘双喜临门!” 魏尚书恭敬的行了一礼,庄妃微微挑了挑眉,随后将小皇子交给了一旁的嬷嬷。 “多亏了婉蓉,本宫终于得享天伦之乐,这孩子本宫很是喜欢,绝对不会亏待于他。” 她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立刻有数名宫女捧着各种金银珠宝迎上前来,都是赏给魏婉蓉的宝贝。 此刻榻上的女子只觉得如置梦中,而一旁的尚书夫人已经忍不住兴奋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眼见着魏尚书跟着庄妃缓缓跨了出去,尚书夫人颤抖的声音在魏婉蓉的耳边响起,“女儿,你的好日子终于来了!你父亲定会为你争得太子妃之位!” 太子妃? 魏婉蓉哑然的张了张嘴,这是什么意思? …… 一旁无人的屋子里,魏尚书突然朝着庄妃跪了下来,“微臣有罪,这段时日不能为娘娘分忧,实在有愧!幸得娘娘费心照拂小女,小女才能母子平安!” “魏大人起来说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庄妃微微笑了笑,她倒是欣慰魏尚书的性子,这段时日安安分分的没有给慕严增添什么麻烦,还暗地里帮着拉拢其他大臣,出了不少力。 今日的庄妃一身玫红鎏金华裙,衬得她姣好的面容光彩照人,眼底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魏尚书很快呈上了一个做工无比精致的锦盒,“这是微臣特地命人为娘娘打造的东珠头面,毕竟接下来会有许多庆典需要娘娘劳心主持。” 他知道庄妃品味高雅,就喜欢各类珍珠,所以忍痛命人寻了一颗价值连城的东珠。 “魏大人有心了。”眼前风光无限的妃子随手一抬,打开那锦盒一看,一副镶嵌着圆润东珠的凤冠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庄妃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凤冠,那可是皇后才有资格佩戴的头饰! 看来,这魏尚书也已经收到风声,太子失踪,凶多吉少,那么眼下最有机会继承大统的便是自己的四皇子! 庄妃的面上已然流露出了无限的笑意,可她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魏大人脸色在看见这凤冠之后,变得生硬而古怪……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 争个希望 “魏大人放心,只要你将来尽心尽力辅佐四殿下,魏家成为下一个相门世家又何尝不可?” 庄妃的声音如同一个蛊惑人心的魔咒,瞬间让魏尚书野心澎湃。 他蛰伏多时忍辱偷生,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而且他知道庄妃早就视这位新上任的徐相为眼中钉,让他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只见魏尚书深吸了口气,再次朝着庄妃五体投地的跪下身来,“谢娘娘恩典,下官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他感受着自己浑身沸腾的血液,可双手已经不住的轻轻颤抖着,便听庄妃轻轻笑了笑,“当然,如今太子下落不明,陛下夜不能寐,你们也该为其分忧,早日寻到太子踪迹才是为臣之道。” 话及此处,魏尚书便明白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信誓旦旦,“娘娘放心,下官必定不遗余力寻找太子下落,争取在陛下之前……” 争取在辰皇的人找到太子之前,下手为强! 总之,不会再让任何人挡在四殿下的前路! 庄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那间屋子。 “老爷,您看,这些都是方才太后宫里赏赐下来的!”当魏尚书回到隔壁,满屋子的宝物琳琅满目,尚书夫人一边笑着,可一边还是有些担忧。 “你是想说太后却没有亲自过来看望小皇子,怕是不喜欢这孩子?”魏尚书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夫人心中所想,可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如今也由不得太后喜不喜欢了。” 这是何意? 尚书夫人不解,而魏尚书很快想起了什么,“我交给你的东珠,你可是命人制成了凤冠?” “凤冠?老爷您在说什么呢……”尚书夫人一脸莫名,她脸色忽然一变,惊恐的半掩着自己的嘴,“老爷是说献给庄妃娘娘的头面变成了凤冠?这怎么可能!妾身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命人打造那等……” 对于皇后,凤冠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无上的殊荣。 可对于他们这些寻常人,便是要命的东西! 而且入宫前她可是三番检查过,那副头面并没有任何异样! 只见魏尚书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可尚书夫人惊魂未定,“娘娘可有说什么?老爷,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还是想个理由将那凤冠收回来……” “愚蠢!我看婉蓉就是被你教坏的,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且当不知情便罢了!” 看庄妃娘娘的表情,很是喜欢那顶凤冠,魏尚书知道若自己当时说这礼物有错,不就等于当场驳了庄妃的脸面,觉得她配不上凤冠,坐不了皇后之位? 虽然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蹊跷,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暗中调查那凤冠的来历,他最紧要的任务还是快些寻找太子踪迹,绝对不能让太子平安回京! “婉蓉,父亲母亲就先回府了,你定好生照顾小皇子,也要顾全自己的身子。”尚书夫人宽慰了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的魏婉蓉几句,随后趁着一旁的两名嬷嬷正伺候着小皇子,她便无声的将一包药粉塞进了自家女儿的手里。 魏婉蓉眸光一闪,便见尚书夫人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叮嘱着,“宫中不比府里,如今你母凭子贵,多的是人眼红嫉妒,尤其是那云国公主,她肚子里的孩子……” 世人皆以为云国公主腹中的骨肉是六皇子慕昭的遗腹子,可如魏尚书这样的奸猾之人,怎会猜不到其中厉害? 如今魏婉蓉尚未站稳脚跟,再等个三四月,云国公主也该生了,到时候若又是个皇子,难免会影响到自家女儿和外孙的地位! “母亲?”魏婉蓉只觉得手脚冰凉,这包粉末难道是…… 尚书夫人的眼底精光一现,泛着无尽的冷酷,而一旁的魏尚书也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傻孩子,你一定要记住,弱肉强食,为母则刚,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小皇子你也必须狠下心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 而另一头。 奢华的行宫中,窗前静静的坐着那大腹便便的素衣女子,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那盆君子兰。 “公主,那秀禾宫的魏家小姐诞下了男孩,我们是否要过去送礼道贺?”身后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便见夏柔萱缓缓回过头来,就那样沉默的看着她。 宫女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奴婢多嘴!奴婢多嘴!” 夏柔萱未施粉黛,略显丰腴的脸蛋却有种沧桑的疲态,她笨重的挪动了下身子,“她那儿,应该得了不少赏赐吧?一定围了很多人,热闹极了吧?” “怎、怎么会呢?那魏小姐的宫中一向冷情,哪里比得上公主这儿,冬暖夏凉的。” 辰皇为了弥补夏柔萱,特地将她安排在庄妃宁闲宫不远的这处玉暖阁内,按着皇妃的吃穿用度供着,待遇比魏婉蓉不止好上一点点儿。 “呵。”哪知道,这样的安慰对于夏柔萱来说却只是一个笑话,“人活着,不就为了一个希望?她如今诞下了小皇子,未来一片光明,而我呢?” 卫玄麒将夏柔纯送回了云国,确实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她了,可她就如同一颗弃子,无人问津。 夏柔萱早就知道慕严对她没有半分的情谊,可心中却想着不论如何,自己都怀了他的骨肉,念在她是云国公主的身份上,也该来探望她。 但这世间就是有如此薄情寡义的男子! 他做尽了恶事,却向辰皇请旨,替六皇子慕昭收了她,占尽了美名。可自己却成了一女侍二夫的笑话,走到哪儿都有异样的眼光。 她原本还想着,那魏婉蓉如自己一样,慕严也不曾去看过她,可如今两人的处境大不相同,魏家的人将会鼎力支持,而她呢? 她只能留在这异国他乡,自生自灭。 还有自己腹中的孩子,永远也得不到庄妃的正眼相待,在世人眼中,这个孩子是不受宠的六皇子遗腹子,将来会是个什么模样,也掌握在他人的手里。 如她这样身处于深渊之人,为何还要她去给魏婉蓉道贺? “公主……”宫女一时语塞,这段时日夏柔萱总是阴晴不定,她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能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可很快,一道轻柔的脚步声由外而来,夏柔萱不由得冷喝一声,“出去!我说了,我不会去给她道贺!” “若公主也想为自己争一个希望,就该去。” 哪知道,一道久违的声音传来,夏柔萱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望向来人。 “是,是你?”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一条生路 来人身穿宫女的衣裳,简单的发髻却难掩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容。 她就如此坦然的往那一站,从容的眸中泛着不怒自威的冷意。 夏柔萱的脸色当即浮上几分狰狞,作势就要唤人进来,就听夏浅薇缓缓开了口,“若你想就此了却残生,让自己的孩子也沦为他人的棋子,不妨现在就把我赶出去。” “……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夏柔萱已然想起了先前她在夏浅薇手中吃过的亏,不由得护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了几步。 望着她这一副心惊胆战却依旧要虚张声势的模样,夏浅薇只觉得可悲无比,“知道怕了?既然懂得怕,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她本以为再见夏柔萱时,看着对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模样,自己的心中应该十分解气。 这个妹妹同样的忘恩负义,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沦为夏柔纯的走狗,她忘了父亲母亲以及手足的惨死,一个人苟延残喘过着表面上风光无限的日子。 可如今夏柔纯还在幽王府的地牢里每日饱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夏浅薇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妹妹的恨意,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浓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哀,以及自责。 身为嫡女,是她识人不清在先,引狼入室,才给了卫玄麒可乘之机,才给了夏柔纯作恶的机会。 若不是自己没能事先发现妹妹们的心思,她们心中嫉妒的种子又怎会肆意生根发芽,以至于最后毁灭了侯府。 而如今,她来不是为了看夏柔萱的笑话,而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担起她作为嫡姐的职责,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夏柔萱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为何心中却有种熟悉无比的感觉,那语气似曾相识,那神态和气势……让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道久违的身影。 “你若愿意为我办一件事,我可以答应你,给你一条活路,让你今后不再受制于人。” 夏浅薇缓缓抬起手,修长干净的食指轻轻擦过那铺着锦缎的桌面,这么一么细微的动作让夏柔萱瞳仁一缩。 “萱儿,你这儿可还需要什么?嫡姐吩咐下人准备。”曾几何时,她的嫡姐每每外出归来,到了她的闺房中便如这般,表情严厉可语气中难掩关心之意。 夏柔萱原本不喜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后来才知道,嫡姐之所以要用手指轻拂桌面,就是想看看这些下人可有疏忽轻视她们这些庶女,有没有好好帮她们打扫屋子。 若是桌面落了灰,她就会责罚那些办事不利之人。 “嫡、嫡姐……”夏柔萱出神之际,竟是不由得唤出了声,热泪已然涌上了眼眶。 等等,她这是在做什么?嫡姐早就已经栽在夏柔纯的手里了! 那般厉害的一个人儿,还不是死无全尸,而自己作为一颗弃子,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夏浅薇的动作一顿,手指还停留在冰凉的桌面上,一股哀伤的情绪当即蔓延开来,“夏家的其他人……可有谁与你一样,还活着?” 其他人? 夏柔萱很快回过神来,本想呵斥一句与你何干,可话到了嘴边却鬼使神差的回道,“都、都死了……太子妃觉得我有用,就把我留了下来。” 夏浅薇的身子微微一晃,明明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一切都与她所打听到的相符,可亲耳听见夏柔萱的回答,她还是无法忍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本以为会有奇迹,正如同她再见到夏柔萱时,心底升起的无限希望。 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滴泪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夏浅薇的表情让夏柔萱烦躁极了,她无法忽视自己心中的恐惧,忍不住出声训斥道,“你到底是谁?打听夏府之事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却见夏浅薇的眼神忽然一变,竟毫无预警的朝着她冲了过去,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冰冷的匕首,作势就要朝着她的腹部刺去! “不,不要——” 夏柔萱惊叫一声,当即背过身护着自己的孩子,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她等了许久,才心有余悸的回过头去,便见夏浅薇面色平静的站在她咫尺之地。 “你总算还有一丝人性尚存,相信为了这个孩子,你不会拒绝与我合作的。”夏浅薇早已决定,若夏柔萱不顾她腹中孩子的死活,那么此人已经无可救药,无需浪费她仅存的一丝愧疚。 “你,你真的能救我?”夏柔萱原本理应万念俱灰,更不应该相信夏浅薇的任何一个字,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她。 活着,活下去!她要带着这个孩子,远离这些纷争,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只见夏浅薇嘴角微微一勾,“与其等别人救,不如自救!” 自救? 夏柔萱扯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如今你都自身难保,还……” 可看着她眼底的锋芒,夏柔萱立刻想起眼前的少女是如何从那人人唾弃的粗鄙三小姐变成贵女们嫉妒的永乐县主,甚至连辰国的幽王都对她情有独钟。 在四国盛宴上她拿出了不输于男儿的魄力,让各国使者刮目相看,哪怕如今幽王身死,夏柔萱总觉得,夏浅薇不会就这般倒下。 这个与她的嫡姐同名的少女……连性子都这般相像,像得令人嫉恨。 夏柔萱深吸了口气,“你想让我做什么?” 夏浅薇当即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夏柔萱神色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少女。 “另外,尽量避免与庄妃亲近,有多远绕多远,宁闲宫也不能去。” 夏柔萱已然明白夏浅薇这次想要对付的人是谁,可如今慕严如日中天,她为何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敲最硬的石头? “你,你可有把握?” “主动出击便是最好的防守。”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毫无温度,还有着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 连夏柔萱也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竟会相信夏浅薇真能说到做到。 以卵击石,这样的奇迹会发生吗?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 抛砖引玉 三日过后。 那重重把守的宁闲宫内,被众星捧月的庄妃身着一件华贵无比的朝裙,金边绣着栩栩如生的祥云飞凤,裙角刺着国色天香的牡丹,璎珞环腰玉石满身,富贵逼人。 一旁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将先前魏尚书献的东珠凤冠为她戴上,镜前的妃子摇身一变,如同高高在上的威仪国-母,她微仰着下巴一副雍容的模样,嘴角勾着得意的浅笑,便听四周的宫人们齐齐跪下,高喊着。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说什么呢,皇后还在凤殿里,本宫也就是图个新鲜有趣,哪里敢穿这皇后才配得上的凤裙,戴凤冠呢?” 庄妃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举手投足皆在欣赏着镜中人华贵的风范。 眼下四周都是她的心腹,宫外又有层层把守,无人能撞见她此等以下犯上的行径。 只见庄妃抬起手臂,金碧辉煌的广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仿佛看见了文武百官朝拜自己的样子,缓缓转了一圈,如同自己的身后就是大殿,自己身下的就是鎏金凤椅。 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而庄妃知道,她想要的不会远了。 “前几日陛下采纳了四殿下的主张,而一直上奏反对的梁大人方大人皆被陛下在文武百官面前训斥了,还有那不知好歹的徐相门生,刚上任就被降职调离了京都,如今谁不是唯四殿下马首是瞻?” 身旁的公公眼底泛着精光,如数回报着这几日来朝中发生的事情,很显然,如今已经无人敢再与慕严作对,相信待太子已死的消息传回,储君之位非慕严莫属,庄妃身上的凤裙凤冠,就派的上用场了。 庄妃挑了挑眉,“眼下尚不可掉以轻心,本宫不过是近日来后宫事务繁多,想舒坦舒坦而已。” 她说着,示意身旁的宫女将头上的凤冠拆下,却不想这时,外头传来了慌张无比的声音。 “娘娘,不好了,云国公主那儿出事儿了!” 什么? 当庄妃慌慌张张的换了一身宫裙前往玉暖阁,辰皇与太后也正好闻讯而来。 她神色一闪,略显僵硬的目光从此刻扶着太后的夏浅薇脸上扫过,便将注意力落在了榻上面色苍白的夏柔萱身上。 一名御医谨慎的号脉过后,才恭敬的回道,“启禀陛下,公主只是受了惊吓,腹中的皇嗣并无大碍。” 庄妃顿时松了口气,疑惑的问了句,“发生了何事?” 话音刚落,却见辰皇严厉的看着她,“何事?看来朕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由爱妃,还是太勉强了些。” 这毫不掩饰的怒气让庄妃不由得为之一愣,明明这段时日皇上待她比以往越发的好了,怎的态度突然有了如此变化? 再一看太后的脸色,庄妃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阁外传来了一道婴孩的啼哭声,还在月中的魏婉蓉手足无措的被带了进来。 “说!你为何要向云国公主下毒?!” 太后冷厉的声音响起,她尚在休养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此刻更显义愤填膺。 庄妃眉头一蹙,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不住颤抖着的女子,下毒? 这魏婉蓉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不,我,我没有……”然而,此刻显得有些狼狈的魏婉蓉却是矢口否认,她紧张无比的看向庄妃,“娘娘,婉蓉什么也没做过!” 却不想很快,几名侍卫大步而来,将手中的一包粉末交到了御医手中,一番查证之后,“这确实是那碗燕窝莲子羹中所下之毒!” 原来,方才御膳房依照往日向玉暖阁送来燕窝莲子羹,夏柔萱刚抿了一口便腹痛难忍,御医赶来之后才发现羹中有毒。 而此刻,又从魏婉蓉的寝宫里搜出了证据,她已百口莫辩。 庄妃阴沉着脸色,她很快捕捉到了魏婉蓉眼底的心虚之色,心中早已大骂着这个蠢货,莫非她是担心云国公主腹中的孩子威胁到她往后的地位,所以才出此下策? 若真是如此,那么魏婉蓉死有余辜! 角落里的夏浅薇静静的看着庄妃那透着些许冷意的表情,只怕她还不知道自己将大难临头,以为真能撇清与此事的关系? 确实,庄妃可以毫无顾忌的将魏婉蓉推出去,犯下如此大罪,魏家上下有谁敢开口说半个不字? 殊不知,好戏才刚刚开始。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太后疾言厉色,她无法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这些子孙。 六皇子已经没了,他的遗腹子也差点儿保不住! 后宫里的这些魁魅魍魉着实可恶!若不杀一儆百,难消她心头之恨! 辰皇也如同太后一样,太子失踪一事原本就令他烦躁得夜不能寐,而这些人竟还不消停。 满心的郁气无处发泄,他厌恶的看向庄妃,“朕信任严儿,信任你,才将公主托付于你们照拂,若她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要朕如何向云国交代,如何向昭儿交代?!” 此时庄妃立刻跪下身来,面上一片自责与委屈,“是臣妾管教无方,婉蓉产子历经磨难,先前便有些心绪失控,妾身没能及时开导她以至于酿成大错,求陛下责罚!” 此话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魏婉蓉一人所为,并没有何人在背后指使。 庄妃最擅长的便是以退为进,她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就是为了先安抚辰皇的怒火,再慢慢的转移仇恨,大事化小。 谁知话音刚落,榻上的夏柔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跪在辰皇面前,“求陛下救救萱儿,是庄妃,庄妃娘娘要杀人灭口啊!” “你……公主慎言!本宫这段时日小心翼翼的命人伺候着,若要动手何必等到今日?”庄妃的表情带着几分僵硬,眼底满满都是警告之意。 这个云国公主是发的什么疯? 她当然知道夏柔萱不过就是慕严的一颗棋子罢了,心里从未将对方当成公主看待过,若非如今云国的太子卫玄麒还未离开,她还得给他三分薄面,否则根本不想搭理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傀儡公主! 夏柔萱当然没有错过庄妃轻蔑的眼神,她下意识的看向夏浅薇,这一刻更是下定了决心,当即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萱儿去探望魏小姐时,不慎听见了魏尚书的一席话,所以萱儿才招惹了杀身之祸!” 听及此处,庄妃心中咯噔一声,魏尚书? 她,她听见了什么?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四章 弃车保帅 辰皇微微挑了挑眉,屋内众人分明感觉到皇上浑身气势陡然一变,气氛也瞬间紧张起来。 “魏尚书?究竟他说了何事才让公主如此惊恐?”他说这话的时候,危险的目光已然落在了庄妃身上。 不!不能再让夏柔萱继续造谣! “陛下!只因婉蓉产子,魏尚书不过是入宫探望小皇子罢了,还跟自己的女儿说了些贴己话,公主怕是受了惊吓有些误会……”焦急的庄妃企图混淆视听,却听太后语重心长道,“既是误会,就应解开才是,庄妃如今手掌大权莫非还不知人言可畏的道理?” 太后这一开口,庄妃当即无言以对,不知为何她竟下意识地看向太后身侧的夏浅薇。 那少女恬静得如同一幅风景画,那表情淡淡的,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庄妃觉得她好像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此事会不会又是永乐县主从中作梗? 一个莫名的念头从庄妃的脑海中跳出,强烈的不安让她瞬间心乱如麻。 “太后说得有理,公主莫怕,将你知道的尽数说出来,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于你!”辰皇郑重的承诺着,只见夏柔萱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点了点头,随后正义凛然的看向庄妃。 “魏尚书告诉魏小姐,说庄妃娘娘命他暗中搜查太子下落,一旦找到杀无赦!如此一来四皇子便能顺利继承大统,而庄妃娘娘还向他们承诺,刚出生的小皇子会是未来储君……” 夏柔萱说这话的时候,众人只见她护住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这让他们相信庄妃不但要对付太子,连这个异国公主腹中的骨肉也不打算放过! 毕竟先前就有幽王这个例子,她怎会再让拥有两国血统的皇子将来成为四殿下的心腹大患? 而且,这还是六殿下的血脉,庄妃又怎会怜惜?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不知哪里得罪的公主,她竟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言来陷害臣妾!皇上您是知道的,这些年臣妾一向不争不抢,定是有人记恨四殿下如今得陛下器重,所以才……” 庄妃苦苦辩解,她恨不得告诉众人,夏柔萱肚子里的孩子是慕严的,她再怎么狠心也不会对自己的孙儿下手,真要灭口,就等孩子生下来,留子去母! 可这样的话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慕严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其心可诛!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通报声,“启禀陛下,魏尚书夫人求见。” 那妇人被带进来的刹那,竟立刻跪倒在辰皇面前,“求陛下开恩!小女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向公主下毒,念在她为皇家开枝散叶有功,求陛下许她一个全尸!” 什么? 众人诧异的看着尚书夫人,明明陛下尚未定夺,她居然就这样替自家女儿认了罪? “母亲,您在说什么?”魏婉蓉的脸上还带着泪,难以置信的看向她的母亲,但很快反应过来。 她这是……又被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弃了? 就如同当初,他们想将自己投入井中,以求魏家安稳! “婉蓉,母亲知你心有怨恨,可你也不敢犯下此等大罪!你就莫要执迷不悟,就当为孩子积德,为魏家积德了!” 尚书夫人的声音里饱含无尽的哀求,宫里出了事,魏尚书就立刻收到了风声,他当即让自家夫人进宫,准备了这么一番说辞。 小皇子乃是四殿下的骨血,魏家如今对庄妃娘娘还有大用处,魏尚书相信只要舍弃了魏婉蓉让她一人担下所有罪责,庄妃定会力保魏家! 此时夏浅薇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妇人,弃车保帅? 也是,他们魏家最是擅长此等戏码,只可惜这一次,他们再也保全不了魏家,连庄妃也会被拖下水,可谓是不打自招了! “哈,积德?这包毒药不是母亲给我的吗,怎么变成婉蓉一人所为了?”魏婉蓉只觉得心寒至极,她缓缓抬起手擦掉了自己脸上无用的泪水,抬眼看向夏柔萱时,面上已经一派冷意。 原来,这位云国公主三日来的嘘寒问暖,都是在等着这一刻! 她明明有许多机会向夏柔萱下毒,可她真的没有! 看着对方笨重的身子,她就想到了自己,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原本以为真如父亲母亲所说,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所以才同情起这位空有公主之名却无权无势的女子。 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真正需要同情的人,是她自己! “婉蓉,你在胡说些什么?!”尚书夫人慌张的呵斥了一声,这丫头怎么了,真的想拉着魏家一同万劫不复? 只见魏婉蓉深吸了口气,她已经彻底的厌倦了这些尔虞我诈,她恨!恨父母的冷酷无情趋炎附势,既然他们为了魏家,连女儿的性命都可以牺牲,一而再再而三,那么她何必再顾念什么血浓于水? 她更恨慕严,恨庄妃!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无辜,既然她活不了,那么这些罪魁祸首也别想独善其身! 魏婉蓉把心一横,脸上露出了几分冷笑,随后朝着辰皇重重的磕了个响头,“陛下明鉴,罪女身处深宫,如何能得来这种毒药,是我母亲从宫外带进来,要我铲除公主以及她腹中的孩子,罪女死不足惜,只求陛下不要放过魏家!” 疯了!简直是疯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事到如今居然还冤枉自己的母亲?!”尚书夫人吓得浑身颤抖不已,她哪里会想到魏婉蓉真的打算让魏家给她陪葬!难道,这丫头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的孩子? 没有魏家撑腰,这孩子将来如何能够在皇室中拥有一席之地? 可尚书夫人当然不会懂,经历了如此多的人情冷暖,魏婉蓉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在帝王家,过着任人鱼肉的日子。 哪怕身为皇子,最后也只会沦为这些人争权夺势的棋子罢了。 一旁的夏柔萱十分惊讶,她立刻看向夏浅薇的方向,难道永乐县主早就知道尚书夫人帮魏婉蓉准备了毒药? 是永乐县主告知她今日的莲子羹中有毒,让她自导自演一副中毒的戏码,本以为只是栽赃陷害,没想到这其中还藏着这么多的利害攸关! 夏柔萱已经感到几分害怕,永乐县主的这一盘棋,究竟还要下得多大?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庄妃染疫 此时尚书夫人早已六神无主,若是让老爷知道自己入了宫,不但没能解决麻烦,反而还为魏家招来杀身之祸,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婉蓉,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还不快点跟陛下坦白,你方才说的不过是气话而已!”此时她只希望魏婉蓉能够悬崖勒马,不要继续意气用事。 然而,那女子的脸上却是浮现了一抹冷笑,可眼底却夹杂着一片凄凉。 “母亲,不是你从小教导婉蓉,想要达成目的就必须不择手段,女儿可是从未怀疑过母亲,莫非,母亲是想让女儿欺君?” 魏婉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之人,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明明是他们将自己变成这幅模样,明明是他们不仁不义在先,事到如今反而责怪她不孝? 众人难以置信的听着魏婉蓉的一番言语,堂堂尚书府竟是这般抚育子女?这是怎样的虎狼之家! “好,魏家真是教导有方,既然魏小姐已经认罪,那么……”辰皇说这话的时候,危险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庄妃的身上。 下毒是真的,那么公主所说,庄妃让魏尚书去追杀太子,也是真的了?! “不,陛下……” “皇上,萱儿还听魏尚书说起庄妃娘娘先前拿捏着太后身边两名嬷嬷的把柄,让她们给太后下毒再嫁祸到永乐县主与姜大人身上,计谋不成他们打算故技重施……” 夏柔萱已然打断了庄妃的解释,辰皇立刻想起先前慕严提议增加百姓赋税之事,是姜太傅三番阻止,他正愁此事尚无线索没能给太后一个交代,如此想来,庄妃确实有铲除异己的嫌疑! 众人当即回过神,连追杀太子此等事情庄妃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陷害永乐县主和姜大人了! “皇上,这就是你宫中的妃子,着实是有能耐!有野心!”太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夏浅薇已然扶住了她。 众人便见那少女同样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可只有庄妃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想! 果然是她! 这一切绝对与夏浅薇脱不了干系! 庄妃十分肯定给太后下毒一事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夏浅薇手里绝对没有证据! 可她却借由今日之事,将怀疑的种子埋进了皇上的心里,庄妃无比清楚,猜忌一生,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会变成捕风捉影,此刻恐怕皇上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幕后黑手! 冷静!她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流露出半点儿心虚之色! 可奇怪的是,庄妃的心口一派燥热,掌心不自觉的渗出了薄汗,豆大的汗水从她光洁的额头落下,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娘娘?娘娘!”尚书夫人正暗中等待着庄妃示意,自己女儿倒戈相向,她早已方寸大乱,却不料竟是看见庄妃这么一副几近昏厥的模样。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庄妃上演的苦肉计,当即扑上前去将人扶住,惊惧无比的望向辰皇,“陛下明鉴,娘娘这段时日劳心劳力夜不能寐,早就已经坏了身子骨,如今却还要受奸人挑唆,臣妇死不足惜,却不能让娘娘蒙受不白之冤!” 对!只要庄妃娘娘能够成功脱身,她一定能够让魏家东山再起! 尚书夫人一副悲愤交加的模样,不断的为庄妃喊冤抱不平,可屋内的气氛却突然变得诡异无比,她很快就发现了众人震惊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自己怀中好似已经昏迷的庄妃身上。 只见此刻庄妃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青紫的面色,两行污血毫无预警的从她的鼻间落下,吓得尚书夫人睁大了双眼。 “怎、怎么回事?” 连辰皇也吓了一跳,屋内的御医立刻上前打算为不省人事的庄妃把脉,哪知道撩开她的袖子,御医当即浑身一震,紧皱着眉头神情慌张,“这,这是……不好!这是疫斑啊!” 众人只见庄妃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了几块紫色斑痕,而尚书夫人的脑中早已一片空白。 疫斑? 一阵尖叫当即响起,连同地上的御医也赶紧收回了手往后退了几步,夏浅薇则护在太后身前,果决的开了口,“快,将太后送回宫内!任何曾经与庄妃亲近过的人都不得随意走动!” 此事很快惊动了整个御医院,当众人赶来轮番察看庄妃的境况,脸色皆是一沉。 “宫中怎会出现疫情,你,你们真的没有诊错?” 此时辰皇已经惊惧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而正在宫外办事的慕严一听说宫里出了事,这一刻才匆忙赶来。 不等他开口询问,便见辰皇一把抓起了手边的茶杯朝着他丢了过去,发出一声脆响。 “看你母妃做的好事!” 很快,一名宫人在慕严的耳边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这原本早已有所准备的心中顿时一沉。 看着辰皇的表情,慕严立刻撩开衣摆跪了下来,“父皇恕罪!” “恕罪?”辰皇当即冷笑一声,想起庄妃做的这些事情,难道慕严一点儿也不知情? 一想到这些日子,这个皇子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完美,本以为他是改邪归正,只怕如庄妃一样是狼子野心,觊觎自己的皇位? 慕严已然感受到危险的逼近,辰皇的眼神仿佛正在思考着如何处置自己。 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慕严的眼底已然浮上了几分冰冷。 “父皇,此次疫情来得蹊跷,理应先将宁闲宫封锁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置于母妃……如今已经不适合再协理六宫。” 辰皇眉头微微一蹙,本以为慕严会替庄妃说情,没有想到竟是提议将他的母妃也一并封禁于宁闲宫中。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庄妃很有可能与宁闲宫里的所有宫人,一同自生自灭! 原本的怒火当即消了大半,辰皇幽幽开了口,“若御医对这疫情束手无策……” 只见慕严抬起头,面上没有丝毫犹豫,“儿臣相信,母妃已经有所觉悟。” 若是束手无策,那么庄妃真的殒命于疫症,也算是一种惩罚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 大义灭亲 另一头,庄妃虚弱的躺在榻上,鼻间不断的往外流出污血,数名御医皆用熏了药汁的帕子遮住口鼻,在榻前忙碌。 尚书夫人一脸惨白的坐在旁边等候着,而魏婉蓉则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由一名侍卫拿剑架着。 “母亲这是害怕了?如今庄妃娘娘得了疫症,可没有人能再给魏家撑腰了!”魏婉蓉讽刺的笑道,立刻惹得尚书夫人脸色大变,作势冲上前来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竟敢胡言乱语把我们害惨了!” 听着这愤怒的声音,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面孔,魏婉蓉的心越发冰凉,原来从前的母慈子孝不过是一场笑话,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很快就要跟着自己一起下地狱了! “母亲还有力气打人,看来尚未被庄妃娘娘传染上疫症,婉蓉这就放心了。不过细想来这段时日,母亲没少入宫巴结吧?只怕发病是早晚的事……” 魏婉蓉一席话挖出了此刻尚书夫人心中最恐惧的担忧,她忍不住拿出手帕,将方才沾过庄妃血迹的双手擦了又擦,这一着急,竟不住的咳嗽起来。 一瞬间,屋内的御医齐齐转过身来,用一种令人不安的目光看着她。 尚书夫人赶忙连连摇头,“不,不是的……臣妇只是旧疾发作罢了……” “母亲的身子向来健朗,哪有什么旧疾?” “你闭嘴!” 此时尚书夫人恨不得一把掐死魏婉蓉,在她看来,这个女儿已经彻底疯了,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却不想这时,外头传来了御前公公冷厉的声音,“把魏小姐带出来!” 那侍卫立刻拖着魏婉蓉离开了屋子,开门的那瞬间,尚书夫人分明看见门外所有宫人尽数用面巾遮住了口鼻,神情凝重且谨慎的样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氏女毒杀公主,其罪当诛,念其坦白从宽心有悔意,遂恕其死罪,发配边疆贬为军奴,钦此!” 居然没有判她死罪?尚书夫人面上一片错愕,陛下饶了魏婉蓉一命,是否代表已经信了她的话,而魏家的其他人就要遭殃了? 魏婉蓉原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她的身子晃了晃,艰难的抬起头望向那御前公公,“小皇子……” “魏小姐该多谢永乐县主在太后面前为你与小皇子求情,才让太后与皇上网开一面。从今往后,小皇子将由太后择一位妃嫔抚养,就无需挂念,用余生赎罪去吧!” 魏婉蓉眸光一闪,嘴角已然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又是永乐县主帮了她? 自己的至亲恨不得将她推入万丈深渊,反倒是夏浅薇以德报怨…… 不远处那缓缓靠近的少女很快吸引了魏婉蓉的注意,只见夏浅薇停下了脚步与她遥遥相望,那眼神中无喜无悲,却有种令人倾羡的从容与自信。 魏婉蓉心中一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触动油然而生,永乐县主如今的境地又比自己好上多少? 饱受非议,未婚夫身死,外祖父通敌,前有狼后有虎,若自己是她,哪里还有心情去帮助他人摆脱困境?而且帮的,还是曾经欺辱过她的人。 若她是永乐县主,只怕恨不得所有人都过得惨不忍睹…… 或许就因为自己的父亲母亲从小教给她的,就只有这些肮脏的念头,所以一开始就注定一败涂地。 一滴悔恨的泪水不知不觉间悄然落下,魏婉蓉的脸上扬起了一抹领悟的笑容,随后缓缓跪了下来,深深的朝着夏浅薇的方向磕了个头。 这一拜,不仅仅是为自己,更为差点儿被她拖累的孩子。 此时御前公公看了一眼夏浅薇的方向,恭敬的福了福身,随后朝着魏婉蓉催促道,“魏小姐,事不宜迟,该离宫了。” 而门内的尚书夫人眸光一闪,作势就想冲出来,却立刻被两名侍卫拿出剑抵住。 她的神色焦急无比,“公公,那臣妇呢?臣妇是被冤枉的啊!” 然而御前公公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轻蔑,“皇上交代了,既然尚书夫人这般忠心耿耿,就留在庄妃娘娘身边伺候,不得踏出宁闲宫半步!” 什么?! “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然而不论尚书夫人如何哭喊,还是被狼狈的拖往宁闲宫的方向。 很快,榻上的庄妃幽幽转醒,望着头顶上陌生的帷幔,鼻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耳边却是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娘娘觉得如何?” 庄妃僵硬的转过头去,便见御医们不知何时早已散去,空荡荡的屋子里唯有夏浅薇一人站在榻旁,而数名掩着口鼻的宫人则匆匆从门外而过,那一幅幅慌张的模样,让庄妃很快回过神来。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来人——” 看着夏浅薇脸上淡淡的笑容,庄妃强忍着心中不安朝着门外呼唤道,却听眼前的少女语气惋惜的回了句,“娘娘莫不是忘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对了,魏婉蓉呢?还有那云国公主,皇上,皇上又去了哪里? 庄妃挣扎着打算起身,一阵眩晕感当即袭来,她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立刻发现身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血迹。 这诡异的一幕让庄妃有些手足无措,她当即恶狠狠的瞪向夏浅薇,虚张声势的咬着牙,“敢对本宫如此无礼,四殿下不会饶了你的!” “娘娘身染疫疾,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安心调理身子才好。”夏浅薇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随口提醒道,“娘娘怕是有所不知,四殿下已经命人将宁闲宫里的所有人都看管起来了,毕竟娘娘如今惹下大祸,若不大义灭亲,一旦疫症散播开,四殿下这段时日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什么疫症?! 庄妃狐疑的低下头来,忐忑无比的撩开自己的袖子,便见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斑块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白净的手臂上。 那种浑身燥热心慌的感觉再次让她轻喘起来,哪怕庄妃平日里如何冷静,在这一刻还是失去了理智。 外头古怪的嘈杂声,宫人们避之不及的眼神,自己身上的异样,无一不在告诉庄妃,夏浅薇并非在吓唬她! “是、是你!是你对本宫施了妖法对不对?!”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成王败寇 夏浅薇的眼底一片清冷,她的脸上虽是带着浅笑,可却给庄妃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明明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为何自己总是三翻四次的栽在她的手上?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漏? 身处后宫之中,庄妃深谙陷害之道,因此宁闲宫中的饮食起居她都格外小心,不可能是祸从口入! 庄妃毫无头绪,夏浅薇往前跨了一步,立刻让榻上的妃子惊惧的抵触起来,“别过来!你这个妖女——” “宫中御医皆为娘娘诊出了疫症,所以才让臣女进来为娘娘寻求救治之法,娘娘这般诋毁臣女,百般抗拒,让人很是为难呢。” 夏浅薇轻蹙着柳眉,庄妃的眼神瞬间一变,当即歇斯底里的训斥道,“得意忘形!本宫这就去陛下面前揭穿你的恶行,必要让你于宫门前五马分尸!” 她作势就隐忍着浑身的酸痛奔下了榻子,可刚要跨出屋门,两把森冷的长剑已然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四殿下有令,望娘娘好生调养身子,莫要再惹是生非!” 两张不近人情的面孔让庄妃脑中一片空白,真的是……真的是慕严的命令? “不,本宫不信,本宫一个字也不信!严儿怎么可能这样对他的母妃?是这个贱丫头陷害本宫的!” 庄妃第一次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忍不住瘫软在地,她怎会不认识这两名侍卫,他们是慕严的心腹,而此刻被派来守着她,可见夏浅薇并没有说谎。 她……被自己的皇儿抛弃了! 本以为严儿只是忙于大业忽略了自己这个母妃,可母子血脉相连,将来,他定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为她撑起一片天。 庄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凄冷的笑意,喃喃开了口,却不知是在说给谁听,“本宫总是教导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帝王之道,便是舍弃一切私情,以江山为重。”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成了那个被舍弃的。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自己的皇儿也开始嫌弃她这个累赘了…… “四殿下公私分明,明辨事理,果然是娘娘教导有方。”夏浅薇的语气里似有几分可惜,她确实没有想到慕严此人当真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母妃都不救。 但凡他有一点儿私心,立刻就会被辰皇迁怒,那么这对母子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又将付之东流。 只见庄妃缓缓抬起眼来,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就好像老了十岁一般。 哪怕当初被辰皇打入冷宫,也不及她此刻万分之一的心寒。 “成王败寇,本宫就问你一句话,你是怎么办到的?”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然而,夏浅薇却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娘娘,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终有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庄妃眼底的最后一缕光也缓缓消失,对于她来说,败给夏浅薇的不甘,还比不上自己被慕严放弃来得痛,好像连真相也变得毫无意义。 很快,宁闲宫里传来一片哀嚎声,那紧紧封锁起来的宫门后不断的响起此起彼伏的求饶和哭泣,路过的宫人们纷纷掩住口鼻,只觉得仿佛经过了人间炼狱。 “宁闲宫中有宫女四十人,公公二十五人,殿下的侍妾七人,未有漏余。而御医已经为皇上以及太后诊断过,并未被庄妃传染疫症,后宫嫔妃尚待诊断。” 某一处无人的宫殿里,那如海上明月般的男子负手而立,听着身后的公公细细的汇报着宫中发生的一切。 没有想到短短的时日,这座皇宫就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慕云霄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本应怒不可遏的情绪居然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愉悦,一位手掌六宫大权的妃子,转瞬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还险些坏了他的大计。 夏浅薇……这个孩子再次给了他天大的惊喜,为何她不肯乖乖的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人? 若是他们联手,这世间还有办不到的事情吗? “皇叔。”慕严阴沉着脸,略显忐忑的来到慕云霄面前。 “对自己的母妃见死不救,滋味如何?” 这戏谑的声音让慕严浑身一震,他分明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开的危险之气。 “皇叔放心,此事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分毫!待真相水落石出……” 不等他把话说完,只见慕云霄的身后蓦然出现了两名黑衣人,对方的手里竟是捧着一顶镶着东珠的凤冠,以及一套华贵的凤裙。 “大业未成,你母妃倒是迫不及待。”慕云霄的语气里尽显冷意,慕严不由得皱了眉头,他竟不知道自己的母妃还偷偷命人制了这两样东西,今日宁闲宫被封,若换成是别人先发现,那他岂不是立刻会被冠上谋逆的帽子? “是皇侄疏忽!母妃已经受到了惩罚,绝对不会再来阻碍皇叔……” 不等他把话说完,慕云霄却是往前跨了一步,“你不是想知道庄妃是被何人所害?那就好好想想,近日是谁从她的手中逃脱?” 什么?慕严的脑中灵光一现,惊讶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慕云霄兴致勃勃的眼眸。 永乐县主? “她是如何办到的?为了对付我母妃,竟散播瘟疫,她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连你们的对手是什么样的性子都不知,难怪会一败涂地!”慕云霄嘲讽的丢了一句,那个孩子虽然有仇必报,但绝对不会伤及无辜之人。 这绝对不是什么瘟疫,而是她善于用药的小把戏罢了! 毕竟从前,夏浅薇可是让庄妃出现过假孕之事! 慕严无言以对,他确实从未真正了解过永乐县主,更没有想到在幽王身死,她已无任何靠山的情况下依旧敢以一人之力与自己的母妃对抗。 “玄机,就是这顶凤冠上。” 慕云霄风轻云淡的开了口,他的人已经查过了,宁闲宫里有两人身上都出现了和庄妃一样的疫斑,她们负责看管这顶凤冠,所以慕云霄便让受制于他的柳大夫察看过,凤冠被做了手脚,上面涂了可以致藓的药粉。 其实庄妃并非感染瘟疫,而是犯了类似花藓之类的小病,只是此病出现的症状与瘟疫十分相似,能瞒天过海骗过整个御医院的人,除了夏浅薇还能有谁? 而且慕云霄还知道,这顶凤冠是魏尚书献给庄妃的,事后他还特地命人调查这凤冠的来历,想必……是他原本想献出来的宝贝被人掉了包,又不敢让庄妃知道,所以将计就计借花献佛,不料,成了庄妃和魏家的催命符……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 回心转意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辰国皇宫皆是笼罩在一片紧张压抑的氛围之中,后宫嫔妃们足不出宫,虽说得了御医的诊断瘟疫并未散播开来,可她们养尊处优多时何曾离危险如此之近? 因此偌大的奢华皇宫变得清冷无比,宫道上只有匆匆掩面而过的宫人,不见半个闲来游走的妃子。 而宁闲宫,已然成了一座无人敢靠近的不祥之地,里头的哀嚎声也渐渐消失,归于死寂。 这一日,风雅会社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永乐县主这边请。” 当夏浅薇一出现,四周立刻投来一阵异样的目光,京中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可这儿却一如往常般热闹,仿佛边境战况吃紧,朝中风云变化,也丝毫影响不了他们这些文人墨客。 “永乐县主若是不喜欢这些人,奴婢可以帮您打发了。”前方的婢女恭敬的回过头来,可夏浅薇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不必麻烦,王爷想要的不就是人尽皆知?”她轻轻一笑,前方的婢女立刻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前方的雅苑清幽无比,这里的一草一木如同天然的屏障一般,阻隔了外头的那些诗情画意曲调歌赋,夏浅薇被领到了最深处的屋子,那婢女奉上了清香的茶水之后便悄然离去。 夏浅薇独坐在这间令人不适的画室之中,翠竹搭成的屋子如同另一个世界,窗外池水叮咚,水中锦鲤悠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竹叶香。 上次来风雅会社还没有这么一处院子,可见是新建的。 明明一切都是这般超然脱俗,可唯独墙壁上挂着的画像,让夏浅薇的眼神越发冰冷。 “喜欢吗?那是我为你母亲新添的画像。” 身后忽然传来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股怀念的味道,可夏浅薇的耳中听来已然变了味道。 她似乎不想与慕云霄谈论这幅画像,直截了当的迎上对方的目光。 “夏林煜在何处?”这少女的眼中划过一抹犀利,那笃定的神情让慕云霄略显受伤。 “没有他,你就不来了?” 那张明月一般皎洁无双的面容蒙上了一片哀思,如同夏浅薇辜负了他一般,只怕天下间任何一名女子就会因为那双忧愁难过的眼眸而悸动。 原来,前日夏林煜说要去寻明王府的小郡主,二夫人一直都知道自家儿子交了一位身份特殊的朋友,明王贤名在外,她自然没有理由拦着孩子与慕云容交好。 谁知,夏林煜这一去竟再无消息。 夏家二老爷和二夫人已经拜访过慕云霄,他却告诉他们夏林煜那日早早的就离开了王府,探望小郡主之后并未过多逗留,可府中的侍卫皆说未曾见过自家少爷跨出过王府大门! 二夫人寻人无果便开始四下打探消息,最后无计可施才去了碧荷院,找夏浅薇商量。 “王爷这是承认了?”果然,此事与慕云霄脱不了干系,他将夏林煜藏起来,就是为了引她前来。 “从今往后,只要你开口,本王便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望着慕云霄眼底毫不掩饰的柔情,夏浅薇柳眉不由得一蹙,她记得自己先前拒绝了明王,分明已经彻底惹恼了这名骄傲的男子。 他怎么可能还有耐心在自己的面前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 然而慕云霄好似没有看见夏浅薇的警惕,他缓缓越过她径直走向那副花香,随后停驻了身影久久的望着上面那张娇俏的面容,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你母亲若是知道本王已经走出了过去,相信定会为本王开心,永乐县主觉得呢?” 此时若有旁人在场,只怕会误以为慕云霄走出了过去的情伤,可唯有夏浅薇知道危险才刚刚开始。 这画卷中的少女眉目清冷,有种熟悉的疏离与冷傲之意,与先前慕云霄所珍藏的画像看似一模一样,实则却已不是旧人。 夏浅薇对玉容夫人十分陌生,从明王过去的画像中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温暖如水,哪里会是眼前这画像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所以她绝对不会认错,慕云霄画的人不是秦玉容,而是她夏浅薇! 这其中包含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一点儿也不想去琢磨。 慕云霄应该是一个快刀斩乱麻,不会浪费多余心思的人,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他愿意在自己的身上继续尝试? 看着眼前沉默的少女,慕云霄缓缓逼近,他低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小脸,语气深沉,“这一次怎么不立刻拒绝?莫非是担心本王对夏林煜不利?” 这丫头是很厉害,但却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她太把那些无关紧要之人当回事儿,今日他可以抓了夏林煜,明日他就可以抓夏老夫人,夏故新…… 任何她所在乎之人,都能成为自己钳制她的把柄! 所以他们之间的较量,早已分出了胜负。 只是慕云霄从前不屑将一个心中装着别人的女子捆在身边,就如同当初,他明知秦玉容定会死在夏府的后宅里,他有机会出手相助,可却选择了作壁上观,让她受尽苦头。 这是她应有的报应,是他给她的惩罚。 可后来想想,慕云霄知道秦玉容并不适合他,所以哪怕不舍,他还是弃了她。 他一直对外宣称,是秦玉容辜负了他的心意,可慕云霄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其实是他先放的手,对于秦玉容,他的恨意早已超过了爱慕。 此时一根银针早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夏浅薇的袖中,只要慕云霄再往前一步,对她做出越矩之事,那么她定毫不留情的瞄准他的死穴! “如王爷这般身份,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孩子才是。” “你对本王莫非有什么误解?在本王的眼中只有无用之人,与有用之人区分。只要能达成目的,不论对方是什么牛鬼蛇神,本王都会毫不怜惜的拿来利用。” 夏浅薇分明感受到了慕云霄的嘲笑,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如此幼稚可笑之言,今后不要再提了。 “王爷……” “相信本王,就算你心里有幽王,本王也会帮你忘了他。至于夏林煜,明日京江游船之上,本王等你。”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另觅良枝 是夜。 氤氲的水汽充斥着这间雅致的屋子,夏浅薇轻闭着眼,浑身浸泡在药汤之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慕云霄白日里的邀约。 他说,风雅会社里的那座院子是为她而建,里面所有的画像也都是为她而作,从今往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玉容夫人的影子。 夏浅薇着实没有想到,她扳倒了庄妃一事不但没有彻底惹恼慕云霄,反而勾起了他更大的兴趣和野心,让他对她越发势在必得。 正当沉思之际,院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她瞬间睁开了双眸。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这少女墨发湿润,披着外衫穿戴整齐的迈出了屋子,便见院中的梧桐树下立着一道熟悉的黑影。 那风尘仆仆的男子回过头来,恭敬的朝着夏浅薇行了一礼,“属下来迟,望永乐县主恕罪!” 夏浅薇眸光一闪,齐侍卫本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冷眼相待,却不料眼前的少女出奇的平静,语重心长道,“回来了?回来便好。” 齐侍卫微微一怔,随后便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归来的如画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夏浅薇一个眼神示意,那婢女立刻稳住了心神,随后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了片刻,很快就端来了茶水与糕点。 齐侍卫心中无比忐忑,他僵硬的坐在夏浅薇的对面,数日不见,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不太一样,那张倾城的小脸虽是笑着的,可却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让人无法抗拒。 “眼下局势紧张,不久前有刺客妄图偷走王爷遗体,所以陛下便让人草草将王爷下葬了。”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缓缓抬起眼,眸光微冷,“齐侍卫莫非是有什么要事在身?” 否则,怎会没有来见自家主子最后一面? 齐侍卫只觉得自己的掌心早已渗出了一片薄汗,不知为何,永乐县主的视线比以往更加凌厉了,竟叫他不敢与之对视,总觉得会被她探出端倪。 王爷说过,现在还不是让永乐县主知道真相的时候,否则前功尽弃。 “属下不信王爷就这样……所以擅作主张去寻找王爷的下落,可是……”他挑着实话说,可天知道内心深处是怎样的煎熬。 明明夏夜闷热,可此刻齐侍卫却觉得脊背微凉。 夏浅薇佯装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焦虑,缓缓为齐侍卫倒了杯茶,随后轻叹了口气,“齐侍卫今后有何打算?” “……自然是继续……完成王爷的遗愿。”糟糕,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赶紧闷下一口茶压压惊! “齐侍卫果真是忠心耿耿,浅薇自叹不如。” 夏浅薇长长叹了口气,面上竟流露出了一抹哀伤之色,这让齐侍卫已然嗅到了一抹不一样的味道。 “县主……” “齐侍卫觉得,明王此人如何?” 夏浅薇毫无预警的问了一句,让对面的男子心中瞬间咯噔一声,“明王殿下?县主这是何意?” 眼前的少女再次为他添了杯茶水,两人如同久别重逢的旧友,便听夏浅薇缓缓的袒露着心事,“如今局势动荡,浅薇越发觉得自己身如浮萍,夏家同样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曾以为幽王能够护我一世,岂料世事难测。” 她语气一哽,如同雨雾落在了一朵凄美的雪莲之上,惹人疼惜。 “浅薇本不该与齐侍卫说这些,可一直以来承蒙照顾,浅薇一直都把齐侍卫当成兄长般看待,也相信齐侍卫对浅薇同样存有一丝道义,故此,想请求齐侍卫谅解。” 她作势就要站起身朝他行礼,立刻被齐侍卫伸手拦住,“永乐县主,属下不敢当!” 此刻他已经萌生了逃跑的冲动,总觉得继续听完夏浅薇的话,他的元寿也就差不多了…… “当初陛下赐婚,浅薇为局势所迫应承了这门婚事,虽承蒙幽王抬爱,奈何缘浅,而今……浅薇也应该为自己,为夏家考虑了。” 为局势所迫? 听及此处,齐侍卫竟忍不住四下张望了起来,可千万不能让自家王爷听见这番话!否则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齐侍卫没有注意到夏浅薇嘴角已然勾起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但很快又归于一片忧思之中。 “明王约浅薇明日同游京江,思来想去,还是不该拒绝他的好意。” “这怎么可以?!”齐侍卫脑中轰的一声,瞬间站了起来,夏浅薇却是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齐侍卫莫非认为明王不是良人之选?” “……”明王盛名在外,容貌俊美又温文尔雅,同样身为男子,齐侍卫以为对方简直无可挑剔,不过自家主子与对方几番交手,齐侍卫知道明王哪里是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夏浅薇一眼就知道他想劝些什么,“太子失踪,如今看似四皇子风头无两,其实他的背后有明王指点,朝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若他愿意庇护浅薇,定能让夏家安然无恙的度过这场风雨。” 她想告诉齐侍卫,她早就知道明王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权势滔天,可那又如何? 齐侍卫一时间哑口无言,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他多想立刻告诉永乐县主,王爷还在万里之外等着与她团聚,可…… “齐侍卫莫要担心,念在亡母的情分上,明王也会善待浅薇,善待夏家。当然,浅薇尚未认定要与他共度余生,幸得当初四国盛会,让京中不少优秀男子无惧浅薇灾星之名,有意示好。若浅薇择出一人,定会告知齐侍卫。” “……”别,还是别告诉他了吧。 “齐侍卫会祝福浅薇,对吧?”夏浅薇看着齐侍卫额头上滑落的汗珠,当即隐忍着笑意问了句。 似有一把危险的冷刀架在了齐侍卫的脖颈上,他顿时有种如临深渊之感,此刻这被逼得手足无措的男子已然站了起来,“夜深了,属、属下就不打搅永乐县主休息,告辞……” 留下这么一句话,望着齐侍卫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夏浅薇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浅笑。 而很快,远在天边的某人收到了齐侍卫送来的飞鸽传书,立刻拧断了刚刚与他搏斗的山狼脖子……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 糗态百出 次日,京江之上停靠着数艘花船,风中时不时传来议诗颂词之声,比起以往歌舞升平,如今随处可闻辰国的战歌与舞动军心之词赋。 一艘低调的游船缓缓行驶于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雅致清幽的船舱内,白色的帷幔随风飘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甜酒气息。 那一身暖黄绣荷裙的少女梳着淡雅的发髻,只用一根木簪别着,却依旧难掩风华。 夏浅薇看着自己手边的花茶,杯底的窑烧锦鲤栩栩如生,再观这儿的每一件摆设皆是价值连城,有异国的丝绸,地毯,海底的珍珠珊瑚,每一件都体现了主人的品味与尊贵。 四周有数名面容姣好的侍女恭敬无比的守着,她等了许久,却是不见慕云霄的身影。 船身起起伏伏,眼见着离岸边越来越远,夏浅薇柳眉轻蹙,正要起身,便听外头传来了熟悉无比的声音,“让永乐县主久等了。” 只见一双好看的手轻轻撩开帘子,那身月牙银白的华服衬托着来人如同青松般挺拔有形的身材,明艳无比的面容带着温柔的浅笑,眼底如有层层春水,涟漪四散。 “王爷说过,今日会将林煜归还。” 夏浅薇神色平静,面对明王此等气度与容貌,她却不为所动。 慕云霄的眼底划过一抹冰寒,脸上笑意不减,“本王是说过要把人送回来,但本王也说过,想与永乐县主有个愉快的回忆。” 他的意思是若夏浅薇惹他不高兴了,夏林煜回不回得来就难料了。 看着那少女沉默的模样,慕云霄语气一转,仿佛方才不过是他的玩笑话一般,“当然,本王相信永乐县主并非那般不解风情之人。” 他一个手势,身后立刻有数名侍女端着精致的盘子款款而来。 那一叠叠匠心独具的糕点渐渐呈现在夏浅薇的席面上,慕云霄已然在主人席撩开衣摆入了座。 “本王已经许久未曾亲自下厨了,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这些江南的特色糕点,是慕云霄亲手做的? 夏浅薇立刻明白,原来方才明王一直都在捣鼓着这些心思。 她的目光立刻落在眼前色泽缤纷样式别致的糕点上,龙须酥,银丝饼,芙蓉露桂花糕,很难想象慕云霄那双弹琴作画的手是如何揉捏粉团,细心雕琢。 这碟子里的每一块糕点,无一不在展现明王的诚意。 见夏浅薇纹丝未动,慕云霄往前探了下身子,“这些应该都是你喜欢的,难道是怕本王下毒?” “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用那等下作手段。”那少女不假思索的回了句,慕云霄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敢这般讽刺挖苦本王的,你可是第一个。”明明昨日他才坦白自己是个不择手段之人,今日夏浅薇就说他光明磊落,不是讽刺又是什么? 他笑得异常开怀,与平日里分寸得当的模样大相径庭,好似从灵魂深处展露出来的笑容,真实而耀眼。 “永乐县主,若不踏出第一步,你怎知这世间还有更好的男子?慕珑渊可曾为你下过厨做过糕点?他除了会耍性子闹脾气,还会什么?” 慕云霄一副十分了解慕珑渊的口气,他目光灼灼,眼底无尽温柔,“本王会让你知道,何为真正的疼惜。” 夏浅薇作势捏起一块糕点,她并非想品尝一番明王的心意,而是与其听这些危险的语句,不如转移注意,暮云霄有着极高的涵养,绝对不会在别人用膳的时候打搅,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清净。 若只是吃几碟糕点就能让夏林煜平安归来,何乐而不为? 谁料,夏浅薇的脸色忽然一变,刚刚入口的糕点就被她扭头吐在了帕子上,这样的举动让慕云霄的笑容瞬间一凝。 这丫头如此践踏自己的心意,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王爷今后,还是莫要再下厨了吧。”只见夏浅薇面色如常的将糕点放了回去,慕云霄立刻意识到异样,他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侍女将其中两碟点心端到了他面前。 本应该软糯清甜的口感,竟变得又苦又涩,连一向不动声色的慕云霄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喜甜食,因此没有事先品尝过成品,可按着配方比例不至于如此难以入口才是。 旁边的侍女立刻感觉到自家主子那严厉的眼神,她立刻惶恐的退了下去,片刻的功夫又折回了慕云霄身边耳语道,“王爷,是膳房的师傅不慎将几个浆罐打乱了顺序,所以……” 本应添加糖浆却错放了醋汁与柠檬汁,能不酸涩? 夏浅薇隐约听见了这侍女的声音,她心中当即灵机一动。 这酸味如此明显,可明王却毫无察觉…… 夏浅薇的目光已然落在慕云霄那高挺的鼻梁上,莫非…… 而那男子全然没有注意到夏浅薇观察的目光,他只是察觉到了异样,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疏忽大意? 正当思索之际,船身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耳边炸开了瓷器落地的碎裂声,伴随着一阵巨响,船身立刻朝着左边快速倾斜。 “王爷,不好了!船底不知被什么东西冲撞,江水灌入船身了!” 什么?! 慕云霄眼色当即一沉,他看着此时已经被侍女们扶住的夏浅薇,京江一游本应拉近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却不想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错漏! “来人,立刻备小船将永乐县主送上岸边!”慕云霄只觉得颜面无光,可敏锐如他,却觉得事情并非那般简单。 若再不把夏浅薇送走,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 “王爷,浅薇不走。” “放心,永乐县主既然应了邀约,本王也不会出尔反尔,夏林煜已经回到府上,你去寻他便是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云霄已然拂袖离去,那一身冰凉的气息让夏浅薇明白,明王已经猜到了,有人在暗中破坏这次的京江之游! 只可惜慕云霄煞费苦心,最后只落了个糗态百出的局面。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 坏人好事 很快,当夏浅薇回到碧荷院,便见二夫人早已等候在屋内,一见来人,她立刻紧张无比的迎上前来,左右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生怕错过一丝异样。 “永乐县主,明王可有对你做些什么?” 此刻若有外人在场,必定会责怪二夫人出言不逊,如明王那般善解人意的尊贵之人,难道还会为难强迫一弱质女流?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回想起在游船上发生的一切,她眼底早已扫清了先前的阴霾。 二夫人分明感受到她身上散开的愉悦情绪,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难道永乐县主已经被明王虏获了芳心? 她心中暗道不妙,立刻四下张望了片刻便将夏浅薇拉到了角落里,“煜儿今早就回府了,他说云容小郡主身子不适又不肯吃药,明王殿下便请他留下来陪伴照顾小郡主,还告诉他已经与我们打过招呼……” 夏林煜并不知道夏二老爷和二夫人找他找得快发狂了,只以为明王早已安排妥当,二夫人一听便明白,明王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早就料到他们夫妻二人会来寻求夏浅薇的帮助,借着夏林煜引她自投罗网! 如此看来,这明王根本就是个城府极深的危险人物! 如今他已然无所顾忌的盯上了永乐县主,二夫人着实担心自己思虑不周会连累了夏浅薇。 “二婶放心,不过煜少爷从明王府归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二夫人眼神微微一动,思索片刻便回道,“他说小郡主近日似乎被噩梦缠身,总是魂不守舍的说些疯话,什么杀人了……好多血之类的。兴许是犯了错被明王责罚了,好像十分不愿意见到王爷。” 夏浅薇当即挑了挑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慕云容总是粘着慕云霄,先前还因为自己的出现打翻醋坛的模样。 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她竟开始惧怕起一直以来都十分憧憬的养父? 见夏浅薇陷入了一阵沉思,二夫人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永乐县主今后有何打算?” 幽王已经下了葬,一切尘埃落定,但活下来的人依旧要往前看。 话音刚落,夏浅薇分明注意到暗处似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若浅薇姐姐没有打算,不如看看这些画像?”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久违的声音,夏浅薇回头一看,便见许久未见的冷玉葶带着灿烂的笑容一路奔来。 二夫人一见来人,立刻想到了夏浅薇与冷玉寒从前的婚事,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若永乐县主能与冷千户破镜重圆,或许还是一桩美事。 “小郡主许久不见。”夏浅薇自然没有察觉到二夫人的心思,而冷玉葶则是一副兴奋无比的模样,“浅薇姐姐,我母亲本想跟着一起来的,可她担心你不欢迎她,所以才让我带了这些画像过来。” 镇国夫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夏浅薇和二夫人听出了其中深意。 要知道从前镇国夫人可是极其不待见她,而今却让小郡主带来问候,看来已不再执着于过去的误会和偏见。 “还有我祖母也十分想念浅薇姐姐,想着寻一良日邀姐姐过府用膳……当然,浅薇姐姐不愿意也没关系!”这小姑娘一副期待无比的样子,那机灵的眼眸闪烁着流光,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冷玉葶俨然变得聪慧了许多,懂得利用她天真的优势,谈论一个容易难堪的话题。 毕竟先前冷玉寒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亲手撕毁婚书给夏浅薇带来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如今镇国府又有何颜面,求她回心转意? 听及此处,二夫人的心中俨然松了口气。 镇国府是这样的态度,她便放心多了,永乐县主可算是多了一条最好的退路。 “小郡主带了谁的画像来,可否让我也看看?” 二夫人笑着,冷玉葶则大大方方的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都是我祖母和母亲挑的,这些高门公子皆是品德优良前途无量,不过,自然是比不上我大哥!” 冷玉葶说这话的时候,又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送男子的画像来给她挑选,冷玉葶也不是第一次了,显得轻车熟路。 不过此番她最希望的是被夏浅薇拒绝,如此一来自己的大哥更有机会! 哪知道,这绝美的女子却是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靠了过来,与二夫人一同认真的浏览着画像上那一张张俊逸清雅的面容。 暗处,一双焦急的眼睛正忐忑无比的目睹着这一幕。 “个个都是一表人才,着实有些难挑,不知小郡主可有办法让我见见他们?” “……” 夏浅薇一开口,二夫人和冷玉葶齐齐一愣,连带着整个院子的下人们都惊得面面相窥。 “怎么?小郡主难道不是想让我挑一个夫婿人选?” 夏浅薇看着冷玉葶那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小嘴,当即忍俊不禁。 这小姑娘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一焉,随后尴尬的笑了笑,“浅薇姐姐想见……那,那我就挑个日子……” 糟糕,本想来试探一下浅薇姐姐对自家大哥还有没有心思,哪知道这是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了! 亏她来夏府之前还在祖母那儿拍着胸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不知回去以后,会不会被祖母打断狗腿? 然而夏浅薇却是把画像还给了冷玉葶,“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后天倒是个良辰吉日,那就多谢小郡主的好意了。” “……” 送走了冷玉葶和二夫人,碧荷院重新归于平静,很快,一直守在暗处的齐侍卫默默地出现在了夏浅薇的窗前。 那正专心翻着手中书籍的少女幽幽一抬眼,“齐侍卫若是公务繁忙,着实不必抽空前来夏府蹲着。” 齐侍卫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总觉得夏浅薇话里有话,“不忙,不忙……” “不忙的话,怎么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什么? 齐侍卫低头一看,自己被江水浸湿了的鞋子方才匆忙间竟忘了连衣裳一并换了! 他忍不住回头,原来自己这一路走来,院中的地面早已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永乐县主火眼金睛,看来是猜到今日游船上发生的一切,是他从中破坏…… 不等齐侍卫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夏浅薇竟不由得分说将窗户关上,只留下他一人风中凌乱。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天煞孤星 两日后。 京江边的望江楼里,窗边的少女发丝迎风微动,轻柔如羽,那一席淡青色的长裙素雅干净,更显超然脱俗。 她静静的望着那粼粼的江面,眼底如墨画般深沉,未施粉黛的面容却依旧难掩绝色,红唇如那春日遗留下的美景引人遐想,俨然一副恬静的美人图卷。 再一看她身旁风致无边的年轻男子,同样身着丈青色的长衫,如瀑般的墨发用与夏浅薇一样的木簪别着,朴实无华却更显悠然,俊逸的面容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忧愁,目光时不时朝着入门处的卷帘观望。 “真是奇怪,这几位公子涵养极佳,断不可能做出此等延误约定之事才对。”一旁的冷玉葶尴尬无比的看了一眼夏浅薇和夏故新,今日这一场初宴可是她主张的,邀帖也发了,那几位公子也应下了,该不会临时毁约,驳她颜面吧? 只见夏故新眉头一蹙,淡淡的沉声道,“确实失礼。” 他一向宽容待人,听说冷小郡主打算为夏浅薇做媒,他便推了所有邀约跟了过来,只想为自家三妹把把关,看看这几人究竟是怎样的德行,配不配的上他们夏家的掌上明珠。 哪知道人还没见着,这印象已然差了几分。 难道……不过是小郡主一厢情愿? 可若此事传扬出去,只怕会变成永乐县主恨嫁,京中青年才俊避之不及等等类似的流言蜚语……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夏浅薇一眼,只觉得有些奇怪,自家三妹一向行事谨慎,此番接受小郡主的好意并主动提出要见那几名公子,就着实不像是她的风格。 人言可畏,他一点儿也不希望再有风言风语坏夏浅薇的名声! 冷玉葶伸长了脖子往街上瞧,她的眼前忽然一亮,“来了!” 只见一道神色匆忙的身影下了马车进了望江楼,雅间之外立刻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快,那白净斯文的男子跨了进来,歉意的朝着众人行了一礼,“文霖来迟,还望冷小郡主,永乐县主及夏大少爷见谅!” 听着那诚恳的语气,夏故新的脸色才有了些许缓和,可冷玉葶率先沉下脸发了难,“李家世代书香,难道没有教四公子君子不迟约的道理?” 李文霖面上一窘,无奈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自知理亏,只能弱弱的解释着,“都是在下安排不周,今日早该出门,可不知为何马车轮子突然不翼而飞,这光天化日的真是见了鬼了……” 他回想着出门前的场景,一转头好好的马车突然消失了两个轮子,家丁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发生了何事,越想越觉得邪门至极。 此话一出,雅间里的氛围却是变得诡异而沉默,李文霖很快反应过来,“在下说的皆是实情,绝无半句虚言!” 可不论怎么听,都像是一个荒谬至极的借口!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冷玉葶撅着小嘴回了句,李文霖刚想继续辩解,夏故新却率先请他入了座,“李公子平安便好。” 看着他这样的态度,所有的恼怒似乎尽数消失,李文霖这才放松了许多,“多谢夏大少爷。” 却不想,只听砰的一声,当李文霖刚刚弯下双腿,身下的凳子忽然应声而裂,让这男子瞬间狼狈无比的摔到了地上! 雅间内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纷纷站起,夏故新赶紧将人扶了起来,可李文霖的脸色已经异常惨白,疼得动弹不得。 “还是赶紧将李公子送到附近的医馆为好。”夏浅薇望着对方颤抖的双腿,目光却是落在那莫名裂开的凳子上。 “说得对,伤者为大,有什么事情今后再说也不迟。”夏故新附和着,而一旁的冷玉葶只觉得颜面无光,她哪里知道这李家公子竟是这样的软脚虾,稍稍一摔就成了这幅模样…… “小郡主,雷将军的嫡子来了!”一名侍卫很快来到冷玉葶的身边禀报,这小姑娘当即语气一变,期待无比的望向若有所思的夏浅薇。 “浅薇姐姐,这雷家少爷能文能武,身强力壮善于兵法,他的父亲雷副将也是镇军将军好友……” 冷玉葶百般夸赞着这还未露面的雷家嫡子,似乎想要挽回一点儿面子。 怎料她话音刚落,便见夏浅薇和夏故新的眼神忽而一变,面色古怪的望着她身后。 冷玉葶不明所以的一转身,顿时惊叫一声。 “啊——”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身穿劲装的高大男子掩着自己的额头,一张刚毅的面容满是鲜血,本应威风凛凛的气势瞬间变得惨不忍睹,他连看也不敢多看夏浅薇一眼,便朝着冷玉葶赔着不是。 “小郡主,在下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不敢肖想永乐县主,还望小郡主今后莫要再到府上送帖……” 什么? 冷玉葶惊魂未定,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邀帖,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液,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站住!”冷玉葶很快反应过来,她哪里能让这雷少爷莫名其妙的离开,方才还夸他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将之才,这一副避夏浅薇如蛇蝎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威武不气概! 只见那受了重伤的男子浑身一震,一副打算落荒而逃的样子,可冷玉葶一个健步上前挡住了门口,“把话说清楚,明明是你有求于本郡主,要本郡主帮你牵线搭桥,怎么变成你是为人所迫了?” 一阵犹豫之后,这雷少爷捂着自己的伤口吞吞吐吐道,“既然小郡主问了,实不相瞒,不仅仅是雷某,还有方少爷江少爷,他们都不会来了……” 原来,这雷少爷同样是出府之前莫名天降厉石砸破了他的额头,而那方少爷则是摔下台阶伤了腰,至于江少爷更惨,直接断了条骨腿! 这让他们不由得想起先前毛道长的话,说永乐县主是天煞孤星,注定克其六亲,若要与之为伴,轻则伤身,重则丧命! 今日本要前来赴约的几人皆莫名发生意外,若说是巧合又有何人相信?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 爱慕之人 雅间内的气氛霎时一变,夏故新的脸色异常难看,连冷玉葶也觉得事情不简单。 “三妹,这样的恶作剧无需往心里去。” “……是,是啊,浅薇姐姐,那些随随便便就被吓得临阵脱逃的胆小之辈根本配不上你!”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天煞孤星这样的无稽之谈,却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能够同时让几位有身份有背景的京门子弟改变初衷,岂是那般简单的事情。 若有人故意而为之,那么对方的手段和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可从方才到现在,夏浅薇的心情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如春风中静美优雅的牡丹,风雨不惊。 只是她看着冷玉葶愤愤不平的小脸儿,忍不住打趣道,“冷小郡主不怕我?” 这小姑娘眉头一蹙,激动的站起了身子,“若谁敢再说浅薇姐姐是煞星,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她只知道是夏浅薇帮镇国府摆脱内忧外患的困境,若毛道长的那个说法是真的,他们冷家早就该被奸险小人害得家破人亡! 说夏浅薇是他们镇国府的福星一点儿也不为过,所以哪怕她无法成为自己的大嫂,冷玉葶依旧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夏浅薇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副想要为她撑腰为她讨公道的架势,心底当即一软,千言万语只化成了嘴角微扬的笑意。 如同拨开乌云的夏日天空,朦胧的唯美阳光落在这张绝美的小脸上,眸若秋水,眉如墨画,顾盼神飞,一颦一笑惊艳了岁月。 冷玉葶不由得看呆了眼,很快小脸一红,只想着若自家大哥也能看看浅薇姐姐此刻的笑容,那该有多好? “我看这里风景独好,既然已无来客,不如就我们兄妹与小郡主一同享受这闲散时光。”夏故新正要唤来店小二,却有一名斯文有礼的书童由外而来。 “小人见过永乐县主,冷小郡主和夏大少爷,我家公子诚请各位到隔壁雅间一叙。” “你家公子?”冷玉葶最先挑了挑眉,眼前的书童诚恳一笑,“是,我家公子十分倾慕永乐县主。” 夏故新心有不悦,这人还真是直接,可经历的方才的事情,他如何知道这不是另一个恶作剧? 正要回绝,冷玉葶却冷不丁的问了句,“你家公子马车坏了吗?头被砸了吗?闪了腰了吗?还是说断了腿什么的……” 此话一出,雅间内瞬间陷入了一阵沉默,连带着眼前的书童也面上一愣,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很快,夏浅薇竟忍不住轻笑出声,一旁的夏故新也无奈而尴尬的抚了抚自己的鼻尖。 谁知,这小书童忽然郑重无比的望向夏浅薇,“永乐县主请放心,我家公子身子健朗无比,一个打十个不是问题。” “……” “……” “……好狂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打得过我大哥!”冷玉葶第一个不服气,她撸起袖子不顾夏故新的阻拦,已然冲出了雅间。 原本热闹的三层忽然变得安静无比,先前的客人竟全部消失不见。 “我家公子已经买下了整个三层,以防有人打搅各位清净。”这书童恭敬的跟在一旁,夏故新心中的顾虑更甚,究竟是怕打搅他们清净,还是这位公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轻轻看了一眼自家三妹,却发现夏浅薇的神色似有些许变化。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笑意微冷,似乎早有所料一般。 怎么回事?难道她知道那位公子的来历? 很快,书童领着他们到最后面的雅间,一进门,便被眼前壮阔的江景所震撼。 偌大的望江楼,他们竟不知还有这样绝佳的视景,窗户横跨了整个雅间,湿润的江水气息扑鼻而来,带着明媚的光景,连原本的心境也瞬间豁然开朗。 此时夏故新已经有些后悔,他知道今日冷小郡主定的是最好的雅间,可与眼前这屋子相比,已然是云泥之别。 可见,他们即将见到的这位公子,必定有着镇国府无法比拟的权势,否则望江楼怎会连小郡主的面子都不给? 这样的人物……他不希望自家三妹招惹。 可不等他开口,夏浅薇已然风轻云淡的跨了进去,往席位间一坐,冲着他轻轻笑了笑,“兄长,这儿凉快。” “县主,风太大了容易着凉。”夏故新压低了声音,夏浅薇又怎会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却不想那书童笑着迎上前来,“小人这就去为各位贵客送姜茶过来暖暖身子。” 那就不怕着凉了。 夏故新微微抿了抿唇,这书童如此机灵,可见其主人也不是好惹的茬儿。 “兄长,那公子这般有诚意,见见又何妨?” 夏浅薇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时,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似有一股摄人的气势伴随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散发开来。 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道颀长高挑的身影,银白色的飞鹤暗纹华服如同谪仙般超然脱俗,整齐的墨发束于脑后,银冠上镶嵌着碧绿的玉石,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眼,一张微薄浅笑朱丹唇。 俊俏倜傥,风致无边,眼前的年轻男子让夏故新的眸光也不由得为之一亮。 京都之中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物?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只见来人一进来,目光就紧紧的锁住了夏浅薇,而那少女抬起眼坦然的迎上对方的视线,他轻轻挑了挑眉,眼底的流光藏不住的深情,却隐在那柔如秋风的笑颜之中。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在下夏故新。” 夏故新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对方的目光,他只觉得模样好是次要的,关键是要身家清白,远离纷争无后顾之忧。 “在下南言,幸会。”对方抬起双手,白净的手指交叠,学着夏故新的模样回以一礼,清透的嗓音,同样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南言,难言? 南言公子一个手势示意夏故新入座,很快,便有几名身着白衣的家仆由外而来,在他们的席面上摆了几盘香气浓郁的菜肴。 “在下乃是江南人士,世代为商,此番来京只为目睹永乐县主芳容,果真是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他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夸赞,夏故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夏浅薇,却见她已然拿起了筷子伸向了其中一盘菜肴。 “……这是什么?” 夏故新面露疑惑,从方才开始,他便觉得自家三妹的反应有些奇怪。 南言也不怪罪她的失礼,“这是山狼肉,前几日打的。”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一个巴掌 夏故新眸光一闪,盯着自己面前这些泛着别样香气的菜肴,除了些许山菌菇之外皆是肉类,难道…… 便听主人位上的南言公子笑了笑,“在下除了喜欢经商之外,也只剩下狩猎这样的爱好了。” 夏故新不由得看着对方略显清瘦的身板,没想到这位容貌出众的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居然还有这样的好身手。 一旁的家丁骄傲的补充道,“我家公子最擅骑射,箭无虚发,这里不但有山狼肉,还有熊掌,虎尾,皆是山珍海味,平常是找不到此等珍馐的。” 擅长骑射? 夏故新看似面不改色,可心底已经对这位公子多了几分好感,他并不歧视商贾,且自家三妹的骑术有目共睹,既有共同所长,这位南言公子说不定真能与自家三妹聊得来。 “在下知道永乐县主不久前病了一场,所以在这些山味中加了药膳,益气补血,还望县主不要嫌弃。” 南言深深的望着夏浅薇的方向,深不可测的眸底涌动着隐忍的情意,她真的清减了许多,好似从窗外拂进来的江风都能吹散她细柳般的纤腰。 不曾想,那少女却是轻轻将筷子一放,“我嫌弃。” “……”夏故新和冷玉葶齐齐面露惊讶,据他们的了解,夏浅薇不是会当众给别人难堪之人,况且这南言公子也是好意…… “这些山中生灵有何罪过?听起来南言公子似乎以杀生为傲,如今金军进犯侵我疆土,他们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敢问南言公子觉得自己与他们有何不同?” 对于这些珍禽异兽来说,人类何尝不是侵略者?它们躲藏在山林之中却要遭受无妄之灾任人宰割,何其无辜? 夏浅薇眸光微冷,听得一旁的夏故新与冷玉葶面色微凛,他们分明感受到她身上散开的针对之意,可再看南言公子,却始终面带笑意毫不恼怒。 “若永乐县主不喜在下杀生,那在下不杀便是。” “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亦或者说玩笑话?”听着对方诚恳无比的话语,夏浅薇却是挑了挑眉,眼底似有愠火微燃,雅间内的温度瞬间冷了不少,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夏故新和冷玉葶还从未见过她这般剑拔弩张的模样,难道……这位南言公子真有那么面目可僧? 更何况这些珍馐还是南言公子特地从江南带来的,没想到反而惹怒了夏浅薇变成了她攻击的把柄。 南言也同样感受到了夏浅薇的针锋相对,他的面上居然真的流露出了几分歉意,“在下该怎么做,永乐县主才能相信在下的承诺?” “小女孩才会信男子的承诺。” “……” 这样的话让同室的另外两人皆是无比尴尬,身为男子的夏故新一言不发,而冷玉葶则怯怯的看了夏浅薇一眼,为何不信呀?自家大哥答应她的事情可从来没有食言过…… 似乎是察觉到这小姑娘的心思,夏浅薇看向冷玉葶时已然恢复了些许柔和,“当然,如冷千户这样正直磊落的男子,自然信得过。” 冷玉葶重重的点了点头,方才的忐忑当即一扫而空,可她却没有注意到南言公子的眼底划过一抹妒意。 冷玉寒是正直磊落的男子,他就不是了? 这丫头许久不见,脾气见涨许多,确实有些棘手。 南言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书童立刻明白过来,很快便将桌上的山珍尽数退下,片刻的功夫就换上了清淡的素菜。 看她消瘦成这般模样,这段时间必定没有好好用膳,不过听着她指责起旁人来如此中气十足,自己的担忧可能是多余的。 就在这时,雅间外似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他们分明发现南言公子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站起身来赔着不是,“在下失陪片刻,还请夏大少爷替在下照顾好永乐县主。”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男子便迈开步伐跟上了那道人影。 而夏故新则哑然失笑,什么叫替他照顾好永乐县主?这位南言公子确实主动得有些失了分寸。 “三妹,你是不是认识他?” 这一瞬间,夏浅薇回过神来,却是给了夏故新一个安心的眼神,“不认识。” 不认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谁知夏故新正想深入的与夏浅薇谈谈,外头却是传来了一声焦急的惊呼,“公子!” 只见自己身旁的少女猛地站了起来,竟全然不顾夏故新和冷玉葶的惊讶追了出去。 地上多了点点触目惊心的猩红让夏浅薇心中一沉,很显然是打斗过的痕迹,她不知自己追了多久,直到又一个拐角处,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她拉到了角落里,那低沉又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永乐县主是在寻在下?看来,县主也并非那般讨厌在下。” 浑身被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所包围,这语气听起来暧昧无比,可夏浅薇还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开一股莫名的恼意。 哪知道啪的一声,怀中的少女毫无预警的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南言微微一怔,感受着自己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便迎上了一对冰寒至极的眼眸。 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本想问一句她可是生气了,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自己简直愚蠢至极。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抱歉,我……”明明知道这一刻自己应该放开她,可双手却不听使唤,这惹人怜爱的温度让他魂牵梦绕了如此之久,又怎能轻易的松手。 “南言公子莫非以为任何事情都可以用一句道歉来解决?”夏浅薇的声音认真而严厉,她看着眼前这张全然陌生的面容,可那犀利的眸光好像早已看穿了他这幅面容之后慌张的表情。 似有一抹温热不受控制的涌上她精致的眼角,他莫非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忍受他的戏弄,事后再百般讨好,用毫无意义的道歉来弥补他所做的一切? 眼前的男子被她此刻的模样惊得有些无措,可夏浅薇根本不给他弥补的机会,当即伸出手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随后转身而去,只留下那带着无尽懊悔的男子。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 王爷惧内 是夜,碧荷院外。 “县主今夜没有用膳?”夏故新担忧的望着那紧闭的花窗,如画恭敬的点了点头,自家小姐跟着大少爷回府之后,就独自一人留在闺房之内不让任何人打搅。 夏故新回想起回府的途中夏浅薇一言不发,他本想好好问问当时她追出去以后发生了何事,可理智却告诉他,应该给自家三妹一点儿时间,若她想说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只听一声长长地叹息,夏故新袖中的手早已紧紧握起,却又无能为力,“县主这段时日,定是十分艰难,好生守着若有任何异样就及时告诉我。” “是,大少爷。” 此时窗前的烛光微闪,那少女斜靠在榻上静静的翻着手中的医书,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阵微风拂过,花窗却诡异的缓缓打开,夏浅薇一抬眼,便见静谧的院子里撒着皎洁的月光,树叶瑟瑟作响,似有细微的动静传来。 一道黑影从树上落下,仔细一看,却是只不知哪儿来的野猫,金色的瞳仁也只是匆匆的看了她一眼,便撒开腿逃进了黑暗之中。 角落里,齐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边的主子,眼见着永乐县主已经重新把窗户关上,但王爷依旧没有动作,在这儿站了都快一个时辰了,难道要无功而返? “王爷,今日永乐县主认出了您,莫非义愤难平?”否则王爷怎会如此小心? 只见慕珑渊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本王是来哄她的?” 难道不是吗? 齐侍卫已然察觉到了危险,他立刻收敛了神色惶恐的回道,“王爷自然只是来确认永乐县主安危的。” “嗯,眼下大局未定,还不是与她重逢的时候。” 慕珑渊说这话的语气已经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再次锁定了那透着烛光的门窗上,齐侍卫暗自松了口气,明明今日永乐县主离开之后王爷就一副忐忑无比的样子,连江南那便传回来的情报都没有心思听,关心则乱说的便是如此了吧。 齐侍卫再次偷偷看了慕珑渊一眼,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王爷居然……惧内?! 此时的慕珑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侍卫那隐忍着的嘴角,他只是轻皱着眉头,方才那婢女说这丫头晚上没有用膳? 莫非是今日的山珍真的激怒了她? “夏家这些没用的下人都应该发配边疆!”冰冷的声音响起,慕珑渊心中满是不悦,他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竟眼睁睁的看着那丫头日渐消瘦。 此时一旁的齐侍卫已经默默地为夏家众人捏了把冷汗,哪知一阵清风拂过,眼前哪里还有慕珑渊的身影。 可片刻的功夫,原本空无一人的窗边赫然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齐侍卫眸光一闪,只见方才突然消失的自家主子,手中已然多了个食盒,轻轻的放在了窗台上,敲了下花窗便闪身躲进了黑暗之中。 当夏浅薇听见声响打开窗户,就看见了这莫名出现的东西。 她轻轻挑了挑眉,疑惑的看了眼里面清淡的面点,心想着或许是如画送来的,正打算将食盒收进屋内,却见暗处闪烁了几下别样的光芒。 夏浅薇眸中一动,很快收回了手转身关上了花窗。 齐侍卫心中焦急,他默默地将铜镜重新收进袖内,永乐县主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借着月光发出的信号? “不合她胃口?”慕珑渊沉吟了片刻,没有看见夏浅薇将食盒拿进屋内,他怎能放心离去? 这男子很快又折去了夏府的膳房端来了一碗清爽的甜汤。 哪知道,当他重新站到窗前,下一秒花窗忽然打开,眼前出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绝美小脸,夏浅薇就这样隔着窗台看着他,四目相对,一股尴尬而严肃的气氛当即四下散开。 “……” 眼前的男子还端着甜汤,俊美无双的面容故作镇定,哪怕机智勇猛如他,这一刻也笨拙得脑中一片空白。 一想到白日里,她在自己的面前愤怒的噙着泪花,那种恨不得与他决裂的表情让慕珑渊第一次生出了慌乱无措的感觉。 明明当初他命人传出幽王死讯时,还洋洋得意的想象着夏浅薇为他伤心难过的样子,他很想知道自己在这个丫头的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以往他都无法真正的骗过她,他甚至觉得此次自己定能得偿所愿,让她为他流一滴泪,而那个时候,他定会义无反顾的将这丫头揽入怀中,据为己有。 此时慕珑渊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白日里她三翻四次的针锋相对还让他暗自窃喜,可当她露出那种失望至极的眼神时,他终于明白,自己真的伤了她。 “地里埋的那人,是谁?”不想,夏浅薇忽然开了口,慕珑渊屏住了呼吸,略显僵硬的回道。 “我养的死士。” 要想骗过那些不计其数的眼睛谈何容易,慕珑渊许久以前就酝酿着这么一场大戏。 他栽培了一队死士,这些年来自己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事,身上每添一处伤,他就在这些死士身上留下同样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挑出了与自己身形最为相似的几个,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所以不论多少仵作察看,一一核实那些具有年份的伤口,都能成为说服众人的证据! 哪怕连小心谨慎的明王慕云霄,都料不到他有这么一招,没能认出那具尸身是假的。 “那几位公子的意外,都是你安排的?” “敢肖想本王的人,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本王仁慈。” 想起那些胆敢趁虚而入的男子,慕珑渊杀人的心都有了,只是眼下的时局若京中同时发生命案,还都与她有关,恐怕会引人怀疑。 等等,难道…… 慕珑渊的眼神忽而一变,他轻蹙着眉头,想起齐侍卫给他送的信件,此刻慕珑渊终于明白,夏浅薇是刻意告诉齐侍卫她想另觅良婿,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早日现身。 原来至始至终,她从未相信那具尸身就是幽王! 他骗得过千千万万的人,却唯独骗不了她!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 御夫有术 慕珑渊这一刻竟有种莫名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无限惊喜。 不愧是他中意的女子,很多事情哪怕不用说,她也能默契的猜到他在做些什么。 “你为何那般肯定,那具尸体并不是我?连明王的仵作都没能发现,甚至连冷玉寒都相信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漏,又或者说,她相信的是直觉? 虽然众人曾一度怀疑幽王不会这般轻易就死于非命,企图找到他还活着的证据,可在他重重诱导与安排之下,不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没有人能如夏浅薇这般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会回来。 然而眼前的少女并不言语,而是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甜汤,又将食盒拿进了窗内,随后双手放在了花窗上,一副言辞凿凿赶人的架势。 “王爷,天色不早,若让府中的下人不慎看见,恐怕很快整个京都都会知晓幽王阴魂不散徘徊在永乐县主的闺房之前,那我会很困扰。” “……”慕珑渊看着夏浅薇平静无比的表情,连他也看不出喜怒,疑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丫头,你不斥责本王?” 白日里他以南言公子的身份见她,只挨了一巴掌,慕珑渊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怕的不是受夏浅薇指责,他宁愿她歇斯底里的宣泄怒火,这段时日她受了那么多委屈,不论做什么他都全盘接受。 他甚至想好了要如何将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答应一切她所说所想,只为求她谅解。 可唯独眼下这等风平浪静的场面,才让慕珑渊越发不安。 就好像自己根本不值得她气恼,又或者她的心里已经做了什么决定,打算将他当成陌路之人,这是慕珑渊绝对不能允许之事。 哪知道,夏浅薇忽然展开了一道温柔的笑容,“王爷多虑了,难道臣女是那等无理取闹不顾大局之人?王爷这么做自然有王爷的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臣女也不会成为王爷的负担,所以,王爷还是赶紧藏起来为好。” “……”是的,她一直都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女子,稳重得不似她这个年纪所该有的样子,可其实慕珑渊一直都希望,她能如寻常女子那般,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毫无保留的依赖他。 有时候无理取闹没什么不好,起码那样能让他知道,她真的在乎他。 “王爷,江南又来消息了。”这时,齐侍卫忽然出现在慕珑渊的身边,谨慎的提醒了一句。 下一秒夏浅薇已然把窗户关上,阻隔了他矛盾的视线。 背靠着花窗,她分明感觉到外头的男子久久没有离去,慕珑渊自然没有看见此刻夏浅薇眼底释然的笑意。 从望江楼回来的路上,与这名男子相识的过往清晰无比的浮上脑海,夏浅薇不能否认,失去慕珑渊消息的这段时间,她的理智早已不受控制的被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所动摇,而今日真真实实的见到了他,说她不气恼,那绝对是假的。 可早在慕珑渊来碧荷院之前,她就已经平复了所有的激愤。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名男子自负又多疑,知道他狡猾又阴险,从自己的喜怒哀乐会为慕珑渊而改变的那时候起,就注定与他纠缠不清,注定要陷入他的算计之内。 倘若眼下她才来责怪他的试探,气恼他的捉弄,愤慨他的不告而别,那么当初就不该为他心动才是。 既然已经让他走进了心里,就该包容他的所有。选择了这个人,就要有所准备,在今后漫长的道路上,她都要心平气和的接受慕珑渊所有的阴谋诡计。 夏浅薇反反复复问了自己无数次,她想要的究竟是他的道歉,还是他的平安归来。 只要想清楚了,所有的埋怨都会烟消云散。 不过,哪怕如慕珑渊这样的男子,也是不能惯的。 自己为他担忧的那些日夜,也不能就此一笔勾销,夏浅薇知道,唯有自己风轻云淡,才会让慕珑渊于心不安。 …… 次日清晨。 “县主早上用膳了?”夏故新再次来到碧荷院外,如画神情愉悦的点了点头,“县主昨夜似乎休息得很好,今日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听见这样的好消息,夏故新终于放下心来,却不想这时,那明媚的少女缓缓打开屋门望向如画的方向。 “一会儿南言公子若再派人过来,就说我不见。” 什么? 如画和夏故新面面相窥,昨日那南言公子不告而别,县主怎知他还会送上门来讨骂? 哪知片刻之后,夏府之内却是迎来了几位客人。 “见过永乐县主,小人是凤祥楼的,奉一位公子之命,给县主送来了几套定制的首饰。” “小人是锦绣阁的,也是奉一位公子之命,给永乐县主送来了几匹今年最好的绸缎绫罗。” “小人是福满茶楼的,听闻永乐县主近日胃口不佳,特地为县主送来几道可口的茶点。” 顷刻间,夏府的后院里便摆满了各种东西。 夏浅薇着实没有想到,这慕珑渊赔罪的方式居然如此高调,他此番回京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否则惹人注意,节外生枝岂不是让先前的计划全都白费了? 夏浅薇开始有些担心,阴谋诡计他是很厉害,但哄女子开心,幽王可能不是这块料子。 这家伙难道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让人不怀疑这南言公子的身份? 很快,连老夫人也被惊动了匆匆而来。 她一个眼神示意,老管家立刻上前将这几人和所有东西一并打发了去,随后关上门与夏浅薇面对面的掏心掏肺起来,“浅薇,你昨日可是去见了一位江南来的商贾?” 夏浅薇收敛了神色,微微点了点头,便见老夫人脸色略显难看。 “听祖母一句话,这位南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祖母此话何意?” 只见老夫人撇了撇嘴,眼底里满是嫌弃和厌恶,“听闻这位南公子是江南一带风月场合的常客,对那些歌姬头牌一掷千金,有名得很!有人听见他在京中的怡香楼里大放厥词,说想一睹永乐县主芳容,其心可诛,你千万要小心一点儿,莫要被此等浪荡之人坏了名声!” 听及此处,夏浅薇顿时头疼无比,慕珑渊这障眼法真是叫人不敢恭维,当真是一点儿品味也没有! 可谁说不是呢,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不就是风月场所? 夏浅薇已经猜到慕珑渊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能够在多年前就开始培养死士,自然也能够做出几个经得起调查的身份,而此番,他就是打算以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重现京都!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 又见故人 两日后,怡香楼内。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无比的香气,耳边缭绕着女子的娇笑声和缠缠绵绵的琴音小曲,最顶层奢华的雅间内,一名俊逸风致的男子慵懒的任由一群风韵各异的美人环绕左右。 美酒珍馐,春色撩人,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而屏风后的暗室里,粘稠的地面散发着腐朽的血腥味,晃动的烛光照亮那阴森冰冷的石壁,时不时传来的鞭打声和哀嚎声,与外头媚色无边的场景相比,俨然是另一番残酷的模样。 一张冰冷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俊美无双的男子,华贵的玄袍与周遭昏暗的一切完美的融为一体,那深邃的眼眸冷酷平静的望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几名俘虏。 可很快,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那熟悉的草药香让慕珑渊回过神,下一秒夏浅薇已然站到了他面前。 齐侍卫分明感觉到危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赶紧解释道,“永乐县主一眼就认出外面的南言公子不是王爷,所以……” 夏浅薇轻轻一瞥那些奄奄一息的男子,仅仅一墙之隔,外面是人间天堂,而这儿却是嗜血炼狱,幽王果真还是这样的明目张胆。 慕珑渊狠狠的记了齐侍卫一眼,再看向夏浅薇时眼底已经浮上了柔软的流光,不等他问些什么,夏浅薇却率先开了口。 “易容术再好,眼神却是骗不了人。” 她一眼就知道慕珑渊想说什么,他一定十分奇怪,为何自己轻易的就拆穿了外头那冒牌货的真面目。 慕珑渊看自己时的眼神,怎么可能会有敬畏? “……”原来如此,眼前的男子一副了然的表情,也是,若自己的属下敢含情脉脉的看着这丫头,那他必定会将对方千刀万剐,哪还可能给机会为自己效力。 对于夏浅薇来说,直觉固然重要,但细节更有说服力。 看见明王慕云霄带回来的那具尸身,一瞬间她也有些许动摇,可当触碰到那尸身的双手时,她就十分肯定此人不是慕珑渊。 身上的伤痕可以伪造,身形能寻找相似的,可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曾经被慕珑渊揽入怀中十指紧扣? 她能够清晰的记得他指腹上薄薄的茧子,白净的指甲和肌理分明的掌纹,这是谁都无法重现的。 倘若把这个理由告诉慕珑渊,指不定这家伙心里会何其得意,所以夏浅薇并不打算说实话。 “送去的东西,可还喜欢?”慕珑渊声音轻柔,夏浅薇会出现在这儿,不正好说明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歉意,不再闹小脾气了。 “我祖母被气病了。”哪知道,眼前的少女却是幽幽开了口。 “……” “兄长方才还想带上府中的侍卫来找你算账,被我拦下了。”这言外之意,就是让慕珑渊不要再以南言公子的名义送那些讨好之物,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可不能保证。 虽然夏老夫人和夏故新都十分担心她的未来,但一名流连风月的男子在他们心中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夏浅薇的另一半。 慕珑渊差点儿忘了夏家人的脾气,他嘴角微微一勾,“大舅子那儿,事后本王再好好向他解释。” 她说拦下了夏故新,换言之,这丫头还是十分维护他的。 只见夏浅薇柳眉轻轻一蹙,已然感受到了慕珑渊身上散开的愉悦之意,大舅子? 堂堂幽王果真是厚颜无耻到了一定境界…… 夏浅薇长长叹了口气,她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慕珑渊莫要再胡闹了,夏宜海一日不回京,夏家上下众人的心里就紧紧地绷着一根弦,只怕经不起幽王的折腾。 就在这时,一名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的年轻男子被架了过来,他身上干净的衣衫与四周浑身是血的俘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低垂着头,毫不反抗的被绑在了慕珑渊面前的石壁上。 “就是他?”慕珑渊很快从夏浅薇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此人是自己的部下从江南带回来的重要俘虏。 “是的,属下还未用刑,他已经都招了。”只见这名阎幽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鞭子,他还从未见过这般配合的俘虏,没有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说出来的供词能信吗? 借着昏暗的烛光,夏浅薇却是发现了此人披散的长发下脸上的疤痕。 她不由得往前跨了一步,试探的问了句,“柯政?” 原本好似心如止水的年轻男子瞬间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头,在看见夏浅薇的那一刹那灰败的眼底渐渐凝聚了光芒。 这少女……他见过的。 “你认识他?”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便见夏浅薇的眼神似有几分复杂。 “他为云国太子卫玄麒办事。”夏浅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再一次见到柯政。 居然真的是卫玄麒的人! 慕珑渊沉默了片刻,“云国太子手底的人,嘴巴紧得很,但他不一样,一落入本王手里就将自家主子的底细交代得一清二楚,让人想要相信都觉得不可思议。” 谁知,那被束缚住的年轻男子忽然笑了出来,声音依旧沙哑,但带着几分隐隐的得意,“不是幽王抓了小人,而是小人主动落入王爷的陷阱之中。” 主动?他的意思是自己故意被抓的? 只见柯政深吸了口气,一副如愿以偿的样子,“小人等这一日,等了太久太久……太子一直都想铲除王爷,可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早已暗中联合了金国王,先前还以另一个身份接近贵国太子,想要从中挑拨借刀杀人。” 暗室里的阎幽军们纷纷对视了一眼,而柯政笑得有些凄凉,转瞬间眼底迸发出无尽的恨意,“小人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王爷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只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慕珑渊瞬间来了兴致,落入自己手中,居然还敢谈什么条件。 但对方视死如归的样子倒是让人忍不住想给他这个机会。 “不要让卫玄麒死得太容易!最好是用匕首一片片的割下他的肉,再把他丢到山里喂狗!” 这骇人的声音饱含着某种悲恸的情绪,夏浅薇浑身一僵,难道……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 为她报仇 众人分明感觉到柯政身上散开的那股刻入骨髓的浓郁恨意,他的脸上带着凄凉而激愤的笑容,几近癫狂。 这时,负责押送柯政的阎幽军当即上前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脖颈,“少装神弄鬼!若有半句虚言,王爷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住手!放了他。” 谁知,夏浅薇忽然开了口,暗室里的众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慕珑渊思索了片刻便一个手势示意,很快柯政便被解开了双手,他瘫软在地,缓缓抬起头望向夏浅薇。 奇怪的是,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容貌,可他却从这名少女的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她的眼神她的举止,竟让他这般熟悉,这般留恋。 不等他回过神,夏浅薇缓缓抬起手轻轻一点他的额头,“你可知这么做,很危险?” 柯政眸光一闪,那早已融入灵魂深处的记忆再次被眼前的少女翻了出来。 抬起头对上她含着无尽包容的眸光,柯政发现自己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眶不由得涌上了一片温热。 倘若一次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呢? 夏浅薇……一样的名字,相似的举止,甚至连同动作习惯,都好像出自同一个人。 这可能吗? 柯政顿时有些茫然,他不敢去深想夏浅薇与自己心中那人的关系,理智不断的提醒他此行的目的,“小的这些年为卫玄麒干那些龌龊事,就是韬光养晦,只为一人报仇!小的曾打算带着卫玄麒的秘密投靠贵国太子,可他实在令小的失望……”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慕元的时候,只觉得对方与卫玄麒是截然不同之人,身为太子可为人处世却毫无高低贵贱之分,对谁都一视同仁,正直善良惩恶扬善。 可后来,当卫玄麒抛出一个个利诱之后,辰国太子却显现出了他隐藏了许久的真面目,这让柯政渐渐明白,他们并无不同之处,只是慕元更有耐心,更在乎自己脸上的面具罢了。 “你是想说他参与私盐之事?”慕珑渊风轻云淡的丢了这么一句话,柯政诧异的看向那冷酷的男子。 原来幽王一直都知道?那他手里定是有确凿的证据,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此机会在辰皇面前揭穿辰国太子慕元不可告人的那一面? 太子知法犯法,况且他贩卖私盐所得到的银两,皆是用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自认为正值壮年的辰皇知道太子还藏着这样的心思,难道不会怀疑对方是想谋朝篡位,怎能够容忍? 慕珑渊一眼就看出了柯政的想法,他只是冷漠的笑了笑,“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非黑即白,慕元的心里自然也有灰色,本王手头的龌龊事比他还多,有何稀奇?” “……”夏浅薇看着慕珑渊这幅坦坦荡荡的样子,似乎还以此为傲,多想告诉他还是遮掩一点儿为好。 “王爷说得在理,不过既然贵国太子是个更看重自己利益之人,小的就不能与他合作。毕竟,卫玄麒最擅长的便是利用人心,小的不想看他继续逍遥,只想早点要他的命!” 柯政思前想后,觉得辰国太子慕元如今着重于稳固自己的根基,恐怕不会轻易撕破脸面对付卫玄麒,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样,主动把自己送到幽王慕珑渊的手里! 普天之下,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能够帮自己报仇铲除卫玄麒! “你与他有何深仇大恨?”慕珑渊见多了反间计,若没有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眼前这个背叛主子的奴才还是杀了为妙。 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夏浅薇看着柯政的眼神变得越发深沉,还有一股隐隐的哀伤。 然而,柯政却只是紧皱着眉头咬着牙关,“……他杀了我最重要的人。” 重要? “女子?”慕珑渊的语气似有几分戏谑,他一眼就看出了柯政的心思,“你还真是个痴情人。” “不是的,她,她……” 却不想,这年轻的男子情绪变幻莫测,矢口否认着慕珑渊的猜测,“太子妃不是我能肖想之人,尽管如此,能为她报仇的也只有我……”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的眼神里却有几分鄙夷,“你们云国的那位太子妃还真是手段了得,仅凭一副皮囊就让这么多人为她出生入死。” 他以为柯政说的是夏柔纯,愚蠢又野心勃勃,手段还极其拙劣的女子!在他看来,夏柔纯能迷惑人心的也只剩那张脸了。 柯政立刻察觉到慕珑渊所指之人,他突然变得愤怒无比,“那个贱人也配当太子妃?只可惜我不能手刃她,以祭太子妃在天之灵……”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这人前言不搭后语,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然而夏浅薇却早已明白了一切,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人记得她的好,一心想要为她报仇。 回想起当初她救下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就从未想过希望他记着自己的恩情。 有些人,倾尽一切为他付出所有,最后还是被弃之如履。 而有些人,不过是不经意间的滴水之恩,却被牢记于心,以性命相报。 “你的心意,我们已经明白了。那么可否告诉我们,为何卫玄麒一直留在辰国,除了伺机对付幽王之外可还有别的谋划?” 夏浅薇平静的开了口,一旁的慕珑渊似乎有些惊讶,这丫头信了他的话? 柯政微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知道幽王还没有全然信任他,不应该这般早便将自己的底牌拿出来,可不知为何,面对夏浅薇,他竟莫名的和盘托出。 “身为云国太子,卫玄麒之所以一直留在此地,就是因为他在等宫中传来皇上的消息。” 原来,云国皇身染重疾多时,他以出使辰国为名迟迟不回云国,照顾云国皇的重任就落在了六皇子卫玄麟的身上! 卫玄麟一直都深受云国皇的喜爱,是卫玄麒最大的对手! 话及此处,夏浅薇已然明白了卫玄麒的打算。 他想对云国皇下手,然后栽赃嫁祸给六皇子!恐怕早就已经有所行动,只等着云国皇发生意外,六皇子众叛亲离再难翻身之时,他才会立刻回去接手大局! 所以,并不是卫玄麒不想回云国,他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幽王宠妻 听着柯政缓缓道来,夏浅薇这才清楚眼下的云国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原来,当年永定侯手握重兵功高盖主,云国皇早就有心要铲除夏氏一族,虽然卫玄麒在夏浅薇的帮助下顺利被立为储君,后更伪造了永定侯勾结怀王谋反的把柄,助云皇除去这块心头大患,看似已经巩固了太子之位,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皇后一直以来都十分厌恶卫玄麒,在永定侯府家破人亡之后,她便四下造势,永定侯生前忠肝义胆,朝中不少武将都曾受过他的恩惠,因此皇后利用夏浅薇之死,暗中联合了这些武将,将卫玄麒这些年见不得人的勾当公之于众,在民间散播太子德不配位的流言。 卫玄麒随后便将夏柔纯塑造成一个大义灭亲,善待百姓的菩萨形象,树立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贤名,有她这个夏家人作证,民间的那些流言虽然掀不起大浪,但祸患犹在。 “有永定侯先前那些部下的支持,六殿下与太子势均力敌,皇后从未放弃要立六殿下为储君的念头,而这一次,皇上的病来得也古怪。” 柯政轻皱着眉头,夏浅薇却立刻驳了他的猜测,“云皇是卫玄麒最后的靠山,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皇后还有何顾虑?” 她的意思是云皇的病并非卫玄麒所为,他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云皇的信任,哪怕皇后如何厉害,这个江山依旧是云皇做主! 六皇子卫玄麟虽然自幼养尊处优,众星捧月,可在云皇看来,这个皇子虽然得他喜爱,却不一定适合继承江山。 云皇与辰国的皇帝截然不同,他富有远见且果决狠辣,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卫玄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且性子坚韧能忍,他的母妃无权无势,是当初最不受重视的皇子,却能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夏浅薇如今想来,或许云皇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 虽然这其中有她的助力,可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卫玄麒这般,毫不犹豫的将永定侯府当成祭品献给云皇,在江山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重活一世,夏浅薇在那些仇恨的日夜中不断的思考着这个问题,明明卫玄麒可以努力争取,打消云皇对永定侯府的猜忌,可他为何不这么做? 毕竟夏家能够成为他强有力的后盾,可他却急于置夏家于死地。 其实,他这等同于自断一臂,为了向云皇表明忠心! 这一点就是云皇后没有想到的,六皇子卫玄麟也办不到。 如云皇那般喜欢手掌生杀大权的帝王,六皇子有皇后撑腰,反而成了一种缺点。他是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皇威,说不定,对六皇子的宠爱也逐渐变成了猜忌。 卫玄麒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只要不断的讨好云皇,放下所有的自尊,将云皇视为天神般敬畏,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这太子之位,其实就是云皇的施舍和奖赏,作为帝王想让谁富贵,谁就能富贵。 有些东西,不是争就能得到的。 以退为攻,往往能事半功倍。 “……巫师!宫里的那个巫师十分可疑!” 柯政好似想到了什么,原来他入宫为卫玄麒办事时,曾经见过巫师出入云皇的行宫,就在那不久,云皇就染上了怪病。 他顷刻间就被夏浅薇说服了,明明眼前的少女完全不了解云国,可不知为何,她身上那股笃定从容的自信,给人一种无法怀疑的威慑力。 巫师? 夏浅薇可没有忘记,当初夏柔纯在活剐她时提起,巫师说她从小泡着药酒长大,身上的血肉与常人不同,割下来泡成药酒对夏柔纯有利。 现在想来,这巫师与卫玄麒和夏柔纯关系匪浅! 或许……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复杂,这巫师说不定并非卫玄麒的人…… 此时暗室里的氛围有些奇怪,慕珑渊阴沉着表情,看着自己抓来的俘虏与夏浅薇围绕着云国太子的话题聊得那般投机,目无旁人,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股嫉妒的火焰。 “聊得可还尽兴?”他终于不满的开口打断了眼前的两人,夏浅薇好似没有察觉到慕珑渊的情绪,只是回过头来若无其事的回了句,“他说的我都记下了,可以放人了。” “……”放人? 要知道至今还没有一个俘虏能从他的刑房里活着出去,这丫头难道真的和柯政有什么交情不成? 可是,柯政此刻诧异的表情没有逃过慕珑渊的眼睛,似乎连他也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会替自家说情。 毕竟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死无全尸的准备。 “王爷若不放人,此人乃是经商鬼才,留他在身边办事也未尝不可。” “咳咳,永乐县主,这不合规矩。”一旁的齐侍卫忍不住提醒了句,他生怕自家主子一时恼怒当场往柯政的脑门上拍一掌送他归西。 然而夏浅薇却是迎上了慕珑渊危险的目光,“卫玄麒不会让自己手中重要的棋子互有来往,他埋在辰国的暗桩也彼此不识,柯政能知道这么多实属不易,念在他诚心投靠王爷,王爷不防给他一条生路。” “永乐县主,不必为了小的……”柯政虽然知道夏浅薇是未来的幽王妃,但如幽王这般的人物,真能容许一名女子干预他的决定? 万一他迁怒于永乐县主……柯政不想拖累眼前这名少女。 “……”四周的气氛又是一变,怎么回事,这俘虏自身难保,还担心起永乐县主了? 好像他们两个才是自己人,而王爷和他们,都成了坏人似的。 慕珑渊的表情似有几分僵硬,他分明感觉到部下们的目光皆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丫头,真不打算给他留点儿颜面? “把人带下去,稍后再议。”慕珑渊一开口,夏浅薇当即补了句,“不可怠慢!” “……”四周的阎幽军立刻又看向慕珑渊的方向。 “……不可怠慢。” “是,王爷!”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章 坦诚相待 从那间暗室里离开,夏浅薇跟着前方那情绪愠怒的男子来到了一间无人的厢房。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慕珑渊忽然回过头来逼近夏浅薇,将眼前的少女堵在角落里,炙热的胸膛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用自己的身躯将她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那个俘虏,也是你的故人?” 为何她对云国之事如此熟悉,过去慕珑渊只想利用她,只要她能给出自己想要的情报,他便可以不追究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可如今,他发现自己无法那般宽容的允许她的隐瞒,想起方才夏浅薇与柯政目无旁人的互动与对视,他就不由得联想到他们之间是否有着什么牵扯不清的过往。 不,只要事关云国太子卫玄麒,夏浅薇就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她曾说过想要手刃卫玄麒,究竟是何种深仇大恨,能够让她一听见云国太子的名字,眼神就变得异常冰冷。 “丫头,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对我坦诚相待?” 慕珑渊执着的眼神让夏浅薇知道,今日是无法再随意捏造个借口搪塞眼前的男子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对慕珑渊是什么样的感情。 与其让他百般猜忌心生隔阂,不如撕开自己的伤口将一切都告诉他。 “你真的想知道?慕珑渊,我不愿骗你,只是你是否愿意相信这世间有起死回生之人?” “……”她的表情如此认真,一点儿也不想说笑,慕珑渊当即轻蹙着眉头,直觉告诉他,夏浅薇口中的起死回生,只怕与他心中所想的并不一样。 “若我告诉你,我在云国死过一次,却在辰国活了过来,你是会怕我亦或者笑我?” 若是信她,这世间有谁能够如此坦荡的接受这般荒谬的真相? 若不信她,慕珑渊定会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谎言,毫无半分诚意可言。 慕珑渊微微一怔,他设想过许多缘由,或许与夏浅薇的生母玉容夫人有关,毕竟那是一位曾与明王牵扯不清的奇女子,可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只见眼前俊美的男子陷入了一阵沉默,他深邃的眼眸里似有犹豫的暗光,许久之后才带着一副幽幽的口气回了句,“你让本王想起从前有个俘虏说他是天上罗汉转世,要本王饶他一命,积三世福报。” 这个心情与当时一模一样,然后慕珑渊就拔了对方的舌头,他要让那家伙知道,把自己当成傻子般戏弄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很显然,他不能对夏浅薇这么做。 然而,怀中的女子却依旧那般坦荡的看着他,眼底没有半分的心虚之色,让慕珑渊的心情渐渐慎重起来。 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她在云国又是什么身份? 慕珑渊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认真的思考起这么荒诞不羁的问题,他犹豫的问了句,“怎么死的?” “千刀万剐,还是我妹妹动的手。” 千刀万剐…… 慕珑渊只觉得呼吸一滞,明明理智告诉他鬼神之说不可信,可脑海中居然不自觉的浮现出她浑身是血痛不欲生的画面。 明明他也剐过不计其数的俘虏,那些惨叫声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可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压抑不已,不自觉的抬起手轻轻抚向夏浅薇的脸颊,“疼吗?” 他曾经疑惑,为何如夏浅薇这样年轻的少女目睹他牢中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竟还能面不改色,倘若她也曾经浴血于那等炼狱之中,那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慕珑渊此刻已经不计较夏浅薇所言的真假,他倒是十分希望她只是在骗他。 一想到她若真的有过那般痛楚的过往,他便疼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他已经有些后悔,什么坦诚相待,难道自己对她瞒的事情还少吗? 夏浅薇正要回答,却不想慕珑渊突然抽开了身,他背对着夏浅薇隐去了自己此刻的表情,故作开怀的笑了笑,“丫头,为了那个俘虏,你居然吓唬本王。” 他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松开,随后撩开衣摆坐到一旁,抬起精致的眼眸挑着眉看向她,“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听不听?” “……”这幅模样,好像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方才的话语,可夏浅薇却知道,其实眼前的男子是信的,他的观察力那般敏锐,怎会察觉不到? 这样点到即止,风轻云淡的带过了方才的话题,可夏浅薇分明感觉到慕珑渊比她还要在乎。 或许是因为他的出现,让夏浅薇觉得再次扯开自己的伤口也不再如从前那般令人窒息了,他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可却比任何人都要懂她。 “父亲他可安好?” 两人神色如常,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来不曾发生过。 慕珑渊细细的将他如何死里逃生,被夏常峰救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浅薇,此番江南之行有惊无险,还让他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厢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见慕珑渊若有所思的转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许久之后带着一股深意看向她,“有个人,不知你想不想见?” 慕珑渊清楚,不到关键时刻,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那名男子的存在,可夏浅薇的故事令他不安至极,倘若不告诉她,那个柯政的出现只怕不会让夏浅薇对云国的事情善罢甘休。 夏浅薇已然察觉到慕珑渊的态度变得异常认真,究竟是什么人这般神秘? “这个人方才你已经听说过了,云国的六皇子,卫玄麟。” “……” …… 京都之外,某处简朴的村庄,翠绿的田地上几道黝黑的身影正辛勤耕作着。 “小六,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刘大娘杀了几尾新鲜的河鱼,中午就到叔那儿喝碗可口的鱼汤!” 小路上一名布衣老者笑嘻嘻的看着水田里光着膀子的年轻男子,对方当即直起身子,爽朗的露出了一口白牙,用那满是泥水的双手在自己的裤腿处擦了擦。 “一碗不够,两碗行不行?”他开怀的笑着,可下一秒,放松愉悦的眼神忽而一变,目光已然落在了村口那辆缓缓停下的马车上。 却不想,一道陌生的身影撩开帘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竟是名从未见过的妙龄少女。 夏浅薇远远的就看见了那被晒得脏黑的男子,虽然没有了玉冠华服,可那张刚毅的面容与她记忆中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云国的六殿下,居然隐居在辰国的村庄里?!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一章 归隐田园 卫玄麟远远的看向夏浅薇,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好似两人相识似的,可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身后的马车跟了下来,卫玄麟目色一沉,当即扛着锄头就靠了过来。 来人的腰上极不讲究的捆着一件外衫,健壮的上身覆着一层薄汗,在阳光下背晒出了一片健康的光泽感。 一双大手突然遮住了夏浅薇的双眼,将她往身后一带,随后阴阳怪气的冲着卫玄麟丢了一句。 “堂堂一国皇子光天化日衣衫不整,是有什么病要治?” 只见眼前的男子在他们面前站定,将锄头顺势一放,随后冷笑了下,“就算戴十张人皮面具也遮掩不了王爷身上的杀气,就不必多此一举了吧?” 皇子,皇子?! 一旁的布衣老者惊讶的张着嘴,眼神里满是惊恐,而卫玄麟立刻转过头去冲着他咧咧一笑,“叔,我这朋友就爱开玩笑。” “原、原来如此,那不如一起到叔家中喝碗鱼汤?”真不愧是小六的朋友,开起玩笑来也这么认真。 一旁的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卫玄麟和慕珑渊两人之间那种奇妙的氛围,看来,他们先前发生了不少事情。 一位是云国的皇子,一位是辰国的王爷,真能成为朋友? 很快,当三人坐在圈养着两条小狗,种着花树的乡间小院之中,眼前奶白的鱼汤散发着浓稠的香气,卫玄麟目无旁人的端起大碗仰头喝了一口,随后冲着膳房里灶边的农妇高声赞道,“大娘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宫里头的御膳师傅也比不上!” “你这小子,吃过御膳吗,尽是胡说八道!”那农妇嗔了卫玄麟一句,可脸上早已笑开了花。 这一幕落在夏浅薇的眼底,心下便觉得稀奇极了。 上一世她见过这位养尊处优的六皇子,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阿谀奉承的奴才,他高高在上尽享尊贵,举手投足皆是天之骄子的傲气,哪里是现在这般…… 几年的时间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成熟,褪去了从前仅剩的一点儿稚气,从一言一行循规蹈矩变成现在这般不修边幅,眼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尽数化成了亲切的光芒,那种难以掩饰的愉悦和热情,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位土生土长热爱土地的农夫一样。 卫玄麟无惧夏浅薇的打量,伸出手去敲了敲慕珑渊面前的木桌面,“有什么话,喝了鱼汤再说,莫要暴殄天物!” “对对对,汤得趁热喝!”一旁的老者热情的将鱼汤往慕珑渊那儿推了推,可这男子却迟迟没有动作,让老者不由得有些尴尬。 卫玄麟见状,立刻夺过慕珑渊的那碗鱼汤,“叔,别跟这个粗人一般见识,他哪里见过这等美味,不喝我喝!” 说罢,居然真的无视众人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将那满满的鱼汤一饮而尽,还畅快满足的松了口气。 却不想下一秒,老者无奈的拍了下他的肩头,责怪的训斥了一声,“锅里的鱼汤多得是,你怎能抢客人的,真是没规矩!” “叔,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你说是不是?”卫玄麟一边笑着,一边冲慕珑渊使了个眼色。 老者叹着气摇了摇头,只得回到膳房里重新盛一碗。 “你倒是很适应这里的生活。”慕珑渊挑了挑眉,他可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位云国六皇子时,对方像只刺猬一样,见谁都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可现在,对方的行为举止如此粗鄙,但在他看来却比当初顺眼得多了。 只见卫玄麟缓缓闭上了双眼,露出了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感受着风中传来的草香花香,耳边是欢脱的田园狗叫声,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片宁静的村庄炊烟袅袅,邻里间和乐融融的景象。 这样与世无争的日子,是身在那尔虞我诈的皇宫所不能感受到的。 卫玄麟不置可否,随后又冲着里头的老者喊了句,“叔,也给我再来一碗!” “……”慕珑渊幽幽的补了句,“胃口也变得好了,无碍,多喝几碗。” 一旁的夏浅薇忍俊不禁,而卫玄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话是何意?”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难道你真想赖在这儿一辈子?” 四周当即陷入一阵沉默,其实卫玄麟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于这个村庄来说,只是个过客。 就算他真的想留下,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倘若被发现,恐怕他会给这些善良质朴的村民带来血光之灾。 “叔和刘大娘是真的很好……”卫玄麟喃喃的说着,而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碗满满的鱼汤,旁边的老者笑了笑,“再夸我们,那锅鱼汤也见底了!小六啊,你最近长胖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可就讨不到媳妇儿了!” 卫玄麟不由得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结实的腹部,他胖了吗? 确实,好像先前的华服都穿不上了。 “哎呦,这位姑娘长得可俊,不知家中可还有未婚配的姐妹?”老者拉过凳子坐在了夏浅薇对面,那副热情的模样让人立刻明白他想说些什么。 只见卫玄麟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慕珑渊,幽王不是不近女色,这女子怕是真不简单。 “用不着什么姐妹了,我看这位姑娘就挺好,合我眼缘!”他不知死活的凑了过来,指了指早已黑脸的慕珑渊,“姑娘,这家伙不解风情,哪有我懂得讨女子欢心,你可愿留下来,我耕地你织衣?” 咔嚓,话音刚落,只见他们身前的木桌应声而裂,老者呆了呆,而卫玄麟赶紧将他拉到一旁,“叔,我这朋友脾气不太好,这桌子一会儿我修!” 而这一头,慕珑渊却是用一种极其不满的语气问了夏浅薇一句,“你当真打算跟这种口没遮拦的家伙合作?” 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不如重新考虑一下,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却不想,夏浅薇竟是久久的望着卫玄麟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情不自禁 傍晚时分,火红的晚霞晕染了半边天,一排飞鸟自头顶掠过,伴着那轮红日,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犬鸣声,还有几名幼童成群结伴欢乐的奔跑过乡间小路。 夏浅薇看着眼前这一幕,眸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无限的向往。 同一片天空之下,有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有人两小无猜自由自在。 “这么喜欢孩子?”头顶上传来一道戏谑的笑声,夏浅薇诧异的回过头,便见不知何时慕珑渊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鼻尖不经意的擦过他的下巴,让她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想,慕珑渊先她一步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纤腰,将人把怀中一带,目光深邃且轻佻,“不如我们就在这儿成亲,圆你的梦。” “……”明知她喜欢的是这里的生活,非要如此戏弄人。 慕珑渊只觉得腰间一痛,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怀里顿时一空,便见夏浅薇面不改色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慕珑渊不用想便知道眼前这心狠手辣的少女方才怕是对自己的未婚夫下针了! 看着他不满的表情,夏浅薇的眼底满是笑意,“六殿下在帮刘大娘刷锅?” “已经刷完了,这会儿在帮李婶杀鸡。”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他开始考虑是否要把人打昏了抗走。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想起方才卫玄麟脸上从未消失过的笑容,不由得感慨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六皇子定也觉得珍贵。” “这是他的命,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慕珑渊一点儿也不觉得惋惜,在其位谋其政,他身为云国的皇子,就已经没有资格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 就算他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他的对手也容不得他活着,必定要斩草除根! 夏浅薇似有感慨,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哪怕尊贵如皇家,也有他们永远也无法逃避的责任和争斗。 此刻这少女虽然同样带着人皮面具,但他依旧能感受到这张清秀的面容之后露出了怎样伤感的神情。 都是身不由己之人,与其去担心明日,不如及时行乐。 一双温暖的手忽然拉住了她,夏浅薇抬起眼,便迎上了慕珑渊别有深意的眼神,“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夏浅薇只觉得身子一轻,慕珑渊已然将她拦腰抱起跃身进入了田野旁的树林里。 耳边是温柔的晚风,鼻间是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气,夏浅薇的目光落在慕珑渊那好看的锁骨上,哪怕是虚假的面具也掩盖不了他完美的侧颜。 墨发飞扬,轻轻拂过夏浅薇的面庞,她久久的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男子,只觉得自己如置梦中。 明明不久前她还听闻了他不幸的传闻,不断的否定他的死讯后,却在夜深人静时陷入无法自拔的担忧与害怕。 那时候夏浅薇才明白,她已经习惯了这名男子的存在,原本充满仇恨的生活因为他的出现,因为他的戏弄而重新充满了色彩,她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他真的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她是否又会变成只想着复仇的行尸走肉? “果然正是这个时节。”慕珑渊愉悦的声音很快让夏浅薇回过神,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片沼泽旁,点点的暖黄荧光在四周如同精灵一般悬浮飘荡。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而草地上竟有一片紫蓝相间的幻彩流光。 静谧而唯美的夜景,让人瞬间忘却了所有纷争和烦恼,慕珑渊轻轻将她放在树梢上,随后信手折下一根树枝往前方的沼泽中丢去。 瞬间,无数的萤火腾空而起,如同天上的星辰坠落人间。 “先前无意间经过此地,觉得甚有意思,可还喜欢?” 夏浅薇感受着慕珑渊深邃的眸光,面具之下的小脸早已扬起了一片微热,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身旁的男子居然抬起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你无需羡慕卫玄麟,你与他不一样,你有选择的权利。”慕珑渊好似看穿了夏浅薇的心思,这丫头在那吃人的京都里呆的久了,竟忘了那些权力争斗应该是他们男子的事情。 她完全可以过上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将一切交给他就好了。 夏浅薇感觉到了慕珑渊的心意,忽然想起先前分别时,她没来得及给他的回答。 一阵沉默之后,只听一道认真的声音响起,“若我选择与你共进退呢?” “……”正打算继续驱赶萤火虫的男子手中的动作瞬间一僵,他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夏浅薇,便听她略显调侃的笑道,“臣女知道想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之人前仆后继数不胜数,只是不知王爷可愿给臣女一个机会?” 慕珑渊浑身一震,他猛然明白,这是他等了许久许久的表白。 他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激动得差点儿忘了呼吸,而手已经不自觉的伸了过去,轻轻抚向夏浅薇冰凉的面庞。 一种无与伦比的思念几乎要冲出胸膛,夏浅薇只觉得面上一凉,慕珑渊已然揭下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让这张透着几分羞怯几分动容的小脸毫无遮拦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令人魂牵梦绕的少女,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你可知,在江南的那些日子,本王想你想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声音沙哑而低沉,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可很快,慕珑渊又有些犹豫,“丫头,你真的不后悔?” “我有一个条件,若你答应,我就不后悔。” “……说。” “从今往后,任何事情都不可骗我,不可瞒我。”她不希望今后自己还需要从旁人的口中知道关于他的行踪,她不喜欢慕珑渊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她对他的在乎。 慕珑渊分明捕捉到了夏浅薇眼中的深切,看着她清减了许多的面庞,他心中顿时腾起了无尽的懊悔。 “好,若再有下一次,天打雷劈……”话还没说完,夏浅薇立刻伸出手去覆在他的唇上,感受着她纤细的指尖,慕珑渊的眼神渐渐沉溺在一片动情之中。 那越发炙热的眼眸好像要将夏浅薇融入他的灵魂之中,干涩而嘶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想阻止本王发誓,光用手堵住可不够。”他温热的鼻息扫过夏浅薇发烫的脸颊,随后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 别无退路 月色朦胧,萤火点点的林中沼泽渐渐弥漫开一股燥热的温度。 银白皎洁的光晕洒在树梢上近在咫尺的两人周身,听着对方逐渐加快的心跳,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心意相通的彼此二人。 哪怕是上一世,夏浅薇也从未体验过这种安心无比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子为她付出的种种,比任何山盟海誓更叫人感动。 他与卫玄麒是截然不同的人,他永远也不会隐藏自己身上的缺点,早早的就告诉了她,他是多么恶劣多么自私的一个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所能给予的包容和疼惜毫不保留的交给了她。 而卫玄麒,是一个善于编织美梦,谎言连篇之人。他将他所有的野心与计谋隐藏了起来,在她面前展现出完美的一面,未达目的前他有多么温柔体贴,达成目的之后,就有多么卑鄙狠辣。 十指紧扣,夏浅薇已然察觉到了慕珑渊的紧张与局促。 这一世,她愿意再信一次。 “丫头,我可能等不到成亲那一日了……”多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化成了狂风暴雨般的冲动,慕珑渊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的唇轻轻的覆在她如蝶翼般的眼睫上,如碰在手心里的珠宝般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一份情谊。 夏浅薇眸光一闪,听着这隐忍着的沙哑之声,感受到那攀附上自己腰肢的大手,耳根越发灼热。 若换成以前的她,定不允许成亲之前的僭越,可或许与慕珑渊呆得久了,也渐渐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所影响。 人生在世,疯狂一次又如何? 她曾经循规蹈矩,也没能换来她想要的真心。而霸道如他,能够坚持到如今已经实属不易。 此刻的慕珑渊恨不得将夏浅薇完完全全的融入自己的灵魂之中,这一刻,哪怕是命他也愿意交到她的手里! 夜风微拂,萤火之光四下飘散,照亮了彼此意乱情迷的眸光。 可正当慕珑渊的手伸向那柔软的腰带时,突然一道火光冲天,风中似乎传来隐隐的惨叫声。 “……该死!”敏锐如慕珑渊,他立刻松开手危险的望着村落的方向,而夏浅薇也瞬间清醒,同样感受到了那一份不寻常。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下并不是情意绵绵的时候,“卫玄麟有危险!” ……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孙儿!啊——” “祖母!祖母!” “你们想要什么都拿走,不要伤害我们村里人……” 惨叫声,哀求声此起彼伏,只见数名黑衣人自混乱的火焰中冲出来,银光阵阵,刺目的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村长瞪大了眼睛,绝望的看着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中提着自己的孙子,而他的老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六皇子呢?把六皇子交出来!”阴沉的声音响起,村长的眼底渐渐聚集起疑惑的光,“这里……没,没有什么皇子啊!” 只见对方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画像,村长眼神当即一变,可看着这些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老泪纵横,“没有这个人……不在我们村里,你……” 哪知话还未说完,一把无情的长剑已然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身子,村长浑身一震,便在孩童的尖叫声中僵硬倒地。 “坏人!你们还我祖母,还我祖父!我要让六哥哥把你们统统杀光!” “小子,一会儿就送你下去一家团聚!”黑衣人轻蔑的笑了笑,正要割断这孩子的脖子,身旁的同伴却扣住了他的手。 只见另一个黑衣人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他缓缓蹲下身来平视着这眼神里透着无尽恨意和惊恐的男童,“你刚刚说的六哥哥,他很厉害吗?他在哪里?” 孩子哽咽着,颤抖无比的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两具尸身,可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本殿在这里。” 却不想,一道阴森至极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两名黑衣人眉头一蹙,下一秒只见一阵银光闪过,脖颈一凉,最后的视线只定格在来人冰冷无比的目光之中。 “呜哇——六哥哥!我祖父祖母他们……” 这男童狼狈的摔到了地上,什么也顾不得便爬起来冲到了卫玄麟的怀中,抱着这瑟瑟发抖的身躯,男子浑身已然散发开怒不可遏的威压。 白日里清幽和谐的村落此刻已经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随处可见浑身是血的无辜村民。 明明不久前还亲切的与他说笑,他不过是去帮忙打了一缸泉水,回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是卫玄麒,对吗?” 卫玄麟缓缓转过身去,看着慕珑渊以及他身旁面色凝重的绝美少女,哪怕阎幽军迅速赶来,也没能及时阻止这场浩劫。 火焰渐渐平息,只剩下刺鼻的烟柱袅袅升起。 破败的庭院,了无生气的尸身,少数的幸存者,卫玄麟最后在刘大娘和刘叔的屋前停下了脚步。 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可这一刻他却没有勇气再往前跨进一步。 一名阎幽军从屋内退了出来,在看向慕珑渊时轻轻摇了摇头。 卫玄麟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掌心里,鲜血滴落在地上却浑然不知。 “村长是好人……刘大娘和叔都是好人……是我,我害了他们……” 他不该贪恋这里与世无争的日子,不该闯入他们原本平淡的生活,倘若他早点离开,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 “我以为,他已经放过我了……” 卫玄麟缓缓转过身来,用一种悲切的目光看着慕珑渊,两行浊泪竟是从这七尺男儿的脸上滑了下来。 其实连慕珑渊也没有想到,卫玄麒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他当初把卫玄麟安置在这村落,就是因为这村前的山路早已被春雨冲毁,鲜少能有外人往来,本打算在山路修葺好之前再把卫玄麟转移,却不想,对方的动作这么快。 只见这悲恸的男子久久的望着眼前的废墟,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然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王爷不是想合作吗?本皇子已经没有退路了,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 卫玄麟的眼底涌动着冰冷坚毅的流光,白日里那爽朗的男子已经不复存在,而这,才是夏浅薇认识的他最初的模样。 只见这少女缓缓站了出来,“六殿下唯一要做的,便是不能让卫玄麒那样的人,成为云国的主人。”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有情有义 一辆马车快速的穿梭在林间,车内的男子久久的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景致,在村子里生活的点点滴滴犹在昨日。 他每日清晨都要坐于屋顶观看日出,尽享惬意悠然,可今后还有何处能让他保持这样的习惯? 是宫中那冰冷坚硬的琉璃瓦,还是奢华庄严的望月台? “其他的人已经安排妥当,你无需担心。”马车内的慕珑渊缓缓开了口,卫玄麟已然回过神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王爷办事,本殿当然放心。”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却是落在夏浅薇的身上,看着眼前这张清秀平常的面容,想起昨日那张惊艳绝色的模样,便忍不住好奇起来。 他早就知道被幽王带在身边的女子身份绝对不简单,也想过夏浅薇很可能戴了人皮面具,却不曾想其庐山真面目竟是这般…… 辰国的幽王本就一表人才俊美绝伦,完全可以想象这两个人并肩而立时是怎样一副羡煞旁人的画面。 这福气真是叫人嫉妒,于是卫玄麟忍不住调侃道,“姑娘不知是哪家闺秀,可愿与我一同回云国?” 谁知,慕珑渊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精光,下一秒马车之外的便衣阎幽军只听一声巨响,竟是有道人影被甩出了马车,队伍瞬间停了下来。 “……”夏浅薇默默地看着自己身旁一身杀气的慕珑渊,心想着对方还真是毫不手下留情,倘若六皇子就这样被他摔死了,那他们此番不就白来一趟? 很快,那受了轻伤浑身泥土的男子被重新扶上了马车,卫玄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大度的扫了扫自己发间的树叶,“王爷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 然而慕珑渊却是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愧疚,“本王还记得昨日六殿下难过得像个女子一样哭哭啼啼,没想到这份懊悔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卫玄麟的表情当即一僵,随后换上了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身子往后一靠枕着自己的手臂,“仇恨固然不能忘,但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大的报答,难道不是吗?” 眼前的男子表现出了一副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那一瞬间从他眼中消失的光这一刻又慢慢回来了,他不是那种怨天尤人或者沉溺于过去无法自拔的弱者,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为他牺牲的每一个人,哪怕并不是他的子民,他也早已把那些村民当成了一家人! 这是他在云国宫中从未体验过的亲情,哪怕是他的母后,对于他的期望也早已远超对他的关爱。 卫玄麟只见幽王身边的少女神情似有动容,好像令她想起了什么悲伤的过往,而慕珑渊也察觉到了夏浅薇的情绪,他目无旁人的轻轻笼住了她的肩膀,随后淡淡的看了卫玄麟一眼。 “这样的人话,六殿下应该常说。” “……”难道他以前说的不是人话?看来自己是真的得罪了这个小肚鸡肠的幽王了,说话夹枪带棒,不过由此可见,这名少女在幽王的心中地位非比寻常。 他这下更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一名女子,竟能将这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幽王纳入裙下,想必也是手段了得。 马车很快抵达了下一个县城,寻了间客栈歇脚。 “你家主子呢?”当卫玄麟一晃神,却是不见了慕珑渊和夏浅薇的身影。 眼前的便衣阎幽军面无表情的回了句,“主子交代,要公子好好休息,他很快便回来。” “……”居然把他甩开了,想必,是和那少女寻了个烟花烂漫之地浓情蜜意去了吧? 卫玄麟分明感觉到自己被慕珑渊嫌弃了,他不断的摇着头感叹这世间薄凉,无趣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哪知道刚一上榻闭眼,屋内立刻传来一阵诡异的动静。 “谁?!” 卫玄麟警惕的坐起身,可下一秒便觉脖颈传来一阵剧痛,意识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刺骨的冷水迎面泼来,让昏睡中的卫玄麟悠悠转醒,眼前是一片黑暗的牢房,他立刻浑身一震,手脚上立刻传来铁索碰撞的刺耳声。 此时他的眼底一片警惕,水珠顺着他刚毅的面容滑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 眼前两名散发着阴森之气的黑衣男子带着铜鬼面,不由分说便握起拳头朝着卫玄麟的胸前狠狠砸了几下! 几声闷哼,卫玄麟紧咬着牙关疼得双目眦裂,便听耳边传来一声冷喝,“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少说废话!” 腹间胸膛一阵剧痛,好不容易才让卫玄麟缓过一口气,只见一名黑衣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脸颊,“六殿下,这段时日是谁把你藏起来了?只要你实话实话,我家主子承诺放你一条生路!” 此时此刻,他已然明白对方怕是冲着幽王而来! 大意了,没想到刚离开村子,自己就落入了这些人的手里…… “呸!有本事直接杀了本皇子!” 他一口唾沫淬在对方脸上,立刻惹怒了眼前的黑衣人,火辣的鞭子当即迎面飞来,顷刻间,他身上的衣衫便裂出了数道血痕,触目惊心! 片刻之后,黑衣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六殿下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是幽王救了你……” 此时卫玄麟的面上已经一片惨白,哪怕健壮如他,在这样的酷刑之下也不住的浑身轻颤。 “身为云国皇子,居然与辰国的王爷狼狈为奸!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失望!所以我们主子才想给六殿下一次机会,只要殿下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出来,就不必受这么多苦了!” 想要从他这儿套取幽王的机密? 难道是卫玄麒?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能耐…… 卫玄麟的眼中一片冰冷,他与慕珑渊算不上是什么交情,他甚至明白幽王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向自己伸出援手。 可那又如何?救就是救了,帮就是帮了! 比起这些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手足,哪怕幽王是敌国的人,他也不能出卖! “……杀、杀了我……”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经过考验 眼前施刑的鬼面黑衣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难以置信的走上前来,粗暴的抓起卫玄麟的头发,迎上了他那写满了不屈的双眸。 “幽王给了殿下什么好处,居然让殿下宁可死也不透露他半点儿机密?” 好处? 卫玄麟不由得冷笑了下,想起慕珑渊这个人交友离不开一个利益,恐怕在他心里,自己根本算不上他的朋友。 就算今日真的死在这些人的手中,想必慕珑渊的眉头也不会稍稍皱一下。 可为何自己就是这么死心眼呢? 跟幽王接触的这段时间,他明明已经记下了慕珑渊身旁几名得力干将善用的武器,各方面所长,以及声音和轮廓。 哪怕他们皆是蒙着面,卫玄麟也有把握往人群中一站,自己就能马上认出他们来! 这些细节消息对于某些人来说可大有用处,但卫玄麟从没有想过要拿来与任何人做交易。 哪怕是现在…… “多说无益,要杀便杀!”这条命原本就是他捡回来的,成王败寇怨不得任何人! “好!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紧接着,密集的鞭子声伴随着拳脚相加接踵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陷入了一阵死寂,鼻间传来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伤痕累累的卫玄麟缓缓睁开了疲惫的双眸,却不想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久违的妩媚面容。 “六殿下,真是许久不见了。”戏谑的声音响起,卫玄麟不由得皱了眉头,“太子妃……何故在此?” 哪怕他伤得再重,也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正是太子妃夏柔纯。 “自然是来劝解殿下,莫要为了共同的敌人而伤了兄弟间的情分。”她说这话的时候,竟抬起手轻轻的抚向卫玄麟的面庞。 这男子当即眼神一变,厌恶的撇开头去,厉声呵斥道,“太子妃请自重!” 此刻他已经坚信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卫玄麒派这些人来的,见他硬的不吃,就让太子妃夏柔纯来施美人计? 只见夏柔纯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殿下为何这般冷漠,明明从前,殿下对纯儿很是欣赏……” “呵。”却不想卫玄麟忽然冷笑了一声,确实,当年他偶然的机会下对这侯府的庶女惊鸿一瞥,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早已察觉到夏柔纯并非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 整个永定侯府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唯独她却能光鲜亮丽的站在卫玄麒的身边,可见这名女子藏得有多深。 “就当本殿过去眼瞎,但现在不瞎了。” 听着对方的讽刺,可这女子却丝毫没有半点儿恼怒,反而娇笑道,“六殿下这般义愤填膺,难道是在替我们永定侯府不值?可是下令除掉我们夏家的人,可是六殿下最敬重的父皇啊。” “……” 话及此处,卫玄麟眸光一闪,原本无力的双手竟渐渐握起,“父皇他……他只是一时糊涂……” 若此刻有云国朝臣在场,必定会惊恐于六皇子这大逆不道之言! 可卫玄麟却没有发现夏柔纯的眼底划过一抹澄亮的光,她继续追问道,“倘若是六殿下,也必定会如皇上一般做出那样的决定。” “不!永定侯忠肝义胆,是为数不多令我钦佩之人!我相信多年之后,父皇定会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父皇他一生精于算计谋略,却唯独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失德之人如何能够平天下定人心?” 卫玄麟的情绪带着几分悲痛和愤恨,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父皇的心思,明明好几次想要为永定侯爷说句公道话,可最后…… 他还是太过软弱了! 可若能重来,他一定不再畏首畏尾,只要能够避免永定侯府的悲剧,就算父皇要削去他的皇子之位又如何? “失德之人,天不能容,希望六殿下也能谨记于心。” 什么? 听着这突然改变的语气和声音,卫玄麟疑惑的抬起眼,可他看见的却是一张释然温和的表情。 “你,你是……” “六殿下,失礼了。”眼前的女子话音刚落,方才消失的那几名黑衣人立刻又出现在卫玄麟的面前,不由分说的为他松绑,将他架了起来。 他们将这伤痕累累的男子抬出了牢房,皎洁的月光在卫玄麟的眼底看来居然格外刺目。 但很快,这清幽的院落中,树荫下立着的熟悉身影让他惊诧不已。 慕珑渊负手而立,片刻之后转过身来,那俊美绝伦的面容带着欣赏无比的表情,“六殿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你……你……”卫玄麟如鲠在喉,一个疯狂的想法顿时涌上脑海,可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难道说绑走他,并对他用刑的人是幽王慕珑渊?!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可眨眼间,方才还恨不得折磨死他的黑衣人们已经快速的搬来了席面,将他扶上了座,端上了一碗泛着苦味的药汁。 “喝了本王的王妃配的这碗药,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了!”慕珑渊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而方才那名女子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手中拿着一张刚刚取下的面具,露出了另一幅倾城绝色的面容。 夏浅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卫玄麟立刻明白,原来方才的太子妃夏柔纯,是幽王妃假扮的! 可是她怎会知道永定侯府的事情?而且还知道当初自己对夏柔纯有过好感? 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自己居然被这两个人戏耍了! 只听砰的一声,卫玄麟气愤的捶向自己身前的席面,顿时扯痛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他紧咬着牙关恨恨的瞪着慕珑渊,“你们……本皇子哪里得罪你们了?” “六殿下言重了。”慕珑渊波澜不惊的回了句,可眼底却满是笑意。 若不是卫玄麟身负重伤,他定会飞身而起跟眼前这可恶的男子同归于尽! “言重?本皇子身上的伤难道不严重?!” “所以才给你送了药,趁热。” “一碗药就想打发老子?!”慕珑渊那该死的语气让此刻的卫玄麟气得连皇子的风度体面都不要了,俨然一副市井街霸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怒火,慕珑渊的笑意更甚,“六殿下不是想跟本王做朋友?既然经受过了这次考验,恭喜,如你所愿了。”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 冰释前嫌 片刻的功夫,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原本只摆着一碗汤药的席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坛坛烈酒和小菜。 又一碗酒水下肚,卫玄麟不满至极的看着对面目无旁人开始对弈起来的男女,幽王一副丝毫不打算解释的架势,甚至毫无半分愧疚心虚之色。 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慕珑渊这般疯狂自负且无法无天毫无分寸之人? “若你不信我,分道扬镳就是了!莫非以为经历了今日之事,本皇子还会继续留下来被你戏弄?” 酒过三巡,微醺的男子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别以为好酒好菜伺候着,自己就会忘记先前的一切。 此时慕珑渊的手里捏着一颗黑子,正专注于眼前的棋局,他没有想到分别了这段时日,夏浅薇的棋艺居然精进了不少,很快便让他陷入了苦战之中。 他一边思索着下一步,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了卫玄麟一句,“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除非本王允许,六殿下既已错过了离开的时机,不如就此认命。” 错过了离开的时机? 卫玄麟很快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他的眼底再次腾起怒火,“倘若在地牢里,本殿把知道的一切都招了,王爷打算如何?” “身为云国的皇子,六殿下以为本王会如何?”慕珑渊微微瞥了他一眼,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已经回答了卫玄麟。 一旦他没有经受住考验,那么幽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不会纵虎归山! “所以……你我之间算是没有半分情分了?”卫玄麟笑得十分难看,越发觉得自己为何要对敌国的王爷心存仁义? 这时,棋局另一旁的少女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似有几分失望的男子坦白道,“殿下息怒,这一切都是民女的主意。” “……”卫玄麟微微一怔,却是有些不信。 这少女年纪轻轻,怎会有这般复杂的心思?自己现在还强撑着一副几乎要散架的身子,满是鲜血的衣衫还紧紧地贴着伤口,若非咽不下这口恶气,早就该寻个清净之地好好清洗一番细细疗伤起来。 若是真的,那果真应了一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幽王妃说不定是个比幽王还要心狠手辣的角色! 却不想,慕珑渊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充满了认同和欣赏,他原本早已打消了利用她的心思,却不料夏浅薇比他想象中的更适合自己! 她出人意料的想法和细腻的心思,足以与他一同并肩作战! “六殿下觉得永定侯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只见夏浅薇忽然严肃了表情,卫玄麟眉头当即一蹙,犹豫片刻才缓缓回道,“因为功高盖主,伴君如伴虎……” “不!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错信了人!”不仅仅是卫玄麒,他还错信了自己的掌上明珠,选择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的女儿,而就因为夏浅薇识人不清,才导致家破人亡的结局! 卫玄麟分明察觉到夏浅薇情绪又有了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波动,但不可否认,她说得对。 在夺嫡之战中永定侯站错了队,最终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其实用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倘若当初他选择的不是卫玄麒而是自己,卫玄麟有信心,夏家绝对不是这样的下场! 所以,这位幽王妃才要如此谨慎的试探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拿永东侯之事来试探他的态度和做法。 短短的几句话,让卫玄麟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本殿差点就命丧当场了,幽王妃其实下手不必这么重的。” 他故作轻松的调侃了一句,可心里却要明白,若下手轻了,那才不像是卫玄麒的做法,容易引他怀疑。 此时夏浅薇缓缓将手中的白子落下,随后抬眼笑看向慕珑渊,“平局。” “……”对面俊美无双的男子眼底满是柔情,略带深意的开了口,“很快你就能让本王栽在你手里了。” 这幅期待的语气,令一旁的卫玄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两个人能不能顾虑一下旁人的眼光,照顾一下他这个伤患的心情? 慕珑渊心满意足的看着夏浅薇的脸颊不负众望的浮上了两片淡淡的红霞,她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着实令他心动不已。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人的一颦一笑而魂牵梦绕,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何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一旁这碍事的卫玄麟昏迷个几天几夜,也好过这一瞬的诸多不便。 “你不怀疑村民之死与本王有关?”忽然,慕珑渊深深的看向卫玄麟的方向,他已经察觉到这位六皇子渐渐平复的心情。 他们不是已经给他上了一课,莫要太过轻信旁人? 既然他们可以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码考验卫玄麟的品质,那么也很可能屠杀那些村民以用来获取他的信任。 然而卫玄麟却是又仰头畅饮了一口美酒,随后鄙夷的回敬了慕珑渊一个眼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皇子可没有如王妃这般有手段之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他信了一个人,那便是信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谁知慕珑渊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才会落得这幅田地。” 在他看来,这位在你生我死的夺嫡之战中还依旧保持着这样天真想法的六皇子,能活到现在或许真的是运气好。 “……”卫玄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间,竟是无言以对。 “关于云国陛下的病情,不知六殿下可能告知一二?” 夏浅薇打断了慕珑渊的挖苦,卫玄麟立刻回过神来,此时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幽王妃对云国之事有种超乎正常的敏锐。 “王妃怎知……”明明父皇重病的消息一直被妥善的封锁着,不应该传到辰国来才是。 “我们找到了卫玄麒身边的人,他说云皇的病有古怪,兴许与国师有关。”这一次,夏浅薇毫无隐瞒……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七章 国师之嫌 月色之下,空气中的酒香味渐渐散去,那浑身是血的男子一脸严肃的听着眼前的少女缓缓道来,四周弥漫开一股诡密的气息。 “国师的来历十分神秘,连我父皇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只是他鲜少入宫,为了能够更好的占星卜卦,这些年父皇特地为他在山上建了一座阁宇,还派人日夜保护,而那段时日父皇病情反复,国师便入宫住了几日常伴左右。” 那座阁宇之恢弘,都快赶上半个皇宫了,而且国师的饮食起居吃穿用度,丝毫不比云皇差。 每每国师现身,便有无数大臣蜂拥而上巴结奉承,更别提几位皇子了! “六殿下似乎对云皇此举并不赞同,”夏浅薇听出了卫玄麟非同寻常的语气。 只见眼前的男子轻轻笑了笑,眼底似有几分无奈。 “那些岐黄之术,我是向来不信的,虽然那些大事每每都被国师言中,但我依旧认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他真有那么神,这江山早晚都会易主!父皇此举……很危险!” 而且那般劳师动众兴建阁宇,卫玄麟算了一笔账,为了一个国师,云国的百姓要多交三倍的赋税,军资也减少了一半,这其中还牵连了不少利益关系,让云国朝中现象更甚,损失难以计量! 夏浅薇十分欣赏卫玄麟这清楚的头脑,她努力回想着关于这位国师的一切,隐约记得他在她年幼时便已经出现在云皇的身边,从前为了帮助卫玄麒拉拢各方势力,她也曾经想方设法的接近国师,可却一直没有那个荣幸见其真面目。 她自认为自己礼数周到,直到如今也不明白为何国师会与夏柔纯有所接触,反而对她闭门不见。 而说到本事,百姓们皆把这国师传得神乎其神,可夏浅薇从未见过他呼风唤雨造福黎明百姓,每年该有的天灾一样也没少! 可奇怪的是,云皇就是对他深信不疑,如同中了邪一般。 等等,中邪…… 夏浅薇的脑中灵光一现,不由得想起先前,辰皇对夏香言听计从的样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知六殿下可见过国师的真容?”夏浅薇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毫不重要,毕竟脸可以换,声音也能伪装,但她就是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见过,是位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者,只是国师总喜欢穿着黑袍,但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对了,我还发现国师似乎没有嗅觉。” 卫玄麟话音刚落,夏浅薇的眼神顿时一变,不由得往前跨了几步,“此话怎讲?” “先前他住宫里的时候,我奉母后之命送去他最喜欢的檀香,后来才发现宫人失误,送成了他最不喜的睡莲香,哪知道赔罪时,国师却要我向母后转达谢意,似乎并没有发现送错了熏香。” 当时他就觉得古怪,没有嗅觉并非什么令人不齿的缺陷,为何国师要隐瞒? 而卫玄麟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这样的疑惑只是一闪而逝,若非夏浅薇今日提起,他也不会想到这一处。 一旁的慕珑渊分明注意到夏浅薇面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见这两人终于停止了话题,他立刻做出了一副赶人的架势,“六殿下,大业未成,身上的血还未止住,无需这样拿命来博。” “……”卫玄麟已然感受到了慕珑渊的嫌弃,混账东西!他受的这些伤,流的这些血都是拜谁所赐? “呵,王爷说得有理,刚想向王妃再讨碗药喝。若是可以,再让幽王妃给我包扎伤口,那最好不过了!”卫玄麟不知死活的笑看向夏浅薇,果不其然,慕珑渊的眼神立刻蒙上了几分危险。 “来人,将六殿下扶下去,作为本王的朋友怎可受委屈,想喝几碗药都行,要最苦最浓的!再叫几位大夫来给他针灸,用最粗最长的针!” 这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真的要置他于死地,卫玄麒强忍着表情,两名男子目光激烈的碰撞着,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 那让人不痛快的男子终于被强行拖了下去,夏浅薇只觉得身子落入了一道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还在出神?” 她眸光一闪,便对上了慕珑渊那含笑的深邃目光。 眼前的男子作势就要覆上她的唇,却是被夏浅薇伸手挡住,“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比取悦自己的夫君还重要?” “……”夏浅薇突然有些后悔当时的意乱情迷,才导致眼前这家伙越发的得寸进尺死皮赖脸。 见她的表情有些严肃,慕珑渊见好就收,夏浅薇这才缓缓开了口。 “先前明王邀我游江,我发现他也没有嗅觉,你觉得这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他邀你游江,还亲手给你做了糕点,而且你还十分赏脸的尝了。” 慕珑渊面不改色,而夏浅薇已然察觉到,他这是要趁机秋后算账。 还真是会选时候呢…… 明明当时他已经命齐侍卫从中破坏,让慕云霄下不了台,这会儿却要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却不想,慕珑渊却是伸出手去轻轻刮了刮她的鼻间,“放心,本王通情达理,绝对不会因为王妃未经本王同意与别的男子私会而记恨的,继续说。” “我觉得有必要让六皇子见见慕云霄。”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的声音似有几分幸灾乐祸,“他才刚受了重伤,你这就是要送他羊入虎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丫头和卫玄麒有什么深仇大恨。 然而看着夏浅薇认真的表情,慕珑渊便知道她并非开玩笑。 “除了嗅觉,你可还有别的依据?” 夏浅薇犹豫了片刻,“先前辰皇突然对夏香言听计从,就是因为接触了一种能够迷失心智的药物,我怀疑云皇对于国师的敬畏,很可能也是因为此药。” 如果那云国国师与慕云霄有所关联,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六皇子说国师不常入宫,而明王不也同样时常游历四方,那么他去了哪儿?会不会就是以另一个身份潜入云国?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 暗访王府 这一日,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明王府门口,闻讯而来的几名婢女立刻迎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看着缓缓下车的夏浅薇以及夏林煜。 “恭迎永乐县主,夏少爷。” “浅薇今日不请自来,想为小郡主请脉,不知可否代为启禀王爷?” 这婢女立刻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夏林煜,毕竟不久前这位夏家的少爷才来王府中陪了小郡主一日,还吃了闷亏,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出现了。 只见她方寸未乱的笑了笑,“王爷此刻不在府上,不过先前交代过,今后永乐县主可以随意出入王府,无需请柬邀帖,小郡主能得县主喜欢,王爷甚是欣慰。” 可以随意进出王府?这话听起来好像已经默认了永乐县主是明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似的。 夏浅薇佯装没有听懂这婢女的奉承讨好,便领着一脸忐忑的夏林煜缓缓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四周似有几道深意的目光,夏浅薇只觉得今日的明王府似乎与从前有所不同,她早就知道王府上下皆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一旦跨入那扇门,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在无数的监视之下。 “王府好像多了些许下人。”没错,她上一次踏入明王府,是为了见慕珑渊安排的那具尸身,而当时府中大多数都是朝中大臣,谁都知道明王为人清廉,王府里的下人为数稀少,可今日显然增加了人手。 前方的婢女当即转过身来,却是看了一眼跟在夏林煜身后的侍卫,心想着这位夏家少爷莫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眼下才侍卫不离身? 明明有永乐县主在场,他完全无需担心。 “因为之前刺客偷袭幽王遗体之事,王爷担心府中女眷安危,所以才调派了人手回府。”这话在旁人听来,定会觉得明王对待下人都如此关怀,实数难得。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但她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很快,这婢女领着他们来到了慕云容的院子里,远远的便看见了那坐在花树下的秋千上,却精神萎靡的小姑娘。 明明阳光明媚,可却没有一丝灿烂落在她的身上,反而给人一种阴沉至极的感觉。 “小郡主!” 夏林煜忍不住轻呼出声,慕云容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那清瘦了许多的面庞毫无血色,好像数日不曾休息好的样子,“你,你怎么又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小心的看了一旁的婢女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恐惧和不安。 婢女面不改色的笑道,“郡主殿下,永乐县主来为您看诊了,相信您的病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慕云容不再说话,夏浅薇分明感受到这小姑娘的拘谨和紧张,她当即诚恳的开了口,“本县主看诊时不喜有旁人打搅,这里无需伺候,退下吧。” “是,有劳县主了。”婢女答应得爽快,她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看守的下人们便纷纷避开,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几人。 夏浅薇没有想到这婢女居然二话不说就将慕云容交给了他们,难道她不担心小郡主透露出什么不利于慕云霄的消息? “郡主是不是又没好好吃药?明明上次答应过我,不会再任性了。”夏林煜已然拔高了不少,原本清秀的小脸渐渐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健朗。 他的眼中似乎蕴藏着光芒,给人一种无比真挚的感觉。 慕云容的眼眶不由得一红,她本以为夏林煜定会气恼自己拖累了他,让他成为父亲威胁浅薇姐姐的棋子,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朋友,没想到…… “不用你管!” 谁也没有料到,这小姑娘突然冷喝一声,夏林煜眉头一蹙,“为何又发脾气了?” “你真的很烦人!本郡主是死是活与你有何干系?区区一个不成气候的武将之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慕云容流露出了一种厌恶至极的表情,“本郡主好得很,别动不动就诅咒我生病!滚,别再让本郡主看见你!” 她说罢,竟伸出手去狠狠的推了夏林煜一把,这少年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而慕云容已经提起裙摆从他身旁小跑而过,一路奔进了自己的屋子,砰的一声重重把门关上,不给夏林煜任何解释的机会。 众人面面相窥,夏林煜紧咬着牙关,今日的慕云容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副刁钻任性的模样,可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慕云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堂姐别气恼,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却不想话音刚落,一个花瓶却是从屋子里丢了出来,在夏林煜的脚边炸成了无数碎片,里头传来慕云容歇斯底里的声音,“下一次再敢来王府,本郡主丢的就不是花瓶,是菜刀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守在外头听见动静的婢女很快赶了过来,看着满地的碎片和院子里面露无奈的众人,赶忙赔着不是。 “永乐县主可有受伤?” “无碍,兴许是我们吓着小郡主了,是我们唐突,只好改日再来。” 门内的慕云容紧紧地贴着门板,泪水早已花了她的小脸。 听着外头渐渐远去的动静声,过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透过门缝望向夏林煜离开的方向。 这一次,他真的会讨厌自己了吧? 可很快,眼前却是出现了一道严肃无比的身影,送行夏浅薇的那名婢女折了回来,她的眼底一片清明,似乎已经看穿了慕云容的把戏。 “小郡主可想好了要如何向王爷交代?” “……” 夏府的马车里,夏浅薇看着眼前满目担忧的少年安慰道,“小郡主应是不想再让你身陷险境。”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只是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总觉得方才慕云容的眼神好像要与他诀别似的。 “这位小郡主的身世,永乐县主可听说过?” 从方才开始一直沉默的侍卫忽然开了口,这声音俨然是乔装后的卫玄麟。 虽然很可惜没有见到辰国的明王,但此行并非一无所获。 夏浅薇望向这若有所思的男子,只见卫玄麟笑道,“方才本殿仔细的观察了明王府,发现这位王爷的品味和喜好,与国师截然不同,不过那位小郡主,倒是让本殿想起了一位夫人……”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 情窦初开 从宫里回来的慕云霄听着婢女提起今日发生之事,那张明月般的面容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郡主这几日明明都有按时吃药,不知为何突然闹起了脾气。” “这个孩子……是本王平日里太纵容她了。” 只见这男子撩开衣摆大步朝着慕云容所在的院子而去,而此时那小姑娘正静静的坐于书案前,手中的狼毫笔尖已经在宣纸上停留了许久,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全然没有察觉宣纸已经被染黑了一个圈。 “今日的字练得如何了?”那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吓得慕云容下意识的惊掉了手里的毛笔,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慕云霄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小姑娘眼底的心虚,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的迈进了屋子,轻轻一瞥那狼藉的宣纸,“一个字都没成?” “父、父亲……我马上就写……” 慕云容慌张的低下头来正要去收拾,却是被慕云霄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在气恼为父?明明你还病着,却依旧每日要练上十张帖子,这才闹脾气?” 此时慕云容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眼泪差点要夺眶而出,可她分明感觉到一道危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让她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不,云容知道父亲,父亲都是为了我好……”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冰凉的手指缓缓抚上慕云容的小脸,让这小姑娘惊颤不已,明明从前最是希望得到他的赞美和疼惜,可这一刻,却让她觉得似有一条毒蛇缠上了她的脖颈。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眼前的小姑娘楚楚可怜,如同受了惊吓的小鹿,而慕云霄脸上的笑容更甚,“云容,事到如今你还敢骗为父,看来,是给你的惩罚还不够。” 他一个眼神示意,守在屋外的婢女立刻拿了一支藤条进来。 慕云容顿时跪倒在地,她无法反抗的举起自己的双手,很快,辛辣锥骨的疼痛伴随着那清脆的鞭打声席卷而来,可她却只能紧咬着牙关发出一阵阵闷哼。 因为她最敬爱的父亲说,倘若她敢发出一句惨叫,就要把她赶出王府。 而这藤条是特制的,不会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任何的伤疤,可痛楚却一点儿也不会减少。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小姑娘已经疼得满头大汗,慕云霄这才停手,本以为她终于熬住了,事情可以告一段落,却不想那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为何要逼走夏林煜?” “……云、云容讨厌他……”慕云容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原来如此,看来是他欺负了你,为父会让他永远消失。”慕云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如同打算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浑身一震,什么也顾不得立刻追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慕云霄的腿,“父亲,云容错了!云容再也不敢了……” 曾经那如海上明月般温暖人心的男子此刻浑身泛着冷意,他颀长的背影如同笼罩在一片令人不安的阴云之中,周身都是诡密的气息。 若是从前,慕云容定会觉得此刻的慕云霄无比陌生,可最近,她却清楚的意识到这是她父亲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哪怕她无数次的想要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以后,他还会是那个让她敬仰崇拜,对她千依百顺的慈父! 但这场噩梦实在太长了,她究竟何时才能逃脱? “错在哪儿了?”慕云霄看着自己脚边日夜相对的孩子,他明明也想对她好,可最近的慕云容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她居然会为了外人向自己撒谎! 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背叛,而这一次,是他给她的最后机会…… 慕云容的眼底陷入了一阵犹豫和挣扎,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前每每她说谎,父亲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若自己不说实话,父亲很可能会真的对夏林煜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情。 “云容是担心父亲会像上次那般为难他……可是,夏林煜真的是个好人,他绝对不会对父亲不利,云容保证!”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抽搐片刻又小心的补了一句,“如果父亲想见浅薇姐姐,那云容寻个机会请她来王府,只求父亲放了夏林煜。” 她知道这么做对不起夏浅薇,可慕云容又清楚的明白,就算没有夏林煜,慕云霄也会通过别的办法来达成目的。 既然如此,不如由她来做慕云霄利用的棋子,总好过牵连旁人。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待慕云容回过神,慕云霄已经轻轻的把她拉开,“云容,你这么喜欢那个小子?” 喜、喜欢? 慕云容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既然你喜欢他,为父自然也不会过多为难。”他缓缓蹲下身来,轻轻执起了慕云容的手,“还疼吗?云容,你从小到大,为父可曾打过你?” 慕云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下一秒身子已然落入了一道熟悉的怀抱。 他轻抚着这孩子的发丝,语气温柔,“打在你身上,疼在为父心里。云容,倘若你再这般任性,为父会把曾经给你的一切全都收回来,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为父才是你的依靠。” 慕云霄将怀中的小姑娘抱起,仿佛因为方才的事情而心生了愧疚,如同从前她更年幼的时候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哄着。 可是慕云容全无睡意,她清楚的记得过去自己最喜欢枕着父亲的膝盖入睡,可这一刻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但是她明白,若自己睡不着,父亲很可能又要大发雷霆。 父亲希望她做什么,她就必须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这小姑娘好似终于沉沉睡去,慕云霄帮她掖了掖被褥,可退出屋子的时候面上却是一片清冷。 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一旦情窦初开,又岂会如从前那般乖乖听话?承诺又有什么用处,他只相信自己。 慕云霄看了身旁的婢女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为小郡主准备那个药吧。” 婢女眸光一闪,可很快就收起了那份惊讶,“奴婢遵命。”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章 赖她房里 是夜。 清幽的碧荷院内,星空在小池中撒下了点点银光,成双的锦鲤扑腾着鱼尾,发出一阵阵悦耳的轻响。 安静的屋子里烛光微闪,书案前的少女面前的宣纸上胡乱的涂鸦着什么。 一阵清风拂过,身后传来了些许轻响,夏浅薇眸光一闪这才回过神来,哪知道一回头,便见那张熟悉的榻子上慵懒的躺着一道干净俊美的身影。 如瀑般的长发随意的梳于脑后,像丝绸一般披散在肩头,银白的长衫略显松垮,露出了那精致优美的锁骨。 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男子,此刻眼底柔光深邃,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有一抹浑然天成的媚态。 那好看的手指轻轻捏起桌上的葡萄,一点儿也没见外的往自己的口里送,明明十分无赖的举止在他做来却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优雅。 “……”这间屋子已经许久没有慕珑渊踏足,这一时间倒让夏浅薇有些不太自在,特别是这名男子似乎是有意而为之,总觉得他的眼神炙热得好像要把自己融化了一般。 不请自来的慕珑渊毫无自知之明,他的面上带着几分轻松与满足,“嗯,还是你屋里的果子甜。” 这话说的,他以南言的身份在各大花街柳巷花天酒地,喝最浓的酒吃最精致的糕点,反而来她这儿蹭如此寡淡的水果。 “王爷就不怕被人发现?”如今幽王府他是不能回去了,可这碧荷院对于慕珑渊来说,显然也不安全。 “所以我把门关得很严实。”哪知道,这男子枕着自己的手臂露出了舒心无比的表情,一副打算今晚就宿在这儿的架势。 夏浅薇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嫌弃,慕珑渊顿时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怎么,难道王妃想要让自己的夫君露宿街头?眼下正是考验你我感情的时候。” 不让他留下来,反而是她的不是了? “露宿街头倒不至于,眼下正是考验王爷平日里为人处事是否妥善的时候,相信齐侍卫或者其他的阎幽军定愿意腾出一间屋子以表忠心。” “那不行,他们的榻子本王睡不惯。”这话的意思,好像他只睡得惯夏浅薇的榻子。 此时这少女的面上一片镇定,若换成是旁的女子,被未婚夫如此撩拨恐怕早就面红耳赤心如鹿撞了。 而她正努力让自己适应慕珑渊的恬不知耻,缓缓站了起来,“也好,今夜我就去书房里歇息。” “……”这丫头,当真如此不近人情? 果然那样的机会一错过,就再难寻到了! 不过慕珑渊并不是一个知难而退之人,“若你肯让本王留下了,本王就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所有线索都告诉你。” 话及此处,夏浅薇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动容,此时慕珑渊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丫头要真的身为男子,怕也是个阴谋狂人。 “从前我不喜让你知道太多,是怕你陷进去了,就再难撇清关系,而今你我既要同舟共济,就必须先让你清楚,我这条贼船有多么危险。” 他伸出手去一把将夏浅薇 拉入了怀中,却正好让她瞥见了那结实的胸膛下似有一抹刺目的洁白。 “这伤……是在江南的时候留下的?” 慕珑渊看起来像是十分轻松的从江南活着回来了,可夏浅薇却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定又是一场千钧一发的死里逃生。 “不知这儿有伤,想看吗?”然而,这无赖的男子痞痞一笑,竟作势就要去拉开自己的衣带。 “不必了,反正还活着。” 夏浅薇哪里能让他继续玩火,而慕珑渊也知道若继续戏弄她,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略显失望的笑了笑,可很快就露出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昌兴侯爷与夫人,其实并非厌恶于你,他们视玉容夫人为掌上明珠,自然爱屋及乌。” “我知道,否则他们二老就不会长途跋涉来参加我的笄礼?。” 虽然那时候老侯爷和侯爷夫人当众给了她难堪,但夏浅薇左思右想,都觉得他们年事已高,何必千里迢迢出现,就为了呵斥她几句? 现在想来,怕是那时候昌兴侯府就已经受到了威胁,让他们明白大难临头,所以打着见她最后一面的打算。 慕珑渊眸光熠熠,他没有想到夏浅薇思绪居然如此清晰,“那你可知,是谁灭了昌兴侯府满门?” 只见怀中的少女抬起眼来,那清澈的眸中泛起了几分寒意,“慕云霄。” “可是那婢女说了些什么?”慕珑渊有些惊讶,她怎会如此笃定? 只见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这几次的接触让她深刻的感受到慕云霄此人的城府有多深,他心胸狭窄到了极致,不容许任何人忤逆拒绝他的示好。 从那位侯府里幸存的婢女口中得知,自从秦玉容嫁给夏宜海之后,慕云霄就与昌兴侯府断了联系。 一个将他抚养成人的恩人,只因没有将女儿嫁给他,便至此成了陌路,这实在不符合慕云霄为自己树立的宽容大度,平易近人且悲天悯人的形象。 恐怕,仇恨的种子早已在他心里种下,他记恨秦玉容有眼无珠,记恨昌兴侯爷没有成人之美,他觉得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也唯有明王,才会让昌兴侯爷如此忌惮,恐怕老侯爷早就看出了他的为人,所以这些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过活,甚至连自己想念的外孙女,都要假装不管不顾。 “那婢女可还在夏府?” 夏浅薇摇了摇头,“想必她就是慕云霄安排来挑拨你我二人的棋子,已经将她送出府外妥善安置了。” “所以,你从未怀疑过我?”慕珑渊的声音明显愉悦了几分,而夏浅薇给的理由很简单,“你不会杀忠臣,虽然你卑鄙霸道,但你有你的底线。” “……”慕珑渊不怒反笑,看夏浅薇的眼神充满了欣赏,“果然知我者莫若王妃也。” 看来以后他确实可以大大方方的卑鄙,虽然,他也从未在这丫头的面前遮掩过。 此刻慕珑渊越发觉得自己和夏浅薇简直是天生一对,心有灵犀一点通。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 帮他夺位 明明是在商讨非常严肃且危险的事情,可屋内的氛围却异常和谐融洽。 “你对慕云霄此人了解多少?想必你们私下交手了不少次。”从前夏浅薇就感觉到慕珑渊对这位明王的态度不一般。 明明那时候的慕云霄还给人一种毫无威胁且平易近人的印象,可每每提起他,慕珑渊身上的气息便陡然一变,谨慎且忌惮。 只见眼前俊美的男子突然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才轻叹了口气,“我在他手上吃过亏,打了几次平手。” “哦?能让你吃败仗,明王果真了得。” “……是平手。” 慕珑渊义正言辞的强调了一次,而怀里的少女则敷衍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民女听错了。” 这丫头,当真不给自己颜面!还是如从前那般,不知恭敬为何物。 “我这位皇叔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八面玲珑心比天高,一人能当十人用。虽然他从未师承太傅,可他在昌兴侯府成长的那些年,反而给了他另一片天地,可见你的外祖父也是个能人。” 慕珑渊的语气里难掩欣赏,正所谓人各有命,造化不同。 倘若慕云霄不曾流落民间,和别的皇子一样师从太傅,习那治国之策,或许他就不会有今日的阴谋手段。 遥想当年秦玉容也是名动一时的才女,作为书童陪伴她的慕云霄,耳濡目染自学成才,又有昌兴侯爷细心栽培,天时地利人和,成就了他今日的心思和谋略。 “你已经见识过四方竞会,知道十四先生在江湖中各类能人异士里的号召力,那么你可知道,作为明王,慕云霄的幕僚和门客又有多少?” 慕珑渊的语气深沉,表面上朝中分为多派,可实际上,这些年明王早已将他的人渗透到各个地方中枢,待时机成熟,这些人就会如雨后春笋,令人招架不住。 看着夏浅薇的神色似有几分异动,慕珑渊轻轻笑了笑,“皇后可是告诉过你,慕云霄是他们的人?” “……”原来他都知道。 夏浅薇曾经打算支持太子,借由他的势力让自己站稳脚跟,好接近卫玄麒。虽然如今各奔东西,皇后对她也没有存多少人情义理,可夏浅薇依旧有自己的原则,不愿背后捅他们一刀。 只见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太子这次死里逃生,想必已经察觉到慕云霄的真面目了,此番,应该能给我这位皇叔一个惊喜。” 他很快注意到夏浅薇眼底的笑意,立刻反应过来,“能活下来,是他自己的本事,不对,应该是本王岳父的本事。” 可夏浅薇早就从齐侍卫那儿听说了,在太子离京前往边境时,慕珑渊就已经暗中派人一路护送,帮他挡下了不少暗杀。 真是一个别扭又矛盾的男子,明明他视慕元为敌,却又理智的明白,辰国不能失去太子。 而夏浅薇也已然察觉到了慕珑渊的心思,他并不想要这个江山,他想要的,就是看旁人忌惮他恐惧他的样子,并以此为乐。 见夏浅薇脸上的笑意不改,慕珑渊略显僵硬的避开了她的目光,生怕这丫头把他当成什么好人。 “慕云霄料定我会亲自前往调查昌兴侯府灭门之事,因此早早就在途中设了埋伏,当初他能利用暴雨炸桥,就也能造出一场夺命泥流。” 只是区区泥流并不能取慕珑渊性命,他着实没有想到慕云霄居然训练了一队能够在泥水中闭气的杀手,在他全无察觉和防备之下发起奇袭。 “你看,表面上越是高洁傲岸一尘不染之人,实际上却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辣之徒。让夏香对皇帝下手的,也是他,只可惜慕云霄藏得太深,本王没能找到证据。” 而更为棘手的是,慕云霄这些年来收拢的人心,哪怕人证物证俱在,恐怕他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慕云霄暗中联系了金王后和她的弟弟国师应邪。”他似乎知道金王后想要为族人报仇,主动递上橄榄枝,说愿意借给他们力量,助金王后成为金国的第一位女王! 慕珑渊随后又将地道之事告诉了夏浅薇,听他的语气,似乎怀疑幕后之人也是慕云霄!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位明王的心未免太过可怕! 控制辰皇不成,他就拉拢金国,他一方面协助金王攻打辰国,一方面又将手伸向金王后,莫非…… “对,不论金国的这场内战最后鹿死谁手,慕云霄都不会输。” 金王一直以来的残暴统治造成了太多的隐患,早已失去了民心,众叛亲离是早晚之事,所以慕云霄提前为金国寻好了接班人,只要他扶持金王后,那么作为大功臣,慕云霄还怕没有好处? 或许在慕云霄看来,身为女子的金王后更好操控,可他怕是没有料到,那对姐弟中意的人选是慕珑渊,他们真的只是想报仇而已,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吞下整个金国。 片刻之后,眼前这若有所思的少女回过神来,“听起来,明王确实不好对付,但这一次……我们的盟友也不差。” “你是说卫玄麟?自身难保之人,除非你能帮他夺位。” “为何不能?” 只见夏浅薇的眼底泛着熠熠流光,这一份从容和自信,让慕珑渊觉得她简直是大言不惭,但……也狂得让他心悦不已。 原来她早就有了打算,否则也不会想出那么一个损招试探卫玄麟的本性。 慕珑渊缓缓抬起手来,把玩着夏浅薇脖颈间的一缕发丝,“丫头,你该不会连云国宫里的秘密都知道?” “王爷可曾想过,卫玄麒为何要找戴夫人?只因为她是受人尊敬的女师?” 夏浅薇的目光缓缓落在桌上,那被她涂涂改改的宣纸上。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各种讯息交叠,让她渐渐明白了什么。 恐怕,当初想要华佗秘典的人并不是卫玄麒,而是云皇! 曾几何时,卫玄麒曾佯装不经意的提起华佗秘典里的内容,问她这世间是否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他风华正茂,怎会对长生不老感兴趣?而今想来,倒是耐人寻味了! 夏浅薇没有告诉任何人,戴夫人很可能是她的师傅,华佗子的夫人! 所以卫玄麒想抓戴夫人,就是想从她的手里打听到师傅和华佗秘典的消息……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二章 同床共枕 窗外夜风习习,隐约传来院中锦鲤池的轻悦水流声,可却让屋内的氛围蒙上了一种诡密与寂静。 夏浅薇似乎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而慕珑渊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少女,从她柔细的发丝,淡漠的眉眼,以及从容自信的举止,全然不像是一个小小的武将之女能有的气度。 她的精明沉稳是由内而外,毫无伪装的痕迹,唯有经历过了千锤百炼才能得到这一份运筹帷幄的睿智。 慕珑渊常常在想,当初他真的只是因为日久生情,被这丫头的神秘和特别所吸引? 可这一刻他已然明白了夏浅薇给他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棋路可观人生,想起他第一次与这丫头对弈时,她的每一步都攻于算计,不是想在棋盘上赢他,而是想让自己对她放下戒备,有意露出破绽。 而当她明白自己对她的命并没有兴趣的时候,她才渐渐展示出真正的实力,可她落下的每一颗棋子,似乎被什么东西蒙蔽了一般,那是一种执拗和倔强,束缚于仇恨中的步步为营,为了赢不惜两败俱伤,毫不犹豫的舍弃弱势。 但她的进步却是惊人的,如今已经可以与他旗鼓相当,齐侍卫告诉他,这丫头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饱览医术,与时常拉人对弈的自己不一样。 可见,夏浅薇的变通之能绝对在他之上! 慕珑渊反复的琢磨过夏浅薇先前那一番荒谬之言,倘若她真是再世为人,那么上一世,究竟是怎样的背景才能养育出这样的女子? “你是云国永定侯府的人?”屋内突然响起慕珑渊的声音,夏浅薇眸光一闪,惊讶的转过头来正好迎上了他涌动着隐隐流光的凤眸。 不知何时,这男子离她这么近,那微热的鼻息拂过她冰凉的肌肤,连他浓密分明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表情似乎已经给了慕珑渊答案,难怪她会对云国太子卫玄麒和太子妃夏柔纯存有那般浓烈的恨意,她还对云国宫中复杂的关系了然于胸,想起夏浅薇第一次看见卫玄麟的时候,竟丝毫没有怀疑过那一副农夫模样的男子,可见,她确实曾经见过身为皇子的卫玄麟,甚至还清楚六皇子他曾对夏柔纯有过好感。 这一切足以说明,她出身很高,能够很容易的接触这些皇亲国戚。 那么……夏浅薇究竟是永定侯府中的哪位小姐? 若是庶女,怕也无法与皇家牵扯甚深,那么…… “怎么不说了?”夏浅薇平静的声音传来,她分明捕捉到了慕珑渊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心和动容。 他猜到了,猜到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被卫玄麒抛弃的原定太子妃! 所以这高傲的家伙很介意,介意自己和卫玄麒的过去。 却不料,慕珑渊却是径直倒了下去,直直的躺在榻子上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了眼,“我倒希望你是天上罗汉转世了。” 这耐人寻味的话却是让夏浅薇忍俊不禁,她一直在想如慕珑渊这样的人,究竟何时才会开口继续询问自己的身世。 毕竟他不容许自己的身边留有任何威胁和秘密,更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不了了之的人。 夏浅薇等了片刻,便明白或许慕珑渊还没有准备好听她细细提起那段不堪却又永远也不能抹杀的过往,说不定此刻心里正厌恶着,正打算起身给他一个清净,却不想一双大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丫头,你要相信没有人会倒霉一辈子。” “……”他的意思是,这一世他不会让她失望?他不会让她落得同样的结局? 只见慕珑渊微微睁开其中一只眼睛看向她,略显玩味的补了一句,“可能有人会倒霉两辈子。” 夏浅薇眉角一僵,幽幽的回道,“多谢王爷提醒了。” 本以为他是想安慰自己几句,果真,幽王还是那个恶劣的幽王,以捉弄旁人为乐,指望他说些什么感天动地的安抚之言,恐怕真要等到下辈子了! 然而话音刚落,眼前的男子却毫无预警的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的钳制住了她的纤腰,让这张错愕的小脸贴在自己跃动着强劲心跳的胸口上。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本王无法向你承诺能给你无忧的一生,先前也给过你机会,既然你选择执我之手,就注定又要腥风血雨,遇上本王,你这辈子注定要倒霉。”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如同在安慰雷雨天受了惊吓的孩童一般,“不过不一样,就算是人间炼狱,本王也会陪你一起去。” 夏浅薇僵硬的双手渐渐放弃了挣扎,这一瞬间,过去的种种如走马灯般从她眼前掠过,那种天地间独留她一人苟延残喘的感觉渐渐消散,她好像真的不用再活成千军万马,终于有了一处港湾,能够让她喘息停靠。 夏浅薇承认,就在方才她的内心深处居然有了一丝慌乱,她明知自己无法改变曾经,但还是担心他会心存芥蒂。原来自己对慕珑渊的在乎,已经开始偏离了理智。 合适就聚一起,不合适就分开,可夏浅薇发现,她根本无法那般潇洒的松开自己的手,她甚至还想好了若他追究到底,自己该用何种说辞让他好受一点儿。 夏浅薇知道,当自己开始口是心非时,慕珑渊在她心中的地位,就已经无法用值不值得来衡量。 眼眶不自觉的涌上了一抹温热,待夏浅薇回过神来,头顶上已经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 她小心翼翼的直起身,望着眼前这张俊美如画的面容,这男子平静的眉眼像极了岁月静好,让夏浅薇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幼稚可笑的念头。 若是早点遇见他,便好了。 但现在遇见,也来得及。 慕珑渊看似累极了,夏浅薇帮他盖上了锦被,望着这全无戒备陷入沉睡中的男子,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若上一世她的父亲永定侯爷还在世,应该,也会喜欢这个女婿吧?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三章 重见天日 次日。 京江繁花似锦的游船上,熟悉的奢华雅间里一片歌舞升平。 “南兄今日好似心情极佳,可是有什么喜事要与我等分享?”几名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望向那神色愉悦的男子,分明觉得今日的这位富少很不一样。 已经乔装成南言的慕珑渊醉卧在那铺着狐皮的榻子上,白玉一般的手指轻握着夜光杯,美酒摇荡如同他此刻的心神一般,慵懒的抬起眼看向那一张张期待的面容,笑道,“孤家寡人能有何喜事,莫要取笑再南某了。” 而站在他身后一副普通侍卫模样的齐韶则心中暗叹,看来昨日自家王爷与永乐县主关系突飞猛进,否则怎会一早上眼底藏不住笑,在县主的闺房里宿了一夜,怕是什么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有了吧? “孤家寡人有何不好?要知道京都里的那几位平日里揣着清高的歌姬花魁都想让南兄做那入幕之宾,从前我们几个想见她们一面都难,如今还不是都拜倒在南兄的玉靴之下!” “可不是嘛,南兄一掷千金,连曾经的四皇子都比不过的阔绰,能结交到南兄这样的友人,连我们也跟着沾光添彩了!” 慕珑渊含笑看着这几个平日里几位自视甚高的名门公子,他们自诩书香世家,平日里轻贱武将商贾,本是瞧不上他手中的银两,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这些披着文人墨客外衣的纨绔子弟。 他们喜欢的,不是庸脂俗粉,而是那些附庸风雅喜欢吟诗作画的美人。 所以只要将这些美人聚在一起,眼前这几名贵公子自然安耐不住,为了一睹美人芳容,自然而然不会再拒绝他的拉拢。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优美的琴音传来,立刻有人眼前一亮,“这音色……难道是柳云烟?!” 柳云烟可是不久前一曲成名的花魁,可她卖艺不卖身,只有寥寥几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可就是这一面,便让那几名男子茶不思饭不想,更有甚者扬言此生非柳云烟不娶! 可接下来,又有一阵悠扬的笛音响起,紧接着数道妙曼婀娜的身影踏着轻盈的步伐由外而来,那几张熟悉的绝色面孔,让在场的名门公子们齐齐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不仅仅是柳云烟,还有一舞倾城的花轻儿,人称回眸百媚的虞小染,还有其他几位同样难能一见的佳人……今日居然在他们面前翩翩起舞,笑颜如花?! 几位公子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如置梦中,一曲终了,这几位佳人居然纷纷入了座,开始为他们端茶倒酒,巧笑讨好。 而片刻之后,这些手段了得的佳人们便领着各自的公子,纷纷退出了雅间,上了早已备好的自家游船。 “王爷,为何……”雅间里总算清净了,齐侍卫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慕珑渊的身边,想起方才古怪的一幕,忍不住问了句。 “你是想问,明明江公子中意的是柳云烟,本王却让柳云烟去伺候穆公子?”只见眼前的男子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毕竟这与他们当初的计划不一样。 没有人知道,这几位佳人都是慕珑渊栽培出来的,他特地命人教她们若即若离的手段,让她们玩转于权贵之间,帮他打听消息。 但,有些消息却不是那般轻易就能到手的,特别是眼下的时局。 慕云霄手段了得,他手中的那些大臣个个不简单,想要探得他们的秘密谈何容易? “本王王妃的妙计,岂是你能猜得到的?” 齐侍卫分明感受到了慕珑渊的炫耀,心头不由得一堵。 要知道他们已经打听过了,这位江公子和穆公子表面上交好,可实际上他们背后却有着不同的势力。 若不用非常手段,是无法让他们说出真话的。 “难道,王妃是想要让他们因妒成恨?”齐侍卫很快明白了夏浅薇的意图,恐怕等柳云烟伺候完穆公子,就会被派去伺候江公子。 这男子的妒心可不比女子差,只要这柳云烟稍加挑拨,自然能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 只见慕珑渊幽幽的瞥了齐侍卫一眼,“你倒是机灵。” 那个眼神让齐侍卫脚底一寒,糟了,一不小心就表现出自己好像很了解王妃的样子…… “咳咳,王爷,王妃今日好像入宫了?” “……宁闲宫的宫门开了。” …… 此时此刻,那被严密把守起来的宫闱,终于在一月之后打开了那好似尘封了多年的宫门。 自从庄妃和她的宫人被幽禁在宁闲宫,这几十个日夜都能听见如同鬼泣一般的哀嚎声,直到不久前才渐渐消停。 “天啊,那是……”一股浓郁的药味迎面扑来,在宫门打开的那瞬间,四周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惊恐声。 只见枣红色的宫门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指甲抓痕,地上倒着几具已经风干了的尸身,他们还保持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状态。 跪在宫门边,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自由,表情狰狞绝望而扭曲。 众人仿佛看见他们在门后企图挖出一条生路的惨状,如同想要打破地狱之门的恶鬼。 为首的四皇子慕严面上一片清冷,他不像自己身后的宫人,个个都还用沾了药汁的布帕捂着口鼻,生怕还留有一丝残存的疫味。 “四殿下,娘娘……在寝殿里。”先进去察看情况的侍卫很快回到他面前,这语气,让人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慕严的眼底如同一滩死水,他缓缓回过头来,看着宫门外被众人簇拥而来的少女,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起。 “永乐县主,小心脚下。”当夏浅薇来到他面前,慕严别有深意的提醒了句,这座宫里的人,皆因她而死,不知她穿梭于这些被活活饿死的尸体间,脚下可有半分的犹豫和害怕? 不,若把她当成一个怯弱的少女,那么早晚都会死在她的手里,就和自己的母妃一样。 夏浅薇望着眼前这张阴邪的面容,只觉得如今的四皇子危险得像把利刃,他将所有的情绪藏进了面具之后,可却给人一种忌惮的凌厉感,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万箭穿心! “王爷先行一步,说不定还能见到娘娘最后一面。”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四章 以命成全 最后一面? 慕严身旁的侍卫脸色纷纷一变,浑身冷意毕现,永乐县主明知庄妃娘娘已经……她这话,分明是拿着匕首往殿下的心口捅! 然而慕严却只是眼神一闪,似有一团浓郁的黑雾在他的眸中腾起,然后凝结成无尽的幽深就那样静默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放肆!”侍卫正想替自家主子出声教训一下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可是却被慕严厉声阻止,“退下!永乐县主奉命检视宁闲宫,不得无礼!” “……属下知罪。” 夏浅薇看着那很快退守角落的侍卫,心想着这四殿下行事果真越发谨慎了。 染了疫症的宁闲宫如今重开宫门,她奉辰皇之命前来察看是否还有可疑的疫源,倘若四皇子的人对她不敬,等于落了把柄,她可以随时在圣上面前告上一状! 因为庄妃的疏忽,让整个皇宫陷入危机,辰皇已经大为不满,慕严这般小心翼翼,就是不想再继续损耗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器重。 眼前那隐忍着的男子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而是拂袖宁闲宫深处而去。 原本风光一时的宫殿,短短的时间内变得萧条压抑,正如同当初丽妃的行宫,两名荣宠一身的妃子齐齐落得如此下场,也只会成为今后漫长岁月中,这禁锢宫墙内的一小段故事而已。 庄妃的寝宫内,那形如枯槁的妃子静静的躺在榻上,几只苍蝇环绕着的尸身,那戴着玉镯的手伸出白布之外,好像紧紧的抓着什么。 慕严久久的站在榻前,好似没有闻到任何异味,他缓缓上前,将那双手拽着的东西抽了出来,才发现是一块还未完成的绣帕。 帕子上是飞龙出水图,而这熟悉的绣工自然是出自他母妃之手。 四周的宫人十分识相的退了出去,慕严低垂着眼,将这帕子收进了怀中,随后朝着榻子的方向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四个响头。 “……谢母妃成全。” …… 而另一头。 “宁闲宫并无异常,今后只需命人时常来打扫,疫源已断,宫中再无威胁。” 跟在夏浅薇身后的小公公听及此处,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谁知这时,一名宫女慌张的由外而来,“县主快随奴婢来,偏殿里有人昏倒了!” 她不由分说拉着夏浅薇就往某个方向而去,待抵达偏殿时,身后的宫女忽然将她推了进去,反手把门带上,而偌大的屋子里哪有什么昏迷之人,唯有四皇子慕严负手而立的等在那儿。 夏浅薇面不改色,站稳了身子平静的望向眼前的男子。 “四殿下有何吩咐?” 她的目光落在慕严手里的帕子上,这幅镇静自若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对方会趁此机会对她不利。 “我母妃的模样,你可看清楚了?”他忽然转过身来,语气危险无比,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掐住夏浅薇的脖颈,让她以命抵命! 眼前的少女坦然的迎上对方燃烧着怒火的目光,“这是娘娘自己选的路,还请四殿下节哀。” “我母妃选的路?若不是你,她何至于被我父皇囚禁于此,断水断粮?!” 慕严看着这张绝色的面容,明明自己先前还三翻四次的在母妃面前帮她,她就一点儿也不动容? 直到出事之前,自己还为了她顶撞母妃…… 他想不明白,自己拥有那么多的美人,却未对谁付出过诚意,可偏偏,他居然看上了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子! “殿下不是命人为娘娘送了吃食?想让她活下来也并非难事。” 夏浅薇毫不掩饰自己手中得到的消息,在外人看来,慕严确实是大义灭亲,可实际上他还是做不到对自己母妃的生死袖手旁观,所以命人在夜间偷偷为庄妃送了食物。 慕严知道辰皇要的是不留祸患,所以他做好了前功尽弃的准备,却不料,庄妃居然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用自己的命成全了他。 “你知道的还真多,难怪母妃斗不过你。”慕严讽刺的笑了笑,他丝毫不惊讶夏浅薇有这个能耐,只是他很好奇,这看起来已经失去靠山的女子背后究竟还有谁在帮她。 “倘若殿下不是心中有怨,肯来见娘娘一面的话,娘娘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夏浅薇一针见血,她眼底带着清明的流光,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庄妃娘娘不愿余生都活在殿下的埋怨之中,这一点,值得臣女钦佩。” “……”钦佩? 慕严紧皱着眉头,对,他早就告诉过母妃,不要再打夏浅薇的主意,不要再妄想加害这个少女,可她偏偏就是不听! 明明这段时日他们顺风顺水,只需再等待机会,就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但母妃却如此偏执,她不一定是坚信夏浅薇会坏他们大事,而是,而是出于嫉妒! 嫉妒这少女可以左右他的决定,嫉妒他对她的维护,所以才容不下夏浅薇! 要知道当初,不论慕严如何流连烟花之地,庄妃都不曾过问,顶多在外人面前训斥几句,可当他真的开始认真对待一个人时,庄妃便觉得有人要抢走她的皇儿了! 就因为母妃的一己之私,才给了夏浅薇可乘之机,让他面临两难的抉择,这要他如何不怨? 所以,当慕严的人送食物来宁闲宫的时候,庄妃只想见他一面,只要他肯来,结局可能会不同。 只可惜,她等了两日,负气的慕严也没有踏入宁闲宫。 夏浅薇能够想象庄妃最后是怎样的心情,或许,就算她见到了慕严,也不会选择抓住这个活下去的机会,方才她察看过庄妃的寝宫,没有任何打砸的痕迹,想必庄妃是带着悔过和遗憾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四殿下,娘娘用她的性命换来你的坦荡,殿下该好好珍惜才是。” 慕严缓缓后退了几步,夏浅薇居然说他今后可以坦荡? 眼前的少女轻轻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放弃活下去的是庄妃自己,而不是慕严见死不救,虽然结果一样,但前者,可以让今后的慕严放手去搏,后者,只会让他心有罪恶。 慕严僵硬的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许久之后居然露出一个厌恶的笑容,“你这是在求和吗?” 以为说几句好话,自己就能放了她?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五章 以物换物 慕严缓缓逼近夏浅薇,眼底浮上了几分疯狂的恶意,所以她果然是在故作镇定,四周的人都被他遣散了,她不可能不怕! 这男子伸出手去撩开了夏浅薇脖颈间的长发,看着那白皙的肌肤,故意流露出轻浮的笑意。 “四殿下押的筹码太多了,无需吓唬臣女。”然而,夏浅薇不为所动,她知道今时今日,慕严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不可能为了一时泄恨,让庄妃的成全也白费了。 夏浅薇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慕严,只听轰的一声,他毫无预警的拍出一掌,一旁桌面上的花瓶应声而裂,可哪怕如此,依旧没有伤到眼前的女子分毫。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那眼神仿佛想要将夏浅薇千刀万剐一般。 心头的这一口怨气无处发泄,明明想要如从前那般无所顾忌的为非作歹,可如夏浅薇所说,他已经没有自由的资格…… “四殿下真的变了很多。” “你说什么?!”慕严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随时可能暴走的猛兽,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 “从前的殿下虽然不折手段,也谈不上光彩,但好歹能做自己的主人,而今却要处处看人脸色,就算让殿下得到了那个位置又如何?” 夏浅薇的话语深深的刺伤了慕严的自尊,她毫不客气的嘲讽他如今是别人的一条狗,畏首畏尾,早已没有了从前的洒脱肆意。 连慕严也有些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他听从明王的安排,成功摘下了从前放荡皇子的头衔,让旁人对他刮目相看,可这是他想要的吗? 他更想看那些人看不惯他可当面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而不是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 原来身不由己的滋味居然这般令人不快,让他无时无刻都想砸碎镜中的自己! “……闭嘴!”慕严低着头,他不能保证夏浅薇再继续说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然而眼前的少女依旧那般不知死活,她的声音理智得让慕严心烦意乱,“殿下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依仗别人得来的东西从来都不稳固,一不留神就会满盘皆输,而输了只会更不甘心,殿下如今的一切不过是明王施舍的,滋味真有那么好?” 提起慕云霄,慕严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他忽然明白了夏浅薇的意图。 从前这少女见到自己皆是一副避而远之的态度,可今日居然说了如此之多,难道是为了与他推心置腹,劝他回头是岸? 自然不是。 “你想与本殿合作?” “是。”或许在旁人看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在夏浅薇看来,慕严人性未泯并非无可救药,假设他真的对庄妃弃之如履六亲不认,那才是真的毫无合作机会。 慕严之所以任由慕云霄摆布,无非就是想要借明王之力打压太子,然后取而代之,只要他认清真相,就算太子被废这个江山很可能也轮不到他来接管,那么到头来付出了这么多,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嫁衣。 夏浅薇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殿下可曾想过,明王为何要帮你?难道是为了叔侄情分?或者说,他是欣赏殿下的才能,一心想要辅佐殿下?” “……”慕严沉默不语,可夏浅薇却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明王怎会猜不到四殿下的心思,他敢做殿下的刀,就有把握自保,甚至反客为主。”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明王怎么会傻到做别人的踏脚石? 慕严微眯着眼,夏浅薇说得不错,当初他寻求明王叔的帮助,不过就是想先借对方的手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他所有的忍气吞声都是为了将来。 只要他成了九五之尊,就容不得王叔继续指手画脚! 可现在想来,王叔恐怕早就有所防备,所以才会不断的磨他的锐气,用另一种方式摧毁他的意志! 曾经慕严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局面,直到庄妃的事情让他明白,早在他上门寻求明王的帮助之后,对方就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 而自己此刻手中的一切,到头来也不过是慕云霄的施舍而已! 慕严久久的看着眼前这张倾城绝色的小脸,若是从前,他定会觉得夏浅薇着实是自寻死路,明明她可以凭借着这样的美貌,过着有求必应的日子,可偏偏居然要不知死活的插手朝堂之事。 幽王已死,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慕严可不觉得夏浅薇是来帮他的,这少女的目的着实耐人寻味,可眼下…… 眼前的男子缓缓往后退了几步,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目光看着夏浅薇,“永乐县主若能过了这一关,再来与本殿谈合作之事也不迟。” 这一关? 夏浅薇眸光一闪,还未来得及深想,慕严的眼底已经蒙上了一片疲惫的灰色,他轻轻挥了挥手,便不再多看那少女一眼。 听着身后的脚步犹豫了片刻,随后退出了屋子渐渐远去,慕严才缓缓回头望着夏浅薇离开的方向。 “母妃……到最后,儿臣还是如你所愿了。” 如今的他已经自身难保,就连对夏浅薇的执着和贪恋也变得苍白无力。 他明白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也没有其他的精力跟夏浅薇玩那等追逐游戏。 因为他的任性,教训已经够了…… 从宁闲宫离开,夏浅薇的脑海中却是回荡着慕严方才的话语,他好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一种不安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永乐县主请留步。”正打算亲自去御书房向辰皇复命的夏浅薇,却是被一名御前公公拦住了去路,“陛下正在招待云国太子,宁闲宫之事,奴才会向陛下禀明。” 夏浅薇眸光一闪,她的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笑意,佯装随口问了句,“云国太子可是又向陛下辞行了?” “可不是嘛,陛下命几位大人轮番招待,眼下的关头,哪能让人回云国呀。”御前公公一副无奈的模样,而夏浅薇却是听出来了。 卫玄麒在辰国留了如此之久,旁人早就该怀疑这位云国太子的意图,可他却偏偏选择金国来犯时向辰皇辞行。 这欲擒故纵欲盖弥彰的把戏,当真是叫人赞叹。 想必他是料定了辰皇不会让他离开,如今战事未了,辰国正是需要援军的时刻!只有将卫玄麒留下来,才有机会争得云国的援助! 如此一来,却是正中卫玄麒下怀,他正等着云国宫里的消息,如果云国那头进展顺利,恐怕他有的是本事连夜逃离辰国! 夏浅薇心中冷笑一声,只可惜,他是不会轻易帮辰国渡过难关的……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六章 命运如此 华灯初上,用以招待贵宾的国宴阁内觥筹交错,华乐美曲不绝于耳,换了身便衣的辰皇褪去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尊,此刻满脸亲切的笑意在那俊逸非凡的男子身边入了座。 “让卫太子久等了,不知这今日送入宫的贡酒可还合殿下口味?” 只见一抹淡淡的红晕挂在卫玄麒如被上天精雕细琢过的面庞,他眸中惬意悠然,修长的手指轻握着流光溢彩的夜光杯,轻轻摇了摇,“果香入脾,醇厚甘甜,看来此贡酒出自雨水充沛阳光亦足的风水好地。” “殿下果真见识广阔,此贡酒出自群山环绕的边境县城,那儿昼长夜短,气候湿气重,才能长出色泽艳丽口感清甜的果子,酿出这回味无穷的贡酒,只可惜……” 辰皇的眉宇蒙上了一片愁云,好似被什么难事困扰,而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一旁的卫玄麒。 “陛下,都是自己人,眼下时辰不早,可是有何事需要本殿帮忙?” 眼见着时机已到,卫玄麒这才顺着辰皇的话反问道,对方面上一喜,一想到这段时日,他让群臣轮流招待这位云国太子,旁敲侧击的想要让他派出云国援军,可每每话及此处,卫玄麒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着实让人着急不已。 辰皇赶紧又给他满上一杯美酒,故作踌躇的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殿下,边境战火连连,金军之卑鄙凶猛,你我有目共睹,如今他们咄咄逼人犯我疆土,眼见着就要打到这酿酒的县城,只怕再过一月,朕想邀殿下一同品酒都成了难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卫玄麒的神色,“若殿下喜欢,只需借兵二十万,便能助我辰国护下这座县城,到时候这样的贡酒,辰国必定每年奉上送往云国宫中!”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借兵一事,恐怕要等本殿回国之后与父皇商议,再做答复。”卫玄麒再次借机辞行,辰皇早有准备,立刻露出了一副紧张的表情。 “殿下有所不知,近日京中多了不少可疑之人,恐是金军爪牙,殿下来我辰国做客多时,想必云皇心有担忧,可朕必须确保殿下安全,若殿下贸然启程让金人有机可乘,朕真不知该如何向云皇交代!” 他这话的意思是,自己三翻四次拒绝卫玄麒辞行之事,就是生怕对方发生意外,是为了对方的安危着想! 金国这见人就咬的疯狗,谁都不想招惹,辰皇早就认定若卫玄麒回到云国,只会隔岸观火,绝无可能出手相助! 唯有把人留下来,他们才有机会! “竟有此事?”卫玄麒故作惊讶,明知这是辰皇拙劣的借口也未拆穿,殊不知对方早已一步步的迈入他设的局中。 “如今辰国与云国理应同仇敌忾,毕竟唇亡齿寒,金国野心昭然,我辰国若亡,下一个他们的目标就是贵国了!” 此时卫玄麒渐渐露出了凝重的神情,然而心底却是一片轻蔑。 这辰皇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金国与他早已达成协议,就是打算先瓜分辰国这最弱小的猎物! 从前有幽王那块硬骨头做壁垒,他们还要有所顾忌,如今辰国的盾牌已碎,又有何惧? 卫玄麒十分享受此刻这种戏耍九五至尊的感觉,辰皇在他眼底已然成了那跳梁小丑,难道他不知道,幽王的命运其实早已和辰国连在一起,这块疆土终将随着幽王的骨灰一同被埋葬。 辰皇等了许久,却见卫玄麒好像陷入了一阵微醺,他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这云国太子还想装傻充愣? 他远在边境群龙无首的军队可等不及了! “其实,本殿也有个不情之请。”就在这时,卫玄麒忽然开了口,辰皇立刻靠近了几分,“殿下也说你我都是自己人,有话不妨直说!” 此时辰皇哪还在意辈分之分,他急需卫玄麒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其实我父皇染病多时,国内名医皆是束手无策,来辰国的这段时日,本殿见永乐县主身怀奇技,说不定能够治我父皇之疾。” “……”什么?他这话的意思是想带那个丫头去云国? 原本辰皇就已经不待见夏浅薇,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若区区一名女子能够换来天下太平,何乐而不为? 只是…… 不知为何,辰皇此刻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云皇染病事关重大岂是儿戏,这卫太子若是随随便便就将一个小丫头带回国去,治好了也罢,若治不好,岂不给他惹来大麻烦? “这怕是不妥吧?若殿下不嫌弃,朕可以让半个御医院的人随你一同回云国。” 不料,卫玄麒的眼神却是一沉,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冰冷的笑意,“不知陛下是对永乐县主不放心,还是对本殿不放心?” 这辰皇怎么突然间精明起来了?莫非事到如今,他还以为自己有资格与云国谈条件? 辰皇微微一怔,一向温和有礼的卫太子突然间如同变了一个人,明明自己是在为他的鲁莽考虑,眼下反而惹他不快了? 而这一刻,辰皇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可又说不上哪里有古怪。 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对夏浅薇之事会如此敏感,明明应该高兴才是,自己想要除掉那丫头给慕珑渊陪葬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可眼下他却本能的觉得不能答应卫玄麒。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至极,卫玄麒也不着急,他知道辰皇根本没有选择。 “我们云国公主这段时日也颇受四殿下照拂,本殿也相信四殿下将来能把她腹中骨肉视如己出,不会辜负我们云国的信任。” 话锋一转,提起夏柔萱,辰皇瞬间思绪万千。 原来如此! 云国派了和亲公主过来,如今卫太子想带一人回去,有何不可? 那丫头确实姿色非凡,卫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是理所当然,想必,是因为外面皆传卫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而今他想纳妃,只能寻另一个借口以堵悠悠之口。 所有的不合理在这一刻尽数化解,辰皇身为男子,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他的四皇子都能容下怀着六皇子骨肉的云国公主,卫玄麒又为何不能带走未婚夫已逝的夏浅薇? 听起来,简直像是命运如此……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 破镜重圆 次日。 曾经宁静平和的太后宫中,如今多了几分沉重。 自从两位嬷嬷被处置之后,这片花园里再也不曾听到她老人家的笑声,宫中上下无人不眼观鼻鼻观心,加倍小心的伺候着。 此时夏浅薇被领到了花园里,那仿佛历经沧桑的白发老妇人正静静的坐着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眼底一片沉寂,不见了从前的光亮。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夏浅薇的声音响起,太后这才回过神来,可这一眼,却让她觉得异常不妙。 从前的太后严厉却精神无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锐利,可眼前这位老人家却如同垂朽的柳树,好像任何事情都唤不回她的生机。 “你们都退下吧。”太后平静的吩咐道,四周的宫人立刻纷纷避开,从前她的身边总是环绕着几位有说有笑的嬷嬷,而今却只剩下她一人。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太后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歉意,还有几分放弃的味道。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太后这次不再如从前那般亲昵的拉过夏浅薇,而是就这样远远的看着,惆怅的感叹道,“哀家一直都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道理,可却不曾想到,你们一个个的这么快都要离开哀家了。” 她第一次觉得命长不是什么好事,本以为坐到了这个位置便能掌控一切,丢掉她所不喜欢的,留下她所喜欢的,可事实证明,只要还是个人,就永远也没有随心所欲的时候。 “太后娘娘?”夏浅薇的小脸露出了几分惶恐,可心中却是一沉。看来,是发生大事了! “想必你也知道,太子至今下落不明,是死是活没个准话,皇上想向云国借兵,昨夜卫太子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带你一起回云国,为云皇治病。” 太后不再隐瞒,她紧皱着眉头,夏浅薇分明能感受到她的不舍,“明知你这一去只有死路一条,哀家本想在皇上面前保下你……” 可她终归是这个辰国的太后,必要的时候若她这条命能换来天下太平,又有何足惜? 是的,在太后看来,夏浅薇去往云国绝对是十死无生,要怪就怪她身为女子,连那卫太子都对她上了心。 不论是出于贪恋她的美色,亦或者报复幽王慕珑渊,云国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让夏浅薇活下去。 正如同多少人想抢幽王的尸身泄恨,就有多少人想羞辱幽王妃,那卫太子平日里彬彬有礼,可日久见人心,他提出这个条件就已经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太后不由得回想当初,慕珑渊向辰皇请旨赐婚之事,当时她便心生不安,如今想来,若自己不顾虑那么多顺从心意阻止这桩婚事,或许这次就能救夏浅薇一命。 “孩子,你可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哀家一定不惜代价帮你!”太后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做再多的事情也弥补不了夏浅薇,还显得虚情假意,可若什么也不做,才更对不起这个孩子陪伴自己多日的付出。 “能得太后疼惜,乃是浅薇的福气,若说心愿,浅薇确实有一不情之请……” …… 从太后宫中离开,漫长的宫道上阳光洒在那随风而动的少女身上,让那一席湖蓝色的长裙留下了层层剪影。 这本应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却让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造化弄人。 不知卫玄麒若是知道当初他亲手推下万丈深渊,弃之如履的女子,正是这次他处心积虑想要带回云国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兜兜转转,这样的轮回真是引人发笑,讽刺至极。 夏浅薇忽然刹住了脚步,前方拐角处缓缓走出一道恍若隔世的身影,就那样带着得意的表情等着她。 熟悉的深情眉眼,惯有的从容温雅,可这一刻,他的眼神却流露出了一种旁人难懂的狰狞。 这段时日,卫玄麒低调得仿佛早已消失在辰国宫中,就连那时候助她一臂之力的夏柔萱,他都不再理会,原来是早就打了这个秋后算账的主意。 “永乐县主可是听说了?”她应该从太后那儿听说了此事,只是为何这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绝望? 当初她三翻四次拒绝自己的示好,而今还不是落入他的掌心。 如今的卫玄麒已经无所顾忌,幽王已死,辰皇又有求于他,他完全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 连他也不曾想到,让夏浅薇走投无路竟让自己这般愉悦,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他在等,等她求自己高抬贵手,求他去云国之后对她怜惜一点儿。 杀父杀兄的仇人就站在眼前,可夏浅薇却发现,自己的心中对于卫玄麒竟不再存有那么多的恨意,更多的居然是一种同情。 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一切,可实际上,却依旧是孑然一身。 夏浅薇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慕珑渊不久前说的一番话,这一世就算是人间炼狱,他也会陪着自己一起去。 可卫玄麒呢?又有谁愿意与他一起同生共死? 这何尝不是一种报应…… “不知卫太子可曾听过一句话,对的人破镜重圆是失而复得,错的人破镜重圆是重蹈覆辙。” 听及此处,卫玄麒脸上的笑容忽而一僵,他刹那间有些恍惚,总觉得夏浅薇意有所指,心中似有一层纱差点儿被她撕开,而纱的后方,是他探索许久的真相。 这一刻他如鲠在喉,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蛊惑着他,好像自己只要开口一问,她就会坦白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绝对会让他方寸大乱! 可就一瞬间,卫玄麒居然退缩了,三年前那段让他不愿去触碰的记忆居然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这个少女和她如此相像,简直像是上天派来向他寻仇的! “……”自己这是疯魔了?怎会突然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可夏浅薇还是捕捉到了他思绪的波动,神态立刻浮上了几分嘲弄。 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立刻激怒了卫玄麒,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在这少女的眼底,自己却好像可怜得低到了尘埃里?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八章 幽王发怒 卫玄麒的眼神变得阴沉至极,这副本是上天眷顾的俊逸面容如同湛蓝的晴空突然覆上了一片乌云,霎时丑陋的闪电撕开了它的伪装,露出了最危险狰狞的那一面。 此时的卫玄麒是夏浅薇从未见过的样子,哪怕当初在地牢里他胜券在握,用那副高傲的嘴脸面对她时,顶多只是个诡计得逞的卑鄙小人。 而这一刻,他像极了被踩到痛脚的肮脏野兽,眉目间英气不再,只剩下无尽的戾气。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本太子看得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卫玄麒从未说过这样没有修养的狠话,可当一个人无所顾忌之后,就会逐渐暴露他的本来面目。 母妃出身不高,从小备受手足轻贱,在后宫那样逢高踩地阳奉阴违的地方,他处处受人白眼,其实内心深处已经自卑到了极致。 所以他对权势的渴望,如同野兽对鲜血的追逐,无比执着于旁人对他的奉承和讨好,而夏浅薇对他的轻蔑终于到达他忍耐的极限。 “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夏浅薇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她清澈的眸底被一团隐隐的火焰席卷,可很快,这张绝美的小脸浮上了如花嫣然般的笑容。 卫玄麒眸光一闪,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明媚笑颜所惊艳,但很快却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意所取代。 只见眼前的少女缓缓跨进一步,她的声音似有股别样的魔力,让他不由得心颤发寒,“卫太子觉得若人真有上辈子,那么浅薇与殿下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卫玄麒竟被她生生逼退了一步,脑海中竟是清清楚楚的浮现出了一张久违的面容。 只是那人眼底爱意不再,唯有失望厌恶以及浓浓的怨恨。 卫玄麒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他抬手抚向自己的额头,竟面露几分痛楚。 “你……” 该死的,自从先前夏柔纯对他下药,自己就落下了这只要开始深思熟虑就会头疼欲裂的毛病。 为何偏偏是这一刻在夏浅薇的面前露出狼狈之态? 卫玄麒顿时恼羞成怒,正要呵斥对面那面无表情的少女,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淡漠的声音,“太子殿下原来在这儿。” 夏浅薇抬起眼,惊讶的发现四皇子慕严竟从不远处大步而来,他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便带着几分恭敬笑看向卫玄麒,“本殿已经命人备了好酒好菜,卫太子怎的在这儿耽误?” 一阵沉默之后,卫玄麒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彬质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他轻轻笑了笑,“偶遇永乐县主,便与她问候了一句。” “卫太子果真是勇敢过人,这灾星连幽王都克死了,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这语气里满满的嫌弃,让人听了立刻感受到慕严对夏浅薇极其不待见。 卫玄麒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后朝着那少女语气轻柔的说道,“永乐县主,那么卫某先行一步了。” 他的模样好像方才的不快全然没有发生过,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两名男子,夏浅薇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 方才……四皇子莫非是在替她解围? 一阵清风拂过,夏浅薇很快注意到角落里那一闪而逝的身影。 她收敛了神色四下观望了片刻,确认无人之后就跟了上去。 “县主,不好了,王爷他……”只见齐侍卫躲在角落里,一脸焦急的望着夏浅薇。 “……” 当夏浅薇赶到的时候,真龙殿外一片人仰马翻。 “永乐县主来得正好,陛下受伤了,御医还未赶到,永乐县主快快随奴才进去……”只见御前公公拉着夏浅薇就往辰皇的寝宫里头领,可角落里不知是谁怯怯的提到。 “可是,陛下说过不想见永乐县主……” 此话一出,这御前公公顿时一愣。 他怎么忘记了?自从幽王殿下出了事,皇上就对永乐县主心生不满,好几次都听见他说县主是红颜祸水留不得。 若自己再自作主张把县主请进宫内,等陛下醒了说不定还会要了自己的脑袋! 想到这,御前公公赶紧停下脚步,讪讪的笑了笑,“是奴才僭越了,永乐县主想必还有要事在身,这儿有御医伺候,就不劳烦县主了。” 此时夏浅薇佯装没有听见那句无心之言,只是捕捉到了这御前公公疑惑的嘟囔了一句,“真是怪了,那么多人伺候着,怎会让陛下滑倒呢?” 来之前夏浅薇便听齐侍卫说了,慕珑渊知道辰皇答应了卫玄麒的请求,顿时怒火中烧乔装潜入了皇宫,那一身冷冽的杀气,让齐侍卫不由得心惊胆战。 此时躲在暗处的人听及此处,才松了口气。 只是摔了?差点儿以为自家王爷要把他父皇大卸八块! 却不想很快,又有宫人匆匆而来,“黄公公,也不知怎的,前来真龙殿的御医们途经花园的时候,树上掉下来一团毒蛇,几位大人都被咬伤了!这会儿正在全力解毒当中……” 来人的脸色异常古怪,在场众人一听,脑中顿时嗡嗡作响。 这叫什么事儿?御花园里哪来的毒蛇,还偏偏在这时候出来伤人! 此时夏浅薇暗自与角落里的齐侍卫对视了一眼,不用想就知道这又是慕珑渊的手臂,他当真是打算把皇宫搅得鸡犬不宁! 必须赶紧找到人,否则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等等,她知道慕珑渊现在人在何处! …… 片刻之后。 一辆马车快速的驶出皇宫,那车夫身形僵硬,只觉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为何阻止本王?”角落里,那易容过的男子用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坏了兴致的模样,微眯着眼不满的看向对面的少女,而夏浅薇的手中则揣着方才从他手里夺过来的毒药。 以慕珑渊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克制自己的冲动只让辰皇受了皮外伤,还不足以浇灭他心头的火焰,必定会去找始作俑者的麻烦。 若是让卫玄麒就这样死在辰国宫中,必定激化两国矛盾,到时候正好给了云国发兵的借口,金云两国联起手来,受苦的只有辰国百姓! “这是什么?”夏浅薇指了指手中的瓷瓶,慕珑渊则幽幽笑了笑,“穿肠散。” 服了之后,会让人肠穿肚烂而亡,用来对付云国太子那种衣冠禽兽最适合不过! 夏浅薇面色一沉,感受到这少女身上隐隐的怒火,慕珑渊许久之后才轻叹了口气,语气中饱含深沉的歉意,“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不仅仅是为他自己,更是为了他的父皇,他的皇祖母说的。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 抛砖引玉 慕珑渊眸色深沉,他之所以这般恼怒,并非因为辰皇哪怕在他死后,都要榨干他最后的利用价值,而是因为对方连他中意的女子都不放过! 皇家无情,他身上流着的血脉无法选择,可夏浅薇又有何错? 慕珑渊护短得很,身为他未过门的王妃,夏浅薇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连他的至亲都不曾想过要善待她。 当时辰皇在棺木前说的那一番话,他潜伏的手下早已如实汇报,对于慕珑渊来说,也算是他的父皇给了一个交代。 “我并不觉得委屈。他们只是做的他们该做的事情罢了。”夏浅薇语气渐渐平静,随后展开了一道浅浅的笑容,“若我是他们,也会这么选择。” 她没有理由要求全天下的人都迁就她,这一路披荆斩棘,若是奢望旁人的怜惜,她又怎能活到今日? “你费尽心机让旁人相信幽王已死,可这次的举动着实让人怀疑” “怀疑什么?”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她竟是反而担心起他来了? 夏浅薇看着眼前这任性无比的男子,美目之中满是无奈。 宫中好端端的出现了一窝袭击御医的蛇,他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这家伙怎么还笑得出来 慕珑渊当然知道夏浅薇担忧的是什么,只见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高深的笑容,“若本王告诉你,那窝毒蛇是明王放的,你可信?” 什么? 夏浅薇眸光一闪,顿时敏锐的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慕云霄居然在宫中藏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对方是以养蛇为乐,那么在关键时刻,这窝毒蛇将会袭击何人?他真正的目标究竟是谁 “只怕,我这位皇叔正忙于寻找内奸,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打草惊蛇,待皇帝老头醒来,还不将整个皇宫搜个天翻地覆?” 慕珑渊又岂是那般不计后果之人,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慕云霄只会认为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出现了叛徒,先前在这宫中藏了多少危险的东西,这会儿他就必须一个不落的全部毁掉! 一时半会儿,慕云霄也怀疑不到慕珑渊的头上。 夏浅薇不敢想象明王此人究竟有多么疯狂,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他难道是想激化金辰两国的矛盾?” 下一秒,慕珑渊轻轻一个响指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王妃果真聪慧过人。” 为何偏偏是毒蛇?谁都知道金国国师擅长控蛇,眼下正是两国交锋之际,慕云霄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嫁祸他人,到时候他再站出来主持大局,收获一片赞誉。 夏浅薇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她忽然用一种清亮且自信的眼神看着慕珑渊,“虽然陛下与太后娘娘都有各自的立场和考虑,但不代表我要坐以待毙,你为我出气,我自然欢喜,但今后大可以等我束手无策之时,你再出手也不迟。” 慕珑渊心中一动,看着夏浅薇的表情,这一瞬心中所有的寒气当即消失殆尽,她还是那个不愿意屈居在他羽翼之下的丫头,确实,自己不该轻视了她的本事。 幽王看上的女子,又岂是那种只会自哀自怨,束手就擒之人? 只见夏浅薇伸出手去缓缓撩开车帘,幽远的目光落在某个方向,“这次,倒是个试探虚实的机会。” 次日,夏浅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明王府中。 “浅薇姐姐!”那面带笑容精心打扮过的小姑娘由远处而来,热情无比的拉住了她的手。 看着慕云容这张娇俏的面容,气色如同天上的云彩明媚了许多,哪还有不久前死气沉沉备受打击的模样。 “小郡主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臣女倒是放心了许多。” 只见慕云容脸颊一红,露出了几分难为情的娇态,“让浅薇姐姐担心了,先前是云容的不是,还以为姐姐生我气,不肯来了。” 她只字不提夏林煜,欢乐的拉着夏浅薇就往花园深处而去。 此时的明王府又与先前有所不同,原本把守的侍卫已然少了大半,给人一种解除了危机之感,再看看此刻慕云容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的模样,两者间必定有所关联。 亭中早已备好了茶水和糕点,可夏浅薇一入座,便面有忧愁的开了口,慕云容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浅薇姐姐可是有心事?” “只怕臣女今后再无机会陪小郡主玩耍了。”说罢,她露出了一副低落的神情。 “这是为何?!浅薇姐姐若是遇见了麻烦,大可以告诉我父亲,他一定会帮你的!” 提起慕云霄,慕云容的眼底又恢复了往日的崇拜,这语气好像她的父亲无所不能似的。 夏浅薇将她的样子看在了眼底,明明先前提起明王,小郡主便神色有异,那种令人心颤的畏惧绝对不是装的,可短短的时日 “小郡主有所不知,卫太子想带臣女去云国,为云皇治病。此事陛下已经点了头,就算明王殿下有心,只怕也无力。” “岂有此理,难道云国的御医全都死绝了?浅薇姐姐放心,我父亲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云容会和父亲一起想办法!” 她还是这幅天真无邪的模样,以为明王当真无所不能。 这一瞬,夏浅薇是真的确定慕云容心中对慕云霄的隔阂已经消失,那男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让这个孩子忘记那些可怕的事情? 只见夏浅薇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在离开辰国之前,臣女想送小郡主一个香囊作为留念,这里面放了安神的草药,还有这香囊上的刺绣花样,小郡主可还喜欢?”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迎面扑来,谁知下一刻,慕云容竟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咳咳” “小郡主可是不喜欢这味道?”没有人看见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这香囊之中依照六皇子卫玄麟给的信息,放了几味特殊的草药,果真如他所料,慕云容对这几味药异常敏感。 那么这是否说明,她与卫玄麟口中的那位夫人,确实是近亲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章 沦为傀儡 慕云容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生怕自己的失礼惹怒了夏浅薇,赶忙解释着,“可能是云容大病初愈,尚不适应这草药香。” 话音刚落,她又继续猛烈的咳嗽起来,一旁守着的婢女见状,立刻退了下去似乎是去寻缓解慕云容症状的方法。 夏浅薇望着那婢女远去的背影,随后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慕云容的身上,她分明感觉到这小姑娘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得极其小心,甚至乎有种巴结奉承的意味。 她略显可惜的笑了笑,“原来如此,是臣女疏忽了,那回去以后,臣女再换些味道清新淡雅的草药……” 只见慕云容眼前顿时一亮,这么说浅薇姐姐还会再来王府? “真是太好了!正好这香囊上绣的花样和云容腹上的胎记极其相似,让人看着就喜欢!” “哦?小郡主身上还有胎记?” 只见慕云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手放在自己腹间,“是朵小花的模样。” 见四下无人,夏浅薇佯装不经意的提起,“小郡主可曾听王爷说起过身世?说不定,可以凭着这胎记寻到郡主的家人。” 然而,眼前的小姑娘却是微微一愣,她似乎从未有过寻找亲人的念头。 父亲说她是被遗弃在林中的,从懂事时起,就一直跟着父亲云游四海,郡主的身份让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无忧无虑又备受宠爱。 对于她来说,父亲就是她的全部。 夏浅薇的一席话,却让慕云容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茫然,若是从前,她定不会有所动摇。 可现在,她根本无法逃脱这个曾经被视为归宿视为家,可如今却变成恐怖牢笼的地方。 慕云容脸上渐渐浮出一抹苦笑,“都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忘了云容。” 而且就算找到了又如何,谁也救不了她! “小郡主,喝碗梨汤润润喉,可能就不会咳嗽了。”这时,那婢女折了回来,慕云容立刻收起了那失落的表情,又变成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如此刻意的反应,反倒让夏浅薇觉得事有蹊跷。 谁知,突如其来一声脆响,刚交到慕云容手里的梨汤忽然打翻在地,这小姑娘瞬时身子一僵,呼吸变得急促混乱起来。 原本红润的小脸顷刻间煞白无比,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溢出,夏浅薇顿感不妙,正要上前探她脉搏,却是被一旁的婢女拦住了。 “小郡主旧疾复发,来人!” 话音刚落,四周的下人以迅雷之势围了上来,将夏浅薇阻隔在外,片刻的功夫就将慕云容送回了屋子里。 很快,这婢女一路将夏浅薇送到了府外,连连赔着不是,“永乐县主莫要担心,奴婢定会照顾好小郡主,待她恢复之后再邀县主过府做客。” 没有多余的解释,这婢女的强势越发验证了夏浅薇的猜想,慕云容仿佛已经彻底沦为他们的傀儡,身不由己。 而另一头。 此时的小姑娘狼狈的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见那婢女回来,什么也顾不得手脚并用的扑了上去,“药,给我药……” “小郡主方才差点儿坏了王爷的大事!”婢女冷着脸色,哪有半分身为下人的恭敬。 自己的任务就是监视小郡主,不让她出现半点儿的行差踏错,若方才让永乐县主察觉到了异样,王爷一定不会饶了她们! 一想到那些生不如死折磨人的手段,这婢女的表情就越发难看,“小郡主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慕云容只觉得自己浑身软绵无力,又好像有千万虫蚁啃食,她哪里顾得上身为郡主的尊贵,眼泪早已花了小脸,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喝药! 然而,看着如此卑微的慕云容,这婢女却是无动于衷,她好像有心惩罚这麻烦的小姑娘,便任由对方趴在地上挣扎哭泣,毫无怜悯。 “小郡主最好祈祷永乐县主没有心生怀疑,否则王爷怪罪下来,奴婢也保不了你!” 留下这么一句话,婢女决然的转过身退出屋外把门带上,只留下那渐渐失去声音的小姑娘。 …… 傍晚时分,处理好宫中事务的慕云霄听说了今日之事,不由得皱了眉头。 “云容又发作了?看来,还是太急了些。”他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已然迈开步伐朝着慕云容的屋子而去。 哪知道一开门,地上的小姑娘已经不成人样。 她披头散发的缩在角落里,目光涣散的喃喃自语着,“父亲,云容错了……云容听话,云容今后一定乖乖听话……” 听见了动静声,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手足无措,竟是望着另一个方向挥着手,“夏林煜,你怎么又来了?快走,这里危险,危险!” 此时婢女分明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散开无尽的危险之气,她立刻跪下身来忐忑的回道,“王爷,方才小郡主并不是这样的,奴婢不知……” “居然出现幻觉了,这药不可再频繁服用!”慕云霄看向慕云容的眼神充满了惋惜,为了让这个孩子顺从自己,不再任性,他便让她服下了先前用以迷惑操控辰皇的那种汤药,只是没有想到药效居然如此猛烈,慕云容已然承受不住。 从先前的每日一次,到而今一日三次,只要超过了时辰,这个孩子就会发作,表现出无尽的执念,并且饱受身心摧残。 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小命不保,自己对她果然还是太严厉了些! 他一个眼神示意,地上的婢女赶紧命人送来一碗汤药,那气味让地上的慕云容瞳仁瞬间一缩,如同饥渴了许久的猛兽一般冲上前来一把夺去,疯狂的仰头饮下。 “云容,可好些了?”慕云霄温柔的走上前去,帮她轻轻擦掉嘴角的药汁,这小姑娘的神志终于有了些许清醒。 “父、父亲……” “别怕,父亲会想办法治好你。你浅薇姐姐今日来府中,可有说什么?” 慕云容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儿,脸色又渐渐红润起来,可依旧虚弱的倒在了慕云霄的怀中,不敢有半分的违背,“浅薇姐姐说不想去云国,想让父亲帮她……”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一章 旧人相约 午后,星光一般的暖阳洒在清幽的院中,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宁静和谐的花香。 那面若桃花的少女坐于窗前,抬眼望了下那不知何时偷偷攀爬到她窗前,探出脑袋的一朵橙色月季花,她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而缓缓转身,榻上的男子手里拿着本兵书,精致的眼眸如画,窗外传来夏日的蝉鸣声,夏浅薇的心情如天空般晴好,只觉得这没有纷争的一刻无比令人珍惜。 “王爷可是遇见了烦心事?” 夏浅薇的目光落在慕珑渊微拧的眉头上,这男子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没有,一切顺利,无需担心。” 若是顺利,平日里总是在她屋内戏弄人的幽王怎会突然变得这般安静本分?这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他的风格。 “可是边境战况有变?”谁知,这少女一语既中,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那眼神好像在说她如何得知? 只见夏浅薇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平日里齐侍卫带回来的消息总会流露出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他们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哪怕是在王府中,重要的情报也都会用暗语来交流。 这丫头当真是敏锐得很,稍加用心就能推敲出其中利害。 然而慕珑渊不知道的是,夏浅薇早就猜测,幽王诈死,可他怎会不知自己在辰国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死讯如同天灾,若非经过深思熟虑,恐怕慕珑渊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尤其是如今金国来犯,幽王可是军心顶梁,想必他早已在军中做了万全的安排,否则而今边境早已溃不成军,哪还能坚持这些时日? 再加上太子失踪此等雪上加霜的消息一传出来,恐怕就算是镇国将军,也无法力挽狂澜! 慕珑渊轻轻将兵书放下,他的眼色深沉,流露出了一抹痛心的味道,“几年前,忠武将军战死沙场,只留孤苦六岁小儿,两年前,李将军阵前被一旨召回,哐当入狱双腿尽废,去年,雷将军深入金国漠地因粮草不足,困死敌阵,就因为朝中重文轻武,导致武将新才青黄不接。”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先前慕珑渊栽培的那些将才,因为辰皇的猜忌以及各方势力的打压,死的死,伤的伤,而今国难当前,却只有镇国将军以及寥寥几位副将身在阵前,而其他的人因为那些前车之鉴,根本不愿意拿出真实力,生怕也落得一样的下场。 慕珑渊不怪他们明哲保身,只怪当今君王令人寒心。 “今日齐韶传来消息,不久前金军将领又在阵前挑衅,冷玉寒本打算率军抵抗,可军中却有几个闹事之人不服气,不愿听从他的指挥。” 夏宜海和夏常峰已经把太子慕元藏到了一个安全之处,冷玉寒尚不知情,他一边要寻找太子,一边又想助他的父亲镇国将军稳定军心,可事不如人愿。 夏浅薇立刻明白,慕珑渊担心的除了战况脱离掌控,还担心冷玉寒的安危。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磨砺了,他很有可能会折在那里。一旦上了战场,没有军令军衔在身的他,就与其他的士兵同样平等,本王保不了他。” 可慕珑渊也明白这是冷玉寒的机会,越是危难时刻,就越能树立威望。 夏浅薇分明能感觉到,他对于冷玉寒一直怀有愧疚,而这次他做的局如此之大,牵连之广,还是将这唯一的朋友牵连进了泥潭。 正打算宽慰几句,便见慕珑渊的眼神忽而一变,下一秒齐侍卫已经出现在屋外。 “王爷,边境传来消息!” 只见他立刻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只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 看着那匆忙离开的背影,夏浅薇轻叹了口气,谁知很快,几道身影由远及近,竟是辰皇身边的公公,还有一脸难色的夏老夫人。 “永乐县主,可让奴才好找啊!”这御前公公满头大汗一副着急无比的样子,旁边的老夫人忍不住求道,“劳烦公公高抬贵手,就说县主……” “这可不行,不是奴才要为难老夫人,这次是陛下的旨意,让县主今日必定要赴云国太子的约!县主已经以不在府内为由拒绝了几次,所以奴才这才被派出了宫,只求县主给奴才一条活路!” 他的意思是倘若夏浅薇不答应,他回去以后就会被辰皇问罪,反正横竖都是死,到时候他就只能选择在夏府门口自我了结了! 众人只觉得这云国太子着实欺人太甚,从今晨开始,就不断有宫人送信来约自家县主一同游湖,老夫人虽然已经收到消息,知道辰皇答应了让夏浅薇前往云国为云皇治病,她尚还不敢肯定这卫太子的心思,而今,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本以为卫太子那样的人物,怎样的绝色没有见过,而今看来确实是对自家孙女动了心思! 夏老夫人不由得担心无比,若对方是真心实意的,那倒还有商量的余地,就害怕他是冲着夏浅薇这个幽王妃的身份而来! 难怪昨日太后突然赏了不少好东西来夏府,当时老夫人便觉得事有蹊跷,原来,这是太后的歉意! 笑话,就算是御夏家一座城池,也比不上她孙女的安危! 夏浅薇知道卫玄麒这次是来者不善,而对方如此咄咄逼人,恨不得闹得满城皆知,云国太子三翻四次相约永乐县主,传扬出去,只怕又要变成永乐县主水性杨花不甘寂寞,克死幽王之后又另攀了高枝! 卫玄麒这是打算坏她声誉,让她无法在京都中呆下去! 这样的羞辱何其阴险,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若赴了这个约,将有什么在游船上等着她! 这位御前公公也算幸运,倘若慕珑渊还未离开,只怕他立刻就要殒命当场了。 老夫人正打算装病倒地,索性豁出这张老脸,却不想夏浅薇缓缓站了出来,“既然如此,臣女就不辜负卫太子好意了。” 什么? 众人纷纷面露惊色,县主这是答应了?!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二章 沦为玩物 另一头,京江之上,一艘把守森严的游船之上传来阵阵旖旎的琴音,那动人的歌嗓中时不时响起调笑之声。 “好曲,好词,好一个风韵佳人!百闻不如一见,这柳姑娘担得起花魁之名!” “温公子可别喝醉了,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哦?莫非今日就能目睹永乐县主的庐山真面目?不知与柳如烟相比,谁更胜一筹?”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响起轻蔑的笑声,这几位公子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抚琴的女子眼底已然划过了一抹幽光。 坐于中央的俊美男子始终带着温文尔雅的淡笑,无奈的望向身边的这几位公子,“将永乐县主与花魁相比,未免太失礼了些。” “哈哈哈,卫太子有所不知,这永乐县主的名声可比柳姑娘差得远了,我等虽然来京不久,但早就听过她的大名,真是世风日下,这样一个粗鄙不堪的女子居然也能获得县主之名。” “这其中定是有不为人知的丑事!这夏浅薇先是缠着冷家大少,借着冷家的脸面才有机会入宫讨好太后,而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引诱了幽王,所以才气得冷玉寒撕毁婚书,可这女子没脸没皮,丝毫不在乎声明受损,依旧辗转于权贵之间!” 这温公子借着酒意语无伦次,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好像他早已洞察了一切。 “可不是吗?听说她和六皇子……就是烧死的那位殿下,也是纠缠不清,毛道长当初还断言她是灾星转世,克亲克友,依我看确实如此!” 话及此处,这人立刻察觉到卫玄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当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赔着笑转移了话题,“不过在下也没有机会一睹这永乐县主芳容,能将冷玉寒和幽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皮囊总不会差吧?” 一时间,几位男子又开始调侃夏浅薇的容貌,拿其与花魁和那些歌姬名伶相比,对于冷玉寒和幽王更是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其中一人笑看向柳如烟的方向,“柳姑娘以为,永乐县主可能比得过姑娘的一根发丝?” 他们没有注意到柳如烟快速的掩去了面上的一抹惶恐,自己回答的每一个字都要小心斟酌,否则传到那位大人的耳中,她小命难保! “各位公子说笑了,如烟连给县主提鞋都不配。”她恭敬陈恳的回道,立刻惹来四周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柳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姑娘之风采,就算是大家闺秀也比不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贬低着夏浅薇,讨好着眼前这位佳人,殊不知柳如烟的后背早已渗出了一片薄汗,只觉得这几个人简直就是在玩命,他们想死不要紧,可别把她也拖下水去。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通报声,“殿下,永乐县主到。”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当那一抹淡雅暖黄色的身影缓缓迈入众人眼中,气氛霎时一变,连江面上徐徐的微风也有了微妙的味道。 眉如远山墨画,目若秋水幽潭,唇似夏之初荷,灵动与娴静并存,妩媚与圣洁相融,方才还句句讽刺夏浅薇的男子们,此刻个个惊艳了眸光,只觉得任何言语在这少女的身上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再一看方才让他们赏心悦目的柳如烟以及几位佳人,在夏浅薇的身边,瞬间就变得黯淡无光哑然失色。 夏浅薇轻轻一扫在座的几人,都是生面孔,可看他们的仪表着装,绝非寻常身份。 而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柳如烟和那几名歌伶舞姬身上掠过,佯装全然不识的模样,其实心中清楚,她们都是慕珑渊栽培的眼线。 “臣女来迟,望殿下及各位公子海涵。” 她款款来到卫玄麒的面前轻轻一笑,面上没有丝毫恼怒与不甘的神色。 哪怕幽王身死,可她依旧是太后钦点的永乐县主,而今竟沦落到要与这些青楼歌姬一同应酬男子的境地,卫玄麒设想过夏浅薇屈辱的表情,却没有料到她竟是这么一副风轻云淡落落大方的样子。 “县主言重了,我等也才入席不久。”刚刚最口没遮拦的那位温公子竟瞬间变了副模样,语气难掩激动,客气极了。 而有人注意到卫玄麒不悦的目光,暗暗扯了扯温公子的衣摆,才让他惊觉自己失态,立刻又讪讪的端坐了身子。 夏浅薇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察言观色,卫玄麒倒也大大方方的介绍道,“是本殿唐突,想着在离开贵国之前与这几位来自五-湖四海的友人小聚一番,永乐县主乃是京城人士,定也乐意帮本殿招待他们。” 卫玄麒的理由也算冠冕堂皇,夏浅薇作为京中人士,帮他一尽地主之谊也不算失礼。 而这话也提醒了那几名男子,他可不是让他们来观赏美色的,别忘了正事! 夏浅薇知道卫玄麒不过就是想借机羞辱她罢了,自己越是表现出羞愤难当的模样,他就越是痛快。 “能为殿下分忧,臣女自当义不容辞。” 几名男子当即对视了一眼,很快从这少女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其中一人立刻开了口,“百闻不如一见,永乐县主果真是国色天香,本以为这几位美人已经是各有千秋,没想到县主比她们更胜一筹,如天仙下凡。” 明明是赞美的话,可在旁人听来,夏浅薇俨然成了花园里任人采摘指点的赏玩之物,着实轻浮放荡得很! 柳如烟的背后早已渗出了一片冷汗,她强颜欢笑的打断了几人,“让如烟再为几位公子弹奏一曲……” “说到弹曲,像永乐县主这样出身名门,定也琴艺不凡,不知我等可有这个荣幸,听听县主的天籁之音?” 然而,他们却无视了柳如烟,一想到能让这位曾经无人敢招惹的幽王妃为自己弹奏献媚,那种激动和骄傲的心情便抑制不住。 卫玄麒的眼底含着笑,也不阻止,更未让夏浅薇入座,他在等,等这个少女向自己求助示好。 “其实……”夏浅薇面不改色,正想说些什么,就有人打断了她。 “永乐县主该不会说自己不会弹琴吧?那唱一曲,或者舞一段也行。” 这轻蔑的语气,没有半分的恭敬之意。 卫玄麒微眯着眼,他分明看见夏浅薇脸上的笑容更深,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肯低头服软? “其实,臣女琴艺不精,只会一首曲子,若各位公子不嫌弃,那便献丑了。” 话音刚落,她深深地看了卫玄麒一眼,希望这个骄傲的男子一会儿可别后悔才好……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三章 他的自卑 在座的几人不由得面面相窥,他们本以为会看见夏浅薇愤怒难当的表情,却不想这位永乐县主居然如此平静无波。 只见那绝美的少女缓缓朝着那把素琴而去,柳云烟僵硬的杵在那儿为难的看着夏浅薇,永乐县主莫非是认真的? 若她真的顺了这些人的心意,指不定明日整个京都会流传开怎样难听的言论! “永乐县主……还是让奴家来为几位公子弹奏吧。” 柳云烟只觉得不能任由事态这般发展下去,王爷让她接近这几名突然来京的男子,调查他们与云国太子之间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眼下永乐县主在她面前被人刁难,她绝对没有坐视不理的理由! 然而,夏浅薇却是轻轻笑了笑,无视柳云烟的示意款款入了座,双手已然轻轻的放在了琴弦之上。 卫玄麒微眯着眼,他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不在乎声誉的女子,还是说如今幽王已死,夏浅薇知道已经无人能做她的靠山,于是就此认了命? 所以……她宁可声誉受损沦为笑柄,也不愿意开口向他求饶? 一段悠扬轻柔的曲音传来,卫玄麒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羞辱了夏浅薇并没有意料中的那般痛快,而四周那几名男子脸上的笑意,反倒让他不快至极。 明明他们都是听从他的安排,才会对夏浅薇无所顾忌的品头论足,可为何那少女看起来全不在意,烦闷的反而是他自己? 卫玄麒仿佛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他阴沉着表情看着那始终面带微笑的少女,仰头一口饮尽,却觉得这醇香的酒水索然无味。 这琴音如同潺潺流水,曲调中带着哀怨忧伤的味道,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轮朦胧的圆月,充满了情思的夜色中求而不得的人儿肝肠寸断,听得人也跟着沉浸在那一片浓浓的相思之中。 没有人发现卫玄麒的脸色渐渐变了,他眸光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此刻那几名男子眼神中满是轻蔑,不论怎么听,这曲子都像是女子在倾吐心事,诉说自己被抛弃后凄惨无助的生活。 永乐县主居然在人前弹奏这种曲子?果然是不甘寂寞,想要博取旁人同情? 没有人注意到卫玄麒的眼神渐渐变了,他的瞳仁当即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夏浅薇,她……她怎么会弹这首曲子?! 这不可能,这曲子明明只有…… 而琴前的那少女自然没有错过卫玄麒眼神中的震惊,她只弹了其中一段便停下了动作,不等那几名男子出声讽刺,她已然站起身歉意的开了口,“浅薇琴艺不精,还望几位公子海涵。不过这曲子意境唯美,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不知各位可有兴趣一听?” “哦?没想到永乐县主不但会弹琴,还懂得讲故事?” “该不会是县主与幽王之间的故事吧?又或者是与冷大少爷的,那我们倒是可以勉为其难……” “对对对,我们洗耳恭听!” 这几名男子相识而笑,笑声中满是轻浮,似乎已经认定了这是个夏浅薇与幽王亦或者冷玉寒之间的风花雪月。 这位永乐县主真是名不虚传,不,应该是比传闻中的更加放荡,居然连这种秘事都拿出来与人分享! 此时卫玄麒还拿不定主意,他相信这世间没几个人知道这段往事,夏浅薇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而已。 只见夏浅薇缓缓望向江边,如同在回忆着什么,“这个故事发生在云国的启天寺内,当初,有一位受罚前往寺中带发修行的妃子……” 话及此处,卫玄麒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巨响,顿时猛地站起身子,酒杯落地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声,一旁的几名男子不由得为之一愣,他们疑惑的看着卫玄麒的表情如同崩开的面具,说不出的骇人。 一向温润谦和的云国太子,此刻如同一头想要吃人的猛兽,让他们立刻兴致全无。 “殿下,可,可是身子不适?”他们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夏浅薇却是无所畏惧的迎上了卫玄麒冰寒刺骨的目光。 “都退下!” 这低沉的声音好似从地狱深处传来,卫玄麒就那样笔直的站着,头顶好像盘旋着一片狂风暴雨,而他的掌心已经被碎片划破,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船上一片安静,卫玄麒忽然将席面上的所有东西扫翻在地,“本太子叫你们退下!下船!” 这怒吼声吓得他们一阵心惊肉跳,这几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慌忙站了起来一边整理自己的着装,一边赔着不是落荒而逃。 夏浅薇则给了柳云烟一个眼神,示意对方放心离开。 很快,这满地狼藉的雅间里只剩下了卫玄麒和她两个人。 “你究竟是何人?” 一阵沉默之后,眼前的男子眸中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血丝,他往前迈进一步,那眼神像一把无形的匕首架在了夏浅薇的脖颈上。 “你怎会知道这首曲子,怎会知道启天寺?你……” “太子殿下何必动怒,既然今日殿下让臣女来为几位公子助兴,臣女自然要拿出一点儿看家本领,否则岂不是丢了殿下颜面。” 夏浅薇的声音平静无比,然而她知道卫玄麒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这首曲子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卫玄麒的母妃当年,用以重新争取云皇宠爱的利器,只是她的手段十分不光彩,可以说是接近于耻辱。 那时候卫玄麒的母妃被送去启天寺受罚,她等了许久,终于守来了一个机会,在云皇途经寺庙的时候用这首曲子将人引到了寺后的林子里。 一个相思成疾的妃子,一位被感动的君王,在林中旖旎缠绵,却被途经的几位僧人撞见。 为了遮掩这不成体统的事情,云皇不惜在寺庙那等神圣之地杀了这几位僧人,可事情还是不胫而走。 而那一夜之后,妃子居然怀上了龙嗣,云国太后是虔诚的信徒,她一直认定卫玄麒是肮脏的存在,对这位妃子和这个皇孙更是不待见。 后来此事只剩下几位宫中的老人知道,但却成了卫玄麒年幼时受人耻笑的污点。 从前,若有人提起这件事,哪怕是已经习惯了伪装的卫玄麒还是会控制不住情绪,既然他想在人前践踏她的尊严,那么夏浅薇又岂是那等怕事之徒? 她要拉着他一起丢人现眼,只可惜,卫玄麒显然没有这个胸襟。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 心狠手辣 四目相对,船上弥漫开一股危险的气息。 卫玄麒本想看看这名少女屈服的样子,她与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如此相似,所以,他就更加想要让夏浅薇低头,顺从! 他从一名落魄皇子走到如今的地位,一路披荆斩棘,他不容许再出现任何一个敢轻视他的人! 想起自己对夏浅薇的示好,这不知好歹的丫头就应该感恩戴德,以如今她的身份她的处境,哪来的勇气反抗他? 夏浅薇的出现,让卫玄麒打破了多年来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在这个声名狼藉的异国少女面前,再次萌生出那种莫名的自卑和畏惧。 他觉得实在莫名其妙,烦躁至极! 这种感觉就像是疯魔了一般,明明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为何却非得浪费精力在夏浅薇身上? 是时候该结束这个游戏了,这天底下所有知道他不堪过往的人,都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不论你是猜的也好,道听途说也罢,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只见眼前这俊逸风致的男子忽然展开了一道阴森的笑容,除了宫中那寥寥几个他动不了的老人,其他但凡知道这段往事的家伙都被他秘密处理了。 不论他对夏浅薇的好感,是出于她的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想要弥补一下心中不愿承认的遗憾,亦或者他对夏浅薇的手段和才智是真的欣赏,想要给她一个机会伴他左右。 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卫玄麒往前逼近一步,抬起手猛地掐住了夏浅薇纤细的脖颈将她推到了窗边,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船下江水滚滚,耳边传来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 “该死!你们都该死!”明明都是一介女流,却都不把他放在眼底,“我连永定侯府的嫡女都杀了,何况是你!” 是的,他就是这般铁石心肠,连与他共患难的女子他都弃了,索性心狠手辣到底! 此刻的卫玄麒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张嘲笑的面容,那些人时常用石子和泥巴丢他,说他是在佛堂后诞生的畜生,说他的母妃是妖孽转世,他们母子二人用淫秽和杀戮污染了那一片清净之地。 连他的皇祖母都不许他与其他的皇子公主一般,每日请安,连同太后的行宫都不准他踏入! 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母妃不过是抓住了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何错之有? 而他又有何错,皇祖母凭什么想要剥夺他与其他的皇子竞争的机会?! 掌心忽然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卫玄麒眸光一闪,闷哼一声当即松开了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滴鲜红涌出自己的肌肤,恶狠狠的瞪向夏浅薇,“你敢伤本太子?!” 然而用手擦掉血迹,掌心里却一点儿伤口也没有,看来,她是用银针扎伤他的。 夏浅薇只是冷着一张面容,她轻轻抚了抚被卫玄麒掐痛的脖颈,眼底没有丝毫惧意。 她何止伤他,她甚至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索性让眼前这杀父仇人暴毙身亡! 一向谨慎的卫玄麒从来不会给旁人近身的机会,先前他有意接近自己,其实都有暗影在角落里保护着他,只要她稍有动作,就会被高手拿下! 可方才,卫玄麒想要杀她泄恨,正好给了夏浅薇机会。 但她无比气恼自己的理智,倘若在银针上淬过毒,让卫玄麒回去之后再毒发身亡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可偏生那瞬间,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卫玄麒不能死在辰国。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报仇,不惜把无辜人也拉进地狱的复仇者了,夏浅薇发现自己已经对辰国这片土地有了感情,而且她中意的男子……对辰国也有着责任和使命。 “太子殿下说笑了,明明是臣女差点儿跌入江中,殿下及时拉了臣女一把却不慎割伤了掌心。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妨下次再让臣女弹琴助兴可好?” 夏浅薇的声音渐渐平静,而她的话也让卫玄麒回过神来,方才为了让那几名公子下船,这艘游船正往岸边行驶,倘若这个时候把夏浅薇推入江中,恐怕立刻就会引来岸边百姓的注意。 她一句话,化解了不必要的麻烦。 片刻之后,卫玄麒才冷笑出了声,“永乐县主下次可要小心点儿,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夏浅薇佯装听不懂他话外的意思,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突然出现在门前,卫玄麒微微沉了下表情,随后不再多看她一眼,甩袖大步而去,“永乐县主请自便吧!” 所有的心情已经被她破坏殆尽,卫玄麒不知道自己若继续留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看着那愤然离去的男子,夏浅薇的嘴角却是出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她不着痕迹的将方才从卫玄麒身上顺过来的东西藏进了袖内,便跟着进来赶人的侍卫平静的离开了船舱。 …… 另一头,远在边境的寒关谷。 阴风阵阵卷起漫天沙石,辰队驻扎的营中,镇国将军一脸凝重。 前线失守,他们退到这地势险要的谷口,倘若连此地都沦陷,后方的几座城镇便会成为瓮中之鳖,出不去逃不掉,只能束手就擒等着金军封谷杀戮! 几位副将围在沙盘四周,他们都知道这个寒关谷的重要性,虽然有镇军将军坐镇,敌军不敢轻举妄动,但拖着也不是办法。 “将军,不如由属下带队人马出谷试探虚实?” “不可!我军不可再损失任何一员大将,尔等不可冲动!”镇国将军沉着气,他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京中的求援信还没有任何回应,若再有损失,已经无人可以填补空缺。 “父亲,玉寒的马不见了。”就在这时,冷玉寒突然撩开营帐进来,几位副将面露疑惑,不过就是丢了匹马而已,这冷大少爷怎的如此不知轻重,随意打断军议? 然而镇国将军却是面色一变,“何时?” 冷玉寒的马是不会轻易离开主人的,纪律性极强,它突然不见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不想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孙……孙少将带着一队人马闯出谷口,说是要杀进敌方军营,属下拦不住他!” 什么?! 孙副将的脑中轰的一声,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心比天高,自从冷玉寒来了之后就要处处与他相比,定是昨日二人切磋时输了,儿子心有不甘所以才……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五章 搏击长空 营帐里一片紧张沉重的氛围,镇国将军紧拧着眉头,这孙少将是孙副将的独子,倘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对孙家来说可是个重大的打击,&nbp;不能见死不救。 可只怕这就是金军的圈套,若贸然领兵追去,唯恐造成更大的损失…… 孙副将心中挣扎片刻便朝着镇国将军跪下,他的眼底带着绝然,“属下教子无方,如今孽子身无军令贸然行动,不论是生是死,皆是违反军纪!将军无需顾虑他安危,末将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只求他莫要连累旁人,坏我们大事!” 不用想就知道孙副将有多么心痛,可军令如山,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就算他这个不孝子侥幸活着回来了,也无法给军中将士交代! 如若不然,以后每一个士兵都效仿他的做法,那还有纪律可言? 冷玉寒思量片刻后站了出来看向那名前来禀报的士兵,“孙少将骑的可是我的马?” 只见对方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回道,“是……” 孙副将的脸色更难看了,却不想冷玉寒认真的开了口,“父亲,请允许我带一小队人马去把孙少将领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变了面色。 “冷千户万万不可!那孽子是咎由自取,怎能让你以身犯险?”孙副将极力劝阻着,他本就无颜面对镇国将军,如今冷玉寒以德报怨,更让他无地自容! 只见镇国将军沉吟了片刻,他看向眼前那年轻气盛的男子,经过这段时间在军中的磨砺,他的面容刚毅了许多,那眼神褪去了仅剩的几分稚气,越发坚韧沉稳,身形更是挺拔结实了不少。 风吹日晒让他的肤色蒙上了一片粗糙,从头上的发丝到脚下沾满尘土的锦绣玉靴,他已经不再是京中那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而是真正从军卫国的栋梁! “你可考虑清楚了?”只听镇国将军低沉的声音传来,其他的几位副将瞬间齐齐阻止,“还望将军思量!” 将军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打算点头答应。 然而,镇国将军了解冷玉寒的脾气,想必他定将孙少将此举当成了他的责任,若非他们在军中发生冲突,对方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而负气冲动闯入敌营。 而此事却也不是简简单单他们二人的恩怨,事关到两军士气,倘若连冷玉寒也发生意外沦入敌手,只怕会动摇军心,局势越发不利! 一时间,几位副将又开始纷纷劝阻冷玉寒,可这年轻的男子则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玉寒已经深思熟虑过,并非意气用事,倘若孙少将战败,狡猾的金军定会将他视为俘虏于阵前折磨羞辱,助涨金军嚣张气焰,倘若无人前去营救,恐会让其嘲笑我辰国将士胆小怕事,可若我能把人带回来……” 那么受挫的将是金军那帮人,更能振奋己方将领。 “话虽如此……” “为何几位副将认定我们一定会输?”却不想,冷玉寒的脸色变得严肃至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才是我们如今最大的困难!” 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能赢,还指望奇迹发生?在事情未成定局之前,放弃的那一方就已经输了! 他的眼底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反抗之心。 几位副将只觉得羞愧难当,这段时间他们何尝不是憋屈无比?听着那些金军在阵前嚣张跋扈言语羞辱,多少次他们都想要单刀直入索性与对方来个鱼死网破,这才是他们武人的气骨,可却不得不屈于大局,瞻前顾后。 “玉寒并非军中之人,只不过是为了寻找太子殿下,暂时驻留于军中,所以可以自由行动。”他的意思是,就算借兵去救人,他也不是违背军纪。 看着这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几位副将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若再阻扰他,岂不是变成他们胆小怕事? 只听镇国将军哈哈一笑,原本凝重的神情瞬间张扬起来,他大步走向冷玉寒,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为父就借你一支兵,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定要将孙少将救回来!” “是,父亲!”冷玉寒的眼底泛着光亮,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便毫不犹豫的退了出去。 看着那转身离去的潇洒身影,镇国将军只觉得欣慰极了,若连他也不相信冷玉寒,那将来还有谁能信服这个孩子? 若不杀出一条血路,怎能争得荣耀? 这个孩子已经走出镇国府了,打算拍打翅膀去搏击他的长空,而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 “哈哈哈哈,真是自不量力,就你们这几个人,也想捣毁我军阵营?” “打!使劲儿打,留着一口气就行了!” 此时此刻,金军驻扎的营地内,几名伤痕累累的辰国士兵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而中间的那名年轻男子身上的铠甲已经碎了大半,一名魁梧的金国战士正宣泄怒火般一拳一拳砸向他的腹部。 又是一口鲜血溢了出来,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得见一片嘲弄声。 “只可惜来的不是那个冷玉寒,四国盛会上我早就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了!” “就是,这几个废物怎能让我们尽兴?” “不过那马倒是匹好马,就是骑它的人太弱了。” 他们看向那匹在几名战士的鞭子下顽抗的汗血宝马,眼底一片笑意。 鞭打的声音伴随着马匹的嘶鸣,那棕红色的皮肤已经绽放出一道道血痕,可那马的眼底却没有丝毫屈服之意,他们就喜欢这样的烈马,驯服起来更有成就感! 没有人注意到,军营之外几道黑影快速的躲进了树梢阴影之中,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树上的冷玉寒微眯着眼,而底下那匹正努力甩开金国战士的马儿好似感觉到主人的来临,竟渐渐平复了下来。 “哦?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只见那几名金国战士眼前当即一亮,得意无比的来到安分了许多的马匹前,分明感觉到它十分抗拒,可又不知为何突然不敢造次。 此时得以一时喘息的孙少将艰难的抬起头,要知道他把冷玉寒的马带走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那脾气倔强的畜生会这么安静,只有一个原因……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六章 妙计救人 这被牢牢困住的男子差点儿把自己的一口牙生生咬碎,不用想就知道此时此刻冷玉寒就躲在某个地方看着狼狈的自己! 该死的,若不是这些金军太过狡猾,竟舍弃了一个小兵的性命,就为了将他们引入陷阱! 这种事情也只有金军才做得出来,而他们辰国,不论是将领或者小兵,那都是以性命相交的兄弟,就算拿着剑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有人出卖兄弟! 他这些年跟随父亲驻扎在边境,打赢了几场小仗得了个少将之名,兄弟们都说他有勇有谋青出于蓝,将来定可以成为镇国将军那样的人物。 可自从冷玉寒的出现,一切都变了,连自己的父亲都夸那养尊处优的京都少爷有大将之风,不论是什么决策都要找他商议,而自己提的策略却被一口否决! 那冷玉寒打过几场仗?父亲从前就说不可纸上谈兵,可如今却因为那家伙的身份就对他另眼相待,这让人如何能够服气?! 孙少将努力想要挺起自己的腰杆,可肋骨被打断了两根,让他稍微一动便痛苦难当。 他不想让冷玉寒看自己的笑话,今晨在马厩听见几个小兵议论他与冷玉寒先前的比试,话里话外都在奉承那个整天绷着脸端着架子的家伙,说什么若非冷玉寒谦让,他会输得更惨云云。 所以他才想着带上一队人马,奇袭金军阵营,再割下一个金国将领的脑袋回去堵住那些人的嘴,让父亲看看冷玉寒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 呵。 这不甘心的男子冷笑出了声,他宁可死也不想让冷玉寒救他! “怎么回事?这家伙咬舌自尽了!”一旁的金军战士立刻发现了这男子的异样,几个人当即围了上来撬开孙少将的嘴,及时阻止了他的举动,更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谩骂不已。 暗处,冷玉寒心中不由得一沉,便见那几名战士将寻死不成的孙少将单独拖了下去,带进了他们囚禁俘虏的营帐。 “大人,孙少将所在之处守备众多,只能弃了救人之念。”身旁的一名锦衣卫提醒道。 原本孙少将与其他几人都被聚在一处受刑,如今他自尽不成反而被带去了他处,给冷玉寒这次的救援行动增添了难度,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放弃了他,把其他几个人救走。 然而冷玉寒却只是思量了片刻,“按原计划行事!” “……是!” 夜幕深沉,金军的阵营内却依旧把守森严,巡逻的士兵来回在四周值夜,几乎是滴水不漏。 忽然一道火光冲天,刺耳的锣声响起,“粮仓走水了!” 一时间,立刻有两队金兵井然有序的提着水桶敏捷的朝着火点而去,突如其来的意外没有让他们发生丝毫的混乱,而其他巡逻的士兵依旧坚守着自己的职责,毫无破绽。 不料,马棚传来一阵嘶鸣,那匹原本安分了数个时辰的宝马竟是发起狂来,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冲出围栏,这样的动静引得四周的战马烦躁不安,跟着躁动起来。 “稳住它们!”这一次,金军再也不能保持镇定,立刻有几队把守的士兵冲了过来,紧张的安抚着战马们的情绪。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原本搭建得牢固无比的棚子竟是被一股蛮力撞塌,尘土飞扬,战马四散,将不少士兵践踏在马蹄之下,一顿人仰马翻混乱至极! 此时被单独看守起来的孙少将听见外头的骚乱声,立刻猜到冷玉寒动手了,可自己身边的四名高手依旧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他们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也认准了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只要冷玉寒一踏入这个地方,就俨然中了他们的埋伏。 “不好了,那几名俘虏逃走了!” “什么?这……” 外头隐隐传来一声声闷哼,这四名敏锐的高手当即对视一眼,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腰间的武器。 来了! 孙少将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冷玉寒得手了,如此便好,千万不要折回来救他! 可等了许久,却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他们越发警惕,其中一人忍不住走向门边,伸出手去轻轻撩开了一道缝隙往外张望,就在这时一道银光迎面而来,他瞳仁一缩险险躲过,而那银针则擦着他的脸颊朝着后方的孙少将而去。 那男子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脑海中迅速升起一个念头,这暗器是冲着他来的!难道冷玉寒是要效仿金军的做法,杀了他以绝金军用自己作为要挟的念头?! 果然是他太天真了,自己先前得罪了冷玉寒,对方怎么可能还会冒险来救自己? 脖颈一阵冰凉,意识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其中一名高手上前探了下孙少将的脉搏,恨恨的开了口,“死了!” 看来,又是颗弃子而已…… 谁知一名士兵忽然闯了进来,面色慌张,“刺客闯入将军营帐了!” “糟了,声东击西!”这四名高手立刻明白他们上当了,对方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刺杀他们的大将! 他们当即冲出了营帐,只留下那似乎已经断了气的男子。 而下一秒,一道黑影已经无声的出现在了孙少将的身旁…… ……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男子悠悠转醒。 “将军,少将醒了!”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孙少将浑身一震猛地坐了起来,立刻扯痛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他没死?那么这里是…… 只听啪的一声,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愣愣的抬起眼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冒着火光的双眸,“孽畜,你可知自己犯了大错?!” “我……”这一巴掌让孙少将顿时清醒了不少,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己方的营帐内,熟悉的摆设,那一张张担忧的面容,他,他真的活着回来了? 孙少将喉间一哽,这是怎么回事? “是冷千户把你救回来的,他用暗器封住你的穴道诈死,让金军以为你再无利用价值,松懈之际再把你带回来。”孙副将冷着脸哼了一声,这死里逃生的男子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那暗器不是为了取他性命,只是为了引开金军,暂时封闭了他的气门。 孙副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语气凉凉的拆穿了自家儿子的心思。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怕是以为冷千户因为私人恩怨舍弃了你,所以见死不救?” 话音刚落,风尘仆仆的冷玉寒正好跨了进来,视线与窘迫的孙少将相撞,对方神色一僵,心中早已五味杂陈……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七章 以德报怨 冷玉寒一出现,几位副将已然围了上去,仿佛彻底忘记了重伤在榻的孙少将。 “玉寒,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奇袭过金军营地,只是他们实在训练有素,总是临危不乱从未中计,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他们在这儿驻守了如此之久,什么方法没有用过?可却不得不承认,金国战士的防守固若金汤,让他们无计可施。 “先前四国盛会时,我们收到了一个消息……” 只听冷玉寒缓缓道来,原来当初金国发生了一场奇怪的马瘟,导致他们损失了大量的马匹,而今两国开战,可金国的战马没有道理充补得那般迅速,自然要格外小心的照顾。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留心观察,发现除了两军冲突,其余的时间金国的战马都被圈养在马棚里,似乎不舍得它们风吹日晒一般,粮草饮水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样奇怪的现象越发证实当初收到的消息煞有其事。 所以方才他才安抚了自己的战马,让金军放松警惕把它牵去马棚,利用它引起金军战马的骚乱,以此引开那些守备,伺机而动! 他们金军人多势众,所以才不把人命当回事,可战马不同,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格外紧张。 冷玉寒的语气平平,仿佛在说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可听者却明白此事哪里是全凭运气,必须经过周密的计划才能保证每一个人质的安危。 孙副将很快回过神来,再望向榻上面色僵硬的孙少将时,眼底已经蒙上了一片决然。 正当他要替自己的儿子领罪时,冷玉寒忽然开口打断,“此战最大的功劳,是孙少将的。” 什么?! 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显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若非之前与孙少将切磋之时,听他说起过诈死之法,今日也不会这般顺利。父亲,军纪重要,赏罚分明也同样重要,念在他是初犯,又将功抵过,可否从轻处置?” 谁也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冷玉寒居然会替孙少将求情,毕竟从方才开始到现在,这名男子的面上都没有表现出半点儿感激之情。 孙副将心中再次感叹,倘若自己的儿子有冷玉寒一半的胸襟,他何必操这么多的心?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玉寒的心意,孙伯领了,只是此子已经无可救药,他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也就罢了,还要拖累无辜之人险些酿下大错!理应军规处置,杖则五十!” 就孙少将这一身的伤,再加杖刑五十,不死也会落得一身残疾。 孙副将是铁了心要他记住这次的教训,如若不然,下一次指不定会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 “老孙,玉寒说得也有道理,只罚不赏难以服众,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等他伤好了再作处罚。” 镇国将军含笑开了口,其他几位副将也连声附和,而孙副将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人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没有人能体会孙少将此刻的心情,他宁可被赶出军营,也不愿意是由冷玉寒来替他求情。 看着镇国将军对着冷玉寒会心一笑,孙少将更是难受,将军一定对自己失望极了,他不但犯了军纪,还差点让冷玉寒也被拖累…… “好生休息。”镇国将军似是注意到他的失落,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搭了搭他的肩膀后退了出去。 他知道这个孩子有着自己的骄傲,也并非冥顽不灵之人,于是就将帐篷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片刻的功夫,这儿只剩下沉默不语的冷玉寒。 孙少将咬着牙抬起头,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的一句话,“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我可没有请你来救!”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跳梁小丑,所以才故意恶语相向,倘若冷玉寒出言讽刺回击他,反而叫人好受一些。 可眼前的男子表情却是淡淡的,他双手环胸就事论事道,“我不过是以大局为重罢了,你受罚与否,我并不关心,只知道若因为你我之间置气而影响了军心,那就得不偿失。” 冷玉寒没有刻意表现出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 营帐里再次陷入一阵沉默,“明明你大可以将我留在金军之中,看我受尽羞辱和酷刑而亡,也不会有人怪你……” 孙少将不由得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双手,他忍不住在想,若换成被俘虏的人是冷玉寒,自己一定会这么做的吧……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在嫉妒冷玉寒,若这个令人不快的男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消失,那该有多好? 他更不可能如冷玉寒这样以身犯险,去救一个三翻四次挑衅自己的人。 孙少将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自己卑劣无比,他真的……比不过冷玉寒。 看着这名男子如此挣扎的模样,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冷玉寒忽然想到了在慕珑渊面前时,自己好像也是如此。 而今想来,这真是一种幼稚的行为。 他在军中的这些时日,越发明白何为身不由己,处于这个局中,他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则会有无数人因为他的失误而付出代价! 他知道慕珑渊和金军交手过无数次,面对那般狡猾强悍的敌人,慕珑渊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对幽王闻之色变? 从前他还狂妄自大的以为自己缺的只是运气,整日将怀才不遇挂在嘴上,而今才明白不是任何人都能善加利用机会,有可能是一张催命符。 “此番能救出你们,不过是我运气好,倘若金国内不曾发生过马瘟,恐怕而今我们连这山谷都守不住。” 那场马瘟对金国的战力影响很大,难以想象若他们能发挥出全部实力,辰军又能有多少胜算? 冷玉寒思量之际,没有注意到榻上负伤的男子正用一种矛盾的目光看着他。 本以为四下无人,冷玉寒就不必再用他虚伪的嘴脸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定会借此机会好好的羞辱自己一番,却不想对方好像真的毫不在意…… 扪心自问,他这次的违纪之举除了想提振士气,其实更多的是私心,就是为了赌一口气。 “给!” 一张纸条从天而降,冷玉寒回过神来及时接住,诧异的看向那已经转移了视线,有些不自然望向窗外的孙少将。 “这是不久前我的鹰拦下的,还给你!”他顿了顿,“你想向镇国将军告状也可以,反正我身上的罪也不差这一条!” 说罢,这别扭的男子已经转身躺下背对着诧异的冷玉寒。 看着手里的纸条,冷玉寒的脸色瞬间大变,这不是……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 华佗秘典 夜幕深沉,一匹快马急速驶入幽深的树林,到达一处小河前,男子将马留在了河岸边,只身没入深处,循着纸条上所写之地靠近。 那如银河般的瀑布下,三名久违的男子围着篝火,听见了动静声后警惕的回过头来,看见来人纷纷面上一喜。 “冷千户。”一身布衣的太子慕元缓缓站起身,冷玉寒大步上前跪下行礼,“卑职来迟,望殿下恕罪!” 没有想到他苦寻了许久的太子,就藏身在山谷不远的林子里! 连镇军将军夏宜海也安然无恙,而另一位则是……夏家的二少爷?! “快快请起!还以为是军中发生了何事,一切顺利便好。”慕元的面上毫无责怪之意,他们顺着那地道的线索一路寻来,便发现这里是两军对峙之地,于是挑了个绝佳的位置藏身,立刻就用暗语给冷玉寒发了消息,打算汇合之后里应外合。 却不想消息送出去了迟迟没有回应,他们知道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更猜测军中应该有金国的奸细,所以不敢贸然行动,本打算这两日冷玉寒再无回应便由夏常峰前去军营打探消息,不料他这就出现了。 “……是卑职疏忽。”他没有想到孙少将竟会拦下这消息,若不是今日两人算是冰释前嫌,还不知道会耽误到何时。 此时夏常峰正用一种别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冷玉寒,就连同夏宜海,神色里也有了几分异样。 慕元沉默了片刻,随后玩笑似的开了口,“看来玉寒受了不少的苦。” 哪怕是他刚入锦衣卫的那几日,疲态毕现,眼底也有藏不住的焦灼与挣扎,不复锦绣公子的模样,可此刻眼前这名男子,虽说狼狈,鬓角眉眼皆是刚毅果断,粗犷与沉稳并重,竟有种宝剑锋从磨砺出的气势。 冷玉寒自然听出了慕元话外的赞美之意,然而他的眼底却只有谦谨,“太子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很快捋清了思路,若太子隐藏于此任由自己失踪的消息愈演愈烈,定是有所计划。 只见眼前的另外三人对视了一眼…… 京都。 静谧的幽王府密室内,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桌前三名男子诧异的面容。 只见他们沉默的看着桌上摆放着一本厚厚的医书,而眼前的少女却是带着一脸平静的浅笑。 “华佗秘典……县主是认真的?” 六皇子卫玄麟最先开了口,这语气俨然认定眼前的秘典是赝品。 然而夏浅薇的眼神却是给了他答案,卫玄麟不由得苦笑一声,“本殿与县主无冤无仇,何必用这种方法置人于死地?” 居然要他带着这本秘典回云国诓骗他的父皇?明知眼下父皇重病,这秘典的出现必定被寄予厚望,一旦被发现异样,就算他是皇子也难逃一死! “这世间除了华佗子,还有谁见过真的秘典?”夏浅薇却是给了一个让人哑口无言的理由,也侧面的承认这秘典确实是假的,卫玄麟不由得皱了眉头,话虽如此,可…… 此时慕珑渊却是想起先前也有一本华佗秘典出现,可夏浅薇一眼就认出它是假的,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奇妙的关联? “六殿下不能永远藏身于辰国,这本秘典正是殿下的护身符 。”夏浅薇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句,卫玄麟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都知道只要自己一踏上回国的路,卫玄麒的杀手就会一波接着一波的袭击他,这本秘典难道还能拿来当成金蚕甲那种刀枪不入的宝物挡在身前不成? 可慕珑渊却瞬间明白了夏浅薇的意思,他的眼底泛着光亮,笑道,“王妃的意思是,让六殿下飞鸽传书回云国宫中,一旦云皇知道你要将华佗秘典带回去,立刻就会派人来一路护送殿下平安回国,到时候连卫太子都不敢出手。” 他这语气,仿佛在说他家的王妃真是冰雪聪明,这样的妙计都想得出来。 卫玄麟当即目光一沉,他越发怀疑自己是上了这两口子的贼船,想出妙计把他送回龙潭虎穴又如何?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他。 待卫玄麟回过神来,却发现夏浅薇和慕珑渊居然皆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还微微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 “理所当然。” “……”这两个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一旁的齐侍卫忍俊不禁,只觉得这位云国六殿下怕是要被自家王爷和王妃玩坏了,他当即好心的解释道,“王爷和王妃的意思是,六殿下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不是没有道理。” 居然这般耿直,城府不够深,如何是卫玄麒的对手? 这本华佗秘典是卫玄麟翻身的筹码,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一抵达云国就必须马上交出来,而是应该利用这个筹码与云皇谈条件,制造对自己有利的局势。 此时卫玄麟只觉得面上无光,他故作镇定的看向夏浅薇,“永乐县主怎么还有心思关心本殿回国之事?莫非是想结伴而行?” 他的意思是,夏浅薇还不想办法从卫玄麒设的局里脱身,难不成真想被带去云国? 此话一出,眼前的这两口子又是默契的微微一笑,卫玄麟只觉得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六殿下有所不知,云国来信了,云皇不但没有念着卫太子的好,反而将他训斥了一顿。” 什么? 卫玄麟疑惑的挑了挑眉,便见慕珑渊骄傲的看向夏浅薇,“这可要多亏了王妃平日里臭名昭著的声誉。” “……” 原来,早在卫玄麟认出慕云容与云国的一位夫人有血缘关系之后,夏浅薇就越发肯定卫玄麒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她故意前往明王府寻求帮助,就是为了这封从云国而来的信件。 信中告诉卫玄麒,国师占了一卦,卦象上说太子这次要带回国的女神医实则是灾星转世,会给云国,给云皇带来天大的厄运! 云皇还恶狠狠的训斥了卫玄麒,说他居心叵测,是想利用夏浅薇这个灾星来加害自己的父皇,好早日继承这个江山! 只怕现在,卫玄麒正忙着回信解释此事。 卫玄麟听得神乎其神,“永乐县主怎知国师会占这一卦……” 他眼神忽然一变,脑中灵光一现。 等等,这么说来,明王慕云霄果真与云国的国师有关系?!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六百九十九章 县主失踪 卫玄麟只觉得脚底不由得冒起一阵寒气,备受父皇青睐敬重的国师,居然与别国的王爷关系匪浅…… 他不敢去深想这其中的阴谋,本以为辰国如今腹背受敌情况不妙,可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不定真正危机的,是他们云国! “殿下不必担心,此番臣女也打算回云国一趟。”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可眼底却是锋芒暗现。 卫玄麟没有捕捉到她话中的异样,而慕珑渊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说的是……回云国。 “永乐县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好不容易才跳出龙潭,居然想主动跃入虎穴?”卫玄麟不明白了,不是已经如她所愿坏了卫玄麒的如意算盘,怎么却…… “只有一本华佗秘典,尚还无法帮六殿下扭转局势,倘若再带回一位戴夫人,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夏浅薇胸有成竹,而卫玄麟却是浑身一震,那魁梧的身躯僵硬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他皱着眉头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少女,戴夫人?难道那位有名的四国女师就在幽王的手里? 却不料,慕珑渊抬眼冷冷的剜了他一下,“蠢到这种程度,看来本王是时候考虑换一个盟友了!” 四国女师那样受人尊敬之人,他怎么可能把她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 卫玄麟瞬间反应过来,难道说永乐县主打算假扮戴夫人,随他一同回云国? “这……可行吗?”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模样能够乔装,可气度和学问呢,如何能与名扬天下的戴夫人相比? 而且,就算她没有实权,却也是钦点的县主,如何能够悄无声息的离开? 夏浅薇已然感受到了卫玄麟怀疑的目光,她不作言语,如羽扇一般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她流动着暗芒的眸光,藏起了那一片锐利。 从密室离开,无人的角落里慕珑渊将那少女拉入了怀中,“本王也想问你,堂堂县主要如何插翅离开京都?” 此番前去云国,可不是一两日的事情,虽说他也会跟在身边保护,但恐怕夏家会变得一地鸡毛,甚至还会打草惊蛇,让慕云霄察觉到他们的行动。 感受着这温暖的怀抱,夏浅薇的表情不由得蒙上了一片柔和,唯有在这名男子的身边她才能放下一切心防。 “幽王可以诈死,太子可以失踪,而区区一个县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明王好不容易露出了破绽,虽说你尚不能掌握他从前作恶的那些证据,但要断一个人的后路,一次足矣。” 夏浅薇思考了许久,她与慕珑渊一致认为对付慕云霄或许只有一次机会,这个敌人比起以往的那些对手截然不同,若失败了,恐怕他的报复会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凶猛。 从前夏浅薇尚没有如此深切的体会过如此忌惮的感觉,她知道慕云霄的实力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 一个多年前就蛰伏于暗流之中养精蓄锐的猎手,只怕一出手必定百发百中。 慕珑渊抬起手轻轻抚着夏浅薇柔顺的发丝,他微低下头沉声道,“此番回云国,你可做好准备了?” 他知道在那片土地上,有夏浅薇不愿记起的过往,或许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痛彻心扉,起初他并不答应此事,可她却说一日不除去明王,恐怕他们二人永远也得不到安生。 夏浅薇感受到他浓浓的担忧,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一想到要重新踏上故土,她本以为自己会怀着波澜万丈的仇恨视死如归,但而今,居然更多的是不安。 明明她是最该理直气壮的那个人,可遇上了慕珑渊,她发现自己竟没有那么坚定的勇气重新站在曾经的永定侯府。 如她这样害得手足亲人死不瞑目的罪人,何来的资格重新来过?更没有资格去重获幸福。 她的弟弟妹妹们会恨她的吧,大仇未报,她却得到了新的选择和可能。 慕珑渊一眼就看穿了夏浅薇的心思,他忽然严肃了表情语气微冷,“若他们九泉之下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才会真的怪罪于你。” 夏浅薇眸光一闪,绝美的小脸浮上了几分错愕,自从两人心意相通之后,慕珑渊从未与她说过重话,可此刻他的神情却异常严厉。 “因为少数人的背叛,而否定其他人对你的情谊,这并不公平,若你问心无愧,就更加不必担心所有人都会负你。” 夏浅薇怔了片刻,俨然明白了慕珑渊话中的意思,确实,她为何变得这般草木皆兵,就如她的兄长,定会劝她放下仇恨追求自己的人生。 夏浅薇深吸了口气,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意,仔细想来,若是没有慕珑渊,恐怕她早已在仇恨中迷失了自己,明明她曾见过无数化身恶鬼的复仇之人,就算他们最后成功了又如何?又有几个能得到好下场? “王爷教训得是,臣女必当悔过,此路凶险,接下来还望王爷多加关照。”她笑得莞尔,而慕珑渊立刻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精光。 每次这丫头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究竟想用何种方式失踪?” 夏浅薇故作神秘,很快他就会猜到了。 虽说卫玄麒奸计没有得逞,但来而不往非礼也,岂有让他全身而退的道理?好戏还在后头…… 次日清晨,夏府传来了一阵惊天的躁动声。 “不好了,县主、县主不见了——” 远在明王府的慕云霄顿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眼神当即一沉,“你说什么?” “王爷,永乐县主不见了,卑职已经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察看过碧荷院,发现了此物……” 只见前来汇报的暗卫递上来一样东西,慕云霄接过一看,眼底立刻浮上了几分幽深。 这是云国太子卫玄麒身旁护卫之物,看来,国师的占卦还是没有让他打消带走永乐县主的念头,明的不成就来暗的,所以把人掳走了?! “当真是翅膀硬了。”这明月一般的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想从他的眼皮底下带走夏浅薇,也要看看卫玄麒有没有这个本事!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章 辨明真伪 而另一头,一辆马车早已连夜离开了辰国京都。 本应轻松的马车之内,那一身华服的云国六皇子卫玄麟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尤其是那已然换了副面容,一脸稳重睿智模样的女子。 这就是四国女师戴夫人的样子? 若不是明知她身旁的侍卫是幽王慕珑渊所伴,就这女子的眼神和举止,他差点儿就真要以为这是货真价实的本尊! 真不愧是幽王中意的女子,能将四国女师的那种沉稳展现得淋漓尽致,好似她天生就是如此。 “两位……难道不该给本殿一个解释?” 卫玄麟压低了声音,明明说好了要等他书信给父皇提及华佗秘典之事,等待父皇派来的护卫,却不想今日他便看见父皇的人守在了他院子门口,早已替他收拾好一切准备启程! 如此说来,在他答应之前,幽王和永乐县主就已经以自己的名义联系了父皇,这简直是先斩后奏! 然而哪怕是易容之后的慕珑渊,此刻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既与本王合作,就该相信本王,若连这点儿诚意都没有,殿下还是另寻朋友为好。” “……”好一个强词夺理,这么说来还是自己的过错了? 只听卫玄麟冷哼一声,“反正也说不过你,到了云国,王爷是死是活,本殿可不能保证了!” “殿下放心,本王还是知道不能依仗自身难保之人这个道理的。”只见对面的男子微微勾了勾嘴角,语气里满是调侃。 卫玄麟越发觉得自己能活到今日真是皇陵冒烟了,否则他好不容易从卫玄麒的魔爪下逃脱,也会被慕珑渊气死! 马车里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而夏浅薇却只是望着车外的景色出神。 不用想就知道此时的京都是怎样的一片混乱,卫玄麒一直想等到云国宫内他的人安排好一切再回来,而今,只怕明王不会让他安生的待下去。 隔山观虎斗,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虽说她不认为卫玄麒是慕云霄的对手,但起码能损耗对方的精力和人力物力,并且拖住慕云霄,以防他来坏他们的好事。 …… 有云皇的高手护卫,几日几夜的赶路果真毫无波澜,这一个清晨,当那熟悉的花香飘入车内,那枕着男子双膝的少女缓缓睁开眼,这一细微的动作竟是让闭目养神的慕珑渊醒来,他眸光一闪,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眼角好似梦中便流下的泪水。 “怎么哭了?” 他声音温柔得恍若隔世,夏浅薇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回了句,“到了。” 这是云国最常见的花树,每到这个季节便会弥漫着浓郁的花香,所以哪怕不用下车,她都知道他们已经踏入了云国国境。 这时,车外传来一声不太自然的咳嗽,“戴夫人可是醒了?” 卫玄麟知道进了云国境内,不比还在辰国的时候,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已经处于父皇的监视之中,所以还需谨言慎行,不能暴露了这两人的身份。 片刻的功夫,帘子撩开,一道雍容大方的身影便 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卫玄麟的身后跟着数名衣着不凡的男子,其中一人立刻恭敬的上前行了一礼,“这位就是闻名四国的女师戴夫人?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小人姓庄,接下来的几日就由小人接待夫人,舟车劳顿,还请各位到寒舍休息片刻。” 他熟络的恭维了几句,随后便领着夏浅薇等人朝着他所在的府邸而去。 夏浅薇望着这名面容有些熟悉的男子,忽然间记起了什么。 这是云皇身边的人,用来接待重要的贵客,此人精明无比,要想顺利见到云皇就必须先过他这一关,看来,他此番前来迎接就是为了试探虚实,验明正身。 此时乔装成侍卫模样的慕珑渊和齐侍卫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果真附近高手如云,可见云皇对戴夫人以及她手里的华佗秘典有多么看重。 前方出现了一座奢华的宅邸,那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后一名打扮华丽隆重的妇人带着热情无比的笑容穿过层层侍卫迎上前来。 “妾身张氏,见过戴夫人!”张氏是这位庄老爷的夫人,夏浅薇从前见过一面,是个十分会来事的人。 只听她滔滔不绝的夸赞着自己,那亲切的模样好像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故友。 “戴夫人游历四海见识广阔,妾身愚钝,只能命下人准备了几道各地的特色菜肴,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正值用膳之时,张氏领着她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院子里,一旁的小桥假山景观别致清幽,在此地设宴,更显主人家的品味。 夏浅薇颔首谢道,目光却是飘向身后,张氏立刻笑了笑,“夫人的几位侍卫长途跋涉着实辛苦,还有六殿下这一路护送,妾身亦为他们备了宴席接风洗尘,夫人放一百个心!” “庄夫人有心了。”夏浅薇在慕珑渊的帮助下,不但易了容,连声音也截然不同,可对于旁人来说,这位四国女师的真容神秘得很,若不从别的地方下手,难辨真伪。 只见亭子里摆满了天南地北的各色菜肴,庄夫人赔着笑领她入了座,随后主动夹起了一道菜放入夏浅薇面前精致的瓷碗中,“这是汴国花溪城的蓉蜜糕,夫人试试味道可还正宗?” 夏浅薇眸光一闪,这蓉蜜糕是汴国蜂山的产物,并不是花溪城的。 原来,他们认为戴夫人经常于各国间游说作学,便挑了几个她曾去过的地方,用当地的菜肴来试探她。 若自己说错了,只怕他们立刻就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恐怕另一边的慕珑渊,也正被他们试探着吧?。 “戴夫人,可是这蓉蜜糕不合口味?”张氏细细的观察着夏浅薇脸色,仿佛想要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这张温和亲善的面容浮上了几分从容的浅笑,“庄夫人想必记错了,花溪城的百姓们最喜欢的,应该是这道枣莲汤,汤中的枣子里包裹着城花的花瓣,入口香气四溢,常被城中百姓用来接待远方好友。” 只见张氏眼前顿时一亮,立刻歉意的摇着头,“还真是……是妾身班门弄斧,让夫人见笑了。” 她一个眼神示意,夏浅薇当即注意到角落里有两名婢子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看来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一章 云皇现身 夏浅薇算是见识了这位庄夫人的手段,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知妇人,可谈话间却见地不凡,对于各国的消息更是了若指掌。 若非夏浅薇幼时就跟着师傅踏遍五-湖四海,只怕这一刻真的无法与她应对自如。 而庄夫人的态度越发恭敬,起先她对夏浅薇还存有几分怀疑,而眼下正渐渐的卸下心防。 “娘亲!”这时,一道活泼的身影小跑了过来,竟是名粉雕玉砌的男童。 “慢一点儿,贵客面前怎能如此失礼?”张氏歉意的看向夏浅薇,“犬子无礼,还望夫人见谅。” “小公子容貌端正,眼眸清亮,庄老爷和庄夫人教导得好。”夏浅薇看向那孩子时,眼底满是柔和,随后却浮上了一抹哀伤。 张氏见状,伺机问道,“恕妾身多嘴,外有传闻说夫人育有一子,怎的不见夫人带在身边?” 夏浅薇立刻明白,这孩子的出现是张氏用来投石问路,打探戴夫人独子之事。 她当即轻叹了口气,模样像极了一名思子忧伤的母亲,“而今金辰两国开战,乱世之中,若非六殿下庇护为我母子二人寻了清净之地,只怕那孩子也要跟着我受苦了。” 她的意思是孩子已经让卫玄麟寻了安全之处藏了起来,如此便又给卫玄麟加了筹码。 戴夫人现身,云皇不可能再放她离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连她的孩子也一并看管起来,用以限制她的行动。 只要云皇想知道这个孩子的下落,这就是卫玄麟谈判的优势! “原来如此……”张氏嘴上不说,心里却越发肯定戴夫人很是信任六殿下,难怪她会把那么宝贵的华佗秘典交出来,想必是为了报答殿下的恩情。 夏浅薇越发体会到云皇此人的谨慎,若换成是旁人,恐怕为了安全着想会隐瞒自己育有一子之事,可如戴夫人这样正直坦荡的妇人,面对恩人时是绝对不会隐瞒的,云皇就是拿捏住了这点,从她的回答便能知晓戴夫人与六殿下之间的信任有多少。 只要戴夫人越是信任卫玄麟,那么云皇对卫玄麟就会多几分忌惮。 张氏的任务似乎已经完成了,两人总算愉悦的用了膳,随后一名神色谨慎举止不凡的婢女出现在她们面前。 “戴夫人,有位贵人想见见您。” 贵人? 夏浅薇不动声色,而一旁的张氏已然露出了恭敬无比的神情,一副打算在原地等候她的架势。 收敛神色跟着那名婢女朝着花园深处而去,果不其然,饶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前方出现了一小片的湖泊,湖中央的水榭里等候着一名被众人簇拥着的尊贵男子。 一身暗蓝色的金边华服,袖口和衣角绣着飞龙在天的图腾,曾经刚毅不凡的面容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两鬓的银发比夏浅薇上次见到他时多了些许。 三年的时光,云皇却好像老了十岁。 看来,他是真的对自己的病情十分焦急,否则怎会冒险出宫,就为了迫不及待的见戴夫人一面。 “民妇参见陛下……” “戴夫人快快请起!”云皇的声音略显沙哑,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夏浅薇瞬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毕竟这世间也只有九五之尊能用龙纹。 话音刚落,他竟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片刻之后,云皇渐渐平复,再看向夏浅薇时语气里满是无奈,“久仰大夫人之名,能让戴夫人莅临我云国国土 ,实乃荣幸。” …… 此时此刻,湖对岸却有一道身影藏于树荫之下。 卫玄麟紧张的握着双拳,他的父皇岂是那般容易糊弄之人,若他早一点知道今日永乐县主会见到自己的父皇,他定要拖上几日的功夫好好交代一番,以免那少女露出马脚。 幽王那边倒是无需担心,可倘若永乐县主这儿出了差错,只怕自己出面也保不了他。 卫玄麟从未像现在这般煎熬过,他提着一颗心等着,犹豫要不要寻个借口把夏浅薇从水榭里带出来,却不想眨眼间,那乔装成戴夫人的少女居然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这……她用了什么方法,让父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信了她? 卫玄麟何其了解云皇,知道倘若夏浅薇有个行差踏错,云皇不可能让她活着走出自己的视线! 奇了!真是奇了! 直到夏浅薇彻底的消失在他眼皮底下,卫玄麟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他踌躇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跟上了那女子的步伐。 清幽的客厢内,当夏浅薇关上屋门,屏风后立刻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 “县主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让我父皇信服?”此刻四下都有他安排的人在,不怕隔墙有耳。 夏浅薇的神情有些高深,让人猜不透她此刻心中所想。 “我为陛下把了脉,准确的说出了陛下近日来的症状,并且告诉他此番受六殿下救命之恩,再者华佗子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愿意拿出华佗秘典,为陛下治病。”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还带着一股冷意,卫玄麟只觉得疑惑极了。 这少女可有害怕的东西?任何人见了父皇,都会被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所威慑,为何夏浅薇的眼底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还有别的复杂难懂的情绪。 然而卫玄麟当然不会知道,当夏浅薇再见云皇时,心中是怎样的挣扎。 她的父亲为了这个九五之尊,抛头颅洒热血,最后还是得不到他的一点儿信任,为了莫须有的猜忌铲除了整个夏家! 其实云皇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卫玄麒不过是他的刀子罢了。 而今再看云皇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夏浅薇不能否认自己心中的痛快,她为云皇把脉,早已看清楚了他那故作精神的假象之后是怎样的破败残骸,也难怪云皇会如此急不可待,无需多久,他就会彻底失去理智沦为旁人的傀儡。 他身上的症状,与当初的辰皇一模一样! 这也验证了夏浅薇的猜想,云国国师绝对是慕云霄的人,又或者说就是他本人! 云皇与辰皇不一样,此人更加谨慎,他的谋略和心计绝对在卫玄麒之上,所以慕云霄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才会在云国蛰伏了许多年,终于让他找到机会对云皇下手,让云皇渐渐沉溺在那迷惑心智的药效之中! 一想到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云皇就要躲在宫中的角落里饱受虫蚁啃食般的折磨,夏浅薇便觉得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卫玄麟看着此刻夏浅薇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不知为何脚底竟是腾起了一股令人忌惮的寒意。 “那县主已经把那本假的秘典交给我父皇了?” “不,我与他谈了一个条件。”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二章 重游旧地 数日之后。 布满蜘蛛网的匾额,曾经恢弘的大门上贴着两张已经泛白的封条,台阶旁两座威武无比的石狮也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两道陌生的身影久久的立在这清冷的街头,无视着四周路过的几道异样目光。 慕珑渊小心的看了自己身旁的女子一眼,没想到这丫头只言片语,就让云皇答应让她重游旧地,来这已经抄家灭门的永定侯府。 帝王心,哪怕这根利刺已经拔除了多年,但痕迹却永远也不会消失。 夏浅薇以戴夫人的名义提出这样的要求,无疑是与虎谋皮,云国之中依旧存着为永定侯平反的呼声,而今云皇连避嫌都不顾了,可见他对华佗秘典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我父亲曾于恩师华佗子有恩,夏家发生这样的惨剧,他唯一的徒儿又死于非命,作为华佗子的夫人来这旧地缅怀一下爱徒,合情合理。” 夏浅薇仿佛感受到了慕珑渊的疑惑,他定是好奇自己是如何游说云皇,允许他们来这禁忌之地。 慕珑渊收敛了神色,如今她在自己的面前已经毫不避讳曾经的身份,也是,既然两人心照不宣,何必遮遮掩掩。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夏浅薇选择从后门一路,当两人进入侯府时俨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话来。 落脚之处无一块完地,所有的一切都被翻过的样子,用掘地三尺来形容毫不夸张,就连同头顶上的横梁,每一个角落都都好像在重演着当年这里被重兵搜查的景象,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在找的是何物。 袖中的手不知何时被慕珑渊紧紧地握住,从方才开始他便发现夏浅薇的行动有些僵硬。 她终于回过神来,脑海中急速涌出的愤怒在这一刻如潮水般褪去。 她知道云皇虽答应让她进入侯府,可却也派人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带你见见我父亲母亲。”只见眼前的女子微微笑了笑,慕珑渊的眼底不着痕迹的划过一抹流光。 他早已打听过永定侯府的事情,当年永定侯被冠上叛变的罪名,早已尸骨无存,连同夏家众人也被随意的丢在了乱葬岗上,莫非她不知情? 却不想,一路静静的守在她身边,夏浅薇还真的将他领往京外乱葬岗的所在,一处与那座恢弘皇宫遥遥相望的山坡上,几个不显眼的小土堆吸引了慕珑渊的注意。 此时夏浅薇忽然松开了他的手,朝着那些无碑无字的土堆跪了下来,慕珑渊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当年受过永定侯恩惠的朝臣敢怒不敢言,他们不忍夏家落得如斯田地,便悄悄收集了被丢弃的尸骨,埋在了此处。 只可惜永定侯的尸身在宫中被乱箭穿心,已经由云皇下令烧掉了,他们只取了他的衣物落成了衣冠冢。 而其他的,埋得是她的母亲和手足。 除了夏柔纯和夏柔萱,果然……一个也没少。 暗处,几名监视他们的护卫只觉得有些古怪,便听夏浅薇高声说道,“侯爷,妾身来迟了,家夫心念侯爷当年救命之恩,却苦于无法救夏家于危难,而今陛下答应还夏家清白,侯爷在天之灵,可能瞑目?!” 是的,什么帝王颜面,在性命面前要云皇出尔反尔又如何? 夏浅薇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倘若她的父亲还在人世,只要云皇一句话,哪怕要他当众自刎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她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可如此忠心却交付给了无情君王…… 作为女儿,她能做的只是守护夏家的荣耀,守住父亲的英名,不让他百年之后还要遭受不知情的人戳脊梁骨,唾弃他为十恶不赦的叛臣! 天知道当时云皇就在她面前,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克制住这一份不甘的仇恨,可她却也明白,如今夏家众人都已不在了,她不能违背自己父亲的忠心,真让夏家蒙上弑君的罪名。 云皇……会有他的报应。 这时,慕珑渊撩开衣摆跪在了夏浅薇的身边,朝着衣冠冢磕头道,“侯爷放心,从今往后,卑职会护夫人一生一世,不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侯爷与侯爷夫人泉下有知,定要保佑她此生顺遂。” 暗处的护卫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戴夫人身边的侍卫言语也是奇怪得很,不过倒也无伤大雅。 这一刻,夏浅薇只觉得压在自己心中许久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她缓缓站起身,遥遥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宫廷。 说来可笑,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这凄凉的背后,又有多少英雄的亲眷流泪断肠?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 夜幕深沉,华灯初上,云皇的永平宫外却异常冷情。 仔细一看,百米之内不见半个宫人与侍卫,风中隐隐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窒息的动静声。 迎风飘散的帷幔,凌乱的龙榻,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艰难的爬向茶水的方向,白日里依旧气势逼人的帝王此刻披头散发,眼眶凹陷,眸中布满了痛苦的血丝。 他只觉得喉间火烧一般的难受,双手青筋暴起,挣扎着想要自己倒口水喝,可下一秒他又突然蜷缩起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咬着牙关不肯发出半点儿声音。 一时间浑身如堕冰窖一般,很快又好像深处于岩浆之中,眨眼间又好似掉进了毒虫洞里…… 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真丝的里衣,终于,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撕裂了天空。 皎洁的月光似乎无法散去这一殿的污秽之气,凡人之躯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可地上的男子眼神渐渐变了,那颗想要活下去,想要实现他宏图伟业的野心正支撑着他熬过这样地狱似的考验。 这一夜如此漫长,却无人敢来过问半句,毕竟上一个无意中撞破云皇狼狈之相的宫人,已经被处以车裂之刑。 天蒙蒙亮,殿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铃声,很快,一名神色凝重的御前公公小心翼翼的跨了进来。 不久前还倒在地上的尊贵男子已经端坐而起,他的头发早已湿透了,公公十分熟络的递上了一块干净的帕子,云皇面无表情的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太子可回信了?” 这声音沙哑难听,有种劫后余生的虚弱。 御前公公知道陛下已经忍耐到了极致,而今发作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令人不安。 “……还,还未回信。” “让他给朕滚回来!若是抗旨不从,格杀勿论!”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三章 虎狼之面 这一头水深火热一片压抑躁动,而另一边,六皇子卫玄麟的府邸里,某处花园却是清幽无比。 棋盘之上,虽然黑白两子杀得如火如荼,可棋桌旁的雍容夫人和俊朗侍卫眼神里却交错着和谐愉悦。 “辰国京都出大事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下棋!” 风尘仆仆的卫玄麟一回来,便难以置信的看向慕珑渊的方向。 亏他还是辰国的王爷,留下那么一个烂摊子,反而逃到云国来享受人生了? 然而慕珑渊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毫无诚意的安抚了一句,“六殿下稍安勿躁,待卑职落下这一子,再详谈也不迟。” 难道是回到自己的家乡,眼前这丫头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棋路如此之野,毫无破绽的攻击还真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最近真是越来越难坚守阵地了,万一不留神让她赢了去,今后指不定怎么骑到自己的头上耍威风! “你们在赌什么?”卫玄麟发现这一刻的慕珑渊丝毫没有打算忍让永乐县主的意思,明明之前一副我妻最大,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样子。 有猫腻! 夏浅薇笑而不语,原因就是昨日慕珑渊想赖在她的房内,可看着这张受人爱戴的面容,又总觉得亵渎了戴夫人。 于是他便要求她摘掉这幅人皮面具露出真容,想与她亲近一番。 很显然,夏浅薇拒绝了,于是慕珑渊打算曲线救国,只要自己在棋盘上赢了他,他便不再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 “那么明王与卫玄麒,究竟是谁赢了?”正当慕珑渊思索之际,夏浅薇抽空抬起眼看向卫玄麟,这明知故问的语气分明已经知道京中发生了何事。 原来,云皇密信让卫玄麒立刻回国,奈何那一边的慕云霄正在寻找夏浅薇的下落,并把这笔账算到了他的头上。 短短数日的时间,京中便发生了几起奇怪的命案,案件涉及的人家竟皆与朝中几位大臣有关。 锦衣卫顺藤摸瓜,很快便查出这几位大臣都做了不可告人之事,于是就让辰皇一张圣旨抄了家。 其实他们都是卫玄麒安插在辰国的暗桩,而那些命案则是慕云霄的手笔,就是为了逼卫玄麒把夏浅薇交出来。 此番争斗,卫玄麒可谓是损失惨重,而且还惹来了一片风言风语。 眼见着他继续留在辰国只会更加艰难,可辰皇又不肯放行,他借口去京江之上游船,谁知竟是遭遇刺杀,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江! 于是整个京都都知道云国太子如今生死不明,但夏浅薇明白,只怕那场刺杀不过是卫玄麒金蝉脱壳之计,眼下,人应该在回云国的途中。 也多亏了有卫玄麒与慕云霄周旋,让他无暇顾及云国宫中,而云皇又将戴夫人之事保密得很好,短时间,慕云霄还不会有所动作。 但等他后知后觉,夏浅薇怕也已经大仇得报了。 此刻卫玄麟再次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这两个人……难道对京中之事了若指掌? 不得不说,永乐县主嫁祸卫玄麒这招实在太高,用明王那样可怕的对手去对付他们的敌人,坐收渔翁之利,而且就连云国境内卫玄麒的势力都受到了波及。 对面的慕珑渊已然感受到了夏浅薇异常愉悦的情绪,只怕这卫太子做梦也没有 想到这场无妄之灾,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 “可是在想象卫太子落水的模样?”能把人逼到这个地步,所以俗语说得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夏浅薇也不否认,只是胸有成竹的回了句,“他回国后的模样,会更难看。” “……”一旁的卫玄麟不知为何,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幸好他没有与这两个人为敌,否则还真是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正当他失神之际,夏浅薇的声音却唤醒了他,“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六殿下了。” 而慕珑渊也投来了别有深意的目光,那个眼神好像在说,天时地利人和,倘若连这样的局面都被他搞砸,那么…… “想必太子很快就要抵京,我先去准备一番。”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慕珑渊忍俊不禁,却听眼前传来夏浅薇波澜不惊的声音,“我赢了。” 什么? 他眸光一闪,诧异的望向身前的棋盘,不过分心的功夫,她居然已经乘胜追击,将他困死在了一座围城之中! 夏浅薇的眼底熠熠生辉,而慕珑渊也只是烦闷了一瞬间,心情却突然大好。 “败在夫人手里,不丢人。” “……”这算不算能屈能伸? …… 另一头,一辆马车带着队人马快速的朝着云国的方向赶来。 车内的男子俊美的面容阴沉得有些狰狞,他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 格杀勿论? 听见云皇的传话,卫玄麒只觉得愤怒难当,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在父皇的心里什么也不是,可能对方只是一个心情欠佳,就会把他当成狗般奚落辱骂。 但这一刻,他却觉得难以忍受这种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日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因为那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化为乌有! 明王就是条疯狗,也未查明真相就到处攀咬,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夏浅薇……她究竟去了哪里?! 卫玄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可一颗心却怎么也无法安定。 究竟宫中发生了何事,为何他的人没有送来半点儿有用的消息? 车内的男子撩开帘幕望向窗外,天空阴沉无比,那片浓郁的乌云遮天蔽日,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一般笼罩在浓浓的压抑之中。 本以为自己回国之时,就是卫玄麟丧命之日!可为何一切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 “该死的!”马车内突然传来一阵巨响,惊得外头的侍卫往里张望,“殿下?” “……无碍。”卫玄麒的手狠狠的砸在壁上,好像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一点。 是啊,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岂能轻易放弃? 那等在污泥里苟延残喘的日子,他宁可死也不要回去! 要死,也应该是卫玄麟先死……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四章 因果轮回 庄严肃穆的朝殿之上,朝阳的金色光束落在那洁白的大理石上,栩栩如生的飞龙夺珠盘旋于一根根擎天石柱上。 一名身穿蟒袍的俊美男子洗去了浑身的风尘仆仆,那意气风发的面容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可却不着痕迹的扫视了四周,捕捉到了那一道道异样的眸光。 前方的台阶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让他嘴角的笑容霎时一僵,卫玄麒的眼底瞬间划过一抹锋芒。 只见卫玄麟一身明蓝色的锦绣华服,缀着宝石的束腰衬托得他的身材越发挺拔,今日的他褪去了先前不修边幅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砂砾磨砺过后的坚韧顽强。 “太子殿下,许久不见了。”卫玄麟坦荡的迎上对方的目光,佯装没有察觉到卫玄麒的怒火,轻轻笑了笑。 “……皇弟别来无恙,竟是无人告知本殿,皇弟居然回国了。” 这是怎么回事?从他踏入云国境内的那一刻,就该有人禀报他卫玄麟还活着,并且已经回到父皇身边这件事情! 没想到从他到东宫整顿,一路而来竟无人提及此事! 这让卫玄麒心中的不安越发放大,总觉得前方好像有什么事情正等着自己。 “太子忙着两国邦交事宜,这点儿小事自然不足挂齿。若太子今晨有去向母后请安,应该就能遇见臣弟了。” 卫玄麟漫不经心的回道,那调侃一般的神态让旁边的男子微微一愣,要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六殿下从前一言一行皆严谨无比,怎么今日一见,他的举止倒像是一名市井流民了? 卫玄麒的心中浮现出一丝鄙夷,下意识的迈开步伐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段时日,不知皇弟去了何处,让本殿好生担忧。” 担忧?派了那么多的杀手,这样的担忧真是叫人消受不起。 “实不相瞒,这几日臣弟一直和辰国的永乐县主在一起。” “……”卫玄麒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身旁的男子,“你说什么?” 方才还隐忍着情绪的男子,此刻竟忽然暴露出了他真实的心情,卫玄麟早有所料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当下停住了脚步,按着夏浅薇的吩咐一字一句咬得无比清楚。 “臣弟邀永乐县主来云国游玩,对了,听说辰国的明王这几日对太子很不友善,莫非是因为县主之事?” 卫玄麟一副无辜无比的语气,只见眼前震怒的男子不由得往后连退了数步,若非云皇召见,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去找夏浅薇兴师问罪!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被那少女摆了一道!只是她究竟何时跟卫玄麟勾搭上的? 哈,那个贱人……居然敢这般算计他! “太子殿下可是身子不适?要臣弟唤太医来?”卫玄麟隐藏起了眼底的笑意,故作关怀的往前一步打算伸出手去扶住对方,只听啪的一声,眼前的男子再也没有遮掩自己的厌恶,一掌打掉了他的手。 “别得意得太早,若父皇知道你把那个灾星带回来,看他会如何处置你!” 要知道因为国师那一卦,父皇还在来信里训斥了他,而今卫玄麟此举不等同于自掘坟墓? 留下这么一句话,卫 玄麒已然大步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只是背影里似乎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看得他身后的男子讪讪的吸了吸鼻子。 永乐县主,这般招惹太子真的好吗?明明父皇已经帮他们隐藏了行踪,她却这般光明正大的告知太子……莫非以为能气死他? 若气不死,今日太子一离开宫中,真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儿臣,参见父皇!” 卫玄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此刻脑中已经一片乱麻。 他故作镇定的在殿前朝着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跪下,而后卫玄麟也跟了进来。 “麟儿,东西可带来了?”然而,云皇却好似没有看见卫玄麒一般,他语气略显焦急的望向卫玄麟,对方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竟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医书递了上去。 御前公公立刻端着玉盘上前,将那本如同神话一般的华佗秘典小心翼翼的接着,而一旁的卫玄麒脑中轰的一声,早已一片空白。 “不,那一定是假的!”他苦苦寻找多年的华佗秘典,怎么会在卫玄麟的手里? 此时卫玄麒早已将夏浅薇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父皇就没有彻底认可他的能力,而今被卫玄麟抢了先,自己这太子之位便岌岌可危了! “混账东西,朕看你是不希望朕痊愈!”雷霆般的震怒声让卫玄麒立刻跪下身来,“儿臣不敢,只是……” 此时连他也有些动摇,卫玄麟这人的性子无比谨慎,怎么可能会拿一本假的的秘典回国? 一定是有万全的把握,他才敢重新站在父皇的面前。 但……他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本以为那名女子死后,这世间就真的再无人能够找到华佗秘典,这三年来,他有无数次想要放弃的念头。 可卫玄麒不甘心,他无法接受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却让卫玄麟得手了! “莫非你以为朕离了你就不行?”一道危险的气息当即在大殿上蔓延开来,云皇想起自己染病的这段时日,耳边总是时不时的捕捉到宫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不断的夸奖着太子的聪慧能干,云国的江山后继有人,可却没有一个人说,陛下定能实现他的宏图霸业,他们都把他当成了将死之人! 可这些目光短浅的奴才都忘了,自己才是这个江山的主人!卫玄麒的太子之位都是他施舍的! 只见这君王的脸上浮出的一片冰冷的笑意,让卫玄麒暗道不妙,可这瞬间他竟有些恍惚,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父皇与他如此相像,竟有种天理轮回之感……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种念头,好像离开了某个人,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有了这本华佗秘典,朕的病……有治了!”他打下来的江山,也不必再让给别人了! 云皇的眼中泛着从未有过的癫狂光亮,他渐渐收敛了表情坐得无比端正威武,语气忽而一转,“不过,朕还缺少一味药引。” 话及此处,卫玄麟竟不由得想起自己今晨离开时,夏浅薇看他的那个眼神……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五章 孝子之血 此时此刻,卫玄麒和卫玄麟居然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片刻的功夫,竟有两名宫人捧着两把锋利的匕首而来。 云皇沉吟了片刻,那审视的目光落在这两名儿子的身上。 “戴夫人说,只要有孝子心头血,便能配出治愈朕怪疾之药。”他语气深沉,眼前的两名年轻男子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孝子心头血……这,这是要他们的命! 卫玄麟心中苦笑了几声,他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夏浅薇。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云皇的声音似有几分失望,平日里这些皇子口口声声的说对他如何敬重,将他视为天一般的存在,可实际上,个个都巴不得他早日退位! 所以他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 此时卫玄麒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的匕首,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难道他努力至今,就是为了当个孝子,用自己的命去换父皇的命? 那个眼神骗不了人,父皇是认真的,他不会有丝毫怜惜,只要他的病好了,还可以与后宫的妃子再生几位皇子公主。 他从来没有把这些子孙放在心上,这个唯吾独尊的男子,冷酷到令人心寒,令人作呕! “儿臣愿意!”却不想,耳边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卫玄麒僵硬的抬起头,便见六皇子已然大步上前,握住了那把匕首。 云皇微微眯了眯眼,丝毫没有打算阻止的意思,甚至还有一种自己即将得到解脱的兴奋期待。 卫玄麒心中冷笑,这个傻子若以为父皇会在关键时刻改变主意,那真是太蠢了,在他的眼中,他们与宫里养得几条狗并无区别。 “太子,你呢?”云皇转而看向那心思百转的沉默男子,谁知,一声浅笑竟是从卫玄麒的唇边溢出,他缓缓站了起来,浑身散开一股悲凉之气,“父皇,不论如何选择,儿臣都输了,不是吗?” 这些日子以来他所遭受种种,竟不可抑制的涌上脑海,瞬间击退了他的理智。 就在方才卫玄麟主动握住匕首的那瞬间,就注定了他的一败涂地。 他不是孝子,如何能继承大统? 就算卫玄麟真的死了又如何,心胸狭窄的父皇转身就会一旨废诏,将自己打入天牢! 在这场游戏中,谁的执念更深,谁就注定无法翻身。 卫玄麒了解他这个六皇弟,虽然两人针锋相对,但觊觎太子之位,对这片江山有野心的其实只是卫玄麟背后的皇后罢了。 一颗被皇后推着走的棋子,父皇让他死,他也不会有所怨言。 “皇弟,你想做孝子,本太子就成全了你!”只见卫玄麒的眼神忽然变得狠辣无比,他瞬间抓过一旁的匕首,作势就朝着卫玄麟的胸口刺去。 是的,纵然此番万劫不复,他也要拉一个垫背! 顷刻间,大殿之上的氛围陡然一变,无人的四周不知从何处飞身而出数名黑衣人,将卫玄麒团团包围。 “混账!朕就知道你狼子野心,来人,将太子拿下!” 云皇的声音响彻云霄,他的眼中泛着怒不可遏的火光,卫玄麒顷刻间被逼到了绝路,可这一次他不再唯唯诺诺的奉承云皇。 “狼子野心?父皇,儿臣会变成今日的模样,都是你逼的!” 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传来,众人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太子,真实面目竟是这般狰狞恐怖,污秽不堪。 撕开那光鲜亮丽的伪装,他如同从黑暗中出逃的野兽, 宣泄着心中隐藏已久的恨意。 这些年他每一日不是在如履薄冰,为了这个太子之位,他多少次死里逃生,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只求父皇高看他一眼,结果…… 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父皇还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谎言,为了让他做这个药引,不顾父子情分!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再装下去?! 只见云皇的脸色由青转黑,若眼神能够杀人,只怕卫玄麒此刻早已千疮百孔。 “好!真是太好了!当初留下你这个孽障就是朕最大的错误,还愣着做什么?”他此刻再难控制自己的脾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激愤的颤抖,谁知下一秒,竟有一队暗卫杀进了大殿,顺时将卫玄麒护在身后。 “殿下,走!” 只听轰的一声,一枚火药弹被丢在他们面前,瞬间腾起刺鼻的烟雾。 “护驾!护驾!” 待烟雾散去,大殿之上哪还有卫玄麒的影子,而云皇显然难以置信,太子居然还敢将他的私人暗卫带入宫里来,倘若他有歹心想要对自己不利,岂不是容易让他找到机会? 此时卫玄麟紧皱着眉头,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把匕首,眼前的变故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 “别让他跑了,朕要他的心头血!”却不料,云皇似乎被激怒过度,嘴角竟生生的溢出一口血来,他恶狠狠的瞪着卫玄麒离开的方向,在众人始料不及的目光中猛地栽倒在地…… 而另一边。 太子卫玄麒企图谋反的消息不胫而走,御医们团团围在龙榻前,焦头烂额的照顾着昏迷不醒的云皇。 而六皇子的府邸里,那一脸凝重的男子缓缓来到夏浅薇的面前,迷茫的看着此刻已经摘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绝美面容的少女。 “永乐县主,我父皇命不久矣,你……” “抱歉,我没有义务救他。”夏浅薇直言不讳,就算她有办法,她也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过去的恩恩怨怨。 云皇咎由自取,他受那神秘国师的蛊惑想要寻求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以为这种神药就存在于华佗秘典之中。 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念头,害得她夏家家破人亡,夏浅薇自认为没有那样的胸襟。 卫玄麟喉中一哽,他隐约感觉到夏浅薇与永定侯府之间有着无法言说的关系,也知道永定侯之事是他父皇的错,她想替永定侯府鸣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止? 卫玄麟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到了一旁,“那心头血之事……” “是云皇在试探你们,其实我与他说的是阴年阴历阴时出生的亲子之血。” 卫玄麒有个秘密,当年他的母妃重获盛宠之后很是得云皇心意,而他出生的时辰不好,若让太后知道必定会将他送出宫去,所以云皇便允了他的母妃,对外改变了卫玄麒的生辰。 可夏浅薇却知道他正是阴历阴时出生,这出戏,一开始就是为卫玄麒准备的。 不论他选择自尽以证孝心,亦或者顽抗不从,他都只有一个下场,不过是死在宫里和死在宫外的区别。 卫玄麟不由得想起自己提起夏浅薇时,卫玄麒的反应,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 难道夏浅薇这个名字,是太子永远也绕不过的噩梦? 又或者是夏家众人在天之灵,不肯放过他? 咔嚓。 此时夏浅薇手里拿着剪刀,将眼前的盆栽修剪出了一个好看的模样,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切喜怒,许久之后才抬起眼来迎上卫玄麟探究的目光,“六殿下,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六章 太子自尽 “殿下,六皇子这几日重新拉拢了不少势力,据说是陛下为了得到华佗秘典,与他谈的交易。” “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可却颁下诏书,废了殿下您的太子之位……” “如今整个宫中都被皇后控制了,还有一事,皇上平反了永定侯当年的罪名,恢复了他侯爷之名,并且将他的衣冠冢以及夏家几人重新安葬了。” …… 简陋的茅屋里,卫玄麒静静的听着这一切,片刻之后竟是露出了一抹毫无温度的浅笑。 “是她。” 是夏浅薇,这一切都和那个贱人有关系! 没想到她躲到云国来,还和卫玄麟联了手,想必入宫时卫玄麟的那一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就是为了乱他心神,引他愤怒犯错! 不然,以自己以往的风格,忍耐了这么多年,何差这一片刻? 原本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各种蛛丝马迹串联起来,让卫玄麒放生大笑。 “没死,他没死!哈哈哈哈,不愧是幽王……” 离宫之后,他们立刻被一队高手盯上,对方的手法像极了幽王的阎幽军! 再一想到夏浅薇的种种作为,区区一个县主如何逃得过辰国京中那么多眼线,若非有幽王暗中相助,她根本没有那个能耐! 他被骗了,不,应该说所有人都被骗了! 只怕卫玄麟带回国的戴夫人也是假的,当初幽王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手里救走戴夫人,怎么可能再让她羊入虎口? 想必,那就是夏浅薇假扮的! 什么孝子心头血,卫玄麟何时也变得这般虚伪,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就不该冲动,既然已经打算鱼死网破,不如等卫玄麟亲手将那匕首扎进心口,他再离开也不迟! “都退下。” 这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眼前的几名暗卫当即对视了一眼,便恭敬的退守到了屋外。 卫玄麒冷静的回想着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出了错漏? 这次真的是……满盘皆输了呢。 掌心空荡荡的,没想到自己夺走了这么多东西,到头来还是没有留下任何一样。 他眼底的光渐渐散去,只留下一片苍茫的浅笑,视线猛然落在了墙壁上挂着的草绳…… “殿下,属下有事……”片刻之后,一名暗卫重新折回了屋内,却不想眼前早已空空如也,哪还有卫玄麒的影子。 无人的山坡上,对面是迷蒙的云雾,恢弘的皇城若隐若现。 身后的枯树枝上悬着已经打好结的草绳,清风微浮,吹动着他一无所有的袖口。 卫玄麒发现,自己奔跑了这么多年,而今终于觉得厌了,倦了,累了。 辰国的暗桩基本被明王除掉了,好不容易争来的太子之位很快也要被卫玄麟夺走,云国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回去请求卫玄麟的原谅,求他饶自己一条命? 可不用想就知道,那将是比从前那等暗无天日的时光更加没有希望的一条路。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绝美的小脸,与他深埋在心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夏浅 薇…… 在重新遇见这个名字时,他就不该心软,不该对她感兴趣的。 “到头来,还是被你拉进了深渊之中。” 他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仿佛在对某个人诉说着心里的不甘和恨意。 树枝上的草绳摇曳,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圈,这一次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苍茫的大地,冰冷的天空,惨淡的余晖撒在这凄凉的山坡上,粗糙的草绳刮着他的脖颈,略显冰冷刺痛,这男子颀长的身影远远一看,好似挂在了树上。 正打算结束这一切时,卫玄麒猛地睁开了眼,一抹轻蔑的浅笑扬起,不,他还没有输! 斗志重新在他胸口燃烧,幽王能够诈死,为何他不能? 自尽……这种可笑的念头不过是用来让自己牢记此番的耻辱罢了! 他还留有退路,失去的,大不了再重新抢回来! “卫太子这是想去哪儿?投奔金国吗?” 一道幻真幻假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让卫玄麒的眼神当即一变。 只见暗处,那冷酷危险的男子缓缓跨了出来,手里的长剑泛着杀气冷冽的光,这张如星辰般风致无双的面容如同索命的阎王,让卫玄麒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来人……” “你是说这几个?”几颗血淋淋的头颅被丢到了卫玄麒的脚边,慕珑渊方才正打算目睹云国太子上吊的场面,却不想,太让人失望了。 后背已然渗出了一片薄汗,卫玄麒脑中灵光一现,立刻露出了卑谦无比的神情。 “幽王殿下果真名不虚传,所有人都被王爷耍得团团转,本殿甘拜下风。” “然后?”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似乎对他接下来的表现有所期待。 “王爷可愿与卫某合作?如今整个辰国京都都是明王的势力,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只要今日王爷放我一条生路,卫某今后必将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幽王这个人只谈利益,这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自己给出足够吸引他的筹码,或许又能得到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扭转局势! 天知道此刻卫玄麒有多么紧张,这种感觉就好像将脑袋提在手上,与幽王谈判……这样的冒险,足以让他牢记一生! 可那又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就算幽王百般羞辱于他,只要将来一有机会,他也能让对方生不如死! 却不想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卫玄麒只觉得脖颈一凉,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那风清云淡的眼神,以及那把泛着森冷杀意的长剑。 “你这厚颜无耻的胆量令人欣赏,只可惜,本王没有兴趣。” 看着那轰然倒地的男子,慕珑渊的眼底没有丝毫怜悯,而一名黑衣人则静静的出现在他身后。 “王爷,属下幸不辱命!” “这些年辛苦你了,卫太子这般多疑之人,能得他器重并非容易之事。”慕珑渊走向这名男子,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时候回去与你妻儿团聚了。” 对方的眼眶竟不由得一红,在云国太子身边蛰伏了这么久,每日如履薄冰,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故土。 “多谢王爷!”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七章 大仇得报 无尽的黑暗,浓郁的血腥味,寂静得令人疯狂的压抑。 一束光亮毫无预警的落在了她被污血粘住的双眼,运送了多日的棺木终于打开,里头躺着一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子,形如枯槁,哪有当初妩媚倾城的模样。 “纯儿,醒了吗?”熟悉的语气,让她的回忆飘到了多年以前。 嫡姐有段时日会在清晨进入她的闺房,将自己从梦境中拉起来,为了讨一名男子的欢心,要自己陪她练琴。 夏柔纯当时还未见过卫玄麒,她只知道嫡姐看上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明明每日都要研究医书,却为了那个人,利用休息的时间反复的练习她不喜欢的琴。 不过无所不能的嫡姐也有不擅长的事情,比如在弹琴这一方面,她就迟钝了许多。 新鲜却冰冷的空气灌入夏柔纯的鼻间,让她立刻从回忆中抽回了神,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幽王府那如同地狱一般的牢房。 可这里是…… “唔?唔唔唔……”夏柔纯如今不但没了双眼,舌头还被割掉了,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披头散发的模样可怖至极。 “别急,你很快就要和你夫君团聚了。”夏浅薇的表情淡淡的,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已经原谅了夏柔纯,夏柔萱或许是身不由己,但眼前这名女子绝对不是…… 夫君?! 只见棺木中的女子浑身一震,竟是剧烈挣扎了起来,可很快,她只觉得身下一轻,竟有人将她扛起,无情的丢进了另一口棺木中。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下居然还躺着另一个人! “怎么?连他也认不出来了吗?” 夏浅薇平静的声音让夏柔纯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可怕的念头已然浮上脑海。 “你为了这个人抛弃了父母手足,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 卫、卫玄麒?! 夏柔纯不敢动弹,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很快就发现自己身下的这名男子没有心跳,浑身僵硬冰冷无比。 他死了? 此时夏浅薇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过卫玄麒的脸,她知道慕珑渊亲自出手,这个人绝无可能逃脱。 当她看见他尸身的时候,心情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平淡,毫无波澜。 其实慕珑渊说可以把人带回来,让她手刃泄恨,可夏浅薇却只是一笑了之。 仔细想来,卫玄麒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之人,她已经没有心思在他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而将夏柔纯带来,不过是为过去的一切做个了断罢了。 “唔唔!唔唔唔!”此时棺木中躺在卫玄麒身上的女子心惊胆战的摇着头,可很快,有四名男子上前将她的手脚打开,与卫玄麒重叠在一起。 他、他们要做什么?! 此时若夏柔纯看得见,定会吓得肝胆俱裂。 那四名男子取来了四根长长的铁钉,还有沉重的锤子,夏柔纯仿佛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之前每每阎幽军对她用刑之时就是这种感觉! 只见她拼了命的扭着身子挣扎着,而身下已经断了气的男子更是让她心中的阴霾挥之不去。 她确实每日都想着一死了之不再遭受那等非人的折磨,可她不愿自己死后都要和卫玄麒在一起! 而且……夏浅薇明显不打算让她死得痛快! 忽然间,手掌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一根手指粗的长钉已然没入了她的掌心!将她和卫玄麒的双手牢牢地钉在了一起! 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卫玄麒华贵的袍子,而夏柔纯的尖叫声却是堵在了喉间,疼痛让她的脑子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豆大的汗水已然溢出了她的额头,即将昏死之际,又一根钉子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回来,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她不该做那么多恶事,不该被嫉妒蒙蔽双眼,这是她的报应,是夏家众人对她的诅咒! 泪水和鲜血混合,流进了她的嘴角,那种腥甜和咸湿的味道不知为何,居然让她想起了幼时为了争气,她没日没夜练琴最后割伤了指头,父亲竟亲自前来为她包扎伤口。 他说,“我们侯府家的小姐,为父不能保证你们做那枝头的凤凰,却能保你们一世无忧平安喜乐,所以无需这般勉强自己。” 当时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只觉得父亲是因为对她没有期望,所以才劝她无需努力,明明他让嫡姐拜了华佗子为师,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亲帮嫡姐计了,却从未帮她计过! 可记忆在这一刻居然如此清晰,连她刻意遗忘掉的片段都猛然跳出脑海。 其实当时父亲已经与嫡母商量了,给她寻了户书香世家,那男子曾在侯府中见过自己一面,更是承诺父亲往后不纳通房不娶小妾,今生只宠爱她一人。 当时她本就心有不满,觉得父亲把最好的都给了嫡姐,却要把她许配给一个无用的书生! 于是这段姻缘,被她宁死不从推掉了。 可是后来了,那书生金榜题名,如今官居二品,与他的夫人伉俪情深,真的没有任何小妾,这件事传遍了云国京都,成了不少闺中妇人羡慕的佳话。 父亲是为她计过的,可是她没有珍惜。 她曾经以为有卫玄麒相护,什么报应什么天谴,绝对不会降临到她的头上。 而今才明白,将希望寄托在男子身上是何等天真的笑话。 更何况一开始,她就知道卫玄麒真正爱的人并不是她。 恐怕连他也没有意识到,他以为对嫡姐的恨意,不过是自惭形秽的卑微而已,他从心底便觉得自己配不上嫡姐,所以才用一切来遮掩他的自卑。 想起为了得到他的心,她学着嫡姐的样子周旋于各方势力,可他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努力,每每失败,换来的便是他冷漠得几近残酷的眼神。 本以为跟这名男子在一起,她可以永远摆脱过去的自己,却不想,两个自卑的人如若不能互相取暖,那就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痛苦,无止尽的贪婪和索取。 “纯儿,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耳边传来那缥缈的声音,厚重的棺木将这两个四肢钉在一起的人儿永远的封存于黑暗之中。 夏柔纯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夏浅薇缓缓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疼痛之余,她知道自己最后的恨意也将跟着这两个人一同埋入土里。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八章 明王败走 从皇陵之中出来,卫玄麟早已等候在那儿。 “永乐县主,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吧?”这男子笑得俊朗,此时他身上的蟒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愿意给自己的手足一个体面,若能一直维持这份宽容,那将是云国百姓的福气。” 留下这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夏浅薇已然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而去,车上,一名目色深情的男子正等着她。 “你觉得卫玄麟还能装多久?” 车内,慕珑渊紧握着夏浅薇的小手,望着那渐渐消失的皇家人马。 身旁的少女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原来这家伙也早就看出来了。 卫玄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坦荡,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或许一开始的合作就已经正中他下怀。 若他没有手段没有心计,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云国境内的卫玄麒一党尽数铲除,并且还拉拢了云皇的心腹,巩固了他刚得来的太子之位。 如今云国人人皆知先前的太子畏罪自尽,可卫玄麟却允许这样的罪人埋入皇陵,他十分懂得维护声名,似乎因为看见先前卫玄麒和夏柔纯的这招好用,他便也学了去。 不得不说,如今他的呼声异常高涨,众人皆言他会是未来的明君,一切无比顺利。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一副面具,因为有着在乎之物,所以谁都无法肆意的做自己,只要他信守承诺,就还是我们的朋友。”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话锋一转,“金军退兵了?” 自从卫玄麒离开辰国之后,边境战况捷报连连,原本消失的太子慕元在一次两军对战之中突然出现,带着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大杀四方,擒了金军大将,群龙无首自然溃不成军。 而后镇国将军又带着众人乘胜追击,让金军退守百里之外不敢轻举妄动,辰军势如破竹,战况已然朝着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而且不日前,卫玄麟还以云国太子的身份书信给了辰皇,要他交出明王和慕云容,云国才肯派兵增援,这当然是慕珑渊的主意,只怕现在慕云霄正忙着寻找藏身之所。 …… “王爷,幽王果然没死,此番正在从云国回来的路上!” 竹林里,暮云霄阴沉着脸,他没有想到自己忙于对付卫玄麒的时候,夏浅薇和慕珑渊竟去了云国兴风作浪,还把云皇控制住了! 如今云皇虽还没死,整个云国却可以说完全掌控在了皇后和卫玄麟的手里。 好一招移花接木!还从未有人让他吃过这么大的亏! 没想到他重创了卫玄麒,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眼前的侍卫见自家主子不说话,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云国还要我们交出小郡主,看来他们是知道,小郡主是云桑将军之女,而云桑一族是因为得罪了王爷才……” 当年的云桑将军因为察觉到国师其实是辰国王爷慕云霄的身份,所以惨遭灭门,当时的将军夫人刚刚诞下慕云容不久,本把女儿藏在了水缸之中,却还是被发现了。 襁褓中的慕云容长得十分讨喜,正巧慕云霄心情欠佳,便想着当成宠物养在身边,可人心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相处久了,他真的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用心的疼着。 想起夏浅薇失踪前来过府中几次,难道是那个时候让她发现了慕云容的身世? 咔嚓。 一丝细微的动静让慕云霄脸色一变,“什么人?!” 一把冰冷的长剑瞬间架在了暗处那鬼鬼祟祟的小姑娘脖颈上,慕云 容被推了出来,她的眼眸噙着泪水,“父亲,云容想吃药……” 慕云霄一个眼神示意,那名侍卫这才收回了长剑。 他久久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因为药效凶猛让原本珠圆玉润的孩子瘦得叫人于心不忍,可他一时间还没有让人研制出解药。 “云容乖,再忍忍。”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延长她服药的间隔。 却不想话音刚落,一阵杀气突然在林中弥漫开,无数的箭雨带着火光从对面袭来,慕云霄瞬间脸色大变。 “王爷,是阎幽军!” “撤!”慕珑渊那个小子,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数名侍卫立刻围了上来,将慕云霄和慕云容团团护在中央。 混乱之中,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 “郡主?你可是在这里——” 这个声音…… 慕云容难以置信的望向林中深处,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发现了手中拿着火把一路寻来的夏林煜。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然而慕云容却是忘了,当初她与夏林煜提过几个慕云霄建的几处闲散山庄,自从云国来信揭穿了明王的恶行,明王府就连夜人去楼空,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夏林煜便悄悄的寻找她提过的这几个地方。 没想,还真让他找到了! 此时慕云霄想将这出神的小姑娘带上马去,却不料她竟是甩开了自己的手。 “云容?” 他唤了几声,可危险的箭雨之中,慕云容竟是没有回应他。 慕云霄的耐心似乎用完了,他的眼神变得危险无比,“云容,你是要留下来跟他一起死,还是随为父离开?” “我……”慕云容的表情似有几分僵硬,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宽厚大掌,明明应该义无反顾的跟上她最敬重的父亲,可方才她听见了。 听见了父亲和那侍卫的谈话,原来她并不是孤儿,是父亲杀了她的家人,把还在襁褓中的她带了回来…… “郡主,跟我走,明王是坏人!”夏林煜的声音焦急的响起,他急速的朝着慕云容的方向追来,此时,这小姑娘已然察觉到慕云霄身上散开的危险杀意,每每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有人要死了。 “不要——” 慕云容惊叫一声,夏林煜立刻发现朝着他攻来的数名侍卫,他们招招狠辣无情,似乎打算将他就地正法。 慕云容立刻跪倒在慕云霄的面前,“父亲,云容知错了,求您放了他吧,求求您……” 忽然,这小姑娘浑身一震,一支利箭竟是穿透了她的肩胛骨,慕云霄瞳仁一缩,正要伸手去拉她,旁边却是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王爷!”如今四面受敌,若再带上这重伤的慕云容,恐怕他们也会陷入苦战之中。 理智很快占据了慕云霄的脑海,此时慕云容已经僵硬倒地,他就那样紧皱着眉头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他抚养多年的孩子,只是迟疑了片刻。 “所有人,随本王撤退!” 他振臂一呼甩起缰绳,飞马从慕云容的头顶上掠过,连带着方才那数名侍卫也甩下了夏林煜,从这密密麻麻的箭雨中火速退走。 夏林煜惊慌的抱起了地上浑身是血的慕云容,心痛的声音响彻云霄。 “郡主?!郡主醒醒……”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零九章 岁月静好 半月之后,京都,热闹的茶馆里一片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四皇子下狱了,原来他与明王勾结,还把罪臣魏鸿霖藏在了自己名下的山庄里!如今魏家几个已经被下令秋后斩首了!” “真是没想到明王竟与金国有所勾结,就连同昌兴侯府灭门之事,都是他所为!”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只希望早日抓到这乱臣贼子,天下才能太平啊!” “不过太子与镇国将军不是马上就要回京了吗?世事难料,那金国王正值壮年,竟死在了妃子的榻上,真是令人唏嘘。” 金国王一死,朝中立刻由金王后与国师应邪接了手,他们以雷霆之势迅速除掉了那些早已失去民心的朝臣,取消了过去以暴制暴的手段,采用怀柔政策,很快获得了百姓的拥戴。 “只要能两国熄战,由王后接手金国又如何?这不,降书昨日就送来了。” 大街小巷,好似每个人都在谈论着近日京中的大事。 而另一边,碧荷院内。 “慕云霄逃到了汴国?”夏浅薇听着身后榻上的男子慵懒的提了一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医书回过头。 “他在云国的老巢被端了,人又不在金国境内,只能是汴国了。” 卫玄麟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实国师就是慕云霄,这也是为何辰皇容不下他的原因。 慕珑渊回得十分随意,金王后和应邪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其实是因为他暗中相助,杀死金国王的那名妃子自然也是他安排的,而那对姐弟把金国朝中的残局收拾得很好,这点让他很是放心。 金王后也逐渐意识到她可以不必做男子的附属品,既有着令人羡慕的美貌,又有着聪慧的才能,为何要贬低自己? 如今她与自己的弟弟完全摆脱了金国王的掌控,报了族人之仇,眼下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维持各国之间的和平,不要再将无辜的百姓卷入战乱之中。 夏浅薇看着此刻慕珑渊一身随性的打扮,褪去了象征王爷尊贵身份的那种架子,倒像极了一名真的纨绔子弟。 “你就不可惜?明明金王后还没有放弃让你当王的念头。” “哦?你这是吃味了?”慕珑渊玩味的挑了挑眉,那迷人的眼眸带着难以招架的流光,随后顺势伸出手去把夏浅薇往怀中一捞,“这么怕本王被抢走,早日成婚不就好了?” 一阵沉默之后,怀里的少女却是将目光避开,“等找到明王再做商议。” 又是这个借口? 如今慕云霄已经不足为惧,他此生注定无法再重新踏入辰国,而且就他的所作所为,汴国王若想引狼入室,大可以把他留下来当贵宾般供着,可那老汴王暂且不说,就那位神秘的汴国皇子就不简单。 不过眼下,他已经无心再插手那些是是非非。 “当初你向太后求得了一块饶恕欺君之罪的免死金牌,不就是为了与本王远走高飞而不拖累夏家?” “……”不想拖累夏家是真的,但她可没有想过要远走高飞。 那免死金牌,其实是替慕珑渊求的,他虽是为了大局诈死,可君心难测,难免辰皇将来拿此事责难他。 正要反驳,慕珑渊却突然用手遮住了她的双眼,这少女面上一红,还以为他又要轻薄自己,却听耳边响起十分认真的声音,“丫头,有件东西给你看。” 果不其然,院外立刻传来了一阵动静声,伴随着夏府家丁们此起彼伏的赞叹,片刻之后慕珑渊才松开了手。 只见一座古老的大钟凭空出现在了她清幽的院子里,齐侍卫累得满头大汗,恭敬又兴奋的笑看向夏浅薇,“王妃,这是王爷为您寻来的最后一件聘礼,曾侯乙编钟!” “……” 原来当初慕珑渊下江南,除了调查昌兴侯府灭门之案,还寻到了乙编钟的下落! 夏浅薇震惊的看着好似散开阵阵洪音的古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却言而有信一一实现了。 “如假包换,上面的青苔还是新鲜的,本王派了几百水性好手从河底打捞起来,运到京都也花了一个月有余。”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怨,几分讨好,难以想象平日里高高在上,如同冰山一般的幽王在一名女子面前,竟是这般委曲求全的样子。 四周众人在这一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怕被阎幽军挖去双目。 夏浅薇果真有些招架不住,如今也算度过了重重难关,好不容易得空下来,慕珑渊就整日往她的屋子里跑,作为一名正常的男子,她自然知道这家伙有多隐忍。 她很欢喜这样的珍惜,可却发现自己似乎还没有做好为人妻子的准备。 “……我去看看云容醒了没有。”慕云容那一箭十分严重,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奇迹了,再加上她中毒太深,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夏府,而夏林煜也每日都来探望她。 只见眼前的男子眸光一沉,“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去杀了她?” 夏浅薇看着慕珑渊步步紧逼,面上难得流露出了几分窘迫的神色。 “丫头,你究竟是怕给不了我幸福,还是怕我给不了你幸福?” 阳光洒在这张认真得让人难以直视的面容之上,夏浅薇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可慕珑渊却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只见这男子霸道的将她打横抱起,不过却是跃身上了屋顶,朝着幽王府的方向而去。 本以为自己近日来的屡屡拒绝伤了慕珑渊的心,夏浅薇显得有些忐忑,她抬头看着这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侧颜,发丝浮动撩拨着她的心弦。 那深邃的眸中似乎泛着隐隐的怒火,夏浅薇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耳边是呼啸的秋风,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王府的后花园中。 夏浅薇只觉得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死死地抵在身后的假山上,那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带着他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夏浅薇索性闭上了眼,可预想中的惩罚却没有发生,身后传来一阵机关的轻响。 后背顿时一空,慕珑渊已然及时的扶住了她的腰肢,对上她诧异的眸光,这狡猾的男子笑道,“看来王妃并不拒绝与本王亲近。” …… 。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正文 第七百一十章 大结局 狭小的空间里,他的语气暧昧无比,那眼神仿佛要将夏浅薇彻底融化。 天知道慕珑渊方才差点儿把持不住,这段时日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与她亲密,可每每这少女面露抵触,他便于心不忍,想着等成亲那日再将她据为己有。 可现在看来……他的忍耐真的有意义? “你……”原来他方才又在戏弄自己! “那不如继续?”慕珑渊挑了挑眉,他可求之不得。 夏浅薇当即瞪了他一眼,明明想要故作镇定,可飞速加快的心跳却出卖了她。 自己似乎越来越难以招架这家伙了,夏浅薇本对自己的沉稳十分有信心,可不知为何,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攻破她的防备,扰乱她的理智。 慕珑渊久久的盯着她泛红的脖颈,本就绝色的小脸更是蒙上了一种令人心醉的媚态,只叫人觉得喉间一阵燥热,该死的……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慕珑渊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自制力,他好不容易转移了视线,生怕面对这样的诱惑,自己再也把持不住,索性一把拉住夏浅薇朝着假山后的密道而去。 长长的小路上,两旁种满了嫩绿挺拔的竹子,那一簇簇白色的素馨小花别样可爱。 秋风拂过,竹叶瑟瑟作响如同美妙的曲子,夏浅薇就这样任由慕珑渊拉着自己的手,看着他如墨的长发,气质非凡的背影,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岁月静好,执子之手也不过如此。 这里是…… 待她回过神来,眼前出现了一座似曾相识的农家小院。 “当初,你不是喜欢卫玄麟藏身的那个村子?”于是他便照着那村子的模样,在王府后的山林里为她造了这么一处偷闲之地。 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用了心思,院中还有一条稚嫩的小狗,一张摇荡的秋千,全然是她曾经想象过的美好样子。 “我知道你还放心不下夏故新和夏常峰,如今他们初入朝堂,确实需要有人支持。待你何时能够不操那些闲心,本王就随你浪迹天涯可好?” 他的声音真挚而轻柔,那宠溺的语气却让夏浅薇觉得,她好像是个爱操心的老妇人似的。 仔细想来,自从她送夏柔萱回云国,并以吊着云皇性命为条件,让如今的太子卫玄麟好生安顿这个妹妹之后,她的心思就只放在了现在的两位兄长身上。 这一世难得的手足之情,她格外珍惜。 这少女忍不住笑了出来,“王爷当真能够弃阎幽军于不顾?” “有我岳父在,还有冷玉寒,相信他们能妥善照顾本王精心栽培的兄弟。” 当初他将阎幽军交给夏宜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 如今夏宜海跟随镇国将军和太子连连立下军功,阎幽军对他正直不阿的品性也十分信服,将兵权交给他,慕珑渊觉得是最合适的选择。 眼前的男子表情无比认真,让夏浅薇竟是有些恍惚。 她从未想过慕珑渊能说放下就放下,毕竟当初辰国失去幽王,险些分崩离析,若非他在暗地里操控着一切,恐怕这江山早已易主。 所以夏浅薇没有再轻易的提起归隐山林这种话题,她不能如此自私,需要他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更是众多黎明百姓。 可现在,夏浅薇惊觉原来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其实这名男子并没有那般野心勃勃,他爱她,比她想象中的深得多,又或许他比自己更加的想要拥有平凡,只求相守。 “你……不在乎和太子之间的恩怨了?” “在乎,但如今我更在乎的是你。”慕珑渊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眸,连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将一名女子惦念到如斯地步,恨不得将她融入灵魂,让她看看自己的这一份心意。 心怀仇恨的那些年,他不曾喜悦过,从来不知欢喜为何物。 可自从心悦了她,慕珑渊才惊觉过去的自己有多么乏味。 手握大权又如何,还抵不过她莞尔一笑。 此时,他紧紧地握着夏浅薇的手,情不自禁的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不论你从前是谁,本王只知道,本王钟情的女子名为夏浅薇,此生唯一。” 这少女的眼眶不由得一红,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回想起二人经历的生死重重,她相信,她愿意相信这名男子口中的每一个字。 “其实,我也是。” 夏浅薇郑重的开了口,如若曾经的生不如死,是为了今生与他相遇,那么夏浅薇请求上天宽恕,宽恕她曾经认为命运不公上天不仁,夺走她的一切。 她何其有幸,能让这样一名痴心的男子将自己铭刻在灵魂深处,哪怕前路凶险,如慕珑渊所说,万丈深渊,她也愿意与他携手一遭,无怨无悔! 清风微拂,璀璨的阳光下,相拥的两人在地上投下了长长的剪影。 他终是忍不住俯下头来,小心翼翼的轻触着那微薄的唇瓣,鼻间是他所熟悉的草药香,这一吻,只愿天荒地老。 “丫头,若本王带你离开辰国,你想去哪里?” “想……我找我师傅和师母。” “好。” …… 一月之后,太子率大军凯旋,幽王大婚,辰皇大赦天下,金云两国使者纷纷前来献上厚礼祝贺,十里红妆声势浩荡,百姓津津乐道。 华灯初上,曾经人人避之不及的幽王府却是热闹非凡,与此同时宫墙之上,太子慕元与忠勇将军冷玉寒并肩而立,望着那似乎喧嚣着喜悦的方向。 “殿下不去喝酒,可是真的放下了?”冷玉寒平静的开了口,而慕元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很快却化成了一片苦笑。 “母后已经为我挑选了适合的太子妃,半月之后完婚。”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无缘,也注定成为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慕珑渊将抵御金军的功劳让给了他,而且,曾经那个经商鬼才柯政,也被慕珑渊送到了他身边,献上了数个心思新颖的经济之策,幽王的种种举动好像都在告诉他,江山和美人,他别妄想兼得。 经过了这么多场战役,慕元也不断自省,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若要保护他的黎明百姓,自己岂能还有那么多的私心,那么多的儿女情长? “你呢?” 冷玉寒迎上慕元善意的目光,那些时日他们并肩作战,早已放下了之前的隔阂,有种说不清的默契和情谊。 “忠勇府太忙了,没空想那些儿女私情。”幽王那个混账,果然没有把他当朋友,自己居然对他诈死之事一无所知,直到先前边境与金国大战时,一队神秘人马相助,他才后知后觉。 而今,他被委以重任,越发体会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和使命。 两人又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一想到今日是慕珑渊与夏浅薇的洞房花烛夜,就有种寂寥与不快在心底蔓延。 “不过……” “不过……” 他们目光一闪,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若将来有一日慕珑渊负了她,那可别怪他们不顾手足之情,不顾朋友之谊! …… 而后金云汴辰四国,重新签立盟约,保四国百年不战,百姓乐享太平。 不料,三月之后,幽王与幽王妃齐齐失踪,下落不明,而有人曾于江南山水园林之间偶遇一对谪仙般的璧人,男子俊容无双,女子绝色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