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将宿敌救回家》 章节目录 第1章 萧公子 “萧公子当真要来?” “自然是真的,今晚主宅私宴,就是为他设的。”x :/ “可是,不是说萧家...” “别想了,快走快走,那可是萧云泉啊,终于有机会见见了。” 景墨被这对话吵醒,揉揉眼睛,困惑地看着满身落花。等两人走远,他才彻底回神,歪着头思索片刻,纵身跳下树。 为萧公子设宴? 萧公子是谁? 算了,管他呢,是谁都不影响自己蹭饭。 想到香喷喷的烤鸡,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景墨露出个灿烂笑容。他胡乱拍拍外袍,打着拍子就往主宅走,刚走到内花园门口,便听到声怒吼。 “景轻尘,你还有脸来赴宴。” 听到这称呼,景墨半点没惊讶,轻尘是他的字,这是他这几天打探出来的。 只是,面前这人是谁?自己怎么得罪过他? 景墨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思考片刻,神色凝重地摸摸自己脸颊。 那人见他抬手,竟稍稍向后躲闪,待意识到自己的惧意,顿时更加愤怒:“景轻尘,在宗主眼皮底下,我看你还敢胡来?” “有的。”景墨没头没尾地说。 “什么?”景塘愣了愣。 “不但有,还比你的好看不少。”景墨见他没理解,好心指向自己脸颊,又换上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指指景塘。 景塘这下反应过来,景墨居然是说他长得丑。(_ 要论容貌,景墨在景家的确能称得上数一数二,这点就连景塘都无法否认。 而容貌,又恰恰是景塘最在意的,被当面嘲讽,景塘一张脸憋得紫红,张了几次嘴才说出声:“景轻尘,就算你是嫡长子又如何?连景家预见力都没有,谁知道你是不是野种?” 嫡长子?预见力?野种?x 电脑端:/ 很好,又知道了好几件事,景墨耸耸肩,十分不走心地安抚:“你高兴就好。” 景塘被他毫不在意地态度彻底激怒,高举起手,眼见掌刀要落下,一朵淡蓝色雪花凭空出现,将他巴掌拦了下来。 看着那朵莫名出现的雪花,景墨没什么反应,景塘倒是可疑停顿一下,猛地扭头望向内花园。 他反应太过强烈,景墨没忍住,也好奇地扭头,这一看,他顿时愣住。 假山旁白藤似锦,白藤花下,站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皎如玉树,临风而立。 阳光透过白藤洒下,仿佛给少年镀上层暖光,连清冷的月白色,都看起来柔和不少,甚至隐约显现出极淡的金色。 景墨下意识眯起眼睛,原来并不是阳光的原因,只不过少年外袍之上,用金线绣着繁复暗纹。 可能是听到声音,少年此刻正抬眼望过来,微微勾起嘴角,脸上虽带笑,眸色却极冷。 “不愧是临川萧云泉,果真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景塘眼神已经发直。 “装腔作势罢了。”景墨回过神来,撇撇嘴。 谁知,白藤花下的少年不但看向他们,还快步走来。 “萧、萧公子。”景塘激动地脸色发红,这可是萧云泉,能跟他说上一句半句,不,哪怕是能让他看自己一眼,也是好的。想到这里,他连忙挺身上前。 那少年却对景塘熟视无睹,绕过他,径直来到景墨面前。 景塘眼睁睁看着少年从面前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脸上露出失望神色,待看见少年停在景墨面前,更是暗暗咬牙。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往左边让一步。 少年跟着他往左挪。 景墨再次右移,少年也跟着他右移。 这是,冲自己来的?总不能自己刚刚的诋毁,被他听见了吧?景墨再次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少年不动了。 “景公子。”少年见他站定,拱手施礼,动作行云流水,仪态优雅端方。 景墨摸不清他路数,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礼:“萧公子,有事?” 萧云泉目光微凝,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浮现出些许探究:“景公子,你不认识我?” “怎么会怎么会。”嘴上虽这么说,但景墨心里却道,别说是你,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可他并不想别人知晓失忆之事,于是摆摆手现学现用:“萧云泉萧公子嘛,果真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 萧云泉没开口接话。 这是平时听惯奉承恭维,不满意自己的答案?景墨想到这里,连忙又补上一句:“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听到这话,萧云泉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微微一笑,再次附身施礼:“前几日的事,谢过景公子。” 景墨根本搞不懂他的意思,只好点着头含糊其辞:“好说好说。” 萧云泉没想到景墨会是这种反应,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不过还有其他人在场,他最终没追问什么,而是笑道:“大恩不言谢,萧寂铭记在心。” 看来云泉是字,萧寂才是名字。 景墨点点头,又突然意识到这种时候点头,好像不太对? 他看着萧云泉外袍上的金线,鬼使神差地来了句:“铭记也不值钱,真要谢我,总该给点谢礼。” 他这话十分唐突无理,景塘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恶狠狠瞪向景墨。 谁知萧云泉脸上笑容未变,只是盯着景墨继续道:“不知景公子想要什么谢礼?” 景墨预感再聊下去,多半要露馅,可人就堵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让路意思。 他一边轻轻将萧云泉推开,一边随口敷衍:“金银珠玉,古董字画?我来者不拒。” 他手指刚刚碰到萧云泉外袍,暴喝声突兀响起:“休得无礼。” 景墨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远处走来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火焰纹外袍。 这又是谁?他砸砸舌,偷瞄周围人反应。众人纷纷施礼,大部分人喊宗主,只有景塘喊着叔父。 景宗主? 那这位有可能是自己亲爹?想到这里,景墨连忙又瞟向中年男子,可惜没任何印象不算,甚至没看出和自己有任何相似之处,难道... 难道自己长得像妈? 男子见景墨没有开口,更加不悦:“还不给云泉赔礼。” 他声音虽大,细听之下却有些飘忽,萧云泉心下疑惑,也看向景图南。 “我又没对他做什么,赔什么礼?”景墨莫名其妙。 “还敢顶嘴。”景图南眉头顿时皱出个川字,隐隐有发火征兆,抬手便唤出本命灵器。 眼见重霄刀锋上溢出火星,萧云泉未及细想,下意识抬袖挡在景墨身前。 被本命灵器所伤非同小可,景图南连忙收刀。 怎么会?不是传闻萧公子和景轻尘水火不容?萧公子怎会替景轻尘挡刀?景塘看着这情形,想到刚刚自己动手,萧云泉也曾帮过景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景墨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他伸出两根手指,悄悄拉拉萧云泉后摆:“喂?” 萧云泉向前半步,将衣摆从景墨手中扯出,这才对着景图南道:“景宗主。” 景图南脸色并不好看。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家宗主教训儿子,却被小辈打断,真要说起来确实有些没面子。 但看出萧云泉回护之意已决,景图南神色变上几变,最终收回重霄叹口气:“逆子举手之劳,云泉你别放在心上,你父母的事情,节哀。” “多谢景宗主。”萧云泉看他收起灵器,便退到一旁,扭头看向景墨。 景墨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景图南大手一挥,想拍拍萧云泉肩膀,转念想到外界传言,又及时收手:“萧家的事,如有内情,我绝不姑息。” 萧云泉只是沉声道:“多谢景宗主,但此事并无内情,云泉亲眼所见。” “哎,葆光怎么...”景图南又叹口气。 余光扫到景墨,他恨恨道:“谁让你来的?滚回别院去。” 香喷喷的烤鸡近在咫尺,景墨哪能打道回府,他瞪着圆眼睛满脸无辜:“不滚不滚。” 景图南立刻又有发怒预兆。 萧云泉却在此时开口,声音充满疑惑:“景公子不入席吗?我原以为,今天可以答谢景公子一番。” 景图南愣了愣,想到这事和景墨也有关系,只好无奈道:“云泉既然开口,逆子你一同进来。”随后,先引着萧云泉往会客厅走去。 “你说,萧家,哎...”旁边有人轻声感慨。 “谁说不是呢,萧宗主和夫人怎么会突然就自尽呢,不过说起来,景轻尘还真是,居然敢上手碰萧公子。” “谁不知道他好洁净,不愿让人触碰。就景轻尘恣意妄为,才敢伸手推他,你忘了,之前景轻尘...”那人边说边朝会客厅走。 不愿让人碰?还真是装腔作势地可以呢,景墨撇撇嘴,也朝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里人不少,他随意寻个空位,坐下一看,顿觉萧云泉面子够大。 满桌美味佳肴,玉盘珍馐不算,宴席过半,还有婢女端来圆滚滚的水蜜桃。 这季节能吃到桃子实属不易,他几口啃完桃子,再次抬头看向主桌。 萧云泉这会儿正在和宾客寒暄,灯火映衬之下,容颜如粉雕玉琢,嘴角含笑尽显温文尔雅,目光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烦腻。 想到刚刚萧云泉也算是出手相助,景墨拿起桃子掂掂,随手对着主桌扔去:“萧寂,请你吃。” 他出手太快,桃子如同暗器般,径直射向萧云泉,在座众人先是一惊,随后神色大变。 萧云泉下意识伸手去挡,碰到桃子柔软果皮,改挡为接,顺着来势用掌相迎,稳稳当当把桃子托在手里。 见他并没被桃子砸到,也没溅上满身桃汁,众人这才松口气。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身手居然不错?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对萧云泉露出个笑容:“很甜哦,你尝尝。” 众人都认定,萧云泉不会理会景墨,谁知,萧云泉沉默片刻,竟真地咬口桃子,道:“多谢。” “客气。”景墨挑眉,在景图南发作前,拔脚就往外跑。 景图南在他身后大吼:“景塘,把他给我拖回别院。” 景墨想到自己失忆,趁机耍赖装醉,遛着景塘在内宅转圈,观察完内宅,再次绕回花园。 花园虽大,但布置松散,景墨一眼望去便已看全,他足下轻顿,硬是在空中变幻方向,景塘身形没跟上,摔倒在地。 景墨嬉笑着回头,脚上却没停,一不留神,便撞上个人。 景墨看着面前的萧云泉,退开半步,疑惑地眨眨眼睛。 萧云泉冷清的眸子也盯着他,仿佛在探究,又仿佛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看好一会儿,景墨搜肠刮肚,正准备说点什么打破僵局,萧云泉忽然向前伸出手。 章节目录 第2章 竟然是五颗金瓜子 微风拂过白藤,雪白花瓣稀稀疏疏飘落而下,萧云泉皎然独立,淡蓝色衣裳在月光下闪着点点金光。 周围一切都仿佛安静下来,景墨愣愣地盯着他,突然记起曾在书上看过个词,叫做色若晓花。 萧云泉伸出手,缓缓举到景墨面前,摊开手掌。 手掌之上,是五颗金光闪闪的瓜子... “这是?”景墨看着这五颗金瓜子,实打实震惊了。 萧云泉把金瓜子往前递递,开口解释:“事发突然,我身上也没其他可以当作谢礼的。这几颗瓜子,如不嫌弃,请景公子笑纳。” “嫌弃倒是不嫌弃,只是...”景墨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萧云泉又把金瓜子往前递,大有你不收着我就不撤手的意思。 内宅还没逛完,眼看景塘已经爬起来,景墨一把抓过瓜子,对着萧云泉摆摆手,一溜烟跑了。x :/ 萧云泉看着他的背影,略微勾起嘴角:“第一件事。” 逛完景家内宅,景墨甩掉景塘,一个人慢慢悠悠往别院走。他走了一会儿,摊开手看看金瓜子,笑起来。 这萧云泉看着守礼迂腐,其实还挺有意思,自己说要谢礼,居然就真送来跟金银玉器沾边的谢礼。 不过比起金瓜子,自己更想要银票啊。 景墨回忆这几天翻箱倒柜的收获,不得不悲伤地承认,自己是真穷。 身为景家嫡子,能穷成这样也是让人惊奇。也不知道这几颗金瓜子能换多少钱?景墨目光在金瓜子上停留片刻,顺着金瓜子下移,视线最终落在右腕。 腕间有圈极细红色花纹,纹路复杂精巧,仿若枝叶相连。 比起穷,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个,看来,明天得找个机会... “景轻尘,你再胡闹,就家法伺候。”景行之一大早被请过来,本就一肚子气,看到惹事的居然又是景墨,彻底火了。 景墨言之凿凿地辩解:“我可没胡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欠你钱。”景家门生们莫名被闹腾一早上,纷纷出言反驳。 “我这不是不记得了。”景墨脸上挂着笑容,声音诚恳,“我要是记得,又何苦劳烦各位?不过那人手腕上有个特殊记号,我一看便知。” “荒唐。”眼看景墨又要逮人撸袖子,景行之脸色越发难看。 这个景墨昨晚醉酒闹腾半晚不算,今天一早居然又跑来捣乱。逢人便扯住袖子,硬要看人家手腕,还扬言是为讨债。 萧云泉整理好衣襟,轻轻推开房门。 几天前父母双双焚火自尽,当时情况混乱,他更是被景墨莫名救来景家。如今伤好得差不多,昨晚也与景图南辞过行,他打算趁着天色尚早,启程回临川水泽。 想到景墨,萧云泉眸色微暗,还未细想,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行之叔,住手,别打别打!” 萧云泉抬眼望去,只见景墨穿着薄薄一层春衫,正在景行之身边上跳下窜。 与此同时,景墨也看见萧云泉,他两眼放光,仿佛看到救星,扯着嗓子就喊:“萧寂,救命。” 见流星锤就要砸在景墨身上,萧云泉微微皱眉,抬手召出本命灵剑。 凝光剑凭空出现,直插进景墨和流星锤之间。 不过萧云泉并没料到,那流星锤上竟然附着十成灵力。只附着极少灵力的凝光,自然不是流星锤对手,被流星锤狠狠砸中,瞬时斜飞出去。 好在有凝光阻挡,流星锤也改变方向,最终只是擦着景墨衣襟,在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景墨眼睁睁看着凝光飞驰而来,又飞驰而去,他错愕片刻,叹口气,颇为惋惜地看向萧云泉。 这人白长这么好看,灵力居然如此不济,不过景墨转念一想,灵力不行但好歹人品不错,于是他又对着萧云泉笑了。 萧云泉并没看懂景墨目光里的惋惜和赞赏,他挥手召回凝光,抬眸看向景行之。 本命灵器并非一般兵器,其本身就有灵力加持,被击中除身体受伤外,灵魄也会有损。 对待族内弟子,特别还是景家嫡长子,居然会用十成灵力,这很让人费解。 景行之收起流星锤,面色不善地看着萧云泉。 虽顶着姻亲之名,景夫人和萧家早就已断绝关系,且景夫人也搬离聚龙山多年,真要说起来,景家和萧家并无往来。 萧氏嫡出一脉,又是事不关己绝不出手。谁知萧云泉居然一言不发,直接在众人面前出剑,这让景行之十分不悦。 萧云泉看他没再动手,嘴角微勾,收回凝光行个大礼:“情之所逼,多有得罪,谢长老手下留情。” 这话让景行之找回些面子,他冷哼一声,解释道:“萧公子有所不知,这景轻尘,性子恶劣心思又歹毒,任意妄为心狠手辣,你休要被他外表蒙蔽。” “哎?这话就不对了吧。”景墨正看着萧云泉施施然行礼,听到这话马上出言反驳,“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心狠手辣、任意妄为了?” “你做的那些好事,还有脸让我说?”景行之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本命锤就想继续打。 景墨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他连怎么召唤本命灵器都不会,自然不能硬碰硬。 他连忙闪身躲到萧云泉背后,拉住萧云泉衣摆道:“行之叔,你可看好,别打着萧寂。” 景行之见景墨动作,顿时气结,再看萧云泉并没任何闪躲意思,话语间忍不住带上责备:“萧公子,你这是要护着他?”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萧云泉没有承认,却也没躲。 景行之抓着流星锤忍了又忍,手指微微发抖。随便换个人,他都能直接打上去,但是对面的人偏偏是萧云泉。 如今萧葆光夫妻双亡,萧家本就人丁稀少,真要说起来,萧云泉已经是萧家现任家主,与景图南地位相当。 何况萧云泉虽然年少,却早有天才之名,一柄凝光剑用得出神入化,剑上又附有寒冰属性,真要对上,他也不知道能有几成胜算。 两个人僵持片刻,最终,景行之缓缓将流星锤放下。 “这就对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外一伤到萧云泉,那多不好?”眼看危机解除,景墨从萧云泉身后伸出个脑袋。 这话听起来,分明是在讽刺他打不过萧云泉。景行之闻言怒火攻心,再也忍耐不住,挥着流星锤砸过去。 “这是来真的啊?”景墨吓了一跳,赶快拉住萧云泉往后用力,同身形一晃,在流星锤砸下之前,和萧云泉换了位置。 萧云泉见识过景墨实力,只当他打算出手抵挡。谁知景墨只是换了位置,自己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看着景墨像断线风筝般摔出去,萧云泉瞳孔猛缩,召出凝光,径直对上流星锤。 凝光剑气猛涨,寒气逼人。 一旁观战的景家门生,都下意识抖了抖,不知是谁低声呢喃,凝光一出四方寒。 凝光闪着寒光,流星锤上也飘出火星,眼看大战将至,突然一把带着火焰纹的灵刀破空而出,景图南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景行之迟疑片刻,率先放下流星锤。 见状,萧云泉也收起凝光,快步走去将景墨扶起。 景墨借着他的力起身,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想到什么,捏住萧云泉右腕,快速将他衣袖扯开。 萧云泉手腕十分白净,没戴任何装饰,也没有连理枝纹路。 果然不是他。 对上萧云泉疑惑的目光,景墨讪笑着替他整理好衣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另一边,景行之已经解释完前因后果,景图南阴沉着脸瞪向景墨,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有个家仆急急忙忙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宗主,代序长老他...” 听到这话,景图南和景行之脸色都很是微妙。 “他怎么了?”景墨见家仆没继续说下去,好奇地开口询问。 “他...”家仆停顿一下,猛地回头。 众人跟着他向后看去,只看见远处有个人影,那人离得虽远,眨眼间却已来到近前。 景墨并不记得他,不过看大家神色,多少也能猜到,这应该就是另一位长老,景代序。 “代序,你这是?”景图南眉头紧锁。 景代序没开口,甚至没看向景图南,他提剑环顾一周,抬手挥剑,直刺萧云泉面门。 萧云泉抬剑去挡,清脆撞击声过后,景代序直挺挺倒下去。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景图南和景行之悄悄互换个眼神,景行之将景代序扶起,景图南则清清嗓子,看向萧云泉:“云泉啊,让你受惊了。” “这位长老?”萧云泉自认刚刚那一击并未使用多少灵力,不应该把人振晕才对。 “哎,说来话长,云泉你随我来议事厅吧。”景图南叹口气,不耐烦地抬手指向景墨,“你,给我去戒律堂领罚。” “不去不去。”景墨撇撇嘴,议事厅?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一边出神,一边抬手轻轻按下胸口,随即疼得倒吸口冷气。 萧云泉听到抽气声,侧头看他。 景墨连忙摆摆手:“我没事我没事,我们一起去议事厅吧。” 萧云泉原本没打算去议事厅,听景墨开口,便点点头。 他刚想迈腿,余光扫到景墨踉跄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扶,谁知景墨并没抓稳他胳膊,而是不经意间,将他衣袖扯住。(_ 眼看萧云泉袖子被撸起来,景墨正欲道歉,突然瞳孔猛缩,死死盯住萧云泉左腕。 章节目录 第3章 谁是谁的护身符 萧云泉左腕上,有条极细红线,红线上也是枝叶相连,细看却和自己右腕纹饰截然相反。 这是正纹连理枝。 怎么会?原来正纹是在左手?可是,怎么会在萧云泉身上? 萧云泉原本还想关心下景墨伤势,但见他捏手腕的力度,就知他灵魄无碍,察觉他神情有异,疑惑道:“景公子?” “这是什么?”景墨猛地抬头,眼神十分阴冷。 萧云泉表情未变,缓缓开口:“我的手腕。” “我是说这个。”景墨用另一只手指着红纹,声音越发低沉。 萧云泉于是也看向自己手腕,实话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景墨厉声反问。 萧云泉见景墨正如那时一般,用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他好心解释:“很小时候就有,我也问过双亲。父亲说不必理会,母亲说可能是萧家护身纹饰。” 护身纹饰?还真是能护身。景墨在心里冷哼一声,努力分辨这句话真假。 景图南发现萧云泉没跟上,回过头来,这一回头,正看见景墨拉着萧云泉手腕不放。 想到等会儿还有事相求,他顿时脸色阴沉,大声训斥:“逆子,还不给我放手。” 景墨听话地松开手,头也不抬地往议事厅走去。 现在知道正纹一方是谁,接下来怎么办? 暗格里那几本书他全翻看过,完全没讲要怎么解。可是放任不管,外一哪天萧云泉遇到性命危险... 景墨抿着嘴,眼前全是萧云泉雪白的手腕,以及手腕上那圈红色细纹。 “云泉,你别介意。我定会好好罚他。”景图南狠狠瞪完景墨,转头试图安抚萧云泉。 “景宗主多虑了。”萧云泉笑着摇头,眼眸里却不见一点笑意。 景图南也明白,萧云泉看起来笑意盈盈,其本质上还是萧家人的冷血冷心。 不过,景墨几次三番做出唐突之举,他都没有追究不说,竟然还加以维护?果真传言并不可信?想到这里,景图南目光稍沉,进到议事厅后,再次和景行之交换眼神。 景行之是他心腹,收到暗示马上开口:“宗主,代序他...” “他怎么了?”景图南明知故问。 “他本已灵魄不稳,刚刚又强行接剑,寒气入体...”景行之边说边看向萧云泉。 “话不能乱说,明明是他先出的剑。”景墨回过神来,就听景行之歪曲事实,下意识开口反驳。 景图南眉头紧锁,却硬是压住性子继续道:“可有其他办法?” 景行之摇头:“为今之计,唯有去降苍山求药。” “降苍山求药?怎么求?”景墨继续插话。 景图南深吸口气,努力无视景墨:“降苍山...景家和苍家...苍御怕是不肯给。” 早在景图南提及去议事厅,萧云泉就猜到他们意图。 传言景家灵力可预见未来,但每次预见都会消耗巨大,更有甚者还会于灵魄有损,而唯一解救之法,就是苍家回春草。 苍家? 萧云泉微微勾起嘴角,想看这戏他们打算怎么演。 景图南自然也知道,想让萧云泉主动出面,十分艰难。见萧云泉笑而不语,他再次侧目看向景行之。 景行之连忙开口:“宗主,我愿亲自前去。” 景图南皱眉:“你是说,行降苍山求药礼?” 求药礼是什么,景墨并不知道,但眼见已经提出解决之法,他耸耸肩,对萧云泉冷冷道:“这没你事,你走吧。” “逆子,滚出去。”景图南看他再次捣乱,大吼出声。 “不滚不滚。”景墨晃晃脑袋,斜眼瞟萧云泉。 原以为这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好,谁知他居然是连理枝另一方? 原本的色若晓花,温文尔雅,如今怎么看怎么是心怀鬼胎,口腹蜜剑。 越看越气,景墨干脆指着门口道:“还不走?打算留下蹭饭?” 萧云泉搞不懂景墨为何突然冷脸,但莫名被如此嘲讽,他也面露冷色,对着景图南施个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景图南见萧云泉离开,脸色骤变。景行之也咽下原本想好的话,皱眉看向景墨。 萧云泉疾步走出议事厅,行至垂花门前,脚下微顿。 降苍山求药礼,以身试毒,不论生死。 景图南演戏是真,景家需要回春草也是真,景家如今能行求药礼的,除去景行之,便只有景墨。 忆及火海中那双漆黑眼眸,萧云泉迟疑半晌,再次迈步。 景图南眉头紧锁,手里重霄嗡嗡作响。 景墨被捆仙锁牢牢绑住,表情满不在乎:“试药不干,要不你就打死我吧。” 景图南高举重霄。 “宗主,万万不可。”景行之连忙上前,好言劝道,“如今还需用他换药,万万不能打死。” 景图南也反应过来,手腕扭转,刀背向下,对着景墨背心砸去。 萧云泉刚迈进议事厅,就见重霄劈下,他单手结印,凭空抓出凝光,俯身前跃,硬是在重霄砸下前,将剑横在景墨身后。 随后他手腕轻翻,用巧劲将重霄格挡开来,再回头时,竟见景墨已挣开束缚。 “你回来做什么?真想蹭饭?”景墨随手将捆仙绳扔开。 萧云泉眸色转沉,反手握剑,盯着景墨没开口。 景墨揉揉手腕,也瞪着萧云泉压低声音:“你傻吗?看不出来他们在给你下套?”x :/ 这是,担心自己?萧云泉目光微顿,罢了,就当是还他的。他扭头看向景图南,缓声道:“景宗主,回春草之事,云泉愿意一试。” 自己刚刚的话白说了?景墨瞪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不行!你是不是傻?你死了让我怎么活?”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表情各异。 景图南眉头紧锁。景行之则呆楞半晌,错愕看向二人,然而景墨神态自若,萧云泉脸上依旧是惯用笑容,他左瞧右瞧,实在看不出任何端倪。 景墨并没在意暗波涌动,他只是瞪着萧云泉再次开口:“景家家务事,用不着你假好心。” 萧云泉微微皱眉。 他自小身份尊贵,修为又好,何曾受过这等冷言冷语,只不过想到长空厅之事,他才对景墨一忍再忍。 景墨看他还没要走的意思,想到连理枝,语气更加不耐烦:“走啊,真想蹭饭?” 眼见事情要尘埃落定,景墨又跳出来捣乱,景图南再顾不得涵养,对着景墨连声大吼:“你,你给我滚去戒律堂。” “不去不去。”景墨摆摆手,重新把话题引回去:“萧云泉,你...” 话还没说完,萧云泉直接转身,再次朝门口走去。 这次别说景图南,连景行之都忍不住唤出流星锤。流星锤和重霄刀一左一右,带出两道火光。 景墨早料到他们要发难,屈腿微蹲,足尖点地朝后翻跃。 一击未中,景图南和景行之同时松手,流星锤与重霄刀在空中撞击回旋,伴随刺耳嗡嗡声响,眨眼间飞至景墨身前。 眼看要被砸中,景墨侧身避开流星锤,还欲后翻。 谁知流星锤落地前,尾部锁链竟在空中划出弧度,与重霄一前一后,将景墨困锁其中。 自知躲不过,景墨撇撇嘴,抱头闭眼。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传来,景墨又等片刻,悄然睁眼,眼前是片淡蓝色,隐约闪着点点金光。 萧云泉右手持剑抵住锁链,左手握剑鞘挡下冲霄,淡蓝色灵力绕着指间流转而出,径直对上暗红色火焰,一时间厅内只能听到灵力碰撞炸裂之声。 景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眨巴眨巴眼睛,就要开口。 萧云泉仿佛身后长眼:“景轻尘,再一再二不再三。” 景图南和景行之看见寒光乍起,连忙收回灵器,诧异地看着二人。萧云泉虽冷心,却端雅,为报恩出手救人不让人意外,只是已被气走,又两次折返,这实在不似他的作风。 萧云泉并没在意他们的神情,只是将凝光归鞘,沉声道:“不必为难他,回春草我答应就是。” “喂,你...”说到一半,见萧云泉陡然转身,景墨下意识咬住嘴唇,话锋突转:“你,是不是要去试毒?要不,还是我去吧?” 萧云泉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x 反倒是景图南听到这话,险些唤出重霄再砍下去,可看到景墨那双眼睛,手下突然迟疑起来。(_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那个人。 明明毫无关系的两人,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眼睛?思及记忆中的绿衣少女,景图南微微眯起眼睛。 求药一事虽有景墨横空扰乱,最终还是由萧云泉应下。 无故滋事、酗酒大闹主宅、硬闯议事厅数罪并罚,景墨被捆去戒律堂领了一百戒尺。 当晚,景墨疼得睡不着。他百无聊赖趴在床上,眯眼盯着连理枝细看,越看越觉心惊胆战。 萧云泉去求药,外一中毒,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背上有伤,跳起来就是一阵收拾。待把为数不多的东西收拾妥当,他这才长出口气。 次日清晨,萧云泉行至半山,不经意般回头远眺。 聚龙山山顶云雾缭绕,主峰若隐若现,到真有几分龙的形状,景家宅院在山顶之上,已经看不太真切。 他凝视山顶片刻,转过头来继续缓步前行,谁知刚走两步,眼前忽然出现根光秃秃的树枝。 章节目录 第4章 给我留下买路财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景墨以树枝当剑,笑嘻嘻地信口开河。 萧云泉错身避开树枝,再次迈腿。 “喂,不是吧?”景墨连忙拉住他衣袖,撇撇嘴,将声音放软,“你真生气了啊?” 萧云泉冷冷盯着自己衣袖。 连理枝明明是萧云泉占尽便宜,自己只不过随口讽刺两句,他还真动气了? 可是想到萧云泉灵力不济,却几次出手相救,景墨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个纯良笑容:“喂,别气了好不好?” 萧云泉只是继续盯住自己衣袖。 景墨讪讪放手,替他拍打两下袖口:“笑一笑十年少,年轻人,别气性这么大嘛。” 萧云泉沉默片刻,垂眸抬手,从怀里摸出个小荷包。 景墨面露惊疑。 萧云泉打开荷包,取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树枝尖端,轻声道:“第二件事。” 树枝太细,银子晃来晃去,景墨全部注意力都被银子吸引。见银子要掉,他连忙伸手接住,等再扭头去看时,萧云泉已经走出好远。 “哎,等等我。”景墨捏着银子一路小跑,嘴里嚷嚷,“收人钱财□□,既收了你的钱,这趟去降苍山我罩着你。” 听到这话,萧云泉倒是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景墨。 景墨趁机追上,拍拍他肩膀:“放心,我说到做到。哎,我说,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说话啊?要钱就给钱?” “那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开价如此低廉?”萧云泉盯着景墨手里的碎银子,轻轻一笑。 景墨看着萧云泉笑颜愣了愣,也低头盯住银子,莫名有些不自在:“萧云泉,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意思啊。” “萧寂。”萧云泉轻轻吐出两个字,缓慢单手结印,召唤出凝光。 景墨吓了一跳,四下环顾,并没发现任何异样。他不解地看向萧云泉,只见萧云泉又缓慢结印,收起凝光。 景墨看着萧云泉,眨眨眼。 “走了。”萧云泉收好凝光,迈腿前行。 景墨错愕皱眉,片刻后,他眉头轻展,再次笑嘻嘻跟上去。 不管萧云泉看出什么,或者知道什么,至少目前看来,他并没恶意。 不但没恶意,还给自己展示灵器召唤之法,景墨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人真是好心又爱管闲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初春已过,天气渐渐热起来,景墨才走小半天,就嚷着累了热了,要喝水要休息。 萧云泉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任由景墨拉住自己往路边茶棚钻,只是在看到灰蒙蒙的桌椅后,说什么也不愿坐下。 “喂,你真有洁癖呀?”景墨惊讶地看着他,之前听景坪说时他还不信,这会儿看见萧云泉全身紧绷,他才真信他喜洁好净。 “要喝水就快点。”萧云泉瞟了他一眼,明显不愿多说。 景墨连连点头:“好好好。你稍微等一下啊,我马上就喝完。” 嘴里说着马上喝完,景墨实际上明显不是这么打算。 他见小二端了茶来,连忙一把抓住小二:“小哥小哥,我问你,这地界归属哪里?” 茶棚里暂时没其他客人,小二也乐得找人聊天:“这里自然是归季家。” 景墨摆出好奇表情:“季家?哪个季家?” “还有哪个季家,就是琴鼓山季家。”小二想起什么般摇摇头:“不对,现在应该叫季家庄的季家了。” “琴鼓山?季家庄?”景墨跟着重复。 “季家庄是当年琴鼓山本家的远亲,不过也不怪你不知道,琴鼓山这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小二继续道。 “怎么就成老黄历了?”景墨连忙追问。 “哎,说到这琴鼓山季家,也是段传奇。早年间突然崛起,突然又被灭门。”小二摇头叹气。 “好好的修仙世家,那个惨,全家五十几口人,一个没留。整个琴鼓山上血流成河,血色多年不褪。” 景墨惊讶地瞪圆眼睛:“谁干的?” “还能有谁,自然是...”小二话没说完,茶棚又进来几个人,他连忙收住话题,迎上去招呼。 萧云泉看景墨终于聊完,忍无可忍地开口:“你走不走?” “走走走。”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伸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却只摸到刚刚萧云泉给的那块碎银子。x 电脑端:/ 萧云泉也没指望他付账,自顾自扔下块碎银子,率先走出茶棚。 景墨连忙跟上,路过门口时经过新来那桌,只见是对中年夫妇,带着个半大小女孩。 小女孩软软地喊声娘,往门口看去:“弟弟自己在外面玩,不要紧吗?” “别理他,让他疯去。”女子笑着摸摸女孩头发。 可能是听到这话,景墨走出茶棚时下意识看向四周,却没看见女孩所说的弟弟。 他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跟在萧云泉身边悠哉赶路,走了没几步,景墨耳尖微动,突然扭头。 远处水塘里有个小小黑影,那小黑影明显不会游泳,扑腾声音越来越小,眼看着人就要沉进水里。 景墨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过去。他脚尖轻点,掠过水面,单手拎住小孩衣领,转身飞跃,稳稳落在塘边。 萧云泉抬眼看他。 景墨笑着摆摆手,把小孩放在地上:“小鬼,算你运气好。这要是腊月,不淹死也得冻得半死。那滋味,可真是惨。” 小孩瘫在地上,抖了好一会儿,突然扯着嗓子开始嚎哭。 面对哇哇大哭的小鬼,景墨和萧云泉相顾无言。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从背后响起,两人诧异回头看去,居然是茶棚里见过的中年女子。 女子快步跑来,抱着小男孩又哭半晌,这才渐渐止住抽啼,起身对景墨和萧云泉深深下拜:“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娘,娘,这个哥哥很厉害的。”小男孩这会儿也缓过来,拉着女子衣襟,仰着小脸,“我们不是要请厉害的人回庄?就请这个哥哥好不好?” “小轩,别胡闹。”中年男子带着女孩匆匆赶来,略显歉意地行礼道谢:“多谢两位,小轩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没胡闹,这个哥哥真的很厉害!”小轩明显不服气,态度十分坚持。 夫妻二人闻言,仔细打量景墨两人一番,最终男子清清嗓子开口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就别请了。”景墨在萧云泉开口前,抢先回绝。 萧云泉诧异地看向景墨。 刚刚他救人的样子历历在目,萧云泉以为他多半会答应下来,谁知他连听都没听,直接就开口拒绝。 景墨明显会错萧云泉意思,他拉紧萧云泉,压低声音耳语:“喂,你可别多管闲事,江湖险恶知不知道?” “嗯?”萧云泉错开半步,挑眉看他。 “嗯什么呀?你仔细看看,他们夫妻身上都有修行痕迹,看起来不似普通杂修。也不知道究竟惹上什么事,这种时候千万别乱参合。”景墨生怕萧云泉善心发作,连忙将他拉回身畔,继续耳语。 萧云泉盯着景墨,默默拉扯自己衣袖。x “别看了,别看了。”景墨轻轻晃晃他袖子,放柔声音,“我知道你喜好行侠仗义,但是这次就听我的,好不好?” 这是萧云泉第一次听闻,有人用喜好行侠仗义描述萧氏,他沉默半晌,看着景墨亮晶晶的眸子,点点头。 景墨松口气,拉着萧云泉绕过中年夫妻,继续往前走:“我刚问过小二,我们快点走,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季家庄。” “两位要去季家庄?”中年男子听闻此言,连忙纵身跟上。 景墨并没回话,只是眯眼盯着他。 男子再次施礼,郑重开口:“在下季皓辰,季家庄庄主。两位要进季家庄投宿,请务必在寒舍休息一晚。” “不住。”景墨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开玩笑,这要是住进去,外一萧云泉好管闲事的喜好一发作,自己刚刚那番话就白说了。 没想到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季皓辰脸色有些难看。 景墨看他一眼,诚恳地开口:“没事就请让让,我们还急着赶路。” 女子上前拉住季皓辰,使个眼色。季皓辰正欲开口,突然旁边树丛传来异响。 听到声音,季皓辰夫妻脸色骤变,女子快速拉过一双儿女,季皓辰则唤出本命剑,剑尖直指树丛。 萧云泉一动没动。 景墨看看如临大敌的两人,又看看萧云泉,悄悄往前半步,挡在萧云泉身前。 萧云泉眼眸微动,神色晦暗不明。 树林里异响停下来,又过半晌,见再没声响,季皓辰松口气,作势要收回灵剑。 就在这时,尖锐摩擦声响起,景墨瞳孔微缩,紧盯树林,响声过后,树林里窜出根藤蔓。 季皓辰快速挥剑,将藤蔓砍断。藤蔓在地上扭曲良久,最终化作一缕黑烟。 见黑烟消散,景墨眉梢微扬,扭头对萧云泉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妖物,你说,还有没有其他藤蔓?” 话音未落,树林里唰唰唰连着弹出三根藤蔓。 景墨下意识忆起萧云泉所示,单手结印,凭空抓出本命灵器,对着藤蔓狠狠砸去。 这一下又恨又准,三根藤蔓被齐根砸烂,扭曲都没扭曲,便化作黑烟。 解决完藤蔓,景墨长出口气,这才有时间看向手里。这一看,他顿时瞪圆眼睛。 章节目录 第5章 狼牙棒 他手里握的,居然是根七尺有余,布满尖刺的狼牙棒。 景墨掂掂狼牙棒,暗道好重,换个人未必能拿动。暗紫色光芒渐褪,他仔细盯着狼牙棒看了又看,也没见上面写个字刻个字的。 萧云泉也是第一次见景墨本命灵器,待看清是根狼牙棒后,一时间不知该做何表情。 随即,他想通什么,轻轻勾起嘴角。 是了,比起刀剑,狼牙棒的确和这个人更加相配。 “那什么,惊讶吧?”景墨举着狼牙棒嘿嘿一笑。 萧云泉还没开口,忽然听到声惨叫。 两人心下一沉,扭头朝季皓辰夫妻看去。 季皓辰如临大敌,用剑直指景墨,女子则紧紧抱住两个孩子,抖如筛糠。 “你们?”景墨不明所以,下意识往前走去。 季皓辰这下也跟着抖起来,剑尖乱颤:“你别过来!” 景墨莫名其妙眨眨眼,无辜地看着萧云泉:“萧云泉,你说他们是不是中邪了?”x 电脑端:/ “萧云泉?你是临川萧氏萧云泉?”季皓辰大喜过望,如果这翩翩公子真是传闻中的萧云泉,那对付那个魔头应该不难。 “快,你快杀了他,杀了这个大魔头。”季皓辰声音从惊喜慢慢转沉,最终低声呢喃道,“萧家,萧家...” “萧寂。”萧云泉对着景墨轻轻吐出两个字,凝眸看向季皓辰。 季皓辰情绪变化的原因,他大概能够明白。萧家,冷血冷心,自然不要指望他嫉恶如仇,出手相助。 “你说谁是魔头?”景墨闻言撇撇嘴,举起狼牙棒,有心想把季皓辰灵剑拨开。 季皓辰见狼牙棒直指自己,剑险些脱手。 顾及仁人君子气节,他颤抖半天,干脆把剑一横,对着萧云泉行个大礼:“那个魔头要杀要剐,季某绝不讨饶。但小轩他们还小,幼子无辜,希望萧公子保他们一命。” “皓辰,你别说了。我们全家生死与共。”女子颤抖着出声,语气里带着决绝。 “你们脑子不好么?”景墨眼见他们越说越奇怪,实在忍不住开口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们?” 女子恶狠狠瞪向他,声音发颤:“你杀人还要理由?当年琴鼓山五十二口,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夜之间屠个干净。” 景墨听到这话,直接石化。 缓了片刻,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萧云泉,确认道:“萧云泉,不是,萧寂,她刚刚说什么?” “她说,你不问青红皂白,一夜之间屠尽季家五十二口,一个未留。”萧云泉挑重点,轻声复述一遍。 景墨盯着萧云泉,表情变了几变。没有之前的记忆,他无法反驳这罪名,可真要认下来,他又不愿。 最终他愣愣地看着萧云泉,眸子里染上难得一见的荒乱。 萧云泉也静静看向他,眸子里平静如一汪清水。 沉默良久,景墨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神色已恢复如常。 他笑着开口:“说我屠尽季家一个没留,那我倒要问问,既然一个没留,那你们又怎知是我干的?” 女子冷哼,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怎么知道?你灵器煞气冲天,灭门之夜,琴鼓山方圆十里都能看见。” 景墨下意识看向狼牙棒,这暗紫色确实看起来不太吉祥,不过,也不至于煞气冲天吧? 他侧头想问问萧云泉意见,谁知萧云泉并没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旁边树丛。 景墨跟着看过去,只见林中幽静异常,连片叶子都没有动。 他心下生疑,正想开口,突然看见树林深处,闪过诡异亮光。暗红色光芒稍纵即逝,等他再欲细看,便只剩下满树新叶。 萧云泉眉头紧锁,唤出凝光提剑就追。景墨不明所以,下意识抬脚跟上。 季皓辰一家四口,看着远去的两人,只觉莫名逃过一劫,一时间面面相觑。 女子犹豫片刻,对着萧云泉背影大喊:“萧公子,千万别被你身边这人蒙骗,他绝非善类。” 景墨闻言脚下一顿,恨不得折回去给她一棒子。 不过萧云泉明显十分着急,脚下生风半刻不停。景墨只得跟着一路疾行,追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萧云泉才渐渐放慢速度,最终停下来。 “萧寂,你怎么了?”景墨跟着停下,长出口气,暗道人不可貌相。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萧寂这家伙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而且灵力还不济,但跑得倒真快。 “那道红光,我几天前曾经见过。”萧云泉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所在之处,应该是条上山通道。 景墨也跟着看看四周,杂草丛生荒凉至极,不过杂草底下隐约有个东西。他用狼牙棒挑开杂草,只见草下面是方石碑,石碑上端端正正写着琴鼓两个字。 琴鼓? “这是?”景墨瞬间瞪圆眼睛。 萧云泉看着石碑,微微颔首。 “琴鼓山?”景墨再次确认。 萧云泉对着他继续点头。 景墨停顿片刻,抬头望向山顶,低声问:“你也知道?” “略有耳闻。”萧云泉说完,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四周。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下来。 景墨几次想开口,又都放弃。他能说什么,喂,你相信我,我没有?可是,到底有没有屠过季家五十二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他只听萧云泉沉声道,走。 这是,要赶自己走? 景墨猛地抬头,却发现萧云泉根本没看他,而是提着凝光往前追。 这句走,原来是往前走的意思?景墨莫名松口气,拎着狼牙跟在萧云泉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追上琴鼓山。 山上看起来更加破败荒凉,杂草丛中还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景墨看着这个情景,下意识皱紧眉头。他快走两步追上萧云泉,只见萧云泉正凝眸瞪着前方,他眼前是扇布满灰尘的木门。 “你怀疑有人在里面?”景墨盯着檐下蜘蛛网看看,又扭头看看萧云泉,试探着问,“要不,我进去看看?” “小心。”萧云泉松口气,从善如流地点头。 听到小心二字,景墨不知为何也跟着松口气,他笑着说句好,用狼牙棒轻轻推开木门。 房间里看起来并不凌乱,景墨仔细看去,桌上竟然还有依次放好的几个茶杯,外加一个茶壶。 忽略掉茶具上的灰尘,倒十分像是主人刚刚出门,即刻便回。 如果真是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为何房间丝毫不见乱象? 景墨微微皱眉,还未细想,门外传来声巨响。 想到萧云泉灵力不济,景墨纵身从窗子翻出,提起狼牙棒护在萧云泉身前。 萧云泉听到声音,正欲前去查看,不料景墨突然出现,挡在自己身前,他微微瞪大双眼。 “小心点。”景墨警惕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声音来源。 萧云泉用剑指向右边:“应该是那边,我...” “我去我去。”景墨快速打断他,开玩笑,这么阴森森的地方,突然出现个声响,怎么想怎么透着邪门。让萧云泉去查看,万一出点什么事,自己哪还有命在? 萧云泉有些疑惑,这次也是,之前藤蔓也是,景墨为何这么热衷挡在自己身前?忆起当初火海中情形,他下意识垂眸。x :/ “你...”景墨想说你在这等我,转念一想,外一是调虎离山呢? 于是他连忙改口:“你跟在我后面,小心点。” 走了没多久,路开始有下坡趋势,又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后山一处空地。 空地旁树木环绕,空地上倒是十分平整,只有中央有个低矮土丘。两人对视一眼,小心朝着空地中央走去。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发出细小声响。 景墨下意识拦住萧云泉,自己挥着狼牙棒冲过去。接连砸断几棵古树之后,树林里声响稍停,接着,一个蒙着面的人影从树林深处走出。 蒙面人速度不快,边走还在边结印。 景墨哪肯给他结印机会,连忙闪身前冲,同时抡圆狼牙棒,对着蒙面人当头就是一棒。 蒙面人险险避过,也从身后抽出柄剑,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萧云泉观察片刻,知道蒙面人不是景墨对手,扭头查看空地。 细看之下,他才发觉,那土丘可能并非普通土堆,而是座坟。 萧云泉抬脚碰碰土丘,土层剥落,露出个透明的角,他刚想细看,突然听到一声抽气声。 这声音分明就是景墨的,萧云泉快速扭头,只见原本还占据上风的景墨,莫名倒退两步,额上渗出细密冷汗。 蒙面人趁机完成结印,暗红色光芒过后,蒙面人连同萧印泉眼前那个透明的角,一同消失。 萧云泉盯着蒙面人消失的位置,眉头紧锁,脸色也沉下去。 这种颜色的光,这种样式的传送阵法,他前几天才刚刚见过,就在他父母自尽身亡那个晚上。 景墨倒吸着气走过来,待看清萧云泉表情,心下一冷。 先是拦下萧云泉,接着又在占尽优势情形下发生逆转,这种情形,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故意放走蒙面人。 背上一抽一抽的疼,景墨看着脸色不明的萧云泉,再次倒吸口冷气,心里有点无措。 章节目录 第6章 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萧云泉沉默片刻,侧头看向景墨,犹豫着问:“你?” 景墨盯着地面,不知该怎么解释。特别是还有刚刚季皓辰夫妻那一出,现在他在萧云泉心里,怕已属于心怀不轨之人吧? 萧云泉不太擅长这种对话,可看景墨低着脑袋倒吸冷气,明显不太好过,他还是自行把话补全:“你身上有伤?伤得很重?景行之干的?” 听到这话,景墨眼睛莫名有些发酸。失忆这么多天,只有萧云泉发觉他有异常,如今,又不计较往事,愿意信他... 景墨蓦地闭起眼睛,再睁开时,眼底里笑意盈盈:“也不全是他的功劳,还有昨天的一百戒尺。” 萧云泉愕然,他和景墨两个人同行将近一天,其间,景墨带着伤又是打藤蔓又是追蒙面人,而他,竟然一点都没发觉,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 景墨看着萧云泉皱眉,联想到他追红光而来时的焦急,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萧寂,对不起啊,我这不是忘记自己受伤了嘛。谁知道这蒙面人也是够准,剑剑都朝伤口戳。” 萧云泉没想到他会跟自己道歉,沉默片刻,轻声道:“这不怪你,走吧。” 景墨瞬间又恢复活力,他看眼天色,迟疑地问:“我们,还去季家庄吗?” 萧云泉指着空地另一侧道路:“我们已经绕了远路,与其折头返回季家庄,还不如加速赶去林山镇。”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个乾坤袋,又在袋子里翻找几下,拿出个小瓶子,扔给景墨:“你先处理伤口。” 景墨笑嘻嘻地道完谢,随手把小瓶子往怀里一揣。 萧云泉这家伙,一看就没被戒尺打过,戒尺那都是打在背上,他怎么自己给自己上药。 不过也是,他这种世家出身,端雅无双的公子,怎么会被戒尺打呢。 他抬眼望向萧云泉背影,白玉束发蓝衣飘飘,越看越觉得果真配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两句。 宴会前连番相助不算,昨天自己多次恶语相向,萧云泉虽然生气,却还能出手相救。就凭这点,在弄清连理枝因果之前,景墨愿意信他真不知情。 想到连理枝,又想到萧云泉灵力不济,还爱管闲事,景墨哀叹一声,看来解开连理枝前,自己定要寸步不离跟在他身旁才行。 两个人一路疾行,终于在天擦黑时赶到林山镇。 景墨看着林山镇背后巍峨入云的高山,忍不住发出感慨:“我看这林山镇,应该叫临山镇才对吧。” “那是降苍山。”萧云泉指指远处高山解释完,径直朝着镇子里最大那家客栈走去。 景墨望着那家灯火通明的客栈,暗暗咂舌,也不知道他多说说好话,能不能跟萧云泉蹭下客房? “两位是要住店?”小二悄悄打量萧云泉,脸上瞬间堆满笑容,“那来我们家就对了,我们可是全镇最好的客栈。” “两间客房。” “一间客房。” 两人异口同声。 小二看看萧云泉再看看景墨,一个冷艳端雅,一个活泼俊朗,两人站在一起,意外相配。 “一间,就一间。”景墨在萧云泉开口前,拉住他衣袖,压低声音耳语,“萧公子,云泉,寂寂,你行行好,让我打地铺行不行?” 萧云泉侧头看看他,默默抽出自己衣袖。 “我真没钱,萧公子你就行行好吧。”景墨再接再厉,抓住他袖子,末了还轻轻摇摇。 “两间客房。”萧云泉再次抽出衣袖,从荷包里拿出锭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接过钱,笑咪咪地给两人带路:“二位请,客房就在二楼,两间是隔壁。” 不愧是全镇最好的客栈,环境到算雅致,景墨目送萧云泉走进客房,一把拉住小二:“你给我说说,咱们镇上有什么好玩的?”x :/ 小二顿时打开话匣子:“咱镇上的灯展和烟火最是有名,在灯下许愿就能百年好合,好多夫妻慕名前来。我跟你说啊,前些天烟火大会,盛况空前,那个烟火,能照亮半边天。可惜,今天日子不对。” “这还要分日子?”景墨听说没热闹可看,有点失望。 “自然,不过客官也别失望。好玩的没赶上,好吃的倒是有。今天是开集日子,集市上全是好吃的。”小二笑道。 说完,他抬起下巴,对着萧云泉房间示意:“一起吃吃喝喝,再去河边散个步,也是不错。” 听说有集市,景墨的确心痒,可惜他又没钱。在房间里辗转好一会儿,他把心一横,踹开自己房门,趴在萧云泉门上咚咚咚敲个不停。 萧云泉已经收拾妥当,打算歇息,听见声响,将门打开条缝。 见景墨正瞪着黝黑的圆眼睛,满怀期待看向他,他只得开口问道:“有事?” “有。”景墨猛点头,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那什么,我想去集市,你...” 看着萧云泉脸侧散落的发丝,景墨有些晃神,能不能借我点钱这句话,没说出口。 “好。”萧云泉自觉理解景墨意图,他点点头,转身回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等了一小会儿,见萧云泉没有出来的意思,便推开门,也跟着走进去。 萧云泉没想到他会跟进来,飞速披上外袍,束发冠挂玉佩,动作一气呵成。 景墨回忆着萧云泉洁白里衣,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有点尴尬。 非礼勿视这话,景墨还是知道,两人沉默半晌,他率先开口:“我发誓,我什么也没看到。”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堵住自己的嘴。 萧云泉脸色更沉,沉默片刻,最终开口道:“走吧。” 景墨的尴尬在抵达集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摊位上玲琅满目的吃食,眼睛瞪得溜圆:“哎,居然真有这么多吃的,好多我都没见过。” 受他影响,萧云泉尴尬之情也有所缓解,他顺着景墨目光看去,只见是一个个烤好的贻贝:“你没吃过贻贝?” “贻贝?海里的吧?”景墨摇摇头,“聚龙山不临海,这些贝类都不常见。” “要一份。”萧云泉说完眼神稍凝,他不动声色伸手探向怀中,幸好,刚刚兵荒马乱,他居然还记得带荷包,只是将乾坤袋忘在客栈。 景墨完全没发现异样,他开心地从老板手里接过贻贝,拿出一个递给萧云泉:“我没吃过这个,你来鉴定鉴定味道如何。” “都是你的。”看着被烟熏得发黑的贻贝壳,萧云泉兴趣全无。 景墨知道他这是嫌脏,也不勉强,嘿嘿一笑,开开心心把一份贻贝都吃进肚子。 紧接着,他又开始去其他摊位寻觅,烤鱼,烤兔,烤鸡,烤...景墨念着念着突然停顿下来。 萧云泉诧异地看向摊位,摊位上是一段段长条形肉块,摊位前悬挂着细绳样东西,显示出肉块本质。 这是一块块蛇肉。 蛇肉被烤得金黄酥脆,上面还涂有酱料,看起来十分诱人。 景墨看着蛇肉静默半晌,下定决心般咽咽口水。 萧云泉会意,轻笑着付了钱。 他看着景墨如临大敌般接过蛇肉,突然觉得十分有趣。这种一夜之间,屠尽别人一家五十几口的人,居然会被蛇吓成这样。 不过就算是怕,也没抵过好奇心,景墨颤颤巍巍地拿着蛇肉,深吸口气狠狠咬下去。一口蛇肉下肚,景墨突然扭头,看着萧云泉诚心诚意道:“好吃。” 说完,他还好心的把蛇肉往前递递:“真的好吃,你也尝尝。” 还未等萧云泉开口拒绝,不远处传来声惊呼,紧接着,有个肉乎乎的身影窜过来,一口叼走景墨手上的蛇肉。 “灵犬,是灵犬。”周围突然有人高喊。 景墨看看空空的手,又看看远去的那个身影。 “快快,快捉住它。这种灵犬,价值千金。”周围不少人看见那个身影,惊地直咂舌,不过考虑到灵犬通常都很凶悍,一时间倒也没有人真敢去追。 景墨原本兴趣缺缺,听到价值千金四个字,他眼睛一亮,抓住萧云泉撒腿狂奔。 萧云泉看着景墨油乎乎的手,脸色骤变,又看景墨兴致勃勃地样子,最终黑着脸,一言不发。 灵犬速度快地不像话,景墨紧赶慢赶,还是在一处河边彻底失去它的踪迹。 他有些懊恼地叹口气,下意识看看四周,忽然有点尴尬:“哎,萧寂,我,好像迷路了。” 萧云泉看着自己沾满油污的袖子,也叹口气,抬手指着近在眼前的高山,又指指远处飘渺亮光:“这是降苍山,而那是林山镇。” 景墨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跑得好像有点远?他略带歉意地看向萧云泉,试探着问:“那,我们现在回林山镇吗?” 看眼天色,再看眼袖口,萧云泉无奈地再次叹口气。 “啊?对不住对不住。”景墨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萧云泉衣服抓脏,他连忙用手去擦,可是他手上本来就还沾有油污,这一擦,反倒把萧云泉袖子擦得更脏。 萧云泉沉默地抽回袖子。x 景墨倒也不尴尬,他嘿嘿笑两声,抬头装模作样看看天色:“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就在这将就一晚?明天一早直接去降苍山?” 说完他走到块大石头旁,用自己袖子在大石头上胡乱擦两下,朝着萧云泉喊:“来来来,请坐。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擦好了,保证干净。” 萧云泉虽不情愿,但到底坐下,景墨悄悄松口气。 接着他四下扫视一番,在离河稍远的地方拣回几节枯枝,又掐个口诀,凭空变出一小簇火焰。 火焰忽闪忽闪,险些被风吹灭,他连忙细心呵护着小火苗,慢慢将枯枝引燃。 眼见篝火烧起来,景墨勾着嘴角露出个得意笑容。这法术是前两天,他路过厨房时偷学来的,第一次尝试没想到就成了。 萧云泉凝眸看着景墨忙活,最终把目光定格在篝火上... 章节目录 第7章 糯米鸡 篝火燃起后,两人都没说话,一时间,只有潺潺水声。 时不时有枯枝燃烧爆裂,水声中又夹杂上劈劈啪啪声响,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景墨悄悄侧头,发现萧云泉正盯着火焰出神。他想起景坪说过,萧云泉父母是焚火自尽,心里有点懊悔。 看星星看月亮,看什么不行?自己偏偏点火干什么,平白勾起萧云泉伤心事。 算算时间,离他父母自尽还不足十日。想到这里,景墨又悄悄看向萧云泉。 这家伙可真能忍,他这几天一定心里十分难过吧,却要做出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想到这里,景墨莫名跟着难过起来。 萧云泉发了会儿呆,不经意间看向景墨。 火光之下,一切晦暗不明,他却在那景墨乌黑双眸中,看出关切意味,于是他抬起头,对着景墨笑了。 “喂,你...”你不用忍着,难过就哭出来?望着萧云泉脸上淡淡笑容,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萧云泉却在他开口瞬间,准确接收到他心中所想。于是萧云泉脸上笑容加深,悠悠地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景墨下意识问。 “我和我父母,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是夜色太过宁静,也许是流水声音太过轻灵,萧云泉不知怎么,突然想要说点什么。 景墨歪着脑袋,试探着问:“你们关系,不好吗?” “算不上好与不好。”萧云泉隔着火焰望向景墨,是了,就是这种情形,那日漫天火海里,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在父母拉着他,想让他一同赴死时,隔着滚滚热浪,他第一次见到景墨。 景墨沉默着等待下文。 萧云泉停顿一会儿,再次开口:“自我有记忆起,父母就各住别院,诺大临川水泽,常常只有我一人。” 听出萧云泉声音里的无奈与伤感,景墨愣了愣。 “小时候,我常常觉得,他们并不希望有个孩子。”萧云泉也没指望他搭话,一个人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希望或者不希望,而是他们根本不在意。” “怎么会呢?你这么优秀,长得又好。”看着萧云泉清冷身影,景墨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萧云泉摇摇头,挽起袖子露出左腕:“父亲忙着处理事务,母亲整日念经参禅。上次你不是问我这根红线?当时它莫名出现,多半是什么咒印,可父亲母亲却半点也不在意。” 景墨听到这话心下一惊,他没料到萧云泉仅凭这根细纹,就猜到是被下咒。 “不在意就不在意吧,就算是什么致命符咒,左不过一条命而已。”萧云泉笑着说。 “你别胡说。”景墨听道这话,瞬间大吼,“呸呸呸,死什么死?你必须好好活着。” 萧云泉闻言静静盯着景墨,半晌,忽然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救我出火海,也谢谢你如此在意我的生命。 在我自己都不在意的时候... 次日清晨,直到被阳光晃得实在睡不下去,景墨才不情不愿睁开眼睛。 他看着面前景象出会儿神,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再定睛细看,果然大石头上已经空空如也。 不是吧?都不等自己就走了?景墨连忙跳起来,刚要迈腿,突然听到身后声响。 “喂,你起这么早练剑啊?”景墨看着水边那抹蓝色,笑了。 萧云泉见他醒来,收起凝光,声音早恢复往常平静:“走吧。” “去降苍山?”景墨摸摸自己肚子,叹口气,昨天晚上那几个贻贝好吃是好吃,可惜不顶饿。 “去降苍镇。”萧云泉指向高山山脚。 景墨凝神看去,只见树林里隐约有袅袅炊烟。 不过有说句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眼看降苍镇就在不远处,真正走到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景墨又渴又饿,看到酒肆,抬腿就要往里进。 萧云泉一把拉住他,摇摇头。 “这家不行?”景墨疑惑地问。 “没钱。”萧云泉实话实说。 “啊?”景墨瞬间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啊,昨天去集市,你不是带着荷包吗?” “里面只有些碎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萧云泉想了想,又补充道,“其他银子在乾坤袋里,乾坤袋忘在了客栈。” 想到客栈,就想到都怪自己追灵犬,才害得萧云泉不能回客栈,景墨有点心虚地拍拍胸口,谁知不经意间碰到个东西。 摸出来一看,正是萧云泉给的那块碎银子,他顿时高兴起来:“没事没事,这还有。” 不过随即他又发起愁,他们这求药之旅才刚开始,可按照萧云泉的食宿标准,这一小块银子,怕是一顿都吃不饱。 愁了没一会儿,他眉头轻展,对萧云泉说句稍等,扭头跑了。 萧云泉莫名其妙,看看他的背影,低下头缓缓摸向腰间玉佩。 玉佩是白玉制成,温润光滑,质如羊脂。其上图案是种六瓣白花,花瓣纤细,似开未开。 景墨回来时,萧云泉正摸着玉佩发呆。 见状他连忙拉过萧云泉,往他手里塞个东西:“给给给,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我们还不至于潦倒至此,你可别去当玉佩。” 萧云泉错愕地看着景墨。 景墨对他点头示意。 萧云泉于是垂眸看向自己手心,手里是个正正方方的东西,带着微微热气,他仔细看去,辨认出这东西外面裹着的,应该是荷叶。 “打开尝尝。”景墨怂恿着撞下萧云泉肩膀,低头啃口馒头。 萧云泉扒开荷叶,发现里面是已经蒸得软糯的糯米。 “荷叶糯米鸡,据说里面还有鸡肉。”景墨笑着指向身后酒肆,“那买的,放心,干净的。” 萧云泉看看荷叶糯米鸡,又看看景墨手上的馒头。 “哎,我跟你说,我最喜欢吃馒头。我们北方啊,一顿不吃馒头都想得厉害。”景墨嬉笑着解释。 萧云泉点点头,咬了口糯米鸡,糯米软甜中带着丝丝荷叶清香,的确味道不错。 景墨看着糯米鸡咽咽口水,摸摸怀里剩下的铜钱。 萧云泉吃完糯米鸡,带着景墨又走了一会儿,最终停在扇漆黑色的门前。 景墨抬头看见牌匾,脸差点跟门一样黑。 当铺。 “喂,不用,真不用当玉佩。”他拉着萧云泉扭头想走。x 与此同时,吱的一声,当铺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 景墨上前半步,挡在萧云泉和大门之间,也不管门里出来的是谁,直接就喊:“您请回,不当东西,我们什么也不当。” 门内一群人,见这情形,都有些发愣。 有两个反应快的,见景墨长相不俗,下意识露出笑容,待审视完景墨,有发觉他连个配饰发冠都没有,笑容隐去,直翻白眼。 其中一个不耐烦地开口:“不当东西,挡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滚。”x 电脑端:/ 萧云泉眸色微冷,正欲上前,景墨反手一按,又把他按回原地。 “还不走?等着谁请你呢?”那人瞪他们一眼,转身谄媚地朝门里笑,“您稍等。门口有两个不长眼的,小的这就把他们轰走。” 门里站着个高瘦身影,听了这话,只是冷冷点头。 景墨也翻个白眼,稍稍偏头,对着萧云泉安抚道:“萧寂,我们走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高瘦身影听到这话,突然可疑地停顿一下,随后微微摇摇头。怎么可能,别说萧云泉此刻远在聚龙山,就算真是他,又有谁敢直呼其名? 之前开口那人,自以为领会到东家意思,扭头对着景墨就骂:“没长耳朵是不是?让你滚你不滚,现在想滚也晚了。” “哦?怎么就晚了?”景墨突兀地问。 这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人冷笑一声,唤出把灰突突的剑,对着景墨就刺。 萧云泉拉开景墨,用凝光轻轻一挡,灰剑应声而飞,与此同时,门内高瘦身影突然僵住。 景墨吓了一跳,随即看着凝光上几不可见的灵力,无奈地叹口气。 萧寂这家伙,明明灵力弱成这样,还总想着救人。 灰剑主人唤回佩剑,还欲再战,门内高瘦身影,瞬间闪身来到近前,大手一挥手将他拍飞,随即单膝跪地,朝着萧云泉行个大礼:“少主。” 萧云泉没开口。 高瘦身影跪了一会儿,再次行个大礼:“不对,宗主,不知宗主前来,林未宴有失远迎,还请宗主赎罪。” 原以为要用萧家玉佩当证物,费番口舌,林未宴能在这也算意外之喜。萧云泉微微颔首:“原来你在这里,倒是省去我不少麻烦。” 听了这话,林未宴悄悄松口气,连忙站起来,迎着萧云泉往门里走:“宗主请,这帮手下未宴一定好好管教。” 萧云泉脚下未动,回头看向景墨。于是林未宴赶忙回头,对着景墨做个揖:“这位公子,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好说好说。”景墨用乌黑的眼睛盯住萧云泉,满脸疑惑。 萧云泉接收到他的疑问,开口解释:“我家开的。” 林未宴抹着冷汗把两个祖宗迎进当铺,不经意间看见萧云泉袖上油污,顿时惊讶不已。 萧家少主,不,现在已经是萧家宗主萧云泉,出名的好洁喜净,这袖子上如此明显的五个油指印,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不是已经被砍手? 疑似被砍手的景墨,此刻正在当铺里四处闲逛,边逛还边拉着萧云泉闲聊:“萧寂,我问你哦,这当铺真是你家开的?” 萧云泉点头。 景墨扭头,看看博古架上玲琅满目的藏品,暗暗咂舌。 萧云泉见他没再开口,于是把注意力转向林未宴:“前几日我休书与你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临川水泽大体已经修缮妥当。”林未宴看着萧云泉脸色,暗自措辞,“只是,当日大火...” “长空厅重建不易,你好自安排便是。”萧云泉了然点头,神色里完全不见任何悲痛。 林未宴连连点头称是,正欲再次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响。 章节目录 第8章 狼族少年 “你说降苍山大阵已开?这...”林未宴神色犹疑半晌,扭头望向萧云泉:“宗主,您看?” “去准备干净衣裳。”萧云泉说,“再准备些盘缠。” 直到林未宴得令离开,景墨才凑近萧云泉,压低声音问道:“降苍山大阵是什么意思?” “降苍山护山大阵,苍家先祖所设阵法,非到万不得已,不轻易开启。”萧云泉微微皱眉,大阵已开,再想上降苍山就有点麻烦。 景墨明显也想到同一件事,他踌躇片刻,拉着萧云泉衣袖劝道:“我说,要不我去降苍山,你暂时先留在这里?” “为何?”萧云泉十分疑惑。 景墨也不好直接说你灵力太低,我怕你拖后腿,只好委婉地表达:“那什么,不是有危险嘛。” 听到这话,萧云泉诧异地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有人,事事都想将他护在身后,实在新奇。 “别笑了,我说真的。”见他混不在意,景墨顿时有点着急。 萧云泉收住笑,正色道:“无妨,我有破阵之法。” 话虽如此,萧云泉也是第一次见到降苍山护山大阵,他和景墨两人在山里兜兜转转半天,好不容易摸索到上山之路。 路程过半,景墨忽然听见细微声响,他神色一振,拉住萧云泉就跑。 “怎么了?”萧云泉诧异地问。 景墨用食指按住嘴唇,做个禁声动作,拉着萧云泉一路小跑,钻进树丛。 树林里光线不太好,景墨低头寻觅好一会儿,用手指戳戳萧云泉,轻轻指向一个方向。 萧云泉凝神去看,只见树丛之下,有条似曾相识的灰色尾巴... 景墨嘴角上扬,示意萧云泉待在原地,自己蹑手蹑脚走上前去,发力猛扑,把树丛里的大肥狗,整个压在身子底下。 肥狗呜嗷呜嗷嚎叫起来,扭动身体想要逃跑。景墨连忙扭头,高声求援:“萧寂,快,快来帮忙。” 看着脏兮兮的狗尾巴,萧云泉皱皱眉头,往前小小挪上一步。 景墨连声催促:“快快快,我要按不住了。” “啊啊啊,按不住你倒是松手啊。” 景墨和萧云泉都是一愣,萧云泉闪身上前,一把拉起景墨。 肥狗扭动几下,钻入树丛更深处。窸窸窣窣声音过后,树丛里钻出个少年。 景墨这下反应过来,抢先一步挡在萧云泉身前,戒备地问:“你是谁?” “郎文。”少年倒是十分和善,只是身上灰白色的大氅,在这个季节有些突兀。 萧云泉瞬间猜到重点:“兽族?你是刚刚那条狗?” 少年原本还很友善,听见狗这个字,瞬间变脸:“狼,我是狼,狼狼狼。” 两人看着面前嚎叫的少年,默默对视一眼。等少年叫得差不多,景墨才再次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你怎么来的?” “自然是走来的。”少年思索片刻,纠正道:“不对,按你们的说法,我是跑来的。”x (_ “你是如何打破的禁制?”萧云泉眸色凌厉起来。 兽族和这边的禁制自古有之,据传言,能开启禁制的秘境,有两处,不过明确记载的,只有萧家一处。 难道,水泽出事了? 少年明显十分迷茫:“我就是一直走一直走,不对,是一直跑一直跑,就跑到这里了。” “目的?”萧云泉问。 “求药啊,我要去神山求神药。”少年有问必答,“我阿爹病重,只有兽族神山上的神药能救他。” 萧云泉对这答案不置可否,景墨更是因为失忆,对这些事情毫无概念。 见两人都没开口,少年自顾自继续道:“你们知道神山在哪吗?传说中神山山下多水,人无法登上。” 景墨摇摇头,反问道:“既然人无法登上,你还去找?” “我又不是人。”朗文无语地看着景墨。 好像也对啊? 景墨眨眨眼,看向萧云泉,却意外发觉萧云泉身后树木微动,他下意识拉住萧云泉,周围环境突变,等四周再次稳定下来,两人都是一惊。 景墨看着面前熟悉的道路,皱起眉头:“萧寂,你说,我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随即他转转眼睛,露出个坏笑:“你说,要是鬼打墙,这鬼为什么把我们俩移出来啊?难道?” “难道什么?”萧云泉下意识问。 “难道,这鬼看上了那个郎文?”景墨说完,颇为惋惜地摇摇头。 萧云泉面露疑惑。 景墨笑着继续道:“说来也真是奇怪,你这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它没看上,倒是看上那条毛茸茸大肥狗?” 萧云泉沉默良久,说了句不是。 景墨问:“不是什么?” 萧云泉凝眸远眺山顶,认真解释道:“不是鬼打墙,这是护山大阵开起第二种形态。” 景墨闻言,担忧地看向萧云泉:“那怎么办?要不,你先回去吧?”x 电脑端:/ 萧云泉摇头,唤出凝光,单手持剑,对着左掌划下,随即收起凝光,双手结印,待蓝光亮起后,径直往地上一拍。 看他放血拍地动作一气呵成,景墨倒吸口冷气。 等萧云泉施法完毕,他连忙抓起萧云泉左手,小心翼翼地吹几口气,可是尘土已经被血黏在掌心,吹是吹不掉的。 看着萧云泉白净手掌上脏兮兮的痕迹,景墨微微皱眉,流着血不算,还沾上不少灰尘,等会萧云泉反应过来,怕是又要黑脸。 萧云泉迷茫地看着景墨吹气,只觉手心酥酥痒痒,他心头微颤,略显不自在地抽回手,说了句没事。 景墨也反应过来,讪笑两声,扭头盯着地面。 蓝光熄灭后,地面上出现条淡蓝色细线,萧云泉带着景墨,沿蓝线一路前行,不多时候便上到山顶。 其间景墨偷瞄萧云泉几次,发现他手上血已制止,长出口气,这法术虽然好用,但还是找个机会,劝劝他少用为妙。 山顶上设有结界,萧云泉立在结界之外,盯着结界一小会儿,结界里忽然传来个声音。 “来者何人?” “苍尔,开门。”萧云泉说。 话音刚落,伴随着轰隆隆声响,结界从中间开个四四方方小洞,洞中一个文静少年,正对着外面探头探脑。 “你这是什么咒语啊?”景墨拉拉萧云泉衣角,歪头打量眼前少年。 “云泉,真的是你。”少年看见来人,眼睛瞬间亮了,他伸手想拉萧云泉,手伸到一半,却下意识顿住。 “这是苍尔苍明朗,苍家少主。”萧云泉介绍完苍尔,状若不经意般,用左手拍拍景墨胳膊,“先进去再说。” “嗯?好。”景墨鼓着眼睛,瞪向衣袖,发现上面果然出现个暗红色印记。 这是嫌脏,用自己衣服擦手?还是在报复之前弄脏他衣袖?景墨看着血痕,哭笑不得。 苍尔等他们进入结界,马上施法关闭小洞,一双眼睛紧盯萧云泉:“云泉,你怎么在这?我听说萧叔叔他们?怎么会?” “说来话长。”萧云泉明显不想继续聊下去,直接转移话题,“倒是你,为什么开启守山阵?” 听了这话,苍尔鼓起张包子脸,长叹一声:“哎,别提了。前些日子父母和姐姐一同下山至今未归,昨天有人强行闯山,这不,没办法,我就开了大阵。” 他说完停顿片刻,再次把话题引回去:“几天前听闻你家出事,父母和姐姐便折头赶去临川,这会儿应该都快到了。云泉,萧叔叔他们怎么会?” “人家不想说,你就别问个没完了吧?”景墨无奈地耸耸肩膀。 苍尔这才想起还有个人,扭头看向景墨:“这位是?” “景轻尘景公子。”萧云泉道。 苍尔错愕至极:“他是聚龙山景轻尘?你怎么会跟他走在一起?” “哎,你这话怎么说的?”景墨偷偷看向萧云泉。 见萧云泉神色未变,他这才再次开口:“他怎么就不能跟我走在一起?我难道是什么怪物,能吃人不成?” 苍尔也自觉失言,略有歉意地行个礼:“主要是景公子名声太盛,明朗一时失言,请公子见谅。” 这名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声,联想到之前季皓辰那庄事,景墨撇撇嘴,完全没兴趣追问下去。 苍尔到底也是世家公子,虽然对景墨并不待见,却也没再多言。 他转而继续将注意力放回萧云泉身上:“云泉,你怎么会突然来降苍山?” 萧云泉将景代序之事,大概叙述一遍,苍尔听完倒是有些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萧云泉会主动管这种事。 回春草虽名贵,萧云泉开口,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不过眼下这种情况,给了回春草,想在阵法大开时下山,也有点麻烦。 考虑到天色已晚,二人商议,萧云泉先留宿一晚,明日如无人攻山,苍尔便亲自送萧云泉下山。 来者是客,苍尔虽不待见景墨,却也没亏待他。 找个风景极佳的别院安顿完景墨,苍尔便急切地引萧云泉移步主宅,说是要秉烛夜谈。 晚饭时分,景墨无聊蹲坐桌边,发了会儿呆,用筷子戳起块排骨。 胡乱嚼上两口,他撇撇嘴,这什么味道,酸不酸甜不甜的。再看一眼青菜,绿油油的一大盘,喂兔子呢? 也不知道萧云泉在做什么?是不是被请去吃了什么美味佳肴? 想到萧云泉,他下意识皱眉。 看苍尔的反应,明显对自己十分不满,也不知道他会跟萧云泉说些什么?自己总不能屠完季家庄,又屠了什么李家庄、王家庄吧? 那萧云泉会信自己吗? 可如果真是自己做的,又何来信不信一说? 如果真是自己做的,萧寂那么清高端雅的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心狠手辣,恶贯满盈? 就他胡思乱想之际,院门轻轻响了三声。 章节目录 第9章 秉烛夜谈来不来 景墨眉头微锁,身形未动。 门外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轻轻的三下。 这大晚上,会是谁来找自己?景墨疑惑地看向大门,门外之人见没人应门,再次敲上三下。 这是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敲下去的意思? 景墨不情不愿起身开门,待看清门外之人后,他瞬间瞪圆眼睛:“萧寂?” “是我。”萧云泉等了片刻,见景墨没让路,伸手把他往旁边推推,径直走进院子。 “你不是去秉烛夜谈了吗?”景墨回过神来,嘻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愉悦。 萧云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人攻山,苍尔前去查看。” “这样啊,我就说嘛,你怎么突然想起我了。”景墨点点头。 随即他想起什么,拉着萧云泉坐在桌前:“你吃没吃?来来来,我跟你说哦,苍家糖醋排骨做得真不赖,酸甜可口外酥里嫩。还有炒青菜,看这颜色,青翠欲滴。” 看着桌上仅有的一副碗筷,以及米饭上啃到一半的排骨,萧云泉摇摇头:“你自便。” 景墨也不推让,夹起排骨,就着汤汁吃掉一碗米饭,又把整盘青菜吃个干净。 萧云泉见他吃完,缓缓起身:“我回去了,明日要早起,别忘了。”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挑眉勾起嘴角:“喂,我说,你该不会是专门来提醒我,让我别睡过头吧?” “你觉得呢?”萧云泉也笑笑。 “他跟你说什么了?”这个他是指谁,不言而喻。 “没什么。”萧云泉说。 景墨追问:“没什么是什么?” “屠季家五十二口。”萧云泉答。 “还有呢?”景墨问。 萧云泉沉吟一会儿,只是道:“别放在心上。” 景墨不甘心地继续追问:“还有呢?” “将旁系兄弟吊于树上三天三夜;一怒之下斩杀贴身家仆;不问缘由挑断丫鬟手筋...”萧云泉说到后来,自行停下。 景墨愣住。 看着景墨脸色,萧云泉有些后悔说实话,他沉默片刻,轻轻开口:“别多想。” 自己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难怪在景家时,他觉得大部分人对他都有敌意,甚至景行之、景图南动手时,也动有杀心。 萧云泉看景墨失神的样子,心里罕见有些不好受。他迟疑一会儿,突然伸手捉住景墨手腕。 “干什么?”景墨吓一跳,快速抽回右手。 一次不成,萧云泉并未放弃,而是改成捉住左腕。景墨不再闪躲,任由萧云泉拉开自己衣袖。 萧云泉伸出两指,搭在景墨脉上。 景墨只觉一阵冰凉,仿佛有股水流拂过自己身体,他疑惑地看着萧云泉。 萧云泉沉吟片刻,眉眼里全是不解:“灵脉无碍,灵魄稳固。那你为何记不起前尘往事?” “你果然知道了?”景墨收回手。 “为何?”萧云泉追问。 他之前以为,是当日冲入火海受伤所致,但刚刚探查,却发觉景墨灵脉灵魄全都无碍,如果不是灵脉灵魄的原因,那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景墨摇头。 “记得多少?”萧云泉还不死心。 景墨再次摇头。 萧云泉眼眸里,难得出现丝波动:“一点都不记得?姓甚名谁,前尘往事,乃至术法咒符?” 景墨点头,轻轻将食指按在嘴上,做个噤声动作,嬉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寂寂,你可得替我保密哦。” 萧云泉沉默良久,叹口气,重新坐回桌旁。 景墨这下乐了:“喂,你不走啦?跟苍尔秉烛夜谈完,打算跟我抵足而眠吗?” 萧云泉抬眸瞪他一眼,烛光之下,眼波流转。 景墨看着他,心尖微颤。 这感觉太过诡异,景墨不得不强行定神,自己给自己找话,这一找,真被他发现个问题:“哎,萧寂,你说苍尔靠不靠谱,他能不能守得住降苍山?”x 电脑端:/ 话音未落,突然远处传来轰的一声... 二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景墨回过神来,连忙往外跑,萧云泉跟在他身后,也跑出别院。 苍尔看见萧云泉,高兴得溢于言表,“云泉,你来的正好,快快快,我守不住了。” “怎么会?”萧云泉有些诧异,这守山阵乃苍家先祖所创,即使用阵的人灵力再弱,也断没守不住之理。 苍尔一手持剑,一手结印,狼狈答道:“他们之中,有人会土遁术。” 萧云泉了然,这就不奇怪了,这阵只在土面之上,如果有人从下面攻来,的确不好守。 “土遁?”景墨下意识反问。 “可能也不是土遁。”苍尔歪着头想了想,“比起土遁,更像是有人,不对,有动物在挖土。” 闻言,景墨和萧云泉对视一眼,同时想到自称郎文的兽族少年。 眼看苍尔力竭,守山大阵缩成个堪堪罩住山顶的小光圈,阵外黑压压一片人影。 苍家与萧家颇有渊源,苍尔自然也不属于无关之人,萧云泉唤出凝光,掠出阵外。 景墨见状,赶忙召唤出狼牙棒,紧跟在萧云泉身后,冲进战场。 苍尔有心同去,可大阵仍需他维持,他只能对着萧云泉背影,喊句当心,又不解的看向景墨。 不知是不是危险近在眼前,凝光上灵力比以往强上不少,景墨暂时安下心来,这一安心,就注意到刚刚不曾注意之事。 大阵之外,战场边缘,有条十分眼熟的灰尾巴。 灰尾巴的主人,此时是狼形,正撅着屁股往树林里钻。 景墨当机立断,大吼一声:“郎文。” 在场众人瞬间回头,紧接着他们不再攻山,纷纷掉头去追郎文。郎文吓得哀嚎一声,撒开四条腿,一路狂奔。 眼看攻山之人,如潮水般退去,景墨和萧云泉相顾无言。 沉默半晌,景墨喃喃道:“你说,我是不是害了郎文?” 萧云泉眺望向远处,幽幽道:“无妨。” 攻山如真因他而起,那也不算是害了他。 “这就走了?”苍尔呆愣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声音。 “难道你还想他们留下吃宵夜吗?”景墨笑着调侃,目光落在苍尔手上。 苍尔手中是柄灵剑,整体翠绿色,带竹叶纹,剑柄上有悠露二字。 “它叫悠露?”景墨问。 苍尔点点头,可能是刚解决完攻山问题,他心情很好地解释:“当初我想过两个名字,悠露和耸翠,最后选的悠露。怎么样,好听吧。” 他说完,悄悄看向萧云泉。 悠露?耸翠? 景墨下意识也看向萧云泉,却见萧云泉并没看他们,正垂眸不知想些什么。 景墨换上更加轻快的语调,笑着看向手中狼牙棒:“好听好听。你们一个叫悠露,一个叫凝光,那我也得给它起个名字才行。” 沉吟一瞬,他再次开口:“叫什么好呢?有了,就叫暮紫吧。” 闻言,萧云泉和苍尔一同惊讶地看向他。 “怎么样?萧寂,你觉得,好不好听?”景墨挑衅般看着他们。 “何解?”萧云泉压下心底怪异情绪,沉声问。 景墨微微一笑:“我可不像你们博览群书、满腹经纶,只不过它是紫色,我又喜欢日暮,就叫暮紫咯。萧寂,你说好不好?” 萧云泉沉默少顷,轻轻颔首。 紫光过后,狼牙棒上果真多上暮紫二字。 苍尔恶狠狠瞪完景墨,甩甩衣袖,转身走了。 萧云泉出声叫住苍尔,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走出几步后,回头望向景墨道:“回去了。” 景墨撇撇嘴,跟在两个人身后,慢吞吞往回走。 萧云泉不知和苍尔在说什么,苍尔先是摇头,面露疑惑,继而笑起来,最终又摇摇头。 萧云泉一身月白衣裳,苍尔从上到下皆是竹青色,一蓝一绿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格外和谐。x 景墨跟在后面,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无趣。他撇撇嘴,硬是快走几步,插进两人之间:“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也让我听听。” 苍尔本就不喜他,好不容易和萧云泉说两句话,又被他打断,顿时气道:“说云泉最近看本杂书,你这种不通文墨的,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听不懂也可以听听。”景墨虽是回答苍尔,目光却瞟向萧云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苍尔瞪他:“云泉说,书里记载有个人,一夜之间失去记忆。敢问景轻尘景公子,这是为何?” 景墨万万没料到,他们会聊这个,错愕中咽口口水,被呛得一顿猛咳。 萧云泉嫌弃地看他一眼,屈尊降贵般,对着他后背拍两下。 苍尔顿时瞪圆眼睛。 他看看萧云泉,又看看景墨,最终目光定格在萧云泉手上,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景墨咳了半天,终于喘匀气,他看着苍尔呆楞的样子,好心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你怎么不咳死。”苍尔喃喃地说。 景墨眨眨眼,扭头看向萧云泉,委屈道:“寂寂,你评评理。我招他惹他了,凭什么张嘴就咒我死?” 估计是寂寂两个字,彻底激怒苍尔,他瞬间鼓起张包子脸,大吼:“你这种人,心狠手辣,任意妄为。不只是我,人人得而诛之。” 景墨听到这话,脸色不怎么好看。 苍尔尤嫌不够,继续道:“一夜之间屠了季家五十二口,连老弱妇孺都没放过。我倒要问问你,他们怎么得罪你了?” 景墨没开口。 苍尔越说声音越高:“就因一时生气,挑断别人手筋,还是从小照顾你的丫鬟。景轻尘景公子,真是重情重义,心慈手软得让人侧目。” 苍尔越说越难听,景墨脸色也渐渐暗下去,谁知还未等他开口,一直沉默的萧云泉,突然出声。 章节目录 第10章 你不许走 “苍尔,住口。” 苍尔愣了半天,不敢置信地看向萧云泉。 萧云泉再次轻声开口:“道歉。” “云泉,你?你居然为他吼我?”苍尔声音微微发颤,“你...你知不知道,听说萧家出事,我多担心你。” 景墨无奈得摸摸鼻子,仗义执言:“苍少主,你这话就不对了。天地良心,萧寂可没吼你,他方才语调,跟平时并无两样。” “你...”苍尔可能没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一时间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怎么了?”景墨笑着问。 “你这种奸佞小人,居然好意思跟在云泉身边。”苍尔脸色发青,口不择言。 “我怎么就成奸佞小人了?”听到这话,景墨也没生气,脸上依旧笑嘻嘻没个正形。 他用余光扫过萧云泉,继续笑道:“再说,能不能跟在萧寂身边,也不是你说得算。他愿意让我跟,我又愿意跟,与你何干?” 苍尔自知说不过他,放过他又心有不甘,一气之下召出悠露,作势便刺。 景墨连忙往萧云泉身后躲,边躲边喊:“哎哎哎,吵架就吵架,我们吵得好好的,动什么手。” 萧云泉眸色渐冷,抬手挡在景墨身前,声音加重几分:“苍明朗,住手。” 苍尔对上那双冷淡眸子,心下一惊,恢复几份理智,意识到一言不合随意出手,有悖一家少主风范。 他看看萧云泉,气鼓鼓收回悠露,在萧云泉目光攻势下,不情不愿对着景墨拜拜:“得罪了。” 然后他也不等景墨开口,哀怨地看萧云泉一眼,转身跑了。 景墨歪着脑袋,看着萧云泉修长背影,用肯定语气问:“他生气了吗?不过,他还真听你的话啊。” “苍尔的话,别放在心上。”萧云泉回身,也看向他。 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看眼苍尔消失的方向,突然换个话题:“不过你们,一个叫凝光,一个叫悠露,还真是...” 昭然若揭。 “真是什么?”萧云泉问。 “没什么没什么。”景墨摆摆手,又把话题换回去,“话说这苍家少主,为何这么听你的话?” 萧云泉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实话实说:“他是我表弟。” 这答案完全出乎景墨预料,他惊讶地瞪圆眼睛,下意识反问:“什么?” “表弟。”萧云泉指指苍尔消失方向,又指指自己:“表兄。” 景墨眨巴眨巴大眼睛,笑嘻嘻胡诌:“哦哦哦,明白了。长兄为父,表兄可能也算半个爹?” 萧云泉瞪他一眼,扭头走了。 头天晚上不欢而散,苍尔倒是完全不记仇,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凑到萧云泉身边。 “云泉,不如你多住几天?反正要回春草的是景家,让景轻尘带回去,不就行了?”(_ 萧云泉闻言看向景墨,只见他正蹲在地上,卖力揪着路旁狗尾草。 他摇摇头,让这么个记忆全无的人,独自带回春草赶回景家,恐怕不妥。 苍尔疑惑地问:“为什么啊?他这么大个人,你还怕他走丢吗?” “怕。”萧云泉说。 苍尔:... “怕什么?”景墨把狗尾草握在手里,笑着对萧云泉晃晃手。狗尾草随着他动作,轻轻摇摆,毛茸茸倒是十分可爱。 “别玩了,赶路吧。”萧云泉收回目光。 他看向苍尔,嘴角含笑:“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日后,代我向苍宗主他们问好。” 苍尔想到自己父母,继而又想到萧云泉父母,他看着萧云泉,欲言又止。 “他想说他很担心你,想和你叙叙旧谈谈心。”景墨看看苍尔别别扭扭的样子,耸耸肩,好心替他开口。 说完,想了想,他扭头盯着苍尔道:“苍少主,我有一句话,的确当讲。” 苍尔扭头看他。 “如若担心一人,与其在原地提心吊胆,不如去寻。”景墨道。 苍尔偷偷看着萧云泉,随即抿着嘴压低声音:“你说得倒是轻松。我何尝不想,可是,父母不在山上,我如何走得开。何况,我灵力...又帮不上什么忙...” “苍少主果真以大局为重。”景墨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不过他随即扬起眉梢,笑道:“换做是我,才不管他家事、国事、天下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要去寻。” 苍尔瞪他一眼,又瞄向萧云泉,终究没再说什么。 萧云泉听到下火海三个字,神色微变。他调整情绪,深吸口气看向景墨:“走了。” 苍尔自知留人无望,退后两步,对萧云泉行个大礼:“表哥,一路珍重。” 施完礼,苍尔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又喊住他们:“等等,等等,差点忘了。”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个精致袋子,双手递给萧云泉:“这是新养出来的,都还是蛹呢。需要时拿出一只,片刻即可化蝶。” 萧云泉接过小袋子,道过谢,这才真正启程。 景墨跟在萧云泉身边,百无聊赖地了一会儿,突然说:“喂,我爹之前让你叫姑父...这么算下来,我是你表哥?” 萧云泉侧头盯着他。 “啊?我比你小?我是你表弟?”景墨圆圆的眼睛,露出失望神色。 “你母亲虽出自萧家,但与家父并非血亲,你自然算不得表哥。”萧云泉看着景墨微微嘟起的嘴,暗觉好笑。 “我果真比你大啊?”景墨听了这话,又重新笑起来。 萧云泉继续盯着他。 景墨玩心大起,勾住萧云泉肩膀嬉笑道:“俗话说得好,一表三千里。我娘出自萧家,我又比你大,叫一声表哥也不为过吧?来来来,叫一声听听。” “表哥。” 还真叫?景墨愣了一下,意识到这声音不对。他猛地回头,只见刚刚道过别的苍尔,居然再次跟上来。 看着苍尔越来越近的身影,景墨无奈地撇撇嘴。 苍尔跑到两人身前,举起手。景墨这才看见,他手上居然有只小小的蝴蝶,蝴蝶半透明翅膀上,稍稍泛着竹青色。 “传信蝶?”萧云泉问。 苍尔点头扬手,蝴蝶盘旋而起,周身逐渐泛起淡绿色光芒,光芒缠绕汇聚,最终凝聚成一句话。x 水泽有异,速寻云泉。 萧云泉看到这几个字,面色凝重。 “云泉,你也别太担心。我父母和姐姐如今都在临川,哪怕真有异常,也能抵御一阵。”苍尔收起手,蝴蝶连同那段话一同消失。 随即他皱眉思量片刻,迟疑道:“不过,我娘不是萧氏嫡传,要不,你还是即刻启程赶回临川?” 萧云泉看着景墨,摇摇头。 景墨并不清楚水泽有异,是指什么,但是速寻云泉他懂。 这明显是要萧云泉马上赶回去,如今回春草已经拿到,萧云泉答应景家的事,基本完成。如果他说就此别过,好像也说得过去? 但是一想到萧云泉灵力不行,还爱管闲事,景墨瞬间否决掉各回各家的念头。 “先去聚龙山。” “我跟你回临川水泽。” 两人异口同声。 苍尔:... 返回聚龙山路途还算顺利,为赶路,两人并没进林山镇,萧云泉自然也没取遗落的乾坤袋。景墨有点替他可惜,不过一想到当铺博古架,他再次释然。 景图南拿到回春草,对着萧云泉百般感谢,说是一定要设宴款待。 萧云泉记挂水泽异动,不愿耽搁,他当即辞别景图南,起身下山。 景坪从议事厅出来,意外碰到守在门口的景墨。 景墨心不在焉边揪树叶,边斜眼看他。 景坪无奈开口叫人:“轻尘哥,你回来了?” 景墨点点头,招呼他蹲在自己旁边,笑嘻嘻地问:“这几天,景家可发生了什么?” “没有吧?哦,对了,有个人来找过你。”景坪道。 “是谁?”景墨追问。 景坪摇摇头:“不认识,那人长着张娃娃脸,笑起来有很大的酒窝。” 景墨想了想,记不起这人是谁,于是继续问:“其他的呢,我走的第一天,有没有谁也不见了?” “应该没有吧,我也没注意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景坪不解。 “随口问问。”景墨摆摆手,心思回转。 当日在琴鼓山,蒙面人明明处于下风,却不肯召唤本命灵器。且用剑手法奇怪,看起来,倒像是惯用其他兵器。落败前,又能直戳他伤口,顺利逃跑。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他心里不得不存个疑。 到底是那人本命灵器太过出名,一出手就会被认出?还是那人,就是自己认识的人,甚至是,熟悉的人?x :/ 那个人,会不会是景家人? 景坪看他一直在发呆,忍不住问道:“轻尘哥,你想什么呢?” “想萧寂怎么还不出来。”景墨随口回答。 景坪诧异极了:“你怎么直呼萧公子名字?他没生气?不对,你在等他?他早走了啊。” “走了?”景墨十分惊讶。 景坪点点头:“对啊。我刚刚去找代序长老,看到他从后门下山了。” 景墨吃了一惊,这议事厅还有后门?还有,回春草当真这么好用,刚拿进去,就能把人救醒? 不过现在不是想回春草的时候,景墨把手里树叶一扔,起身就跑。 “轻尘哥,你这次要去多久?我还用不用帮你打扫别院?那些写完的本子,你还要吗?”景坪生怕他下次回来找茬,扯着嗓子追问。 景墨哪有心思管什么本子,听说是写完的,敷衍地回声随便,脚下加速。 就这么跑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他才隐约在前方山路上,见到抹淡蓝色。 章节目录 第11章 跟着萧寂回家 景墨看见人影,足尖踏地,利落翻身,稳稳当当落在萧云泉身前,张嘴就喊:“好啊,你居然不等我。” 萧云泉诧异地看着他,疑惑道:“等你做什么?” “你说等我做什么?”景墨顿时气结。 但转念一想,他好像的确没理由等自己?可能是失忆以来,两人同进同出,如今突然分别在即,景墨莫名有点失落。 看着景墨脸上失落之色,萧云泉有些意外。这意外之中,却还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一丝欣喜。 他思及景墨在景家处境,只当他不愿回聚龙山,便笑着问道:“怎么?难道买路财还没用完?” 景墨猛地抬头,眼睛里笑意盈盈:“正是正是。” “那?就有劳景公子,再护我一程?”萧云泉说完,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一起走了一会儿,景墨忍不住又开始找话:“寂寂,我之前去没去过临川水泽?” “去过。”萧云泉回答得十分肯定。 景墨瞪圆眼睛,好奇追问:“我之前是去做什么?是不是你请我去做客?” 萧云泉微微摇头。 “啊?你没请我啊?我自己去的?”依自己性格,不请自去,多半是为美食。 临川水泽,即临川又有水,景墨于是歪着脑袋,继续道:“那你们家特产是莲花?还是虾蟹?莲花能结莲子,虾蟹清蒸也好吃。” 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要让你失望了,既没莲蓬,也无虾蟹。” 怎么会?景墨费解了一路,可等他真正来到临川时,已经没力气再纠结这个问题。 “还好吗?”萧云泉端坐船上,再次望向景墨。 景墨摆摆手,躺在船尾哼哼唧唧换个姿势。 萧云泉见他实在晕船晕得厉害,起身想过去看看。 景墨连忙一指船仓:“别动,你就待在那,一步也别动。” 萧云泉只得再次坐下,神色间难得染上丝焦虑:“抱歉,我不知道你晕船。” “别说是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景墨换个姿势,勉强压下作呕欲望。 他扣扣船板,试图转移注意力:“寂寂,我之前来,是不是也晕成这样?” 萧云泉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上次我不是走水路?”景墨问。(_ 萧云泉再次摇摇头,刚想说什么,景墨突然翻身扶住船板,干呕两声。 萧云泉下意识起身,景墨连忙摆手,咬紧牙关道:“别动。” 就这么晕了一路,真正抵达临川水泽时,景墨两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萧云泉连忙将人扶起,亲自带去客房。 折腾完景墨,他换好衣服,这才前去无挂堂,见苍培风一行人。 苍培风看见萧云泉,先是长叹一声:“长空厅毁了重建就是,你人没事就好。只是葆光他们,何苦呢...” 萧云泉笑着行个礼,直接切入正题:“苍宗主,不知水泽异动是指什么?现下如何?” “你啊,还真是像葆光。”温婉声音响起,声音主人从门口缓步走来。 萧云泉回身,对着女子施礼,嘴里喊着姑姑。 “云泉,别太难过。”萧若陶微微一笑,“逝者已逝,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生死由己罢了。” 萧云泉点点头,再次切入正题:“水泽如何了?” 萧若陶好笑地摇摇头,苍培风拉着她坐下,冷毅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笑容:“若陶已经暂时将水泽封印,但她并非嫡传,灵力不济,为保万无一失,还需你亲去查看。” 景墨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敢勉强睁开眼。 床顶上是白色纱帐,看起来十分朴素。床边只有张木质小桌,桌上倒是放着个茶壶。 他爬起来,就着茶壶灌两口水,只觉一阵头晕眼花。 这样躺着不是办法,景墨干脆起身下床,慢慢吞吞往外挪。 这人是萧云泉亲自扶回来的,家仆半点不敢怠慢,见他开门,马上迎上去,恭敬地问:“景公子,有什么吩咐?” 景墨气若游丝:“没有没有,我就在附近转转,片刻就回。” 家仆不敢阻拦,只能小声提醒道:“景公子请小心,最近水泽有异,请公子千万不要去水泽附近走动。”x :/ 景墨点点头,只觉脚下仿佛踩着团棉花。他两步三晃,走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个黑漆漆的建筑。 这黑漆漆的建筑,为何莫名有些眼熟?会不会是萧云泉提到的那个厅?什么厅来着? 景墨偏头思索良久,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奇心起,他慢吞吞绕到前面,抬头细看,只见门头上残留着大半块牌匾,其上古长空三个字还算清晰,前面还有一个字,隐约好像是万? 万古长空? 哦,对了,是长空厅。 景墨点点头,绕过长空厅,继续向前,走了没一会儿,看见个小水塘。 水塘边突兀地长着棵参天大树,水塘里既没植物,也没假山,只有黑黝黝一潭水。 他不经意间瞟过水面,微微皱眉。x 电脑端:/ 水里仿佛有个白色东西,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景墨下意识想看清晰些,却不想这一努力睁眼,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直直栽倒,顺着滑溜溜的地面,径直滚进水塘。 萧云泉他们抵达水泽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 见有人来水泽捣乱,苍培风不由分说直接出手。 萧云泉没想到会在这看见景墨,更没想到景墨会掉进水里。他眼见景墨春衫尽湿,小股水流沿脸颊蜿蜒而下,一时晃神。 再回过神来,他便看见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景墨,因闪躲不急,被苍培风拍回水中。 “竟然敢来水泽滋事?我看你是想有去无回。”苍培风一击得手,大吼一声,唤出本命灵器就想再补几剑。 萧云泉脸色发冷,飞身将其拦下。 景墨在水里扑腾半天,好不容易扒住岸边,再次爬起来。 他忍着眩晕抹把脸,看清岸上情形后,心一点点往下沉。 萧云泉正冷眼盯着他,脸上半分笑容都没有。 “宗主,苍宗主,景公子。”家仆从一旁冲出来,扑通跪在萧云泉身前。 他看没人开口,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景公子说要出来透透气,小的已经提醒过,不能来水泽,这...小的见他一直未归,出来寻人,谁知道...” “出来。”萧云泉根本没理会家仆,两只眼睛死死盯在景墨身上,景墨浑身湿漉漉的,在水中抖个不停,脸色也苍白的不像样子。 苍培风听到家仆的话,目光更冷:“姓景?聚龙山景家?莫非,他就是景轻尘?” 萧云泉微微颔首,视线依旧紧锁在景墨身上。 “你居然把他带回临川水泽?”苍培风又是诧异又是不满。 “出来。”萧云泉微微皱眉,盯着景墨再次开口。 要是平时,景墨还能调笑一句水里凉快,但见萧云泉神色,他最终沉默着爬上岸,捏紧双手不置一词。 “你进入水泽是何居心?”见真是景墨,苍培风拔剑再刺。 景墨下意识闪躲,不知是晕船未好,还是脚下太滑,他虽然勉强避开剑锋,整个人却往旁边歪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水泽地面,皆是特殊石材制成,若结结实实摔下去,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 萧云泉眉头紧锁,看着景墨全身湿透的样子,迟疑刹那,最终还是往前挪挪,伸手去扶。 可景墨脚下打滑,竟原地打转,正好避开萧云泉双手,不偏不倚跌进他怀中。 怀里莫名砸进个火热的躯体,萧云泉顿时眉头缩得更紧,脸色也阴晴不定起来。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到来,景墨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片月白色,上面还用金线绣着暗纹。 他错愕片刻,居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金线,心里忍不住感慨,这萧家果真是有钱啊... 萧云泉见他神色有异,一时也顾不得厌脏避嫌,抬手便往他额上探去。 手掌才刚刚触碰到景墨额头,便觉掌心之下灼热异常,萧云泉心头一跳,沉声问:“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景墨这会儿觉得更晕,只想赖在萧云泉微凉的怀抱里,不再起来。 然而他只是再次偷摸金线,随即推开萧云泉,勉强站直:“发烧?不至于吧,萧公子你肯定摸错了。” 萧云泉先被蹭了满身水,紧接着被推开,继而又听到这个称呼,脸色越发难看。 “云泉,别跟他废话。”苍培风自觉这个情形不太对劲。 他连忙对着景墨厉声道:“你老实交代,究竟为何而来?进入水泽又是何居心?” “啊,你问这个啊?”景墨只觉眼前景象乱转,他闭上眼忍耐片刻,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上是个白玉圆环。 苍培风看着圆环,提高声音再次发问:“你是想说,这是你从水泽里捞出来的?笑话,这些天我日日都来水泽,怎么从没见过。云泉,此人素来心思歹毒,又如此可疑,不把他扔进牢房拷打一番,怕是不肯说实话。” “我又怎么会知道,苍宗主你为何没见过?”景墨低声反问。 “你还嘴硬。”苍培风顿时声音更高。 景墨觉得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可已经没什么张嘴力气,他深吸口气,尽可能稳住身形。 “景家以眼力见长。”萧云泉突然出声,抓过玉环扔给家仆,自己则再次上前,扶住景墨肩膀。 景墨此时全身无力,倒是真想靠在萧云泉身上,但转瞬间,又想到苍培风的话,联想到萧云泉脸色,他一边挣脱一边质问:“你要干什么?” 景墨挣扎太过厉害,萧云泉不得已加大手上力度,沉声道:“别动,你发烧了。” 这是陷入黑暗前,景墨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再次睁开眼时,床顶纱幔已经变成月白色,花纹样式十分精致。 景墨眨眨眼,想开口,才发觉喉咙火辣辣地疼。他只好闭上嘴,扶着额头慢慢起身。 突然想起什么,他连忙看向手腕,见腕带还好好绑着,他松口气,这才仔细打量四周。 床边有个精致小木台,上面放着套茶具。看着茶壶描金纹饰,景墨下意识笑笑,这茶壶一看就是萧家喜好。 他抓起茶壶,慢吞吞给自己倒杯茶,举起茶杯轻轻嗅嗅,只觉得茶香清冽。 一杯茶下肚,景墨感觉喉咙舒服不少。 看样子,萧寂那家伙,没把自己扔进牢房不算,还给换了更好的房间? 他再次环顾四周,心里突然出现个猜测,看这情形,这房间,难不成是萧云泉自己的? 章节目录 第12章 我比你大多少 “你醒了。”萧云泉推门进来,看见景墨已经起来,冰冷的眼眸中显出丝笑意。 景墨见惯他脸上虽笑,眸色却淡漠的样子,突然见他眸中也带上笑意,一时竟然有点晃神。x 电脑端:/ “想什么呢?还晕?”萧云泉走近些,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自己居然看人看呆了,景墨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摆手转移话题:“饿了。” 萧云泉听他声音略显嘶哑,不自觉皱起眉,想到他背部发炎的伤口,叹口气:“是该饿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 “啊?这么久?”景墨也吓一跳。 待看到萧云泉神色里的担忧,他玩心大起,笑着调侃道:“那寂寂,你有没有衣不解带,守我两天两夜啊?” 回应他的,是萧云泉一记白眼。 “哎,不闹了,说正事啊。那个玉环,真是我在水里捡的。”景墨收起脸上嬉笑,脸色微凝。 萧云泉道:“那个玉环应该是周家之物,看质地,多半是家主周晋贴身之物。” “周家?”景墨问。 想到他记忆全无,萧云泉开口解释道:“周镇的周家,与萧家还算世交。” 景墨注意力完全被周镇两字吸引力,他惊讶地看着萧云泉,眼睛瞪得溜圆:“粥镇?那个镇的特产,难道是粥?” 景墨对食物的喜爱,萧云泉算是彻底领教了,他无奈地笑笑:“周镇特产是不是粥,我不知道,但是你,倒是真该起来喝点粥了。” “云泉,你真信那玉环,是从水泽里捞出来的?”苍培风眉头紧锁,话里话外,都是对景墨的怀疑。 “信。”萧云泉言简意赅。 苍培风一阵无语。 云泉这孩子,虽不敢说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到底一年也能见到几次,何况萧若陶与萧云泉母亲私交甚好,这孩子的品行,他自然清楚。 而那个景轻尘,也真称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名声斐然。 小小年纪就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干的那些事暂且不提,单说他母亲萧阡华,为不与他接触,而搬离聚龙山,就可见一般。 可是这么个人,怎么突然和云泉走得这般近? “五日后,我会亲去周府问个明白。”萧云泉看着苍培风神色,知道他是替自己担忧,便没再替景墨解释。 苍培风闻言,叹口气,为什么是五日后,肯定是想等那个景轻尘身体恢复,萧氏居然也有担忧旁人的时候。x :/ 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儿子,苍培风虽不赞成,也没再说什么,反而是从怀里拿出个锦囊:“明日我们将启程去宁王宫,如有急事,可用此联络。” “苍尔已经给过我。”萧云泉笑着拒绝传信蝶,想到宁氏,眉头微皱。 如今景、萧、苍三家鼎立,但在三家之上,还有宁氏王族。 苍家长女苍慕珠,与宁王二皇子宁渊早有婚约,只是不知为何,眼见着二人年岁渐长,宁家却迟迟不来提亲。 这次他们去宁王宫,难道是商议苍慕珠婚事? 苍培风提完宁氏,连忙摆摆手,明显不想谈这个。 萧云泉了然,便也不问。 送走苍培风夫妇和苍慕珠,又过两天,景墨的烧才完完全全退了。 这一大好,他就闲不住,想要出门去逛,萧云泉并无可无不可,全都随他。 “临川水泽,水泽我倒是见了,临川,又是临的什么川?”景墨突发奇想,拉着萧云泉要求看川。 萧云泉轻轻一笑:“这川你不但见了,还在上面飘荡许久。” 景墨蓦地瞪大眼睛:“你是说,我们坐船经过的那片海?” 萧云泉颔首。 “不是吧?你们萧家这是什么喜好啊?给那么个小水塘,起水泽这么浩大的名字,给那片海,居然只起名叫川?川啊,不是应该指河流吗?”景墨随口就问。 “也不是我起的。”萧云泉实话实说。 景墨被噎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笑起来:“那倒也是。不过我很好奇,云泉这两个字,是何解?” “怎么突然问这个?”萧云泉有点疑惑。 景墨笑道:“云泉,白云清泉,山间胜景。跟你倒也般配。” 萧云泉沉默半晌,在景墨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低声念起两句诗:“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 景墨一愣。 这是首四言诗,头两句听起来,明媚轻快,后两句却更加耐人寻味。给自己孩子用这首诗取字,究竟是何寓意? 萧云泉只当他记忆全无,更不可能知晓诗词,念完一笑带过:“走吧,还去看临川吗?” 景墨连忙摆手:“这川我可消受不起。” “对了,再过两日我要起身去周家。”萧云泉想起正事,意味深长地看向景墨。 “去调查白玉环?”景墨瞬间领悟。 萧云泉点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你不会是想说,让我留在萧家吧?”景墨眨眨眼,满脸无辜,“虽然我不能坐船,但就没其他方式能出临川水泽吗?” “如果你实在不愿坐船,倒是还可以走陆路。只是...”萧云泉眼里露出一丝不忍。 景墨看他神色,惊奇地问:“走陆路不好吗?你这是什么表情呀?” “会途径五津。”萧云泉停顿片刻,想到他记忆全失,尽职尽责解释道,“五津,多蛇。” 听见蛇这个字,景墨身形一顿,转身跑了... 晚上,景墨闲来无事,盯着床幔发呆,越看越觉得萧家果真财大气粗,即便是少主居室的客卧,也是精致异常。 据说自己之前,也曾来过临川水泽,那是不是也住过这间屋子? 话说,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会来萧家?走水路晕船,走陆路又怕蛇的。自己到底是多想不开,在没失忆的情况下,还千里迢迢赶来这临川水泽? 想到临川水泽,他啧了一声,萧家起的名还真是奇怪。 不过要说奇怪,云泉两个字也够奇怪的。 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间。 这是在后悔生了萧云泉吗? 出发前,景墨纠结很久。然而必定晕船,比起可能有蛇这件事,更加可怕,他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走陆路。 按他的话说,外一运气好,一路都没遇到蛇呢? 萧云泉倒是无所谓,见景墨主意已定,他便率先朝一条岔路走去。 “等等,等等。”景墨连忙拉住他衣袖。 “做什么?”萧云泉可能是早被拉扯习惯,竟没第一时间将衣袖抽出。 “我再缓缓,再缓缓。”景墨深吸口气,蹲下开始拔狗尾草。 萧云泉看他两眼,有些疑惑:“你做什么?” “等等,等等啊。”景墨头也不抬地拔完草,唰唰唰几下,编出只展翅欲飞的鸟。 只是狗尾草长短不一,这鸟一边翅膀长一边翅膀短,脖子也歪歪扭扭,气势全无。 “你编只鸟做什么?”萧云泉更加疑惑。 “鹰,这是老鹰。”景墨扯根柳条编成绳子,把狗尾草鹰挂在腰间,深吸口气拍拍胸口,大吼一声,“走。” 萧云泉瞳孔微缩,下意识就去看那鹰,可它翅膀依旧一长一短,并没有任何起飞迹象。 “走啊?”景墨疑惑地看看萧云泉,把刚迈出去那只脚又缩回来。 萧云泉也抬头看他。 “啊,我就是吧,给自己打打气。鹰不是吃蛇嘛。”景墨有点不好意思。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揉揉鼻子,小声嘀咕:“也不是什么符咒,心里安慰罢了。”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那狗尾草编的老鹰起到效果,两人在五津地界行走多日,眼看就要走出五津丛林,别说是蛇,哪怕连条蛇蜕,都没见着。 景墨见胜利在望,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又开始没话找话:“喂,寂寂,之前你说我比你大,我是比你大几岁啊?” “不到一岁。”萧云泉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 “咦?你知道我生辰?”景墨这下更加惊讶。 知道谁大谁小倒是平常,但是能具体知道不到一岁,怎么想怎么觉得萧云泉之前,应该挺留意自己的。 萧云泉并没跟上景墨思绪。 他能知道具体时间,自然不是因为偷偷留意过景墨,只是因为他出生之时,萧家早与萧阡华断绝关系。 据说当年,景、萧、苍三家一同去宁氏王宫赴宴,萧云泉母亲因刚刚受孕并未前去。 宴席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回来之后,萧葆光就声称与萧阡华恩断义绝、再不往来。 与此同时,萧阡华回到景家,产下景墨。 不过这事说来话长,萧云泉也不打算浪费口舌。 景墨只当他默认留意自己,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勾:“你知道我的生辰,我却不知你的,这不公平。寂寂,你的生辰是何时?” “前几日刚刚过了。”萧云泉说。 “啊?”景墨回忆片刻,并未记起曾有任何庆生举措,随即他想到那首诗后两句,心下了然。 后悔生下孩子,当然不会帮他庆生,这种情形下长大的萧云泉,自然也就没有庆生习惯。 思及此处,景墨忽然有点心疼眼前这人。 世人皆道,他翩翩公子举世无双,又有谁知,他曾经一人守着孤寂临川水泽,默默想着别院里的父母? 于是景墨揽住他肩膀,嘟着嘴埋怨道:“你可真不够意思,庆生都不叫上我。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可定要请我同饮几杯哦。当然,我也会给你准备贺礼。” 萧云泉默默看他一眼,还未开口,一阵地动山摇。 章节目录 第13章 生死一瞬 景墨蓦地瞪圆双眼,眼睁睁看着地面滚起阵阵波浪,周围多棵古树连根拔起,刹那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他下意识拉紧萧云泉,灵力全开,想冲出丛林。 可地面实在波动得太过厉害,滚石混合着枯枝,铺天盖地砸下来,他不得不唤出暮紫,频频挥棒,用尽全力才堪堪护住二人。 萧云泉不知是不是太过震惊,地动之后,他一语未发,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景墨眉头紧锁,待抖动稍缓,他连忙一边砸开滚石,一边扯着萧云泉向前突围。 走了没几步,地底传来轰隆隆巨响,紧接着,地面上陡然裂开几尺宽的大口子。 虽看不真切,身体却本能作出反应,景墨脚尖点地,往旁边一跃,勉勉强强避过地裂。 但还未等他站稳身形,忽然手上一重,整个人便被拖着往地缝坠。 景墨瞬间明白,这是萧云泉掉进了地缝。 放手,萧云泉自己掉进去,不放手,两个人一起掉进去。 生死一线,不及细想,景墨抓紧萧云泉手腕,大吼一声,将狼牙狠狠棒插向土壁。 这垂死一搏景墨用尽全力,狼牙棒竟然真半入土壁,伴随着一声闷响,狼牙棒周围土块晃了几晃,渐渐稳定下来。 景墨就这么一手抓住狼牙棒,一手握着萧云泉手腕,垂在半空。 单靠一只手支撑两人重量,哪怕对景墨而言也十分艰难,没一会儿,他手臂上青筋便渐渐鼓起,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荒郊野外也不可能有人路过。想到这里,景墨狠狠捏紧萧云泉手腕,深吸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萧寂,你给我醒醒。” 回应他的,只有地缝周围幽幽蓝光。 “萧云泉,快点醒过来。” 四周蓝光闪了闪,萧云泉依旧没有声音。 就算是吓傻了,都这么半天,总也该缓过来吧?景墨眉头越锁越紧,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这时,已然停止的地面,突然又开始抖动起来。景墨眼睁睁看着另一侧土壁越来越近,地缝已然有合拢趋势。 要是手上没拖着萧云泉,土缝变小,真算得上是桩好事。但如今拖着萧云泉,如果土缝真合拢,他两边都不放手,就只有被活埋的命运。 景墨想清楚这点,再次深吸口气,声音冷下去:“萧寂,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放手了。” 这次没人回应不算,蓝光甚至还渐渐弱下去。 景墨猜测,这蓝光可能是地火,蓝光变弱,意味着地缝马上就要合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借着最后一点光线,景墨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地缝,下定决心般闭上眼睛,轻轻松开手。 松手同时,他双眼猛睁,侧踢土壁用力一跃。 方向,却是向着下方。 借着这一跃的力道,景墨身形快速向下,将萧云泉揽入怀中,两人维持着这种姿势,一同跌进无底深渊。(_ 地缝下方,半点光线也无,景墨抱住萧云泉咬紧牙关,天旋地转之间,只感觉后背被横插出来的树根撞得生疼。 也不知坠了多久,最终伴随着一声巨响,景墨感觉自己跌进堆枯叶之中。 虽有枯叶缓冲,下坠力道加上萧云泉体重,依旧震得景墨阵阵眩晕,他偏头连吐几口鲜血,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会儿,景墨慢慢平复呼吸,忍着肋间剧痛,把萧云泉往旁边枯叶上推推。 边推,他边小声嘟囔:“萧寂啊萧寂,我是不是以前欠你什么?为了你,我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随即,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 萧云泉身上可是被下有连理枝,他要是死了自己也活不成。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多亏没放手呢。x 电脑端:/ 景墨摇摇头,无奈地笑起来。 这一笑刺激得肋骨更疼,他连忙在肋间摸索片刻,意识到肋骨没断,才长出口气,随手拈起片枯叶,以灵力下咒,将枯叶点燃。 借着微弱火光,景墨俯身去看萧云泉。 萧云泉虽被护在怀里,但脸上手上还是有不少擦伤。 这人一向喜洁好净,一袭蓝衣纤尘不染,这恐怕是第一次如此狼狈吧?景墨伸手抹掉萧云泉脸上血痕,莫名叹口气。 叹完气,他又拉开萧云泉衣袖,只见刚刚被自己捏过的地方,已经青了一圈,乌黑的捏痕落在雪白皮肤上,格外刺眼。 景墨轻轻碰碰那片乌黑,突然记起来还有药。 他连忙结印唤出暮紫,又按照之前尝试过的动作,再次结印,暮紫发出深紫色光芒,棒体上缓缓打开个小洞。 景墨伸手进去翻找片刻,掏出个小瓷瓶。 “喂,萧寂,这药还是琴鼓山你给我的呢,谁知到头来,又用到你身上。” 也不知这药是否对症,不过如今也没其他办法,他挖出一块药膏,涂在萧云泉手腕,又将灵力附在掌心,对着那圈乌青缓缓揉上片刻。 直到药膏被完全吸收,他才再次挖出一块,胡乱往自己伤口上抹两下,脱力般躺回地上。 躺了片刻,景墨疼痛减轻不少,便开始闲不住。 “萧寂,你倒是醒醒啊。” “喂,你再不醒,我就自己走了。” “能不能说句话啊。” “你到底怎么了?” 他自言自语半天,萧云泉安安静静,一点反应都没有。 景墨无奈地叹口气,缓缓坐起来望向四周。 这里多半是天然地洞,不过能有枯叶,至少意味着还有出口与地面相连。想到这里,景墨恢复些精神,强忍着疼痛站起来。 他往前走几步,回头看看萧云泉。又走几步,再回头看看。再走几步,再看看。 最后景墨干脆折返回来,脱下外袍盖在萧云泉身上,这才再次向前走去。 洞穴挺大,景墨感觉至少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四周依然没什么光线。 他举着枯枝扎成的火把,慢吞吞继续往前,又挪了将近半柱香时间,突然耳尖微动。 前方,有水声。 景墨心里一动,快步上前,走过前方洞穴转弯处,一个小小水潭陡然出现。 水潭里有细长阴影来回摆动,景墨想到什么,颤抖着将火把往前送送。 火光渐渐照亮潭水,他这下彻底看清,那水潭里的细影,竟真是一条条黑漆漆的水蛇。 景墨咬紧牙关,扭头就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再次回过神来,已经跪坐在萧云泉身边。 他盯着萧云泉侧脸,又缓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抖个不停的手,推推萧云泉:“有蛇啊,有蛇。” 萧云泉没有任何反应。 “有蛇啊,你醒醒好不好?” “蛇啊,萧寂,有蛇。”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萧寂。”景墨说到后来,声音竟然带着颤音。 “求你陪我说说话行不行,有蛇啊,洞里有蛇。” 萧云泉依旧没有反应。 景墨再次推推萧云泉,手在不经意间碰到他指尖。 冰冷的触感,激得景墨一个激灵,他蓦地停顿片刻,狠狠闭上眼睛。 不能慌,现在绝对不能慌。如今深处未知洞穴,萧云泉又昏迷不醒,如果他再慌了神,两人就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可能。 想到这里,景墨强压心底恐惧,开始努力分析。 他一路走,去并未见任何岔路,这就是,说如果想离开洞穴,穿过水潭将是唯一途径。 景墨深吸口气,暂且不去想水潭之中有些什么。 以他现在体力,走到那里已经很是勉强,何况还有个昏迷不醒的萧云泉。既然一时半刻没法脱身,那当务之急,就是找水和食物。 水和食物。 水潭和水潭里的蛇。 萧云泉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醒着。 地动山摇,飞沙走石,他知道。 景墨拉着他试图冲出丛林,却最终被他拖下地缝之中,他知道。 甚至,景墨明明已经说过要放手,却还在最后关头,紧紧拥他入怀,他也知道。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身体都没办法给出一点反应。 甚至,就连让灵力离体,漂浮在四周,都只能勉强维持一小会儿。 他只能沉默地听着景墨喊他,沉默地听着景墨述说恐惧... 最后,在景墨颤抖着喊出有蛇两个字时,他终于用尽全部力气,动了动手指。 再之后,就是无边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所见,是漆黑洞顶。 景墨呢? 想到景墨,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一侧头,就看到了镶嵌在洞壁上树叶。 叶子上有一小簇火苗,正跳得欢实。 这是壁灯? 萧云泉看着树叶下意识笑笑,也亏景墨能想得出来。 借着叶子壁灯微弱火光,他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件衣服,暗红与黑色交织的颜色,上面绣着景家火焰纹。 既然壁灯亮着,衣服也在,那人应该不会走远。 萧云泉稍稍安心,紧接着又皱起眉头。不知为何,醒来过后,他便感觉不到体内灵力。 既然无法使用灵力,那能不能召唤本命灵剑? 想到这里,他单手结印,谁知手腕刚动,突然一阵钻心的疼。 萧云泉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乌青沉默良久。 皮肤上仿佛还残留轻轻揉捏的触感,耳边全是景墨那句话,萧寂啊萧寂,为了你,我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垂眸半晌,萧云泉眼底微微发红。 这是第二次了... 章节目录 第14章 地洞遇险 树叶壁灯安安静静燃烧,萧云泉一袭蓝衣,端坐火光之下。x :/ 景墨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 萧云泉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眼眸中映出跳动火光。火光映照之下,那冰冷的眸子里,仿佛有水流过,一切都熟悉地好像似曾相识,却又遥远的仿如隔世。 景墨愣在当场。 对上景墨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萧云泉一时也有些恍惚。 自他有记忆以来,景墨是唯一一个,愿为他舍弃性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曾将他拥进怀里的人。 两个人沉默片刻,却是萧云泉先开了口:“景墨。” 景墨回过神来,连忙把手上东西一扔,语调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快:“你终于醒了啊,我跟你说,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你再不醒,我都打算把你扔下自己走了。” “为何不放手?”萧云泉轻声反问,随即他无声地笑起来。萧寂,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萧云泉声音太小,景墨完全没听清,他不解地眨眨眼,问道:“你说什么?对了,你感觉怎么样?我帮你检查过,应该没伤到什么要害。” 何止是没伤到要害,萧云泉低头看看手腕,那是唯一称得上受伤的地方,记起景墨怀里的温度,他下意识闭上眼。 “喂?你怎么了?”景墨见他闭眼,吓了一跳,两步窜过来就喊,“萧寂,我跟你说,你可别再睡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恐惧,萧云泉连忙睁眼。 这一睁眼,景墨浑身是伤,又全身湿透的惨状,猝不及防落入他眼底。萧云泉心头一颤,张嘴就问:“你怎么弄的?” 景墨低头看看自己,想起什么,退后两步蹦着抖抖水,捡起根树枝,嫌弃地往地上戳。 随即,他对着萧云泉眨巴眨巴眼睛:“寂寂,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看我今天给你露一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地洞里唯一有的工具,就是生火用的枯枝。 景墨折腾好一会儿,又在成品里挑挑拣拣,这才选到个稍微好看点的,地递给萧云泉:“条件有限,但是保证好吃。” 萧云泉瞄一眼他手上黑乎乎的东西,下意识蹙眉。 景墨知道按萧云泉喜好,这东西绝对入不了眼。 可如今情势所迫,他又才醒,不吃点东西肯定不行,于是景墨放软声音,诱哄道:“就吃一口好不好?你尝尝嘛,就一口。” 萧云泉沉默半晌,轻轻叹口气。 这还是他记忆里,第一次有人哄他吃东西。 “就一口,真的,就一口好不好?”景墨继续哄。 萧云泉伸手去接烤蛇,指尖不经意擦过景墨手心,肌肤相碰的触感,让他再次记起自己昏睡时,景墨曾喋喋不休。 在长空厅火海,都能嬉笑处之的景墨,究竟有多害怕,才会连声音都在发颤? 萧云泉不知怎么心尖微颤,回过神来,已经把景墨搂进怀里。 萧云泉居然抱了他?这变故太过惊悚,景墨心跳骤然漏掉半拍。 不过他转念一想,两人刚刚经历生死,萧云泉被吓得情绪不稳,也很正常。 于是他抬起手,回搂住萧云泉,还贴心地拍拍他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萧云泉抱了一会儿,稍稍松手,居然有样学样也拍拍景墨:“我在,别怕。” “我怕什么,你想多了。”景墨笑着反驳。 萧云泉放开他,垂眸看着手上东西,轻轻咬一口。 景墨见他肯吃,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放心,恐惧便再次爬上心头。他脑海里,全是刚刚跳进水潭的情形,顿时只觉得身边无数细长水蛇乱窜,看向烤好的蛇肉,竟隐隐有作呕冲动。 萧云泉默默啃完一块蛇肉,抬头看他。 “你先吃你先吃,我还不饿。”景墨赶紧摆手。 萧云泉没说话,只是在烤蛇肉里选了一块,递给他。 景墨连忙退两后步:“你先吃,别给我。” “就吃一口?”萧云泉柔声说。 听到这话,景墨顿时乐了:“喂,萧寂,你学得倒是快啊,有样学样用到我身上啦。”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萧云泉叹口气,抬起手,轻轻捂住景墨眼睛。 景墨莫名其妙眨眨眼。 掌心被景墨长长的睫毛扫过,萧云泉手上动作微顿。他沉默少顷,压下心理异样情绪,把蛇肉递到景墨嘴边:“不想看的话,就这么吃吧。” 可能是萧云泉声音太让人安心,景墨听话的张开嘴,就着他手咬了一口。 第一口吃进去,下面的就容易多了。何况他原本就爱美食,之前也吃过一次蛇肉,心理并不抗拒。 景墨就着萧云泉的手,一口接一口吃完整块蛇,这才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他尴尬地往后退退,让眼睛离开萧云泉掌心:“我自己来自己来,闭着眼睛就行。” 萧云泉默默递上块蛇肉。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所有烤蛇肉,景墨睁开眼睛,抹抹嘴巴,突然笑道:“哎,萧寂,你说这蛇有没有毒?” “没毒。”萧云泉说。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啊。”景墨哀怨地看他一眼。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什么,生虽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吗?说到穴,也不知道这地穴,是不是什么东西的洞府?”景墨说完,露出思索神情。 “别乌鸦嘴。”萧云泉心头一跳,连忙横眸瞪他。 可能是景墨真自带乌鸦嘴,话音未落,洞穴深处居然传来阵咆哮。 两人面面相觑。 咆哮过后,是断断续续吼叫声,仿佛婴儿啼哭。 景墨拉拉萧云泉衣角,悄声问:“你说,这是什么?” 萧云泉摇摇头,见景墨还有张嘴意图,他连忙将景墨嘴紧紧捂上:“你要是也不知道,千万别乱说。” 景墨乌鸦嘴的实力,早在琴鼓山和降苍山,他就有所领教,如今地穴之中,居然也被他给说中。x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萧云泉这才放开他的嘴,神色凝重看向洞口。 他们所处位置,应该是这洞穴最深处。如果这洞真是妖物洞穴,那这里十有八九,会是它休憩之所。 想到这,萧云泉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会的。”景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笃定。 随后他指向枯叶,解释道:“你看这叶子,并没有重压痕迹,而且,洞里实在太过干净。如果真有妖物在此休憩,怎么也会留点气味痕迹。” 萧云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此言有理。” “那是,论实战啊,寂寂你肯定不如我。你吧,就是太爱干净,像这种妖物洞穴,之前从没来过吧?”景墨笑嘻嘻地说。 “你去过很多?”萧云泉问。 景墨想点头,但仔细一想,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于是他指着自己脑袋,撇撇嘴:“应该是吧,只是我不记得了。” 萧云泉柔声道:“没事的,总有办法能想起来。” “无所谓啦,这样也挺好的。”景墨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就这样浪迹天涯,他觉得也不错。 啼哭声越来越近,两人打住话题,对视一眼,景墨正迈腿想走,突然被萧云泉拉住胳膊。 “我的灵力...”萧云泉低声道。 话还未说完,倒是被景墨抢先打断:“没事没事,我保护你。” 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一听这评价就能知道,萧云泉端雅外表下,绝对有着与之相衬的骄傲。 能让骄傲虚伪的人卸去伪装,自认灵力低微,在景墨看来也算有趣,只是这人如果换做萧云泉,他就莫名有些不忍。 萧云泉只当他曾为自己把过脉,也没再说什么。 “走吧?”景墨再次看看他,向前走出一步。 萧云泉抬腿跟上,越往前走,哭声越大。最终,在一处转弯前,景墨停住脚步。 “萧寂,前面有个水潭。” 萧云泉上前一步,将景墨拉回身后。 浑身的水,漆黑的水蛇,以及景墨脚底迟疑,足已让萧云泉猜到真相。 景墨愣了一下,又连忙把他往后拉:“我来。” 感觉到景墨指尖冰冷发颤,萧云泉抓住他手,摇摇头:“放心,即使我灵力全无也无妨。你信不信我?” 话都说成这样,这时候再说不信就太伤人了。景墨眨眨眼睛,只得僵硬着点头。 萧云泉满意地笑笑,抬腿走过转弯。 前方果然是个漆黑水潭,水潭边上还有堆不算明亮的篝火,他略一思索,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景墨捉蛇时留下的。 借着微弱火光,萧云泉悄悄看向水潭。水潭里细长黑影晃动盘曲,其中有一条竟比别的大上数倍。 最大的那条水蛇,虽扭动身体,却并不钻向水底。 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萧云泉凝神细看,突然双眸紧缩,猛地抬头。 对面阴影里,一个庞然大物正疯狂地扭动细长脖子。 景墨见萧云泉动作微顿,好奇地从他背后伸头出来。 正巧此时,怪物长吼一声,向前探头,他一眼看去,只见硕大蛇头冲出阴影,顿时吓得全身僵硬。 萧云泉当机立断,再次捂紧景墨嘴巴,只感觉手下抖得厉害。 他连忙回身,带着景墨往后移,折回到转角之后。 景墨全身抖如筛糠,神色却还算正常,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嘴唇轻启,扫上萧云泉掌心。 轻柔的触感带着点潮湿暖意,萧云泉闪电般收回手,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 景墨摸摸嘴唇,也有点尴尬。 气氛眼见又怪异起来,幸好怪物叫声再次响起,打破僵局。 景墨赶快抓住话题,低声问:“你说,那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上古妖物?” “你别乱说。”萧云泉试图阻止,可依旧晚了。 景墨歪头想了想,强压下心里恐惧,再次伸头看上两眼。 这次他看清了,那怪物身形如牛,除去像蛇一样的头外,脖颈处还有八个硕大疤痕。 类似这种形状的上古妖兽,他还真知道一个。 章节目录 第15章 你都记了些什么 九婴。 水火之怪,为人害。 相传为坎、离二卦的精气幻化而成,有九头。坎为中男,所以五头为男形善水,离为中女,四头为女形善火。 听这颗蛇头啼哭之声,应该是女形。 只是相传,九婴早已被后羿射杀而死,那这个奇怪的东西,又是哪来的? 萧云泉见他神色有异,叹口气,幽幽道:“说吧,你想说什么。” “真能说吗?”景墨歪着头,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睛。 萧云泉看他状若无辜的样子,不经意间勾起嘴角:“反正,最不济就是上古妖物,你刚刚不是已经说过。” 景墨盯着萧云泉笑颜,不自觉地跟着露出笑容,停顿片刻这才道:“果真就是个上古妖物呢,我怀疑它是九婴。” 萧云泉愣了一下,问道:“你为何记得九婴?” 景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无奈耸耸肩:“喂,我是说过我失忆,但就不许我稍微记着点什么嘛?” “你还记得什么?”萧云泉低声追问。 景墨回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应该,都是些神话传说,诗词歌赋之类没用东西。” 听闻此言,萧云泉瞳孔微缩,状似不经意般淡淡问道:“暮紫是何意?” 景墨没想到他会把话题引来这里,他眉间轻挑,嬉笑道:“不是都说了嘛,它是紫色,我又喜欢日暮,自然就叫暮紫啦。” 萧云泉目光稍暗,沉默着向前两步,再次打量起那个怪物。 这一细看,他不得不承认,景墨说的应该是对的。 “九婴有九条命,如只杀掉其中一头,那倒是很快能够复原。可如果当初,八头已死,一头诈死呢?”景墨见萧云泉神色,便知他已认同自己所想,于是进一步说出心里猜测。 萧云泉颔首:“细看这怪物头上,确有被弓箭射中痕迹,而那八个疤痕,与其说被利器砍断,倒不如说被什么东西撕咬掉了。” “你是说,它为活命,自己咬掉八个死去头颅?”景墨越想越觉得,这猜测十分可能。 怪物的名字倒是知道了,可现下问题更棘手起来。 景墨和萧云泉互换个眼神,向后撤段距离。 “寂寂啊,你说,它为什么叫?”景墨靠洞壁坐下,抬头一看,萧云泉还站得笔直。 他随手脱掉外袍,往地上一铺:“来来来,给你垫着点。” 萧云泉俯身捡起外袍,递还给景墨,自行坐到景墨身旁:“不至于,你穿着吧。” 景墨凑得更近些,扭头看他:“你说,它是不是发现孩子丢了?不,不对,这些水蛇只有一个头。那就是,它发现食物被偷了?” 萧云泉叹口气。 景墨话音刚落,九婴叫声突然停止,紧接着,空荡荡的地洞里,传来涉水之声。(_ 两人呼吸皆是一顿。 涉水之声响了片刻,停顿下来,继而是水珠滴落之声。 “它这是,追过来了。”景墨猛地起身,唤出暮紫挡在萧云泉身前。 萧云泉此刻也顾不上手腕疼痛,快速结印,瞬间召唤出凝光。 凝光一出,他稍稍安心,待看清凝光剑身,又是阵无奈。 习惯使然,他平时唤出凝光时,并不喜在上面附着灵力。 而眼下危险将至,他已然灵力全开,可凝光上却半点灵力都没有。换句话说,眼下凝光就和柄普通宝剑,并无二样。 滴水声音停下来后,昏暗转角处。慢慢探出个头。 景墨瞪圆眼睛,努力压下逃跑冲动。他死死盯住转角,颤抖着挥起暮紫,当头砸去。 萧云泉也无暇考虑灵力问题,提起凝光前刺。 九婴可能真是因为食物被抢,打算拿两人充当口粮,躁怒异常。它毕竟是上古妖兽,被一棒砸下,也只是晃晃脑袋,便再次张着大嘴咬过来。 景墨砸完,借着冲力向侧壁弹去,足尖狠点洞壁,一回身,又再次冲回来。 九婴见他十分难缠,手里还拿着个大棒子,看起来并不能吃,对他兴趣不高。 它对着景墨甩甩头,用脑袋当锤子,把他砸向洞壁。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之前受伤的肋骨之上,景墨身形不稳,直直撞向洞壁,闷哼一声,偏头吐出口血。 萧云泉原本提着凝光,朝九婴儿眼睛刺去,见九婴偏头撞向景墨,他连忙收剑回护,堪堪在景墨坠地之前,把他捞进怀里。 景墨躺在他怀里,又吐两口血,抬头笑笑:“不好意思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萧云泉看着他嘴角血痕,一时无语。 “不过你这出场,我要是个女孩子,怕是要以身相许了吧?”景墨咂咂舌,嘿嘿笑两声。 随即他摸把嘴角,推开萧云泉起身便吼:“九婴,只是偷吃你点存粮,你就想要我命?还胆敢专挑我伤处撞?看我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萧云泉见他还能放下狠话,稍稍安心,提凝光再次上前,与他一同看向九婴。 水蛇比起两个大活人来,自然没什么吸引力,九婴看着二人口水直流,片刻后竟扬脖张嘴,咽喉里升起团火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还想把我烤了?”景墨连忙拉着萧云泉闪躲,谁知火焰却不是砸向他们。 大团火焰直直砸进水潭,水潭中的水遇热沸腾起来,洞中顿时升起片烟雾。 萧云泉暗道不好,这九婴怕是还有些灵智,居然懂得制造烟雾,阻碍两人视线。 他隔着水雾望向景墨,景家之人主要靠眼睛,如今水雾弥漫,景墨战斗力怕是要打折扣。 思及此处,他连忙把景墨往身后一带,自己则提剑跃起,直直向着九婴刺去。 景墨虽看不清,却也知他用意,在他跃起同时,俯身前冲,两人几乎同时来到蛇头眼前。 萧云泉作势要刺蛇眼,九婴猛地偏头,他趁机身形回转,一剑刺在九婴颈间。 九婴疼得哀叫一声,再次张嘴。 景墨挥着狼牙棒砸下,在火焰出现前,把它嘴狠狠砸拢。 一击有效,萧云泉拔剑再刺。这下九婴有所防备,竟快速扭头,用硕大蛇头挡住一击不说,还借着颈间力道,将萧云泉狠狠砸出去。 一声闷响过后,萧云泉跌落地面,没了声响。 景墨虽知他性命无虞,却还是下意识弃了九婴,回身冲过去:“萧寂。” 九婴见有有机可乘,也跟过来,仰头张嘴,就要喷出火焰。 听到声响,景墨蓦地转身张开双臂,下意识护在萧云泉身前。 就在他紧闭双眼,做好以身殉火准备时,原本躺在地上的萧云泉,翻身跃起,抢过暮紫,横戳九婴上下颚之间,再次持剑而上,凝光在空中挽出剑花,直取决九赢命门。x 电脑端:/ 这一刺,剑身竟带三分灵力,凝光散着冰冷寒气,顺九婴颈间疤痕,斜插直入,剑身没入九婴脖颈之内,只留剑柄悬在外面。 凝光插入之后,萧云泉周身一顿,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灵力,又开始莫名溃散,与此同时,凝光寒光越来越强,甚至冻得九婴伤口之处,泛出青白冰雪之色。 九婴想叫却不能合嘴,想动颈间又插着灵剑,它狂躁扭动半晌,最终渐渐没了动静。 萧云泉一袭蓝衣,在空中多次变幻身形,每每在九婴自认会将他甩掉时,都牢牢握剑,随它而动。 景墨看向萧云泉背影,久久没有开口。 萧云泉刚刚虽是装死欺骗九婴,但也受了些伤,又被凝光吸收全部灵力,在空中飞驰半晌,已是强弩之末。 他眼见九婴已死,长出口气,缓缓拔出凝光,以剑撑地,单膝而跪。 “萧寂?”景墨这下彻底回神,赶紧上前半步扶住他,脸上全是忧虑。 萧云泉扭头露出个极轻笑容,按着他手背道:“别怕,我睡会儿。” “萧寂?萧寂!” 回应他的,只有洞穴里,经久不散的回响。 萧云泉昏睡第一天,景墨对着九婴尸体研究许久。 萧云泉昏睡第二天,景墨去洞口查看一番。 萧云泉昏睡第三天,景墨去抓来几条水蛇。 萧云泉昏睡第四天,景墨哪也不想去了。他默默坐在萧云泉身边,把自己尽可能缩成一个圆团。 萧云泉醒过来时,一眼便看到缩成一团的景墨。 他诧异起身,轻轻推推景墨。 “别闹,让我再睡会儿。”景墨哼唧几句,眼睑微动,其上有颗小小红痣,在火光下十分惹眼。 萧云泉看着他嘟嘴揉眼,翻身再次团成一团的慵懒模样,心间好像被猫爪轻轻挠过。 景墨团好之后,安静半晌,猛地睁开双眼:“萧寂?” 萧云泉连忙收回目光,声音里略显歉意:“抱歉,吓到你了?” 景墨难得地沉默了。 萧云泉看他没做声,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他眼圈微红,眉眼间全是不安,往日神采奕奕的双眸里,竟然显出丝委屈,不知为何,萧云泉心底莫名一痛。 这种强烈的感觉,之前从没有过,他探究般按向心口,马上换来景墨紧张询问:“萧寂,你感觉怎么样?” 萧云泉安抚地拍拍他手背,实话实说:“我这应该只是灵力透支,所以才会昏睡不醒。如今既然醒了,就没事了。” 景墨之前也如此推测过,但是人没醒,总是不能安心。 如今人既然醒了,他顿时恢复精神,想起什么,扬眉笑道:“对了,这几天我有不少收获。寂寂,你要不要看看?” 也不等萧云泉回话,说完,他直接唤出暮紫,打开其上封印空间。 萧云泉看暮紫上出现小洞,诧异至极,随后等他看清景墨从里面拿出的东西,直接黑了脸。 章节目录 第16章 棺材 景墨拿出来的,竟然是口黑漆漆的棺材。 景墨把只有手掌大小的棺材,往地上一放,棺材渐渐长大,最终长成普通棺材大小。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按照景墨一贯行事风格,萧云泉忍不住暗自猜测,景墨他该不会是,认为自己快死了,于是找个棺材,打算把自己埋了吧? “这是我在洞口找到的。”景墨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愉悦地指指身后,“这里应该才是九婴老巢。” 萧云泉这才留意到,自己醒来的地方,并不是水潭附近,或者洞穴深处。 看样子,这里对比水潭,应该更接近出口一些,光线明亮不算,场地也宽敞不少。x 电脑端:/ 景墨抬脚踢踢棺材,得意地发表意见:“这个吧,虽不是什么灵器,但它能当船用啊。” “什么?”萧云泉闻言,再次黑脸,把棺材当床?这,他怎么想得出来? 景墨看见他神色,瞬间加大音量:“船,我是说船。” “哦。”萧云泉点点头。 景墨见他还是一脸诧异之情,拉着他往洞口走去,随即一指洞外:“你看。” 萧云泉垂眸看去,只间洞口之外,居然是一片汪洋。 萧云泉终于恢复正常神色,景墨这才在狼牙棒里摸索片刻,掏出第二样东西。x :/ 一颗小小的红珠子。 “这是什么?”萧云泉凝神看去,红珠中隐约有火纹翻涌。 “九婴嘴里吐出来的。”当日萧云泉昏过去后,景墨收回暮紫,九婴已死,头颅没了支撑,歪倒一庞,嘴里突然就掉出这么颗珠子。 景墨把珠子往前递递,义正言辞道:“九婴是你杀的,这东西自然该归你。” 萧云泉本来还觉得,红珠里火纹有些可爱,一听说是那怪物嘴里吐出来的,顿时没了兴趣。 他把头扭开,僵硬地说了句:“不要,拿开。” 景墨知道他洁癖又开始发作,好笑地摇摇头,收起红珠:“虽不知道是什么,但怎么也是个宝贝呀。你真不要,那可就归我咯?” 萧云泉瞪他一眼。 景墨见萧云泉满脸嫌弃的表情,只觉有些可爱,没想到端雅无双的萧公子,也有这一面,他笑着把红珠收回暮紫,盯着萧云泉又看了好一会儿。 萧云泉对暮紫有些兴趣,上前两步,看看上面小洞。 “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景墨笑着又拿出块漆黑东西,扔在棺材上面,东西渐渐变大,居然是棺材盖子。 萧云泉嫌弃地看眼棺材盖,随即继续看着暮紫:“这是什么法术?” 景墨愣了一下:“嗯?就是储物空间啊,放进去的东西能随意变小而已。凝光没有吗?” 萧云泉摇摇头,沉吟片刻:“这种本命灵器自带的储物空间,十分少见,真要说起来,我也只听说过一例。” 这下景墨倒是惊讶了:“这么少见?” “我记得,好像只有宁王王妃使用过类似空间。”萧云泉回忆一会儿,继续开口,“但她用的是柄软剑,储物空间也并不大,只能用来放些花种而已。” “花种?这个王妃还挺有情趣嘛。”景墨笑了笑,随口问道,“不过宁王又是谁?” “你记得九婴,却不知道宁王?”萧云泉诧异地看着他。 “别说宁王,我醒过来的时候,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景墨耸肩,眼睛里却不见任何忧虑。 这失忆失得颇为奇怪,萧云泉下意识皱眉,出言解释:“宁氏一族自古就为王族,以控制力见长。宁王是如今宁氏族长,但现今宁家做主之人,却是宁渊、宁潮两位王子。” 景墨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继续问道:“宁氏依靠控制力,苍家善毒善医,那你们萧家呢?” “萧家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萧云泉垂眸实话实说。 萧家并没有那些特别能力,只不过萧家嫡传,大多天赋颇高,打斗中又善用谋略,真要说殊死相搏,其他三家没一家敢放言能赢过萧家。 景墨只当他是说萧家并没特殊能力,联想到萧寂灵力不济,连忙转移话题:“那景家呢?景家的能力是什么?” 萧云泉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不知道,猛地抬头看他。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真的忘了嘛。”景墨笑笑。 萧云泉叹口气:“预见力,景家立身之本便是预见力。” “怎么预见?”景墨追问。 萧云泉倒是愿意回答他,可惜自己也只知道大概:“可能是眼睛异于常人,能先于别人发现事物的走势规律?” 说完,他下意识看向景墨双眸,怎么看都觉得,除了黝黑的瞳仁闪着些俏皮,睫毛格外修长以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别看了,我没这个能力。”景墨眨眨眼睛,也盯着他看。 “你不是忘了吗?”目光相接,萧云泉心跳莫名加速,他连忙收回目光,随口敷衍。 景墨也有点恍惚,随口说道:“景塘说的,他应该是我旁枝兄弟,也不知是不是传言中,被我吊在树上那位。” 萧云泉稳住心神,肯定道:“不是。” “这么肯定?”景墨有些惊讶。 “那位,据说自此以后,再不敢惹你,见你都绕路而行。”萧云泉往常肯定不会议论这种事,可不知为何,面对景墨,他总是会多说些什么。 景墨诧异地眨眨眼,脸上浮现灿烂笑容:“这你都知道?寂寂啊寂寂,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关注我已久?” 回应他的,是萧云泉一记白眼。 两个人又在洞中休整一天,这才离开洞穴。 “寂寂,此番一去,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到陆地上?”景墨看着眼前的棺材,欲哭无泪。 “别胡说。”萧云泉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虽知除以棺当船外,再无他法,但真让他就这么坐进棺材里,特别是还要用棺材板划船,也实在是为难。 “走吧。”景墨又看眼一望无际的海面,率先跨进棺材,棺材受力左右摇摆,他眼前一晕,险些摔倒。 萧云泉连忙跨进棺材,扶着他坐下来,随后重重叹口,认命地拿起棺材板。 景墨看着他用凝光,将棺材板一分为二,嘿嘿笑起来。 “坐好,别笑。”萧云泉瞪他一眼,双手各持半块板子,坐在棺材一侧,默默开始划动。 别看刚刚还笑得欢畅,等棺材一动起来,景墨顿时变了脸色。 可想到人人称赞的皎世公子,如今正坐在棺材里,还在用棺材板当桨划棺材,他忍不住又是阵大笑。 “行了。”萧云泉又瞪他一眼,忍耐片刻,放轻声音,“别闹,当心晕船。” 景墨摆摆手,刚想说要晕也是晕棺材,突然一阵恶心,他连忙扶着棺材边缘,干呕两声。 萧云泉叹口气,沉默半晌,拉着他躺在到自己腿上。 萧云泉身上,有股淡淡的清冽香气,景墨嗅了两口,感觉舒服不少。他枕着萧云泉的腿,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再次睁开眼睛,只见皓月当空。 “咦,居然都晚上了?”景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萧云泉看他睡了一整天,脸色依旧发白,有点担心,见他醒了,连忙收起棺材板,小心扶他坐好:“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那么想吐了。”景墨顺顺自己胸口,下意识往水里看去。 这一看,居然被他看见一点奇怪的白色:“哎?萧寂,这水里有东西?” “有。”萧云泉回答得却十分肯定,目光却已经停留在他身上。 “这东西,还在动?”景墨揉揉眼睛,凝神再看。 待看清水底之物后,他直接惊讶地叫出声:“这是,花?” 萧云泉瞬间扭头,满怀期望向水底,只见原本还沉寂不动的大片白色花苞,此刻正缓缓升起。 六瓣纤细花瓣一点点打开,却最终固定在将放未放姿态上。 景墨看了一会儿,见花朵没有跃出水面,忍不住扭头看向萧云泉。 萧云泉快速道:“没毒,无害。” 景墨噗呲一声笑出来,笑了好半天,他才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说了句:“我只是想说,这花好像有点眼熟。” 萧云泉默默解下腰间玉佩,递过去。 景墨看看水里的花,又看看玉佩,惊讶极了:“这是,你们萧家家徽?” “是。”萧云泉点点头。 景墨诧异地问:“这是什么花?为什么用这种花做家徽?可是有什么缘由?” “一个传说罢了。”萧云泉见花不再动,眸子里隐约染上失望神色,沉默着拿起棺材板。 景墨刚想问是什么传说,棺材再次动起来。这一动,他又开始犯晕,赶忙找个舒服姿势,重新窝回萧云泉身上。 合眼前,隐约看见远处有个黑影,他闭着眼睛想了想,那应该是个小岛吧。 再次醒过来时,朝阳已经升起。景墨忍着头晕,疑惑地看看萧云泉:“怎么了?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来划一会儿吧?” 萧云泉摇摇头,抬手指向远方:“那好像是岸。” 听到这话,景墨精神一振。他连忙凝神去看,只见远远的天水之边,果真有些郁郁葱葱黑影。 他不太确定地开口:“那是树吧?” “你说是,那肯定就是。”萧云泉颔首一笑,再次开始划桨。 又划了小半天,景墨这下看清了,那些黑影,果真是一棵棵高耸入云的树木。 只是这些树的样子,并不似他平常所见。 景墨疑惑地看向萧云泉,还未开口,忽然见萧云泉腰间玉佩,闪出刺眼蓝光,刹那间天旋地转。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惊讶地发觉,自己已然来到别处。 章节目录 第17章 故地重游 眼前情景有些熟悉,景墨环顾一圈,发现路边立着个牌子。他上前一看,牌子上居然是林山两个字。 自己这是来到林山镇了? 怎么会? 当时,萧云泉的玉佩突然发光,难道是玉佩之中,有类似传送阵的阵法?那自己被送来林山镇,萧云泉又在哪里? 他连忙抬头四处张望,可惜安安静静的山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正当他失望之时,突然远方拐角处,出现一抹蓝色。但还未等他开口喊人,蓝色身影旁边,又出现一道水红色身影,看姿势,两个人正有说有笑,亲密异常。 这? 萧云泉没急着找自己不算,还跟个女孩游山玩水? 景墨一时间五味陈杂。 他低着头沉默良久,再抬起头时,两人身影已经近在眼前。他这才看清,那道身影哪里是萧云泉,只不过是个穿着蓝衣的普通人而已。 蓦地,景墨脸上绽出个笑容。 这两人应该是对新婚夫妻,女子看起来活泼伶俐,正对着男子不知说些什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景墨只见男子皱起眉头,脸色并不算好看,但眼见女子笑得身形不稳,他又连忙伸手去扶。 景墨见这个情形,出了会儿神,心里暗想,也不知道萧云泉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会不会也是相同光景? 不知道萧云泉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温柔贤淑的?不好不好,本来萧寂就不爱说话,再来个不爱说话的岂不是很闷?活波俏皮的?不行不行,依萧寂那么温和的性格,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被欺负? 这也不好,那也不行,景墨想了半天,决定见到萧云泉,一定要直接问个清楚。 这么胡思乱想一气,等他再次回神,两个人已经走过他面前。 他听到女子话里提及林山镇,说是要快些赶路,千万不能错过晚上烟火和灯展。 对了,林山镇。 景墨突然记起,当初他和萧云泉投宿林山镇时,萧云泉曾在客栈里落下个乾坤袋。 如今,他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何不先去客栈拿了乾坤袋?有了还东西的名头,哪怕再渡海去临川水泽呢,终归能把人找到。 打定主意,景墨连忙开始赶路,果然在天刚黑时来到林山镇。 不过这次再来,他惊讶地发现,林山镇居然比上次热闹数倍。镇子里人群熙熙攘攘,大家有说有笑地往一个地方走去。 他连忙拉住个人:“大哥,请问大家这是要去做什么?” “看烟火,烟火过后还有灯展。”这人也是个健谈的,说起烟火来口若悬河,“小老弟,我跟你说啊,前几日那个烟火,啧啧,青天白日的都看得真切。” “什么?”景墨愣了一下,烟火从来都是晚上才放,这林山镇为何要白天放烟火?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几日,也不知道是哪家有钱公子,非要白天在树林里燃放烟花。当时那可是数百烟花齐放,地动山摇,后来有人去看,说是好多大树都被连根拔起。” “那到底是哪家公子?”景墨有些好奇。 那人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只是有人看到,烟火过后从林子里走出来个公子。不说了啊,我这还急着去占个好位置呢。” 景墨总觉得这事,听起来有些蹊跷,反正客栈在那也跑不了,他打定主意,先去探个究竟,待看完烟火再去客栈投宿取乾坤袋。 跟着人群往前走了一段路,景墨来到片空地前。 看看空地四周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他了然,看来这就是看烟火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黑,有几个人抱着些小桶往空地中间放,景墨猜想那应该就是烟火,但看这个尺寸,就算是几百个齐放,也不至于把古树连根拔起吧? 他双手环胸又等一会儿,这才看到有一人提着火把,朝小桶走去,看来是烟火要开始了。 火把点燃引线,伴随着滋滋声,第一个桶被点燃,那人手速极快连点几个桶,闪到一边。 接二连三巨响过后,景墨仰头,只见天上突然多出无数光点。那些光点忽闪一会儿,爆出尖锐声响,接着每个光点都爆裂开来,无数光线连成一片,交织出漫天花海。 “果然漂亮。”景墨惊叹一声,突然想到,要是萧云泉也在这里就好了。 想到萧云泉,他隐约听到一声熟悉呼喊,随即他笑着摇摇头,景墨啊景墨,你这都出现幻听了? “景墨。” 声音再起,景墨瞬间回过头去,只见人群之外,竟真有那抹蓝色身影。 “萧寂。”他大喊一声,抬腿就朝萧云泉跑去。 萧云泉伫立原地,静静地看着漫天烟花之下,景墨转身而来。 一时间,周围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他眼里心里,便只剩下景墨脸上,那灿烂到近乎灼热的笑容。 景墨带着那样的笑容,最终停在他面前,双唇轻启,大声地问:“萧寂,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萧云泉瞬间黑脸。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生气了?”景墨诧异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难道是,非礼勿问?想到这,景墨委屈地嘟起嘴:“喂,咱俩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问问也没什么嘛。” “怎么?半日不见,你就打算替我说媒了?”萧云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等等我。”景墨连忙追上去,慌乱中拉住他衣袖摇摇,“不说就不说嘛,别生气好不好。” 萧云泉瞪他一眼,到底放慢脚步。 “寂寂,反正今天也晚了,要不,我们看完灯展,再去投宿吧?”景墨见把人哄好,又起玩耍心思。 萧云泉不置可否。 景墨再接再厉,怂恿道:“上次那个店小二跟我说,这林山镇,烟火和灯展都是一绝。据说不少新婚夫妻,都来看灯展许愿,以求百年好合呢。” 听到这话,萧云泉心头一动,下意识点点头,算是默许。 景墨满怀期待,拉着他就跑,不过等真正来到灯展,他才发现跟烟火相比,灯展还真没什么看的。 只不过是几盏不大的灯,昏昏暗暗也看不真切。 但见萧云泉对灯仿佛挺有兴趣,他也跟着提起精神,一起对着几盏灯开始研究。 他们研究没一会儿,竟然看到真有不少夫妻前来许愿,甚至还有几对同性友人,也双掌合十,许下心愿。 景墨想了想,扭头看向萧云泉:“喂,寂寂,我们也许个愿吧?” “许什么愿?”萧云泉愣了一下,声音如常,耳根却微微泛红。 可惜黑灯瞎火,景墨没发现他的异常,自顾自他思索片刻,道:“不如,我们就许愿...”(_ 说到一半,景墨突然停下来,闭上眼睛。 萧云泉疑惑地看着他。 “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片刻后景墨睁开眼,勾起嘴角角,“反正我已经许好了,你的你自己想。” 萧云泉闻言,竟然真的思索片刻,双手合十闭上眼。 萧云泉睁开眼时,双眸冷清,拒人千里,但这会儿闭上眼,身上寒冷之气顿时褪去不少,配上他虔诚的样子,十分可爱。 景墨呆楞片刻回过神来,见他已许好愿,连忙追问:“寂寂,你许的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萧云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景墨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上几圈,想到个办法:“要不这样,你不说出声,我看唇语自己猜?” 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提起正事:“走了,我们先在林山镇投宿一晚,明日一早,启程去周家。” 景墨知道他是不打算说了,失望地撇撇嘴,突然问道:“我们是怎么离开那片海的,你知道吗?” 萧云泉垂眸看向腰间玉佩:“这是萧家祖传之物,内有传送阵法。那片海也可能和水泽有关,我还未理清。” “我被传到林山镇不远处,你被传去哪里?”景墨点点头,又问。x :/ 萧云泉抬手指向远处,那是之前烟火表演的空地边缘:“我一出现,就看到你。” “啊?”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原来两人不但地点不同,连时间也不一样? 随后,他想起什么,笑着抱怨:“果然是你家祖传玉佩,对你比对我好得多。你看我,为找你奔波半日,你倒好,一出现就看见我。”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客栈门口,景墨站定一抬头,居然在柜台后看到张熟悉面孔。 “林未宴?” 林未宴也是一愣,随即笑着行礼:“宗主,景公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当帐房?”景墨看看他又看看柜台,压低声音小声问,“怎么?萧寂这小气家伙,因为上次的事情,把你贬职了?” “景公子说笑了。”林未宴心惊肉跳地看向萧云泉,却发现萧云泉竟面不改色,对景墨调笑置若罔闻。 “那是为何?”景墨问。 “因为我交代要把这家客栈买下来。”萧云泉说。 景墨闻言,惊讶地瞪圆眼睛。 萧云泉并没继续解释,而是对着林未宴正色道:“水泽近日可有异动?” “异动没有,异光倒是有一次。前几日,水泽异光大盛,满池血红持续一天一夜。”林未宴压低声音。 萧云泉心知,这异相多半因兽王异主,然而兽王异不异主,他不太关心,于是他只是随意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景墨眼见萧云泉走远些,连忙悄悄拉过林未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话... 章节目录 第18章 他可有中意女子 林未宴蓦地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到底有没有?”景墨急着追问。 想到景墨问的问题,林未宴头摇得像拨浪鼓,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声音:“景公子,为何如此问?” 萧寂居然没有婚约?景墨想了片刻,追问道:“那他可有中意女子?” 林未宴再次僵硬地摇头。 谁不知萧家嫡出之人,皆冷血冷心,不易动情。别说是中意女子,就是中意这两个字,萧云泉怕是都不能理解。 而且历来萧家之人,哪怕就算是真中意某人,所作所为也与常人不同。 别的不说,单说萧云泉父亲,上代家主萧葆光,也算是真心爱慕妻子,大婚后却依旧各居别院,聚少离多。 “没有婚约,又没有意中人。”景墨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那你说,萧寂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眼见话题越来越诡异可怖,林未宴抹把冷汗,连连摆手:“宗主之事,林某不敢妄议。未宴还有要事在身,景公子失陪了。” 林山镇和周镇,一东一西,想从林山镇去往周镇,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有余。 何况萧云泉也并不急着赶路,他和景墨走走停停,半个多月竟然还没走到一半。 期间林未宴又传过来两次消息,都是和水泽有关。 景墨本就是容易好奇的性子,又频繁听到水泽消息,第二次消息传来时,他实在忍不住,问道:“水泽,究竟有什么奥秘?” “水泽是萧家秘境。”萧云泉实话实说。 听到秘境两个字,景墨只当萧云泉意指此事为萧家秘闻,不能告诉自己。他下意识撇撇嘴,踢了脚身旁小石头。 石头咕噜咕噜滚出很远,咚的一声掉进路旁水塘。 萧云泉莫名其妙看看他,继续开口:“秘境是通往兽族的出入口,自古由萧氏一族封印镇守。” “镇守什么?”景墨再次露出好奇神色,继续追问。 “镇守出入口。”萧云泉说。 “为什么要镇守啊?”景墨十分不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萧云泉照本宣科,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萧家祖训之一,就是这句话,萧家子孙后代,必须死守秘境不得有失。” “萧家还有祖训?那其他的是什么?”比起秘境出入口什么的,景墨明显对萧家祖训更有兴趣。 萧云泉面露厌恶之色,却还是如实道:“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你们这祖训,不是一个人留下的吧?这也太不搭了啊。”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到那个烧得漆黑的建筑。 他随口问:“对了,你们家长空厅,就是取自万古长空吧?” 听到长空厅三个字,萧云泉脚下一顿。 “怎么了?”景墨连忙也跟着停下。 “那是家父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萧云泉声音并无异常,却听得景墨心里一阵发紧。联想到萧云泉父母是焚火自尽,他一下子想通前因后果。 长空厅,恐怕就是萧云泉父母葬身之所。 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景墨暗自唾弃完自己,伸手拍拍萧云泉:“别想了别想了。” “也对,反正之前也是一个人。”萧云泉笑笑,抬眸盯住景墨。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景墨却瞬间懂了。不被父母期盼的孩子,父母在或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从来都是孤孤单单一人而已。 看着萧云泉落寞的样子,景墨脱口而出:“没事,你还有我。” 说完,他又嫌不够般补上句:“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萧云泉原本只是稍稍示弱,想博一些好感,不料却听到意外之喜,他身形瞬间定住,眼眸中冒出点点星光。x 电脑端:/ 谁知景墨突然摇摇头,自言自语般嘟囔:“不对不对,我收回这句话。” 萧云泉眼里星光暗去,双眸又恢复冷漠淡然。 “应该是,你若不弃,我定不离。”景墨自顾自思索片刻,一锤定音。 萧云泉闻言,猛地怔住。 景墨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左看看右看看,没话找话:“哎,寂寂,你说...” 联想到之前乌鸦嘴种种,萧云泉猛地回神,连忙把景墨嘴捂住。 景墨吓一跳,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你先答应不乱说话。”萧云泉感受着掌心羽毛轻扫的触感,暗自压下心头悸动,脸上大义凛然,完全没放手意思。 景墨狠狠点头,这才重获说话自由,一被放开,他马上埋怨道:“寂寂,你还真是。” “是什么?”萧云泉问。 “真是可爱啊。”景墨拉长音调,话锋一转,嬉笑地眨眨眼睛,“也不知道哪家女孩有幸,能博你君心。” 萧云泉听到前半句,心头微颤,还未等做什么反应,蓦然又听到后半句,顿时冷脸,甩下记眼刀,抬腿走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哎哎哎,等等我。”景墨赶紧小跑两步跟了上去,正色道:“说真的啊,你觉不觉得这里看起来有点眼熟?到有点像...” 考虑到景墨乌鸦嘴的实力,萧云泉心下一惊,连忙戒备地看向周围。 “有点像琴鼓山呢。”景墨言辞恳切,“只是有点像而已,别紧张。” 说到琴鼓山,景墨突然想起那蒙面人和那道红光:“寂寂,我问你啊,当时,你为什么要追那道红光?” “因为之前见过。”萧云泉松口气,看着景墨疑惑的眼神,进一步解释道,“那一夜,在长空厅。” 景墨闻言一愣,兜兜转转,自己居然又把话题引回他父母身上?不行,得赶快想个办法,转移话题,他眼睛一转,有了主意:“说到琴鼓山,我其实有也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萧云泉果然追问。 景墨把自己当时进入房间所见,描述一遍,又解释道:“我虽然失忆,但性情应该不至于大变吧?至少以我现在性情而言,绝没道理滥杀无辜。” 萧云泉思索片刻,也赞同他的猜测:“既然如此,那等周家的事办完,我们再去一次琴鼓山。” 景墨刚想答应下来,余光突然扫过树丛,低声说:“这个暂且不提。我觉得,我们可能遇见个熟人...” 灌木丛下,有条熟悉的大尾巴... “出来吧,郎文。”景墨快步上前,踢踢大尾巴。 尾巴往里缩缩,片刻后,尾巴消失不见,而树丛里,则钻出个少年。 “是你们啊。”少年无精打采地看向他们,下意识摸摸身上毛背心。 景墨眼尖的发现,背心上居然有不少毛被烧焦。他不解地看向萧云泉,发现萧云泉正看着他,无声说了几个字。 “兽族二王子?”景墨诧异地重复。 郎文瞬间戒备起来,待看到萧云泉腰间玉佩,神色渐缓,略显尴尬地对萧云泉伸出手:“那个,借我点钱。” 还没等萧云泉开口,景墨下意识反驳:“凭什么。” “凭我们是老相好?”郎文声音有点犹疑。 “什么?”景墨陡然提高,不敢置信地盯着萧云泉。 “世交,我是说世交。”郎文也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连忙纠正,“我们一族和萧家祖上,有些交情。” 萧云泉看他一眼,竟真从荷包里掏出锭银子。 景墨撇撇嘴,心里莫名有些不悦。 谁知见郎文伸手要接,萧云泉又把银子往回收收:“用消息来换。” 郎文看着银子,迟疑片刻,竖起三根手指:“三个消息,三锭银子。” 萧云泉于是又拿出两锭银子,横眸看他。 “父王已死,叔父篡位,长兄失踪。”郎文一字一顿,眼神中倒真显现出狼族阴狠决绝。 景墨下意识上前半步,挡在萧云泉和郎文之间。 郎文看看景墨,又看看萧云泉,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们,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 萧云泉根本不接话,只是晃晃手里银子:“兽王异位我早已知悉,我想要的消息是水泽,五津和林山镇。” “水泽无异,五津是叔父所为,林山镇...”郎文顿了顿,这才把话说完,“林山镇是我。” 说完,他一把抢过银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景墨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扭头对着萧云泉眨眨眼睛:“寂寂,我发现...” 萧云泉看他神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发现什么?” “发现你装模作样起来,还真有气势啊。”景墨嬉笑着说,“也不知道,你以后面对喜欢的女子,是不是也能这么不怒自威。” 萧云泉这次连瞪都懒得瞪,直接抬脚走人。 遇见郎文之后,两个人又走了将近半月,这才终于抵达周镇。 看着石碑上周镇两个字,景墨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原来,是这个周啊。”x 萧云泉也记起当日在临川水泽的对话,只不过一两个月以前,如今想来,却感觉已隔经年。 仔细想来,好像遇见景墨以前,左不过是日复一日浑沌度日。而遇见景墨之后,琴鼓山蒙面人,林山镇集市遇郎文,乃至地穴屠九婴,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记忆犹新。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景墨见他愣神微笑,忍不住询问。 萧云泉笑着摇摇头,带着他快走几步,来到一扇朱红大门前。抬头看看门头上周府两个大字,他抬手,咚咚咚扣了三下门。 门应声而开,里面伸出个头发花白的脑袋,那人看到萧云泉一愣,接着猛地缩回头,砰一声,把门给关死了。 章节目录 第19章 谁傍谁 萧云泉和景墨面面相觑。 景墨不信邪地上前一步,把门拍地砰砰响,门房忍无可忍,再次开门。景墨趁机唤出暮紫,别住大门,门房见实在关门无望,这才把门彻底打开。 “你们这是什么毛病?”景墨不满地瞪着门房,“该不是你们周府,不许长得好的进去吧?” “你们快回去吧。”门房叹口气,欲言又止地看向门内。 景墨莫名其妙地问:“何出此言?” “今日府上有贵客,且夫人也在。”门房小声说。 “什么意思?”景墨还是不解。 门房看看景墨,又看看他身后的萧云泉,把目光定在萧云泉身上,声音中带着些不屑和鄙夷:“凭你这身段长相,什么样的傍不上,何必在这种时候去惹那母老虎?” 景墨愣了愣,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他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门房居然见萧云泉生得好看,以为他是想来以色侍人。 萧云泉冷眼看向景墨,深吸口气,抬手就是记手刀。 门房应声而倒。 景墨看得只觉颈间一冷,他砸砸舌,狠狠掐把大腿,这才勉强止住笑。 萧云泉对他怒目而视。 景墨见他气恼的样子,顿觉可爱异常,忍不住又是阵大笑。笑到后来,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去拉混身冒冷气的萧云泉,边笑边劝:“别气别气,这门房老眼昏花,看错了。” “看错了?”萧云泉声若寒冰。 “没看错没看错。”景墨连忙哄到,“寂寂你的确好看,风姿绰约,举世无双。” “什么样的傍不上?”萧云泉冷哼。 这是真气了?景墨使尽浑身解数,只恨不能口吐莲花:“寂寂你家世显赫,哪有去傍人的道理。就算真要傍,也是别人来傍你。你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不知多少世家女子,都对你暗自钟情。” “哦?”萧云泉黑着脸重复。 “真的真的。”景墨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搭错,张嘴就来,“你信我,你看上谁只管跟我说,我帮你牵线搭桥。” 萧云泉听了这话,微微眯眼,神色晦暗不明。 在他们说话时,府内已有家丁发现门口异样,这会儿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字排开,领头的举剑喝道:“擅闯者何人!” “与你无关。”萧云泉面色冷峻,抬手一记蓝光,为首家丁瞬间倒地。 他这行径,与往日端雅有礼的样子大相径庭,景墨看着萧云泉,眨巴眨巴眼睛。 周晋看着昏迷不醒的门房和家丁,抹把冷汗。刚刚家丁来报,说有人擅闯周府,他怎么也没想到,来闯府的居然会是萧云泉。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罪这尊大佛,别看萧云泉平日里端雅有礼,真要打起来,恐怕周府合府加在一起,都不是他对手。 想到这里,周晋轻咳两声,搓搓手笑着迎上去:“萧贤侄,啊,不对,萧宗主,周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萧云泉也不搭话,还礼过后,从怀里掏出白玉圆环。 看着那圆环,周晋心头一惊,再看萧云泉冷毅神色,怎么看怎么像是已经知道内情。他沉默良久,突然长叹一声:“终是我对不起葆光夫妻。” “什么意思?”景墨厉声问。 周晋看看他,又看看一言不发的萧云泉,沉吟片刻:“萧宗主,这位公子,请至堂屋稍侯,我随后就来。” 萧云泉这才微微颔首。 见状,早有识趣的家丁上前带路,萧云泉低声道:“有劳。” 景墨见他开口,只当他不再生气,一边跟着家丁走,一边兴致勃勃到处张望,走过内花园时,更是指着一株开满小花的树道:“寂寂,这花好香。” 萧云泉置若罔闻。 景墨又嗅了两下花香,只觉得这花香甜而不腻,闻起来神清气爽,十分宜人。 他正欲跟萧云泉分享心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萧云泉还在生气。 气性还真大啊?不过可能是从没有人,跟他开过类似玩笑?景墨想到冷冷清清的临川水泽,快跑几步,撵上前悄声哄道:“寂寂,是我不好,不该笑你的。原谅我一次行不行?” 萧云泉还是不说话。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回忆一下刚才情形,拉住萧云泉衣角,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所以不愿我提其他姑娘?” 听到这话,萧云泉倒真偏头看了看他。 真的有意中人了?景墨愣了片刻,故作轻松道:“恭喜恭喜啊,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萧云泉再次不理他了。 “那你可曾表露心迹?姑娘自己知不知道?”景墨压下心里奇怪情绪,笑着夸下海口,“别的不敢说,要说替你说媒,我保证胜任。你就告诉我吧,那人到底是谁?” 萧云泉黑着脸脚下生风,越走越快。 景墨还想再说两句,突然脚下一顿,他费解地用手揉揉小腹,站了一会儿,才再次迈步跟上:“喂,萧寂,不说就不说嘛,你等等我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周家的堂屋虽不如萧家豪华,但到底比景家议事厅精致不少。 景墨看着轻纱暖帐,看看桌上精美茶具,再次按住腹部,欲言又止地看向萧云泉。 萧云泉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景墨又坐了一小会儿,忍耐不住站起身来。 萧云泉侧头看他一眼。 “我去方便一下。”景墨小声说。 萧云泉回过头,继续目不斜视盯着门口。 谁知他这一去,竟去了许久。萧云泉只当他贪图新鲜,在沿途闲逛。约莫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景墨才慢慢吞吞走回来。 萧云泉状若无意地瞟他一眼,猛地起身。 景墨按着他胳膊,摇摇头,额头上细细密密一层汗珠。 萧云泉只觉得隔着衣袖,都感到阵阵凉意,他下意识看向景墨的手,压低声音:“怎么了?” “可能是吃坏了东西。”景墨也跟着看向自己的手,想到萧云泉的洁癖,他赶紧解释:“喂,我可是洗过手的哦。” 萧云泉自动忽略了这话,只是眉头微锁,看着庭院陷入沉思。 景墨看他没理自己,捂着肚子坐下,看看四周:“咦,这都这么久了,周家家主还没过来?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话音刚落,堂屋门外一阵喧哗,接着突然出现众多家丁,将整个堂屋里里外外围个结实。 萧云泉无奈地看景墨一眼。 景墨连忙捂住自己嘴。 “景轻尘,好你个景轻尘,你拿命来。”尖锐叫喊直冲云霄,人群之后闪出位中年女子。 这人看起来十分面生,景墨诧异地看看她,又看看萧云泉。 萧云泉闻言也是一愣,却还是依礼上前拜拜,借势挡在两人之间:“周夫人?何出此言?”(_ 周夫人横眉冷挑,双眼血红,抬手直指景墨:“他杀了周晋。” 萧云泉和景墨继续皆是一顿。 “你少血口喷人。”景墨反应过来,捂着小腹大声反驳。 “血口喷人?你景轻尘做下的事,还不敢承认?”周夫人怒极反笑。 冷笑过后,她转而直视萧云泉道:“萧宗主,你我萧周两家一向交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请萧宗主务必替家夫报仇。” 景墨这下彻底不干了,他起身抓着萧云泉就往后拉:“你这女人把话说清楚,什么人证?什么物证?” 萧云泉猛地扭头看向景墨,只觉他手比刚刚还要冰冷。 “你这杀人凶手,还舔脸要看物证?”周夫人怒目圆睁。 萧云泉挡在她身前,一步未让。 但想到萧家冷血冷心,不拿出证据,萧云泉未必会帮自己,她扭头朝家丁大吼:“去,把老爷的遗体请来。” 不多时,家丁抬着个盖有白布的担架回来,撤掉白布,周晋的脸出现在二人眼前。 别说是景墨,就是素来淡定从容的萧云泉,都瞳孔猛缩。 刚刚还谈笑有度的大活人,一转眼居然已经身死魂消? 周夫人见到遗体,再也把持不住,她扑倒在地,指着遗体上的伤口嚎啕大哭。萧云泉顺着她手指看去,只见伤口之上,赫然布满景家火焰纹。 这火焰纹,乃是景家灵力印证,但凡伤口上有火焰纹,便可证明此伤确是景家所留。 而这周晋尸身之上,就只有一处伤口,伤口又极深,一看便知是致命之伤。 景墨和萧云泉默默看着火焰纹,皆没开口,一时间,周府静谧地只剩周夫人的哭声。x 电脑端:/ 周夫人哭了许久,擦干眼泪再次起身:“今天,我哪怕拼了这条命,也定要替他报仇。” 说罢,就欲上前。 萧云泉再次挡住她,垂眸看向遗体:“如若伤口是物证,那人证又在何处?” 周夫人看他回护景墨,冷笑数声:“你萧宗主伶俐如斯,想不到也被这景轻尘蒙在鼓里?人证?呵,人证可不就在你背后?” 萧云泉头也不回:“我背后只有景墨一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周夫人吼完,眼泪再次涌出。 平缓半晌,她继续道:“我周家也不会任人拿捏,他虽然杀了我夫君,我夫君也重伤了他。” 萧云泉沉默不语。 周夫人抬手,颤抖着指向景墨:“想来,他如今已腹痛难耐?想要人证,扒下他衣服,一看便知。” 周夫人话音刚落,景墨便再次按紧小腹。见状,有几个家丁提起武器,蠢蠢欲动。 景墨无暇他顾,只是咬着牙一味地按着小腹,直到疼痛稍减,他浑身冷汗淋漓,摇摇欲坠,恍惚之间这才发觉,从始至终,萧云泉都没看他一眼。 景墨望着眼前修长的背影,只觉这月白色冷淡至极,他有心上前一步,与萧云泉并肩,又觉得这一步比登天还难。 最终,景墨咬紧双唇,看向眼前蠢蠢欲动的人群,一字未言。 章节目录 第20章 如果我不同意呢 “景轻尘,你刚刚不还巧舌如簧?现在怎么不敢开口了?”周夫人见他重伤难行,冷哼一声,带着家丁就欲上前。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景墨斜一眼周夫人,又把目光落回萧云泉身上。蓝衣之上,依旧是繁复的金色暗纹,只是这会儿越看,越觉得冰冷凌厉。 见周夫人已经逼近,他收回目光,勉强抬手欲唤暮紫。 谁知,一直没有回头的萧云泉,居然也再次抬手,挡在他身前:“周夫人,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萧宗主莫不是要护着这个恶徒?”周夫人没料到,人证物证俱在,萧云泉还不为所动,忍不住焦急起来。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言语有失,连忙往回找补:“也怨不得萧宗主,听闻自长空厅一事后,这景轻尘便紧随你左右,想来,你也被他蒙蔽至深。” 见萧云泉不再开口,周夫人连忙乘胜追击:“请萧宗主细想,这景轻尘刚刚可曾离开你眼前?家夫就在周府遇害,除景轻尘,府上再无景家之人。” 听到紧随左右几个字,景墨眉头紧锁,蓦然抬头。 是啊,明明都吃一样的东西,萧云泉好好的,自己却腹痛不止,却还对他解释是吃坏东西? 继而他又联想到,自己的确离开许久,而这时间,又恰巧和周晋被杀的时间吻合。(_ 景墨无奈地垂下头,这一切太过巧合,巧合到他甚至无从辩解。 可他心里却还是隐约觉得,萧云泉会信自己,于是忍不住再次抬眼望向那蓝色身影,然而蓝衣的主人,依旧没有回头。 这是,不信自己,连看都不屑看上一眼? 明明不久之前才说过,你若不弃,我便不离,如今想来,却仿佛是个天大笑话。 思及此处,景墨大笑一声,强凝灵力唤出暮紫。 周夫人只当萧云泉已被说服,用眼神暗示手下,谁知萧云泉虽不开口,手却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萧宗主心里可还是存疑?”周夫人摸不准他的意思,不敢强上。 犹豫片刻,她只好开口劝道:“他腹部有伤是事实,萧宗主如若不信,一验便知。你没见他已然拿不稳灵器,想来是伤重至极。” 萧云泉听到这话,猛地回头,只见景墨脸色惨白如雪。x 电脑端:/ 他连忙转身回撤,将人扶住,低声问:“很疼?” 景墨却只当他在问自己,是否真是伤口很疼。他冷冷看着萧云泉,心脏仿佛被重重捏过。 本以为两人经历生死,已经称得上知己二字。五津地动,生死一瞬,自己为他可以不顾身家性命,可谁知,仅凭他人一面之词,萧云泉就要疑自己至此? 想到这里,景墨只觉得委屈得无以复加。 他一把推开萧云泉,将暮紫横在两人之间:“怎么,终于认清我真面目了?那下一步呢?可是要将我手刃,替周晋报仇?” 萧云泉完全没有提防,直接被推出几步远。 景墨一出手就暗自后悔,萧云泉灵力不济,自己却还下重手。看着萧云泉倒退几步,他皱皱眉,一时间也没分清,到底是心脏更疼,还是小腹更疼。 萧云泉站稳身形,再次抬头,看着景墨眼眶微红,紧按着腹部,瞬间理解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萧云泉知道景墨身体有恙,但形式所迫,想到他们还有求于周夫人,自己实在不易回护得太过。 何况见景墨还能召唤灵器,便以为他情况还好。 谁知这一回头,才发觉景墨非但不好,而且好像还误解了什么。 “怎么?跟我已经无话可说?萧宗主,下一步可是要与我割袍断义?”景墨感觉眼前渐渐模糊,他努力睁眼,却依旧看不清萧云泉表情。 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景墨收回目光深吸口气,勉强将灵力凝聚指尖,咬破手指,就欲画符。 还有事相求,萧云泉生怕他胡来,彻底将周夫人惹恼,连忙再次向前,捉住景墨手腕,尽可能压低声音安抚道:“景墨,别乱来。” “我偏要乱来,你能耐我何?”景墨一字一顿,字字泣血,却也没再次将人推开。 周夫人看着这个情形,神色微变。 她沉默片刻,了然地长叹一声:“想不到啊想不到,阴狠毒辣的景轻尘,居然对萧宗主存有这种肮脏心思。” 景墨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厉声反驳:“你胡说什么?” “我之前还奇怪,放着景家不回,你为何一定要跟在萧宗主身旁。看刚刚情形,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对萧宗主有所觊觎?”周夫人道。 “你说什么?”这次开口的,居然是萧云泉。 这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在周夫人听来,却如惊雷过耳。 萧云泉乃是萧家嫡出,自古萧氏一族遗情绝爱,自己当着他的面,点破景轻尘肮脏心思,恐怕他会十分不悦。 而如今情形,势必是需要争取到萧云泉这个战力,想到这里,周夫人连忙道:“萧宗主请不必动怒,萧氏一族向来洁身自好。这景轻尘胆敢对你起歪心思,等我将他捉住,定会五马分尸为宗主解恨。来人,快将他给我捉住。” 她话音未落,萧云泉已抢先开口。 “谁敢。” 音色如常,却掷地有声。 萧云泉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就连景墨都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萧云泉趁着景墨愣神,握着他手腕,将他引回座位,迟疑片刻,伸手轻轻探向他小腹。 “你干什么?”景墨下意识挥开他的手。 看着萧云泉眼底一闪即逝的错愕,景墨咬牙继续道:“萧宗主,你这是打算来探伤情?我反正已经臭名昭著,脱个衣服而已,怕是算不得折辱。既然如此,你何不索性扒光我衣服?” 萧云泉听到最后这句话,居然手下一顿,随即他不动声色再次伸手,将微凉手掌,强行按在景墨小腹之上。 手掌之下,一片冰冷刺骨。 “很疼?”萧云泉出声询问,声音里却是再也隐瞒不住的心疼。 景墨定定地看着他。 萧云泉见他不开口,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将灵力附在掌心之上,轻轻贴在景墨腹部。 景墨感觉有一阵水流,清清凉凉,水流过后,腹部疼痛缓解许多。 周夫人见情况越发诡异,连忙出言劝道:“萧宗主千万莫要心软,此人素来善于伪装,小心着了他的道。” 景墨疼痛稍缓,突然又找回辩解力气,他冷冷看向周夫人:“真要说来,我和你们周府远无怨近无仇,我为何要杀你夫君?” “你杀人哪需要理由?”周夫人冷哼道,“出手狠辣,恣意妄为出了名的人,竟好意思跟我提缘由?” 琴鼓山是这样子,如今又是这样子,景墨无奈地叹口气。 周夫人见他没有反驳,只当他默认下来,继续开口道:“萧宗主,他既已承认,你也总该信了吧?”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萧云泉,只等他首肯,好将景墨拿下。 “他何时承认?”萧云泉问。 周夫人一时无语。 眼见此路不通,她开始寻求他法,想了想,还真想到个传言:“萧宗主有所不知,这位景轻尘景公子,多半并非景家嫡出,而是不知哪来的野种。” 她停顿一下,继续道:“萧家自古以来注重礼法,想来这种来历不明之人,应该入不了宗主之眼。何况他还对萧宗主有所觊觎,萧宗主虽然重情重义,却也要以自身名誉,一族名誉为重才是。” 她这话说得虽然委婉,但摆明了如萧云泉再不划清界限,也就等于把萧家清誉推到风口浪尖。 景墨听了这话,下意识看向萧云泉,却见萧云泉神情未变不算,还伸出手替他擦了擦额间冷汗。 景墨动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萧云泉安抚地捏捏景墨手指,对着周夫人施个礼:“周夫人想必是误会了。不过比起这个,云泉还有一不情之请,望周夫人应允。” 随后他并不等周夫人答话,直接开口:“还望周夫人能赠几枚四月春果实,云泉感激不尽。” 他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提出这么个请求,周夫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四月春?”景墨也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一种十分少见的树,秋季开花春季结果,果实内部为粉红色固体,乃是上好的胭脂水粉,故而得名四月春。”萧云泉耐心解释完,幽幽看向庭院,“就是你之前所见那棵。” 景墨思绪险些没跟上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胭脂水粉四个字,当即气愤异常。 都到了这种时候,萧云泉居然还想着,怎么去讨好中意的姑娘? 萧云泉倒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十分诚恳地再次开口:“望周夫人应允。” 这请求虽说诡异,但如真能因此拉拢萧云泉,倒也是桩好事,周夫人当即派人取回果实。 萧云泉拿到果实,先捏开一颗看看里面的样子,继而才十分珍重地收进怀里,扶起景墨就要告辞。 周夫人当即暴怒:“萧云泉,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萧云泉看在她愿意给果子的份上,倒是十分客气:“周家之事我们无能为力,何况周晋已死,我也无法知晓水泽玉环之事,留下何用?” 周夫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双眼圆睁,想到萧云泉的实力,不得不再次稳住心神:“萧宗主要走可以,景轻尘必须留下偿命。” “如果,我不同意呢?”萧云泉声音瞬间冷下去。 章节目录 第21章 难道你喜欢的人是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萧宗主有何立场反对!”周夫人听到这话,看着周晋尸身,再顾不得其他。 萧云泉闻言,只是好笑地摇摇头:“立场?我萧家还需要什么立场?莫说他没杀人,哪怕他真杀了人,又有何妨?” 周夫人完全没料到,萧云泉竟能说出这种离经叛道之语,一时气结。 萧云泉也没再开口,凝光破空而出,蓝光大盛,一时间堂屋内外笼罩在森森寒气之中。 “凝光一出四方寒...”周夫人看着凝光青白色的剑身,自知报仇无望。 她双目垂泪长叹一声,竟向凝光直冲而来:“既然你萧云泉助纣为虐,那我今日就以血祭剑,好让这普天之下都知道,你萧宗主所作所为!” 这是来真的?景墨猛地跳起来,拉住萧云泉就往旁边闪躲。 周夫人擦着剑光摔倒在地,摔倒前竟伸手扯下景墨一片衣袖。 眼见周夫人倒地,情况不明,家仆乱作一团。 萧云泉平静地看着周夫人倒地,对着她再次施个礼,扶起景墨道:“走吧?” 景墨点点头,连忙凝聚灵力,和他一同跃出重围。 两人离开周府,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见没人追上,景墨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起来。 萧云泉环顾四周,扶着他坐到石头上,轻声问:“可是腹部还疼?” “还好。”景墨按着小腹叹口气。 “那再忍忍?不远处就有镇子,到镇子再休息?”萧云泉指着前方,语气轻柔。 景墨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的确隐约有些建筑轮廓,但他此刻半步都不想再走,何况就算真走,怕也走不了几步。于是他撇着嘴,摇摇脑袋:“不走不走。” 萧云泉看他没什么精神,迟疑着再次伸手。 景墨不愿他再次耗费灵力,连忙躲开:“别别别,我略坐一会儿就好了,别折腾了。” 萧云泉其实也怕自己灵力太过阴冷,会激得景墨更加难受,见他拒绝便也没勉强。 看着萧云泉收回去的手,景墨突然没头没尾开口:“刚刚,对不起。” 萧云泉愣了愣,竟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种对话,他完全不擅长,可沉默片刻,他还是开口道:“是我不好,只想着要四月春,却没想会让你误会。” 听到四月春这三个字,继而想到,萧云泉也不知中意哪家女子,景墨耸耸肩,只觉心里堵得难受。 他顺两下胸口,越顺越觉得烦闷想吐。 “你怎么了?”萧云泉发觉他不太对劲,蹲下身打算查看。 景墨摆摆手,按着胸口缓缓,笑着指向前方小镇:“我想吃点甜的。” “那我们去镇上买?”萧云泉问。 “你去给我买,我不想动。”景墨耍赖地嘟起嘴。 萧云泉看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沉吟片刻下定决心:“我背你。” 景墨盯着萧云泉淡蓝色衣衫,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背不背,压着腹部肯定更痛。” 萧云泉也觉他这话有理,可放景墨一人在这里,他总觉得不□□心,于是他想了想,犹疑地试探:“那,我抱你?” 背还能解释成兄弟情深,抱?景墨猛然想起周夫人的话,眉头紧锁,联想到萧云泉已经有意中人,他无奈解释道:“周夫人的话,你千万别当真。” 萧云泉垂眸沉默半晌,最终道:“那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景墨眼见萧云泉身影终于远去,再也忍耐不住。他连滚带爬冲到一旁,抱着颗大树,吐得天昏地暗。 萧云泉回来时,远远就看见,景墨十分反常地正襟危坐。 他皱眉头快步走近,还未开口,景墨突然抬头,嬉笑对他伸出只手:“拿来,买的什么?” 把松子糖放在景墨掌心,萧云泉凝眸盯着景墨,轻声问:“好些没有?” 随即他目光一紧,蹲下身扶住景墨肩膀,张口就问:“你吐过?怎么会如此严重?” “被你看出来了?”景墨眼见被识破,也不再伪装。 他看着自己衣摆,叹口气,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你果然是喜好洁净啊,衣服上只不过沾了这么点脏污而已,就被你给看出来了。” 萧云泉心头一紧,莫名也跟着叹口气。 这人已经难受到,脸上沾了污渍而不自知,却还想装作若无其事让自己安心。 他轻轻用指腹,抹去景墨嘴边几点脏污,柔声道:“你先坐着,我去前面给你打点水来。” 景墨摸摸自己的脸,眨巴眨巴眼睛。他静静看着萧云泉摘下片荷叶,又用荷叶盛了些清水,再次回到他身边。 “漱漱口吧,能舒服一点。”萧云泉小心地把荷叶举到景墨嘴边,话语间居然带着些哄人意味。 “喂,寂寂,你跟中意的女子说话,是不是也这么温柔啊?”景墨没头没脑地问。 “我哪来的中意女子?”平时萧云泉绝对一记冷眼,但现在景墨惨兮兮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自然舍不得再冷言冷语。 “寂寂,你骗我。”景墨嘟着嘴嚷,“都替人家要四月春了,还说没有呢。” 萧云泉还欲再说什么,却见景墨缓缓倒下。他连忙伸手将人扶住,看着景墨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叹口气。 景墨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他看看头顶白色纱幔,心里莫名有点不悦,萧云泉这家伙,竟没把自己安排去上次的客房? 随即,他余光扫过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在临川水泽。 不是晕船?那为什么还这么想吐? 是了,周府。 四月春。 景墨这下彻底清醒过来,与此同时,恶心之感袭来,他只来得及稍稍偏头,还没等起身,就连吐数口。吐完之后,腹内翻江倒海之感,并未减轻不算,反而愈演愈烈。 但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吐,他虽恶心异常,却也只能紧紧压住腹部,一边抽气一边干呕。 好不容易熬过这阵恶心,景墨抹去额间冷汗,看着满床污秽叹口气。 这要是被萧云泉看到,怕是会被嫌弃死吧? 话说,萧云泉人呢? 把自己扔这儿就不管了? 想到这里,他撇撇嘴,慢吞吞试着爬起来,这一动便又是一阵恶心,胃里翻涌之感,比上次有增无减。 对着床畔干呕几声,景墨眼前阵阵发黑。x :/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被捞进个微凉怀抱。 紧接着,有人用温热毛巾,轻柔地替他擦好脸,帮他脱掉外袍后,又把他抱到另一张干爽舒适的床上。 做完这些,那人并没离开,而是轻轻替他顺气,直到确认他不再干呕,这才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往他嘴边递了杯水。 景墨缓缓睁开眼,红着眼眶喊了声萧寂。 萧云泉看他吐得眼圈发红,十分心疼,把水杯往前递递,轻声道:“先漱口吧,解药已经煎好,等下你稍微吃些东西,再喝解药。” “什么解药?”景墨有气无力地问。 “四月春的解药。”萧云泉下意识抬手,替他拢两下头发,看着他漱过口把水吐回杯子,这才端着杯子和铜盆站起身。(_ 景墨愣愣地看着萧云泉背影,咬住下唇。 萧云泉端着小米粥回时,还顺带端了碗粉红色的药。 “这是什么?”景墨瞪着那碗药,突然有个怪异的猜测。 “四月春的解药。”萧云泉把药放在一边,把粥递给景墨。 景墨看着小米粥,又觉想吐,他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愿意吃。 萧云泉被逼得没办法,居然亲自拿起汤匙,舀起一勺粥送到景墨嘴边,轻声细语地哄道:“听话,多少吃一点。” 景墨盯着萧云泉微红的耳根,眨巴眨巴眼睛,勾起嘴角把勺子含进嘴里。 眼见有效,萧云泉连忙又舀一勺,就这么一勺一勺的,慢慢喂掉小半碗粥。 景墨再次摆摆手:“真的不能再吃了,又开始想吐了。” 萧云泉闻言放下粥碗,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开始轻轻帮他顺气。 过了许久,见景墨神色终于有所好转,他这才端过那碗粉红色的药:“喝了吧,明天就没事了。” “这是四月春的解药?”景墨盯着药碗,再次发问。 萧云泉点点头,看着他把药喝下去,再次把人捞进怀里。x 电脑端:/ 景墨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有人帮忙顺气,的确舒服不少,再说都是男人,抱抱应该也没什么? 他老实了一会儿,又开始闲不住:“寂寂,难受,你说点什么给我解解闷呗。” 萧云泉不知道能说什么,沉吟片刻,盯住已经见底药碗:“四月春,秋花春果,其果肉质如胭脂,其花却有微毒。这毒对一般人无碍,但也有些人稍闻便会腹痛。而这毒的解药,便是四月春的果子。” “我很不幸,就在那有些人之列?”景墨了然,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其实也不能说有些人,除你之外,我也只知一例。”萧云泉说着说着,语调里染上丝歉意,“另外那人,据说只是轻微腹痛而已,我不知道你会痛成这样。” “那人是谁?”听到有同命相连的人,景墨好奇心大起。 “宁王王妃。”萧云泉答道。 景墨突然皱皱眉,压低声音说:“难道说...” “什么?”萧云泉下意识追问。 “难道说,你喜欢的人,是宁王王妃?”景墨眼睛瞪得溜圆,越想越觉得,这猜测八九不离十,“她有封印空间你知道,她对四月春花毒有反应你知道,甚至还知道只是轻微腹痛。” 萧云泉手上动作一顿。 章节目录 第22章 有情之花和意中人 “真被我说中了?”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怀里挣扎出来。 换做平时,萧云泉一定会负气离开,但此时景墨样子实在太过可怜,他只是顺着景墨力度放开手,沉声道:“景墨,我很好奇,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不是么?”景墨反问。 “我会知道内幕,只不过因为宁王王妃,是苍尔的姑姑,苍培风的亲妹妹。”萧云泉叹口气,继续道,“先不说她早已不在人世,哪怕是还在人世,也是可以做我母亲的年纪。” 景墨听了这话,仔细一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尴尬地笑两声:“我只不过随口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萧云泉沉默半晌,垂眸郑重其事地开口:“抱歉。” “什么?”景墨反问。 “在周府,是我不好。”萧云泉顺手又把景墨捞回怀里,诚心诚意地说,“原谅我。” 景墨靠在他身上,想到自己说的那些伤人话语,缓缓低下头:“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我...” 萧云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神奇地理解了他的心情,于是他叹口气,低声道:“我懂,这不怪你。” 懂什么不言而喻。 人在生病受伤时,情绪总是更加不稳。 何况当时景墨已经腹痛难耐,自己却还浑然不觉,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设身处地,想想当日在长空厅,自己还不是一样情绪不稳,可是反观景墨是怎么做的? 萧云泉想到这里又叹口气,把怀里的人搂紧些。 “喂,萧寂,话说回来,你当时的那番话啊,莫说是哪家的姑娘,就算是...”景墨话说了一半,诡异地停了下来。 “就算是什么?”萧云泉问。 “就算是公主郡主的,也怕是要芳心暗许。”景墨嬉笑着说。 他本以为萧云泉会沉默不语,甚至起身离开,谁知道萧云泉沉默片刻,居然低声问:“那你呢?” “我什么?”景墨莫名其妙地反问,见萧云泉没开口,他还欲再问,窗口忽然扑簌扑簌响几声,飞进来只翠绿蝴蝶。 “苍家传信蝶?”景墨诧异地看着蝴蝶。 萧云泉沉默起身,让蝴蝶落在自己手上。翠绿色光芒升起,蝴蝶周围凭空出现几个字。 还未等他细看,窗外声音再起,紧接着又飞进来一只蝴蝶。这蝴蝶身后,接二连三的蝴蝶,源源不断翻飞进来,景墨和萧云泉对视一眼,皆是心下一惊。 蝴蝶传信虽快,但每只蝴蝶所带的信息都太少。萧云泉把所有蝴蝶都查看完,才理清来龙去脉。 “你是说,周家被灭门了?”景墨听他讲完,惊讶得眨眨眼睛。 萧云泉点点头,补充道:“而且,还疑似是被你我联手灭门。”(_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景墨蓦地睁大眼睛,嬉笑着问:“喂,寂寂,你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萧云泉实在没忍住,瞪他一眼,道:“怀疑你?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有去灭人满门的能耐?” “开个玩笑嘛。”景墨撇撇嘴,也恢复正常语调。 他偏头想了想,继续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回临川水泽。”萧云泉想到他晕船又怕蛇,于心不忍地看着他。只是苍培风说有新发现,不日将抵达临川水泽,他也只有赶回去。 景墨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周晋死了,那白玉环和水泽异动的事,怎么办啊?” “无妨,既然兽族二王子说水泽无异,那就不用太担心。”萧云泉对这事倒是不甚在意。 “哦,那我们...”话到嘴边,景墨突然又改了口,“那你们萧家,会不会因为周家的事,受到牵连?” “最不济就是被声讨几声罢了,不痛不痒的,并无所谓。”萧云泉安抚地拍拍他,实话实说。 “喂,我发现你啊,还真是。”景墨想了半天措辞,最后终于找到个自认为合适的,“还真是荣辱不惊,云淡风轻呢。” 萧云泉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说到云淡风轻,怕是你还更胜一筹。你的记忆,真的不想想办法?” 景墨摇摇脑袋:“顺其自然好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苍培风气得猛然起身。 想到最近几日听到的那些传言,再看萧云泉风轻云淡的模样,苍培风暗自猜测,难道萧云泉还不知道? 于是他叹口气,无奈坐下:“云泉,你可知现在外面流言四起,都在说些什么。” “不知。”萧云泉摇摇头,继续道,“也不想知。” “都在说萧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说你和景轻尘这么个,这么个...”苍培风抬手指着景墨,越说越气。 萧云泉抬手挡在景墨身前,声音沉下去:“清誉毁与不毁与他们何干?何况萧家哪来清誉,不过事事皆不上心,才显与世无争、去留无意罢了。” 景墨看萧云泉难得的针锋相对,便知道他是真动了气。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晕船晕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踏上临川地面,迎面就碰上顿铺天盖地的训斥。 特别是听到那句,景轻尘一向不知廉耻,以色侍人,不但萧云泉动了气,他自己又何尝没有动气。 动气归动气,他也不希望萧云泉为难,眼见两人有愈吵愈烈趋势,他连忙拉拉萧云泉胳膊,提醒道:“正事,你们先说正事啊。” “你还知道正事?”苍培风鄙夷地看他一眼,这景轻尘也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能让萧云泉处处护他? 景墨无辜地耸耸肩膀。x :/ /? 苍培风看他这样子,更加来气:“萧家苍家的正事,景公子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听?” 萧云泉闻言,眉头一皱,景墨连忙按住他,起身道:“没事没事,我正好有些晕,出去透透气。” 他挑衅般看向苍培风,又扭头对萧云泉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晚上我们秉烛夜谈可好?” 随后也不管苍培风漆黑的脸色,他扭头就往外走,谁知刚走至无挂堂门口,突然听到萧云泉轻声说了四个字。 景墨脚下一滑,险些当场摔倒。 萧云泉说:“抵足而眠。” 景墨满脸傻笑走出无挂堂,一抬头,居然看见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认识。他难道是特意来找萧云泉的? 苍尔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扭头,看到是他满眼嫌弃,对着身旁女子道:“姐,他就是那个景轻尘。” 女子埋怨地看苍尔一眼,笑着向景墨轻盈一拜:“苍家长女苍慕珠,见过景公子。家弟年幼,请景公子见谅。” 这女子身着白衣,衣襟上绣着水绿叶纹,看起来仪态端方,颇有大家风范。 景墨回忆片刻,隐约记得听萧云泉提过,是有个表姐。 那家伙叫表姐叫得顺口,自己也算是他表哥,怎么从来不叫?景墨诽谤完萧云泉,装模作样地朝苍慕珠拜拜,随口问道:“不知二位,在这里做什么?” 苍慕珠闻言轻轻抬头,看向无挂堂牌匾。景墨好奇地抬头,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看,居然发现了自己以往没留意的东西。 牌匾上除无挂堂几个字之外,还雕刻着几朵小花,仔细一看,竟和萧云泉玉佩上的如出一辙。 “要是世间真有这花就好了。”苍慕珠看着小花出了会儿神,轻轻自言自语。 “这花?”景墨下意识问。 “姐,你别想了。”苍尔撇着嘴气鼓鼓地说,“宁渊不来提亲就不来,大不了我们退婚。” “哎?”景墨愣了愣,反应半天才记起来,这名字他曾听萧云泉提过,好像是宁家二王子来着? “别胡说。”苍慕珠看着苍尔摇摇头,又对着景墨微微浅笑:“抱歉,家弟年幼,景公子见笑了。” 景墨自知听人家事不太好,好心转移话题:“姑娘刚刚说这花,这花有什么典故?” “景公子不知道?”苍慕珠闻言倒是有些错愕,现在外面都传景轻尘和萧云泉交好,他竟然连萧家有情之花都没听过? 不过是否听过也不重要,她随即笑着解释道:“这花是临川萧氏家徽,传闻乃有情之花。” “什么意思?”家徽景墨是知道,但有情之花指什么? “据传闻,这花含苞待放生在水底。遇上情定之人,它才会从水底升起。届时绽瓣而放,花花相连,香飘十里。” 苍慕珠说完叹口气,目光忧郁起来,要是真有这花该有多好?只要带花前去,心思一试便知。 情定?什么是情定?难道,是指心有所属,已有意中人?景墨表情微变,他沉思片刻继续追问:“那,如果将开未开,将升未升呢?” 苍慕珠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猜想,可能是单恋未成?” 景墨沉默不语。 苍慕珠沉思良久,摇摇头:“不对,单恋又怎算得上有情?如果真是将放未放,将升未升,那多半是两情相悦却不自知。” “姐,这就是传说而已,哪来什么有情之花啊。”苍尔试着安慰苍慕珠。 看苍慕珠表情依旧忧郁,苍尔扭头瞪景墨:“还有你,莫名其妙提什么花,平白惹我姐心烦。” 要是平时,景墨少不得好跟他斗两句嘴,争个长短,这次他却半点想理苍尔的意思也没有。 那晚,皓月当空,他和萧云泉两人飘荡在浩瀚汪洋,满眼所见的,皆是这将开未开的纤细花朵。 意中人,自己肯定没什么意中人,难道说,萧云泉那家伙,真有意中人了? 就在这时,无挂堂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之声。 景墨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回冲,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听到苍培风中气十足地大吼:“你再说一遍。” 章节目录 第23章 你究竟喜欢谁 “绝不是他。”萧云泉声色如常。 景墨愣了一下,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幸好苍培风并没注意到他,只是脸色不善地瞪着萧云泉:“上一句,我是说上一句。” “离开周家之后,我和景墨同食同眠,寸步未离,所以绝不是他。”萧云泉一字不漏,重复一遍。 苍培风顿时气得双眼冒火:“你,还说什么同吃同住?云泉,你还闲外界风言风语不够吗?” “实话实说而已。”萧云泉淡然道。(_ 这孩子怎么如此死心眼?苍培风大笑三声,强自压下怒火:“云泉,我和若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本性如何我们自然清楚。事到如今,你怎么就是不肯认清现实,一意要被他蒙在鼓里?” 萧云泉听他啰嗦一堆,表情表都没变,只是问:“何为现实?” “周家灭门那日,景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入宫赴宴,除了景轻尘,还有谁能灭周家满门不算,还灵力颇强,能留下那么多火焰纹?” 什么火焰纹?周家灭门时,留下了火焰纹?景墨越听越觉心惊,回过神来,边听苍培风道。 “云泉,铁证如山,你还信他?” “信。”萧云泉只回了一个字。 景墨愣了愣,下意识露出个笑容。 “当初,如果不是景轻尘自称捡到玉环,你又怎会去周家?如果没去周家,又怎么会被泼这盆脏水?”苍培风想到外界传言,回想以往景墨所作所为,越想眉头越紧,还欲开口继续规劝。 “与他无关。”萧云泉抢先开口。 “你,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苍培风气得直瞪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气势汹汹抓起个茶杯。 这是要打人,还是要泼水?景墨吓了一跳,连忙冲出去,往萧云泉身前一挡:“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苍培风刚把茶杯举到嘴边,看这架势,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你,你把云泉害成这样还不够?如今竟然还来挑拨离间。” 看着他喝水的动作,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尴尬地笑着往旁边让让:“那什么,误会误会。苍宗主,您继续。啊,说到哪里来着?” 苍培风把茶杯重重放下,转而怒视景墨:“如今我称你一声景公子,就看在你母亲好歹出身萧家的份上,放过云泉吧。” “已经断绝关系,算不得出身萧家。”景墨还没反应,萧云泉反倒先开口。 看萧云泉这样,苍培风长叹一声,知道劝说他无望,只得继续对着景墨开口:“景轻尘景公子,你究竟寓意何为?如今萧云泉名声已毁,你又得了什么好处?据我所知,你景公子可一向是无利不起早!” 景墨沉默良久,郑重地开口:“不管苍宗主信与不信,周家之事的确非我所为,萧寂也可以为我作证。” “谁又敢保证,这几日你和他寸步未离?”苍培风咄咄逼人。 “我敢。”萧云泉掷地有声,“我早已说过,自离开周府,我和景墨寸步未离。” 景墨看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还如此义正严辞,突然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苍培风对他怒目而视。 景墨摇摇头,笑着说:“你别逼萧寂了,离开周府之后,我的确曾支走过他,不过周府之事,也的确不是我做的。” “怎么证明?”苍培风完全不信他的话。 景墨并没回答,而是默默取下左侧腕带,又将灵力凝聚于右手食指,对着左腕缓缓画动起来。 萧云泉疑惑片刻,反应过来,再欲阻止已然晚了,他眼睁睁看着景墨手起符落,白净手腕上便多了团灼烧痕迹。 景墨甩甩手腕,等灵力散去,他对着手腕端详片刻,笑着伸到萧云泉面前:“你看,画的好不好?” 萧云泉垂眸去看,只见那团烧灼痕迹,赫然是朵花的样子,六瓣纤细花瓣相互缠绕,分明就是萧氏家徽图案。 不对,也有些不一样。 他又仔细看去,只见那花瓣虽然纤细缠绕,却已然是全开状态。 “你?你画萧氏家徽又想做什么。”苍培风也看过来,这一看更是气得跳脚。外界传言他觊觎萧云泉,紧随其左右,他就自己画个家徽送上门去当佐证,这景轻尘心思居然如此恶毒。 “苍宗主看不出来吗?”景墨笑着看向自己手腕,:“也对,不单是苍宗主,就连我也看不出来。” “什么?”苍培风问。 景墨把手腕又往前送送,这才开口:“苍宗主可曾在我这伤口之上,见到景家火焰纹?” 苍培风闻言一愣。 倒是沉默半晌的萧云泉,突然伸手拉过他手腕。 景墨以为他想细看,谁知他却将灵力附在掌心,轻轻抚上那朵刚刚被烧出来的有情之花。 冰凉的触感,瞬间安抚了烧灼疼痛,景墨后知后觉抽口气,才觉得手腕疼得厉害。x :/ “你还知疼痛?”萧云泉头也没抬,声音却有些发紧。 “好不好看?”景墨不答反问。 苍培风盯着两人看半晌,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谁知萧云泉好看两字还未说出口,苍培风又回来了。 “那什么,苍宗主,如今是萧家和景家的事,你不打算回避一二吗?”景墨想到之前苍培风的嘲讽,得意洋洋地还了回去。 “景轻尘。”苍培风瞪会儿眼睛,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礼就不用送了吧?”景墨嘴上虽然说得不着边际,却依旧神色凝重地看过去。 “这是?”萧云泉看那东西一眼,又把目光放回景墨手腕,确认他手腕上烧伤好了很多,这才收回手接过那个东西。 “前两日未宴重修长空厅,在灰烬废墟里发现的。他联系不上你,便联系了若陶。”苍培风解释道。 “联系不上?”景墨诧异地看向萧云泉。 萧云泉对着他点点头,给出个十分合理的解释:“前两日,小心起见,我在住处周边设了结界。” “那传信蝶?”景墨追问。 “你当传信蝶为什么珍贵异常?传信蝶非但能够穿越结界,甚至能...”说到一半,苍培风止住话头,横眉看着景墨。 景墨摆摆手:“行行行,明白了,正事我回避。” “景墨。”萧云泉拉住他,眸子里神色异常坚定。 “我去透透气,真有点晕。”景墨笑着摇摇头:“晚上回去跟我说也是一样。” 萧云泉这才放了手,等他跟苍培风说完话再去寻人时,却发现各处皆没了景墨身影。 无挂堂,长空厅,临川书阁,乃至各个别院... 萧云泉最后站在水泽前,突然有些恍惚。 就好像是时光倒流,一切都回到很久之前,那时虽然父母健在,诺大临川水泽,却仿佛只有他一人。 如今,没有景墨的临川水泽,安静如往昔,可心境居然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般。 就在萧云泉看着水泽发呆的时候,树上昏睡的景墨动了动,不情不愿睁开眼睛。 他隔着斑驳树叶,一眼便看见临水而立的那抹蓝色身影。 凝眸看了许久,他彻底回神,这才意识到萧云泉竟然一动未动。 “萧寂。”景墨忍不住出声。 萧云泉置若罔闻。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加大音量:“萧寂?寂寂?” 萧云泉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眼里竟然是难得一见的惊慌和脆弱。 景墨见他这般神色心里猛地一疼,下意识连忙起身。 谁知慌乱间脚下突然踩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再说点什么,便直直地摔下去。 萧云泉站立良久,仿佛听到有人喊自己,缓缓抬头,抬眼看去,便是景墨从树上纵身跃下的样子。 他皱皱眉,眼看着景墨就要掉进水里,这才反应过来,那哪是纵身跃下,分明就是掉了下来。 在思绪反应过来前,身体已经有所动作。 萧云泉飞身前扑,在景墨落水前将他抱个满怀,随即扑通一声,两人一起掉进水泽之中。 景墨顾不得满身的水,挣扎着拉起萧云泉,紧张地问:“喂,寂寂,你刚刚怎么了?” 萧云泉站在水泽中央,看看浑身湿透的自己和景墨,又看看只到自己腰间的水面,紧紧闭着嘴巴。 见他神色有异,景墨歪着头暗自猜测,难道是哪不舒服?于是他小心地探探萧云泉额头,奇怪地自言自语道:“也不烧啊。” 萧云泉还是不说话。 站在水里也不是办法,景墨试探着拉拉他:“来来来,我们先去岸上再说好不好?” 见他要走,萧云泉突然抓紧他,往回用力一带。 萧云泉这下力度极大,景墨心下一惊,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拽得倒回水里。 然而萧云泉在他摔倒之前,再次用力,直接把他拽进自己怀中。 景墨诧异至极,还未开口,却先感觉到轻轻颤抖。 萧云泉居然在发抖? 这个认知让景墨瞬间紧锁眉头,他抬手反抱住萧云泉,轻轻拍几下,低声哄道:“萧寂,说话呀,究竟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闻言,萧云泉终于出了声,他抱紧景墨,附在他耳畔轻声问了句:“那你呢?” “什么?”景墨愣了一下,福至心灵般领悟了。 喂,萧寂。话说回来,你当时的那番话啊,莫说是哪家的姑娘,就算是... 就算是公主郡主,也怕是要芳心暗许。 那你呢? 这家伙怕是认错人,将自己看成了中意的姑娘?景墨无奈苦笑起来,也轻轻在他耳畔回道:“我自然不是。” 他停顿了一下,压下心底怪异情绪,正色问道:“寂寂啊,话说回来,你究竟喜欢哪家姑娘啊?” 回应他的,是萧云泉一记冷眼,外加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景墨错愕良久,轻笑出声。 萧云泉看着那轻启的双唇一阵恍惚,正当他俯身上前,欲加深这个吻时,突然听到景墨大喊一声:“停。”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24章 你成年了吗 景墨边喊边退后一步,挣脱出萧云泉怀抱。 萧云泉见景墨不愿,瞬间神色黯然下去,垂头转身,便欲离开。 可能是见惯萧云泉风轻云淡的样子,陡然看他失落无措,景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算了算了,为兄弟两肋插刀都没什么,大男人嘛,不就是认错人了,亲就亲吧。 想到这里,他连忙拉住萧云泉。 萧云泉眉回头看他,眉眼间竟然有丝希冀。 景墨只当他还没回神,见他神色,把心一横:“萧寂,我问你,你成年了吗?” “什么?”萧云泉诧异至极。 “成年,你成年了吗?”景墨又重复一遍,认错人就罢了,要是还未成年,这可万万不行。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问出这个问题?萧云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刚刚及冠。” 景墨闻言长出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还好,你要是及冠,那我肯定也成年了,我们两个大男人,随便亲亲也没什么,那...” 回应他的,是萧云泉恶狠狠的一个吻。 “你说要去兽族?”苍培风十分不赞成地摇头,萧氏虽负责镇守水泽,但还未听说去往兽族的先例。 “不管是从样式,还是灵力而言,这都不是这边的物件。”萧云泉从乾坤袋里把东西拿出来,放到苍培风眼前。 随即,他指着其中某处:“这个东西有烧焦痕迹,又是从长空厅找出来的,其实当日的事情,我也是心中存疑的。” 莫非葆光他们的事另有隐情?苍培风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不说我,单说若陶,她就不会同意你只身犯险。” 听了这话,坐在一旁的景墨,连忙插话道:“不是只身,还有我呢。” “你,那就更不行了。”苍培风瞪他一眼,只觉得心里十分添堵。 “苍宗主你放心,无论何时,只要我景墨还有一口气在,就定护萧寂周全。”想到萧云泉多次出手相护,景墨信誓旦旦。 苍培风噎了半晌,只憋出来一句大言不惭。 但这句话说完,他又嫌不够,于是展开解释:“他堂堂萧家家主,会需要你来保护?笑话。” 景墨突然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损萧云泉家主威严。说是护他周全,这不等于明着暗着说萧云泉灵力不行嘛? 想到这里,他紧张地看向萧云泉,生怕萧云泉有一点失落之情。 萧云泉接收到他目光,虽然莫名其妙,但依旧笑着安抚道:“有劳了。” 见他没有难过失落,景墨瞬间又开心起来:“好说好说。” 苍培风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当夜,萧云泉坐在桌前,替自己和景墨各倒了杯茶,突然轻声问道:“为何不反对我去兽族?” “为什么反对?”景墨半倚着桌子,边吃瓜子边问。 “危险重重,前路未知?”萧云泉说。 “那你就不去了?”景墨头都没抬,大半注意力全在瓜子之上。 萧云泉沉默良久,低声道:“还是要去。” 闻言,景墨倒抬头看向他,继而摇摇头笑着说道:“萧寂啊萧寂,你啊...” “什么?”萧云泉问。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琴鼓山红光,水泽里玉环,还有这次的这个东西,一环连着一环,又都是与你父母当日之事有关,你想去查,那是天经地义。” 他顿了顿,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吻,继续道:“虽说吧,两个大男人亲一亲也不会掉块肉,而且你...但我亲了你,还是多少得负点责任,陪你去兽族就当是还你了。” 萧云泉突然低声纠正道:“是我亲的你。” 景墨在这种问题上倒是从善如流,当即改口道:“好好好,你亲的我,既然你亲我了,那你就负点责任,带我去兽族见识见识。”x :/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起什么,连忙召唤出暮紫在里面翻找。 萧云泉看着暮紫幽幽的紫光,又想到景墨腕上的花朵,突然问:“为何?” “什么为何?”景墨边找边问。 “为何没有火焰纹。”萧云泉直直看着他,脑海里想到的居然是周夫人说的传闻。 她说,传闻景墨并非景家嫡出,而是不知道哪来的野种。 景墨闻言,手上一顿,随即他又边找边说:“不知道,毕竟我失忆了嘛。” 萧云泉正想说两句宽慰的话,景墨突然大叫一声,高兴地喊:“找到了。” 萧云泉凝神去看,只见景墨从狼牙棒里拿出的,是个腰间挂饰。 “怎么样,好看吧。”景墨把那件挂饰举起来仔细端详。 挂饰是用月白色的细线编出来的,五个小小的笼子连成一串,每个笼子里放有一颗金瓜子,最下面还配着同色挂穗。 萧云泉看着笼子里的金瓜子,眼底浮现出笑意:“你还留着。” “肯定留着啊。”景墨欣赏完挂饰,把它仔细地挂在腰间。 随后,他得意得在萧云泉面前扭腰展示:“怎么样?我编的不错吧?这次前去兽族,我可不能丢你的脸,该戴的配饰还是要戴的。” 萧云泉微微偏头,没敢去看景墨扭动的腰,而是将目光紧锁在挂饰上,这一看,倒是有些诧异,景墨草鹰编得歪歪斜斜,没成想编的挂饰倒还不错。x 电脑端:/ “是不是出乎意料?”景墨笑嘻嘻地看着他,心想能见到萧寂如此表情,也不枉自己编了拆、拆了编折腾许久。 他笑了一会儿,又好奇地问:“对了,你当时为什么要给我金瓜子啊?可是有什么来历?可我研究许久,也没发现它们有什么特别的呀。” “是我的压岁钱。”萧云泉也伸手摸摸挂饰,低声解释道,“从小到大的压岁钱。” 景墨看着这五颗金瓜子,有点意外地眨巴眨巴眼睛:“你们萧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你身为少主,一共就攒了这么点私房钱?” 萧云泉没说话。 景墨突然明白过来,可能不是没钱,而只是父母并不记得要给。他于是有点心疼地看着萧云泉,道:“算了算了,可怜见的,等这次过年我给你压岁钱。” 萧云泉犹疑地看着他半晌,轻轻笑了:“你?再把金瓜子还我?” “喂,寂寂,这么直白揭穿我,真的好吗?”景墨啧了一声。 他再次看向金瓜子,伸手摸摸,有点舍不得地问:“这个,对你还挺重要的吧?要不,还你吧?” “不要。”萧云泉摇摇头,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小小的自己仰头看着娘亲,说别人都有压岁钱,自己也要。于是,娘亲便拿出来五颗金瓜子,递给自己的时候,好像还说了什么话来着? 时间太久,已然记不清了。 “想什么呢?”景墨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以前的事。”萧云泉实话实说。 谁知景墨迟疑少顷,皱着眉头咬咬嘴唇,下定决心般说道:“以前的事,给我讲讲吧。” 萧云泉疑惑地看向他。 “就是,以前,我们两个的事情。”景墨眼里有犹豫,也有期待。看萧云泉所作所为,难不成他们以前就是生死之交?x “我们两个?”萧云泉错愕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从何讲起。 “我们两个以前,关系不好吗?”景墨看他神情,犹疑地问。 萧云泉回忆了一会儿,刚要开口,景墨居然抬手捂住了他嘴。 “算了算了,还是别讲啦,现在这样就挺好了。”景墨对着他眨眨眼睛,眼眸里全是灿烂笑意。 其实,萧云泉还真不知要怎么讲,见状也松口气,他生怕景墨反悔一般,赶快重新找个话题:“明日,我们便起身去兽族。” “好啊,但是要怎么去?”景墨问。 萧云泉拿起腰间玉佩,欲将灵力凝聚在玉佩之上,谁知第一下居然没聚起灵力。这让他想起来很小的时候,自己第一次凝聚灵力的情形。 随即他压下思绪,又试一次,玉佩才开始隐隐发光。与此同时,玉佩周围也出现淡蓝色光点,光点闪烁璀璨,看起来十分漂亮。 景墨看着玉佩上的蓝光,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颜色和当初在五津地穴时所见,一模一样,他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我的灵力。”萧云泉收了灵力,玉佩上光线也暗下去。 “你是想说,将灵力注入玉佩,就能开启阵法?”景墨疑惑地问。 萧云泉点点头,补充道:“需要在特定的地点。” “那你直说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演示一遍嘛...”自己灵力明明就不强,还不知道珍惜,景墨在心里叹口气,心说此番前去兽族,自己可一定要护好他。 萧云泉听了这话,诡异的沉默了。 果然不应该随便回忆,萧云泉刚刚回忆起第一次凝聚灵力时的情形,自己一次未成,又试一次,看着星星点点的蓝光,幼小的自己仰头望向父母,谁知父母却对着蓝光直皱眉。 所以他忽然起了展示心思,如果是展示给景墨,反应应该不同吧? 景墨看看他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猜想,他张张嘴,试探着小声问:“你,是想给我看你的灵力?” “漂亮吗?”萧云泉问。 景墨万万没想到,云淡风轻的萧云泉,居然也有显摆灵力这类可爱的小心思,他愣了一下,笑起来。 萧云泉瞬间黑了脸。 “不是笑你,真不是。”景墨连忙拉住他,笑着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真的。”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傍晚,两人都已经站在水泽边上,萧云泉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景墨拉拉萧云泉衣角,尽可能使自己看起来诚心又诚意:“真的漂亮,寂寂,我真的觉得很漂亮。” 苍培风看一眼景墨动作,气得将头扭到一边。 苍尔也是冷着脸,倒是苍慕珠笑着叮嘱:“此去危险重重,你们一定要当心。”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的。”景墨回了个笑容,信誓旦旦拍拍胸口。 “你莫要连累云泉就好。”苍尔小声嘟囔。 苍培风颇具威严地看苍尔一眼,苍尔本以为要挨骂,谁知却听苍培风道:“连累?哼,他不出手害云泉,就谢天谢地了。” 苍慕珠扭头埋怨地看他一眼:“娘亲不在,爹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说罢,她又转头看着苍尔:“还有你,莫要忘了礼数,小心我回去告诉娘亲。” 苍家父子听到这话,居然都诡异沉默下来。 萧云泉见寒暄结束,便施个礼,随即将灵力凝聚在玉佩之上。 章节目录 第25章 金瓜子的用途 景墨静静盯着玉佩,玉佩除泛起隐约蓝光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迟疑地看向萧云泉,却见萧云泉也是副费解模样。 “出问题了?”景墨问。 萧云泉摇摇头,再次注入灵力。这次蓝光更盛,片刻之后,水泽地下开始传来沸腾之声,紧接着蓝光四起,还没等景墨再次开口,陡然间就被吸进蓝光之中。 萧云泉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临川水泽。 但临川水泽里,却并不是只有他一人。 有个身影时而调笑,时而打闹,一直都在他身边徘徊。 后来,画面渐渐模糊不清。 最终,在清醒之前,他听见了娘亲的声音。 娘亲笑着说,寂儿,这五颗金瓜子,你留着将来娶亲可好? 再次睁开眼,只见艳阳满天。 萧云泉翻身而起,连忙四处看去,发现景墨就躺在不远处,正昏睡不醒。 他下意识松口气,慢慢走过去,坐在景墨身边。 片刻后景墨皱皱眉,也慢慢睁开眼睛,他一眼便看到身旁的萧云泉,下意识笑着说:“漂亮,真的漂亮。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灵力,都是这世间最漂亮的。” 他这话说得十分突兀,却又真心实意,萧云泉愣了一下,到底露出个浅浅笑容。 景墨见他笑了,傻傻地也跟着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他才爬起身,开始环顾四周,却惊讶地发现,周围竟是片汪洋。 “寂寂,你说,这里是不是似曾相识?” 萧云泉看他一眼,点点头:“的确,但,你别乱说话...” “不乱说不乱说。”景墨连忙点头。 他再次看向身后,半晌,又忍不住开口:“寂寂啊,你身为萧氏宗主,可想到会是如今这种情形?” 身前是海,身后也是海,左侧是海,右侧也是海。 他们经秘境而来之前,也猜测几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落脚点竟然是个海中孤岛。 “我们也没个船之类的。”景墨看着汪洋发了会儿愁,一拍手,“哎呀,当初的那口棺材,我也没来得及收进暮紫里。” 萧云泉也想起坐在棺材里,以棺材板当桨的事情,脸色有些怪异。 景墨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左想右想只有这个办法:“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回去买艘船放进暮紫,再过来。” 萧云泉摇摇头,神色凝重:“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还有时间限制啊?”景墨诧异地问。 “也不算时间限制。”萧云泉并没进一步解释,而是抬起手,将灵力凝聚在指尖。 景墨费解地看向他,当即脸色一变。 他不由分说地拉过萧云泉手腕,将手搭上去探了片刻,皱起眉头:“怎么会?你灵力怎么会低成这样?” 萧云泉指尖蓝色光线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萧云泉偏头思索片刻,猜测到:“也许,是因为来到兽族这边?” 景墨连忙也把灵力聚到指尖,跳动的紫色火焰激烈燃烧起来。 两人看着紫色火焰,都沉默下来。 半晌,景墨突然说道:“也可能是你启动玉佩里的阵法,消耗太大,所以才灵魄不稳。对了,上次九婴洞穴,你的灵力?” “情况类似。”萧云泉说。 “萧寂,我一直没问,那次你为什么会晕倒?”景墨突然正色道。 虽涉及萧家秘事,但面对景墨,萧云泉依旧毫不迟疑地开口:“可能是因为那时我刚成年。萧家嫡传弟子,成年之后,可能会开启玉佩阵法,届时将耗费大量灵力,昏睡多天。” 景墨瞬间瞪圆眼睛,声音也沉下去:“你早知道,可能随时开启阵法,昏睡多天?” 萧云泉见他突然动气,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诚实地点头道:“知道。” “知道你还乱跑。”景墨越想越后怕,当时自己要是不在,萧云泉便会在昏迷不醒状态下跌进地洞,届时还有没有命活下来,谁都不敢保证。 “可是,你在。”而且,你若不在,自己也不会走陆路五津,萧云泉看看景墨脸色,到底没敢把话说全。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长叹一声:“寂寂啊,你说起哄人的话来,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那你还生气吗?”萧云泉放软表情,轻声开口。 也不知道他哄女孩子时,会不会更温柔?景墨看着萧云泉侧脸,沉默片刻,无奈地说:“下次,不允许如此。” “好。”萧云泉勾起嘴角。 两个人又沉默片刻,景墨突然问道:“除灵力以外,你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没有。”萧云泉实话实说。 景墨想了想,继续问道:“灵力是到这边,才出问题的?” 萧云泉闻言突然一顿,思考良久,有些纠结地摇摇头。 景墨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不是到这边才出问题?” “这几日,我灵力的确有些不稳。但低成这样,确实是到这边以后。”灵力出问题,事关重大,通常会尽力隐瞒,但面对景墨,萧云泉依旧如实相告的。 这几日,好像这几日,也没做过什么特别的?景墨皱着眉头,一时间也想不到可能的原因。 他咬着嘴唇,下意识抬头,只见萧云泉也正盯着他看,于是连忙露出个笑容,安抚道:“没事没事,你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萧云泉颇为赞同地点头。 “真没事,你自己千万别胡思乱想啊。”景墨咬着嘴唇,言之凿凿。 萧云泉再次点头。 景墨还欲再说点什么,刚张开嘴,就看见萧云泉突然笑了,于是到嘴边的话就换成:“喂,笑什么呢?” “你别担心。”萧云泉笑着说道。 景墨愣了愣,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还真是云淡风轻呢。” 算了,左右想不出原因,一时半刻也没什么危险,景墨揉揉自己脸颊,回身看着光秃秃的小岛:“你这灵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我们眼下可能还真遇到个大问题。”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什么?”萧云泉问。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说:“喂,寂寂,你长在临川水泽,那你,会不会水?”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等真正要下水时,景墨一把拦住萧云泉:“寂寂,不用不用,真不用,你好好坐着。” 萧云泉是真心不想下水捉鱼,但他也不想看景墨饿肚子,权衡再三,他把心一横:“放心,我真会水。” “我信我信,但我真不饿。”景墨话音刚落,肚子特别配合的叫了一声。 萧云泉挑眉看他,作势就脱外袍。 景墨连忙再次把他按住,笑着说道:“喂,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寂寂吗?居然不嫌水脏啦?我跟你说哦,这海里啊,真的是什么脏东西都有,何况那鱼啊,还黏黏腻腻的,又是鱼鳞又是粘液。” 萧云泉瞪他一眼,动作微顿,景墨赶快拉着他重新坐好。 两个人对坐半晌,萧云泉肚子也叫了一声。 景墨突然对他嫣然一笑,趴在他耳畔轻声道:“寂寂,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哦,其实我也会水。” 说罢,也不等萧云泉回话,他纵身径直跃进海里。 如今早已是深秋,即使太阳还未落山,海水依旧冷得刺骨。 景墨如水瞬间,只觉全身汗毛倒立,随即鸡皮疙瘩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他深吸口气努力调整身形,试了几次,终于稳住气息,随即对着岛上的萧云泉笑道:“原来,在海里戏水还挺舒服。” 紧接着,他屏住呼吸一头扎进水里,开始在礁石间费力摸索。 “景墨?”萧云泉明知他是在捉东西,却还是忍不住开始担心。x 电脑端:/ 景墨摸索一会儿,浮出水面换口气,对着萧云泉晃晃手里的东西:“没看到鱼,不过有贝壳。可能是之前林山镇集市上那种贻贝。” “你先上来。”眼见他冒出水面,萧云泉连忙对着他喊。 聚龙山地处内陆,周边又没什么大河大江,萧云泉对景墨游水能力,并不信任。 “太少了不够吃,我再找找。”景墨把贝壳丢到岸上,再次潜下去。 萧云泉看看扔上来的贻贝,继续扭头望向海里。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但余晖还在,借着夕阳余晖,他突然发现安安静静的海平面上,突兀冒出两个气泡。x :/ 气泡的位置,正是景墨扎下去的位置。 哪里还顾得上水脏不脏,萧云泉抬腿就要往水里跳,与此同时,景墨陡然浮出水面,大喊一声:“别跳。” 他声音虽大,却不焦急,萧云泉及时收住脚。 紧接着,景墨缓缓升出水面,身下白茫茫一片。 萧云泉震惊地看着那些白花,白花越来越多,花花交织,瓣瓣缠绕,最终竟然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编织出一条白色花桥。 “寂寂,这是你们家的有情之花吧?”景墨看着身下花桥,突兀地打个喷嚏。 “你做了什么?”萧云泉震惊地问。 “什么都没做。”景墨摇摇头,从花桥上走到岸边,手里还紧紧捏着几个贻贝。 萧云泉连忙迎上去,见他抖得厉害,脱掉外袍就往他身上披,心疼地问:“很冷吗?” “有点。”景墨裹紧月白色外袍,抖了两下,这才感觉暖和不少。 他摸着外袍上金色暗纹,笑道:“寂寂,你好贤惠啊。” 萧云泉沉默地看他一眼,接过贻贝。 两人吃完烤贻贝,烤干衣服,又对着花桥研究半晌,最终景墨率先踏上花桥。 章节目录 第26章 又来只狼 白色花桥从小岛出发,穿过浩瀚海洋,最后连接到一片陆地。 景墨和萧云泉从日落西山,走到繁星满天,再次踏上陆地,都长出口气。 “寂寂,你不知道,我刚刚真怕走到一半花桥就断了。”景墨笑着说。 仿佛是为回应他一般,他话音刚落,花桥便慢慢散开。 阵阵幽香传来,花桥最终变成一朵朵单独的小花。每朵小花都有六个纤细花瓣,花瓣缠绕外卷,皆是开放状态。 两人看着白色的花海沉默良久,萧云泉低声说道:“幸好。” 幸好你当时没说。 景墨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也为自己的乌鸦嘴震惊。 随即他马上想起有情之花的传说,心有所属花才会开,所以,萧云泉这家伙,果真有中意的人了? 那人到底是谁?自己认不认识?这家伙嘴可真够严,居然办点口风没露。 他撇撇嘴,无聊地看向四周,随口道:“喂,你说,我们会不会在这遇到老熟人?” 话音刚落,一条灰色大尾巴出现在树丛边缘...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大尾巴摆动一会儿,树林里钻出来只灰白色大狗,毛茸茸的耳朵,蓝色的眼睛,身上还背个小包袱。x :/ 景墨看到那个精致的小包袱,忍不住乐了:“郎文,你还知道带行李了?” 大狗闻言脚下一顿,扭头又钻回树丛。 两人耐心等了等,不多时,少年便从树丛里走出来。 景墨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好笑地说:“怎么?不一套毛背心走天下了?” 郎文对着他笑了笑。 “都有行李了,还不还钱吗?”景墨盯着他,突然问道。 郎文愣了愣,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递过来:“还你们,一块烤蛇肉而已,记了这么久。” 烤蛇肉?景墨不着痕迹地看向萧云泉,发现萧云泉目光里,也带着些不解和探究。 “不要吗?不要我就收回去了。”郎文眼底神色稍变,做势要收手。 “要要要。”景墨连忙伸手抓过银子,漫不经心地问,“林山镇一别已经数月,你当时的愿望达成了吗?” 郎文顿了顿,这才轻轻地摇头。 “怎么会?你那么爱吃鸡,糯米鸡到处都有,你一家也没碰到?”景墨故作惊叹。 萧云泉嘴角动了动,连忙别过头垂眸盯着海面看。 郎文明显也很诧异,但是他沉默片刻,还是摇摇头。 景墨上前半步,似笑非笑地看向郎文,突然厉声道:“说,你究竟是谁?” 少年眼见被识破,瞬间换上副冷漠表情,也高声质问:“你们擅闯兽族,想干什么?” 随即他看店萧云泉的玉佩,面露惊疑:“萧家人?你灵力低微成这样,居然还是萧家人?萧家已经败落成这样了?” 听他讽刺萧云泉,景墨瞬间不干了:“灵力高低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明明一条大灰狗,非要冒充灰狼,我们说过什么?” 少年眉头一皱,抬腿就攻过来。 景墨把萧云泉护在身后,唤出暮紫迎上去,金属清脆撞击声过后,两人各退半步。 景墨把暮紫横在胸前,凝眸去看,少年身上并无任何武器,刚刚居然只是用手接下他这一击。 少年也瞪着他,悄悄在背后甩手。x “你跟郎文是什么关系?为何装作他的样子?”萧云泉突然出声。 “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年厉声说道:“倒是你,萧家和我们颇有渊源,你居然带这个外人跑来我们兽族撒野。” “不是外人。”萧云泉说。 景墨诧异地眨眨眼,随即嘟着嘴嬉笑着调侃:“喂,寂寂,这种时候,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放错地方啦?” 话听起来像是埋怨,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愉悦。 少年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你们?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景墨挑眉看他。 少年仔细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最后把目光落在他外袍火焰纹上,肯定地说道:“你是景家人。” “你还知道景家?”景墨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是兽族大王子。”萧云泉突然开口,用的也是肯定语调。 少年顿了一下,换上笑脸,伸手施个礼:“被看出来了啊?刚刚得罪了,我是郎武,郎文是我弟弟,我们是双生子。” “临川萧氏萧云泉,这是景轻尘。”萧云泉也上前一步还了礼。 郎武笑着笑着,突然抬手对着萧云泉脖子就抓,萧云泉眼眸微凝,纵身向后躲过一击。 景墨见状猛地皱眉灵力全开,挥舞着暮紫砸向郎武。 谁知道郎武居然不闪不躲,被暮紫砸中的同时手瞬间变成兽爪,向前又伸出一丈远。 萧云泉没料到有这个变故,又因为灵力不稳没能唤出凝光,眼看要被郎武的兽爪抓住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他稍稍偏头,狼爪擦着他的耳边而过,扑个空。 郎武眼见一击未中,狼爪下翻,借着收手之势抓向萧云泉肩膀。 景墨连忙闪身回护,谁知狼武抓萧云泉只是虚晃,他趁景墨着急回护,狼爪再翻,对着景墨胸口就抓。 狼武五根手指上,都是坚硬如铁的指甲,被抓上一把,景墨少不得皮开肉绽。 萧云泉迅速出手,以掌为刀,扛下狼抓一击,趁势拽过景墨往身后推去。 然而灵力不稳到底有所影响,景墨虽然脱险,但萧云泉自己再想躲,却来不及了,他只觉得肩上一痛,便被郎武抓回身前。 随即,郎武另一只手也变成兽爪形状,直接掐住萧云泉脖子。 “你找死。”景墨顿时瞪圆眼睛,双眼冒火,恨不得把郎武爪子砍下来。 “你可别乱来啊。”郎武冷笑着将爪子收紧些,眼看着锋利的指甲,就要穿透萧云泉白皙皮肤。 景墨眼睛直直盯着萧云泉脖子,深吸口气,放缓声音:“好好好,你千万别乱动。” “你想做什么?”倒是被当作人质的萧云泉,声音更加镇定自若,仿佛被抓紧脖子那人不是他一般。 “做什么?我想想啊。”郎武装模作样地思考一会儿,开口道,“不如,就先让这位景公子,跪在地上给我磕头道歉?” 景墨闻言眯了眯眼。 “不愿意?”郎武食指微动,指甲仿佛不经意般,轻轻划过萧云泉颈间。 “好说好说,什么都好说,只要你你千万别乱动。”景墨马上开口。 “那还不跪?”郎武笑着问。 “跪跪跪,马上跪,但道歉总要让我知道道什么歉吧,不然我跪着说什么?”景墨眼睛完全不敢离开萧云泉脖子,只能想方设法拖延。 “疑我血统,辱我家门,你说道什么歉?”郎武眼神阴冷,手上力度也加重些。 “停停停!”眼见锋利指甲就要穿破萧云泉皮肤,景墨大喊一声,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阴冷起来。 萧云泉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谁知,景墨也跟着晃晃头。 见状,郎武倒是迟疑一下,这才说道:“念在你是初犯,也不用磕头,跪下我就原谅你了。” 说完,指甲便戳进萧云泉皮肤。 看着白皙皮肤上缓缓冒出一个红色血点,景墨双眼微红。见那指甲还有加深趋势,他沉吟片刻,死死咬住嘴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景墨!”萧云泉没想过他真会跪,当即愣住。 “呦,说跪就跪呀?”郎武也是十分惊讶,随即笑着再次收紧手指,“既然如此,那我要是让你自断一臂呢?让我想想啊,就断刚刚拿狼牙棒砸我的那只胳膊好了。不然,他脖子可能会再多几个洞哦。” 听到这话,景墨缓缓抬起头,周身渐渐浮现出暗紫色的火星,他狠戾异常地盯着,郎武缓声道:“你再敢伤他试试。” 郎武也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就在他分神去看景墨时,萧云泉忽然动了。 萧云泉猛地向前挺身,大有打算借狼爪刎颈自杀的架势。郎武下意识收手,等他反应过来再欲去抓,萧云泉早就趁机闪开半步,凝光剑出,直逼郎武咽喉。 郎武用爪子挡住凝光,尴尬地笑了两声:“哎,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别生气。” “玩笑?那我也跟你开个玩笑好不好?” 景墨说完,冷笑着站起来,蓦地抬手,手起印落,郎武食指上突兀出现团暗紫色火焰。 郎武哀嚎着抓住自己的手,可无论怎么甩手拍打,火焰一点要灭的迹象都没有。 萧云泉看着火焰燃烧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拉住景墨,开口道:“收手吧。” 景墨偏头看向他,微微皱眉。 “他也不是真想要我的命,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吗?”萧云泉劝道,“何况,我们来这里还有事...” 听到这句话,景墨迟疑片刻,收回火焰。 郎武哀怨地甩着食指,抬头望向萧云泉:“行了,我们也算扯平了。” “扯平?”萧云泉也笑笑,抬剑就刺。 郎武边闪避边喊:“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歹还帮你试验了他是否真心,你不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打我?”x 电脑端:/ 萧云泉剑上虽没有灵力,但剑速极快,剑花翻飞剑剑紧逼,郎武狼狈地躲避半晌,突然喊道:“你不是萧家人吗?怎么还来真的!” 萧云泉并没说话,而是趁他喊话空档,灵巧翻跃至他身后,对着他腿窝处就是一剑。 这一剑又恨又准,郎武吃痛嚎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他随即以手撑地,便欲起身,声音也越发阴冷:“你们别欺人太甚。” 然而萧云泉并不给他起身机会,抬手又是一剑,郎武再次嚎叫,这下两条腿都跪到地上。 章节目录 第27章 寂寂你真好 景墨定定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郎武,愣怔片刻,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他眼圈渐渐泛红。 萧云泉连忙闪身来到他身旁,拉住他轻声问:“怎么了?” 景墨摇摇头,周身紫色火光散去,他对着萧云泉眨巴眨巴眼睛,又恢复平日里嬉笑模样:“寂寂,你真好。” “你们适可而止吧。”跪在地上的郎武啧啧几声,慢吞吞爬起来。 真要算起来,自己这次还真吃亏不小,他无语地看着两人:“我说你们讲点理行不行,明明他先出口伤人,怀疑我血统不纯,我让他赔礼道歉不算过分吧?” “你本就血统不纯。”萧云泉冷眼看他,“他实事求是而已。” 郎武瞬间紧锁双眉,对峙片刻,又渐渐放缓表情:“以二对一,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景墨笑嘻嘻地插话。 “哎?你又正常啦?”郎武也看着他,“刚刚你那个浑身紫焰的样子,还怪吓人的。那是什么啊?你的灵力?怎么会如此不祥?” 萧云泉抬起凝光,剑尖上多了些寒气。 “哎,虽然我不认识你吧,但我们两家好歹也是世交。作为朋友,替你担心担心嘛。”郎武用兽爪小心地把凝光往旁边推推,好心劝道,“你自己看看那颜色,一看他就不是好人。” “我是不是好人也不劳你操心。”有刚刚萧云泉的几次相护,景墨这会儿心情大好,心态十分平和。 他笑着看看兽爪上烧焦痕迹,偏过头看向萧云泉,笑道:“寂寂,你说,这手指头被烧焦吧,变成原型倒不至于太显眼,要是,毛背心被烧焦呢?” 郎武听了这话,表情瞬间凝固,随即高声质问:“你说什么?” “毛背心,毛茸茸的背心。”景墨挑眉,一字一顿,“被烧焦。” “你们见过郎文?在哪里?你们在哪里见过他!” 景墨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不如,让我也替郎文来试试你?怎么试好呢?下跪磕头?还是自断一臂?” 这次轮到郎武眯了眯眼。 萧云泉垂眸片刻,忽然拉起景墨的手。 “怎么了?”景墨疑惑地看着他。 萧云泉摇摇头,拉住他的手仔细拍拍,随后又单膝跪地,替他整理下摆,轻轻拍着衣襟上的沙土。 景墨看着月光下这抹淡蓝色,忽然觉得心里柔软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想到这人明明灵力全无,却还替他出头痛打郎武,甚至逼得郎武双膝跪地狼狈不堪,景墨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突然没了报复心思。 “你到底要怎样?”郎武见他迟迟不开口,只得出声。 “寂寂,你说呢?”景墨突兀地问。 萧云泉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抬手轻轻拍去他膝盖上最后一点沙土,这才说道:“自然随你。” “不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景墨笑着问。 萧云泉看着景墨漆黑的眼眸,心头一颤,张口便道:“只要有你,天堂地狱,又有何区别?”x :/ 四目相对,眼波流转... 被晒在一旁的郎武突然对天长啸:“你们,你们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个人!” 景墨无辜地眨眨眼睛。 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给郎武半个,淡淡说道:“算不得人。” 话虽如此,但到底等下还有事要问郎武,萧云泉和景墨不得不暂时打住话头,再次看向郎武。 “你们真见过郎文?”郎武急切地问。 景墨点点头:“见过,还看见他的毛背心被烧焦了。” “除此之外,可有受伤?”郎武追问。 “应该没了吧。”景墨仔细回忆片刻,确定地说,“没了,真没了。” 闻言郎武长出口气,表情缓和下来。 “你还挺担心你弟弟啊?”景墨看看他。 郎武沉默片刻,低声说道:“他是为救我,才失踪的。” 萧云泉和景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疑问。景墨歪着头思索少顷,开口反驳:“不对吧,他可是说你失踪了。” 想到之前种种,郎武又叹口气,继续追问:“你们在哪见过的他?他可说了要去做什么?” 景墨想了片刻,实话实说:“他当时说父王已死,叔父篡位,长兄失踪,想来他会想方设法替父亲和你报仇。”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郎武突然笑了。 “除了信,你还其他办法吗?”景墨也笑。。 在他们两个僵持着互瞪时,萧云泉悄然上前,插在两者之间:“现在兽王是谁?” 闻言郎武收回目光,看向萧云泉,沉默半晌,道:“是我。” “你骗了郎文。”景墨说得十分肯定。x 电脑端:/ 郎武听了这话,突然激动起:“我没有!”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 “你隐瞒了他?”萧云泉问。 “迫不得已。”郎武叹口气。“他太过纯良,那时步步凶险,我也只能如此。” “只不过是特意不告诉他某些事情?让他误以为你出了事?”景墨猜测。 郎武听了这话又激动起来,但他盯着景墨瞪片刻,忽然换上副笑脸:“谁又敢保证,对别人从无隐瞒,哪怕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你说是吧,景公子。” “你什么意思?”景墨刚想反驳,突然记起什么,他下意识摸了摸右腕,没再开口。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郎武直视他的眼睛,笑着反问,“哪怕是亲近的人,也还是有些事情无法全盘托出,不是吗?所以,景公子,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你都做过什么吗?” 景墨闻言,倒是一顿。就在景墨微微愣神的档口,萧云泉突然开了口。 “景墨。” 这两个字低沉而又温柔,景墨心里一动,下意识就看向他。 萧云泉对着他摇摇头:“景墨,他在诈你。” “哎呀呀,被看出来了呢。”郎武毫不在意地大笑两声,“不过萧公子啊,你真信他吗?你也看出来,他刚刚在迟疑吧?” 景墨皱着眉,悄悄看了眼萧云泉。 却见萧云泉也看向他,露出个浅浅笑容,他说:“信。”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寂寂,你...”景墨叹口气。 “真是感人至深啊。”郎武看热闹般拍拍手,再次开口,“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刚刚的动摇哦,萧公子,我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你究竟想做什么?”景墨稳定心神,再次开口,这次语气沉稳再无犹疑。 郎武眼看着再无机可乘,甩甩手将狼爪变回手的形状,这才说道:“对了,你们还没说究竟来兽族做什么。” “你需要我们帮你找郎文,我们需要你帮忙调查一件事,不如,就此合作?”萧云泉笑着开口,语气笃定。 “正合我意。”郎武也笑着答道,随后他爽朗地大手一挥,“来者是客,二位随我回宫详谈如何?” 兽族王宫看起来颇具异域风情,景墨看着王宫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对萧云泉眨眨眼睛:“寂寂,这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刚刚的岸边就有,景公子可真是健忘啊。”郎武回头看他一眼,意味深长。 “健忘不健忘的也跟你无关,操心太多容易短命。”景墨说完继续看萧云泉,“你说,这种树是不是很像当时看到的?” 当时,飘荡在浩瀚汪洋,朝霞之下遥远的海岸边,就有着类似树影。 萧云泉点点头,感叹道:“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停,这还有个人。”眼看着景墨张开嘴,郎武无奈地抢先打断,随即指着前方的院子,“你们就暂且住在那里,休息之前,能不能先说说你们要我做什么?” 萧云泉从怀里掏出个锦囊,取出里面的东西递过去。 郎武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认识这个东西?”景墨问。 “应该是兽族的法器,但并不常见。”郎武又仔细检查一番,把东西还给萧云泉道。 他思索片刻道:“具体的我还需要去查询一番,明日一早,我来这里找你们。” 看着郎武渐渐远去的背影,萧云泉突然扭头问景墨:“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景墨莫名其妙。 萧云泉笑道:“看来,郎武今天应该遇不到什么危险,至少明天一早,我们还能见到他。” 景墨愣了愣,眨巴眨巴大眼睛,也无奈地笑了:“喂,嫌弃我乌鸦嘴就直说嘛,居然转弯抹角嘲讽啊。寂寂,你学坏啦。” 萧云泉伸手摸摸他弯弯的嘴角,轻声问:“心情好点了?” “寂寂,你...”景墨抿着嘴,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他失忆到现在,萧云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信他,愿意护他的人,如今,甚至还会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只是... “别在意郎武的话,他们兽族惯用伎俩而已。”萧云泉说。 “如果我真的,我真的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景墨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噤声。 “什么?”萧云泉问。 景墨欲言又止,连理枝的事情,他从始至终都没对萧云泉提过。之前是觉得没有必要,之后,却是想提也不能提了。 说出连理枝,那五津地洞,九婴洞穴的事情,就仿佛成了笑话。 明明是一起经历生死,明明是为一个人倾其所有,都会看起来像是别有用心... 萧云泉看着他渐渐低落的表情,微微凝眸,张嘴问了句话。 章节目录 第28章 你对他有什么心思 萧云泉问:“你会害我吗?危及性命的那种。” “怎么可能。”景墨下意识反驳,反驳完,他才震惊地看向萧云泉。 “那就是了。”萧云泉也笑着看向他,“哪怕你真有事隐瞒我,也不是大事。” “什么才是大事?”景墨怔怔地问。 “死生之外无大事。”萧云泉说完,为加强说服力,又补充道,“萧氏祖训说的。” “死生之外无大事啊。”景墨呢喃着重复一遍,突然疑惑地皱起眉头,“不对啊,寂寂,你当时不是说,萧氏祖训只有两句吗?” 萧云泉瞪他一眼,转身进了别院。 “喂,寂寂,你等等我啊。”景墨赶忙笑着追上去,嘴里却还不闲着,“寂寂,这话真是萧氏祖训啊?该不是你自己说的吧?我说寂寂啊,你撒谎的时候,是不是都这么义正严辞?” “我乃萧氏现任族长。”萧云泉扔下这句话,脚下生风越走越快。 第二天郎武再次来到别院时,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景墨各种嬉笑打闹,插科打诨,萧云泉则冷着脸一言不发。 “哎呦呦,昨天还亲亲我我如胶似漆呢,今天就打算劳燕分飞啦?”郎武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查到了吗?”萧云泉看见是他,换上副公事公办的笑容。 “啧啧,变脸比翻书还快啊。”郎武感叹完,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景墨问。 “这东西不常见,而且好像还和某种秘术有关,宫里没有具体记载。”郎武说。 “那不具体的记载呢?”景墨追问。 “有。”郎武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这才再次开口:“但只说这东西与兽族秘宝有些关联,想必它的相关记载,也要去秘宝塔才能找得到。” “你要带我们去秘宝塔?”萧云泉闻言倒是有瞬间错愕。 郎武意有所指地看向景墨:“如今王宫里能和你们一战的,也就只有我了,我自己去秘宝塔,把你们,特别是他放在王宫,怎么想都不能让人安心啊。” “我是不是抢了你老婆啊?你为何处处针对我?”景墨说完还没等郎武有反应,自己先摇摇头,“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抢你老婆。” 萧云泉本来已经横眉瞪向他,见他自己改了口,神色这才有所缓和。 “我只不过看你不像好人,想来你也知道,我们狼族的感知能力一向十分卓越。” “真不知道。”景墨十分诚恳地答道。 “何况,你血统又不纯。”萧云泉开口补充。 “喂,你们两个。”郎武猛地瞪眼,僵持片刻,叹口气,“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你血统真不纯吗?”景墨见他的反应,思考片刻,犹豫着问:“说你们兽族血统不纯,是不是就类似说我们是野种?” 郎武看他一眼,点点头:“差不多吧。” “啊?”景墨挑眉,看着萧云泉道,“所以。他才是篡位的那一个啊。” “应该是。”萧云泉点点头。 景墨见萧云泉愿意理自己,十分开心,于是他对着郎武诚心实意地竖起个大拇指:“敬佩敬佩,为权为势,杀父嗜兄的大有人在,何况你只是逼走亲弟弟而已,果然是纯良至极。”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郎武实在忍无可忍,对二人再次怒目而视。 “我们懂我们懂。”景墨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不是说要去秘宝塔吗?还不出发?” 秘宝塔说是塔,其实一共就只有两层,最底层和最顶层。 景墨站在塔下,仰头看着云朵中若隐若现的塔尖,惊讶地眨眨眼睛:“寂寂,你说这顶上放的是什么啊?” “兽族的秘宝。”萧云泉言简意赅。 “也不知道秘宝究竟是什么。”景墨歪着头想了想,“喂,寂寂,你说这塔这么高,传递消息应该很慢吧。这秘宝外一被偷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把消息传下来。” “你多虑了,我们的秘宝有专人看护,而且设了多重阵法守护。”郎武撇他一眼,带着二人从一个小门进入最底层。 底层空间不小,被分成两个大房间,他们进的那个房间类似藏书阁,房间里是一排排木质架子。 “看不出来,你们还收集了这么多书籍?”景墨一排排看过去,发现有些架子上的书还很新,有些却已经泛黄。 “不是书,是记录。”郎武在一个架子里找了找,无奈地摇摇头,又换了个架子。 “自己找?这要找到什么时候?”景墨看着满眼的架子,叹口气。 “王,您怎么来了?”他话音刚落,架子背后突然走出来个少女。 少女走路没有一点声音,这一出现倒是把景墨吓了一跳。 “啊,过来找个东西。”郎武端详她片刻,疑惑地问:“你姐姐呢?她还在塔顶?”(_ “正是,姐姐已经上塔快满一年了。”少女点点头,继而问,“王你们要找什么?我能不能帮上忙?” 郎武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奇怪,最终他看着少女无奈地摇摇头:“要是你姐姐在倒是能帮上忙。” “要找记录?”少女沉默片刻,叹口气,不甘不愿地开口:“那我去把姐姐换下来吧,反正一年也快满了,早几日换班也没什么。” “你这么不想上去?”景墨看她的表情十分不情愿,忍不住问道。 “肯定不愿意啊。”少女又叹口气,看着景墨嘟嘴道:“上面冷冷清清的,谁会愿意上去嘛,而且一去就要去一年。” “一年都不能下来?”景墨诧异地说。 “也不是不能,但一来一回至少都要走上四五天,如非必要谁会没事去爬那么久的楼梯玩?”少女答完,对着郎武拜拜,“王,我先去准备一下,即刻上塔换姐姐下来。” 少女转身离开,景墨盯着她的背影一阵出神。 萧云泉顺着他目光看去,顿时黑着脸走开了。 景墨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萧云泉离自己有点远,他连忙凑过去,压低声音挤眉弄眼:“你看到了吗?” 萧云泉瞪他一眼。 “看没看到啊?”景墨戳戳他胳膊,满脸期待。 萧云泉忍无可忍:“我只看到你眼睛都要黏在她裙摆上了。” 什?什么?景墨诧异地瞪大眼睛,愣了片刻,突然笑出声。 “你还笑。”萧云泉转身就欲离开。 景墨一把拉住他,捏着他手臂晃晃:“寂寂,你吃醋啦?吃我的还是她的啊?” 随后,不等他给出反应,就附在他耳畔说道:“她裙摆之下,隐约有条尾巴。” 萧云泉依旧黑着脸。 “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吧,那尾巴实在是...”景墨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实在是有些像蛇。”x 电脑端:/ 萧云泉闻言,这才扭头看他。 景墨对着他笑了笑:“应该不是蛇,可能是壁虎一类的。” “景公子果真是好眼力啊,隔着裙摆都能看得如此仔细。”郎武砸砸舌,同情地看着萧云泉道,“萧家素来无心无情,但这景公子,可就不好说咯。” “你少搬弄是非。”景墨瞬间瞪向他。 “是不是搬弄是非,景公子自己清楚。”郎武似笑非笑。 “他是景家之人,眼力自然是好。但你身为狼族一脉,为何偷学蝙蝠本领?”萧云泉也似笑非笑地回道。 呦,都气的黑脸,还没忘护着他?郎武无奈地撇撇嘴:“说我偷听就偷听吧,等你被他卖了的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x 萧云泉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看向书架:“有时间关心这些,不如想想令弟还生死未卜。” 郎武扭头看向书架,叹口气,从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开始翻找。 景墨看着郎武找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又凑到萧云泉身边:“寂寂,你说,那女孩真是壁虎?” 萧云泉不理他。 景墨继续道:“那她姐姐应该也是壁虎吧,你说,连善于攀爬的壁虎都嫌塔高,这塔究竟有多高呀?那她姐姐...” “塔有多高我不知道。”萧云泉冷冷地扫他一眼,“但我知道,你对她姐妹二人的兴趣倒是很高。” “我没有,我真没有。”景墨看他真生气了,连忙解释。 “你们有斗嘴吵架的时间,能不能先来帮忙?”郎武哀怨地叹口气,把一摞书籍塞进景墨手里,“你放心,你真对她们有兴趣,等办完事我将她们许配给你。” 景墨听了这话,蓦地瞪圆眼睛,下意识就去看萧云泉,不出所料地看见萧云泉一甩衣袖,走出了塔。 完了,真生气了?他那么端雅有礼的人,听到这种调笑的话,会生气也挺正常。景墨无奈地摸摸下巴,把心里那点怪异情绪抛诸脑后。 景墨眯着眼睛瞪向郎武,厉声喝道:“难不成,你真对萧云泉有其他心思?故意挑拨离间,意图对他不轨?” 郎武一愣,哭笑不得地说:“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敢去碰萧氏一族?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是好奇,你怎么入了他眼?” “我还好奇,郎文怎么会被你耍得团团转呢。”他这表现,确实不像对萧云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景墨随口回上一句,抬脚就向塔外追去。 谁知,还未等他迈出塔,郎武惊呼一声,说了句:“找到了。” 章节目录 第29章 拿走圣物的人 郎武手里拿的,是本有些泛黄的书籍,在旁边那些崭新书籍映衬下,有些显眼。 景墨折回去看了看,发现上面涂涂画画写满东西,只可惜鬼画符一般,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不过既然东西找到了,他更有理由去叫萧云泉,想到这里,他连忙丢下郎武一路小跑追出去。 景墨沿着塔外小路,走了没一会儿,就在小河边看见了那抹蓝色身影:“寂寂!” 萧云泉听到声音,抬腿就走。 景墨连忙追上去,跑了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喊声:“萧寂...” 萧云泉闻言,果真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寂寂,你过来扶我一下,我可能扭到脚了。”景墨龇牙咧嘴,动动脚腕。 萧云泉疑惑地打量他片刻,最终还是慢慢走了回来。 景墨在萧云泉伸手瞬间,拉住他衣袖,趁机把自己塞进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别生气了,好不好。” 萧云泉身形一顿。 等萧云泉反应过来,肯定马上要挣脱,景墨赶忙压低声音,快速耳语道:“我真不是对那壁虎有兴趣,也不是怀疑你喜欢那壁虎,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萧云泉下意识问。 “那只壁虎的姐姐,就算不是壁虎吧,应该也是差别不多的吧?”景墨说。 看他又把话题引回少女身上,萧云泉冷哼一声,就想推开他。 气还没消啊?景墨嘟着嘴牢牢抓紧他,快速解释:“我意思是说,就凭那尾巴都收不回去的壁虎,和应该差不多的姐姐,真能守住兽族秘宝?” 萧云泉闻言倒是一愣。 看他听进去了,景墨忽然记起正事:“对了,郎武找到记录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萧云泉挑眉看着景墨自顾自离开他怀抱,把即将环上去的手背向身后,不情不愿点点头。 他们回去时,郎武正趴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翻书。 景墨看着他面前的那本记录,再看看厚厚的一本对照书,有点惊讶:“你也看不懂?还需要查译文书?” “你有什么意见吗?”郎武撇他一眼,继续低头翻找。 “记录中说了什么?”萧云泉问。 “稍等啊。”郎武头也不抬,边看边写写画画,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记录太晦涩,我这么久才看懂一小段。” “说的是什么?”景墨连忙问。 “这东西是我族圣物之一。”郎武说。 “就这一句?”景墨诧异地瞪圆眼睛。 “能力是吸取灵力。”郎武看他一眼,“而且,已经被送外族人了。” “送给了谁?”萧云泉马上问。 “还没看明白。”郎武把那几个字单独圈出来,又继续道,“不过,不能算是白送,那人是用其他东西来换的。” “好像也不是东西,而是某种...”郎武思考片刻,盯着对照书再看几眼,开口道,“看记录的意思,更像是某种能力。” 能力?会是什么能力?景墨摸摸下巴,努力回忆萧云泉给自己恶补的常识。 景家能力是预见,宁家是控制力,苍家善医善毒,会是哪种能力?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萧云泉突然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郎武抬头看看面前的架子:“几年前吧,这个架子上的记录,最长的是五年前。这本放在中间,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情。” “两三年前,有个外族人用某种能力,换走你们族内可以吸取灵力的圣物?”景墨沉吟片刻,看向萧云泉,“寂寂,你说用的会是什么能力?” 萧云泉摇摇头:“应该是个很特别的能力,毕竟吸取灵力的宝物很珍贵。” “何止珍贵。”郎武抬头看他们一眼,“这东西不但能吸取灵力,还能将吸取的灵力释放出来,供主人使用。” 言景墨和萧云泉都是一愣,他们只以为可以在对战时吸取灵力,却不想,还能将灵力为己所用。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圣物的确足够珍贵,可以用来交换的能力,也绝非普通能力。 “不过也有个前提。”郎武又翻了会儿书,迟疑道,“好像,前提是,被吸取灵力的人...” “怎样?”景墨好奇地问。 “需要全心全意信任物品主人。”郎武说。 “可是,这样一来,就最少都是朋友关系吧?那为何还要吸取灵力?”景墨十分疑惑。 “因为被吸取出来的灵力,可以为己所用,甚至可以...”郎武皱着眉头停顿下来。 他仔细对照一番,这才不太确定地再次开口:“甚至,可以召回已经逝去的人。” “不过,想要起死回生,需要的灵力可不是一星半点。至少要一个人的全部灵力和灵魄,并且那人还要是个罕见的强者才行。”郎武继续道。 就是说,需要用一个强者生祭,才能换回另一个人? 景墨皱皱眉:“这不就是一命换一命?而且还是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珍惜之人的命?” 郎武沉默着点头。 “不过它的条件也十分苛刻,强者全心全意的信任,本身就有些难。”看景墨脸色不太好,萧云泉开口道。 “所以,记录上说,这物品前几次,都是用在情侣身上。”郎武解释。 先骗人爱上自己,再吸取他的灵力,来救自己真正所爱之人?究竟什么人会用如此恶毒的方法? 景墨撇撇嘴,不齿地说:“这也太过卑鄙。”x :/ 郎武眯眯眼睛,摩挲着书脊,继续道:“还不只如此呢,被生祭那人,自此神魂俱灭,不入轮回。” 他停顿一下,突然道:“查到了,那个人!” “是谁?”景墨和萧云泉异口同声。 郎武眯着眼睛又看了好一会儿,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看错了。” 这都能看错?景墨微微皱眉。 “别急别急,我再查查。”他边说边翻,突然疾风袭来,对照书哗哗哗地一阵翻动,最终,整本书被吹落到景墨脚边。 “劳驾,低头捡一下。”郎武指着那本书,对着景墨示意。 趁着景墨附身捡书,郎武快速摆动衣袖,带出片边缘不规则的小纸片,那小纸片借着风势,飘飘悠悠飞起,在空中翻两圈,稳稳落在萧云泉掌心。 萧云泉下意识看向掌心,只见纸片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景墨把书捡起来,扔给郎武,催促道:“快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急不急,眼看着日色已晚,我们先去用膳,明日再查也是一样。”郎武倒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点看不出焦急来。 景墨看看塔外天色,还欲开口。 郎武突然对着景墨道:“还是,你想等刚刚那姑娘的姐姐下来?她最快也要四五天以后呢,你现在守在这儿也没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景墨还是第一时间扭头看着萧云泉,言辞恳切:“我绝对没有。” “走吧,去吃饭。”萧云泉捏紧手里的纸片,率先走出塔外。x 电脑端:/ 半夜,郎武来到溪边时,果然看见萧云泉已经负手立于水边,他感知完四周灵力,笑着开口道:“萧公子居然真独自前来,我实在是开心。” “兽王既然以名立誓,想来不会有诈。不知兽王单独找我,所谓何事?”萧云泉微微侧身,偏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盯着溪水。 当时,郎武为取得萧云泉信任,纸片上除夜半溪畔,孤身前往八个字外,还用灵力写了个武字。 兽族用灵力书写自己名字,类似于郑重定下契约,萧云泉当时看到那个武字,也是吃了一惊。 郎武笑呵呵看着他:“那是自然,而且这个事,和圣物有关。” 萧云泉依旧背对着他,蓝衣在月下冷寂如冰:“愿闻其详。” “你都紧张得不敢转身了?”郎武笑容里家大几分,声音居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在说这个之前,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随后,也不等萧云泉回应,他自顾自开始讲述。 多年前,有对青梅竹马的小情侣。不知为何,少女身患奇症,没多久就过世了。 少年出身世家,天赋颇高,为救回心爱之人,他找到来兽族之法,并且以自身能力为代价,和兽族做了交换。 当时的兽王,曾经告诫过他圣物并非寻常之物,想要使用,必须要用一位强者生祭,生祭过后,形魄俱灭,不入轮回。 少年却只是笑称无妨,他自有办法,在为兽族施展能力后,他便带着圣物离开。 “好了,故事讲完了。”郎文拍拍手,对着萧云泉的背影嘿嘿一笑。 “那现在,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少年是谁?” “是谁?”萧云泉问。 郎武却没回答,而是哎呀呀叫两生,开口道:“在告诉你之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呢。一件跟你现在的情况,息息相关的事。” “什么事?”萧云泉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郎武见他一直背对着自己,忍不住再次问:“你是不是真的很紧张啊?不过也不怪你,因为这事,是跟圣物有关的哦,你想不想知道,被圣物吸取灵力之时,会是什么情形?” 萧云泉没有说话。 郎武笑着继续道:“你猜的没错,刚开始会灵力不稳,时有时无,后来嘛,便渐渐无法控制灵力,最后当然就是灵力枯竭而亡。而从灵力不稳,到神魂俱灭,最多只需一月有余。” 郎武说完停顿片刻,压低声音:“我之前一直奇怪,身为萧家嫡传,你灵力怎会如此,但是看了记录后,我就全都明白了。那么现在,你还想知道,拿走圣物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吗?” 章节目录 第30章 我们分开吧 萧云泉面对溪水而立,久久没有开口。 “景氏嫡长子。”郎武轻声念完这几个字,突然对着天空举起两根手指。 “我郎武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弄虚作假,天打五雷轰!” 他话音刚落,天上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大片乌云翻卷汇合,片刻后又悄悄散开,露出来晴朗的星空。 萧云泉挑眉望向天空,自知此誓已成,而乌云散开,意味着郎武句句属实。 他看着满天繁星,突然问道:“为何告诉我?不能只是因为,萧家和你族是世交吧?” “我讨厌火焰纹。”郎武说。 “还有呢?”萧云泉追问。 “还有,自然是因为我有求于你。”郎武顿了顿,继续到,“我是想找郎文,不是让你帮我,而是我自己去。” “你想让我开启秘境,带你过去?”萧云泉了然。 郎武点点头,也笑着望向天空:“我血统的事,你也猜到了,兽王虽能开启秘境通道,但我不行。所以,我不但需要你带我过秘境,而且找到郎文以后,还需要你把我们送回来。” 见萧云泉没有开口,狼武便继续道:“在你送我们回来之前,我必须保证你不至神魄俱灭。两三年前,能称得上景氏嫡长子的,究竟是谁,不用我说了吧?也就只有...” 他话还没说完,猛地扭头看向一旁树丛,双手变作狼爪就冲过去。 萧云泉也蓦地看向树丛,下意识喊道:“景墨。” 郎武一击扑空,看着树丛里星星点点的紫色火光,无奈地摇摇头:“现在怎么办?我们一起去捉他?” 萧云泉看着火光愣了片刻,摇摇头:“此事与你无关,你的要求,我自会做到。” 也不等郎武回话,萧云泉对着他微微颔首,闪身离开。 狼武看着萧云泉的背影,心道果然深受打击啊,这一晚上,都没见他转身面向自己呢,难道,已经自觉真心错付,没脸见人了? 估计等会看景墨,少不了真刀真枪打一场,他虽有心去看热闹,又怕被伤及,只好不甘不愿地往回走。 萧云泉回到别院,对着敞开的门叹口气,设好结界,这才走进去。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方桌上洁白的玉佩,暗示着的确有人回来。 萧云泉收回附着在玉佩上的淡蓝色灵力,将玉佩重新戴在腰间,沉思片刻,绕过方桌进到内室,果然看见景墨垂头坐在床上。 他看着景墨周身暗紫色的火星,叹口气,上前几步来到他对面,轻轻喊声:“景墨?” 景墨抬头看看他,又垂下脑袋。 萧云泉沉默片刻,也挨着他坐下去,谁知他刚坐下,景墨居然往旁边挪挪,又跟他拉开段距离。 萧云泉眉头微皱,跟着挪过去,景墨便再次挪开。 挪开之后,景墨垂着头,小声说了句话。 “什么?”萧云泉愣了愣。 “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说出这话后,景墨稍稍抬头,却没敢和萧云泉对视。自从失忆以来,他们基本没分开过,以后真要各走各的,景墨心里莫名难过。 可是想到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景墨还是狠心开口:“我说,我们分开各自走吧。” 萧云泉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真听他说出口,心里还是发疼。他猛地瞪向景墨:“不分。” 谁知,景墨也瞪起眼睛,红着眼眶朝他吼:“萧云泉,你就这么想死?” 听他说出这种话来,萧云泉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但看清景墨神色后,他最终只是低低叹口气:“不是说好的,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当真?” 晚膳过后,萧云泉把纸条拿给景墨,两人研究半晌,决定萧云泉独自站在明处,而景墨则戴着萧氏玉佩躲在暗处,两人一同赴约。 萧氏玉佩上注入灵力,便可暂时隐蔽景墨灵力,即使郎武身为狼族,一时半刻也很难发觉。 景墨也想到当时情景,自己信誓旦旦,无论如何绝不轻信郎武挑拨,谁知道,那并不是挑拨... 以魂起誓,话音落而五雷未至,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郎武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想到这里,景墨周身紫色忽明忽暗,沉默一会儿,他垂眸抓紧衣摆:“对不起,我反悔了。” “真不是你。”看着景墨手指上因为用力,已微微发白的骨节,萧云泉轻轻将自己手覆上去。 景墨狠狠挥开他的手,厉声呵道:“你凭什么就敢说不是我?也不想想你的灵力怎么回事!萧云泉啊萧云泉,我到底有什么好?你就非要跟着我?”x 电脑端:/ 见萧云泉要开口,景墨深吸口气又马上继续:“何况,你也不想想你到底有什么好?为何我要死皮赖脸跟在你身边?萧云泉,你就不怕真以身生祭,形魄俱灭?” “景墨。”这话确实有些伤人,萧云泉声音也凌厉起来。 但看着景墨泛红的眼圈,想到他记忆全失,萧云泉突然明白过来,景墨这是害怕了。 害怕真是自己所作所为,更害怕他形魄俱灭,不入轮回。 于是萧云泉无奈地再次叹气:“景墨,真不是你。而且,我也不会形魄俱灭,所以,别怕。” 景墨将手藏到背后,面色阴沉地盯着萧云泉,一字一顿:“能不能拜托你认清事实。” 可就算是把手藏起来,也抑制不住指尖的轻颤,他停顿一下,自暴自弃般继续开口:“算我求你,萧云泉,离我远点行不行?” 萧云泉还未等开口,景墨又继续道:“郎武都立了重誓,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自知景墨现在情绪不稳,只想撇清和他的关系,以保他万无一失,萧云泉偏头想了想,突然闭上眼睛,抬手扶额,轻轻揉了两下。 景墨还想继续开口,突然看见萧云泉的动作,他心下一惊,连忙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萧云泉睁眼,哀怨地看他一眼,再次闭上眼睛。 “怎么了啊?”景墨马上追问。 萧云泉这才低声说:“不太舒服。” 景墨伸手就想去扶,想起如今情形,硬生生停下动作。 眼见他不上钩,萧云泉只好再次加把劲,“不过,也不劳你景公子费心,难说过不了多久,我就形神俱灭了呢。” 景墨哪见过他如此情景,周身火星瞬间灭掉大半,他紧张地凑过去,扶住萧云泉就说:“来来来,你先躺下,到底哪里难受?头晕吗?还是灵力出了问题?会不会想吐?” 萧云泉借着他的力道躺下,沉默少顷,再次睁开眼小声说:“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好好好,你稍微忍一下啊。”景墨赶紧跑去倒水,又抓着杯子飞快跑回来。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萧云泉半坐起来,这才把水递过去。 萧云泉借着他的手,喝下半杯水,斜眼看看他。 景墨满脸担忧,声音都柔和不少:“好点了吗?” 萧云泉挑眉一笑:“怎么,景公子刚刚不还气势汹汹吗?这会儿,不打算继续吵了?嗯?我倒是也想知道,我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你景公子又端茶又倒水的?” “你...”景墨看见他狡黠地笑容,突然明白过来,萧云泉多半是装的。这种端雅无双的人,居然会...错愕过后,景墨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真不是你,你信我。”萧云泉拉拉他,正色道。 景墨沉默半晌,突然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信我?为什么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连我自己都不信任自己时,你还要这么信我? 萧云泉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圈,重重叹口气,最终无奈道:“因为失忆的又不是我。” 景墨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迟疑片刻,再次捏住衣摆,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我们之前也是现在这种关系?” 随后,他又低声道:“可是就算如此,也不敢保证我是不是已对你使用过兽族圣物,可能,以前我也一直在骗你呢?” 萧云泉沉默地看着他,脸上表情有些怪异。 景墨看他的表情,试探着问道:“难道说,我们俩真是总角之交?所以你确信,我没有青梅竹马的少女什么的?” 萧云泉看着他眼里星星点点的期盼,咬着牙点点头。 “真的?”景墨依旧不敢相信,骂名在外的自己,和皎然君子的萧云泉,真的自□□好? 萧云泉颔首,态度坚决。 “可是,要是外一,我和那个据说早死的少女,认识的更早呢?”想到这种可能,景墨声音又低沉下去。 见他周围紫色火星又有复燃趋势,萧云泉把心一横:“不会更早,自有记忆力以来,我们便是朋友。” 如果说,景墨到处宣扬与自己水火不容,也可以算作另一种朋友的话... “什么?”景墨这下真的惊讶了,萧云泉都这么说了,两人关系应该不假,难怪就算是失忆后,看着萧云泉蓝衣飘飘的模样,会觉得莫名熟悉。 萧云泉见他恢复正常,悄悄松口气,再接再厉道:“真的。” 景墨还想说什么,突然结界处一声脆响,紧接着飞进来只绿色蝴蝶。 不过这只蝴蝶,与以往两人见过的苍家传信蝶稍微有不同,它翠绿翅膀上,隐约带着些极细的红色花纹。 景墨看着那红色花纹一愣,下意识摸摸右腕。 对了,连理枝。 有连理枝在,自己断然没有害萧云泉的理由。 难道说,真不是自己? 还是说,失忆前,自己已经知道连理枝解法? 不管如何,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先分开的好。 想到这里,景墨缓缓抬起头,深深望向萧云泉。x 那抹淡蓝色刺得他眼睛发痛,景墨不得不再次低下头:“萧寂,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吧。” 章节目录 第31章 你敢 萧云泉看着眼前的传信蝶,沉默不语。 景墨只好又说一遍:“萧寂,我说,我们还是分开吧。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的那种分开。” “从此,你我便是路人?”萧云泉盯着传信蝶,轻轻合上眼。 景墨咬紧嘴唇,点头,随即想到萧云泉没看自己,又开口道:“从此萧郎是路人。” 萧云泉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一声,笑声过后,凝光剑花翻舞,直逼景墨咽喉。 景墨没料到有这个变故,但眼见萧云泉持剑袭来,他握紧衣摆,闭上了眼。 剑尖距离他咽喉一指宽的地方,堪堪停下,萧云泉手持凝光双目微红,沉默片刻低声质问:“你把我萧寂当做什么人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难过,景墨下意识睁开双眼,怔怔地看向萧云泉。 “无故乱我心弦,扭头就提什么一别两宽?”萧云泉长叹一声,“景轻尘,你真以为我萧寂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和那些露水情缘没什么两样?” 这话好像有些奇怪?可景墨却完全没心思去分辨哪里奇怪,他只是死死咬住嘴唇,生怕我没有这三个字,不受控制般自己冒出来。 萧云泉说完话深吸口气,收起凝光继续看向蝴蝶,却发现刚刚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不经意间已经将蝴蝶捏得粉碎。 他叹口气,垂眸道:“景墨,你说过的,我若不弃,你便不离。” “现在收回来,也还不算晚。”景墨也看向他掌心的蝴蝶,只见蝴蝶翅膀已经支离破碎,再也不复刚刚那般美丽。 萧云泉没再开口,径直朝外屋走去。 景墨悄悄抬眼,只见他沉默地坐在方桌旁,正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做什么。 事已至此,景墨只当萧云泉默许分开一事,他按着胸口沉寂半晌,回身开始收拾东西。 然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景墨对着空荡荡的床又沉默一会儿,摸着两人一起坐过的床畔,低头抹把眼睛,余光忽然瞟见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月白色细线编成串笼子,每个笼子里有颗金瓜子。 景墨小心地从腰间取下挂饰,每个笼子都仔仔细细抚摸一遍,这才将挂饰放在床畔。 恋恋不舍地盯着金瓜子看完,他慢慢起身,又慢慢挪去外屋。 对着萧云泉背影看了许久,久到仿佛已经把那身影印刻进脑海,景墨这才深吸口气,尽可能用欢快的语调道:“就此别过,再会无期。”x :/ 萧云泉头都不抬:“你敢。” 这两个字说得又快又轻,在景墨听来却是惊雷过耳。这是,不同意自己走?他愣了片刻,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何心情。 萧云泉正在气头上,也不想说话,他低头又捣鼓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对着景墨摊开手掌。 手掌上,正是刚刚被捏碎的那只蝴蝶。 如今,蝴蝶已被萧云泉重新拼好,破碎的部分由淡蓝色灵力连接,看起来竟比之前更加漂亮。 萧云泉掐完口诀,蝴蝶扇动着翅膀飞起来,绕着景墨转了两圈后,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片光点。 光点在空中变换组合,最终,变成两句话。 聚龙山谋逆,轻尘速归。 结尾的留名,竟然是知非两个字。 “知非是谁?”景墨下意识问。x 电脑端:/ “你问我?”萧云泉低声冷哼:“说不准是你的另一段露水情缘。” 景墨沉默不语。 萧云泉见状叹口气,不得不再次主动开口:“景墨,别闹了。如今景家情况未明,苍家传信蝶又出自这人之手,趁着我灵力恢复,我们先回去再说?” 景墨还是不说话。 “你究竟想怎样?就这么想分开?”萧云泉看他这个样子,也有些火大,“都说了不是你,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怕。”景墨突然低声说道。 世人都道,聚龙山景轻尘心狠手辣,恣意妄为,那有没有可能,我真为达到某种目的,封印自己记忆,以便取得你的信任?为救回传说中那个青梅竹马,或者是为了其他什么?权利,名望,金钱... 这世间诱惑太多,谁又能保证自己从未动心? 萧云泉知道景墨一时半刻解不开这个心结,但放任不管也不行,于是他沉思片刻,沉声道:“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景墨望向他,乌黑的双眸深不见底。 盯着那双眼睛顿了顿,萧云泉再次继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陪我共赴黄泉可好?” 景墨猛地瞪圆眼睛,漆黑的眼眸里全是错愕。 萧云泉于是笑着又重复一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陪我共赴黄泉。” 这次,是肯定句。 景墨呆楞良久,缓缓点头,一个好字还未出口,门外突然传来猛烈的拍门声。 萧云泉偏头便欲前去查看,景墨连忙拉住他,大吼道:“好!” “开门开门,出事了!”门外是郎武的声音。 景墨对着门外吼声等着,死死拉住萧云泉:“空口无凭,我们起誓!” 萧云泉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说完,他单手结印,一片蓝光自起掌心而起,飞入景墨额间消失不见。 “这是?”景墨摸摸自己额头,只感觉到丝丝凉意。 “萧家秘术,生死符。”萧云泉说完,转身将门打开。 景墨摸着额间,缓缓地笑了。如此甚好,就算自己真能解开连理枝,也解不了这生死符。 既然你真信我至此,那无论前路如何,我们生死与共。 还未等景墨感慨完,郎武一进来就大吼道:“别磨蹭了,赶紧出发。” “去哪?”景墨问。 郎武看见他倒是一愣,随即神色不明地望向萧云泉。 “去哪?”萧云泉也问。 这是,和好了?这样都能和好?萧云泉对这人竟然用情深到这个地步?连生魂祭天都不怕?不过当务之急,已经不是萧云泉和圣物的问题了,郎武收回目光,沉声道:“过秘境,兽族秘宝不见了。” 和萧云泉溪边分别后,郎武又去了趟秘宝塔,谁知前脚刚买进门,后脚就听到塔里有异响。 响动的声音好似在塔顶,他爬了几层楼梯,就遇见了焦急如焚地两位少女。 从二人的口中他才知道,数月之前居然有人擅闯了秘宝塔,打伤守宝之人不算,还抢走了秘宝。 “这秘宝到底有什么用?”景墨忍不住,把困惑已久的疑问问了出来,“如果真那么珍贵,你们就放任那两只壁虎看护?” 郎武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脸色不太好:“活死人,肉白骨。” 萧云泉和景墨都是一愣。 “但这宝物与其说是宝物,不如说是魔物。”郎武见他们神色,不得不出言解释,“兽族全族皆知,这东西虽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复活过来的,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个怪物。” 全族都知道它的弊端,没人会去偷,所以才无需严加看管?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类似猜想。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当务之急是快点过秘境。”见他们沉默不语,郎武忍不住催促。这秘宝如真重现于世,那就不是一两个生魂祭天能解决的问题了。 三人已走出很远,景墨突然大吼等等,扭头便往回跑,不多时他又抓了东西再次跟上。 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手里抓的,正是月白色细线编织出来的挂饰。 “你不是不要了吗?”想到这东西曾经被他随手丢掉,萧云泉顿时神色不善,伸手就要抢。 “谁说不要了。”景墨连忙护住金瓜子,快跑两步来到水边。 还未等他踩到水面,水中忽然缓缓升起了片白茫茫的花朵,花朵快速缠绕,编织成白色花桥。 再次踏上花桥时,萧云泉和景墨都是阵唏嘘。 漫天繁星之下,白色花瓣缠绕交错,景墨偷偷看向萧云泉,却见萧云泉也在看着自己。 “刚刚...”景墨忍不住开口。 “快走!”郎武回头催促,“秘宝如果真全部开启,不异于人间炼狱,郎文还在那边!” 走过花桥来到小岛,萧云泉迅速启动玉佩,天旋地转过后,三人便已回到水泽。 “这便是萧家?”郎武看看四周再未多言,匆匆别过二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景墨于是看看萧云泉,道:“我们?” “不知你父亲...”萧云泉话音未落,手臂上突然多了几只蝴蝶。 看完蝴蝶传递的消息,他十分诧异地看向景墨:“你父亲,这是想做什么?” 景墨也很是诧异,根据蝴蝶传递的信息,景图南居然挟持宁家二皇子宁渊,封了聚龙山。 “苍尔苍慕珠他们得到消息,已经上路,我们也连夜出发?”萧云泉想到聚龙山的事情,有些担忧,这事毕竟是景家的事,又和景图南有关,不知道景墨会不会受影响。 景墨刚想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摇摇脑袋:“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也是一样。” “你不担心景图南?”萧云泉有些诧异。 “应该不担心。”景墨摸摸胸口,“至少我没感觉出来,自己有任何担忧的情绪。” 随即,他又看着萧云泉,欲言又止。 “什么?”萧云泉耐着性子问。 景墨迟疑片刻:“你的灵力,还好吗?” 萧云泉叹口气,将灵力凝聚在指尖,又把散发着阵阵寒气的手指,举到景墨眼前。 景墨看着充盈的蓝色灵力,安心地笑了,不过他依旧坚持:“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 等景墨他们终于赶到聚龙山时,已经是多日之后。 景墨看着并不算熟悉的山路,再看看身边的萧云泉,率先踏了上去。(_ 才走了没几步,前方突然出现队官兵,为首的那个看到景墨眼睛一亮,连忙对着身后高喊:“快,快去报告宁公子,景公子终于来了!” “景轻尘!”与此同时,清脆的声音响起,山路尽头出现个长着娃娃脸的少年。 “景墨,你终于来了!”少年几步跑过来,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他这一笑,脸上的酒窝便清清楚楚显露出来。 景墨看着这对酒窝愣了愣,试探着问:“宁公子?” 少年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景墨,你怎么了?” 随即他目光扫到萧云泉,露出个惊讶表情:“你居然得手了?” 得手?难道是指圣物?景墨下意识抓住他衣领,连声低吼:“什么得手?你知道什么?” 宁知非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开,只能皱眉翻个白眼:“不只是我,自周府灭族以来,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你景墨觊觎萧云泉?” 说完,他突兀换上副表情,正色道:“先不说这个,景墨,你快告诉我破阵之法。” 章节目录 第32章 火海里发生了什么 景墨看着宁知非没说话。 娃娃脸和两个酒窝,好像有些印象,细想却又完全记不起来。 宁知非也看着他,半晌后忽然对着萧云泉笑了:“多谢萧公子,啊,不对,是萧宗主,多谢萧宗主不远万里赶来此处,不若先随我手下去大营休息一番,晚上知非定将设宴答谢。” “宁知非?”萧云泉沉吟片刻,竟然真的抬脚走了。 哎?怎么就走了?景墨莫名其妙眨眨眼睛,抬腿就追:“寂寂?” 宁知非一把拉住他,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失忆了?” 这话一出,景墨当即收腿,神色不善地看向他。 “别这么看着我。”宁知非连忙摆摆手,“真没想到,你居然失忆到连我都不记得了。”(_ 想到萧云泉那句露水情缘,景墨再次盯着宁知非细看,越看越觉得无稽之谈,他当即反驳:“我和你,我们?怎么可能!” 宁知非见他的表情,便知他想差了:“景轻尘,我是服了你了。” 听他的口气,景墨便知道自己想错了,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我有这么吓人吗?”宁知非翻了个白眼,再次正色到,“景墨,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景墨凝神看向他。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都必须帮我。”宁知非低声说完,从怀里拿出个小锦囊。 景墨看着锦囊愣了片刻,接过来。 锦囊里是一只狗尾草编出来的鹰,上面沾染着大片暗红色血迹。 “这是?”景墨错愕地看向宁知非,这鹰歪歪扭扭,双翅一长一短,一看就是出自自己手笔。 “萧葆光夫妻自尽当日,我收到了这个。”宁知非也看着草鹰,回忆起当时情形。 “我发给你的?”景墨想了想,继续问,“那我还留了什么信息吗?” “你还想留信息?哪怕是以心尖血画符,你这鹰能从水泽飞到王宫,都已经是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宁知非满眼鄙夷。 景墨看看草鹰长短不齐的翅膀,也觉得宁知非这话有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能给他发只鹰,肯定是有用意的,于是试探着问:“那你就没去水泽找我?” “怎么没找。”宁知非气鼓鼓地说,“我从宁王宫一路奔波到水泽,听说你带着萧云泉回了景家,扭头去景家,谁知道,刚到聚龙山,又听闻你去了降苍山!” “你没再追去降苍山?”景墨问。 宁知非神色黯然,沉默一会儿才说:“我和苍家,不太熟。” “所以,跟我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有什么要求?”景墨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所言应该是真的。可面对无缘无故的示好,景墨总感觉他有所图谋。 “帮我救宁渊。”宁知非说。 “怎么救?”景墨问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半晌后,宁知非再次开口:“你究竟为何失忆?” 景墨耸耸肩膀:“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宁知非娃娃脸上露出个凄苦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笑着说道:“不得不说,你还真厉害啊,就算是失忆了,也能把人给搞到手了。” “别胡说!”景墨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迟疑着问:“我和他,之前难道不是?” 宁知非瞟了他一眼:“是什么?” “难道不是青梅竹马...”景墨声音越说越小。 宁知非听了这话,被口水呛个正着,咳了老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你和他青梅竹马?亏你想得出来!” 不是?怎么会?景墨愣了一下,又问道:“那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次倒轮到宁知非愣住,宁知非愣了好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有。” “什么叫应该啊?”景墨急了。 “应该的意思就是你自己不承认啊。”宁知非无奈地说。 景墨还想说什么,突然看见宁知非身后有抹淡蓝色,他随即露出个笑容,喊道:“寂寂,你来找我?我马上就来。” “寂寂?你可真敢叫。”宁知非翻了个白眼,对着景墨低声道,“晚上,你来找我。” 萧云泉走到近前,冷不防听到这句话,顿时黑了脸。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什么,我和他真没什么。”景墨看看萧云泉比锅底还黑的脸色,恨不得掐死宁知非。 萧云泉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宁知非道:“我想起来了,宁知非宁公子,乃宁家二王子的伴读,据传闻,宁公子与景轻尘私交甚笃。” “啊,那什么,江湖传言大多不可信。”宁知非打个哈哈,脚底抹油,“萧宗主啊,宁某还有要事,晚宴再见啊。” “寂寂,不是,你听我解释啊。”景墨看着宁知非绝尘而去的背影,一阵欲哭无泪。 “还看?”萧云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甩衣袖也走了。 晚宴过后,景墨坐在营帐前发呆,发着发着呆,眼前出现一张带着酒窝的笑脸。 “你居然真不去找我?”宁知非无奈道。 “我跟你又不熟。”景墨瞪他一眼,心虚地看向营帐之内。 营帐内,萧云泉正襟危坐在案几前,闭着眼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熟不熟。”宁知非连忙也改口,“要说熟啊,你只跟萧宗主熟。” 这人还真上道,景墨对宁知非赞许的点点头,扭头对帐内高喊:“寂寂,你看,他也这么说吧。” “宁公子可真是善解人意。”萧云泉看他们一眼,起身施个礼,“我去山间看看,两位请自便。” 景墨见萧云泉径直离开,叹口气,这才看向宁知非:“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如今情形你也知道了,第一阵已破,第二阵却全无办法,我左思右想,能破这第二阵的,只有你。”宁知非脸色十分沉重,声音也低沉下去。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而不是景家?我怎么说也是景家嫡出吧?”景墨似笑非笑地问。 “就你和景家的关系?你不主动去攻山就不错了,还能帮景图南?”宁知非叹口气,“你不记得连理枝是怎么来的了?” “怎么来的?”景墨连忙追问。 见他急切的模样,宁知非无可奈何地看他一眼:“你这失忆,失得还挺彻底。” 随即他又感慨道:“你这都失忆了,还不忘去撩骚萧云泉,真是勇气可嘉,可喜可敬。” “你胡说什么!”景墨瞪他一眼,还想再嘲讽两句,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山间传来一阵轰鸣,轰鸣过后,蓝光大盛。 景墨看到眼蓝光,喊声不好,灵力全开就往外冲。 宁知非愣了一下,再想去追,已经被落下很远。 等宁知非赶到山间时,正看见景墨护在萧云泉身前,一脸戒备地盯着山间结界。 “你们这是?”宁知非看看波澜不惊的萧云泉,再看看持棒而立的景墨,一脸见鬼的表情。 随即,他突然看见狼牙棒上多出的两个字,瞬间瞪圆眼睛:“暮紫?景轻尘,你还真...”x :/ “这结界怎么回事?”景墨没理会他的调侃,拿暮紫捅捅结界,轰鸣传来,结界上的花纹居然变了。 宁知非闻言也看向结界,叹口气:“这就是第二道阵法。” “这阵法,只要被扰动就会马上改变?”萧云泉问。 “对啊,这就是这个阵难破的地方了。”宁知非看着阵法之内,眉头紧锁。 “趁着改变的间隙,冲进去也不行?”景墨问。 “我曾经也派人进去过,但进去人进入不多时就消失不见,至今无人归来。”宁知非答道。 说完,他满脸期盼地看向景墨:“如果你没失忆,应该能知道此阵的解法,毕竟你也是出身景家,而这阵,之前曾经开过。” “可是,很不巧,我失忆了。”景墨看他一眼。 “记忆能失,就能找回来。”宁知非说。 “怎么找?”这次开口的居然是萧云泉。 宁知非转头看向萧云泉,突然退后两步,躬身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大礼,这才开口道:“还要仰仗萧宗主回忆一下,当日长空厅大火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萧云泉还没说什么,景墨倒是先怒了:“宁知非!你闭嘴!” 他吼完马上回身拉住萧云泉衣袖,轻声道:“寂寂,别听他的。” 萧云泉见他担心之前溢于言表,倒是感觉没刚刚在营帐里那么生气了。何况,景墨如果真能找回记忆,也事件好事。 他拍拍景墨,果真垂头回忆良久,最终开口道:“当日,父母拉着我身赴火海,他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长空厅门口,浑身紫光冲了进来。” “然后呢?”宁知非追问。 “别问了。”景墨大吼一声,对着宁知非怒目而视,“你逼着他回忆这种情景,难道不于心有愧?” “有什么愧?”宁知非翻个白眼,正色道,“如今宁王万事不理,宁潮又巴不得宁渊去死,如今能救他的,只有我!” “然后,他冲进火海,费尽周折把我救出。”萧云泉想了想,继续道,“当时我灵魄受损,甚至没等冲出火海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已经抵达聚龙山。” 听到费尽周折四个字,宁知非愣了一下。谁都知道萧家之人绝情绝爱,就连感情都比其他人淡得多。 能从萧云泉嘴里听到费尽周折四个字,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 “再无其他?”宁知非不死心地问。 萧云泉摇摇头。 宁知非失望地皱皱眉,随即抬头看看天色,道:“罢了,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再从长计议。” 话毕,他冷不防伸手,一把抓住景墨手腕。 抓的还正是有连理枝花纹的右手。 景墨瞬间愣住。 萧云泉见他们拉拉扯扯,冷哼一声,开启灵力直接没了身影。 “你干什么?”景墨看着萧云泉消失不见,挣脱开宁知非的手,抬脚就想去追,谁知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章节目录 第33章 上不跪天下不跪地 宁知非双膝着地,扑通一声端端正正跪在了他身后。 “你干什么?”景墨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把他拉起来。 宁知非挣脱开他的手,神色难得一见地认真:“我宁知非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今日一跪,只求轻尘能救出宁渊,此次以后,知非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先起来。”景墨皱着眉头看着他,无奈地说:“我不是不愿救人,只是我真不知道如何去救。” “置之死地而后生。”宁知非沉声说。 景墨眯了眯眼睛。 “景墨,我曾经救过你一命。”宁知非垂头看着地面,缓缓道:“我知道如今这么说,太过卑鄙,但我只能求你,一月内我必须救出宁渊,所以...求你了,景墨!” “你什么意思?”景墨神色晦暗不明。 “既然萧云泉也说了当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你的失忆,多半是自己封印了记忆!”宁知非说完这话,抬头直直地望向向景墨,眼里竟然含了泪。 景墨看着他的神色,久久未语。 宁知非抹了把脸,换上副笑容:“如若换成萧云泉跪在这,你怕是什么都能答应吧,果真是见色忘义。”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景墨叹了口气。 “破阵。”宁知非道。 “怎么破?”景墨问。 “以身试阵。”宁知非说完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就算你失忆,动作习惯这些应该都还在,如果真的身处险境危及生命,也许你能靠下意识破了阵,甚至可能解开封印恢复记忆。” “如果不能呢?”景墨冷笑着问。 宁知非深深看了他一眼:“如若不能,一月之后,宁渊身死魂消,我自然也会身赴黄泉,届时再给你赔罪。” “我看起来这么善良?”景墨听了这话一阵无语。 宁知非摇了摇头,缓缓道:“就算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萧云泉你也一定会去。” “你说什么?”景墨厉声问。 “萧云泉最近灵力是不是有异?”宁知非说完观察了一下景墨的表情,并没看出什么端倪。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之前我和你在王宫藏书阁里翻了几个月,不但查到了连理枝的疑似解法,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景墨死死盯着他。 “别这么看我啊,解法你拿走了,我不知道。”宁知非撇撇嘴,继续道:“但是另一件事我知道,这连理枝的弊端。” “以命替命,这我知道。”景墨道。 宁知非晃晃脑袋:“除此之外,连理枝可能对受益一方也有些影响。毕竟命格相连,一方有异,另一方多少会受影响。” “你是说我如果我灵力出了些问题,萧寂也会受影响?”景墨挑眉。 “应该是,但终究是秘术,究竟如何我也不能确定。”宁知非答道。 “你这不是说了也白说?”景墨瞟了他一眼:“不过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和他最近一切都好。” 景墨说完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宁知非,转身往营帐走去。 “还记得回来?”萧云泉端坐在案几旁,见他回来面无表情地说。 景墨见状连忙凑过去,眨巴眨巴大眼睛笑道:“寂寂,你吃醋啦?” 萧云泉冷哼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寂寂,你还真是可爱啊。”景墨笑着俯身过去,萧云泉往旁边躲了躲。 景墨原本想摸下他脸颊,被他一躲便顺势抓向他手腕。 “干什么?”萧云泉没闪没躲,只是不解地问。 景墨将两根指头搭上去探了一会儿,也没探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正色道:“你的灵力,彻底恢复了?” 萧云泉神色微顿,却还是点点头。 “那就好。”景墨笑着说完,又沉思了片刻,突然嘟起嘴嚷道:“对了,萧寂,你骗我。” “骗你什么?”萧云泉下意识问。 “你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景墨斜眼看他。 萧云泉愣了一下,面不改色道:“我没说。” 景墨没料到他能耍赖,顿时瞪大眼睛。萧云泉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走去帐外。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记起来了,的确是没说,他是说的总角之交,并没说青梅竹马! 随即,他对着萧云泉背影无声地说道:不管了,意思差不多的嘛。反正一报还一报,是你先骗我的,所以,我如果骗你你也不许生气... 次日清晨,景墨迷迷糊糊睁开眼,往帐内另一张床上一看,居然没人。 他晃晃头清醒过来,翻身起来就往外跑,果然在营地边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萧云泉正全神贯注地挥舞凝光,清白色的剑身之上,灵力忽隐忽现。 景墨皱眉看了许久,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才开口道:“寂寂!你果然又在练剑。” 萧云泉抬头看见他,收了凝光缓步走来。 朝阳升起,一丝丝光线洒下,景墨眯着眼睛凝望着这道身影,玉佩上的六瓣小花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光晕。 漫天繁星下似开未开的有情之花,浩瀚汪洋中盛开花朵编成的雪白花桥,自己放下金瓜子时的不忍,说出从此萧郎是路人时的心痛。 景墨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不过暂时不是纠结的时候,不论如何,都要先解开记忆封印才行,而这连理枝,也得想办法偷偷解了。 萧云泉走到他身前,看他还在发呆,十分费解地问:“想什么呢?” 景墨回过神来,随口说道:“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练剑。” “习惯罢了。”萧云泉说。 看景墨还是不解的样子,他又解释道:“从幼时起,父亲便一直说灵力与剑术是萧家安身立命之本,一日不可荒废。” “啊?”景墨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说:“那外一,你们萧家哪个人的本命灵器不是灵剑,那可怎么办?” 萧云泉无奈地笑了。 “走吧,去吃早餐。”景墨拉了拉他衣服,不经意地说:“昨天宁知非求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萧云泉马上问道。 景墨对着他眨眨眼,笑着道:“他求我去宁王宫搬救兵,还给了我个法器,可惜只能坐一个人。寂寂就在这等我,早饭后我就出发,速去速回。” “你决定了?”宁知非看看景墨,又看看不远处的萧云泉:“你真的要瞒着他?” 景墨点点头,神色凝重:“你一定装得像一点,别露出破绽。” 宁知非看着他到底露出个不忍的表情:“如果,你真的一去不回呢?” “不会,也不能!”景墨眉眼间全是坚定。 宁知非最终没再说什么,而是对着他深深一拜:“大恩大德,知非铭记在心。” 景墨撇了他一眼,无语道:“又不是为了你。” 萧云泉送走了景墨,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宁知非:“你都和他说了什么?”x 电脑端:/ 宁知非强自镇定道:“萧宗主是指什么?” 萧云泉沉默了一会儿,青梅竹马四个字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他叹了口气,转身正欲回营帐,地面忽然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山间传来声轻响。 萧云泉面色一沉,拔腿就冲了过去,等他来到结界阵旁,一眼便看见了刚刚合拢的结界,以及结界里满脸诧异的景墨。 “景墨,你骗我!”凝光应声而出,寒气四射,剑尖直指结界。 景墨错愕地看着结界外,眨了眨眼睛。他真没想这么快进结界,谁知刚刚走到阵边,居然就被吸了进来。 等看清萧云泉眼底的怒意,景墨心虚地叹了口气,大声喊道:“寂寂啊,你听我解释。” 萧云泉并不理他,将灵力汇聚在凝光上,对着结界狠狠刺去。一声金属撞击声音过后,萧云泉退后半步,结界纹丝未动。 他目光更冷,提剑再次向前,这次却是用了十成的灵力。 撞击声过后,凝光和结界相接,交接处火星四起。随后刺耳的颤音大起,蓝光和结界碎片交织在一起,四周一时间雾气蒙蒙。 景墨死死盯着结界处,烟雾散去,只见结界外萧云泉单膝跪地,吐了口鲜血。 “萧寂!”景墨大叫一声,就想往结界外面冲,可是刚碰到结界,便被猛地弹了回去。x :/ “现在知道喊我了?”萧云泉冷哼一声,以剑撑地站了起来。随即,他再次提剑,便要继续硬闯。 景墨看着他前摆上的暗红色,双眸紧缩,当即大喊道:“宁知非!你是死的吗!萧寂要是有事,我绝对把你五马分尸!”x 宁知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唤出本命灵器前去阻拦。 萧云泉根本不管宁知非唤出的是什么灵器,抬剑就挑,剑尖却是对着宁知非的右腕。 宁知非吓了一跳,灵器脱手。萧云泉趁机再次攻到结界前,宁知非那敢等景墨再喊,挥着左手的灵器再次来挡,就在这时,结界内的景色突然开始变幻。 萧云泉愣了一下,马上记起宁知非曾说过,进阵之后内部将会变幻,变幻之前其他人均无法进入。 想到这里,他突兀收起凝光,狠狠瞪向景墨,开口便道:“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就算破阵而归,在此处也决计再寻不到我。” 景墨闻言,蓦地瞪圆双眼,还未等开口,四周景象彻底变幻,再也没了萧云泉身影。 眼见着景墨消失不见,宁知非叹了口气,随即他看向萧云泉岿然不动的背影,踌躇半晌紧锁眉头。 章节目录 第34章 火海 要是被景墨知道,萧云泉就这么带伤苦守在结界边,还不知得怎么心疼,宁知非深吸口气,往前迈了半步。 萧云泉听到声音,倒是偏头看了看他,随即目光下移,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看了片刻:“这是你的本命灵器?” 宁知非也看向手里的东西,点点头。 那是一对灵器,每个上面四个圆环,套在手指之上,圆环前端又各有一尺长的锋利刀刃,形状十分奇特。 “它们叫分翼。”宁知非收起灵器,试着劝说:“那什么,毕竟是景家的阵法,景墨不会有事的。” “宁公子说得轻松。”萧云泉似笑非笑回瞪着他,片刻后,突然伸出只手:“药给我。” “什么药?”宁知非有点迷茫。 “伤药,你们攻山连药都不带?”萧云泉虽然笑着,语气却并不客气,眸中神色更冷。 宁知非连忙从怀里掏出乾坤袋,整个递给他:“有,伤药肯定有。” 萧云泉打开乾坤袋检查了一下,塞进怀里转身走了。 这就走了?宁知非生怕他直接下山,想伸手拉他到底不敢,只能扯着嗓子喊:“不是说好三天?你现在就走?景墨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闻言萧云泉倒真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怎么?宁公子还想让我在阵外苦守三天?” “不敢不敢。”宁知非迟疑地看着他,有些搞不懂他究竟生没生气。 “你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萧云泉冷冷看着他,继续道:“三日之后,景墨回来便罢了,他如若没回来...” “没回来会怎样?”想到萧云泉之前说的话,宁知非屏住呼吸,生怕听到萧云泉说出什么跟景墨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来。 萧云泉再次迈腿,沉声道:“会怎样?他若没回来,我自然会入阵寻他!” 宁知非错愕地盯着萧云泉背影消失在前方,愣了半晌,突然低声叹道:“没想到萧宗主也是个妙人儿,也难怪景墨那家伙...” 想到景墨,他又深深望了眼结界。 结界里的景墨倒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忽然想起宁知非说过的一句话。 宁知非说,如若换成萧云泉跪在这儿,你怕是什么都能答应吧。 没想到他还挺了解自己嘛,景墨叹了口气。刚刚烟雾落尽,他看着萧云泉半跪在地上,只觉得整颗心都快被捏碎了。 如果不是冲不出结界,他才不想管什么记忆,什么宁渊,甚至也不想管萧云泉的灵力异常,他就只想冲过去将人拉起来,好让他再也不要露出那种绝望的表情。 随即想到萧云泉的话,景墨再次叹了口气,三天就三天吧,一定要在这三天之内破阵出去。 实际上,景墨破阵所用的时间,比他自己预期的还要短。x 看着阵外还未升起的朝阳,景墨冷笑一声抬手结印,暗紫色的印记落地,四周便开始阵阵轰鸣。轰鸣过后,笼罩在山间的大阵,便一点点消失了。 宁知非和萧云泉早已听到声响赶了过来,大阵消失后,他们便在阵后看见了身沐紫光的景墨。 “两天未到。”萧云泉看着他,缓缓开口。 景墨点点头,神色却和往常不太一样。 “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萧云泉双眸微暗,声音也低下去,身形越发皎然玉立。 “说什么呀?”景墨嬉笑着问:“我不是早说过,我最讨厌你这幅装腔作势的样子吗?” 萧云泉闻言猛地一顿,双眸隐约泛出丝丝微红,他深吸口气沉声道:“景轻尘,你再说一遍。” 景墨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心里发疼,再顾不得之前打算。他上前两步拉住萧云泉衣摆:“寂寂,跟你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啊。” 萧云泉猛地睁大双眼,半晌,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景墨看着月白色的衣裳上面的金色暗纹,闭了闭眼,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时,入眼的便是营帐上方的尖顶,景墨眨眨眼睛,偏头看向身侧,意外地看见张娃娃脸。 “萧寂呢?”景墨连忙问。 “走了。”宁知非说。 景墨腾地一下坐起来,满眼不敢置信:“他走了?把我扔这不管,他自己走了?去哪了?回临川水泽了?” 宁知非瞪了他一眼,叹口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连我都能看出来他这两天有多担心,结果你倒好,破阵第一句话,先把他气个半死。”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景墨也跟着叹口气:“我记忆恢复了。” 宁知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恢复就恢复呗,和你气他有什么关系?”x :/ “哎?不对啊,你怎么这么向着他说话?”景墨突然问。 “我不是一直向着他吗?”宁知非反问。 景墨愣了一下,撇撇嘴:“也是哦,我之前每每说他坏话,你都要反驳来着。” 宁知非闻言颇为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明明喜欢得要死要活却还要言不由衷,景墨你真是没救了!” 景墨也想到了之前种种,有点尴尬地摆摆手:“行了,不说这个了,他到底去哪了?还有,是你把我抱回来的?” “让你失望了,是我。”萧云泉进门时正听到这句话,顿时黑着脸把手里的水盆重重放下。 “萧寂?”景墨猛地抬头,下意识就笑了。(_ “怎么?我没走让你失望了?”萧云泉冷哼。 “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呢。”景墨抬手想拉他,手伸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接着他生硬地收手,挠了挠自己脑袋:“寂寂啊,我这还有要事跟知非商量,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萧云泉转身就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宁知非莫名其妙地看着萧云泉远去的背影,感慨道:“他这次可真生气了。” 景墨沉默了半晌,低声说:“你也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谁知道宁知非刚走,萧云泉居然又回来了。景墨正垂头凝神,见是萧云泉,不得不摆出个笑脸。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萧云泉冷冷看了他一会儿,自顾自在他身边坐下。 景墨对着他眨眨眼睛。 “说吧,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萧云泉问。 “没什么事情啊。”景墨无辜。 “不能告诉我?”萧云泉追问。 景墨见他黯然的神色,心尖颤了颤,但想到记忆中的所见所闻,最终点了点头。 萧云泉沉默了许久,就在景墨以为萧云泉可能打算离开的时候,萧云泉忽然抬手抱住了他。 景墨抖了抖,僵持半晌,慢吞吞回抱回去。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默默抱了半晌,萧云泉柔声问:“很累?累就睡会儿吧。” 何止是累?简直累得想死,景墨听话地闭上眼睛。 这一觉,景墨觉得自己肯定睡了很久。因为在半梦半醒中,他把水泽那日的事情,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从宁知非传来临川水泽可能会出事的消息,到他在船上晕得七荤八素赶去水泽; 从终于抵达水泽却眼见长空厅火光冲天,到隔着漫天火海见到一袭蓝衣的萧云泉; 甚至,连见到萧云泉的刹那,眼中所预见的事情,都分毫不差的再看了一遍。 萧云泉一袭蓝衣,持剑而立,在郁郁葱葱的花草影映下,剑上寒气翻涌,寒气中甚至隐隐泛红。 随后,萧云泉张口喊了句什么,挥剑而来。 预见就到这里结束了,景墨深吸口气,暗自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被一剑封喉,所以看不到之后的情形。 预见结束之后,他便冲进了火海之中,拼死拖着萧云泉想带他离开。 可是萧云泉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什么都不肯动。 “你是不是伤口疼不想动啊?”景墨耐心地试探:“要不,我扶着你?” 萧云泉不理他。 “真的很痛啊?那你忍忍啊,实在不行,我抱你吧?”景墨又问。 萧云泉依旧不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再不说话我动手了啊!”景墨眼睛四周火起,禁不住有些焦急。 景墨见他没反应,抬手就拽,谁知萧云泉灵力全开,竟然把他弹开了。 “算我求你行不行,赶紧走啊!”景墨吼道。 听到走这个字,萧云泉突然有了反应,他凝视景墨良久,沉声问:“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救我?” “聚龙山景轻尘!我愿意救你行不行啊?”景墨简直欲哭无泪。 “原来是你。”萧云泉说完,偏着头思考了片刻,开口道:“不行。” “好好好,那你就当我对你有所求。”景墨紧张地盯着房顶,大梁被火烧了许久,看起来摇摇欲坠。 “求什么?”萧云泉问。 “一时想不到,日后你答应我三件事!”景墨随口敷衍完,轰隆隆一声大梁便掉了下来。 眼见危险将至,萧云泉却一动不动,景墨无法,只得大开灵力,将暗紫色灵力织成张大网,把两个人牢牢护住。 萧云泉看着掉落的大梁,居然露出个浅浅的笑容。随即大梁被光网截住,萧云泉的脸上露出个失望的表情,对着景墨说道:“你走开。” “不走不走。”景墨努力维持着光网,手上青筋暴起,直到大梁倾倒在光网一旁,他才长出口气,收了灵力。 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过,劝又劝不动,眼看着长空厅四周火势越来越猛,景墨万般无奈之下,居然从怀里掏出个狗尾草编成的草鹰。 “你看,这鹰就代表我们。如果我真能让它飞出火海,那就是天意!你从此就是我的人,必须跟我走!天意难违,你懂不懂?”景墨尽可能嬉笑着说。 可能是我的人几个字刺激到了萧云泉,他怔怔地看着景墨,突然说了句:“滚。” 章节目录 第35章 你就想和我说这个 “不滚不滚。”景墨好脾气地摆了摆手,把鹰塞进萧云泉手心里:“你先帮我拿着啊,乖乖等我,我去找点东西马上回来。” 只要不听到走这个字,萧云泉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有些恍惚的看着手里的鹰,看了半晌才意识到,这鹰居然两只翅膀长短不齐。 景墨如今以旁观者的心态再看当日的情景,突然有些懂了萧云泉为什么不愿离开。 从小便被父母漠视着长大,突然有一天父母自尽,自尽前却还要拉上他,嘴里说着什么万生皆苦,不如就此离开,再不理世事,无欲无求方能长久... 就在景墨感慨的空档,记忆中的自己又出现了,这次他手里还握着柄小刀,毫不犹豫的戳进了胸口。 随后,他蘸着胸口流出的心尖血,在草鹰上涂抹片刻,草鹰竟然真的动了动,接着歪歪斜斜地从萧云泉掌心飞起来,盘旋两圈,冲向火海之外。 景墨趁着萧云泉望向草鹰愣神的刹那,以掌为刀,径直劈向萧云泉颈间,在萧云泉晕倒的同时稳稳接住了他。 随即景墨按了按自己被扯痛的胸口,抱起萧云泉冲出火海。 再之后,他回身看向火光中的长空厅突然愣了片刻,对着自己下了个符咒。 这恐怕就是自己失忆的原因了,景墨睁开眼睛久久没有回神。 “你醒了啊?”宁知非看他睁了眼睛,对着他晃晃手指。 “怎么又是你?”景墨有些嫌弃地看看他,突然环顾四周:“萧寂呢?” 闻言,宁知非脸色倒是有些诡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做饭去了。” “什么?”景墨愣了。 “给你做饭去了。”宁知非撇撇嘴:“这几天也不知道是谁,半梦半醒的,每次把粥端到他嘴边,他就一直嚷嚷难吃。” “是我?”景墨诧异地问。 宁知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答对了。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添了这个毛病,之前明明病的伤的快死了,都能一言不发地啃干粮。现在倒好,只不过灵力耗尽,就昏睡不愿意醒不算,好心给你喂粥还能被你挑三拣四。”x :/ “你喂的?”景墨说完下意识摇头:“不对,肯定是萧寂喂的吧?” “谁喂的也不影响粥的味道。”宁知非翻了个白眼,突然明白过来。 如果是孤身一人,那再重的伤病都可以硬抗。但如果身边还有另一个可以依赖的人,那心底里那点柔弱便终于寻到了宣泄之处。 粥不好吃,床褥太硬,光线太亮,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不舒服,我很难受这话的代替。 宁知非看着景墨,无奈地再次翻个白眼,没想到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也能软弱至此。 “你那是什么表情。”景墨有点尴尬。 他试着给自己辩解:“可能最近变挑食了,你也知道,萧家比较有钱嘛。” “头好晕啊,寂寂。光线太亮了,寂寂。这粥难喝死了,寂寂,我要喝小米粥,之前喝过的那种,你亲自熬的,软软糯糯的小米粥。”宁知非学者景墨的语气说完,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景墨错愕半晌,咂砸舌。 “行了,说正事。”宁知非看他傻愣愣的样子,最终发了善心:“既然知道了连理枝的解法,你解不解?” 景墨闻言眨眨眼睛,忽然道:“你怎么不急着去救宁渊了?这聚龙山一共四道大阵,如今还只破了两个吧。第三阵和第四阵,之前从未开过,我真不知道破解之法。” “在等人。”宁知非明显不欲多言,把话题又转了回来:“之前你说跟萧云泉不熟,没法解,如今这么熟了,连理枝总能解开了吧?” 景墨闻言,默默摸了摸右腕,沉思良久才道:“解。” 随后他看着出现在帐外的蓝色身影,轻声补充道:“解是要解,但要偷偷解。” “醒了?”萧云泉端着粥碗进来,看见景墨已经坐了起来,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他把粥碗放好,又伸手探向景墨额头,试了一会儿才说:“终于退烧了,吃点东西吧。” 景墨抬头看他,慢慢笑了起来:“寂寂,你好贤惠。” 萧云泉闻言没什么反应,宁知非倒是蓦地瞪大双眼。 随后他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保持着平静的面容起身告辞,离开营帐走出好远,才忍不住放声大笑。 说萧云泉天赋过人的,说萧云泉端雅无双的,甚至说萧云泉冷血冷情的都有不少,但说萧云泉贤惠的,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人... “寂寂啊,如今我恢复了记忆,我们不如?”景墨看了看萧云泉欲言又止。 “不如什么?”萧云泉闻言以为他终于愿意把话说明,耳根微微泛红。 景墨倒是没注意看他神色,而是偷偷从背后拿出坛酒:“不如我们痛饮一场?” 萧云泉看着景墨跃跃欲试的样子,略微有些期待地点点头。 “寂寂,你之前喝过酒吗?”景墨把酒坛放在桌上随意问道。 “没有。”萧云泉摇摇头。 景墨回忆了一下,果真每次在宁王宫里偷看萧云泉赴宴,都没见过他喝酒,于是他好奇地问:“为什么从来没喝过啊?” 萧云泉倒是看了看他,顿了片刻才说:“无人相伴。” “啊?没事没事,以后我陪你。”景墨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想了想,举杯说到:“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萧云泉端起杯子,一口干了。 “有点忧国忧民是吧?”景墨笑着给他重新倒满:“哎,对了,我发现你还真敢说啊,还什么总角之交,随口就来。在那之前,你怕是都不认识我吧...” 景墨说完,自顾自也喝了一杯。 萧云泉也跟了一杯,笑着摇摇头:“略有耳闻,但没见过真人。” “你果真不记得了。”景墨喃喃自语。 “什么?”萧云泉问。 “没什么,再来。”景墨重新倒酒。(_ 酒过三巡,景墨看着萧云泉清澈的眼神,心里暗叫不好。 他本是打算将人灌醉,偷偷解了连理枝,但看现在这情形,究竟谁先倒还真不好说。 于是趁着萧云泉不备,他偷偷往自己那坛酒里丢了个东西。就这么又喝了两坛,萧云泉才终于目光迷离起来。 “喂,寂寂,你还真厉害啊。”景墨扶着他躺在床上,长出口气。想他自许酒量不错,但这次要不是有从宁知非那儿借的避酒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得手了?”帐外等候多时的宁知非看见信号,快速闪身进来。 景墨点点头,伸手在萧云泉眼前晃晃,萧云泉眼神迷离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开始吧?”宁知非道。 “等等,等等。”景墨小跑着出去打了盆水,替萧云泉擦好脸又喂了点醒酒汤,这才拉起他袖子看向腕间的连理枝红纹。 “果然和你的不一样。”宁知非也伸着脖子看过来。 “开始吧。”景墨坐定,按照记忆里的方法开始画符,片刻后,暗紫色的符咒便将萧云泉整个笼罩起来。 “成了?”宁知非看看萧云泉,又看看景墨,最近目光落在二人的手腕上:“怎么还在?” “不行,解不了。”景墨错愕地看着他,沉思片刻道:“难道,每个连理枝的解法都不一样?” 宁知非还未等开口,帐外突然传来声惊呼,随即一柄通体青翠的剑对着景墨就直直刺了过来。 景墨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反应不及,眼看着要被剑光所伤,突然凝光凭空出现,横在他面前挡了这一剑。 景墨看见凝光心下大惊,凝视看去却见萧云泉双眼紧闭并未清醒,他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帐外。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苍尔持剑而立,眉眼间全是怒意。 “误会误会。”景墨连连摆手,余光突然瞟见躺在床上的萧云泉忽然动了几下,侧身翻向床边,眼看就要滚下床。 他赶忙俯身把人抱紧,又挪回床上,谁知道萧云泉在他怀里居然微微睁开了双眸,眯着眼睛说了句难受。 景墨听了这话心尖发颤,又想到他是第一次饮酒却被自己灌了这么多,顿时心疼得不行,一边拍他一边安抚道:“好了好了,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想喝水。”萧云泉怔怔地看着他,说完又霸道地改口:“不!不要水!要喝茶。” “好好好,你先躺在别乱动啊,我去给你倒茶。”景墨扶着他躺好,走到桌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帐内还有宁知非和苍尔这两个人。x 电脑端:/ “你们究竟想对云泉做什么?”苍尔低声呵道。 “倒茶。”景墨晃晃手里的茶壶,发现已经空了,于是他对着床上的萧云泉道:“你等等啊,我去给你重新沏一壶。” “我跟你一起。”一直没说话的宁知非突然出声,也不等景墨回话,直接跑了。 景墨拎着茶壶回来的时候,苍尔正蹲在床边跟萧云泉说话。 景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苍尔开口时闪身躲在了门边。随后,他就听到苍尔问:“云泉,景轻尘从始至终都没承认钟情于你,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章节目录 第36章 哪敢劳你大驾 景墨听了这话呼吸一顿,随即想到以往种种,不得不承认,苍尔这话的确没说错。 失忆前的口是心非暂且不论,失忆后先是顾及着连理枝不敢承认,后来更是忆起预见到的未来,不能承认了。 躺在床上的萧云泉并没开口,但微睁的双眸也不像是已经昏睡。 苍尔不甘心地继续追问:“他就真的那么好?” 这次萧云泉倒有反应了,他微微颔首,说了个好字。 “为什么?”苍尔突然提高音量:“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琴鼓山和周府那么多条人命,你忘了?刚刚又...为什么,你为什么宁可背负骂名,背弃一切也要护着他?” 萧云泉听了这话先是摇摇头,接着便沉默下来。 沉默到景墨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忽然轻轻说道:“骂名又算什么,他曾只为我一人赴火海,那我就算为他挡下所有生灾死劫又有何妨?” “要是,他并不是为了你呢?要是他是为了其他目的呢?”苍尔高声质问。 景墨手里的茶壶陡然坠地。 “你就真打算一直躲着他啊?”宁知非眼看景墨再次有溜走的趋势,不得不开口。 “是他先不理我的。”景墨看了看由远及近的蓝色身影,心知跑不掉了,下意识往宁知非身后躲去。 自从酒醒之后,萧云泉就对他不理不睬,他又因为心里有鬼,不敢凑上去,两人已经两天没说过一句话了。 萧云泉原本也不想理他,但看着他和宁知非拉拉扯扯,微微皱眉,突然对着宁知非俯身施了个礼:“请宁公子转告他,云泉明白了。” 景墨原本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但眼见他留下句明白了转身就走,心里突然又不是滋味起来。 “你明白什么了?”等景墨反应过来,这话已经脱口而出。 萧云泉停下脚步却并未回身,背对着他缓缓说道:“苍家与宁家早有婚约,苍慕珠又是我表姐,恕我不能对此事不闻不问。但景公子请放心,我会尽力不碍公子的眼,待此事一了结,我即刻起身返回临川,自此,一别两欢。” “不是,我...”景墨话还没说完,萧云泉便再次抬腿,径直走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宁知非疑惑不已。 “还能怎么?”景墨叹了口气:“恐怕苍尔已经把连理枝的事情告诉他了吧?” 宁知非闻言略一思索,马上说道:“不可能,就算他看见我们在下符咒,也不至于猜到连理枝,毕竟这种禁术十分少见,他不会知道。” “管他知不知道。”景墨蹲下揪了跟狗尾草叼在嘴里,突然问:“你说,景家预见到的事情,还能不能改?”(_ 宁知非闻言愣了一下,犹疑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突然想起来的。”景墨道。 宁知非知道他没说实话,也没再问,只是肯定道:“不能。” “真的不能?”景墨不死心地追问。 “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宁知非神色凝重地问:“你可是预见了什么?” 景墨随即笑了笑:“你想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景家的预见能力。” 宁知非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正事,你这两天怎么都不急着救宁渊了?”景墨站起来推了他一把,转移了话题。 宁知非闻言,脸上神色暗了下去,沉默片刻道:“不是不急,只是他的未婚妻已经到了,此事自然由她主持。她说有法破阵,但需要再准备两日。” “未婚妻?你是说苍慕珠?”景墨想了想,瞬间了然:“也是,苍尔和她一路,苍尔到了她肯定也到了。”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疑惑地问:“说起来,这降苍山离聚龙山,比临川离聚龙山还近些,他们怎么比我们还晚到?” “不知道。”宁知非不愿多提苍慕珠,低声叹了口气。 景墨一想到宁知非和宁渊的事情,也替他叹了口气,叹完才想到,自己这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于是再次叹气。 “别叹了。”宁知非瞟了他一眼:“你跟萧云泉,就这么着了?你明明...他也...” 景墨摇摇头:“你不懂,我能入了他的眼,只是因为他以为当日我一心救他,别无所求。” “你本来不就是一心救他,别无所求?”宁知非盯着他。 “可是...”景墨摸了摸右腕,再怎么别无所求,有了连理枝牵绊,都会变了味道。 “对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个事情。”景墨突然话锋一转,疑惑地问:“你知道萧家的生死符吗?” “那是什么?”宁知非一脸迷茫。 “连号称博览群书的你也不知道?”景墨微微皱眉,半晌突然道:“他又骗我!” “你说什么?”宁知非问。 “没什么。”景墨撇撇嘴,抬腿往前走去。 萧云泉自从说完那番话之后,整整两日竟然真的没再出现在景墨眼前。用膳他不出现,讨论破阵之法他不出现,甚至,眼看着已经布置妥当就要攻阵了,他还没出现。 景墨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眼巴巴地跑到苍尔身旁,试探着问:“苍少主,这破阵之法可是已经妥当?” 苍尔看看身边的苍慕珠,不情不愿地对景墨道:“明知故问,我姐姐亲自出手,管他什么五行八卦生死门,绝对万无一失。” “哦。”景墨点点头,挪开两步,又不死心地挪回去:“那怎么破阵?” “景公子请放心,等会儿布置妥当,只需一人进阵略阵,我在阵外根据试阵情况推演出生门即可。”这次开口的是苍慕珠。 “那可用我做什么?”景墨问。 “用你?你别添乱就好!”苍尔瞪他。 景墨撇撇嘴,仍不死心:“那,可用萧宗主做什么?” 苍尔诡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将头扭到一边,这下连瞪都不瞪了。 “真的需要他做什么?”景墨诧异地看向苍尔,最终直截了当开了口:“说到萧宗主,苍少主,你可知道这几日萧宗主在忙些什么?” 就算萧云泉躲着他,他原也不至于如此心焦,但昨日傍晚,宁知非说他曾在萧云泉帐外,见过一汪血水... “怎么,害他至此还不够,你又想了什么新花样?”苍尔听了这话,猛地扭头,双眼冒火。 “他怎么了!”景墨瞬间惊了。 “怎么了?你景公子凭什么管他怎么了?与你何干?”苍尔冷冷放下这话,扭头再不看他。 景墨心跳漏了好几拍,回过神来拔腿就往萧云泉营帐冲,谁知道冲到一半,竟然迎面遇上了缓步而来的萧云泉。 “你怎么了?”景墨张口就问。 萧云泉往旁边挪了半步,躲开了景墨,随后继续缓步向前,仿佛眼前根本没这个人。 “你回答我!”景墨快步跟上,伸手就拉他手腕。 萧云泉仿佛身后长了眼睛,轻轻一避,轻易躲开了景墨的手,脚下却不停。 景墨急了,站在他身后大吼一声:“萧云泉!” 萧云泉置若罔闻,直接走了。 “刚刚怎么了?他还是不理你?”宁知非看景墨跟在萧云泉身后回了阵前,压低声音询问。x :/ 景墨看着萧云泉,叹了口气。 “云泉?”苍尔见萧云泉缓步而来,马上凑过去。 萧云泉对着苍尔和苍慕珠施了礼,缓声开口:“已经布好了?那开始?” “我也一起去吧?阵内情况不明,何况你还要...你们又没...多个人进结界照应总是好的。”苍尔神色紧张地盯着他,吞吞吐吐继续道:“只不过是去结界里呆着而已,我没问题的。”x “不用你。”萧云泉说完对着他笃定地笑了笑。 “云泉,进阵之后注意些,千万记得我们的谋划。”苍慕珠拉住了还想开口的苍尔,对着萧云泉拜了拜:“此番,辛苦了。” 萧云泉微微颔首,随即抬手唤出凝光。 景墨一直在盯着他看,见状连忙纵身拦在他身前,张口就问:“你要做什么?” 萧云泉这次终于看了他一眼,接着轻挽凝光,用剑尖侧面拍了他手臂一下,借着巧力将他逼退半步。 趁着这个空档,萧云泉提气凝神,食指狠狠擦过剑尖,以血为媒画了个符,随即毫不犹豫地将符拍在了五行八卦阵的结界上。 景墨看着萧云泉滴血的指尖双眸微缩。 萧云泉却根本不管指尖还在渗血的伤口,看着结界上慢慢出现的缺口轻轻一笑,抬腿迈了进去。 景墨眼见他进阵之后,剑身的蓝色灵力顿时变暗,哪还有时间思考其他。等他回过神来,早已跟着冲进了阵里。在他进去之后,结界的缺口快速缩小,最终彻底闭合。 “那什么,萧寂,你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景墨有点尴尬地盯着萧云泉背影,欲言又止。 “景公子跟进来做什么?”萧云泉终于回身看了看他。 “啊,那什么,大敌当前我也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嘛。”景墨说。 “那请景公子自便。”萧云泉提剑在地上画了两个箭头,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这是什么?”景墨厚着脸皮凑过去,眼睛却盯着萧云泉的食指。食指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凝固,雪白皮肤上暗红色的一小片看着让人心惊。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萧云泉用剑指着尖头,沉声道:“景公子,请选吧。” 景墨连忙摆摆手:“要我说啊,这时候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才更安全。” “我如果不愿意呢?”萧云泉问。 “萧寂,你...”景墨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一时间竟然有些愣怔。 “何况,就算我愿意,又哪敢劳你景公子大驾?”萧云泉看他愣住的样子,到底没忍心,又把话往回圆了圆。 “我...”景墨一直自诩伶牙俐齿,但是面对萧云泉,他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对我无话可说?”萧云泉竟然微微笑了起来,眸色却冷得如同寒冰:“既然如此,景公子又为何要跟来?” 景墨知道不能再不开口了,他抬头张嘴,突然余光扫见一抹可疑的绿色... 章节目录 第37章 八卦阵 景墨下意识唤出暮紫挡在萧云泉身前,谁知却被萧云泉再次用凝光拍开,眼看着藤蔓缠上一点灵力也没有的凝光,景墨急了:“萧寂!” 萧云泉挽剑连刺,硬是用毫无灵力的凝光将藤蔓悉数砍断。 砍完藤蔓,他再次指着两个箭头道:“景公子,请吧。” “我不选,你去哪我就去哪!”景墨见他来真的,干脆开始耍赖。 “不选?”萧云泉问。 景墨狠狠点头。 “你要跟着我?”萧云泉再问。 景墨再次点头。 “不行。”萧云泉道。 这拒绝的太过直接,景墨迷茫地眨眨眼睛,下意识就问:“为什么?” 萧云泉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说呢。” 萧云泉说完深吸口气,也不等景墨回应便随意选了个箭头,抬腿向前。景墨愣了一会儿,再次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了半晌,萧云泉身形突然晃了晃。 “你怎么了?”景墨赶快伸手欲扶他,不料又被他躲开了。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灵力出了问题?”景墨试探着问。 他记忆恢复了,自然也知道连理枝疑似的影响,但第一自己灵力灵魄无碍,再怎么也影响不到萧云泉,再者,连理枝就算影响也很轻微,萧云泉这个情形,这么看也不算轻微影响。 “不劳景公子费心。”萧云泉稳住身形再次向前。 景墨闭上眼睛,缓了片刻,对着萧云泉的背影大喊一声:“萧寂!这种时候,你先别闹了!” 萧云泉闻言脚下一顿,随即猛地回头厉声道:“究竟是谁在躲谁?” 景墨被噎了一下,气势弱了不少,但依旧反驳道:“是你先不理我的。” “是啊,你景公子是谁?失忆时信誓旦旦不离不弃,一恢复记忆,先是对我字字诛心,后来甚至不闻不问。既然你一意与我划清关系,那对如今情形岂不是应该喜闻乐见?”萧云泉说完,垂下了双眸。 景墨知道他这是真动气了,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我怎么就不闻不问了?” 萧云泉闻言抬头狠狠瞪向他:“那敢问景公子,我的茶呢?” “什么?”景墨愣了一下。 “我的茶。”萧云泉瞪完,双眸里竟然浮现出一丝委屈:“当时我醉得不省人事,你借着倒茶没了踪影。” “我...”景墨顿时语结。 “没影了不算,还把我随便扔给苍尔,自己则跑去宁知非营帐再不回来。早知...”萧云泉控诉到一半,突然身旁冒出几根藤蔓。 他将灵力注入凝光,两下解决藤蔓,瞪了景墨一眼,又不说话了。 “你先跟我说,你灵力究竟有没有问题!”景墨见状,突然有种疑似被骗了的感觉。 萧云泉听了这话可疑地顿了顿,随即看着新涌出来的藤蔓,干脆收了凝光,以肉身相搏。 “你想做什么?”景墨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提着暮紫就去支援。 萧云泉也不理他,跟藤蔓搏斗几下,故意露出个破绽,将胳膊直接送到了藤蔓前。 藤蔓顺势缠了上去,触手中间仿佛有数根小刺,萧云泉感觉手臂微疼,接着灵力就被慢慢吸了出去。他动了动手臂,将更多灵力凝聚在伤口之上,藤蔓吸了灵力,竟然有些冻住的趋势。 景墨根本不知道萧云泉想做什么,却还是下意识选择砸烂藤蔓。藤蔓消失之后,景墨看着萧云泉月白色衣袖上漫漫渗出红色,随即皱着眉强硬地握住了他手臂。 萧云泉不说话也不抽手,甚至连流血的伤口都不理会,颇有一副打算沉默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两个人僵持一会儿,景墨看着血越渗越多,无奈地放软语气哄道:“寂寂,别闹别扭了啊,我们先检查伤口行不行?” 可能是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心疼,萧云泉这次倒是没躲,甚至还配合地把胳膊往前递过去。 景墨轻轻撸起他袖子,只见白皙的胳膊上几个红色的小圆洞异常明显,虽然伤口都不大,但血一直没停,没一会儿就红了一片。 “很疼吧?这血怎么止不住啊?”景墨轻轻擦去上面的血迹,眼看着伤口又往外冒血珠。 他皱着眉头再次拭去血迹,在怀里摸了两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带,于是只能对着萧云泉道:“你有药吗?” “没有。”萧云泉面无表情,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景墨看着还在冒血的伤口,心疼地叹了口气,再次向萧云泉确认:“真的没有啊?寂寂,你这伤不止血不行的,真的没有我可用土办法啦?” 萧云泉愣了愣,犹豫地问:“什么土办法?” “就是烧点草木灰什么的。”景墨边按着他胳膊上的伤口,边用眼睛在地上寻觅枯枝败叶。 想到黑乎乎脏兮兮的草木灰,萧云泉表情凝固了片刻,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个小袋子。 景墨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宁知非的乾坤袋,他下意识就问:“怎么是宁知非的?” 萧云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并且用力将胳膊抽了回去。 “你干什么?血还没止住呢!”景墨不由分说地把他胳膊拉回来。 萧云泉再次往回抽。 景墨突然间福至心灵地领悟了症结所在,他柔声道:“乖啊,这袋子上画了他的印记,我才知道的。你听话,我们先把血止住好不好?” 见萧云泉没再往回抽胳膊,景墨连忙轻轻替他挽好袖子,就开始涂药。x :/ 景墨涂得小心又仔细,萧云泉看着他发了会儿呆,突然垂眸轻声道:“景墨,我们和好吧。” 景墨如今恢复了记忆,自然知道以萧云泉过往的性格,要他说出如此放低姿态的话来,需要多大勇气。正因为知道,所以我们之前也没什么这种敷衍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萧云泉看他不说话,再次垂眸半晌,继续说道:“景墨,就算你真的厌恶我,也总该给我个缘由吧?还是说,你打算告诉我一直看不惯我的装腔作势?” “我没有。”景墨听了这话,猛地看向他。 “我知道。”萧云泉突然笑了笑,接着席地屈膝而坐,将头枕在了腿上。 “你怎么了?”景墨连忙蹲下看他。 “一报还一报。”萧云泉说完,闭上了眼睛。 景墨愣了一下,伸手试探着推推他:“喂,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可是萧云泉已经放慢了呼吸,明显已经睡沉。景墨再推了两下,见他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这才慌了神。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萧云泉在一片迷雾中醒来时,瞬间记起了苍慕珠的话。他按照方位大概查看一番,并没看出什么名堂。 然而八卦阵已启,八门皆开,他不得不随意选了一道门。 门后,居然是一片火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景墨围着萧云泉转了两圈,强自稳住心神,随即仔细回忆起之前种种。 进阵之前,苍慕珠提过谋划,那究竟是什么谋划?还有,这阵既然叫做五行八卦阵,为什么进来之后,任何相关的痕迹都没有,仿佛,仿佛还根本没有进阵?(_ 景墨垂眸良久,忆起萧云泉的那句一报还一报,突然眉头紧锁。 他随即无奈地笑了两声,抓起萧云泉放在地上的凝光,轻轻划过自己掌心。 鲜红色的血液流出,景墨以掌击地,围着萧云泉和自己画了个保护阵,又将大半灵力附在阵中,眼看着血流得差不多了,灵力也消耗大半,他这才感觉有些发困。 于是他挨着萧云泉坐了下来,将头靠在他身上呢喃道:“寂寂,你这个小气鬼,我马上来找你啊。” 景墨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有些诡异的地方,周围八个奇怪的门,其中一个门已经打开。 他探头往门里看了看,烟雾缭绕得看不真切。 不过既然萧云泉已经进来了,那他势必就在门里,想清楚这一点,景墨抬脚就迈了进去。 门里的情景似成相识,竟然是烈火之下的长空厅! 景墨只晃了一眼长空厅,就往里冲,谁知刚刚要触碰到火焰,四周景色突然变了。 再次睁开眼,是一片萧瑟的冬景。 景墨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水塘,再抬头看向过分高大的柳树,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不是柳树过分高,而是自己变小了。他诧异地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又摸摸自己的小脸,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变回了孩童的样子。 孩童时代,还在结了冰的水塘边,景墨冒出个不太好的预感。 随即,身后被谁猛地一推,他一点措施都来不及做,就栽倒在冰面之上。 冰面跟记忆中一样,咔嚓一声裂开了。 景墨忍着刺骨的寒意,在冰冷地的水里扑腾良久,终于扒住了岸边。但跟记忆中一样,随即,有个小小的靴子,狠狠碾在了他手上。 “疼,疼!”景墨叫了两声,身体不受控制的流了几滴眼泪。 景墨这下明白了,自己这是陷在了回忆之中。如果说这是自己的记忆,那萧云泉在哪?是还在长空厅火海里,还是,跟自己一起过来了? 章节目录 第38章 记忆中的初遇 想到这,他忍着疼痛快速环顾四周,然而除了踩着他手的那个小孩外,一个人都没看到。 “你还有脸到处看!”那个小孩看他还不求饶,再次加大脚上的力度。 “饶命饶命。”景墨敷衍地叫了两声,想将小孩掀翻却没掀动,他这才发觉,不但是身体,连灵力都退回了幼时状态。 “想让我饶了你?那你学几声狗叫。”小孩蹲下身揪着景墨头发,再次把他按回水里。 景墨这次倒是有了准备,下水的瞬间屏住呼吸,避免了跟记忆中一样呛水猛咳。甚至在水里时,他还分心回忆了一下,却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景坤。 不过在他记忆里,看他不顺眼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景瑭那样及其迂腐重视家教的,一种就是景坤这样横行霸道惯了,不许别人有一点反抗的。 按进水池之后,好像是被扔去了后山?景墨想到这突然神色一变,愣神的功夫,到底呛进去了两口水,脑袋再次钻出水面时便是一顿猛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之后果然是和记忆中一样,景坤扒掉了他湿乎乎的衣服,拖着瑟瑟发抖的他,来到了后山:“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不会有人来找你!” “是吗?”景墨费力抬头笑了笑。 回应他的,是景坤恶狠狠的一脚。 就是这个时候,景墨骤然抬手,抓紧景坤脚腕拼尽全力往前拽,景坤没料到他还有力气反抗,居然被他拽了一个趔趄。 景墨趁机甩出一直抓在手里的湿衣服,照着景坤脸蒙了上去,接着使出吃奶的劲拳打脚踢,直到脚下的人再没了声响,他这才收手瘫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景墨喘匀了气,又费力的爬起来开始撕衣服,继而把一条条布条紧紧绑在一起,栓成根绳子。 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景墨选了棵树,把昏迷不醒的景坤反剪双手吊了上去。 做完这些,景墨长出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不负众望的开始发烧。不过他浑然不在意的笑了笑,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点点往记忆中的山洞挪过去。 按照记忆,他在山洞里昏了过去,不过这次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哪舍得再晕。 于是他靠坐在山洞旁,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紧张又期盼地盯着洞口。 天渐渐黑了下去,洞口外开始飘雪。景墨原本就是被扔进水里,头发全都湿了,如今又下了雪,温度越来越低,他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开始结出小小的冰晶。景墨无可奈何地搓了搓光溜溜的胳膊,将自己抱得更紧些。 他如今倒不是不会生火咒,可是他不敢用。 虽然处在自己的记忆里,不过如果自己做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那接下来的发展还真不好说。这可是他和萧云泉的初遇,萧云泉又是那么谨慎的性格,景墨担心自己生了火被他看见火光,便不再进来。 又等了一会儿,在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冻僵的时候,洞口终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踏雪之声。 他赶忙强打精神,抬头看向洞口,果然在洞外的雪地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只是... 跟记忆中不同,这次的身影居然大了许多。景墨诧异地瞪大眼睛,发现洞外站着的居然是已经成年的萧云泉! 他想张嘴喊人,却蓦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接着,他才记起来,这次自己好像是高烧失声,数月之后才好。 萧云泉疑惑的看着洞里的小孩。他之前还在长空厅火海之中,恍惚间听到景墨的声音,然后周围景色瞬间变了。x :/ 他在山间走了许久,却一直找不到下山的路,直到天上开始飘雪,他这才看到前方隐约有个山洞。 既然走不出去,就去洞里避避雪吧。萧云泉打定主意缓步来到洞口,却没想到里面居然坐着个小孩,而且还是光着上身,全身是伤的小孩。 那小孩看见他,倒是露出喜悦之情,可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笑起来十分滑稽。 既然不能说话,写字总行吧?景墨想到这,连忙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写。可是不知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写,画出来的都是一堆没有意义的符号。 萧云泉诧异地看着小孩在地上乱画,停下了进洞的脚步。 看出他的迟疑,景墨不敢再画了。眼下情况不明,哪怕不能自曝身份,好歹两个人呆在一起总要更安全些。 萧云泉见他没了动作,回身看看越下越大的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山洞。 山洞里阴冷阴冷的,萧云泉嫌弃地环顾一圈,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坐了下来。 自从他进山洞,小孩的眼神就彻底黏在了他身上。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全身是伤的孩子,看见个大人,可不就像在见到了救命稻草? 而且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小孩的眼神,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既然是八门之一的幻境,那里面的人物也许就是破阵关键。想通这点,萧云泉倒是多看了小孩两眼,随即开了口:“你是谁?” 果然是跟记忆里一样呢,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当初小小的萧云泉见自己醒来,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然后自己好像还没开口,就又晕了过去?这次景墨用尽全力保持清醒,自然没晕,但是他张开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嘶声。 “你可是声带受损?”萧云泉见到这个情况,居然莫名的感觉有点心疼,他好笑的摇摇头,难道是跟景墨在一起久了,连情绪都变丰富起来? 小孩又试了一次,嘶嘶几声过后干脆放弃了,只是将自己缩得更紧。 萧云泉借着月色看看洞外越来越厚的积雪,再看看小孩满身是伤的上身,以及结了不少冰晶的头发,鬼使神差地起身来到了他面前。x 这是要把衣服给自己了?在景墨的记忆里,再次醒来身上就盖了件月白色的外袍,萧云泉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何种情形下决定把衣服给自己的,他还真不知道。 萧云泉蹲下来直视小孩,看见他微微发抖不算,身上的皮肤还呈现出一种青白色,这是冻的吧? 他也不知怎么了,下意识就把外袍脱掉,轻轻将小孩裹了起来。 景墨感受到外袍上的温度,长出口气,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回来。可是他裹紧外袍抖啊抖啊抖,心里又渐渐不满起来。 这要是正常情况下,萧云泉看自己烧得发抖,恐怕早就把自己抱进怀里了吧?对了,当时,小小的萧云泉怎么做的? 哦,对,自己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吃东西,然后自己眼巴巴地一直看着,他便全给了自己。 想到这里,景墨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萧云泉抬头看了他半晌,挨着他坐下来,竟然真从怀里掏出个乾坤袋,又从袋子里拿出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景墨晕晕乎乎地看着那个东西,反应了许久,才发现那黄褐色的是蒸熟的荷叶,他迟疑地盯着那东西细看,越看越觉得像是糯米鸡, “你会生火吗?”萧云泉拿出糯米鸡摸了摸,觉得这个冰凉的温度,不太适合一个发烧又带伤的小孩吃。 景墨早就想点火了,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萧云泉于是不太情愿地在洞里收集了一些枯枝,又把枯枝堆放在一起。 凭借体内那点少得可怜的灵力,景墨试了两三次才终于点起个小火苗。萧云泉看着那微弱的小火苗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是景家的人?”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记忆里萧云泉可没这么问。对了,自己那时可是连生火的符咒都不会呢。 萧云泉看小孩不理自己,也不勉强。他把糯米鸡放到火边用余温烘了一会儿,递给了小孩。 景墨露出满是伤口的小手,小心地接了过来。 萧云泉在看到那只手的时候,眼神一顿。 记忆里好像也曾经在何处,看见过这样一只小手?手指各个肿成小萝卜,手背上一片碾过的血痕... 他下意识就拉住景墨的手,景墨嗷的一声缩回手,手里的糯米鸡应声落地。 “抱歉。”萧云泉自知弄疼了小孩,连忙出声道歉,随后又在怀里翻了翻,这才想起来宁知非那个装药的锦囊已经给了景墨。 想到景墨,萧云泉下意识叹了口气,前几天酒醒之后,他是生气的。把醉酒的他扔给苍尔照顾,自己却跑去宁知非营帐同住。 可谁知道,他晾着景墨,景墨居然也不主动来找他,甚至到后来,还见了他就躲,这就真的让人很恼怒了。 景墨看萧云泉微微皱眉,心说这肯定不是在想什么好事。他倒是有心问问,但已经失声不提,如今孩童的身份也没什么询问的立场,于是他默默叹了口气,捡起了地上的糯米鸡。 这糯米鸡闻起来带了一股清香,里面的糯米晶莹剔透,看起来十分诱人。景墨一口咬上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萧寂这家伙从哪弄来的糯米鸡? 萧云泉回过神来,见小孩已经吃完了糯米鸡,正眼巴巴望着自己。 “不能再给你了。”萧云泉说。 景墨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再要个糯米鸡,以他现在的食量,一个糯米鸡已经饱了,何况他又在发烧,吃了糯米肠胃已经有些不舒服。 不过和这种感觉比起来,全身的伤更加难受,景墨眨巴眨巴眼睛,继续硬扛。 “你不舒服吗?”萧云泉突然问。 章节目录 第39章 琴鼓山的真相 景墨愣了一下,点点头。 萧云泉略一思索,将灵力聚在指尖,随即蓝色的光线凝聚起来,没入景墨额间。 额间传来阵微凉,景墨顿时觉得头痛缓解了许多,这个感觉有点熟悉,他猛地记起来,这可不就是萧云泉口里的萧家生死符! 萧云泉给小孩注入完灵力,惊讶地发现小孩脸色更差了。 景墨鼓着嘴默默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始偷看萧云泉,这一看发现萧云泉也在看自己。 撞上萧云泉的目光,景墨刚想表示点什么,突然眼角余光瞟见个东西!他瞬间汗毛倒立,弹起来就钻进了萧云泉怀里。 萧云泉看看身旁一根细长的枯藤,再看看怀里抖如筛糠的小孩,心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猜测。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他拾起枯藤几下编出只鹰,把鹰递给了怀里的小孩。 萧云泉见小孩瞬间猛锁的瞳孔,犹疑地问:“这个幻境,可是我的记忆?” 景墨诧异地瞪圆眼睛。 “还是说,这是你的记忆?”萧云泉沉思片刻,的确不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类似的情形。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 按理说,这是他和萧云泉的初遇,是自己的记忆也是萧云泉的记忆。但是不知为何,萧云泉好像根本不记得这件事,所以如果真要说起来,这的确应该算是自己的记忆。 想到这里,景墨点点头。 “所以,你是谁?”萧云泉突然问道。 景墨睁大眼睛看着他,难受得微微泛红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了萧云泉的身影。 萧云泉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是...” 景墨两个字还未出口,四周的景象突然变了... 萧云泉看着眼前熟睡的小孩,好像比上一个幻境里的看起来更小些?但脸上白白嫩嫩的,可以看清容貌。随即他轻轻笑了笑,原来,这就是你小时候的样子啊?和我想象中居然十分相像呢。 小孩动了动,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一半。 萧云泉上前想替他将被子盖好,待看见被子里的情形,突然神色大变!小孩的被子里,居然横七竖八盘踞了很多条蛇!与此同时,小孩也察觉到有异,他迷迷糊糊掀开被子,瞬间尖叫出声! 萧云泉喊了声景墨就欲将人抱起来,周围的场景再次变了... 这次场景还是卧室,只是景墨看起来和山洞那次差不多大,他正缩在床上握紧右腕面色铁青。床下跪了几个下人,其中有个年纪稍大的丫鬟双手血肉模糊,还在不住地求饶。 “饶?求我饶了你?你们又有谁饶过我?”景墨说完,居然抬头望向萧云泉,眼里隐约有些恳求的意味。 萧云泉瞬间领悟,张口喊了声景墨,场景再次变了。 萧云泉看到了景墨被景图南打得头破血流,看到了景墨被萧阡华无视,看到了景墨被同辈欺辱,也看到了景墨第一次唤出暮紫... 最后,场景变成了一条山路。 萧云泉环顾四周,在路旁看见了崭新的石碑,上面清晰地写着琴鼓两个字。 琴鼓山看起来,并不似他之前所见的荒凉,而根据前几次的经验,自己既然处在景墨记忆之中,那找到他的唯一办法便是沿着眼前的路一直走下去。 萧云泉踏上山路,脑海里回忆出的却是当初和景墨一起来的情景。(_ 那时候四周荒草丛生,他们又追着红光无暇他顾,这次情移景异,萧云泉倒是发现琴鼓山景色异常秀丽。 甚至,连山旁的树木之中,都不乏珍贵品种。萧云泉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株开满白色小花的树,突然顿住了。 四月春! 他当即极速前行,片刻之后便抵达山顶。山顶看起来倒是十分安静,并没看见景墨不算,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 萧云泉绕了一圈,最终来到之前曾站立过的茅屋外,如今茅屋干净整洁,他想了想,上前一步轻轻叩门。 门内没人回应,他轻轻一推,门嘎吱一声开了。屋里看起来一切如常,甚至茶壶茶杯都摆放地整整齐齐。 萧云泉疑惑地退出房间,再想去查看其他茅屋,却发现每个茅屋的门都推不开。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既然是景墨的记忆,那景墨不知道的事情,自然就不会显露出来。可是如此一来,他要到哪里去找景墨? 刚想到这里,后山突然传出声响,萧云泉连忙寻声前去,果然在那片空地上,看到了一群人影。 但说是人,又不太贴切。 萧云泉凝神细看,不论男女老幼,每个人眉间都有一律黑色印记。他们正神色呆板地握住武器,一点点向空地中间靠拢,而空地中间,绑着个人! 萧云泉想喊景墨,却震惊地发现自己发不了声了,甚至不单是不能发声,他身体都不受控制般随人群缓缓前行。 空地中间的景墨看情况十分不好,正紧闭双眼冷汗淋漓,虽然知道只是记忆而已,但萧云泉的心脏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人群将景墨团团围住之后,居然停了下来,萧云泉感觉控制力道有所减弱,趁机向前挤了挤,将自己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他还想再有什么动作,身体再次不受控制。 “你为何要来闯山?”人群里突然走出位老者,对着景墨开口呵道。 景墨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你又为什么把我们的神赶走!”老者再次出声,语气更加凶恶。 “哪来的神?”景墨冷哼一声,却依旧闭着眼睛。 “神怜惜我们琴鼓山,为季家指出明路,又帮我们树威立信,这才使得琴鼓山名声大振。而你,无故上山,又不问青红皂白便将神明赶走,于情于理,我们都留不得你!”老者话音刚落,便有为首的青年挥剑上前。 原本缩成一团的景墨,突然猛睁开眼,翻身跃起,躲开了这一击。 萧云泉这才发现,这时的景墨虽然眉眼已经褪去稚嫩,但身量却未足,看起来应该是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约莫十几岁的年纪。 景墨环视一周,仿佛并没发现萧云泉。他咬牙看着面前乌泱泱地人群,叹了口气,按紧小腹唤出凝光。 “你还想反抗!”老者大吼一声,突然虔诚地仰头望天:“神啊,请降下天火,将这妖孽烧成灰烬。” 话音刚落,竟然真的从天而降一团火焰,火焰落地,烧过之处出现了火焰的纹路。 这是,景家的火焰纹!萧云泉错愕地看向天空,然而天空中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景墨明显也看见了火焰纹,神色大变。 “火焰纹,火焰纹!天神显灵了!”老者看着火焰激动不已,颤抖着提剑砍向身旁,站在他身旁的青年应声而倒,颈间血如泉涌。 萧云泉被这个变故惊得缩了缩双眸,马上下意识看向景墨,却见景墨虽然也皱着眉,却好像并不惊讶,甚至还露出了一种疑似悲伤的表情。 随即他明白过来,这既然是景墨的记忆,那他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者杀了青年后,仰天长啸,继而唤出了本命灵器直指景墨:“今天,神已降旨,我季某便替天行道!” “等等等等。”景墨忍着腹痛,摆摆手开口道:“就算你们的神降旨要杀我,你杀自己族人做什么?” 老者并没回话。 萧云泉猜测这可能是意味着,当初景墨并没问这话,或者问了也没得到答案。 景墨见老者没回话,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戒备地举起暮紫试着劝道:“要不,我们别打了吧?反正都是我的记忆里,打得再热火朝天也没什么用,你们该死还是会死,我也只是疼点而已,又不会真的受到伤害。”x 回应他的是老者俯身向前拼力一击。 萧云泉眼看着景墨一手按着腹部,一手勉励回击。开战之后,四周又有不少人提着武器上前,景墨虽然灵力强劲,却受制于四月春无法发挥全力。 萧云泉眼睁睁看着他按紧小腹全身颤抖,看着他双臂被刺出道道血痕,看着他被打断左腿却咬牙起身,看着他被当胸一击血溅当场。从最初的心疼无措到最终的心悸麻木,萧云泉无论如何努力,都只能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看着他一次次倒在血泊之中,也看着他一次次勉力起身以命相搏... 就这么从天擦黑打到了天完全黑下来,景墨早已伤痕累累,凭着最后一口力气强撑。不过他也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的记忆幻境里不见萧云泉? 最后,看着皓月当空,景墨长啸一声将全部灵力聚于暮紫,暗紫色灵气冲天避月,一时间四周都笼罩在不详的紫色之中。 萧云泉看着四周溃散的暗紫色灵力,垂眸闭眼,眼角赫然挂了一滴泪。 景墨孤注一掷甩出暮紫,看着迎面而来的利剑,缓缓闭上了眼。记忆中,暮紫砸在老者身上,而老者的剑也横穿自己胸膛。老者濒死的惨叫他已经听到,然而记忆中的疼痛并没传来。 景墨诧异地睁开双眼,看见身前有抹熟悉的蓝色。 章节目录 第40章 景家嫡长子是谁 耳畔传来银铃之声,萧云泉蓦地睁开双眼。哪还有什么老者和利剑,映入眼帘的是苍尔担忧的脸。 “他呢?”萧云泉马上出声,意外地发现自己声音嘶哑。x 电脑端:/ “醒来就好。”苍慕珠拉开苍尔,笑着看向萧云泉:“阵已经破了,辛苦你们了。” 萧云泉再次开口:“他呢?” 站在一旁的宁知非往前凑了凑,指着一个方向道:“可能自己跑去哭了。” 萧云泉翻身而起,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你怎么胡说啊?他哪哭了?”苍尔费解地瞪了宁知非一眼。宁知非看了看他,退到一旁。 萧云泉朝着那个方向走了一会儿,在一棵树上发现了景墨的身影,他正坐在最低的那根树枝上,嘴里叼着狗尾草在晒太阳。 “然后呢?”萧云泉仰头问道。 景墨低头看着他,笑了笑。 “然后怎么样了?”萧云泉再次开口。 “没死。”景墨眨巴眨巴眼睛,起身跳下树。 “到底怎么了?”萧云泉皱眉。 景墨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来到萧云泉面前:“寂寂,你啊,明知故问。” 萧云泉漆黑的眼眸里泛起了一点波动。 “好啦好啦,跟你说,别露出这种表情嘛。”景墨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愫,露出个无奈地笑容:“那日,我拼尽全力杀尽了琴鼓山五十二口,自己也灵力溃散重伤昏迷,后来,被追查此事赶到琴鼓山的宁知非救回了宁王宫。” “宁知非?他为什么救你?”萧云泉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一边庆幸他被救,一边又暗自神伤,为何当时自己不认识他,为何当时抵达琴鼓山的不是自己。 “他看见琴鼓山血流成河,季家五十二口全族被灭,又发现我身着火焰纹衣裳,就顺手把我救回去想问个究竟。”景墨拉了拉他衣摆,试着安抚道:“哎呀,我就是怕你露出这个表情嘛,笑一个好不好。” 萧云泉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五十一口。” “什么?”景墨问。 “琴鼓山五十一口,有一个不是你杀的。”萧云泉缓缓道。 “你还真是...”景墨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五十一和五十二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屠山的事实又没变。” “他们当日应该已经被抽了灵智,已经算不得人了。”萧云泉凝眸看着他:“所以,别放在心上。” “宁知非也是这么说的,他怀疑季家被使用了宁家禁术,但又因为施术之人并非宁氏一族,所以必须配合一些攻心之举,也就是神灵显灵那一说。”景墨点点头,但神色并未好转。 他沉默片刻,继续道:“可我当时,并不知道。” 萧云泉蓦地怔住,随即抬手将景墨拉进了怀里。景墨愣了一下,便顺势把头埋在他颈间,闷闷地重复道:“我当时,并不知道。” 萧云泉感受着颈间的温度,轻声说道:“无妨。” 听了这话,景墨无奈地笑了笑:“喂,寂寂,你这话听起来可一点不符合君子行径。你不是应该嫉恶如仇,痛斥我罔顾人命嘛?” 萧云泉抬手环住他,闭上眼睛柔声反问:“敢问是谁告诉你,我是君子的?” 景墨再次愣住。 “不屠琴鼓山便要命丧黄泉,没处在那种情形之下,又有什么资格来自诩正义,评判是非?”萧云泉紧紧抱住景墨,声音有些发紧:“换作是我,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听了这话,景墨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寂寂,你又随口哄骗我,换作是你哪会那么惨烈,毕竟你对四月春又没反应。我当时那不是中了毒跑不了嘛,要是能跑,谁跟他们硬抗?”x 换作平时,这话绝对要收到一记冷眼,但眼下这种情形,萧云泉实在没舍得瞪人,他只能叹口气转移了话题:“景墨,你父亲是何时坐上家主之位的?” “我十几岁的时候吧?”景墨莫名其妙地说:“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十几岁?那岂不是当上家主还没几年?”萧云泉沉声道。 “是啊,虽然早在我出生之前景家的事就由他打点,甚至进宫赴宴也是他去。但真正登上家主之位,确实是几年前祖父过世之后。”景墨说完,突然也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你也这么想吧?”萧云泉低声问道。 景墨点点头,又摇摇头:“未登上家主之位前,他对外倒是自称景家嫡长子,但如果是两三年前,那时间又对不上了。”当日,郎武说兽族的圣物被交换给了景家嫡长子,可景墨如今恢复记忆,自然知道不是自己,除了自己,又能自称景家嫡长子的,只有未登位前的景图南! “等攻下最后一阵,自然就能知晓了。”萧云泉抬头看向山顶,山顶龙首之形与自己下山去降苍山那日并无两样,但环绕着的雾气却已从纯白色变成了暗红色。 “如果真是他,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几个字还未出口,景墨一把推开萧云泉,唤出暮紫就砸。 一段绿色的藤蔓被砸得稀烂,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这藤蔓之前聚龙山就有吗?”萧云泉看着黑烟飘散,问道。 “我记忆中并未见过。”景墨实话实说,眼睛却粘在了杂草丛里。 萧云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堆异常茂盛的狗尾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景墨蹲下选了几株又大又长的,一并拔了塞进萧云泉手里:“寂寂,再给我编个鹰行不行?” 萧云泉也想到了幻境里用枯藤编的那个鹰,于是笑着点点头。他的手指修长,编起东西来手速飞快,没两下,一只威风凛凛的老鹰便编好了。 景墨小心地接过这只鹰,看了一会儿,突然低头道:“寂寂,你编东西的技术果然变好了。你老实说,是不是长大以后偷偷练过?”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萧云泉费解地看着他。 景墨摇摇头,把鹰小心收好,这才拉着萧云泉道:“对了,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的灵力到底如何了?” 萧云泉早知这个话题绕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时好时坏。” 听了这话,景墨顿时把眼睛瞪得溜圆,声音提高了不少:“你明知道灵力有异,还想一个人闯阵?萧云泉,你是不是真这么想死啊!” “不是还有你吗?”萧云泉小声嘀咕。 景墨愣了一下,想说要是我没跟进来呢?随即,想到进阵之前苍尔和萧云泉的对话,景墨又无奈地笑了,萧寂这个家伙,就是算准了自己会跟来! 苍尔当时说,我也一起去吧,阵内情况不明,何况你还要...你们又... 何况你还要消减灵力才能入五行阵,你们又在吵架,并没说好一起前往... 见他笑了,萧云泉也莫名跟着笑了一会儿,这才从怀里掏出个乾坤袋。 景墨看见那个小袋子,一下子认了出来:“糯米鸡?” 萧云泉点点头,把乾坤袋递给他:“还吃吗?” “吃。”景墨从乾坤袋里拿出最后的那个糯米鸡,直接剥开荷叶咬了一口,这才问道:“你从哪弄来的?” 萧云泉神色稍稍有异,却还是轻声回答:“我做的。” “什么?你做的?”景墨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良久才道:“不是吧,寂寂?你还有这个爱好?” 萧云泉摇摇头。 看着景墨不解风情的样子,又思及当日询问苍慕珠糯米鸡做法时,苍家姐弟的表情,他脸色渐渐变黑。 景墨看着他表情渐变,眨巴眨巴大眼睛说道:“不过不得不说,你做的还真好吃!” 萧云泉于是又笑了。 “可是你哪来的鸡啊?”景墨好奇地问。 回忆起当日去山间捉野鸡,又亲自杀鸡洗鸡,弄了满盆血水,萧云泉脸色顿时又不好看起来。 景墨见他的表情,又想起宁知非曾见过的那汪血水,突然有个不太靠谱地猜测。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萧云泉,试探着问:“你抓的鸡啊?” 萧云泉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你自己杀的?”景墨继续问。 萧云泉再次点头。 “你自己洗的?”景墨把心一横,问出了重点。捉鸡杀鸡其实都还算好,但是要亲自动手洗鸡,对于素来喜好洁净的萧云泉来说,就有点过于惊悚了。 “快点吃。”萧云泉横了他一眼。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专门给我做的?” 萧云泉可疑地沉默了片刻,突然郑重地开口:“景墨,我们和好吧?” 景墨被糯米鸡噎了一下,随即一边捶胸一边狂点头。萧云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轻轻帮他拍着后背。 直到景墨把糯米鸡吃得一点不剩,又意犹未尽舔了两下嘴唇,他这才抬头看看天色道:“我们快回去吧,他们估计都要等急了。” “何止是等急了,我这都已经寻人来了。”宁知非在远处招招手:“你们要是诉完了衷情,能不能快点回来?我们还急着讨论这最后一阵呢。” “催什么催。”景墨瞪了他一眼,拉着萧云泉衣袖笑着问:“寂寂,走吧?” 宁知非见他们这个情形,撇了撇嘴,忍不住小声嘀咕:“你们这还真是小孩心性,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你管得着吗?”景墨再次瞪他。 “何时打架了?”萧云泉笑着反驳,眼神却一点也不友善。 “好好好,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二对一哪有胜算,宁知非能进能退地摆摆手,对着两人做了个揖:“那就有劳景公子和萧宗主快些吧,这第四阵怕是有些难破。” 章节目录 第41章 萧美人 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苍家姐弟早已在大帐之内等着了。宁知非在帐外惆怅了片刻,这才跟在景墨身后进到帐内。 “姐,你别担心了。”苍尔站在苍慕珠身侧,鼓着脸试图安慰她。 苍慕珠轻轻摇头,随即拍拍他的手:“你别晃了,我没事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景墨现在心情大好,看见谁都一副笑脸。 “说要怎么救人。”苍尔瞪了他一眼,满脸怨气。 “注意礼数。”苍慕珠埋怨地看了眼苍尔,起身对着景墨行了个大礼:“刚刚能够破阵,还要多谢景公子。” 景墨摆摆手,一拉身后的宁知非:“好说好说,何况我主要也是为了知非,让他谢就行了。” 宁知非无奈上前,对着苍慕珠施了礼这才开口:“不知苍姑娘可有最后这阵的破解之法?” 苍慕珠无奈地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我已经传书给师傅,想来不出十日就能收到消息。” “十日?”宁知非神色大变:“十日太久,没法再等十日。” “为什么?”问的是苍尔。 “恕我无法告知。”宁知非沉声道。 “我姐是宁渊的未婚妻!即使这样,你也不能说吗?”苍尔顿是有些恼怒:“之前破阵的时候你也是一直在催,如今这阵我们谁都无法可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家姐师傅的回信,你又不愿意。” 宁知非表情未变,仍旧是那句无法告知。 “我以宁家未过门王子妃的身份询问也不行吗?”苍慕珠柔声开口:“我相信宁公子如此焦急一定是有原因的,如今我们目的一致,又有何不能说的?” 宁知非一言不发。 “苍姑娘,你也别逼他了。”景墨连忙插在中间打圆场:“救人心急这也是人之常情,哪来那么多其他原因?”x “可为何,要以月底为限?他为何能够断言月底之前宁渊并无危险,月底之后却会命赴黄泉?”苍慕珠并未退让。 “是啊,这次事情本来就很蹊跷,景图南莫名其妙将宁渊抓去,然后并不攻打王宫或者做其他事情,而是径直回了聚龙山开启守山镇。而在场众人之中,就只有你可能知道内情,你为何不告诉我们?”苍尔也帮腔。 “与其逼他,不如大家再想想破阵之法?”景墨把宁知非拉到一旁,自己对上了苍氏姐弟。 “有你什么事?”苍尔对他怒目而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景墨似笑非笑。 苍尔唤出悠露横在身前,厉声质问:“这是我们苍家和他们宁家的事,与你景氏又有何干?哪需要你拔刀?何况作恶的还是你亲爹,你哪有立场来管我们?” 进帐以来一直默不作声的萧云泉突然上前一步,也厉声道:“放下。” 苍尔愣了愣,不情不愿地收起了悠露剑。 “景公子,抱歉。刚刚家弟鲁莽,多有得罪。”苍慕珠拉着苍尔,对着景墨道了歉:“景公子大义灭亲,这份情谊慕珠谨记在心。” 宁知非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晚间,萧云泉看着帐内发呆的景墨,犹豫片刻开了口:“真的担心就去看看。” 景墨愣了一下,眨眨眼睛:“寂寂,我去找宁知非你不吃醋?” “你说呢?”萧云泉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景公子从未承认中意于我,想来,我也没什么吃醋的立场。” 景墨一句中意险些脱口而出,但他瞬间想到预见的情景,顿时把这两个字又咽回了肚子。 萧云泉见他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也不忍心逼他,只好再次开口:“你去找他吧,早去早回,我也正好找苍尔问些事情。” “问什么?”听了这话,景墨倒是不愿意了。 萧云泉原本只是随口敷衍,被他这么一问,倒真想起件事情:“攻打聚龙山救宁渊,苍家没道理只派苍尔姐弟两人前来。苍尔之前也说他父母在云游,不日就将赶来,可是都过了这些天,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也是哦,难道...”景墨想说他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变故,但考虑到自己的乌鸦嘴,硬生生打住了话头。 萧云泉看着他笑了笑:“有所进益。” “那我去了,你也快去吧,早点回来。”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也笑了。 景墨找到宁知非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站在最后一阵的入口前发呆。 “想什么呢?”景墨推了他一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入口处是条小路,路上有个破破烂烂的木牌坊,上面写着迷魂凼三个字。 宁知非知道是他,连头都没回:“我在想,如果我自己入阵,能有多大的破阵机会。” 景墨砸砸舌:“不是我说你啊,打斗又不是你的强项,真要说起来你跟那个苍尔也就是半斤的八两,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 “是啊。”宁知非长叹一声:“如果拼上一死,真能破阵救出繁潭也就罢了,如果没能救出他,我又哪敢轻易去死。” “怎么突然喊上他的字了?”景墨疑惑地问。 “那喊什么呢,喊二皇子吗?”宁知非仰头看天,天上繁星浩瀚,亦如往昔。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景墨如今自己的问题暂时解决,终于抽出心思关心起兄弟的情感纠葛。 “说不好。”宁知非叹了口气,回身望向营地方向:“他心系天下,心思岂是我能猜测。”x 电脑端:/ “行了,不提这个了。”宁知非回过头来,勉强露出个笑容:“倒是你,之前为什么躲着他,不只是连理枝这么简单吧?” 景墨闻言叹了口气:“走吧,喝几杯。” 一坛酒下肚,景墨长出口气,再次问:“你说,景家预见之事,真的不能改?” 宁知非摇头:“你究竟预见了什么?还是谁预见了什么?” “别管是谁预见的吧,反正就是一个人将死在另一个人之手。”景墨说完,又喝了口酒。 “会让你如此在意的,难道是萧云泉会死在你手里?”宁知非说完沉吟片刻,改了口:“不对,是你会死在他手里!” “你胡说什么呢?”景墨笑着推了他一把:“别张口闭口咒我们死啊。” “行吧,就当我胡说。”宁知非知道多半这就是事实了,但景墨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再揭穿。 “真的不能改吗?”景墨喃喃自语,如果真是如此,那又是在什么情形下,萧云泉一定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呢? “我从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宁知非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宁王妃出嫁之前,曾经预见了自己入宫必死,但还不是一样入了宫,一样病死深宫。” 景墨突然记起萧云泉的话,萧云泉曾经说过宁王妃是苍培风的亲妹妹,他下意识问:“苍家的人,为什么有预见能力?” “你不知道?”这次倒换成宁知非错愕了:“宁王妃虽然是苍家之人,但她母亲出自景家,她也算流有景家血脉。” “这也可以?”景墨诧异地问。 宁知非点点头:“真要说起来,她和你父亲还是表兄妹关系呢,你要叫她一声表姑。” 景墨倒是想起来自己曾经怀疑过萧云泉喜欢自己这位表姑的事情,那时自己还未恢复记忆,一顿乱点鸳鸯谱把萧云泉气得无可奈何,现在想来,已然时过境迁。 “父亲和母亲走到半路,接到消息说是宁王宫里出事,宁王病重,他们便连夜赶去了宁王王宫,想来应该已经到了一两天了。”苍慕珠说完,表情也露出些迟疑:“云泉为何问这个?” “想到便问问而已,表姐无需多虑。”萧云泉起身拜别,心里在想的却是不知道景墨和宁知非聊没聊完。 反正也是顺路,就先在宁知非帐外看看,再回去好了。萧云泉打定主意,缓步向着宁知非营帐走去,谁知还未走到近前,远远就听见景墨的笑声。 “要说这美人啊,我倒真认识一个,如若说他是第二,这世间没人敢称第一。”景墨仰头喝了两口酒,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间全是笑意。 宁知非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有心把他嘴堵上,却又无奈打不过他。x :/ “宁知非,我问你,你想不想知道那人是谁?”景墨笑着问。 宁知非再次翻了个白眼,把头摇成拨浪鼓。 他之前倒是清楚景墨喝醉了就嘴无遮拦,但是以往都是对些什么诗词歌赋就过去了,谁知道一别经年,他竟然改了性子,两坛酒下肚,就非拉着自己分享美人心得。 更可气的是,非拉着自己问想不想知道那人是谁,等自己点头了,他又来一句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他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告诉! “你真的不想知道?美人啊,真的是美人。”景墨嘟囔了两句,突然换了个表情,沉吟半晌低声感慨道:“美人啊美人,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最终会那样对我?这世上之事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萧云泉走到帐门处,一眼看见的就是景墨举杯对着宁知非,口里高喊美人... 章节目录 第42章 你的茶 门外传来脚步声,景墨晕晕乎乎地抬头,见是萧云泉,下意识露出傻笑喊了句:“美人!” 萧云泉黑着脸转身就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别走啊,美人!”景墨连忙起身跟上,可惜脚下发软,还未等起身便又摔回了桌旁。 苍尔站在帐外目睹了全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待萧云泉离开后,他提着悠露便冲进帐内,双目圆睁瞪着景墨:“你究竟把云泉当成什么人了!” 景墨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目光绕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悠露剑上。通体翠绿的剑身配上苍尔竹青色的衣衫,到显出勃勃生机,和萧云泉那一身淡然的蓝色意外的相配。 苍尔看他盯着自己,越发生气:“景轻尘,你别在戏耍云泉了行不行!” “戏耍?”景墨重复了一遍,摇摇头:“我怎么会戏耍他呢?” “还不是戏耍?既然无意,你为何屡次三番逗弄他?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苍尔高声质问。(_ “来问我?那你为何不去问他?”景墨似笑非笑。 “你当我没问?”苍尔不甘心得吼道:“可他心里只有你,根本不愿意看看我。” 景墨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再次睁开眼后,幽幽开口道:“凝光悠悠寒露坠。他的灵剑叫凝光,你就给自己的起名悠露,苍少主既然有意,又为何从不明说?” “你...”苍尔没料到自己的心思被陡然戳破,气愤地挥剑前刺。 宁知非见状连忙唤出分翼前去抵挡,几招过后,两人都停了下来。苍尔看着宁知非,突然后知后觉记起正事,但碍于刚刚打过一场,他语气并不算客气:“对了,我姐叫你过去,有事情问你。” 宁知非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可这件事真的不能说,于是他收起分翼行了个礼:“恕我无法前往,如今天色已晚,苍少主也请回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发呆的景墨突然有了反应,他抬头看了看天,一把从桌上抓起个东西就往外跑。 萧云泉在帐内踱了几步,见景墨还没回来,更加烦躁。眼见天色已晚,景墨又醉成那个样子,萧云泉沉思半晌,突然快步走出帐外。 “寂寂,你要去哪?”景墨刚跑回来,就看见萧云泉快步走了出来,他虽有心停步但脚下却没收住,开口的同时整个人直直撞了过去。 萧云泉将他接了个满怀,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知道回来。” 景墨嘿嘿笑了两声,从背后拿出个东西:“寂寂,给。” 他手上是个茶壶。 “迷魂凼,顾名思义,进入其中便会迷失方向,再难出来。”景墨搜肠刮肚只回忆出这一点内容。 “时间紧迫,不论是什么奇异阵法,少不得要闯一闯。”宁知非神色凝重地看向景墨:“如若我真的没出来,救繁潭的事情,就拜托你们费心了。” “宁公子去意已决?”问话的是苍慕珠。 宁知非微微颔首:“虽然知非无法告知具体原由,但月末之前必须要攻下聚龙山,不然繁潭性命堪忧。” 景墨无奈地看了看宁知非,又看看萧云泉,欲言又止。 “你也想去?”萧云泉低声问道。 景墨连忙点点头,随即心虚地低下脑袋。之前那次,他为了破阵,也为了恢复记忆曾经孤身涉险,如今,为了宁知非,他又想再次涉险。要是自己和萧云泉异地而处,他多半也是不赞成的。 萧云泉凝神盯了他半晌,偏头轻轻说道:“随你。” “寂寂,你别生气啊。”这两个字说得极轻,景墨瞬间慌乱地抬头看向他,却只见他正偏着头,并没在看自己。 “有什么好气的。”萧云泉偏着头继续开口。 “你真别生气好不好?”景墨连忙悄悄拉住他衣摆,轻轻晃了两下:“换作是你,我一样也会去的。” “哦?”萧云泉这下倒是扭头看了看他。 景墨仔细一想,顿时觉得刚刚那话不对,他赶快改口:“换作是你,我早就去了,哪还用想这么多。” 站在一旁的苍尔听了这话,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但仔细想来,景墨这话虽然轻佻,倒并不是虚言。之前五行八卦阵的时候,景墨真的是毫不犹豫就跟了进去。于是苍尔的拳头捏紧又放开,放开又捏紧,最终下意识咬住了嘴唇。 “那景公子和宁公子打算何时入阵?”苍慕珠声音轻柔却又异常坚定。 “你不入阵吗?”景墨突然问。 苍慕珠摇摇头:“慕珠并不擅长打斗,自认入阵也帮不上忙,何况既然宁公子去意已决,自然是要留人守在营内。” “你和苍尔果然是姐弟呢,都那么顾全大局。”景墨笑了笑,扭头看向宁知非:“相比之下我们可就属于任性又妄为了。” “顾全大局有什么不好?”苍尔忍不住出声。 “没什么好与不好,每个人选择不同罢了。”景墨看了看他,语重心长道:“我记得之前曾经说过,如若我担心一人,才不管他国事家事天下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要去寻,碰巧,知非和我想的一样。” “我亦然。”萧云泉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营帐。 “每个人选择不同罢了。”苍慕珠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再次问道:“景公子和宁公子打算何时入阵?既然两位去意已决,自然是越早入阵越好。” “谁说只有我们两个?”景墨笑着说道:“我去了萧寂又怎么会不去,所以我们是三个人。” “你!”苍尔闻言瞬间拉下一张脸:“你可真不知羞耻。”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景墨莫名其妙地反问:“我和萧寂肝胆相照,同生共死又不是第一次了。” 苍尔被噎得没说出话。 “景公子,你们何时入阵?”苍慕珠再次发问。 “再等片刻啊。”景墨伸头看向门外,又等了一会儿,这才看见那抹熟悉的蓝色,于是他笑着看向苍慕珠:“我们即刻便入阵了。” 几个人再次来到迷魂凼入口,景墨对着身旁的萧云泉眨巴眨巴眼睛,抬手把宁知非拉到一边:“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以月末为限?” “真不能说。”宁知非眸子里神色晦暗。 “如果是我一个人陪你入阵,你不说我绝不问,但如今,萧寂也要一起。”景墨直直地看向他,神色异常坚定。 宁知非低头沉默半晌,说了句抱歉。 景墨沉思片刻,深深望了眼不远处的萧云泉,再次扭头看向宁知非:“以你的聪慧应该早就看出来了,萧寂的灵力有异。如今要他以身涉险,我必须知道理由。” 宁知非这才再次抬头看他,低声问道:“必须要说?” “必须要说。我必须知道,他以身涉险是否必要。”景墨眉宇间一片凝重,低声又补充道:“萧寂于我,与宁渊于你,并没什么两样。”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你为了宁渊必须保守的秘密,我为了萧云泉也必须知道。 宁知非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好,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过就忘了吧。” 景墨点点头。 “有一个家族,他们的能力是控制力。不过这个能力太过特别,它也有个死穴。”宁知非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开口:“每到本命之年生辰那日,这种能力便可以剥离。” “什么?”景墨诧异地挑眉。 “剥离。”宁知非重复了一遍,继续解释:“从灵魄之中抽离,继而神魂俱灭。” 景墨惊讶地瞪圆眼睛,看着宁知非黯然的神色叹了口气,最终拍拍他肩膀抬腿朝着萧云泉走了过去。x 电脑端:/ “说够了?”萧云泉斜了他一眼。 “够了够了,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快进阵吧。”景墨拉着他衣袖,作势就要往入口处走。 “二位请稍等。”苍慕珠说完话,从衣袖里拿出两个挂件:“此物有驱虫辟邪之效,你们此去不如带着它以防外一。” 景墨接过来细看,发现挂件应该是某种植物制成,整体被雕刻成了竹子的形状,青绿色的竹身配上淡绿色挂穗,一看就是苍家之物。 “多谢了,不过就只有两个吗?”景墨指了指不远处的宁知非:“既然三人入阵,就给两个是不是不太够呀?” 苍慕珠没开口,倒是苍尔冷哼一声:“他宁公子是谁,连我苍家的传信蝶都有,还会没有辟邪木?” 景墨这才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兽族接到过一只翅膀带有血丝的传信蝶。 他当时以为这蝴蝶是苍家所发,只是落款写了别人的名字,现在想来,那时宁知非和苍尔他们并未汇合,甚至,连苍尔他们能够知道宁渊被捉的消息,都有可能是宁知非用传信蝶告知的。 苍家传信蝶素来是青绿色的翅膀,而那只蝴蝶翅膀上居然有血红色。景墨想到自己曾经以心尖血为草鹰画符,瞬间就明白了,那蝴蝶翅膀上的血丝,恐怕就是宁知非为保信息送达,而用心尖血绘制上去的。 果然还真是,萧寂于自己,与宁渊于他,并没什么两样。 不过幸好,萧寂和宁渊,并不一样。 想到这里,景墨下意识就对着萧云泉笑了笑,继而低声说了句话。 章节目录 第43章 你也很好 萧云泉疑惑地看着景墨。 景墨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寂寂,你真好。” 虽然不明所以,但对于被表扬这件事,萧云泉十分淡然。他闻言只是笑着颔首,低声回了一句:“你也很好。” “快走吧,有什么话边走边说也是一样。”宁知非看他们两个旁若无人般互诉衷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几位,有劳了,我和苍尔在此静候佳音。”苍慕珠退后半步,深深一拜。 三人回了礼,正欲启程,苍尔突然上前两步,站在萧云泉身侧喊了声:“我也去!” “苍尔?”苍慕珠面露惊讶,随即不赞成地看向他:“你不要去添乱,忘了之前母亲怎么叮嘱的?” 听了这话苍尔表情倒是有些变化,但他沉默了一小会儿,依旧坚持道:“我也去,守营地姐姐一个人就够了,多个人进阵总能多个照应。” “你还是别去了吧?”景墨看看他,又看看苍慕珠:“你不是也不擅长打斗吗?” “别总以你自己为评判标准。”苍尔居然难得的没有生气,只是瞪了景墨一眼:“是,你的天赋是难得一见,真只比灵力怕是连云泉都比不过你。但你也别小看人,我好歹也是苍家少主!” “苍尔。”苍慕珠微微皱眉,制止的意味有些明显。 苍尔也看向她缓缓开口:“姐,就让我任性这一次,我不甘心。” 话已至此,苍慕珠了然,她并未再加阻拦,只是拉着苍尔的手又细细吩咐了几句。 等四人终于启程进阵,太阳都已经升起很大一截。景墨看看太阳,突然笑着问道:“寂寂,你刚刚回去拿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吃的?” “你饿了?”萧云泉偏头看向他,随即从怀里拿出乾坤袋递了过去。 景墨嬉笑着打开,顿时愣住。(_ 乾坤袋里,居然是一袋子白面馒头。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馒头?”景墨回过神来,费解地问。 “你不是说最喜欢吃馒头吗?”萧云泉说。 景墨眨眨眼睛,诧异地问:“啊?我什么时候说的?” “降苍镇。”萧云泉说完,略一思索突然明白了。当时自己失了乾坤袋,景墨本来就穷,两个人一共就那么一小块碎银子,景墨可能并不是喜欢吃馒头,只是为了省钱又怕自己内疚,才说了那番话。 景墨也记起了当日的情景,只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萧云泉居然记了这么久。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景墨见状只好改口道:“是了,我的确是喜欢吃馒头,一顿不吃就想得厉害。”说完,他掏出个馒头啃了一口,只觉得这硬邦邦的馒头也格外香甜。 “不喜欢就别吃了。”萧云泉低声说完,抬手想去拿馒头。 “谁说不喜欢的。”景墨连忙抓着馒头躲了躲,实心实意地说:“只要是寂寂特意为我准备的,什么我都喜欢。” 宁知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拉着苍尔和他们拉开段距离,谁知道苍尔仿佛脚下生根,宁可忍受着两人的甜言蜜语也要走在萧云泉身旁。 萧云泉听了景墨的话下意识笑了起来,继而环顾四周。虽然已是初冬,但阵内草木依旧茂盛,想来草丛里的飞禽走兽应该也不会特别稀少,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开了口:“别吃了,我等下捉鸟给你吃。” 景墨闻言倒还没什么反应,宁知非和苍尔却先脸色大变。 谁不知道萧云泉从来都是端雅万方,皎皎君子,何况他素来喜洁,抓鸟这种事情出自他的嘴里,实在让人惊讶至极。 “真的。”萧云泉怕景墨不信,郑重地继续开口,言之凿凿:“之前那次,我已经有了不少心得。” “我说你们...能不能收敛一些?”宁知非看着苍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得不开口提醒:“这里还有两个人,而且,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有要事在身。” “我们说话又没影响赶路。”景墨瞪了他一眼,看了看神色不善的苍尔,到底换了个话题:“寂寂,抓鸟先不急啊,话说你们觉不觉得,越往前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萧云泉一把捂了起来,挣扎中景墨手里的馒头不小心落了地。 宁知非和苍尔诧异地看向他们...x :/ 萧云泉并没解释,而是确认景墨不会再乱说后,才慢慢放开了他。 “喂,寂寂,你不至于吧...”景墨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萧云泉不为所动:“不许乱说话。” “可是有什么典故?”这情景太过诡异,苍尔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口。这问题也是宁知非的心声,于是宁知非也竖起耳朵。 “能有什么典故。”景墨无奈地撇撇嘴:“寂寂嫌弃我乌鸦嘴罢了。” “乌鸦嘴?”宁知非有点诧异:“之前我怎么没发现?” 景墨一愣,随即转念细想,竟然真的是失忆之后自己才多了乌鸦嘴的毛病。失忆...失忆前的预见...那是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展现出预见能力。 想通这一点,他和宁知非对视一眼,瞬间领悟。这应该不是乌鸦嘴,而是景家的预见力! 看着他们默默对视,萧云泉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景墨马上丢下宁知非他们快步跟上:“哎,寂寂,刚刚提到降苍镇,我就突然想起来林山镇啊,那个客栈...” 萧云泉明知他只是转移注意力,但听他提到林山镇的客栈,突然想起林未宴,倒真有个疑问:“你跟林未宴说了什么?” “什么?”景墨莫名其妙地问。 “你,对林未宴,讲了什么?”萧云泉放缓语速,一字一顿。 “没讲什么吧?怎么了?”景墨边走边问。 萧云泉微微皱眉,并未继续追究。 自从那日他和景墨二人在林山镇客栈再遇林未宴之后,林未宴不知为何,几次三番在给他的书信中,旁敲侧击地询问他究竟中意哪家女孩儿,甚至表示宗主的亲事乃萧家大事,他身为管家一定尽心尽责。 他思来想去,肯定是景墨当时干了什么。 景墨见他不说话,还想再问,话未出口却先眉头微皱,快速拉住了萧云泉。 萧云泉看着眼前突然涌出的白雾也是一顿,下意识先看向景墨,见他无碍,这才回头去看苍尔和宁知非。 苍尔和宁知非也发现了白雾,连忙快跑几步跟两人汇合。四人凝神戒备,可除了白雾以外,任何其他异动都没有。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宁知非想了想,开口道:“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 不过既然出现白雾,再分散前行就不太妥当了,以四人的实力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萧云泉景墨一前一后,宁知非和苍尔居中。 然而宁知非刚一提议,就马上被景墨回绝了:“不行,我和寂寂必须在一起。” “大敌当前,你就不能正常点?”苍尔简直想要打人。 “不能不能。”景墨摆了摆手,说什么也要赖在萧云泉身边。 “景墨,别担心。”萧云泉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就按宁公子说的。” “不行。”景墨异常坚持。 萧云泉明白他的顾虑,低声继续劝道:“现在一切正常,何况就算不用灵力,我依旧是萧家之人。” 苍尔听了这话,诧异地问:“云泉,你怎么了吗?” “无事。”萧云泉笑着摇摇头。 见萧云泉说得如此确定,景墨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嘟着嘴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们萧家最厉害了,那你千万小心。” 苍尔瞪了景墨一眼:“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萧家自然厉害,云泉的实力更是根本不用你担心。” 景墨摇了摇头,率先走去了前方,随即他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宁知非。 宁知非点点头,站在了与景墨隔了一人的位置,沉声道:“你放心,别的不敢说,真出了问题叫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景墨点点头,随即望向萧云泉。 萧云泉无奈地笑了笑,站在宁知非身后。苍尔只好站在景墨和宁知非之间,他刚一站定,景墨就唤出暮紫走进了白雾之中。 四个人前进了许久,越往前白雾越浓,之前萧云泉还勉强能够看清打头的景墨,后来便只能隐约看见个黑影。 不过好在喊话还是能够听见,景墨边走边和他聊些有的没的,他也乐意回应,就是苦了身处中间的宁知非和苍尔。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一会儿啊?”明明是两个人聊天,苍尔却只把矛头对准景墨。 “不能。”景墨在白雾里晃了晃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按这个算法,我和寂寂都好些天没见了,你让我怎么能...”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甚至莫名停下了脚步,萧云泉心下一惊,马上出声询问:“景墨?” “没事没事。”景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们先站着别动啊,我踩到个东西,等我先捡起来看看。” “是什么?”萧云泉马上追问。 隔了片刻,景墨这才低声回应道:“是馒头。” 章节目录 第44章 鬼打墙 景墨手里的,是大半个馒头,而且明显是被人吃剩的,甚至上面的齿痕还清晰可见。 “馒头怎么了?大惊小怪的。”苍尔呛完声突然也意识到什么,跟着宁知非和萧云泉一同沉默下来。 “寂寂,你说...”景墨突然开口。 “我不说。”萧云泉连忙出声打断。 “喂,寂寂,我真的很想说啊,给个面子吧?”景墨声音里带着笑意。 萧云泉沉默了一会儿,唤出凝光无可奈何地开了口:“说吧。” “你们说,这地方既然叫迷魂凼,已经开始迷魂了,那凼在哪里?”景墨问完也将暮紫横在胸前。 宁知非和苍尔也都唤出了灵器,四个人十分戒备地环顾四周,可是周围除了越来越浓的白雾外,什么都没有。 又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任何异动,宁知非笑着说了句:“也不算太乌鸦吧?” “现在怎么办?还继续走吗?”景墨问。 “走吧。”宁知非说:“除了走也没其他办法。” “那就走吧。”景墨把馒头放回原处,起身时喊了句:“寂寂,你自己千万小心啊。”x 电脑端:/ “放心。”萧云泉笑着回应。 苍尔这次连瞪都懒得瞪了。 又往前走了好一会儿,再次踩到那个不算柔软的馒头时,景墨知道不能再走下去了。 “我们已经在迷雾里绕了两圈,再走下去也只是继续绕圈而已。”景墨捡起馒头看了看,馒头上的齿痕依旧,甚至还多了个脚印。 “这是鬼打墙吗?”苍尔顿时想起来民间传说,心里有点发毛。 景墨回头看着他道:“要说是鬼打墙,鬼又在哪儿?” 苍尔瞬间瞪圆眼睛大叫了一声,抬手指向景墨身后。 景墨心知不好,回身的同时暮紫也挥了出去,但是暮紫并未砸到任何东西,他皱眉看着眼前漫漫消散的黑影,沉声问:“萧寂,你那边如何?” “散了。”萧云泉此时也打散了一个黑影,有些疑惑的看着它消散在雾气之中。 “这是什么?”苍尔见黑影消散,终于稳定了心神。 “你怕鬼?”宁知非有些惊异地看向他。 “啊,不行吗?”苍尔讪讪地开口。 “他自小就是这样。”萧云泉倒是习以为常。 景墨突然眉毛一挑,但是到底没把你们才是青梅竹马这几个字说出口,而是换了个话题:“既然沿着路走不行,那便另辟蹊径好了。” 宁知非和苍尔自然没有意见,萧云泉说了句小心。 “寂寂,你说走左边还是右边?”景墨问。 “右。”萧云泉说得笃定。 景墨微微颔首,朝着右侧迈出一步,突然低声惊呼着收回了脚。 “怎么了?”萧云泉和宁知非同时发问。 “没什么。”景墨甩甩腿,对着身后喊:“寂寂,你千万待着别动。”说完,他又小心的朝着左边迈了一步,再次快速收腿,只是这次有了准备,并没彻底踩进水里。 “我好像真的又乌鸦嘴了。”景墨叹了口气,无奈道。 “什么意思?”苍尔忍不住发问。 景墨沉声道:“左边,右边,全是水。”他说完,四个人都短暂的沉默了。 “我倒是会水的,宁知非和寂寂也会。”景墨抖抖腿上的水,回头看着苍尔:“只是不知苍家少主会不会游水?” “你是说要涉水游出去?”苍尔愣了一下,马上反驳:“这都已经冬天了,你想冻死吗?”x “冻不死。”景墨说得笃定。 “为什么?”萧云泉突然问。 “什么?”景墨问完才明白了萧云泉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自然是我曾经冬天下过水呀,要说回来,寂寂你也见过呢。” 萧云泉想到五行八卦阵中,那个冻得头发都结了冰棱的小孩,一阵心疼。 不过那毕竟是两个人的初遇,景墨回忆起来竟觉得甜蜜多过心酸,他于是笑着开口:“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挺幸福的。”x :/ “能不能不要无视我们?”宁知非叹了口气:“拜托你们现在先想想白雾行吗?” “对不起,我不会水。”苍尔突然小声说。 “你不会水?”景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想到降苍山四面环山,苍尔不会水好像也很正常。 但既然苍尔不会水,涉水的想法怕就不行了。 他和宁知非的水性一般,自保没问题,再带个人肯定不行。四人之中要说水性,还是自小生长在海边的萧云泉最好。 可一想到让萧云泉带着苍尔游水,景墨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何况萧云泉的灵力时好时坏,就算摒弃其他想法,景墨也不会同意他再费力带人涉水。 又想了一会儿,景墨突然说道:“这迷雾也是雾,日出雾散,你们说,如果我们多生些火,能不能把雾驱散?” 宁知非倒是没想过这点,听他一说也觉得有理,苍尔也下意识点了头。 “你说可以自然就可以。”萧云泉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可是我们去哪里找那么多柴火?” “这确实是个问题。”宁知非刚刚也试探了两侧,果然与景墨周围一样全是水,如今被水围困在道路之上,又哪来的柴火。 “我好歹也是出自景家,自然有不用木材生火的办法。”景墨笑着说。 “不行。”萧云泉想也没想就否决了:“靠灵力生火,太过耗费灵力,何况这迷雾重重,想要驱散不知道究竟要烧多久。” “可是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啦。”景墨突然往回走了几步,凑到了萧云泉身旁:“所以寂寂,等下我要是真的脱力了,你背我好不好?” “你...”苍尔皱皱眉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倒是宁知非瞪了景墨一眼:“你景轻尘景公子,耗费点灵力还不至于脱力晕倒。” “真是破坏气氛。”景墨也瞪了他一眼,不等萧云泉再次阻止,已将灵力汇于掌心,随即他手掌之上便燃起一团火焰。 随着灵力越聚越多,火焰越烧越猛,最终四人全都被映在了火光之下。 “景墨...”萧云泉看着他火光之下的笑脸,欲言又止。 “嗯?”景墨举着火焰看向他,突然想起长空厅的事情,连忙把手往旁边移了移:“寂寂,你讨厌火是吧?那你别看啊,等雾散了我就收手。” “不讨厌。”萧云泉摇摇头,深情望着他笑道:“我很喜欢。” “喂,你怎么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啊。”景墨愣了一下,也笑了。 火焰烧了许久,雾终于有了要散的趋势。 苍尔看着景墨都没怎么变化的脸色,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对他的灵力的估计可能还是偏低了。想到这里,苍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之前他一直认为景墨配不上萧云泉,可现在看来,也并不一定完全配不上。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雾渐渐散去,苍尔看着眼前乱窜的黑影,惊叫一声下意识就往后退。 宁知非也被悄然无声盘踞在四周的黑影吓了一跳,不过余光看见苍尔后退,还是一把将他拉住。 如果不是宁知非及时出手,苍尔估计已经掉到身后的水凼之中,他借力站稳之后连忙道谢。 “不必。”宁知非看他没事,放开手:“你乃准王子妃亲弟弟,我是王子伴读,自然会拼力护你周全。” 说完,宁知非握紧分翼,对上了四周黑影,黑影涌动了起来,率先发动攻击。 苍尔虽然害怕,但毕竟也是苍家少主,稳定心神之后眼看其他三人都以开战,他也挥着悠露冲了上去。 谁知这黑影虽然无声无形,又异常脆弱,却每每消散之后又能重聚。 打斗半晌,景墨看着一点都没变少的黑影,有些疑虑。 萧云泉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他偷瞄了景墨一眼,见他没看向自己,便悄悄回撤凝光将左手伸到黑影之前。然而这次他又猜错了,黑影掠过,萧云泉手背上陡然一痛,一道鲜红的血痕便显现出来。 景墨瞳孔猛锁,挥着暮紫狠狠将那道黑影砸散。 看着萧云泉手臂上的血痕,四人都是一惊,这黑影虽然看着弱小,伤害却不弱。 “打又打不死,跑又无路可跑,这下问题倒真的麻烦了。”景墨瞪了萧云泉一眼,缓缓说道。 “你们看那是什么?”苍尔突然叫了一声。他因为害怕鬼怪,打斗的时候也不敢直盯着黑影看,眼光左右飘忽的时候,还真被他发现了点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水凼尽头除了茂盛的草木外,倒真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像个山洞。 “走不走?”景墨一边挥舞着暮紫打散四周黑影,一边用余光看向萧云泉。 “没其他的办法不是吗?”萧云泉说完,率先下了水。 景墨诧异地看着他涉水前行,又回头看了眼还在跟黑影搏斗的苍尔。 在他心里萧云泉虽然算不上多么热心,但细心两个字却是称得上的。之前不论是遇蛇遇险,还是大战九婴,他总能在危急关头护住自己,自己每每受伤生病,他也总是精心照拂,甚至还亲自煮粥煎药。 但如今,苍尔已经说了不会水,他却根本没想过要护他涉水,还真是配得上萧家冷血冷心的名声。 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居然有些莫名的愉悦... 章节目录 第45章 那你亏了 宁知非倒是从来没指望萧云泉能出手带着苍尔,看着他已经下水,便认命地拉过苍尔:“我水性一般,你别全指望我。” “你?”苍尔倒是愣了一下。 景墨知道宁知非说的水性一般,就真的是很一般,只好不情不愿地架住苍尔另一只胳膊:“走吧,我和你们一起。” 萧云泉听他开口,皱着眉头向后望了一眼:“你们在做什么?这水又不深。” 三人闻言都是一愣,仔细一看萧云泉果然是站在水中,水也只是将将没过他的膝盖。回过神来眼看黑影又重新聚形,三人连忙也下了水。 水虽然不深,却冷得要命,景墨刚刚入水就抖了两下。他搓着肩膀看看不远处的萧云泉,有心快走几步赶上去,谁知才跑了没两步突然脚下一滑。 这时候萧云泉倒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个翻身便跃到近前,在他大头朝下栽进水里之前,把他拉了起来:“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景墨摆摆手,强压下心里不合时宜的愉悦,俯身在水里慢慢摸索。x “在找什么?”萧云泉问。 景墨声音里透着疑惑:“不知道,刚刚好像踩到个滑溜溜的东西。” 萧云泉闻言倒是变了变脸色,快速拉起他,继而转身稍稍下蹲:“上来。” “什么?”景墨错愕地盯着他的后背。 “上来。”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见他还没动作,只好说了实话:“这水里,有水蛇。” 景墨双眼顿时瞪得溜圆,一把搂住萧云泉脖子就跳到他背上。脚离开水面后,景墨缓了过来,看看表情惨不忍睹的宁知非和苍尔,有点尴尬地哈哈两声。x 电脑端:/ 苍尔整个人都沉浸在,萧云泉居然真的肯背景墨这件事里,双眼已经发直。宁知非倒是表情变了变,又恢复正常,识趣地拉着苍尔走到两人身边。 四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一边涉水一边驱散黑影,索性水凼并不宽,上岸之后,黑影并未再跟上来。 一上岸,景墨便又活了过来,他跳下地抖了抖腿上的水,又贴心的帮萧云泉拧干衣摆,悄悄说道:“哎,其实也不一定要背我的,九婴洞穴里的水蛇还是我捉的呢。” 萧云泉笑着看向他,还未开口表情微变,随即低声叫道:“景墨。” “怎么了?”景墨听他的声音便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连忙拉住他胳膊凝神看他。 萧云泉轻轻抬起自己左手,手背那道伤口上泛着隐隐蓝光。(_ “你把灵力聚在伤口做什么?”宁知非诧异地问。 景墨看着那道伤口沉寂片刻,神色大变:“控制不住?” 萧云泉点点头,伤口上的灵力越来越多,蓝光飘忽了一会儿散向四周。 苍尔这下彻底回神,连忙伸出自己胳膊。他因为惧怕鬼怪以至对敌的时候无法专心,身上也多了几处划痕,但伤口上的血迹早已干了,并没有一点灵力外泄的意思。 “封不住吗?”景墨抓着他的手低声问。 萧云泉再次摇头:“不过暂时没事,外泄的灵力也不算多。” 景墨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宁知非的那个乾坤袋,弄了些药敷在萧云泉手背:“先止血再说,也许血止住了灵力也就不会外泄了。” 宁知非见自己之前给萧云泉的乾坤袋出现在景墨怀里,撇撇嘴。 涂好药四个人再次向着山洞启程,一路奔波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山洞。 景墨进洞先查看一番,这才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铺了些干草:“来,寂寂,你坐着休息。” 萧云泉听话地坐在干草垫子上,从怀里拿出装着馒头的乾坤袋。 景墨接过袋子每人发了个馒头,又在地中间生了一小堆火,四个人围坐在火旁默默地啃着馒头。 苍尔啃完了馒头,擦擦嘴,从怀里掏出只蝴蝶蛹。 “你要放传信蝶?”宁知非看了他一眼。 苍尔点点头:“发给我姐姐,把这里的见闻告诉她,也许她有办法。”说完他快速结印,蝴蝶蛹颜色从浅变深,最后从蛹里爬出来一只青翠的蝴蝶。 苍尔对着蝴蝶写了几个字,蝴蝶扇扇翅膀飞走了。 景墨目送蝴蝶飞出洞外,扭头看向萧云泉,轻轻拉过他受伤的那只手:“血止住了吗?” “止住了。”萧云泉笑着回握住他。 “还好。”景墨点点头,还想再问问灵力的事情,突然神色一变,下意识指着个方向就往萧云泉身后躲去。 萧云泉顺着景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他抬手唤剑,对着窜出来黑蛇就是一剑,剑光所及,黑蛇没了动静。 “死了?”景墨这才从他背后伸出个脑袋。 萧云泉点点头。 景墨壮着胆子往前挪了半步,从萧云泉手里拿过凝光,对着蛇头又是一顿猛戳。确定这蛇再不可能爬得起来,他才终于长出口气。 宁知非原本在无聊地揪着干草,听见响动凑过来看,意外地发现这蛇仿佛被火焰烧过,而且嘴边还粘着什么东西。他把那东西取下来仔细一瞧,竟然是片火焰纹的布料:“这布料...” “怎么了?布料有什么不对劲?”景墨随手接过布料,只看了一眼便露出诧异之情。他随即拿着这片布跟自己身上的外袍细细对比,发现从材质到颜色居然一模一样。 “你们景家的衣服,虽然粗看都差不多,但到底还是有些差别吧?”宁知非问。 “的确,我好歹也是嫡长子,与别人的衣服质地花纹上确实有些差别。”景墨说完把布料举到萧云泉眼前:“寂寂你看,这布料,好像真是我的啊。” 他话音刚落,那块布料突然从中间燃起个小火苗,没一会儿功夫就烧成了一堆灰烬。 景墨诧异的看着萧云泉:“怎么回事?” 萧云泉并未回答,而是沉默地指了指他身后,于是他回过身,便看见了一只青翠的蝴蝶。 “刚刚那只?”景墨犹疑地问。 “也许不是呢,苍家的传信蝶都长一个样。”宁知非说。 苍尔伸手接住蝴蝶,绿光过后,蝴蝶消失了。苍尔看着空空的手掌愣了半晌,皱眉点头:“居然真是刚刚飞出去的那只蝴蝶,怎么会?” “苍家的传信蝶都能飞去兽族,怎么会在山洞迷了路?”宁知非疑惑不已。 景墨听了这话,突然起身走到洞口,他将灵力凝聚在掌心,借着掌心的火光看向洞外,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宁知非马上走到他旁边,也伸头看了一眼,随即身形一顿。 “到底怎么了?”苍尔忍不住也想去看。 宁知非对着他摆摆手:“你最好别过来。” “为什么?”苍尔下意识问。 “这洞外已经成了水凼。”宁知非说完回头看了他一眼:“水凼之上,全是黑影。” 景墨叹完气收了灵力,又坐回萧云泉身边:“现在还真麻烦了,寂寂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萧云泉微微摇头。 “不然,我先去洞里打探一下吧?”景墨偏头想了想。 宁知非道:“你今天也耗费了不少灵力,不如我去看看。” “你?”景墨撇撇嘴,无语得开口:“以你的方向感,怕是进去就会迷了路。” 苍尔听了这话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对了!我姐把罗盘给我了!” “她破五行八卦阵找生死门用的那个罗盘?”宁知非问。 “对!”苍尔举着罗盘环顾一周:“我和你一起去,这罗盘是家姐师傅给她的法器,用迷谷枝干制成,有这个东西在,我们绝不至于迷失方向。” “快去快去。”景墨愉悦地对着他们摆摆手:“一路小心。”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景墨这才转头看向萧云泉,低声问:“你怎么了?” “嗯?”萧云泉抬眼看他。 “别想骗我。”景墨嘟嘴嘟囔:“从刚刚起,你就没怎么说话。老实说,是不是灵力又出了问题?” 萧云泉偏头看着他,无奈地笑道:“果然瞒不住你。” “说吧。”景墨看他神色如常,暂时放下心来。 “是有些异常。”萧云泉小声说:“全身灵力莫名外泄。” 景墨没料到会这么严重,吓得一把按住萧云泉肩膀,随即被手下的温度冻得抖了抖。如果不是触感还算柔软,景墨都会错以为自己是按在了冰块之上,他怔怔地问:“怎么会这么冷?” “我的灵力是寒冰属性。”萧云泉笑着解答。 “你还笑得出来。”景墨瞪了他一眼,当下脱掉外袍把他裹紧。 虽然被瞪了,但萧云泉裹着火焰纹的外袍,眼里全是笑意。 “还笑。”景墨瞪了他半晌,无奈地也跟着笑了:“你说这是不是风水轮流转,当日你在山洞里把外袍给我,如今我又给了你。” “那你亏了。”萧云泉低声道。 景墨费解地看着他。 “这次一次,九婴洞穴一次,你给了我两次。”萧云泉笑着解释。 “其实你给过我三次。” 景墨声音小到萧云泉没有听清,他也没再解释,而是将火堆生得更旺了些,侧身试探着问:“寂寂,这洞穴里还真是冷啊,你冷吗?要不,趁着他们没回来,我抱抱你吧?” 章节目录 第46章 黑影逼近 “不是洞穴里冷,是我周围冷。” “住手!”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景墨和萧云泉诧异地抬头看向洞穴里侧,只见苍尔气鼓鼓地站在通道上,脸色十分难看。 “你想对云泉做什么!”苍尔上前几步,有心拿剑指向景墨,但想到萧云泉还在旁边,到底没敢。 “怎么了?”宁知非也从甬道里走了出来,看到萧云泉和景墨脸色大变。 他眯着眼把二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终目光落在萧云泉身上的火焰纹外袍上,沉声对苍尔道:“你去看看,我之前坐过的位置旁边,是不是有些干草?” “你自己不会看吗?”苍尔说完,突然愣了,接着脸色煞白地望向萧云泉和景墨。 “别说话,去看。”宁知非厉声喝道。他一严肃起来居然意外的有威信,苍尔虽不愿意,却也老老实实走过去看了两眼。 “有是有,但是都扯成好多小段了。”苍尔说。 “数数,一共多少段。”宁知非说完,依旧戒备地盯着景墨二人。 “你们怎么了?”景墨不明所以。 “你别说话。”宁知非居然对着他亮出了分翼。 萧云泉眉头轻挑,也唤出了凝光,剑尖直指宁知非。 “别别别,寂寂,你快把凝光收起来。”景墨连忙把萧云泉手按下。 萧云泉回眸看他。 景墨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寂寂,听话,快点收起来。” 萧云泉微微皱眉,却还是依言收了剑。 见他收了凝光,景墨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低声耳语道:“查明原因之前,答应我轻易别用灵力了,好不好?” 萧云泉以为景墨只是不愿意见他和宁知非发生冲突,谁知他居然是担心自己的灵力,思及此处萧云泉心里突然涌起阵暖流,轻轻点了点头。 景墨见他同意了,勾起嘴角,这才发觉怀里异常冰冷,他叹了口气低声问:“你很冷吧?” “还好。”萧云泉笑着挣脱开他的怀抱:“我自己的灵力,所以对我而言还好。但对你来说...你先暂时离我远些吧?” 景墨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就坐这,哪也不去。你要是冷一定告诉我啊。”x :/ 萧云泉看着他神色异常坚定,无奈地松了口,低声说:“好。” 他们说话的功夫,苍尔那边已经报了个数,宁知非听完神色并未好转,但手中的分翼却放下了。 “说吧,究竟为何怀疑我们是幻觉?”景墨看他放下分翼,这才开口。 “我们一直向着一个方向走,并未折头或者转弯。”宁知非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会?”景墨也愣了愣,扭头看着苍尔:“不是有迷谷枝干做的罗盘?” “罗盘指针一直没动。”苍尔脸色还惨白的。 “你们一直朝着罗盘指针方向直行,最终却又回到了这里?”景墨了然:“难怪你会怀疑我们是幻觉了。” “那现在怎么能确定他们不是幻象?”苍尔依旧不太明白。 “干草是我扯断的,也就只有我知道究竟有多少根。刚刚我让你去数,你之前并不知道,哪怕最完美的幻境,也无法完全复原现实。所以你如果答对了之前并不知道的事情,自然就能证明这是现实。”宁知非耐心地解释。 苍尔闻言,看他的眼神里倒多了点敬佩:“原来你这王子伴读还有点真才实学。” 宁知非叹了口气。 “那在你之前的印象里,他是什么样子啊?”景墨好奇地问。 “就是...和你差不多。”苍尔说得有点含糊。 景墨咂舌:“你以为他是靠武力当上的伴读?” “不是。”这次苍尔马上否认了。 “那是靠出身?”景墨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不知道宁知非究竟是何出身,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宁渊的伴读了。 苍尔再次摇头。 宁知非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他是说以色侍人。” 景墨被噎了一下,看看宁知非又看看苍尔,最终扭头对着萧云泉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问:“我就这么好看吗?” “好看。”萧云泉面不改色,言简意赅。 “我说你们够了啊。”宁知非简直忍无可忍:“如今我们被困在洞穴里,一边是水,一边又遇到鬼打墙。景轻尘,这种时候能不能先担忧一下正事?” “就算着急也没其他办法,还不是只能等明天白天天亮再看?”景墨回头看他:“再急着救人也要先休息不是?” 宁知非平静下来,也知道景墨说的才是对的。他深吸口气,对着自己画了个符咒,这才独自找了个角落坐下,缓缓闭上眼睛。 萧云泉紧了紧火焰纹的外袍,轻声问:“你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景墨抬手摸摸他的脸颊,心疼地叹了口气。 “我真的没事。”萧云泉伸出只手拍了拍景墨手臂:“按这个速度,所有灵力耗尽最少都要十天半月。” 景墨张嘴刚说出个就字,自己就把嘴给捂上了。 “你想说什么?”萧云泉突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x 电脑端:/ “我说你明天就好了。”景墨笑着回答,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是,就怕灵力的消耗还会加速。 萧云泉明知他说的不是真话,也不戳破,只是凝眸盯着他看。 景墨有意再说两句好听的安抚一下,一时也没想到合适的,又被萧云泉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意识偏了偏头。他这一偏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洞口,突然神色一紧。 随即他陡然跃起,冲到洞口的同时唤出暮紫,挥手狠狠砸了下去。 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入洞口的黑影,缓缓消散了。 “它为什么能进来?”苍尔吓得瞬间跳了起来,下意识往萧云泉这边靠过来。越接近萧云泉,温度越低,最终他站在萧云泉旁边环着胳膊抖了抖:“为什么这里这么冷?” “去那边就暖和了。”萧云泉指了指宁知非的方向。这时他们才发现,景墨打散黑影的动静并不算小,却没惊醒宁知非。 宁知非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靠坐在洞壁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又缓慢。 “他给自己下了昏睡符咒,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景墨看洞口没什么其他异常,拎着暮紫又回到了萧云泉身边。 萧云泉点点头,站了起来:“以防外一,我去下个结界。” “不许去。”景墨想都没想就否决了,随后抬手一指苍尔:“你去。” 苍尔愣了一下,却没反驳。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慌乱地布置好结界,还没忘检查一番,这才转身往回走,走了一半,他看看萧云泉和景墨,又看看宁知非,打算往萧云泉这边来。 景墨马上又抬手指向宁知非:“苍少主,他之前也算救过你一次。如今黑影伺机而动,他正昏睡不醒,你不打算去照拂一下?” 苍尔虽然不愿意,但也觉得景墨言之有理,他犹豫再三,还是坐到了宁知非身边。x 萧云泉见状微微一笑,挑眉看向景墨。 景墨嘿嘿笑了两声,言不由衷地解释:“我这不也是为了他好嘛。苍家少主啊,千金贵体的,外一冻病了多不好。” “那你?”萧云泉问。 “我?”景墨眨巴眨巴眼睛:“我从小餐风露宿的,只不过稍微冷点而已,有什么所谓?” 随后,他霸道地捂着萧云泉眼睛,命令道:“倒是你,快睡觉。” 萧云泉轻笑几声,闭上了眼睛。 景墨料想到了黑影会再次异动,却没想到异动得如此早。他感觉萧云泉继续才刚刚放缓没多久,洞口结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景墨摸了摸萧云泉脸颊,对着他也下了个昏睡符咒,这才拎着暮紫起身。 苍尔刚刚正昏昏欲睡,醒过来再想要制止早就晚了,只能对着景墨厉声质问:“你对云泉干了什么!” “小点声,让他多睡会儿。”景墨瞪了苍尔一眼,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洞口:“我去洞口守着,你在这守着通道,他要是...” 他说了一半突然停下来,看了眼宁知非,又补充道:“他们要是有什么闪失,你等着瞧。” 苍尔灵力虽然一般,但布置的结界却意外的结实,景墨看着结界外张牙舞爪却无可奈何的黑影们,叹了口气。 记忆恢复以后他也问过宁知非,可是连自称博览群书、博古通今的宁知非都不知道,萧云泉灵力时好时坏究竟是什么原因。 按照常理推断,只有当人之将死,灵魄将散的时候,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当时景墨还笑着说不可能,萧云泉灵魄稳固得很。可如今,他的灵力居然出现了溃散之势... 灵力不稳又慢慢溃散,景墨再次叹了口气,已然不敢细想。 叹完气,他突然听见点奇怪的声响,连忙戒备地盯着结界,只见结界依旧牢固,正尽职尽责阻挡着黑影们。 景墨刚想松口气,突然神色一变,提着暮紫便撤回洞里。等他看清山洞里的情形,一时间,竟不知要做何反应。 章节目录 第47章 幻觉 山洞之中,苍尔正对着空气挥舞悠露,嘴里还念念有词。 可是不管景墨怎么凝神去看,都看不出苍尔究竟在刺什么,他不得不出声询问:“苍尔,你做什么?” 苍尔闻言道还真抽空看向他,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这么多鬼怪!你说我干什么!你倒是来帮忙啊!” 景墨对着空气眨眨眼睛。 “还愣着干嘛!”苍尔已经急了。 景墨刚想开口,忽然看见睡梦中的萧云泉皱起眉头。他哪还顾得上苍尔,赶忙两步窜到萧云泉身旁,与此同时,萧云泉睁开了眼睛。 看着那双带着血丝的眸子,景墨心脏颤了颤。 “发生了什么?”还是萧云泉先开了口,然而等他看到洞中乱舞的苍尔,神色也是一愣。随即他微微皱眉,片刻后了然道:“苍尔怕是中了幻术。” “幻术?”景墨回过神来,也扭头看向苍尔,越看越觉得真可能是幻术。于是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在地上抓起把灰烬,对着苍尔扬了过去。 苍尔被灰烬撒了满头满脸,狼狈不堪地闭起眼睛,等灰烬散去,他看向景墨的眼神里甚至带了杀气:“大敌当前,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偷袭我!” 景墨也愣了一下,扭头对着萧云泉疑惑地眨眨眼:“怎么没用?” “不是视觉,应该是声音。”萧云泉低声道。 “声音就难办了。”景墨对着萧云泉轻轻挑眉,随即拎着暮紫向前几步,对着苍尔就砸过去。 苍尔吓了一跳,一边险险避开,一边高喊:“景...” 轻尘两个字还没出口,脖颈间忽然剧疼,随后他两眼一黑便晕倒在地。 景墨看着苍尔晕倒时砸起的灰尘,下意识抖了抖,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怕是明天醒来会发现身上青了几块。 抖完,他对着苍尔身后的萧云泉不怀好意地挑挑眉,调笑道:“寂寂,你啊,还真不会怜香惜玉呢。” 萧云泉闻言倒是愣了一下,对着躺在地上的苍尔露出个略带歉意的表情:“抱歉,我没想到要接一下,下次不会了。” “快别下次了,又不是什么好事。”景墨下意识摆摆手,快速换上郑重其事的表情:“对了,寂寂,你可知道这幻觉因何而起?” “可能是刚刚的异响?”萧云泉沉思片刻,不太确定地开口:“我刚刚在睡梦中听到一阵声响,便陷入了幻觉,想来他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扭头去看角落里的宁知非。景墨也马上领悟过来,跟着他一起看过去,只见宁知非正紧锁着眉头,表情十分狰狞。 “需要打晕他吗?”萧云泉问。 景墨顿时觉得颈间一冷,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他一会儿就会发现是幻术,自己能醒过来。” 随即他又看向萧云泉,低声问道:“在幻术里,你看见了什么?” “没什么。”萧云泉也低声回答。 “是不能告诉我吗?”景墨低头垂下了眼睛,看起来有点落寞。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萧云泉不愿意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只好继续开口:“只是梦见了长空厅的事情。” 景墨猜到了大概,有点心疼。他知道长空厅的事情,永远是萧云泉的一个心结。父母莫名自尽,红光阵法,周家玉环,甚至兽族圣物,这些事情一个接一个,仿佛全是疑点,却又毫无头绪。 “想什么呢?”萧云泉见他没开口,再次出声询问。 “想你怎么解开的幻术。”景墨甩甩头调整好情绪,笑着说。 “我只是仔细测了测你的草鹰,想看看两侧翅膀究竟差了多长。”萧云泉凝眸望着景墨,仿佛看见自己还置身当时的长空厅,那时面前也是这个人,热情如火,生机盎然。 “对了,说到草鹰。”景墨从暮紫里拿出那个沾了血的草鹰,递给萧云泉:“你要吗?” “要。”萧云泉接过草鹰,摸着上面的暗红色痕迹,无声地笑了。 景墨沉吟片刻,郑重地开口:“寂寂,你父母的事情,等救出宁渊我们仔细问问他。” 对上萧云泉疑惑的目光,他又解释道:“当初是宁知非从宁渊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临川水泽可能有异,他便马上将消息传给了我,谁知道,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谢谢。”萧云泉突然说。 “嗯?”景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谢谢你为了我赶去临川。”萧云泉眼眸里映出了点点火光。 “你不是谢过了吗?”景墨摆摆手,没敢看萧云泉的眼睛。 “是么?”萧云泉反问完,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为何要去救我?” “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景墨脸上下意识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眼睛亮亮的看着萧云泉:“当然是...” 中意你三个字还未出口,景墨突然记起连理枝,只好生硬的截住了话头。 他随即又想到预见中的景象,以如今自己和萧云泉的关系,每每想到这里,他都难过不已。要是真的开口承认了两情相悦,待到那日,可能不用萧云泉出剑,看着萧云泉露出杀意,自己怕是就会心悸而亡了吧。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既然两情相悦,自己难过萧云泉又怎么会好受?如果真有那么一日,手刃自己曾经的爱人,哪怕已经不爱了,对于萧云泉而言也过于残忍... “这个答案就这么难以出口?”萧云泉见他表情变了几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x “寂寂,你真是太坏了。”景墨回过神来,连忙换上嬉笑的表情:“你总是先问我,你自己还不是也从没正面回答过。” “是么?”萧云泉看了他一眼:“那我现在就...” 话还没说完,角落里的宁知非突然惨叫一声,翻身跃了起来。 景墨和萧云泉都是一愣,连忙扭头看他,只见宁知非虽然双目通红,神色却还算正常。 “你醒了啊?”景墨一方面感谢他及时救场,一方面又气恼他打断了萧云泉的话,一时间表情有些诡异。 “你那是什么表情。”宁知非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问道:“我是最后一个醒的?”x :/ “也不算吧。”景墨撇嘴指着地上的苍尔:“那还有一个醒不过来,被打晕的。” 宁知非瞟了眼苍尔,摇摇头:“你们去睡吧,我是不敢睡了,今晚我守夜。” 这句话正和景墨的意,闻言他连忙点头,拉着萧云泉就坐回原处:“你这灵力还没控制住,赶快休息。”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扯下一段里衣的袖子,撕成小条再挨个团成小圆球:“寂寂,给,把耳朵塞上,就算再有异响也没事。” 萧云泉好笑地接过小圆球,当真塞进了耳朵。 景墨见他睡熟,轻轻把他放平好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又帮他把火焰纹外袍仔细盖好,这才给自己耳朵也塞了小布球,靠着洞壁缓缓闭上眼睛。 谁知一觉醒来,火焰纹的外袍已经盖到了自己身上,景墨揉揉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对面的宁知非。 他蹭一下坐起来,从耳朵里拿出小布团,对着宁知非就问:“他呢?” 宁知非冲着洞口撇撇嘴。 “你居然让他守夜。”景墨瞪了宁知非一眼,起身就往洞口跑。 宁知非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着景墨的背影大喊:“你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蛋,我可是守了一整夜啊,他刚刚才过去把我换下来。”(_ 景墨跑到洞口的时候,萧云泉早就听见声音,回头看了过来。 景墨笑着凑上去,挨着他坐在下:“怎么样?睡了一觉好些了没?” 萧云泉摇摇头,指向洞外:“水看起来有退去的趋势,等水彻底退了,我们便出洞?” “灵力还在外散?”景墨摸了摸萧云泉脸颊,果然感受到了冰冷的寒意。 “别担心,暂时无碍。”萧云泉看他表情低落,只好出言安抚。 “怎么到让你反过来安慰我了?”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勉强笑了笑。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洞里传来苍尔的低声呼痛,他们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苍尔醒了。 洞外的水退去不少,黑影不知道是被什么禁锢在了水上,水一退去便跟着退去,眼看着时机已到,两人决定进洞叫上宁知非和苍尔,再次出发。 “好奇怪,我身上怎么这么疼?”他们进去的时候,苍尔正满脸疑惑地看着宁知非。 宁知非当时虽然还在幻境中昏睡,但联系景墨的话,猜也猜出了大概,不过他也不好直接说是摔的,只能晃晃头:“不知道。” 苍尔见他不知情,无奈地揉揉摔伤的地方,一偏头正好看见景墨他们进来,马上调转矛头:“景轻尘,你昨晚为什么用灰烬扬我?” 说完他才想起来昨晚的那些妖魔鬼怪,顿时吓得左顾右盼,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已大亮,昨晚的那些东西一个都没有了。 “还不是因为...”景墨刚刚开口,突然洞穴深处传来阵奇怪的声响,四人神色大变,再想捂住耳朵已经晚了... 章节目录 第48章 他就是萧寂 那响声异常奇怪,仿佛是牛叫中又夹杂了狮子的吼声,萧云泉未及细想,下意识便对着自己画了个符咒,蓝光过后,响声也停了下来,他突然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山洞里,多了好多东西... “萧寂!”景墨惊叫着扑到萧云泉身后。 萧云泉下意识护住他,这才看着满地的蛇,微微皱眉头。 苍尔和宁知非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苍尔正对着身边的一团团黑影边打边叫,宁知非身边倒是没有黑影和蛇,只是情况更加诡异。 他身边居然是一件件的嫁衣,大红的嫁衣无风自动,每次抬袖都带出一阵寒光。 “怎么会这样?”景墨颤声抓住萧云泉肩膀,恨不得把整个人挤到他身上。 萧云泉挥剑砍断条蛇,蛇的尸首顿时化作黑烟消散。 “这是幻象?”景墨稍微冷静下来,开始猜测。 “应该是。”萧云泉微微颔首,却还是对着周围的蛇连连出手。他剑速极快,又剑剑直戳要害,虽然蛇的数目不少,但在他的攻势之下,却没有一条近得了景墨身边。 “现在怎么办啊?”苍尔脸色煞白,手上却还算稳当。 “先出洞再说。”萧云泉略略思索,回身一抓就往外撤。景墨被抓着衣摆踉跄两步,赶快自动自觉把手塞进萧云泉手里。谁知手刚碰到萧云泉手指,萧云泉马上把手缩了回去,继而又伸过来改成抓住他的袖子。即使这样,景墨还是被冰得抖了抖。 不过也正是这凉意让他彻底回过神来,他一把回拉住萧云泉低声道:“我自己来,你别动手!” “反正灵力也在外泄,还不如在涌出的瞬间拿来做些事情。”萧云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景墨倒是没想到这点,听萧云泉这么说也觉得有点道理,与其让灵力平白外泄,还不如在灵力要流失之前用来砍蛇,随即他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寂寂,你的幻象是什么?我怎么没看见?” “没有幻象。”萧云泉扯着他快速出洞,苍尔和宁知非也跟了出来。洞外空间更大,几人稍稍分散,幻象看起来好像没有在洞里那么密集。 “你说,这幻象究竟有没有伤害?”有萧云泉一路斩蛇,景墨倒是多了不少思考的时间。 “有!”回应他的是苍尔的高声呼喊。 景墨分神去看他和宁知非,发现苍尔脸上好像多了条划痕,宁知非虽然狼狈迎战,但应该没有受伤。 萧云泉闻言,快速舞了波剑花,趁着大部分蛇被斩杀殆尽的空档俯身,对着仅剩的几条蛇伸出手,蛇悄无声息地从他手畔爬过,并未造成任何伤害。x :/ “怎么会?”景墨皱着眉头咬咬牙,也蹲下去抓蛇,谁知那蛇却突然挺起上半身,吐着信子咬了上来。 萧云泉连忙出剑,在蛇咬到景墨之前将它砍断。x “难道,这幻象只对自己有效?”景墨说完看了萧云泉一眼,谁知萧云泉却并没看他,他不得不拉了拉萧云泉衣摆,低声说苍尔。 萧云泉会意,两人一边砍蛇一边移动到苍尔身旁,景墨对着黑影伸出手,手指果然穿过黑影,并未受到一丝伤害。 他们又移动到宁知非身旁,再次试着摸向嫁衣,衣袖掀起的寒光也没有攻击他们。 宁知非狼狈地避开一道寒光,看着景墨不紧不慢地去摸嫁衣,有点恼火:“我说你们两个身手最好的怎么好意思一起打蛇?就不能体恤体恤我们,分出一个来帮帮忙?” 因为说话分神,宁知非身形微顿,眼看着有道寒光已直眼前,他自知躲避不及,下意识闭上眼睛,谁知,他一闭眼这道寒光顿时消失了。 景墨见状一愣,低声道:“寂寂,保护好我。”话音刚落,他便闭上眼睛颤抖着把手伸进蛇堆。 萧云泉知道他有多怕蛇,听到他声音发颤心里不禁一疼。不过那些蛇在景墨闭眼之后,却好像突然间失去了目标,对着景墨的手视而不见。 “怎么样?”景墨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也有些发颤。 “你猜的是对的。”萧云泉看着盘了满地再无动作的蛇犹豫片刻,慢慢对着景墨伸出只手:“别怕,蛇都盘了起来,没有任何动作。” “果然。”景墨笑着点点头,紧紧握住萧云泉冰冷的手:“即使是声音制幻,但只要不看,就不会受到攻击。” 苍尔和宁知非听了这话,马上闭起眼睛,黑影和嫁衣顿时失去目标,全都安静下来。 “好歹暂时安全了。”景墨闭眼笑着说。 “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闭着眼睛吧?”苍尔叹了口气:“这样连走都没法好好走。” “我倒是可以好好走。”景墨拉紧萧云泉的手,满脸安心:“我有寂寂,寂寂就是我的眼睛。”随后他又想到什么,再次开口确认:“寂寂,你真的看不到自己的幻象?” 萧云泉点点头,思及景墨闭着眼睛看不到,又开口道:“看不到,我周围没有幻象。” “为什么?”景墨微微皱眉,手摸索着向上,改成拉住他的胳膊:“你做了什么?” “我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对自己下了个幻术。”萧云泉实话实说。 “用自己的幻术覆盖异响至幻?”宁知非闻言一愣,沉吟片刻迟疑地开口:“这需要十分强的幻术能力才能办到,但据我所知,萧氏一族并不擅长幻术。” “你怀疑寂寂也是幻象的一部分?”景墨瞬间理解了宁知非的意思。 宁知非并未回话,而是凭着记忆里的方位甩出只分翼,在分翼划破空气径直飞出的同时,他才高声喊道:“景墨,让开!” 景墨哪用宁知非提醒,在刚刚说话的同时,便已经撑起了防护光网,暗紫色的光线紧密相连,将萧云泉和他一同罩在中间。 宁知非话音刚落,分翼当的一声撞在光网上,转了个弯飞回到他手中。 景墨闭着眼睛下意识就问:“寂寂,你没事吧?” “没事。”萧云泉握着凝光,看着分翼莫名从眼前飞了回去,轻轻笑了。 听到萧云泉说了没事,景墨这才对宁知非道:“你想多了,他就是寂寂本人,绝不会错。” “你的小心谨慎哪去了?宁知非语气十分不满:“而且就算真的是对自己用了幻术,他身边也不应该没有幻象才对。” “萧家是不擅长幻术,我也只会皮毛,只是我选的幻术景象比较特别。”萧云泉看着暗紫色的光网缓缓开了口:“真的说起来,其实我身边也有幻象,只是这幻象和你们的不同罢了。” “是什么?”景墨突然加大手上力度,把他胳膊拉得更紧了些。 “就是什么都没有。”萧云泉无奈地说。 “你选了自己最惧怕的情形,将自己禁锢在其中,所以才能覆盖住异响所带来的幻象?”宁知非闻言沉声质问:“可是,既然如此,你所见到的景象应该十分狰狞可怖才对,你周围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又猛地摇头:“不对!这幻象本身便是让我们看到自己心理最惧怕的事物,你怎么还能有更惧怕的情形!说,你究竟是谁!” 苍尔听了宁知非的话,下意识也举起悠露,将剑尖对着萧云泉和景墨的方向。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都说了,他就是萧寂。”景墨闭着眼睛把暮紫横在胸前:“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对上我们两个,你们没有任何胜算。” “景轻尘,你能不能清醒点?”宁知非厉声质问:“我们先联手破了这个幻象,再去找真正的萧云泉。” “我再说一次,他就是萧寂。”景墨声音也沉了下去。 “好,如果他真是萧云泉,让我们试一下总行吧。”宁知非看他不松口,只好换了策略:“幻象总是假的,一旦被伤,就会露出破绽,何况他一直跟在我们身旁却迟迟没对我们出手,想来这个幻象的攻击力并不会很高,究竟是不是幻象一试便知。” “你是想刺他一剑还是砍他一刀?”景墨突然笑了。 “景墨?”宁知非听见笑声,皱了皱眉,沉默片刻无奈地说:“我知道让你下手有点难,你就轻轻划他一下,一切就都有了分晓。” “如果我不呢?”景墨冷笑一声,把萧云泉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用暮紫重重砸了下地面:“今天我倒要看看谁敢伤他。”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今天一定要护着这个幻象?”宁知非声音越发冷了下去,握紧分翼摆出了战斗的姿态:“既然如此,虽然身手比不上你,但我也只能拼力一战!” 苍尔迟迟未开口,然而悠露剑上却显出了丝丝翠绿色的光泽。 萧云泉看着紧闭双眼,剑拔弩张的苍尔和宁知非,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虽然有点可疑,但绝不至于到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地步。 可眼下这情形,明显马上就要开战。如今深陷迷魂凼中,幻象未除,如果真的打起来明显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他拍了拍景墨正按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 “不试。”景墨快速否决,随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寂寂,你一旦受伤灵力会更易散出,宁知非胡搅蛮缠你别理他。” 听出他语气里的坚持,萧云泉勾勾嘴角,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么办了。” 章节目录 第49章 你喂我吧 萧云泉说完,抬手缓缓拉住了景墨衣袖,随即顺着衣袖向上,又拉住他手腕,唰得一声将他右腕的腕带扯了下来。 景墨吓了一跳,瞬间缩回右手,低呼着按住了自己手腕。 宁知非被景墨这声惊得睁开眼睛,又马上闭上眼无语道:“没事你乱叫什么。” 萧云泉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也下意识停顿了片刻,这才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景墨摸索着把外袍袖子扯了又扯,将手腕严严实实盖了起来。 “另一侧的也要。”萧云泉没料到他被扯了腕带会如此紧张,不敢擅自去扯。 谁知这次景墨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大大咧咧把左手伸过去,闭着眼睛说:“给,你扯掉吧。” 萧云泉没动。 景墨疑惑地往前又伸了伸手,摸到了萧云泉胳膊。 萧云泉这才抓着他的手,将左侧腕带也取了下来,他拿着两根腕带,试了下松紧和长度,默默地对着苍尔和宁知非做了个揖。然后他对着景墨耳语一句,屏气凝神将凝光扔了出去,自己也一个翻身越到了宁知非身旁。 宁知非虽然闭着眼睛,但听声音也知道有异常,他凭着本能侧身躲避,瞬间睁眼扫视一眼,又连忙闭上。与此同时,分翼一前一后,做出了防御姿态。 萧云泉却并没对他出手,在凝光和分翼相撞穿出清脆响声的时候,他突然猛转身形,瞬间从宁知非身边转到了苍尔身侧。接着抓住苍尔皱眉细听的机会,以掌为刀,狠狠劈在苍尔颈间。 苍尔连哼都没哼,直接晕了过去。 萧云泉无奈地摇摇头,倒是记得伸手扶了一下,接着快速拿出根腕带将苍尔双手捆了起来。 凝光一袭不中,竟然飞走了,宁知非心道不好,连忙睁眼。可他周围的嫁衣瞬间乱舞,不但将他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甚至在他分神去看的时候,在他身上划了道伤口。 萧云泉绑完苍尔,收回凝光,随即右手轻抬,将剑尖对准了宁知非:“宁公子不觉得有些异常吗?” “什么异常?”宁知非皱眉戒备。 萧云泉沉声问道:“就算真的怀疑我是幻相,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接近,再想法试探?宁公子身为皇子伴读,这种城府总该有吧?” 宁知非闻言手上戒备姿态未变,心里却起了点波动。萧云泉说的没错,如果按照常理,自己绝对不会贸然和他们对上,可是今天,他实在太过焦躁,不知不觉间居然还动起了和景墨动手的心思。 “那你究竟为何如此呢?”萧云泉对着他说完,偏头看向盘踞在的蛇群问道:“景墨,你觉得,他会不会是幻象?” 宁知非没想到他能倒打一耙,张口就喊:“景墨,别被他迷惑了。” 萧云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趁宁知非开口出声,从怀里掏出张符咒汇入灵力扔了过去。符纸呼啸而至,速度极快,杀气腾腾,宁知非听到响动马上扔出只分翼。可谁知这符咒居然不是什么攻击符咒,蓝光过后,符纸竟然变幻成了张小小的网子,还未触及分翼,便被其上附着的灵力震个粉碎。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按宁知非的预估,分翼接了一击,会借势返回。可如今网子粉碎,分翼没了目标自然朝着远处飞驰而去。网子粉末飘落下来,宁知非微微一愣,再想做什么已经晚了。 就趁着这个空档,凝光剑尖已经戳在另一只分翼和宁知非手腕缝隙处,萧云泉的手则直掐住了宁知非咽喉。 宁知非从没跟萧云泉交过手,自然也没想到看起来皎皎明珠般的人物,出起手来竟然不按套路。不过随即一想,这是幻像,又不是真的萧云泉,顿时感觉自己大意了。 “得罪了。”萧云泉剑尖轻轻挑落分翼,出手封了宁知非灵力,这才笑着问:“宁公子,你是想配合还是想和苍尔一样?” “苍尔怎么了?”宁知非沉声问。 “被打晕了。”萧云泉实话实说。 宁知非沉默了片刻,忽然喊道:“景轻尘,救我。” “不救不救。”景墨闭着眼睛慢慢走过来,摸索到萧云泉的手,又从他手里拿过腕带,摸索着将宁知非双手捆个严严实实:“好好说话你不听,还是先绑着吧。” 萧云泉接过绳头,和苍尔手上的绑在一起。想了想,又解开将苍尔的稍微放开一些,再重新绑好。做完这些,他看了看天色,对着身旁道:“饿了吗?” “有点。”景墨闭着眼睛点点头,抓着他手问道:“我周围的蛇还在吗?” “还在。”萧云泉牵着他的手来到块石头旁边,护着他稳稳坐好,又蹲下身扶着他的腿调整好位置,这才说:“你这样坐着碰应该不到蛇,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不是还有馒头吗?”景墨下意识问。 “吃点别的。”萧云泉说完看了看四周,朝着一片小树林走过去。但他走了两步神色微变,到底没敢让满地的蛇离开视线。 所幸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树林里飞出来几只鸟。萧云泉微微勾起嘴角,对着其中一只鸟扔出张符纸,他速度又快选的位置又准,符纸在空中变成了张小小的闪着蓝光的网,把那只鸟紧紧网在了里面。 他笑着收回网,看着里面胖嘟嘟的肥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想到还要亲自杀鸟洗鸟,表情又有些怪异起来。 景墨坐了一会儿,突然对着宁知非的方向开口:“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焦躁?”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被幻像蒙蔽了还不自知。”宁知非呛完声,重重叹了口气。 景墨还想说点什么,突然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他下意识握紧暮紫喊了句萧寂。 萧云泉一剑将鸟脖子砍断,才嫌弃地拎着鸟脚将它提起,听到景墨呼喊低声回应:“我在。” “你受伤了?”随着萧云泉的走近,血腥味越来越浓,景墨腾得起身便欲睁眼。 “别睁眼睛,蛇还在。”萧云泉马上开口制止,随即解释道:“没受伤,不是我的血。” 景墨却没听他的,直接高高跃身而起同时在空中睁开眼睛,嘴里也没闲着:“那是谁的?”随即,他便看见了满地的蛇和手里拎着死鸟的萧云泉。 “鸟的。”萧云泉看着手里的死鸟说。 景墨见状放心地闭上眼睛,朝着萧云泉的方向落下去。他满以为萧云泉会接住他,谁知道扑了个空,直接摔在地上。 萧云泉已经朝前走了两步,听见声音吓了一跳,忙回身问:“怎么了?” “没事。”景墨揉揉摔疼的地方,甩着手自己爬了起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摔疼了吗?”萧云泉虽然没走过来,但语气里流露出心疼。 “没事没事。”这下景墨稍微高兴了一点,向前两步摸到萧云泉。 “我已经捡了些柴火,你把火生一下就坐着吧。”萧云泉抓着他的手将他引回石头旁边,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死鸟。 景墨知道萧云泉对于拔鸟毛清洗内脏之类的事情肯定十分抗拒,连忙说:“还是我来吧。” “你不能睁眼,不方便。”萧云泉摇摇头拒绝了,他皱着眉头又盯了死鸟好一会儿,一狠心揪住了死鸟背上的羽毛。 万事开头难,何况他已经处理过一次野鸡,这次处理野鸟也算有了经验。就着旁边的溪水仔细把死鸟洗好,又穿上树枝,他长出口气,像模像样地坐在火堆旁开始烤。 没一会儿,香气便传了出来,晕在地上的苍尔鼻子动了动,清醒过来。 萧云泉听到声响,一边烤一边道:“别睁眼,幻像还在。” 不过苍尔可能是没完全清醒,虽然听到这话但还是睁开了眼睛,随后便被眼前的鬼影吓得惨叫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他怎么了?”景墨咽了口口水,好奇地问。 “晕了。”萧云泉将手上的东西翻了个面,再次放在火上慢慢烤着。 “你到底做什么了?”宁知非也忍不住出了声,就算苍尔再不济也是苍家少主,不至于看到鬼影幻像就能吓晕吧? “没干什么。”萧云泉声音听起来不算太愉悦,不过这种不愉悦的情绪,在看到已经金黄酥脆的鸟肉时,慢慢淡了下去。 萧云泉笑着试了试温度,把鸟肉朝着景墨方向递了递:“烤好了,尝尝。” 景墨笑着说:“寂寂,你真是一点也不善解人意,我又不能睁眼,你喂我好不好?”(_ “不太方便。”萧云泉居然拒绝了。 “你不是吧?”景墨愣了愣:“真的不喂?” 萧云泉只是把手里的树枝又往前伸了伸,确定它伸到了群蛇中间。 景墨撇撇嘴,压下心底里涌起的委屈。随即他摸索着接过鸟肉,咬了一口嬉笑着说:“寂寂,你这厨艺也是一绝了,以后我们合伙去开酒肆吧?” “算了吧。”萧云泉快速摇头:“你自己吃吧,我去洗手。” “你不吃吗?”景墨下意识问。 萧云泉看着金黄的鸟肉,脑海里回忆的都是清洗它的过程,叹了口气低声道:“不。” 景墨基本上已经把一只鸟吃完了,苍尔才再次醒了过来,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喊道:“宁知非!这绝对是幻像!” “为何?”宁知非听他语气实在激动,不得不开口。 “我看见云泉再烤鸟肉啊!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苍尔惨叫。 “不只是烤鸟肉哦,鸟也是他抓的他洗的。”景墨扔掉鸟骨头,好心地解释。 苍尔这时候才完全清醒,随即想到之前的糯米鸡,顿时没了声音。 萧云泉借着溪水把手洗了好几遍,这才走回到景墨身边问:“吃饱了吗?” “饱了,好吃。”景墨点点头:“幻像还在吗?” “在。”萧云泉看了眼上的蛇,又看看苍尔和宁知非周围:“不过已经少了一些,想来再过一会儿就能消散。” “那我们继续走吧?只要能走出这迷魂凼,就算是破了最后一阵。”景墨摸索着拉到萧云泉。 萧云泉握住他的手,将他从石头上拉了起来,又从地上捡起宁知非和苍尔的绳结,塞进他手里:“好,那我牵着你,你拉着他们。” 宁知非和苍尔虽然不太愿意,却受制于人无法反抗,只好闭着眼睛被绳子拉着向前走,四个人这样走了一会儿,萧云泉回头看了看宁知非和苍尔,突然皱起了眉。 章节目录 第50章 你最怕什么 “怎么突然不走了?”景墨动了动和萧云泉十指相扣的手问道。 萧云泉捏捏景墨的手随即放开,压低声音说:“幻像消失了,你先睁开眼试试。” 景墨听了这话连忙把眼睛睁开,果然四周一条蛇影也没有,他刚想喊宁知非和苍尔也睁开眼睛,萧云泉突然轻轻摇了摇头。 “你真怀疑宁知非是幻像?”景墨趴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他也不是幻像,我敢保证。” 萧云泉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我知道,但是你看。” 景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宁知非和苍尔虽然一前一后,但跟自己却没走在一条直线上。他疑惑地看着萧云泉,突然嘟着嘴低声抱怨:“你是不是心疼苍尔,给他松了绑?” “什么?”萧云泉愣了一下。 “果然。”景墨随即挂上副笑容,继续道:“我可是早就听说,临川萧云泉,降苍苍明朗自小相识,情谊非比寻常,如今这种情况下你还怕绑疼了他,可见传言不虚。” “怎么突然说这个?”萧云泉偏头,目光里带了些探究。 “随口开个玩笑。”景墨嘴里说是开玩笑,但眼神却十分认真:“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意思?还是说你们之前真的有些什么?不然为什么他的剑叫悠露?” “我是给他绑松了些,为了让他和宁公子行走之时不至相撞。”萧云泉不得不开口解释,解释完,他突然正色道:“景墨,你觉不觉得有些不对劲?”x “什么?”景墨看他表情严肃,也下意识跟着严肃起来。 “所有人都不对劲。”萧云泉直直看向前方眸色微暗:“所有人的情绪,都过于强烈了。” 景墨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宁知非虽然焦急,却不应该焦虑到失了城府。苍尔虽然怕鬼,但平时也绝不至于被鬼影吓晕。”萧云泉说完突然语气中带了丝笑意:“而你,就算真的吃醋,也很难义正严辞地质问我的过往。” 景墨神色一顿,片刻后道:“那你呢?” “我?”萧云泉挑眉:“我不知道,可能是自己感觉不到,也可能因为我还处在自己下的幻术里没有清醒。” “到底是什么样的幻术?”景墨问:“你到底看见的是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前几句还是询问的语气,最后却带了点恳求的味道,萧云泉叹了口气,不得不开口:“就是什么都没有,我给自己下的幻术就是无人的情景,从始至终不见一人。” “这原来才是你最怕的?”景墨沉默了良久,低声叹了口气:“寂寂,我会陪着你的,别怕。” “我知道。”听了这话,萧云泉笑了:“就像如今虽然身处幻境,但我也能感知到你。” 意识到他说的是感知,而不是看见,景墨愣了愣,随即握紧他的手确认道:“其实,你看不见我?” 萧云泉点了点头,虽然看着景墨的方向,目光的焦点却仿佛穿过了他的身体,而是落在他身后的宁知非身上:“先不说这个,你先仔细看看他们。” “他们怎么了?”景墨刚扭头看了一眼,马上转回头问道:“你能看见他们?” 萧云泉点头,实话实说:“能。” “你能看见宁知非和苍尔,能看见幻影,看见飞鸟,却看不见我?”景墨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原来,萧云泉不是怕寂寞,而是怕自己消失不见,他说的不见一人,也真的只是指看不见特定的一个人。 这样一来,之前任由自己摔倒,不肯喂鸟肉的种种都说得通了,想到这里景墨突然笑了。 “你...”萧云泉突然有点后悔说了实话,他以为景墨听了这话会开心,谁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点难过。 景墨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带上了笑意:“你放心,你若不弃,我便不离。” 萧云泉看不到景墨,只能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笑了笑,随后轻声许下承诺:“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你若不弃我便不离,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两句承诺合在一起,竟然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寂寂,你太奸诈了,这样一来我们可就没机会分开啦。”景墨说完,想起预见中的情形,一时间感慨良多。究竟以后发生了什么,能让说出这句话的萧云泉手刃自己? “既然如此,你打算承认了吗?”萧云泉对着身旁的空气小声说。 “承认什么?”景墨压低声音明知故问。 “你说呢?”萧云泉反问。 “你们有完没完了?”宁知非原本发现停了下来,还在暗自戒备,谁成想这两个人耳语起来没完了。 “没完。”景墨瞪了宁知非一眼,目光又不经意间扫过苍尔,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之前没发现的问题。 他看着苍尔和宁知非的站位想了想,试着拉着绳子又往前了几步。宁知非和苍尔闭着眼睛跟在他身后直直往前走,可是走着走着,捆住他们双手的腕带,居然悄悄分开了一段距离。 “你也发现了吧?”萧云泉看到绳子动了之后,宁知非和苍尔向前走去,自然明白是景墨做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景墨再次想起走几步,宁知分跟在他身后直直向前,苍尔也缓步跟上,腕带直接的距离却更宽了。 两人如果都是直行,腕带就算没挨在一起,也不应该越离越远。如今这情形,怎么看都是两人在缓慢地转弯。 不,不对,不是他们在转弯,而是拉着绳子走在最前面的自己在转弯,想通这点,景墨突然感觉背上渗出薄薄一层冷汗。 “我猜这就是迷魂凼里鬼打墙的原因。”萧云泉说完,对着绳结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了景墨的手。 景墨顿时感觉安心不少,用另一只手拉住他,随即无奈地问:“我们的幻象都消失了,为什么你还不解除幻术?” 萧云泉声音也挺无奈:“解不了,萧家不擅长幻术,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这次能成功就已经是靠运气了,为今之计只能等时间到了它自行解除。”x :/ “幻象消失了?”宁知非听了这句,试着睁开眼睛,果然发现周围的大红色嫁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低声说了句竟然是真的,继而抬头盯着景墨和萧云泉:“之前的事情很抱歉,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你恢复正常了?”景墨瞪了他一眼。 宁知非仔细想过,也觉得之前自己一言不合就想动手十分奇怪,不过萧云泉的事情还是疑点颇多。想到这里,他沉吟片刻开了口:“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但萧宗主能用只会皮毛的幻术破了幻象,还是让宁某很费解。” “有什么可费解的?”景墨撇撇嘴。 “能覆盖着幻象的,除了更高的幻术,便只有更惧怕的景象。可这幻象本身便是勾起人内心最为恐惧的事物,那敢问,萧宗主内心最恐惧的,为什么不是异响幻象?”宁知非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我心自由我主,我说最怕什么自然就最怕什么。何况,我也是昨晚陷入幻象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最怕的并不是长空厅之事,而是长空厅起火时,某个人没来。”某个人是指谁,不言而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萧云泉说完,轻轻笑了两声,随即对着身畔压低声音:“所以,某人现在可以承认了吗?” 见话题再次被绕了回来,景墨无奈地摇摇头,也笑着耳语道:“寂寂,你还真是执着...” “现在可以睁眼了吗?”苍尔之前听了景墨和宁知非的对话,知道幻象已消失,但他实在太过惧怕,迟迟没有睁眼。但闭着眼睛又等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大家又不说话了,他只好试探着出声。 景墨正不知该如何回应萧云泉,听见苍尔出声,连忙回应:“可以可以,你快睁眼睛。” 萧云泉虽然看不到景墨,但听声音也知道他此时脸上一定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虽然不明白景墨为什么不愿承认对自己有意,但既然他不愿意承认便算了,来日方长,萧云泉想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也跟着转换了话题:“如今幻象消失,你们都睁开了眼睛,那我们再继续前行试试。” 宁知非听了萧云泉的解释,又暗自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明白了。昨晚萧云泉肯定是看到了长空厅起火的幻象,在那时领悟到自己最惧怕的是另一件事。 而今天异响响起时,他与其说是对自己用了幻术彻底覆盖幻象,倒不如说是稍稍改了幻象,将原本富有攻击性的幻象,改成了如今这种情形。 想通之后,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腕带,又抬头看向萧云泉:“萧宗主,之前的事情十分抱歉,可以先解开我的手吗?” “不行。”萧云泉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宁知非表情微变,景墨好心开口解释:“没有腕带看不真切。”说完,他率先拉着绳子往前迈了一步,宁知非和苍尔也跟着往前走。 大概走了四五步,宁知非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又走了两步,苍尔脸上也露出惊讶,诧异地说:“景轻尘你在带着我们走弧线?” “事实上,我一直认为自己是走的直线。”景墨叹了口气。 “难怪昨天一直被困在雾里出不去。”苍尔撇嘴看着他:“你可真让人刮目相看,连直线和弧线都分不清。” “换你你也分不清。”景墨撇了眼他,扭头看着萧云泉:“寂寂,你说现在怎么办?” 景墨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笑笑:“既然有现成的工具,就试试最笨拙的方法吧?” 章节目录 第51章 最笨的方法 “什么最笨的方法?”景墨问。 “你站好。”萧云泉拉着他站定,从他手里拿过绑着苍尔的腕带交到宁知非手里,又帮苍尔也调整好位置,保证两根腕带都已经拉直且连成一线,这才继续说:“现在往前走试试。” 景墨走了几步,不出意外的发现,再次变成了弧线。 “你和宁公子先不要动。”萧云泉也只是想再试试,见果然不行,只好改用最麻烦的方法。 他先嘱咐景墨和宁知非暂时不要动,然后牵着苍尔走到最前面,又拉住绑在苍尔手上的腕带,向后走了两步,将另一端放进景墨手里。 做完这些,他突然愣了一下,蹲下去轻轻拍着景墨衣摆:“刚刚摔得很重?” “没事没事。”景墨笑着把他拉了起来,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寂寂,你的幻术解除了?” 萧云泉微微颔首,皱着眉看向他的手,景墨拇指侧面有一块沾了泥土的擦伤,看伤痕颜色还是才受伤没多久。 他轻轻摸了摸这道擦痕,表情里罕见的带了点无措:“抱歉,我没接到你。” “喂,别做出这个表情啊,我自己不注意怎么能怪你嘛,你又看不到。”景墨推了推萧云泉,当时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如果不是想要萧云泉来接而故意打乱身形,再怎么也不至于摔倒在地。 看着萧云泉微微低垂的眼眸,景墨快速转移话题:“寂寂你把腕带给我了,然后呢?我们要做什么?” “就这样一点点往前走。”萧云泉帮他擦掉伤口上的浮土,这才放开手走到他身后,又拉着宁知非走到最前面,并且把捆着宁知非的腕带交到了苍尔手里。 苍尔看着走向自己的萧云泉,低头看看自己衣摆上的尘土,又看看手上的伤口,叹了口气。 宁知非看萧云泉把绳头交到苍尔手上,顿时明白了。他自觉的调整好位置,让自己和苍尔之间的腕带崩成直线,又再次微微挪动,保证这段腕带与苍尔和景墨之间的那根处在一条线上。 这样一来,他们三个人便连成了条直线。 “虽然麻烦点,但至少能保证走直线了。”景墨也理解了他的意图,自觉地抬腿想往宁知非前面走。 然而他腿刚抬起来又放下了,看看苍尔,走过去帮他解开了双手,拎着腕带这才再次向前走去。 宁知非看着他的举动,低头看看自己手上,随即疑惑地望向萧云泉。 就算是解开双手,把腕带握在手里也是一样,那为什么刚刚自己提出松绑,萧云泉不答应? 他心里冒出个不太靠谱的猜测,但看着萧云泉皎然独立的身影,又晃了晃头。端雅无双的萧宗主,怎么可能是气自己和苍尔怀疑过他,故意多绑他们一会儿? 三个人就这么慢慢吞吞地往前挪,越走到后来越艰难。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景墨挥着暮紫,砸倒了面前的一颗大树,这才调整好位置绷直手中的腕带:“该你了苍少主。” 苍尔于是走到最前面,砍断过高的杂草,往没脚的草丛中见一站,拉紧腕带道:“前面有滩水,宁知非你多半要站在水里了。” 宁知非撇撇嘴,虽然不太愿意,但依旧笔直地站进水中:“景墨。” 景墨刚想动,站在一旁的萧云泉突然说:“你休息一下,换我吧?” “不用不用,就是麻烦点又不累,寂寂你好好休息。”景墨弯起嘴角摆摆手。 “我灵力暂时无碍。”萧云泉知道他担心什么,压低声音道:“幻术解除之后,我灵力外泄的情况也有所好转。” 听了这话,景墨顿时高兴起来,但鉴于萧云泉前科颇多,他却还是不放心地追问:“真的?你这次没骗我吧?你在我这里可是劣迹斑斑。” 萧云泉闻言竟然轻挑眉稍,用调笑地口吻道:“骗人总好过自欺欺人吧?” “喂,你说谁自欺欺人啊?”景墨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拎着腕带一溜烟跑到了最前面。 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也跟了上去:“是不是自欺欺人你自己清楚,敢问景公子,为何不敢承认?” “要我承认什么?”景墨嘴里虽然这么说,但眼睛却没敢看他,只是盯着末尾的苍尔喊:“苍少主,你快点,别磨蹭了。” “催什么催。”苍尔无语地瞪了他两眼,继续费力的从泥潭里往外拔脚:“你当我想磨蹭,你来泥潭里试试。” 景墨生怕萧云泉继续开口,连忙对着苍尔又喊道:“别管是不是泥潭,你都快点,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 谁知他这话音刚落,原本还挂在头顶的太阳,竟然缓缓坠了下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坠到天边,接着,天一点点黑了。 “你这,都不是普通的乌鸦嘴了吧?”宁知非看着即将沉入地平线之下的太阳,久久不能回神:“你这都是乌鸦精的嘴了。” 景墨也没想到自己的乌鸦嘴能如此厉害,他下意识拉住萧云泉,没敢再轻易开口。 “这是?”苍尔好不容易把脚□□,震惊地发现天居然已经黑了。 “可能阵里和外面的时间流逝速度不同。”萧云泉沉思片刻,找到个最可能的理由。 宁知非点点头,对这个观点倒是十分认同,随即他想到了宁渊生辰将近,又是一阵心焦:“别管有没有太阳,我们继续前行。” “黑夜赶路是不是有些不妥?”苍尔对于鬼怪十分忌惮,自然不想天黑赶路,何况他们如今,遇树砍树,遇水趟水的,与其说是赶路,倒不如说是翻越荒岭。 考虑到苍云泉的情况,景墨也不愿意天黑赶路,可他嘴刚刚张开条缝,就被萧云泉紧紧捂上了。 景墨连忙晃脑袋摆手,表达自己绝不乱说话的决心,手还没摆完,突然周围涌起大雾,接着萧云泉快速收回手,将他往身后一拉,自己则挥着凝光刺了出去。 清脆的撞击声过后,萧云泉喊了声景墨快走,便没了声音。 “萧寂?”景墨惊得瞪圆眼睛,扔了腕带一头扎进浓雾之中。 苍尔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喊了声云泉,见没人回应,他也扔了腕带就想往前冲。 “别动。”宁知非突然厉声大吼。 苍尔下意识听了脚步,惊疑地问:“怎么了?” “别去添乱。”宁知非见他没动,松了口气:“何况我们至少要留两个人站在原地,不然之前的路便白走了。” 苍尔知道他说的有理,却又担心萧云泉,十分纠结。 “他们一个是不世的天才,一个灵力登峰造极,哪用我们去救?”宁知非见他还在犹豫,继续劝道:“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别给他们添乱就好。” 苍尔点点头,两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前方浓雾里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继而是短暂又极轻的一声闷哼,他猛地抬头,再次抬腿。 “等等!”宁知非再次呵止了他。 “不行,我必须去看看。”苍尔直直地盯着他:“我们四人一同入阵,自然要相互照应,如今他们陷入迷雾生死未卜,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 宁知非知道再说无用,只得摆摆手指向自己:“我不是说不去,去之前你能不能先帮我解开灵力?”x 电脑端:/ “你灵力被封了?”苍尔诧异地看着他,疑惑地问:“可是你又没被绑着,自己解不开?” “解不开。”宁知非声音如常,眸子里却闪了闪暗光。 苍尔不知有异,上前两步双手结印。宁知非抓住机会快速出手,对着苍尔扔出张符咒。 苍尔正在专心结印一点防备都没有,眼见着一阵幽光闪过,自己便被张大网吊在了树上,他愣了半晌才想起要唤出悠露,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困网中,悠露怎么都唤不出来。 宁知非拍拍手,抬头看向网里的苍尔,说了句抱歉。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苍尔高声质问。x :/ “放心,我不是要害你。”宁知非叹了口气,看着树上的束灵网。这还是宁渊送他的,说是以后打猎可以用上,只是如今束灵网已经用了,宁渊的人却不知怎样了。 他随即摇摇头,将网检查一遍,这才开口解释:“你姐姐与繁潭既有婚约,我又怎么敢让你在这阵里出事?你放心,这束灵网很结实,一般攻击对它都没有效果,你就好好挂在树上,等我们回来自会放你下来。” 说罢,宁知非不再理会大喊大叫的苍尔,唤出分翼也走进了浓雾之中。 萧云泉刺出凝光一击即中,却感觉像是刺在玄铁之上,他心知不好,只来得及叫了声景墨快走,便感觉有个布满鳞片的东西缠住自己腰间,将自己整个人卷离了地面。 景墨追进浓雾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布满鳞片的尾巴尖。 随即那个尾巴尖抖了抖,重重地甩向地面,景墨看着尾巴尖附近隐约有道蓝光,他连忙上前,可是蓝光却陡然消失,眼前除了那根尾巴尖,再无其他身影。 景墨皱着眉努力分辨,可惜雾气太重什么都看不清,他又实在担心,不得不小声喊道:“萧寂,你在哪?”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