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时代来客》 章节目录 第1章 第一章 天上飞过帅哥 “唐儿,九星连珠就要消失了,快随我回去!”。 “唐儿,你本不属于这里,不要犹豫,待到九星连珠消失,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向青,记得我爱你,无论是北疆,还是北城!”。 如墨的苍穹上九颗星连成一线,一扇大门正缓慢闭合,门内门外分别立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长袍,背上斜背着长剑,女子却是现代打扮。 伴随着“咣当”一声大门闭合,一片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响起…… 北城最高建筑物思念之塔外墙,LED大屏幕正放映着红极一时的仙侠奇幻大片《女魔头日记》,不时有行人驻足,唏嘘不止。 一群魔粉手里拿着荧光棒、大幅海报,急匆匆的从大屏幕前经过,一个身穿复古长裙的小MM不由停下来,尖叫道:“就是这段,当时我看书被虐到,用了一包面巾纸擦眼泪”。 “切,你有我看的遍数多?你有我忠实?我可是蹙楚的忠实铁粉,你知道蹙楚最喜欢什么颜色?最爱吃什么?最怕什么?上厕所用几张厕纸?”。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手里拿着冰激凌,边吃边含混不清的搭茬。 “上厕所用几张厕纸?这你都知道?!”,复古长裙MM一脸崇拜地看向胖丫。 胖丫耸肩,小声说:“用几张厕纸……呵呵,是我猜的”。 北城大街小巷、商家店铺,只要有电视,必然开着,只要开着,必是放着《女魔头日记》,毫无疑问,蹙楚红了。 大红。x :/ 新华书店外买《女魔头日记》的队伍排成长龙,收银员阿姨手里拿着扩音喇叭,边挥汗边扯着脖子喊:“排队排队排队!就说你呢!你插什么队?插什么队?!要有秩序有纪律,有点素质好不好!”。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在抱怨:“都排了一整天了,蹙楚怎么还没到?”,立刻引来一片附和声:“是啊是啊,不是签名售书么?这迟到是故意的吧?!”。 “人家现在是大作家了,有资本迟到”。 “听说那本书里写的都是她真实经历呢!哎呀,我刚看到一群踩着飞剑的帅哥过去了,快追快追,别让帅哥跑了!”。 书店对面的咖啡厅里,一个略显瘦弱的女子临窗而坐,目光透过落地窗,似乎在遥望远方。 “要死了要死了,蹙楚,你怎么躲在这里?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情喝咖啡”,梅子踩着十厘米高的鱼嘴鞋,急匆匆进来,一把抢了那女子手里的咖啡杯,极赋穿透力的嗓子,嚷嚷得咖啡厅里仅有的几个散客齐刷刷看向这边。 “梅子,这咖啡要花钱的,别浪费”,蹙楚紧蹙着小眉头,指尖微动,撒了一桌子的咖啡居然自动倒流回去。 梅子重重的叹口气,说道:“你还是老样子,吝啬又龟毛,可惜……”,她闭上嘴,将后半截话留肚子里。一个小男孩在此时怯生生走过来,小手触一下蹙楚胳膊,小小声说道:“姐姐,有个哥哥找你”。 “在哪?”,蹙楚歪头看他,温柔地问道。 小男孩小手指指窗外,说道:“他说了,在北城最高的地方等着你”。 透过茶色的落地窗,可以将北城最繁华的这条街上,最热闹的地段尽收眼底,蹙楚忙着站起身来,米白的长裙拖曳到足踝。思念之塔塔尖尖上,一个男子迎风而立,淡青色长袍,衣袂随风飞舞。 蹙楚忽然觉得腿软,缓缓推开咖啡厅大门,街上的人正向思念之塔蜂拥而去:“快看,那塔顶上有个男人!”。 “我的天!太帅太有气势了!”。 人潮汹涌,将蹙楚推向他,耳边的喧嚣突然变成了一曲美妙的歌,无论何时、无论何处,只要有他的地方,一定就是暖春。 北城桃林的第一株桃树,一朵花苞正悄悄的,在傍晚的落霞中盛开。 十里云涌,万丈霞光,凭空一声炸雷响起,一道闪电直奔思念之塔上的男子而去…… 三年前。 “肉团子,我饿了”,白泽随随便便裹条浴巾,晃荡到正低头码字的蹙楚面前。 “我都说了,我叫蹙楚,是cuchu,不是肉团子”,蹙楚不得不放弃继续码字,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丢向他脸。 当然,这次依然是毫无悬念的没有击中目标。 他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那烟灰缸在离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还有一英寸距离的时候凭空消失。此时电视里正放着周星驰的《大话西游》,里面传出那句经典台词来: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他并不在意方才的突然袭击,反正三天来,这种没有实质性伤害的打击时时上演。索性挡在电脑前,他再次说道:“肉团子,我说了我很饿”。 “自己找吃的好不好?”,蹙楚在心底哀叹一声,推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抬起眼来一本正经地说道:“白泽,我想写一个故事”。 “第十五遍”,白泽耸肩,一脸玩味的笑。 “我是认真的”,蹙楚叹气,白泽已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突然捏住她下巴,一张妖孽十足的脸逼近她,却在她倒抽一口凉气的时候,擦着她脸颊而过。他的唇诱惑般微微张开,在她耳边呼气,用一种极度令人沉沦的声音说道:“可是,我想吃的,是你”。 眼镜已经滑下来,露出蹙楚一双惊吓过度的眼,他似乎很欣赏她此刻的一脸囧相,得寸进尺的又靠近她一点,只裹了条浴巾的身子贴合着她略显瘦弱的身子骨,轻笑道:“你好像很紧张?方才你不是还很凶?可是烟灰缸是砸不死我的,就算你抛过来的是石头,依然砸不死我,你为什么还不死心?”。 “我没有”,蹙楚支吾着,不敢看他那双万分妖孽的眼。 他叹气,低声问道:“为什么我们一旦有肢体接触,你就很紧张?你有没有过男人?”。 “我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蹙楚垂下头来,眼神开始闪躲,嗫嚅道:“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我是无/神/论者,我是五好青年,我是……”。 “我只知道,你是蹙家人,也是唯一可以解开我封印的人”,白泽放开手,蹙楚立刻腿一软出溜到桌子底下,再度推推眼镜,她慌乱的揪着裙角,白泽已俯下/身子来,盯着她的眼睛,悠然道:“你需要一个男人”。 他大大方方的解开浴巾,露出无懈可击的裸/体。蹙楚不由惨叫一声,死命捂住眼睛。她发誓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可该死的腿却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就连捂着眼睛的手,也像是拴上了两块大石头。 这种距离下,她可以清晰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蹙楚心中哀叹一万遍,甚至还抽空想了一下,自己到底该拿什么东西砸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那些温热的气息却已不见了,莫名的安静下,蹙楚忍不住透过指缝看出去,那个人却已到了穿衣镜前,只给了她一个完美的背影。毫无疑问,他是个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男人。可蹙楚觉得他更像个疯子,至少她不愿相信,他说的疯话。 他只是随随便便手一拂,身上已多了一套长衫,剪裁得体的长衫,比电视剧里那些男演员们穿的戏服要好看得多,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令他更像个从仙侠剧里跑出来的古人。蹙楚深信他只是为了再度证实给她看,他不是个骗子,他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是真的。 他正对着镜子左瞄右看,似乎很满意自己眼下的样子,自言自语般说道:“我穿不惯你们这里的袍子,而且我对你们住在这种小格子里很不满意,为什么要挤在这里?空气很差,看不到星光,尤其是夜里的时候,太嘈杂。不过幸好我不挑剔,而且很随遇而安。要是青鸾来了,一定会摆臭脸,我常想,他那张脸一定是假的,否则怎么没有喜怒”。x 他转过头来,冲蹙楚挑眉,道:“你每天求神拜佛,保佑自己不要遇到他吧”。 他掸掸本就非常平整的衣角,接着说道:“我很想吃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给我的肉团子。可你不要乱跑哦,否则被妖怪吃了,我不负责”。 “妖怪?!”,蹙离激灵灵打个冷战,手不由摸向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子,北城最近经常有灵异事件发生,她虽然嘴硬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其实胆子小得要命。 窗子大开,这里是十八楼,他走平地般直直向窗外走去,很拽的立在半空中,还不忘摆个造型。 直到他的身影融进夜色深处,蹙离方敢从地上爬起来,先是迎风四十五度角流泪,然后再叹一次自己悲催的命运,她就想不通了,为嘛书里电视剧里都只是讲现代人穿越回古代,怎么就没人普及一下如果捡回一只古代妖孽,该怎么办?! 开着的窗外吹来阵阵冷风,蹙楚忙关上窗子,却见浓郁的夜色深处一团火红影子滚过来,到了窗前“嗵”的一声撞上去,一张尖脸撞得扁扁的,贴在玻璃窗上,它呲牙裂嘴一番后,还不忘用毛爪子捋捋头上张扬的杂色毛,然后揉揉脸。(_ 蹙楚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的不明物体,它冲蹙楚呲牙,用毛爪子礼貌的敲了敲窗子,问道:“请问,这里是蹙公馆么?”。 章节目录 第2章 第二章 会说话的毛狐狸 雾气迷蒙,天地一色。 阳光穿过氤氲的雾气,照在莫相忘上,发出晃眼的白。 这里到处都是这种奇异的植物,似草非草,似花非花,随风摇曳成一片白色的海,脚下的路却是崎岖。 随着那轻唤声,也不知走了多久,青鸾微微皱眉,停下脚步。前方立着的人背对着他,方才那轻唤声正是从这里而来。 “你是谁?”,青鸾凝视着那道背影,只是觉得熟悉。 那道背影却是定定的立着,一动不动。 青鸾再次问道:“你是谁?为何进入我的梦中?”。 那道背影仿佛只是尊石像,天地初开已矗立在此处,直到天地毁灭之时,仍然存在。 青鸾忽然不说话了,他闭紧了嘴,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是双干净稳定的手,也是双握剑的手。 最近他已很少拔剑。 那一直背对着他的人在此时豁然回首,幽幽对着青鸾说道:“记住,你的任务!”。 青鸾猛地睁开眼,双拳紧握,所有的景象都已消失,那只是一场梦。 只是相同的梦境最近频繁出现,在梦中那个人一直提醒他不要忘了任务,可那是什么任务呢? 他不记得。 他已经忘了很多事,甚至连自己从何而来都忘了。 冷汗顺着他脸颊滑落,在梦中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一张完全空白的脸,就像在梦中出现的,漫山遍野的莫相忘。 天已亮了。 虽然挡着厚厚的窗帘,可阳光依然固执的照进来,暖暖的抚着他的脸。青鸾盘膝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掐诀进入冥想状态。 “笃笃笃”,门外响起熟悉的敲击声,青鸾微微皱眉,依然双手掐诀,那敲门声也不执着,只是响三声就已重归寂静。 青鸾知道,是房东大娘送吃食来了。 这里虽然在北城繁华的居民区,可这栋小楼却无人问津,恐怕早已被众人遗忘。 这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挤在一众高楼大厦中。楼下住着房东大娘,楼上却空了很久。也难怪,自从这里上一任租客,那个三流艳/星被人杀死后塞进衣柜里,这栋小楼就成了凶宅。要不是房东大娘孤零零无处投靠,恐怕早已走了。当一个多月前,青鸾把一叠百元大钞撂在那已佝偻了腰的房东大娘面前时,老太太一双本已浑浊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小哥,不是大娘不提醒你,这里可是北城有名的凶宅哦。在你之前那租房子的小伙子,没住上三天就卷铺盖跑了,到现在也没来取他剩下的租房款呢”。 “……”。 “这是房间钥匙,记得半夜十二点以后,千万别在屋子里逛哦”。 “……”。 “小哥,还有什么需要的?看你像是外地人,一个人背井离乡的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大娘吧,大娘尽量帮你”。 “不需要”,青鸾想了想,又说:“我不习惯被打扰,还有,剩下的钱款权作饭食之用,你每日辰时为我送来饭菜,放在门外就好。叩门三声,我自会取回”。 “辰时?喂喂,小哥,辰时是几点啊!”,房东大娘无奈地看着青鸾拐个弯上楼,一双手不由攥紧了那叠百元大钞,本已浑浊的眼,里面隐隐有精光透出。 此后每天早上七点半,房东大娘准时将饭菜送到二楼门外,敲三声门,转身就走,等到晚上再把空了的碗筷拿回去。 有时大娘会站在楼下,对着那扇紧闭的窗,以及挡着窗子的厚重窗帘发呆,可当她蹑手蹑脚的上楼,耳朵还没等贴到门上,里面就已有声音传出来:“有事?”。x 电脑端:/ 就这样折腾了几回,房东大娘除了每天准时送饭菜外,再也不惦记着上楼。 日子如水般流逝,今天已经是青鸾租下这间房的第三十二天。青鸾将体内真气在四肢百骸运行一周,最后皆归入丹田,这才手一挥,门口放着的饭菜已到了屋子里的茶几上。 饭是白米饭,菜是一盘酱牛肉,一盘小葱拌豆腐,外加一个鸡蛋。青鸾皱眉,只是拿起鸡蛋,剥皮吃了。 站起身来,他将身子隐在窗帘后,伸出手将窗帘搂起,窗外阳光正好,小楼前的一小块弹丸之地,种着花草,房东大娘手里摇着蒲扇,正坐在花草丛中的藤椅上晒太阳。 街上人流如梭,青鸾皱紧眉头,很不习惯这城市的浮躁。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别忘了,你的任务!”,耳边忽然又响起那道声音,青鸾眉头皱得更紧,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幅景象,漆黑的苍穹上九颗星连成一线,一个小婴孩“哇哇”大哭,脖子上挂着个玉坠子,九星连珠下一道大门正大开,不知会通向何处…… “九星连珠!”,他惊呼一声,脑海里的幻象不见了。 屋子里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时他方发现,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 阳光有些晃眼,北城此时正热闹,窗外不时传来汽车喇叭声。紧挨着这栋大厦的独立二层小楼,楼下种满了花草,那已经佝偻了腰的房东大娘手里摇着蒲扇,悠闲的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蹙楚将目光从那些可爱的花草身上拽回来,不得不面对现实,从昨夜开始,这房间里就来了不速之客,而且看样子很有常住的架势。 “咳咳,那个什么火猫,你确定你没认错人?”,蹙楚不死心的第一千零一次问它。 “是火狐啊!”,那东西尖叫一声,用毛爪子捶胸顿足。 “呵呵,是狐,狐,红狐”,蹙楚用眼镜布擦汗,偷眼瞄它,这家伙真的只是只狐狸?确定不是妖怪?! “oh.my.god!!!我叫火狐,是火狐火狐,不是红狐也不是火猫!”,它拼命用毛爪子抓头上那撮杂色毛,哀叹道:“花九,蹙离,我为你们悲哀!”。 “等等”,蹙楚咽口吐沫,紧张地看它,小小声说道:“你说你是从仙侠时代来,可你怎么会说英文?!”。 “傻瓜,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新时代小仙,我自然要与时俱进,尽快掌握新知识,融入新社会”,火狐得意的在屋子里转圈,还不忘继续数落蹙楚。 “我真怀疑,蹙上仙与花九的孩子怎么这么胆小!不如你直说,你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 “你,你说什么蹙上仙是我老爸?花九是我老妈?我不是现代人,是从仙侠时代而来?你说现在没有神仙,是因为我还没带回女娲零食?什么零食?我这里有玉米卷,薯条,炸鸡,不知女娲她老人家喜欢吃哪样零食?”。 “我的娘啊!是女娲灵石,不是零食!苍天啊!谁来救救我!我是如此可怜,要不是因为当年我偷吃,也就不会受罚,要不是我受罚,怎么会被蹙离与花九伉俪救了,要不是被他们救了,我怎么会欠这份人情,要不是欠了这份人情,我怎么会沦落到这里,要不是沦落到这里,我怎么会遇到这么个脑袋秀逗了的姑娘!”。 “是是,是女娲灵石,不是零食”,蹙楚咧嘴,这家伙还真是话唠,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它百说不厌。 它似乎有一点点的无奈,长呼口气,一双圆眼睛滴溜溜乱转,看了蹙楚好一会,方幽幽道:“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吧”。x “嗯?开始?开始什么?你说的话我不明白”,蹙楚瞪大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 “智商看起来不高”,火狐为自己倒杯水一饮而尽,它不停的摇头叹气,一副看朽木的样子。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开始什么”,蹙楚紧张地揪着裙角。 “施法啊!不施法怎么找灵石”,火狐很有点要一口血喷出来的架势。 “哦”,蹙楚答应一声,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会施法,只能再问它:“可是,我不会施法啊”。 “你!!!”,火狐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蹙楚,老半天才叹气,说道:“对啊,我忘了你来的时候是婴孩,恐怕还不会施法”。 它拼命用毛爪子抓脑袋顶上那撮杂色毛,急得团团转,直到转的蹙楚头晕眼花它才停下来,一拍大腿兴奋的跳起来,大声道:“哈哈,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 看样子它非常满意自己的主意,自顾自说道:“哈哈,这么说我就是你师父了!如果我把你这块木头疙瘩教成三界六道无敌女强人,蹙离和花九一定会欠我人情,我欠他们一份人情,而我这次来保护你、协助你、是一份人情,教你法术又是一份人情,那就是两份人情……”。 它越想越兴奋,已经开始憧憬,那对伉俪再见自己的时候,一定会感激涕零。 “呼呼……”。 “哪来的打呼声?”,火狐用毛爪子缕缕头顶的杂色毛,找了一圈差点没背过气去。 刚才还一脸紧张的蹙楚丫头,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大打呼噜呢。 “起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响彻云霄,蹙楚应声而起,一脸茫然地问它:“啊?火猫你说完了?我知道知道,施法么”。 “…….”,火狐一时间泪流满面。 “你是谁?”,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房间里的一人一狐忙循声望去,屋子里已多了个妖孽至极的身影。 白泽正抱着膀子,微眯着眼看向火狐。 章节目录 第3章 第三章 北城灵异事件 “你这小子怎么进来的?”,火狐一双眼贼溜溜地瞄着白泽,白泽那家伙却身子一晃,到了蹙楚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她,问道:“你怎么这么不检点?我才出去多久,你就勾搭回来一只毛狐狸?”。 蹙楚只能哀叹,白泽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火狐:“我感觉到你低微的仙力,如今的北城没有神仙,只剩下小妖小怪横行。你是从哪里来?”。 火狐气结,磕巴道:“你你你!你居然说我是低微的仙力!你瞧不起我!你这只丑八怪妖精!”。 白泽勾嘴角露一弯笑,态度十分嚣张:“我不叫丑八怪妖精,我叫白泽。不过我确实是妖。而你,应该是个仙力低微的地仙。不过北城神仙都已绝迹,而你如今出现,恐怕我要猜一猜”。 火狐才不管他罗里吧嗦说什么呢,一屁股坐地上扒开嘴大嚎:“想我堂堂一介地仙,居然被你这不知哪里来的丑八怪妖精笑话,我今后还怎么在三界六道混啊!我错了,当初我就不应该偷嘴,如果我不偷嘴就不会被惩罚,如果我不被惩罚,就不会遇到蹙离与花九伉俪,如果……”。 看样子它又要把那套说辞复读一遍,蹙楚单手扶额,白泽已不耐烦的打断它话,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火狐抹一把鼻涕,眨巴着小圆眼睛,重复道:“我刚才说我偷嘴,如果我不偷嘴……”。 “不是这句”,白泽摇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还说你瞧不起我低微的仙力,还有”,火狐蹭到蹙楚身后,接着说道:“我还说你是个丑八怪妖精”。 “都不是”,白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说道:“我好像听到蹙离?还有花九?”。 “嗯嗯,就是他们两个,他们可是三界六道最逍遥的伉俪,携手走遍名山大川,游遍五湖四海,优哉游哉得很。而且他们的茅草屋在三界六道很有名的”。 “蹙离?花九?”,蹙楚手推推黑框眼镜,她很想知道那对凭空冒出来的爸妈到底有什么丰功伟绩。 多可笑,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事么?! 她虽然一直想要写一个故事,不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如今突然冒出只毛狐狸,对她说她是仙侠时代人,有一对在那个时代很拽的父母,而她的任务就是拯救那个时代的所谓神仙,蹙楚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简直是天上地下第一荒唐事,这俩家伙是组团来忽悠我的么?我又不是救世主! 火狐从蹙楚身后露出小脑袋瓜来,怯生生问白泽:“你认识他们?”。 “当然”,白泽又开始摩挲光洁的下巴。 “等等,你和白芷什么关系?就是他们的朋友白芷,碧波岛的少主。”,火狐一脸狐疑地看着白泽,这家伙怎么行为举止有那么一丁点的像白芷? “不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被二十八年前的九星连珠送来?难道你也是保护蹙楚的”,白泽问它。 火狐忙点头道:“对对,就是二十八年前的九星连珠”,它一双圆眼睛滴溜溜乱转,偷瞄着傻乎乎杵成木墩子的蹙楚,说道:“呵呵,其实我本应早点来的,不过你也知道,我是狐狸么,狐狸喜欢吃鸡,就算成了地仙还是狐狸,所以”。 “所以你用了二十八年时间偷鸡吃?”,白泽忍着笑看它。 火狐气结,大声道:“当然不是了,我怎么会用二十八年偷鸡!我虽然在北城这些年偷了不少鸡吃,可也暗中保护蹙楚来着”。 它明显底气不足,蹙楚推推眼镜,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过去那二十八年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只不靠谱的毛狐狸。 火狐却已和白泽亲兄热弟起来,勾肩搭背的套近乎:“你也是当年九星连珠送来的吧?那你在蹙楚身边待了二十八年?难道你就不怕周围邻居看到你不老的贼样子会怀疑么?哎呀,难道你和蹙楚一直搬家?然后每到一个地方都说是她叔叔?”。x “当然不是了,我方找到她三日而已”。 “为什么?难道你也偷鸡吃了?”。 “你以为谁都喜欢吃鸡?唉,往事不堪回首,还是不要说我了。对了,既然你是地仙,一定知道二十八年前的九星连珠,不止送来我们这一批人,还送来了面瘫谪仙青鸾吧”。 “知道知道,别提他了,那面瘫一副谁都欠他八百吊钱的样子,整天忧郁着,也不知在担心什么,最好一辈子别遇到他。哎呀蹙楚,你千万别遇到他啊,遇到他准没好事!”,火狐一惊一乍的跳到蹙楚身旁,一脸夸张的大喊。 “哦”,蹙楚应一声,眉头微微蹙起。看着方才还水火不容的一人一狐正黏黏糊糊,她只能轻咳一声,礼貌的打断他们的攀谈:“咳咳,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我只是想问一下,是不是没有我什么事了?如果没有,我可要去上班了”。 “有!怎么会没有!”,一人一狐异口同声。 蹙楚怔住,他们已再次说道:“我们都是被二十八年前的九星连珠送来,虽然这二十八年对大荒仙境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可咱们绝不能懈怠!如今必须抓紧时间去找灵石,不能再耽搁了”。 “灵石,好,下班我就去找”,蹙楚叹气,她才不相信这一人一狐说的鬼话呢。 他们都抱着膀子,斜眼看她:“上什么班?”。 “妖怪大人,狐仙大人,你们来了北城二十八年,就算当初真是从那个什么仙侠时代来,这么久了也该明白,我们每个成年人,都应该出去工作吧”。 白泽勾嘴角,不怀好意的笑:“我只学会在如今的北城,成年人需要做成年人应该做的事”。 “咳咳”,蹙楚正拿着杯子喝水,被他一句话呛到,差点背过气去。 火狐已咋咋呼呼叫道:“不可以,你是蹙上仙的女儿啊!怎么可以如俗人一般,浑身铜臭?!你是有光荣而伟大任务的。不去工作!现在就辞了工作!你老板电话多少?或者□□?要不就围脖?”。 “你……”蹙楚一口气半天才缓过来,瞪大眼睛看它,它确定是只古代狐狸? “愣什么愣?傻乎乎的。我都说了我是新时代小仙啊,自然要与时俱进。何况我如此文艺,平常也会织织围脖的”,火狐一脸娇羞状。 蹙楚忍了又忍,终于:“呕……”。 青鸾仰面躺在床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盯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里是这座独立二层小楼的二楼主卧室。太阳已经落山,北城入夜后会很冷。 可现在屋子里流动的,却是阴风。 不时有阴风拂过,寂静的屋子里,甚至开始响起阵阵奇异的脚步声。 那是高跟鞋踩着木质楼梯所发出的“吱吱咯咯”,令人牙酸的声音。青鸾还是老样子,双眼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窗外月如银盘,今夜十五。 床头柜上放着几张照片,皆摊开,每张照片上都是同一个人,女人。 照片上的她媚态十足,摆着各种诱人的姿势,她长得还算不错,可不知为何,笑容中就是带着股俗不可耐。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铂金项链,坠着一颗硕大的宝石。x :/ 冷眼看去,那宝石有几分像是曾经红极一时的灾难大片,泰坦尼克号里女主角露丝戴过的海洋之心。 只是如今配着照片中女子一脸俗艳的笑,显得十分不搭。 脚步声若有若无,此刻干脆停在青鸾头顶上方,青鸾皱眉,左手已暗暗掐了个诀。 密封的天花板上突然垂下来一物,仔细看竟是女子的头发,发梢干枯微卷,直垂到离青鸾额头三寸远的时候方停下来。 头发的主人有一张铁青色的脸,以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可她的声音却很娇柔,她娇滴滴说道:“小哥,一个人会不会很寂寞?”。 青鸾冷笑,左手结几个印,说声:“来得好”。人已鱼跃而起,在半空中一拧身子,右手一伸,握住凭空出现的宝剑,剑尖一抖抖出几朵剑花,直奔女鬼而去。 女鬼来不及逃,眼看着就要被力劈剑下,她忙哆嗦着嗓子大喊道:“上仙饶命!我是冤死鬼!”。 那柄剑堪堪停在她鼻尖,女鬼倒抽口凉气,浑身抖作一团,青鸾皱眉,问道:“韩柔?”。 “是,我就是韩柔,可我死得不明不白,求上仙救我!”,女鬼扑通一声跪下来,哭诉道。 “我问你答,休要啰嗦”,青鸾冷冷道。 “是”,女鬼忙点头。 “韩柔,北城艳星,死于两个月前的十五之夜?”。 “是,可谁天生愿意做艳星啊!”。 “你的事我没兴趣,我只问你脖子上带的坠子呢?”,青鸾冷冷打断她的话。 “你是说欲望之心?我哪知道!我死得稀里糊涂,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死了以后的事呢”,女鬼已不似片刻前那么紧张。 “欲望之心?”。 “是啊,那么大的宝石,无论谁都有欲望得到了,不过听说它挺不详的,算上我已经克死几任主人了”。 “欲望?!”。青鸾拧眉,目光不由转向床头柜上摊开的照片。 “你说这颗宝石叫做欲望之心?上一任主人就是租住隔壁小楼,被杀了藏在衣柜里的三流艳星韩柔?”,蹙楚推推黑框眼镜,仔细看床上铺开的照片。 夜幕已至,好好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白日里火狐生拉硬拽的挡着蹙楚,并捏着嗓子为她请了一天假,此刻一人一妖一狐正挤在一处,看床上摊开的照片呢。 “难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女娲灵石?看起来蛮现代的”,蹙楚伸手去拿照片,忽觉一股阴气传来,顺着她指尖窜到四肢百骸。 “啊!”她脑海中竟猛地闪现一幅画面,画面里有个男人,只看到他高大帅气的背影,他正弯腰将一具女子的尸体拖向衣柜。 章节目录 第4章 第四章 法术 “蹙楚?蹙楚!”。 蹙楚缓缓睁开眼,立刻看到一张放大了的毛脸,她惨叫一声跳起来,撞得那毛脸主人嗷的一声叫唤,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委屈的大喊:“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亏我刚才还担心你死了呢!”。 火狐一双眼幽怨地看着蹙楚,而白泽却抱着膀子站在一旁,蹙楚边揉额头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真的吓死了”。 “哎呦,好可怜。来来来,到狐狐这里来哦”,火狐张开双臂,白泽先一步过去,它忙抱紧胳膊,撇嘴道:“我是要安慰蹙楚,你凑什么热闹!”。 “你是公是母还未知呢,蹙楚怎么能随便让你抱”,白泽挑眉,接着说道:“蹙楚小丫头涉世未深,可我却是知道的,你们火狐一族,是雌是雄全凭动情之时那个人是男是女,所以你性别一日未定,一日就要和蹙楚保持距离”。(_ “喂喂,我可是很单纯的好不好?再说了,你虽然也是被二十八年前的九星连珠送来,可你也说了,三日前才来找蹙楚,怎么就一副私有物品的架势?你和蹙楚到底有什么渊源?”。 “你想知道?”,白泽勾嘴角,火狐忙点头,白泽却酷酷的一甩头,说:“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蹙楚,你评评理,我刚才是不是好心?有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火狐尖声叫着去找蹙楚评理,刚一转身,片刻前还一副嬉笑嘴脸的白泽已神情黯淡,就连一双万分妖孽的眼,也涌上莫名的情绪来。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白泽直等火狐嚷嚷够了方开口,蹙楚不由浑身一抖,激灵灵打个冷战,说:“我刚才看到一个男人,他正拖着具尸体往衣柜的方向走”。 “一个男人?尸体?”,白泽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 蹙楚点头,小心翼翼看向床上摊开的照片,瑟瑟缩缩伸出手去,极快的一指,说:“就是这个女人,韩柔。我看到她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拖着走向衣柜,衣柜是水蓝色的”。 “男人?是凶手?你看到他的脸了?”,白泽问她,蹙楚忙摇头,小眉头拧成结,说:“看不到,我只是看到一个背影”。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哎呦,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仙魔的后代怎么也不会白给。哈哈,难道你可以感应?那你快感应一下,韩柔生前戴着的欲望之心,也就是女娲灵石跑到哪里去了!”,火狐一脸兴奋的看着蹙楚。 白泽却已插嘴道:“你看不到蹙楚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就算她拥有感应能力,也不能逼得她太紧!”。 “感应能力?”,蹙楚觉得浑身发冷,如果刚才那差点吓掉魂的就是感应能力,她情愿没有。 她郁闷的坐到椅子上,白泽已倒了杯水过来,温柔地说道:“喝点水吧,压压惊”。 “哦”,蹙楚接过水杯,可怜兮兮地望向白泽,问他:“白泽,你说我真的是蹙什么的孩子么?你们确定没有找错人?”。 “当然,你脖子上的玉坠子就是最好证明”,白泽一双眼定定地望住蹙楚,蹙楚忙垂下头,手紧张地摩挲着杯沿。 火狐一脸好奇的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贼笑道:“放心放心了,这玉坠子可是天上地下独一块,而且还当过两次定情物呢”。 “定情物?”,蹙楚好奇地看向火狐,火狐故意卖关子,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说无用的话。我们当年被九星连珠送来时,已与蹙上仙定好,在三十年后的除夕之夜由他与楚莫染共同用法力催动九星连珠,将我们带回当年的北疆”。x :/ “也就是说两年以后?”,蹙楚蹙眉,心道时间倒是蛮长,火狐已接着说道:“不要松懈哦,虽然看起来时间不短,不过作为拯救仙侠时代的中坚力量,我们绝不能低估了寻找灵石过程中的艰难险阻”。 它正滔滔不绝,白泽已给了它一记爆栗,说道:“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听你胡扯,你不如直说,我们要从何找起好了”。 火狐一双小圆眼睛滴溜溜一转,毛爪子已指向床上摊开的照片,蹙楚惊声问道:“韩柔?”。 “对,就是韩柔!我们从这三流艳星下手”。火狐毛爪子一拂头顶的杂色毛,断然道。 天已微明。 屋子里挡着厚重的窗帘,青鸾凝眉端坐在椅子上,离他不远处就是柔软的沙发,可他却宁愿坐在这里。 “神仙,求神仙大哥救救我”,女鬼眼泪鼻涕的跪着哭求,青鸾背过脸去,一双眼满是波澜不惊。 “我已不是神仙”。 “可你比神仙还要厉害!我只是个冤死鬼,没有强大的能力,我也不想吓唬人的,可尸体不全根本就不能投胎,想上阎王殿报个到都不行。神仙大哥发发慈悲,帮我找齐肉身吧”。 “你的事与我何干?”,青鸾淡淡问道。 “神仙大哥,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韩柔我虽然只是女鬼,但如果神仙大哥肯帮忙,我绝对会报答你,而且说不定神仙大哥可以升天再做神仙呢”。 青鸾皱眉,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背负着手静静的立着。 韩柔抹一把眼泪,心里想着,看来剧本上写的都是假的,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他了,他依然摆臭脸。 青鸾已淡淡问道:“方位?”。 “什么方位?”,韩柔愣住。 “死时的方位”。 “哦,床上,我正睡觉呢,结果就一睡不醒了”。 “方位?”,青鸾又问。 “嗯?床上啊”。 “死后的方位”,青鸾简短说道。 “死后,应该就是衣柜吧。反正我是被凶手塞到衣柜里了,现在我安身也只能安身在衣柜里,想出去逛逛都不行”,韩柔看一眼身后的衣柜。 水蓝色的衣柜。 青鸾豁然转身,身子微微一晃,已到了衣柜前,左手掐诀,身子侧立,右手缓缓拉开衣柜门。 里面凌乱的扔着几件衣服,青鸾双眉拧紧,口中默念着法诀,额间天眼一闪,他迅速从凌乱堆放的衣服里拿出一件来,问道:“这是谁的衣衫?”。 韩柔摊手,道:“是吕大少的衣服,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小明星,要生存下来不容易,所以怎么也得靠上一两个这样的后台”。 青鸾打断她话,淡淡道:“不必解释”。 “你不会觉得我下/贱,不帮我吧?”,韩柔有些紧张,暗恨自己嘴快,什么都一股脑抖出来。 青鸾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将那件衣服拎起,左手剑指燃起一小簇火,手里的衣服“呼”的一声腾起老高的火苗子,他凝神静气,待火苗子燃尽了衣服,身子立刻凌空跃起。 “神仙大哥,你去哪?”,韩柔忙问。 “去找吕大少”。他简短答了一句,人已风遁离去。 韩柔恨恨的跺脚,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这神仙大哥看起来法力不错,就是有点秀逗了,方才搞了那么大阵势,原来只是要找出吕大公子在哪,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屋子里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微微拂起厚重窗帘,阳光从缝隙里透进来,韩柔忙抬手挡着脸,身子一闪重新躲到衣柜里。 天已大亮。 蹙楚双手拇指按压着太阳穴,昨夜那一妖一狐在她耳边滔滔不绝的讲了大半宿,令她想要不相信都不成。 看来这个救世主还真是当定了。 只是想起要从那个被人杀了的三流明星韩柔下手,蹙楚就觉得浑身恶寒,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实际上胆子真是小得可怜,听年纪大的人说,这种死在月圆之夜,又是冤死的女人,很容易成为恶鬼。 猛地想起昨夜她甫一接触韩柔的照片,突然出现的画面,蹙楚更是紧张。 看一眼身后床上正打着惊天动地呼噜的白泽与火狐,蹙楚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看了自己的手指头半响,隐约记得当年看《我和僵尸有个约会》时,那长腿女主拽拽的念叨什么“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她依样画葫芦,絮絮叨叨地念着所谓口诀,手指头使劲朝着脚边的花盆使劲,可花盆依然是那只花盆,毫无变化。 身后却已传来轻笑声,蹙楚忙将手背到身后,转回头去看,果然是白泽那妖孽正抱着膀子笑话她。 她涨红了脸,嗫嚅道:“你醒了?”。 “幸好我醒了”,白泽忍着笑的样子实在很欠扁。 “为什么?”,蹙楚怯生生问他。 “要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一个傻丫头对着花盆使劲”,白泽笑意盈盈,突然逼近她,在她耳边喃喃:“傻丫头,谁教你的九字真言?”。 蹙楚身子尽量后仰,咽口吐沫低低说道:“是,是电视里”。 “傻丫头,那都是骗人的,真正的指法是这样”,白泽突然伸出手来,将她捞进怀里,在她耳边吹气:“跟着我做”。 阳光很暖,照在蹙楚脸上,她的脸已腾起两团酡红。 方才她使了半天劲儿的花盆,此刻竟“呼”的一声,腾起小小火苗子来。 一直大打呼噜的火狐从床上跳起来,大声道:“时辰到了!”。 章节目录 第5章 第五章 擦肩而过 “嗯?”,蹙楚一惊,忙从白泽的怀里挣脱,一脸狐疑地看向火狐。 床上的火狐正高举着毛爪子抻懒腰,见蹙楚与白泽皆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它,不由嘴角抽了抽,略略有些尴尬:“我是说到时候吃饭了”。 “毛狐狸!”。 “哎呦哎呦,白泽你别打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打扰你们。救命啊……”,房间里满是火狐夸张的嚎叫,蹙楚不由微笑摇头,虽然他们说的话多少有点天方夜谭,不过本是平淡如水的生活中,猛的出现这么两个活宝,还真是蛮有意思的。 玩闹了半响,白泽终于停下来,一脸忿忿的瞪着火狐,瞪了会儿突然摸着肚子说:“别说,我也有点饿了,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说完他就去拉冰箱门,从里面一样样往出扔东西:“这个不好吃,这个也不好吃,这个就更不成了,长得这么难看……”。 蹙楚气结,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吃东西时要挑好看的呢。 “白泽不要再扔了,冰箱已经被你倒空了”,蹙楚叹气。 “这些都不好,我要吃肉团子”,白泽拍手,一脸期待地看向蹙楚。 “我也要吃肉团子!”,火狐高叫一声凑热闹,蹙楚只能再次叹气,“好好好,我去买还不成么,可是你们呢”。 “我们,我们当然是等着了。你也知道我们这副样子,出门会引起混乱的”,白泽一本正经的叹气。 “哦,是不应该出去,想象一下,一只会说话的毛狐狸和一个全身古代打扮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北城大街上,真的会引起北城人神经错乱的”,蹙楚点头。 “错了,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北城的姑娘们太热情”,白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妖孽十足的笑。 蹙楚不由被他的厚脸皮引得开怀,他却收了笑,睨了她一眼,说:“你看起来放松多了”。 蹙楚忙垂下头,不敢看那双眼,随手抓过购物袋,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到了门外方长舒口气。只是这口气刚喘匀,白泽那厮已经抱着膀子悠闲的倚着门:“别逃啊,小丫头是不是爱上我了?”。 “咳咳!”。 “算了算了,我不逼你,你们讲究感情基础么,我等着你哦”。那厮一副万分欠扁的样子。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声中蹙楚几乎是飞奔下楼,这十八楼一路狂奔下来还真是要命,可她双脚初站定,那家伙已阴魂不散的立在她身后,拍她肩轻声说:“喂,我不是戏弄你哦,我来只是为了提醒你,你的钱包没拿”…… 北城的超市里,蹙楚大包小包的采购了一堆,自从来了北城,在那剥削人的摄影场上班后,她很难有时间出门,每日里像个陀螺般两点成一线,自然养成了每出来一次,恨不得将整间超市搬回家的习惯。 疯狂购物后,此刻排队方发现这次钱包又要瘪下去,蹙楚不由有些肉痛,都怪自己刚才被特价商品勾了魂,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前看,前面黑压压的都是人,收银小姐正手脚麻利的一个个结账,粗略算算还要排十几分钟才能到自己,蹙楚忍着一波波袭来的心痛,忽然想起今天还没请假,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张工,我……”。 “你死到哪去了?摄影场忙死了你知不知道?是不是躲清闲去了?居然还找个那么幼齿的家伙冒充你老妈,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啊!你……”。 后面咆哮蹙楚没敢听,咧嘴将电话离耳朵远一点,免得再受那更年期妇男的摧/残。蹙楚甚至已想象出,电话那端正吐沫横飞、张牙舞爪的张工那美好和谐的画面。x “什么时候我也混成工,就好了”,轻轻地叹口气,蹙楚默默挂了电话。反正左右也是死,干脆今天也不去了。 “三百五十块”。 “嗯?”。 “三百五十块啊,小姐”,收银小姐不耐烦的重复一遍,蹙楚忙付了钱出闸。 这城市的人太浮躁,每个人都一副火腾腾随时准备爆发的样子。 检查一下确定没落下什么,蹙楚站在门外等超市的免费接送车,身后突然传来吵嚷声,她忙闪身让开,眼见着一个人冲自己飞奔而来,边跑边喊:“借过借过”。 蹙楚再后退一点,微微蹙起眉头。 那个人转眼间已到了她面前,看样子似乎想要冲进超市,却因为方向感偏差一头撞在蹙楚身上,两个人齐齐跌倒在地。 大包小包的战利品立刻做天女散花状撒了一地,蹙楚哀叹一声,那个人却已飞快的爬起来,脚步不停冲进超市大门。 揉着摔青了的膝盖,蹙楚心想着一定是折了腿,一双脚却已停在她面前。 那双脚着十方鞋,长长的衫子垂下来,直到鞋面。x :/ 脚的主人似乎顿了顿,在蹙楚以为他会施以援手的时候重新举步离开。 “我的腿好像摔折了”,蹙楚哀叹一声试着起来,动动脚,还好,只是崴了。她抬眼去找那双脚的主人,却只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衣袂翻飞中人已掠进超市。 只是,他那双脚竟离开地面尺余。 北城最近虽然常有灵异事件发生,不过大白天的出现个走路用飘的家伙,还真是头一遭。看一眼散落一地的东西,蹙楚没心思去想方才过去的到底是人是鬼。 将花了大笔银子买来的东西重新装好,她拐着腿站在路边等车,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搭上了超市车,回了租住的公寓。 经过隔壁独立小楼前的花坛时,房东大娘不由心疼的唠叨:“呦呦呦,小丫头你怎么搞的,腿瘸瘸的,大娘屋里有红花油,不如你进来大娘给你擦擦?”。 “不用了,谢谢大娘”,蹙楚微笑着拒绝,不由自主的望向这栋小楼的二层。 楼上的两扇窗都挡着厚重的窗帘,大中午头的,也不怕闷出病来。 听说一个多月前楼上的鬼屋租出去了,只是这一个多月来蹙楚从未遇到过那租客,不过算来这任租客还真是房子闹鬼后,头一个可以住下来不会半道跑了的家伙。 也不知这租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别的不说,光说这胆子吧,就是令蹙楚无比羡慕的。 站了一会,又和房东大娘东拉西扯一番,蹙楚突然发现二层小楼上,那挡着的厚重窗帘掀开一道小缝。 隐隐可见窗帘后立着的人衣袂一角,还没等她看仔细,那撩起一点的窗帘已经重新放下,那道人影也不见了。 “大娘,我该回去了,有时间我们再聊吧”,蹙楚觉得窗帘后的身影有些熟悉,翻飞的衣袂似乎在何处见过。 郁郁的上了楼,这一路她都在寻思到底何处见过二楼上的人,到了门前还没等掏钥匙,房门已经自行打开。 “欢迎肉团子回家”,白泽一脸嬉笑的向她伸出手,却在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时候冷了脸:“你怎么弄的?”。 “没什么,只是被人撞了一下而已”,蹙楚垂下头嗫嚅。 火狐也跳过来一番聒噪,蹙楚忙着安慰一妖一狐,暗暗为自己悲催的命运叹息。 受伤的是我好不好?怎么反过来要我安慰你们?果然唯小人与男子难养也。 红烧狮子头自是吃得两个馋嘴家伙心满意足,火狐更是滚圆着肚子窝在沙发里,眯着眼打盹,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我这惬意的狐生啊……吃饱了睡,翻过来睡,倒过来睡,横着依旧睡......浪里格朗……”。(_ 见他们皆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蹙楚不由纳了闷,昨天这俩家伙还比谁都急,今天怎么好像集体失忆,忘了催她找灵石呢。 不过事实证明,有些人,或者妖真的不识夸。 果然,蹙楚刚坐到电脑前,白泽已晃悠过来,挡住电脑,孩子般耍赖:“不许玩”。 “白泽,我在找信息”,蹙楚推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微蹙着小眉头。 “我昨夜已经被你们唠叨了一宿,又连着两天没去上班,恐怕很快就会步入失业者的行列。我想要尽快找个可以养活自己的路子”。 “从这里能找到?”,白泽歪头看她。 “我也不知道,不过未雨绸缪差不了吧,总好过事到临头才着急”,蹙楚叹气,猛的想起电话里张工的咆哮,以及白泽与火狐说的任务,不由为自己未知的人生捏了把汗。 “其实,你要是缺钱,不用找工作也可以活得很好”,白泽犹豫了一下,认真的说。 “嗯?”,蹙楚皱眉。 “你忘了我们都是从何而来么?你是想要金子?银子?还是什么?”,白泽问她。 “这个好玩,我最会变元宝了,算上我一个,算上我一个”,火狐从沙发里跳起来,终于不再用它的歌喉来折磨人耳膜了。 “算了”,蹙楚摇头,见那一妖一狐一脸失落的齐刷刷望着自己,于是笑道:“再说了,你们不是要我找灵石么,所以跟着你们,我暂时不需要愁没饭吃,更何况摄影场还没说要解雇我呢”。 “嗯,想开了就好,鬼不鬼的还不是人变的,刚才我灵机一动想了个好办法,你想不想听?”,火狐兴奋的一挥毛爪子,示意蹙楚靠近它一点。 它凑近蹙楚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蹙楚先是拼命摇头,它又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蹙楚这才犹犹豫豫的点头,问它:“真的可行么?”。 “当然”。 “不会有危险?”。 “绝对不会”。 “那好,就照你说的办”。 章节目录 第6章 第六章 冉星演艺公司 青鸾板着一张面瘫脸,双眉拧成了结。 他来北城已有段日子了,粗粗感应过几次,北城如今妖孽横行,恐怕除了他这个谪仙再无神仙一族存在。 方才超市门外明明就要捉住吕大公子,却不知为何偏要停住脚步,他不记得曾见过那样一位姑娘,不过她身上似乎同时存在着神魔之气。 如今的北城早已不见神迹,至于为何神、仙突然消失,青鸾不记得。 他甚至已忘了自己为何就成了谪仙,从何而来,要到何处而去。 只是不时出现的那可怕梦境,梦中那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转过头来时一张空白的脸,令他越发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任务。 衣柜里,韩柔窝着不愿出来,鬼本就怕阳光,如今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刺眼的时候。 青鸾再次踱步到窗前,伸出手撩开窗帘一角,午后的阳光照在小楼前的花草上,方才还和房东大娘拉家常的姑娘却已不见了。 “神仙大哥,你今天出门有没有收获啊?”,衣柜里的韩柔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故意捏着嗓子问他。 青鸾闭紧了嘴,双眉拧起。 “神仙大哥,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别人的闲言碎语。其实,我是个本质很好的女孩子,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像个大染缸,进去了就算你是白莲花也保不得不变质”,韩柔的声音再次从衣柜里传出来。 青鸾垂下眼帘,一张脸冷得像是远山的冰雪雕成。 “神仙大哥,你听没听到我说话?”。 “听到”。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呢?”。 “我为什么要回答?”,青鸾豁然回首,一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当那样一双眼望向衣柜方向的时候,窝在里面的韩柔竟感到彻骨的寒意。 “我,就当我没说”,韩柔闭上嘴,她突然觉得和这面瘫的家伙说话,随时都有灰飞烟灭的危险。 屋子里很静。 窗外不时传来汽车喇叭声,街上正热闹。 韩柔闷得发慌,从前还可以吓唬吓唬租房客找乐,自从这面瘫帝来了后,别说找乐了,根本就是闷死个人! 又过了半响,她忍不住再次开口:“神仙大哥,那你找到吕楠没有”。 “没有”。 “难道连你也抓不住他?对了,一定是他做了亏心事害怕我找上门,于是找了风水师之类的保护他,我就知道北城一个很厉害的风水师”。x “风水师何惧”。 “难道是请了他?要不然怎么我不能近吕楠的身?”,韩柔又说。 “你去找过吕楠?”。 “是……我死了后很不甘心,曾经去找过他,可我只能远远的跟着他,他身上似乎有股特别奇怪的力量,我连他的边都贴不上,我怀疑杀死我的人就是他”。 “无凭无据,怎可妄加揣测”。 “我没瞎猜,他可是北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而且每一任女朋友不是失踪了,就是死了”。 青鸾不语,垂下头凝视自己的手。 “我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一定是他玩腻了,想甩掉我。而且他送我的欲望之心在我死后就不见了!听说每次都是这样,接受过他欲望之心的女孩子都成了他前女友”,韩柔越说越激动,穿过衣柜,在屋子里飘来飘去。 “欲望之心?” “就是欲望之心,那块宝石好神奇,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颗的宝石呢”。 青鸾忽然觉得头痛,脑海中竟突然出现漆黑的夜幕,以及夜幕上的九星连珠。 韩柔自顾自说个不停:“都怪我一心想成名,要不是去他的冉星演艺公司报名,就不会弄到现在连尸身都不全的地步了”。 “冉星演艺公司?”。 “是啊,就是冉星演艺公司,吕楠是这家公司的小开,新人报名的事都归他管”。 大红底子的牌匾上,写着几个花里胡哨的大字:冉星演艺公司。 蹙楚站在那牌匾底下看了好一会,午后的阳光很刺眼,她伸手想要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手到了鼻梁处才猛然想起,那副跟了她几个年头的眼镜已经不见了。 白泽与火狐死乞白赖地摘了她眼镜,给弄了副隐形的。还说那副眼镜只有老古董才会戴,天知道和他们一妖一狐比起来,谁才是不知几千几百年的老古董。 蹙楚深呼吸再深呼吸,胸前的口袋里已传出白泽的轻笑声:“肉团子,你很怕?”。 “没,我才不怕”,蹙楚嘟起嘴。 “哦,不怕最好了”,白泽小流氓般打个响哨,压低声音说:“不过,你应该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发育得如此差”。 “白泽!”,蹙楚恨恨发声,这男人,到底懂不懂东方人的体质啊!难道我顶着两个足球才正常! 蹙楚忿忿的瞪了会眼睛,发现白泽那厮根本就不会看见,这才猛然想起将那个躲在自己胸前口袋里的家伙掏出来,塞到小挎包里。 当初把他装进胸前口袋里就是个天大的失误,谁能想到这家伙就算变小了,还是挡不住一张臭嘴。 “喂喂,为什么把我挪地方了?”,白泽立刻抗议。 抗议当然无效。 蹙楚使劲晃晃挎包,里面很快传来白泽的惨叫声:“哎呦哎呦,我再也不说你……小了”。 “谁小?谁小?”,藏在蹙楚马尾辫里的火狐忙着凑热闹,露出指甲盖大小的毛脑袋来,扒着蹙楚的头发,一个劲问不停。 蹙楚嘴角抽了又抽,将那只多事的毛狐狸也按回去,深吸口气,抬步进了冉星演艺公司的大门。 七拐八拐的一路也不知饶了多少个弯,终于找到报名处,报名处坐着的是位小MM,正认真的往手指头上涂甲油。 “请问,这里是冉星演艺公司么?”,蹙楚等了她一会,她头不抬眼不睁的正和手指头过不去,蹙楚只能咳嗽一声,问道。 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眼蹙楚,一张画得像调色板的脸上,因为天气热,妆溶得惨不忍睹。 “你不会自己看啊!”。 蹙楚抬头,果然小MM的身后立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新生报名请左转。 “谢谢你”,蹙楚按着牌子上的箭头左转,身后已传来小MM的嗤笑声:“又一个送上门的白痴”。 蹙楚直接无视掉小MM的嗤笑,按着箭头好一番转悠。 这一路越走越觉得寒气森森,沿途皆挂着符纸,彩旗一般随风“簌簌”响个不停,四周围皆是氤氲的雾气,面前却已是一道紧闭的大门,门的四周也是那种符纸,摆阵一般挂得满满登登。 蹙楚停住脚步,吞咽口水,小声和白泽商量:“这里好恐怖!我不干了成不?”。 “成,当然成,我们绝不会强人所难”,白泽那厮极轻声的回答。 蹙楚不由松了口气。 “蹙楚,我感觉到好奇怪的气息!”,白泽那厮突然急速说了几句,就没了声响,而他的话音刚落,蹙楚面前那扇紧闭的大门竟开了。 蹙楚紧张的握紧挎包,抻脖子向门内看去。 屋子里很亮,那是种特别刺目的强光,看得久了会令人觉得仿佛置身梦境。几个小姑娘正坐在屋子里的长椅子上,见到门外的蹙楚,那个有着一头及腰长发的、笑容特别甜的小姑娘已经冲着她微笑打招呼:“姐姐,你是来报名的么”。 “嗯”,蹙楚忙点头。那小姑娘笑得好甜,蹙楚犹犹豫豫迈步进屋,这才发现长椅子的对面还有个类似讲台的地方,墙上挂着黑板,上面写着:欢迎新朋友。 那个冲蹙楚微笑的小姑娘已经站起身来,声音脆脆的特别好听:“姐姐,我们等你好久了”。 “嗯?”,蹙楚一脸的莫名其妙,站在地中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x 电脑端:/ “白泽,白泽?”,她压低声音唤挎包里的白泽,那厮却突然没了动静。 “毛狐狸?!”,蹙楚心咯噔一声,忙着低声唤毛狐狸,可那聒噪的家伙好像也睡死过去了。x :/ 小姑娘却已瞪大一双眼,好奇地看着蹙楚:“姐姐,你在和谁说话?”。 “没,没,呵呵”,蹙楚嘴角僵了僵,额头上已冒出冷汗来。 小姑娘笑了笑,脆生生说:“姐姐,那你不如过来和我一起坐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要同心协力哦”。 “哦哦”,蹙楚胡乱应着,愣眉愣眼地打量起来,这才发现屋子的东南角,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弯腰拿什么东西。 他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从蹙楚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我只是想来报个名,或许你们把表格给我,我回去填一下”,蹙楚一个劲的吞咽口水,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里很不妥。 “姐姐,你刚来就要走了么?”,小姑娘垮了脸,忙着喊那弯腰拿东西的男人:“姐姐要走了!”。 男人直起了腰,回头冲着蹙楚微笑,礼貌地伸出手来,说:“欢迎你,新朋友”。 “是你?!”,蹙楚惊叫。 章节目录 第7章 第七章 呆瓜救美 他竟是在超市门外撞到了自己的家伙。 蹙楚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他,他却已再次微笑道:“欢迎你,新朋友”。 “我想你搞错了,我还没打算报名呢”,蹙楚心底一个劲的打退堂鼓,他却已挪动脚步到了蹙楚面前,向她伸出手,第三次说道:“欢迎你,新朋友。我叫吕楠”。 他的笑容很温柔,很暖,即使一再被蹙楚拒绝,即使眼下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可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之色。 蹙楚忍不住抓头发,怎么搞的,是哪里出了错么?难道这个所谓的吕大公子不应该是个花花大少? “呵呵,你好,我叫蹙楚”,蹙楚终于伸出手,毕竟让这样一个有着温和笑容的男人一直僵着太不人道。 他指尖轻触下蹙楚的掌心,就收回了手,垂下眼帘温柔道:“我们这里每期招收的学员不多,本来报名在昨天就截止了,可我看到你以后,觉得似曾相识。希望蹙小姐可以在演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呵呵,我没想那么多”,蹙楚扯嘴角勉强露一丝笑,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凶手还未知,恐怕要处处小心才好。 有着甜美笑容的小姑娘已经凑过来,踮起脚尖去搂蹙楚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吕楠人可好了,你不要害怕他”。 “哦”,蹙楚应了声,小姑娘拉着她走到长凳子旁,为她找个了位置坐下,又说:“我很想成为大明星呢,姐姐你呢?是不是也想成为大明星?”。 “哦,哦”,蹙楚随口应着,吕楠已站到讲台上,温柔的说道:“相信每个来这里的姑娘都是有梦想的人,而我的职责就是帮你们实现梦想”。 他转身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阳光照在他的后脖颈子上,一条铂金项链闪着光,刺花了蹙楚的眼。 好眼熟的项链,上面是不是坠着女娲灵石?! 吕楠又讲了什么蹙楚根本就没心思细听,不是在琢磨吕楠脖子上戴着的到底是不是女娲灵石,就是在琢磨,那一妖一狐哪里去了。 身旁的小姑娘却在此时推她,说:“姐姐,吕楠叫你呢”。 “嗯?”,蹙楚浑浑噩噩的抬头,正迎上吕楠的眼睛,那双眼睛瞳孔竟是血红色,他的笑容也好奇怪。 被他那样的目光盯住,蹙楚只觉得身不由己的走向他,他已向她伸出手来,声音里似乎有着奇异的吸引力:“过来,到我面前来”。x 恍恍惚惚的,蹙楚似乎看到吕楠微微动了动手指,她只是觉得头晕,正此时,她自小就挂在脖子上的玉坠子,猛地发出流转的光华来,一时间屋子里碧绿色的光华万丈,方才那些刺目的强光皆已不见。 所有的浑浑噩噩都不见了,蹙楚忽觉得无比的清醒,晃晃头,该死的脑袋现在痛得要命。再看向屋子,蹙楚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里哪有屋子?哪有黑板和讲台? 放眼望去,这里只是一处被火烧过的破败地方,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地上腐烂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上面有白嫩的蛆芽进进出出。 方才笑得一脸明艳的小姑娘正向蹙楚看过来,只是面色铁青,一双眼空洞无神,明显是非人类。 长凳子只有半截,上面挤着刚才蹙楚看到的几个女孩子,有的悬空坐着,有的正冲蹙楚呲牙。 我的亲娘啊!不是流年不利,遇到那东西了吧?! 蹙楚浑身的鸡皮疙瘩齐唰唰立起来,头皮发麻,而那笑得最甜的小姑娘已经开口冲蹙楚说:“姐姐,你是来报名的吗?”。 小姑娘笑得好甜,可蹙楚只觉得汗毛直立,她逃也似的冲出屋子,跑了好久方发现腿软脚软。 天已黑了。 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苍穹之上,群星闪烁。蹙楚站在冷风中,她简直一分钟都不能再待下去。 撒丫子狂奔不停,蹙楚没头没脑的拼命跑,可任由她左拐右拐,跑得气喘吁吁,偏偏走不出这里! “白泽!火狐!”蹙楚觉得自己的喊声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寂静的夜色中,这四周都挂满了符纸的地方一遍遍回荡着她的惨叫:“白泽!火狐!”。 将手伸进挎包里,蹙楚掏出缩小得微型的白泽,却发现他正闭着眼,看样子似乎睡着了。 “白泽!醒醒醒醒。我们出不去了!我被困住了!我见鬼了!”,蹙楚简直就快疯了,这家伙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睡着呢! 再从马尾辫里找出火狐,它也是紧闭着双眼。蹙楚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在这样恐怖的地方,唯一可以依靠的一妖一狐,居然都在睡觉?! 任由她怎么摇晃他们都是不醒,蹙楚无奈的将他们放到挎包里,身后已传来脚步声:“姐姐,为什么要走?”。 “我的妈啊!天灵灵地灵灵!天灵灵地灵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蹙楚脖子僵硬,双手变换着结印,那小姑娘已经拍上她的肩,幽幽道:“姐姐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真的?”,蹙楚硬着头皮半信半疑。 “真的”,听小姑娘的语气,倒不像假话。 蹙楚又等了一会,见小姑娘也没有别的动作,这才回头,发现小姑娘正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说:“姐姐,救救我,我想出去!”。 小姑娘悲悲切切的又说:“姐姐,我不想再害人了,可尊主不准,我们每隔几天就要交上一个新魂。姐姐带我走吧”。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相信你也看到了我连九字真言都弄不好,怎么帮你啊?!”,蹙楚蹙起小眉头,问她。 小姑娘靠近她一点,压低声音说:“姐姐,你是唯一没有被困住的人,既然你能出来,不如帮帮我,带我走吧!我只是个可怜的,想成名的小女孩,乡下还有爸妈,他们一定想我想疯了!”。 看着小姑娘一双诚恳的眼睛,蹙楚不由觉得心疼,也许自己可以试试,说不定真的能带着小姑娘走呢。x 电脑端:/ 四周忽然刮起狂风来,卷起了飞沙走石。漆黑的苍穹上乌云腾起,挡住了月光。狂风中小姑娘紧张的一把抓住蹙楚衣袖,颤声说:“姐姐,尊主要来了,快带我走!”。 “哦”,蹙楚顾不得多想,忙带着小姑娘没头没脑的向前跑去。 风在呼啸,凄厉的风声中裹着刺耳的嚎叫:“谁也别想走”。 蹙楚用力抓住小姑娘的手,带着她加快脚步,拼命向前跑去,眼下顾不得哪里才是出口,她们只想快点甩掉身后那恐怖的家伙。 可身后的风声已经越来越近,和蹙楚十指紧扣的小姑娘突然惨叫一声,身子向后急速退去,双手尽力的向前伸着,大声哭着喊蹙楚:“姐姐,救我!”。 哭声凄切,小姑娘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抓着,向无边无尽的黑暗而去。依稀可见那似乎是团黑影子,被抓住的小姑娘嘴里不停的喊着:“姐姐,带我走!”。 而蹙楚的前方,已出现一点微光,那一点微光就像沙漠里的一块绿洲,又似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只要顺着光亮,一定可以走出去。 看一眼距离,那一线微光离自己好近。 蹙楚却毅然转身,飞奔了几步,按着白泽教给自己的九字真言,迅速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谢天谢地,这次九字真言没有出错,她指尖发出一簇极小的火苗子来,向着抓住小姑娘的那团黑影子而去,虽然打击很小,可黑影子还是略微停了停。 蹙楚抓紧时间,趁着千分之一秒的功夫,向小姑娘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小姑娘的手,和黑影子较起劲来。 “自不量力!”,黑影子冷笑一声,影子中幻化出一只手臂来,无限伸长,一把抓住了蹙楚的头发,想要将她也扯过去。 锥心刺骨的疼痛伴随着彻骨的寒意而来,蹙楚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黑影子的对手,忽然觉得一股清风拂面而来,她眼皮却在此时沉重得要命,挣扎着看到先前不远处的那点微光向自己奔来,蹙楚的大脑随之而来一片要命的空白。 一道淡青色身影冲破黑暗,手里长剑剑光一闪,青鸾先是弹指间弄晕了蹙楚,接着手里长剑一舞,直奔抓住蹙楚与小姑娘的黑影子。 “休要猖狂!”,青鸾冷冷开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里,已有了凌厉的光。 他手中长剑一抖,抖出一片耀目剑花,如闪电惊鸿般劈在黑影子上。 那黑影子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挨了一剑惨叫声,竟将蹙楚扔向青鸾,抓着小姑娘急速向黑暗中退去。 青鸾拧眉,双臂一展,将蹙楚圈入怀中。他看一眼怀里晕倒的姑娘,再看一眼黑影子逃离的方向,干脆将蹙楚放在地上,提着手中剑纵身,继续去追负伤逃走的黑影子。 追了几步,他又折身回来,为蹙楚结了道透明结界,这才再次离去。 夜色迷蒙,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待青鸾的身影消失不见,迷蒙的夜色中隐隐现出另一道人影来,那人穿着T恤牛仔裤,一脸温和的笑容。 他缓缓踱步到蹙楚身旁站定,手只是随随便便一挥,已解了青鸾结的那道透明结界。 天上的乌云皆已散尽,皎洁的月光照在这个人的脖子上,他脖子上戴着的铂金项链发出淡淡的光华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俯下/身子,凝视蹙楚的脸,铂金项链上坠着的硕大宝石,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女娲灵石! 章节目录 第8章 第八章 真假吕楠 阳光很刺眼。 蹙楚眯着眼,眼前满是炫目的光影,光影中仿佛有道身影,手里提着长剑直奔自己而来。 耳边隐隐的,似乎还响彻着小姑娘凄切的哭声,她一双眼那么期待的望向自己,大声哭喊着:“带我走!”。 “啊!”蹙楚惊呼一声坐起来。 眼前那些虚幻的光影已经不见了,柔软舒服的雕花大床,屋子里干净而整洁,一个男子正俯身,在离她不远的那张桌子前画画。 “这里是?”,蹙楚试探着问,他身后的窗大开着,阳光照进来,在他身上铺撒了一层。 蹙楚跳下床,小心翼翼的走近他,到了他身旁惊呼一声出口:“吕楠?!”。 他放下笔,抬起头来冲蹙楚微笑,温柔的说:“是的,吕楠”。 “你你你,你难道追出来想要吃了我?”,蹙楚结巴着,身子不由自主后退,她还对那样一双奇异的眼心有余悸,一低头突然发现身上的挎包不见了,更是差点吓得背过气去:“我的挎包哪去了?”。x :/ 他轻笑,说:“放心,挎包在你的枕头旁边呢”,他似乎想了想又问:“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么?”。 “没有,没什么”,蹙楚忙着吞咽口水,飞速回头看一眼,果然挎包在床上好好的放着呢。 他向她靠近一点,蹙楚忙紧张的后退半步,说:“你不要过来”。 他却在笑,轻声说:“你一定是吓坏了,昨天晚上的确很危险”。 “昨天晚上?”,蹙楚猛的想起昨夜那可怕的一切,对了,她晕过去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这次一定和韩柔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可如今怎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摸摸脸,再动动手脚,还好,都在,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吕楠却笑道:“放心,那魔头中了我一剑,短时间内,应该不能在北城兴风作浪”。 “我不明白你的话什么意思”,蹙楚警惕的打量吕楠,他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样,虽然还穿着那身T恤牛仔裤,可眼睛却不是血红色,脖子上也没有女娲灵石。 他轻轻的笑,眼帘低垂竟似乎有些羞涩:“相信你一定是被尊主幻化的吕楠骗了,我才是真正的吕楠,最近一段时间,那魔头常常顶着我的名号,幻化成我的样子出来骗人,也有些急功近利的小姑娘上了当。唉,我正在想一个万全之计,希望能把那尊主抓住”。 他霍然抬头,一脸的凌然之色,大声说:“这件事我处理不好,又怎么有脸去见师父”。 “师父?”,蹙楚狐疑的问,他已接着说道:“是的,实不相瞒,我自幼喜欢术数,曾拜师学艺,只是修为尚浅,至今也抓不住冒充我的尊主”。 “哦”,蹙楚哦了声,问他:“这么说我昨天看到的鬼屋,是那个什么尊主弄出来的,而你是被冤枉,被冒充的那个?”。 他眼里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微笑着说:“应该是这样的。你看到的冉星演艺公司在几年前的一场火中已经毁了。现在的冉星演艺公司是魔王尊主专门诱骗一些想要成名的无知女孩,幸好你昨夜遇到了我,否则……”。 他不再说下去,蹙楚想起昨夜那团黑影子,以及那个哭喊着被抓回去的小姑娘,不由觉得郁郁,于是问他:“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哪个小姑娘?”,他怔住,见蹙楚蹙眉,他很快的笑道:“她很好。天已经亮了,不如你回家吧,免得家人担心”。 “这倒也是”,蹙楚点头。其实,她只是独自租住了公寓里的一间屋子,可话到嘴边蹙楚又吞了回去,阿妈曾告诉她,不要把实底儿都对着陌生人全盘托出,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很绅士的把蹙楚送到门外,还要再送,蹙楚礼貌的拒绝了他,把地址轻易告诉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也是很不安全的。 阳光很好,站在阳光下,蹙楚忽然觉得昨夜的一切很像一场梦,或许这几天发生的事,根本就是自己的梦境。 过去的二十八年里日子如水般平淡无奇,可自从那次采风,无意放出被封印在石鼓中的白泽,好像一切都变了。 会说话的毛狐狸,飞天遁地的妖孽白泽,现在又出现个看起来温和有礼一派古人作风,分不清善恶的吕楠。 女娲灵石,灵异感应。蹙楚越想越乱,觉得脑袋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索性不再去想,招手拦了辆的士,上车直奔租住的公寓而去。 拖着疲惫的身子进门,将挎包摘下来,再把自己扔到沙发里,挎包立刻掀开一条小缝,一撮杂色毛首先出现,接着就是那只浑身火红的毛狐狸。 白泽那厮也一股烟般从挎包里溜出来,蹙楚一见他们,本消了的火气立刻腾起来:“你们说了会出现,可昨天晚上跑哪去了”。 白泽耸肩,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最后的记忆就是你站在冉星演艺公司那扇奇怪的门前,我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过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是我也是。糟了,难道我昏倒了一天一夜?哎呦呦,真是可怜。都怪我当初不该馋嘴,如果我不偷吃东西,就不会被罚,如果不被罚,就不会遇到……”。 “蹙上仙伉俪么”,蹙楚边揉酸痛的双腿边接茬,那家伙已经点头如捣蒜般应道:“对对对,你也知道我要说的话?”。 “你每天重复那么多遍,就是白痴也记住了”,白泽摇头叹气。毛狐狸立刻鼓起腮帮子,很有要决斗的架势。 蹙楚轻咳声,正色对这一妖一狐说:“我心情不好!昨天晚上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却救不了,现在一想起来还觉得特无力。我想你们是找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做救世主的材料,连个九字真言都时灵时不灵,不如你们去找更适合的人选吧”。x 电脑端:/ 火狐拼命用毛爪子抓头顶的杂色毛,一双眼溜溜的看向白泽,想要白泽劝劝蹙楚,可白泽却不说话,一双万分妖孽的眼,目光极快的在屋子里扫过,最后停留在桌子上那张镶着镜框的合影上。 照片上的蹙楚笑容灿烂,揽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脖子,脸贴着脸,看起来十分亲密。 白泽一晃身到了桌子前,拿起照片凝神看了半响,突然问她:“这个人就是你的养母”。 “是阿妈,她将我养大,供我念书,又把我送到北城来,在我的心里,她比亲娘还重要”。 “是么。这么说你并不想知道,亲身父母为什么一定要把你送到北城来了?”,白泽淡淡问她。 蹙楚愣了愣,咬牙摇头:“不想”。 “为什么?”。 “我猜得到,听说修行的人到最后就没有七情六欲了,相信他们一定是修行得没了亲情,要不然怎么会把我送到北城来!”。 “难道你恨他们?”,白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歪头看她。 “虽然你们说我肩负着拯救仙侠时代,找到女娲灵石的任务,不过我还是不能理解,一对亲生父母怎么忍心将还是婴儿的我,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令其自生自灭。如果没有我阿妈,也许我早就死了”。 蹙楚垂下眼帘,低声说:“也许我应该相信你们的话,我真有一对特别棒的父母,他们想要拯救仙侠时代,可他们对得起所有人,偏偏对不起我!他们凭什么规划我的人生!我只想过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和喜欢的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这个愿望的确不错,只怕是实现不了!”,白泽愣了一会,突然说。 “为什么不能实现?难道就因为我是什么蹙上仙的女儿?!”。 “不止因为你是蹙离花九的女儿,你可以不找女娲灵石,可我很负责的告诉你,很快北城就会进入一个妖魔时代,到时别说过日子,恐怕普通人想要活下去都难!”。 “可你就是妖,但你并不坏,所以就算进入妖魔时代,事情也不会太糟糕吧?”,蹙楚不由想到,北城群魔乱舞的景象。 “我,我只是只傻妖精”,白泽一改嬉笑的嘴脸,一双眼深情地望住蹙楚。 蹙楚觉得心里好像突然揣进了一千只小鹿,忙着垂下头,手不自觉的摧残窗台上那一溜花盆。 将仙客来的花叶子花瓣都揪光了,她又准备继续摧残另一盆花,已听得火狐大叫一声:“住手!”。 “嗯?!”,这一惊之下,蹙楚手结结实实的按在了那盆花上,尖叫一声跳起来,回头看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盆花居然是仙人球! 白泽一双妖孽的眼中满是笑意,晃悠到她身旁,凑近她轻声说:“所以这世上像我这样的好妖不多,一旦遇到了一定要珍惜。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边和我学法术边寻找灵石。你听说过师徒恋么?”。 蹙楚觉得脸发烫,背后的肩胛处却有些微痒。 白泽愣了一下,毛狐狸也怔住,蹙楚忙问:“你们怎么了?”。 他们一齐摇头,异口同声的说:“没什么没什么”。 白泽又恢复了片刻前那万分妖孽的样子,在蹙楚耳边吹气,梦呓般耳语:“有些事决不能跃过去,或许我可以帮你先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听说女孩子胆子总是很小的。这次我们只是失误”。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去一次现场”。 “现场?”。 “对,就是现场”,白泽手一指窗外,笑道:“那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和这栋大厦紧挨着?”。 “我的主意本来挺不错的,只是你关键时刻晕过去了而已”,火狐一脸不服气的插嘴。 “算了吧,好像你没晕似的”,白泽冲火狐挤眼睛,又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如我们今夜就去隔壁小楼,找线索”。 蹙楚偷眼瞄白泽,白泽轻笑着问她:“可以么?”。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们怎么上去?”。 “不是我们,是你”。 章节目录 第9章 第九章 初识面瘫 将临时学来的土遁术发挥到极致,蹙楚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白泽那小子根本就和火狐一样不靠谱,居然说要考验蹙楚到底配不配做他的徒弟,末了意味深长地拍拍蹙楚的肩,外加抛给她一个可以展开无限想象的眼神。 蹙楚并不想追究他们是不是要偷懒,反正土遁术看起来蛮有意思的,从那天和白泽学习九字真言开始,蹙楚就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抵触成为一个北城版蜘蛛侠。 何况,白泽的话实在太有诱惑力。蹙楚不由想象着,和他学法术时的种种情景。 救不到小姑娘的确很无力,可那也只是一时的闹情绪而已,其实细想起来能做个特拽的蜘蛛侠还真是拉风。 不过那是洋玩应,咱中国人一定要有中国风的定位,只是如今该如何定位才好呢?是除妖师?大魔头?还是大英雄? 城市里的生活让她习惯了低眉顺眼,咆哮版张工,听他的训话已经成了每日一歌,从开始的紧张害怕到现在的不强忍着困意就能打出呼来,蹙楚发现自己正被城市同化。 可每个人心中都会藏着个英雄情结的,不是么?! 只是一想起那对狠心的父母,她心里多少有点堵。晃晃头将坏情绪抛开,眼见着已土遁到了隔壁小楼。 蹙楚深呼吸,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她在心中默念口诀,只觉得体内有了小小的真气拧成缕,按着白泽临时教的心法,将自己完全放松,任由那拧成一缕的真气带着似乎就要无形无态的身体穿出地面。 顺利的穿过一楼楼板,身子悄无声息的没入天棚。这种法术真的很不错,蹙楚甚至还抽空分析了一下,难怪那些得到高人收徒弟一定要先来个考验什么的,看看那预备/役徒弟是不是心术正,最好能本性善良、悲天悯人,被人胖揍一顿还问人家累不累的那种。 过去觉得做师父的傻,现在才发现如果收错了徒弟,做师父的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不说别的,就单说这土遁术吧,万一被居心叵测的家伙学了去,到时任意游走于城市中,盗取不义之财,那追跟究底,做师父的可就惨了。 思及此,蹙楚不由抿嘴笑,看来白泽肯教我这么多,还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呢。 只是,他到底算不算我师父?一想起那妖孽的家伙,蹙楚竟觉得头晕晕的,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 恍恍惚惚的,他似乎正在她面前妖孽十足的笑,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哎呦!”。 蹙楚惊叫一声,觉得脑袋撞在了结实的物体上,这一撞还真是不轻,她忍着剧痛伸手向上摸去,头顶上方也不知是什么,十分坚硬。 只是这煞风景的一撞,将妖孽的白泽撞没了,蹙楚本来还想着,真人咱不敢看,就自行想象好了! 可出现这种情况实在不应该啊,这里是一楼天棚二楼地板中间那么一小层地方,眼见着希望就在眼前,怎么可以止步于此。 再用手触触,蹙楚不由嘟囔一句:“糟了,这么硬,难道是用铁筑的!恐怕白泽那个时代的房子不结实,土遁术才那么风光吧。惨了惨了”。x 蹙楚就差迎风流泪了,怎么豆腐渣/工程就没让我遇上呢!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揉揉头皮,再数数眼前那些旋转的金色小星星,蹙楚深信自己的头顶已经撞出了一个大包,第三次伸手向上摸索,蹙楚小眉头不由拧成结——奇怪了,头顶上方虽然坚硬,但绝不是铁板,按理说土遁术除了钢筋混凝土过不去,其余都该没问题啊! 恐怕自己与天才之间还差个二,蹙楚又在心中默念一遍口诀,觉得体内的真气缕大了些,这次她不但按着白泽的方法,还自创着加了几分力气,只求可以一击即中。 眼前豁然开朗,屋子里很亮,刺眼的日光灯晃得蹙楚眼发花。使劲眨眨眼,蹙楚努力看出去。 二楼的布置很简单,床、衣柜、茶几、小木桌上放着一瓶酒、椅子、沙发,男人。 男人?! 蹙楚大惊,再仔细看,没错,就是男人! 离她大概二三步远的地方放着张硬木椅子,椅子上静静的坐着个男人。 他一身淡青色的袍子,一张十足的面瘫脸,好像普天下的人都欠了他八百吊钱一样。 如果不是他随着呼吸而轻颤的睫毛,蹙楚一定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件摆设。 他整个人如远山的冰雪雕成,如今动也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呼吸均匀,恐怕不是睡着了,就是进入冥想状态了。 通常不请自入的时候,万一倒霉的被主人发现了,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所以蹙楚决定把这项方/针贯/彻到底,偷眼瞄一下那男人,幸好他淡定得像块木头疙瘩。 “金木水火土,天地任我行。我遁,我遁,我再遁。咦,怎么失灵了?”。 这一惊可是不小,蹙楚一时间泪流满面,在心中大呼一声那不负责任的白泽,作为一个师父,你简直太不合格了!这土遁术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难道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难道你丫的还留了一手?! “金木水火土,天地任我行!我遁,我遁,我再再再遁!”。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蹙楚的不懈努力下,屋子里应景的先是腾起一大股烟,呛得蹙楚眼泪鼻涕横流,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响,那男人连着椅子平行移开三步,衣袂飘飞中他似乎粘在了椅子上,动也不动。 他臭拽的微闭着眼睛,一副天塌下来俺也不怕的架势。 可蹙楚没时间欣赏他的面瘫脸,因为蹙楚发现个极其要命,尤其重要的问题来。 她居然被卡住了! 换句话说,蹙楚现在上半身在二楼,下/半身还悬空着呢,这样不上不下的不但不雅观,而且真的很难过。尤其是对着一个看起来万分臭拽而且帅得惨绝人寰的家伙。 蹙楚脸上的汗已时速一千二的速度飚出来,这该死的土遁术居然在这种时候尥蹶子失灵了! 而且最最要命的是,那男人好死不死的挑这种时候抬起眼帘,一双眼平静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他语气极其淡定,非常极其臭拽的淡定:“需要帮忙么?”。 “呵呵,不需要了,我们很小的时候不是就学过了么,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不劳烦您大驾了”,蹙楚皮笑肉不笑,感觉自己现在要多逊有多逊。 “这阵子北城可真热,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房子住着还习惯?北城的水质不太好,最好烧开了再喝。” “……”。 “哦,瞧我怎么没看到你房间里有饮水机,不过长时间喝这种水也不太好,呵呵……”。 “……”。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哎呀,瞧我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我家里的小花还没喂食呢,有时间再聊啊”。 他像是看怪物一般看了蹙楚半响,蹙楚说的每句话他都认真的听,甚至还认真的想了下,不过一直维持原状,像是决定要把椅子坐穿。 蹙楚却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我到底在东拉西扯的说什么?白泽,快来救我!火狐,你这不靠谱的家伙! 当初我就该明确拒绝你们,如果我明确的拒绝了你们,就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蹙楚在心中哀嚎一万遍,偷眼去瞄那面瘫,他不但一副面瘫脸,还生怕说多了话会闪到舌头,这么长时间里,只是蹙楚自言自语,他好像是个哑巴。 不过不说话有不说话的好,既然你不发表意见,那我就当你不怪我私闯民宅了。于是蹙楚试探着问:“所以你不会怪我擅闯民宅的哈?”。 他点头,说:“不怪”。 “太好了,那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聊哈”。 “嗯”。 “那,拜拜!”。 “嗯”。 在没有白泽的时候,蹙楚发现自己还是很有危/机/处理能力的,原来她可以不紧张,瞧,这不就顺利脱身了么!只是…… “喂,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我有说过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改日再聊,你说嗯!”。 “好像是说过”。 “不是好像,是你明明确确说过啊!如今怎么揪着我脖领子不撒手?喂喂,我不是萝卜,你别这么粗鲁的、像拔萝卜般拔出我来好不好!看你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怎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好厉的嘴”。 “过奖过奖,熟悉我的人都说我老实本分”。 蹙楚冲他做个鬼脸,他微微蹙起眉头,幽幽说道:“在我眼中,没有男女之分”。 “那有什么?”,蹙楚愣住,这家伙难道觉得面瘫没意思,要玩忧郁了? 他似乎想了想,一双眼定定地望住蹙楚,有一瞬间,蹙楚竟觉得晃神,相信无论谁被那样一双眼望住,都会鼻血爆流,心脏偷停吧。 面瘫、忧郁、臭拽的家伙整个身子突然绷直,冰雕雪刻的脸上满是复杂的情绪,可他的语气却是万分淡定:“在我眼中,历来只有仙魔之分。我已经嗅到你身上的魔气,好重的魔气!”。 下一刻他已重重的将蹙楚掼在地上,无视掉蹙楚的痛呼,在蹙楚还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伸出手去,向蹙楚的天灵盖抓去…… 章节目录 第10章 第十章 不准走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在那双手就要触到自己头顶的时候,蹙楚小宇宙爆发,顾不得手势指法到底对不对,只是迅速结了几个印,直接迎上面瘫男的爪子。 “噗”的一声,九字真言不负重望的发出一簇小火苗,从他掌心一路溜下去,刺刺啦啦的烧着了他的衣服袖子,他只是随手一拂,那可怜的小火苗就发出一声哀怨的响,熄灭了。 蹙楚连滚带爬,万分狼狈的趁着这机会,向门的方向逃去。 眼见着那扇希望的大门就在眼前,蹙楚忽觉得身后有强劲的风刮过来,卷起了她可怜的小身子骨,直接将她送回那面瘫的身边。 “法力太差”,面瘫淡淡批评道。 “用你管!”,蹙楚心说我还不知道我法力差,何止是法力差啊,我根本是刚入门而已。否则定将你这个随便抓人头顶的面瘫打得满地找牙。 蹙楚冲他呲牙,他微微皱起眉头,蹙楚又向门口逃去,到了门边他再一次用那该死的风带回蹙楚,就这样几次三番,蹙楚终于停下来,靠着门拼命喘了几口气,问他:“喂,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青鸾”。 “嗯?什么青鸾?!”,蹙楚怔住,这家伙大脑回路一定和正常人不一样,我问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你说什么青鸾。 青鸾?! 白泽和火狐常常叨咕的那个面瘫谪仙青鸾?! 求神告佛都不要遇到的青鸾?! 在哪在哪?不会是这面瘫吧?蹙楚激灵灵一抖,她很想淡定的,可从知道这变/态面瘫就是青鸾的瞬间,她突然懂了白泽和火狐为什么说,让她求神告佛也不要遇到他了。 蹙楚手指头指着他的脸,磕巴了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来:“青,青鸾”。x 电脑端:/x “我不叫喂”,他淡淡开口,眉头蹙起,一副你怎么就是不懂的架势,蹙楚发现这个人不但面瘫,而且喜欢所问非所答,不由在心中哀叹一万遍,不是我不懂,是太懂了。 “我不管你是青鸾还是红鸾,我只是个误闯民宅的女孩子,相信好男不和女斗,你不会死咬着我不放的哈!”。 “目的?!”。 “说了误闯”,蹙楚嘴硬的梗脖子,她多少明白了点他说话的路数,反正就是他东你西的回答就好了。不过,到底该不该和他说,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找线索呢? 他双眼望住蹙楚,再次问道:“目的?”。 “我都说了……算了,我说实话,我为了找线索”,蹙楚很想坚持到底的,不过被那样一双眼盯住的感觉实在很不好,简直是相当的不好。 说就说了,反正神仙什么的一向以天下苍生为重,就像自己那对至今没见过面的父母,也许和他说出目的来,他会很高兴的帮忙呢。 他微微点头,又问:“是为了韩柔?”。 “对,是为了韩柔。如果我们早知道是你租住了这间房,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上来找你好了,我们指的是我、白泽还有火狐”,蹙楚噼里啪啦倒豆子般全数说出,心里想着,看样子白泽和火狐是认识这面瘫的,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果然点头,蹙楚立刻长呼了口气,接着说:“你们都是同一个时代来的,也许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虽然我不愿意接受任务,不过为了……”,蹙楚停住,不再说下去,一张小脸却已涌上两团红晕。 她是有私心的,要不是因为白泽,她怎么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青鸾乍一听任务两字,眉头立刻拧紧,目光竟如尖针般。他定定地看着蹙楚,开口道:“任务?” “哦,难道白泽没有和你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蹙楚有些郁闷,她本打算从面瘫这里多知道点白泽的事呢。 青鸾背负着手踱步到窗前:“我没有朋友”。 “那你来北城,和白泽火狐不是同一个目的?”,蹙楚试探着问他。 他依然临窗而立,双肩却已后缩。 蹙楚看着他的背影,等了半响他也没有回答,不由郁闷地再次说道:“既然我们都是认识的,那你总可以放我走吧?我来这里真的没有恶意,而且你刚才抓我脑袋,又戏弄我,把我吓得半死外加气得半死,这些我都不追究还不行么?我想回家”。 话越说越觉得委屈,蹙楚就不明白了,怎么当个蜘蛛侠这么难,不但要遇到面瘫冷酷的家伙,而且双方实力还相差悬殊,如今俺真的没啥想法,你是耍帅也好,忧郁也好,冷酷也好,就算装失忆我都管不着。只是,能不能先让俺回家! 他却已转过身来,一双眼定定地看了会蹙楚,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不行”。 北城外是荒原。 这里常年荒芜着,似乎已被季节遗忘,衰草长摇中带着几分异样的凄凉。 漆黑的夜幕上,群星已起。 衰草丛中,白泽尽量把一双长腿伸直,身旁坐着只全身火红偏偏头顶长着一撮杂色毛的家伙。 “喂,我觉得把蹙楚小丫头就这样撂在面瘫那里,不太地道”,火狐用毛爪子捋捋头顶的杂色毛,万分愧疚的说道。 白泽也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突然感觉到蹙楚的魔气大增,我绝不愿意将她交给青鸾!”。 “那倒也是,对着那面瘫一定很难受,要不是万不得已,咱们的蹙楚最好一辈子都别见他。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唉,天意啊,否则我怎么会刚刚感觉到青鸾的仙气,接着就发现了蹙楚的魔性加重”,白泽仰天长叹,一双眼忧郁的望着星空。 “唉,是啊。天意啊天意”。火狐仰天长叹,一双眼忧郁的望着星空。 白泽恨恨的将自己抛进衰草丛中,头枕着双手,郁郁地说:“我觉得我们好卑鄙”。 火狐依样画葫芦的也把自己抛进衰草丛中,毛脑袋枕着毛爪子,故作忧郁状:“是啊,是很卑鄙”。 白泽却已一骨碌翻过身,侧着头双眼盯着火狐,火狐立刻谄媚的笑,说:“你这样看着我,我有点发毛”。 “我何止这样看着你,我还想杀了你呢!”,白泽妖孽十足的笑,火狐嘴角抽了又抽,打着哈哈道:“别别,我也不知道蹙楚会被刺激出魔性来,本来我寻思着韩柔这桩案子只是个简单的凶杀案,就算有灵异事件也不会太严重,所以就拿这事来练蹙楚的胆,谁知道会出来个什么魔王尊主啊!看来是咱们低估了寻找灵石的难度”。 “不是咱们,是你。我只是被你鼓捣着同流合污了而已,要不是你非得让蹙楚走那么一趟冉星演艺公司,怎么会这样!现在好了,蹙楚不但没练出胆,反而激出了魔性,你说怎么收场吧?!”,白泽恨恨的盯着火狐。 火狐悄悄地挪了挪身子,小小声说话:“所以,咱们不是把蹙楚送青鸾那去了么,幸亏你急中生智,想出这好办法,现在咱们就等着青鸾帮蹙楚减轻魔性就得了”。 “可是,青鸾会帮忙么?”,白泽还是有点担心。 火狐尴尬地笑笑,拉长声音说:“本来吧,青鸾那家伙虽然面瘫,却定然不会任由蹙楚魔毒发作。只是这件事,好像……咳咳,不知他愿不愿意”。x :/ “你说话怎么像个娘们!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直说就得了呗。不过我倒是不担心青鸾不救人。只是不知这次救人会耗费多少法力,蹙楚的魔性到底该怎么减轻?火狐,你知道么?”。 火狐笑得越发奇怪,支吾了半响,凑近白泽耳旁小声的嘀咕几句,白泽立刻惊叫道:“什么?!你说什么?”。 “别别,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恍惚知道一点,这个家族的魔性都是这么减轻的”,火狐悄悄又挪开一点,白泽那家伙现在看起来不但头顶冒烟,恐怕浑身甚至五脏六腑都在冒烟。 那话怎么说来着,七窍生烟,对!就是七窍生烟。火狐尽量离就要火山爆发的某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那家伙突然冲火狐笑了笑,向它招手:“来,狐狐你来”。 “我不去”,火狐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你来,我不怪你。我有话要对你说”,白泽妖孽十足的笑。 “我不过去,有话离这么远说也是一样”,火狐做好开溜的准备。 白泽笑得更妖孽:“来吧,我不打你,我只是问你,难道我不能代替么?”。 “不能,你是妖,只会适得其反,而青鸾不同”,火狐贼眉鼠眼的打量白泽,心里掂量着白泽那家伙一会出手会不会很重。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定要这样才能压制魔性!”,白泽咬牙切齿,火狐立刻溜出去老远,毛爪子扩在嘴边,朝着白泽喊:“你也不用太伤心,青鸾那面瘫很呆的,除非蹙楚主动……咳咳,而且只要没有酒和血,也许用不着那么压制魔毒,可是……”。 “你!毛狐狸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烤了吃!”,白泽大喊一声,身子跃起去抓那只罪魁祸首毛狐狸。 天啊,千万不要有酒和血啊! 章节目录 第11章 第十一章 解毒良药 酒。 桌子上摆着酒。 淡雅的青瓷瓶子,装着上好的竹叶青。 青鸾从不饮酒,事实上,他连东西都很少吃,可这瓶酒他却视若珍宝,无论到何处都会带着它。 酒在桌子上,只要是月光很好的晚上,青鸾就会把这瓶酒放在桌子上,虽然屋子里整日被厚重的窗帘挡着,可放这样一瓶酒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已忘了很多事,只知道这青瓷瓶子酒对他来说很重要,至于为何重要,他早已不记得。他常常痴痴地凝视着这瓶酒,然后孤单单入睡。 可此刻青鸾的一双眼却紧盯着蹙楚,他眉头微蹙着,坐在那张硬木椅子上,椅子旁蜷缩着蹙楚。 她猫一般蜷缩着,一张小脸上似乎落上了彩霞,只是一双眼却是迷醉,背后的肩胛处有一对小小的翅膀,五彩斑斓绚丽异常。 “你和素素到底什么关系?”,青鸾加重语气,他很少这样说话,尤其是对着一个正魔毒发作的姑娘。 “我不知道谁是素素”,蹙楚急喘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空气中似乎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她很怕,甚至从没有如此紧张过。 背后的那对翅膀是她二十八年来,最大的惊喜,蹙楚其实很想苦笑的,这惊喜还真真是又惊又喜啊!! 这证明了什么?原来我真的不是现代的女孩子,原来白泽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有一位上仙的父亲,和一位体内有着魔性的母亲?! 只是,为什么过去的二十八年一切都很正常,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这么一对翅膀? 青鸾俯下/身子,一双眼定定地望住蹙楚,良久方开口问她:“你真的不知道素素?”。 “我怎么知道什么素素!你闭嘴好不好!”,蹙楚强忍着体内躁/动的某种情绪,不耐烦的打断他话,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素素,天知道素素是谁! 屋子里很闷,空气似乎不流通了,蹙楚越发觉得头晕眼花,她甚至突然有了饮血啖肉的念头。 努力的令自己镇定,蹙楚不停安慰自己,我不是吸血鬼,我不可以有这种该死的念头! “不如你先告诉我,素素和你有什么关系,看你紧张的样子,难道她是你的老情人?”,蹙楚勉强扯嘴角,她只是想分分心,不让那种可怕的念头控制自己。 “素素……”,青鸾似乎陷入了沉思,一双波澜不惊的眼,定定地望住蹙楚,在蹙楚以为他会讲出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时,他却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你还一副痴情的样子”,蹙楚拼命吞咽口水,这么近的距离下,这面瘫的脸看起来真是动人。 他目光一凛,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不见:“幸好你的魔毒不算太重”,他伸出手去触那对小翅膀,声音里满是疑惑之意:“以我的修为,为你注入三层法力,你不该是这个样子”。 蹙楚双颊酡红,背后的翅膀被他的指尖一触,不由轻颤了下,急喘会才开口说:“别碰我的翅膀!”。 青鸾皱眉,将掌心覆在她头顶,蹙楚又是一阵急喘,努力地拨开他手,厉声说:“说了别碰我!”。 “我为你注入法力”,青鸾很想丢下她不管的,可那对翅膀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令他想要视而不见都不成。 再度将掌心覆上她头顶,再度被她拨开,青鸾终于怒了,霍然起身背负着手,冷冷地说:“你想死?”。 “我还没活够呢!乡下还有我阿妈,我还要赚很多的钱,给阿妈养老呢”。 “那你为什么拨开我的手?”。 “我只是……我不知道!”。 “你在发热!”。 “青鸾,你能不能给我喝点酒?我很冷。我想我快要死了!”,蹙楚勉强睁开眼,桌子上那瓶酒近在眼前,可她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瓶盖子应该是盖着的,可为什么屋子里满是诱人的香气?蹙楚深信那是酒香,她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冷,那种极度的寒冷令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酒!给我酒!”,蹙楚努力向桌子上的那瓶酒伸手,青鸾紧皱眉头,先一步拿开了那瓶酒,可看一眼她越发红的双颊,青鸾有些犹豫。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法力居然对这个姑娘无效!而且她看起来很痛苦,似乎就要死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蹙楚觉得神智越来越模糊,隐隐的似乎看到青鸾手里的酒瓶子上,刻着的娟秀小字。 青鸾本想将瓶子收回袖中,再为她注入些法力,甫一听到蹙楚的话,他不由僵住,脑海中迅速闪过的,是一些零星的画面。 画面中有个小女孩骑着牛,翠色的笛儿唇边一横,也不知吹着什么曲,不远处的树上,繁密的枝枝叶叶里,藏着个大半小子。x 电脑端:/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青鸾梦呓般喃喃,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竟有了说不清的情绪。 他将酒瓶子打开,陈年竹叶青的香立刻在屋子里漾开,他浅浅的小酌,令那香气入了肺腑,残破的记忆中,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正向自己走来。 “啪”的一声,青鸾手一抖,酒瓶子掉落地上,摔得粉碎,他忙着去捡,这些跟随了他太多年,走了太多地方的酒,竟然这样淬不及防的离了他。 “郎骑竹马来,郎骑竹马来!”,锋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流出来,滴滴答答的,像是一条思念的河。 可对岸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喃喃不停,脑海中一幕幕画面急速闪过,漫山遍野的莫相忘,有着一张空白脸的人。 酒劲上涌,青鸾从不饮酒。酒入了喉,他起初只是觉得芳香异常并带着微辣,此刻却越发头晕目眩,试着谁在扯自己的衣袖,他忙抬眼去看。 蹙楚居然趁着他抬眼的功夫劲,将他流血的手指吮进口中,酥麻伴着刺痛而来,青鸾大怒,用力一甩手臂,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魔摔在一旁。x :/ 她想必也喝了酒,地上不止有血,也有酒,青鸾蹙眉,这小魔,方才是看低了她一眼,恐怕时日久了,她真的能掀起点风浪来。 蹙楚的双颊赤红,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妥,方才所有的无力感都已经不见了,可眼下这种感觉,更要命。 她保证自己是守身如玉的良好女青年,从未看过限/制级影片,从未交过男友,甚至在大学时代被室友笑话土老帽,可如今怎么只是捡了点酒就着点血喝了,就胡思乱想,并想歪了?! 屋子里的雄性物体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皱着眉头的样子又仿佛很欠扁。蹙楚摇摇晃晃起身,指着他大声训斥:“喂喂,你能不能不板着一张臭脸?这样很影响市容你知不知道?”。 头一阵阵发晕,她腿一软歪到那雄性物体的怀里。 蹙楚微蹙着小眉头,还不错,只是这胸脯有点硬,靠着实在不太舒服。 她扬起小脸看向那雄性物体,实在很想看清他是谁,一仰头正触了他的唇,那样柔软的两片唇,触感不错,只是别弄我额头上湿哒哒的口水才好。 她觉得自己醉了,不如就这样窝在这家伙的怀里睡一会,只是一小会就好。不过这家伙到底是谁? 从那个柔软物体投入怀抱的时刻开始,青鸾所有的神智都已清醒,方才脑海中零星的片段被这突发/事件一吓,也撩竿子跑没影了。 青鸾忙伸出手去推,却犯了致命的错误,有经验的男人都知道,当一个女人投怀送抱的时候,绝不该伸手去推,否则一定会推到不应该推的地方。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所以青鸾触电般很快缩回了手,一张脸涨红,可是任由这喝醉了酒的小魔窝在怀里,成何体统! “醒醒”。 “……”。 “喂,你醒醒!”,青鸾从未如此窘迫过,想着将她弄走却不知该从何下手,就这样又实在很考验一个人的定力。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青鸾虽然法力不错,可却突然发现,原来所有的法力对一个醉酒的女无赖来说,都是无用的。 又唤了她一会,她似乎就要睡着了,而且还不安的在他怀里拱了拱,令他心一阵摇曳悸动。青鸾定定神,干脆在心中默念静心诀,寻思着一会再把真气运行体内一周,天亮后这小魔恐怕就会醒了。 静心诀方念了十几个字,青鸾忽然发现怀里安分了一会的小魔抬起头来,看向他。 她一双眼定定地盯着他,令他不由皱起眉头。 她努力地抬起手,似乎想要去摸他的脸。 “你这小魔,休要猖狂!”,青鸾怒喝一声,她抬起的手却突然改了方向,用力一推,一把推倒了他。 这小魔,力气大得惊人。 身后的桌子应声而倒,青鸾被猛不防的一推,腰抵在桌子上,半躺半卧间,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已看到那如喝了几百坛子酒的小魔,娇小的身子扑过来…… 屋子里的灯,忽闪了几下灭了,旖旎的气息已经在整个房间里蔓延。 青鸾只来得及挥手将衣柜封住,阻了韩柔的五色五音五听五觉,毕竟被现场直播是件很怂的事。 章节目录 第12章 第十二章 男人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蹙楚的身上,温柔的就像阿妈的手。 记忆里,阿妈总是会很温柔地抚着她头发,那有着弯曲小路的村庄,三三两两的孩子会聚在一起玩耍。 方几岁的小孩子就懂得了分派别,每当这时,没有父亲的蹙楚自然成了众人欺负的对象,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她总是会哭着跑回去,躲进阿妈的怀里,眼泪鼻涕地问阿妈:“阿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原来我不是没有爸爸! 蹙楚闭紧了眼睛,光影一圈圈晕染,那圈圈光影中,似乎立着个瘦削坚毅的身影,一身雪白的袍子随风轻舞,衣袂飘飞中,蹙楚看不清他的脸。(_ 试着眼角有了冰凉的液体,蹙楚动也不动的伏在地上,她头很痛,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些旖旎的景象在脑海中闪现。 昨夜的疯狂,那背后有着一对五彩斑斓翅膀的姑娘是谁? 身子有些酸痛,屋子里还有某种淡淡的香,那似乎是花香,却比花香还要清淡,仿佛是木叶的味道,可这城市中,何处还存在着那样一片绿洲? 也不知这样躺了多久,蹙楚方睁开眼,屋子里一片狼藉,倒了的桌子,碎了的酒瓶子,凌乱扔在地上的几件衣服。 随手抓过衣服,蹙楚穿在身上,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好闻的木叶清香,可屋子里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拼命用拇指按压太阳穴,蹙楚依稀记起,昨夜那个面瘫脸的家伙,他似乎很愤怒,似乎在呵斥着什么。 可此刻,他去了哪里? 猛的想起那对五彩斑斓的翅膀,蹙楚忙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穿衣镜前,紧张的照了又照,发现那对突然出现的翅膀已凭空消失,蹙楚这才放了心。 昨夜,我是来找线索,然后该死的土遁术失灵,再然后被逮住,再再然后呢?那个面瘫脸好像被推倒,推倒…… 蹙楚拼命抓头发,她记不得后来的事,不过看起来昨夜的事情不太妙,而且应该是很不妙。难道是某个面瘫被扑倒了?!惨了惨了,他不会回来要我负责吧? 莫非他是去找帮手了?或者报警,说是自己被女流/氓侮/辱了? 蹙楚越想越心惊,这种时候如果还留在案/发/现场,实在是件很不理智的行为。蹙楚忙不迭脚底抹油,拎着裙摆轻手轻脚的溜着墙根,顺着人家楼梯下楼。 眼见着胜利就在眼前,在离一楼地面还有几节台阶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他穿着淡青色的袍子,长发随意绾起,一张面瘫脸恐怕是蹙楚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 “呵呵,你回来了”,蹙楚傻笑着,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白痴。 他摆着一张臭脸,连用眼皮夹一下蹙楚的心思都没有,声音淡定异常,好在蹙楚的软钉子碰的不算彻底,无论如何这家伙还不至于连话都懒得和她说。 “嗯”,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今天天气不错哈”,蹙楚尴尬地抬手指指门外,门大开,院子里铺撒了一地的阳光。x “嗯”。 “那改日再见啊”,蹙楚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汗,忙着垂下头从他身边溜过去,方擦肩,已听他淡淡道:“以后别喝酒”。 “哦,哦,”蹙楚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狼狈逃窜,恨不得立刻飞出去,可一双平时很近视的眼,偏偏好死不死的瞥见他后脖颈子上一枚淡淡的草莓印。 脚底一软,蹙楚差点没被自己的裙角绊倒,傻乎乎的补问一句:“你脖子上是什么?”。话出口蹙楚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可这世上什么都有得卖,偏偏就没有后悔药可卖。 苍天啊,看来以后说话一定要先经大脑过滤三千次! 他本已错身而过,乍一听蹙楚的话,不由身子一僵,愣了半响,冷冰冰说:“我过敏”…… 屋子里的采光很好。 吕楠端坐在椅子上,半开的窗送来他身后小园里的香气。 那里种满了各色奇花异草。 他面前的案子上摆着刚刚画好的春山秀水图,笔墨恰到好处,留白恰到好处,无浓墨重彩,却别有一番小桥流水人家的惬意。 他修长白皙的手里,握着的却是一管碧玉笛,此刻他目光悠远,一曲《将军令》吹奏得端是个豪迈激昂。 蹙楚就是顺着这笛声而来,从青鸾租住的小楼出门,尴尬的和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房东大娘打了招呼,蹙楚觉得阳光太刺眼,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太荒唐。 先是莫名其妙的成了救世主,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对翅膀,后来又经过了稀里糊涂的一夜。 行踪飘忽的白泽与火狐,好像还有什么事瞒着她。眼下这面瘫脸青鸾,自己和他偏有那么点扯不清。 长呼口气,当风吹过脸颊的时候,送来了隐隐的木叶清香。蹙楚不由微蹙起小眉头,这香气好熟悉! 她不想回家! 顺着那木叶清香一路向北走去,就到了这里。 站在小园外,蹙楚被满园子的奇花异草吸引,各色香掺杂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味道。 已有笛音悠悠地在半空中荡开,如今的北城到处都是西洋乐器那冷冰冰的音阶,这有着七千年历史的横笛,早已鲜有人触及,蹙楚却偏是喜欢这清脆纯净音色的。 站在小园外听了好一会,笛音突然了了,半开的窗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吕楠微笑开口:“蹙小姐为什么不进来坐?”。 “不了,我只是随便逛逛”,蹙楚打着哈哈,她可不敢随意靠近这个暂定的危险人物,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凶手呢,何况北城关于他的传闻并不好。x :/ 蹙楚自认不是个随波逐流的人,但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这吕楠人品究竟如何,还有待观察,况且经过冉星演艺公司那恐怖的一夜,这吕楠早被蹙楚在心底化为危险人物了。 吕楠静静的立在窗前,笑容温和,手里握着那管碧绿的笛,也不多留蹙楚,只是温柔说道:“那就不多留了,蹙小姐什么时候愿意过来坐,这吕园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呵呵,好好”,蹙楚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想着怎么就到了这里,看这吕楠一副人模人样的,会不会这就是所谓的人面兽心? 忙着离了吕园,蹙楚皱紧了小眉头,见四下无人干脆用了个土遁术离开。 一路疾行,这次土遁术倒是安安稳稳,没有出差错。 公寓里,沙发上窝着火狐,它正用毛爪子梳理头顶上那撮杂色毛,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唱着什么老掉牙的曲子,白泽见了蹙楚,一双妖孽十足的眼中,有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默默的为蹙楚倒了杯水,递过去时却垂下了头,足尖无聊的碾着地面上一小撮头发,蹙楚接过水杯,瞧一眼,不由蹙起眉头,问他:“这是什么?”。 “红糖水”,白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看起来有点郁闷。 “天气这么热,要煮也应该煮绿豆水吧?”,蹙楚随口一问,他却当了真,张张罗罗的去厨房忙活,偏不给蹙楚搭茬的机会。 蹙楚不由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火狐:“他怎么了?”。 火狐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没事,他抽风了”。 “嗯?抽风?抽什么风?对了白泽,昨夜你们去了哪里?”,蹙楚高声问厨房里忙个不停的白泽。 他手里正端着一只碗,乍闻得昨夜两字,“啪”的一声,碗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白泽,你怎么了?”,蹙楚见他蹲下/身子忙着捡碎了一地的碗碴儿,也就走过去,想要和他一起收拾。 白泽没了平日的嬉笑,只是闷着头一个劲的对地上的碎片使劲,蹙楚只能默默的将碎碗拢到一处,却在无意触了他手的瞬间,他“呼”的一声站起来,“噼里啪啦”将那些碎片扔到地上,极快地说:“我心里不舒服”。 “白泽,你到底怎么了?”,蹙楚怔怔地看着他的脸,那张万分完美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我只是生自己的气,与你无关”,他恨恨跺脚,摔门出去,只留下蹙楚傻乎乎的立在原地。 蹙楚求助地看向火狐,火狐也不知从哪里弄出只鸡来,撕一条烤得金黄流油的肥鸡腿,先是凑到毛鼻子前闻了又闻,方不紧不慢地说:“不要理他,他自从知道压制魔毒的方法后,就变成这样了”。 “哦”,蹙楚闷闷的应一声,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人这辈子注定了有缘无份,有些人却是注定了有份无缘。 火狐将肥鸡腿塞嘴里,大嚼特嚼后终于满意的长舒口气,嘴里又哼上了小曲:“共饮一杯酒啊,人间本来情难求,别管黄鹤去了何楼,别管泪儿为了谁流,不如划呀么划扁舟,不如逍呀么逍遥游……”。 屋子里只有火狐那不押韵,夹杂着几声吧唧嘴的奇异歌声飘荡。 “笃笃笃”,正此时,紧闭的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章节目录 第13章 第十三章 诱人的交换条件 他立在门外,笑容如和煦的春风。 “蹙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吕楠?! 蹙楚忙后退几步,经过冉星演艺公司的恐怖一行,她对吕楠就有了心理障碍,虽然他后来的解释看起来还说得通,可作为一个已经吃了二十八年盐的剩女来说,一点不防备是不可能的。 他似乎也看出了蹙楚的不自然,可笑容依然温和,就连表情都很淡定:“蹙小姐,我可以进来么?”。 蹙楚回头看一眼毛狐狸,那家伙吃完了肥鸡,正肚鼓肠圆的,四仰八叉躺沙发里打瞌睡呢。 “进,进来吧”,蹙楚略略侧身,让出门口的路,他施施然进门,环视起屋子的摆设来。 “咖啡?还是茶?”,蹙楚礼貌地问他,他温柔笑道:“茶好了,我喝不惯洋玩应”。 “哦,是么!我以为你会喜欢喝咖啡呢”,蹙楚为他沏了杯茶,递过去,他双手接住笑着道了声谢。 毛狐狸已经打起了呼噜,这家伙是万分的不靠谱。蹙楚递了茶也就无话可说,毕竟这吕楠实在不熟,他又是突然到访,冷场也是必然的。 气氛有些尴尬,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慢慢的饮茶,大抵是把这里当茶馆了。 蹙楚搬了张椅子坐得远远的,看吕大公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架势,蹙楚闷着头坐了半响,不由开始溜号。 她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白泽大抵是嫌弃自己了,这才那么大反应,而且出去了大半响也不见回来。 蹙楚不由觉得郁郁,忍不住长叹口气,看来美好的师徒恋就这样化为泡影,都怪那该死的面瘫!为什么摆出一副欢迎被扑倒的架势?如今又偏是死不认账的样子,真真是恨得人牙根痒痒。 越思越想她越郁闷,再看一眼吕楠,人家正悠然地喝着茶水,吹着电扇,这种公子哥不是应该坐在空调房里喝着咖啡泡着秘书么?如今死赖在这里不走算什么? 蹙楚干脆起身,把一肚子气撒在这公子哥身上,也不给人家好脸色,只是冷冰冰说句:“我要去忙一下”,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进了卧室。 在卧室里偷眼去瞄,他稳稳当当的坐在原地,势要把沙发坐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自觉无趣起身告辞! 蹙楚拉开抽屉,百无聊赖的把上次采风时拍的那些照片拿出来,一一摊开在桌子上。 照片上是一面石鼓,沿着鼓周刻着些好看的花纹,这石鼓中她放出了白泽,蹙楚一向对妖孽男没有抵抗力,不过看来事情的发展有点不受控制。 她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看着石鼓周身那些花纹,越看越觉得那些花纹很像某种奇异的图腾,将照片倒过来看,她突然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些花纹有蹊跷。 “拍摄角度很专业,这应该是尼康x3000机子的杰作,只是感光度设定得偏高,片子过硬,不够柔和”。 蹙楚正专心致志的研究鼓身花纹,身后猛然传来吕楠的声音,虽然是在挑缺点,可话听起来却又很有说服力。 “嗯,的确是设定得高了”,蹙楚将照片放回抽屉,微蹙着小眉头,她越看越确定,石鼓上的花纹就是图腾,而且她见过。 再看一眼天色,夜色将至,这吕公子还真是待得住。 该回来的人没回来,该走的人偏不走。蹙楚不由觉得火气上升,转回头对他说道:“吕公子,我不知道你怎么打听到我家的,不过我觉得你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水,点评照片吧?!”。 他温柔的笑,也不生气,等到蹙楚把话都说完了方开口道:“是的,蹙小姐很聪明也很直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所以我希望你也直接一点,别拐弯抹角的,我脑子笨,绕不过来太多弯”,蹙楚站起身来,一眼瞥见毛狐狸已经醒了,正瞪着一双小圆眼睛蹲在沙发上看吕楠。她不由有了底气,只是话说完,突然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 吕楠也不计较,只是笑,蹙楚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来时吃错了药?否则怎么这么好脾气。 他微笑着看蹙楚,突然抬手,扯开了自己衬衫上领口的扣子。 他手伸向怀里,看样子十分像是要拿出杀/伤性/武器。 蹙楚忙后退几步,惊叫道:“别动哦!我可是有后援的,毛狐狸!”。 蹙楚方发声,毛狐狸就已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到他们中间,威风的叉腰,大声说:“对,你这家伙千万不要想着拿武器哦。告诉你,本仙的法术很厉害的!你那个什么枪啊炮啊的对我没作用!”。 它还不忘回头数落蹙楚:“请不要粗鲁的叫我毛狐狸!请叫我天上地下旷古绝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美貌与智慧并重聪明与帅气均等的第一聪明地仙火狐大人”。 其实,蹙楚很担心它被那一长串名号憋死过去,可如今她们是统一战线,怎么也不能被敌人笑话的。 毛狐狸呼呼哈哈的比划了几下,吕楠却挪动脚步走向她们。 蹙楚与毛狐狸忙着后退再后退,两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吕楠的手,只觉得汗水滴滴答答落下来。毛狐狸大呼着不紧张,可一双毛腿却哆嗦个不停,连带着蹙楚也开始心跳加快。 在吕楠离蹙楚与毛狐狸近得不能再近的时候,他终于停住脚步,并把手从怀里拿出来,他手上攥着什么东西,高举起来,还未开口,毛狐狸已经大喝一声,道:“手/榴/弹,卧倒!”。 毛狐狸的尖嗓子伴随着一个标准的前扑动作,将蹙楚彻底吓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毛狐狸已经一爪子抓住她裙角,直接将她拽倒在地,并用毛爪子护住她头,整个毛身子都伏在她身上,虽然尖嗓子已经抖成海豚音,依然不忘说名号:“不要妄想炸死我哦,我可是天上地下旷古绝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美貌与智慧并重聪明与帅气均等的第一聪明地仙火狐大人,什么都没有用,我要誓死保护蹙楚”。 话说完它忙将毛脑袋塞蹙楚脖颈窝里,吕楠却已蹲下/身子,微笑道:“不要怕,我只是想将它给你们而已”。 “拿走拿走拿走!”,毛狐狸看也不看,只是一叠声说着,蹙楚好不容易探出头来,抬眼去看吕楠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是条铂金项链,下端坠着一颗硕大的宝石。 女娲灵石?! 蹙楚大惊,忙问他:“你什么意思?把灵石给我们?”。 他更正道:“是欲/望之心,也是女娲灵石”。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女娲灵石?”,蹙楚话出口立刻后悔,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么!而且他曾经把女娲灵石送给韩柔,韩柔就死无全尸了,据说还不止韩柔。如今他又把灵石拿出来,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他说:“我知道你们在找欲望之心,也就是女娲灵石,我也知道北城人都在传韩柔的死与我有关,事实上北城关于我的种种传闻,我都清楚,可我不想解释,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呵呵,是么。有警/察叔叔早晚会破/案的,什么伪君子真小人该落网的一定会落网”,蹙楚应一声,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吕楠,暗暗揣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已再次说道:“我也知道蹙小姐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话,的确,如今的社会突然说出什么魔王尊主,是很难令人信服,何况你对我有成见,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只是希望蹙小姐看一个人的时候不要只用眼睛和耳朵,还要用心。”。x :/ “这有点难”,蹙楚蹙起眉头。 毛狐狸终于肯从蹙楚身上爬起来,咋咋呼呼的一把夺过吕楠手里的女娲灵石,激动的有点癫狂:“妈呀,女娲灵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蹙楚,蹙楚,咱们实在太厉害了,瞧瞧这么艰难的任务居然就这么完成了!我的天啊!我的亲娘啊!我的妈妈啊”。 “不行,我们不能平白无故收你的东西”,蹙楚从毛狐狸手里夺过灵石,塞到他手里,毛狐狸立刻垮下一张脸,看起来就要哭了。(_ “我并不是平白无故送你们灵石,我只是希望可以用它做交换条件。的确,今天我来不止为了喝茶水看照片,而是有事相求”。 “求我?!你求我什么事?”。蹙楚彻底怔住,这吕楠到底什么意思? 他将女娲灵石放回怀里的口袋,毛狐狸见状伸长了爪子,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蹙楚反而轻松了些,他叹气道:“既然蹙小姐不敢收灵石,我就先拿回来。等到哪一天蹙小姐敢收了,吕楠再将它拿出来,到时吕楠会说出要求蹙小姐的事情”。 他转身就走,脚步不停,没有丝毫犹豫。 “等等”,眼见着他已走到了门口,蹙楚这才开口叫住他。 他停住脚步,蹙楚微蹙着小眉头,问他:“你到底求我什么事?居然拿女娲灵石做交换条件?”。 他无奈地笑了下,说:“反正这灵石我也不稀罕,要不是因为天生的病根,我早就毁了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蹙楚问他。 他豁然回首,微笑道:“那么,蹙小姐愿意请我坐下来细谈么?”。 章节目录 第14章 第十四章 末夜 他向蹙楚伸出手来,温柔的笑,那种笑容令人无法拒绝,他的话也同样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我带你去个地方”。 蹙楚怔住,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吕楠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腾空而起。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毛狐狸大惊失色,尖声叫着,毛爪子结印,发出两簇火红的光团直奔吕楠而去。 “放开我!”,蹙楚这一惊可是不小,猛的想起在冉星演艺公司发生的事来,尤其是那双万分诡异的眼,令蹙楚记忆犹新。她忙着去挣,可这吕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力气却是大得惊人,手竟如钳子般箍紧了她的手,直接无视掉毛狐狸那两簇看起来杀伤力不小的光团,带着蹙楚消失在半空中。 “蹙楚!”,毛狐狸眼睁睁瞧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火焰团击空,而那该死的家伙居然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掠走了蹙楚,不由仰天长叹,果然吃太多鸡不练功会法力大退步的啊! 突然想到从前看到的种种新闻,听说有些公子哥是有特殊爱好的,惨了惨了,他不会将可怜的小蹙楚带走这啥那啥吧!x :/ 毛狐狸越想越怕,忙着盘膝坐地上,从怀里掏出根龙涎香香头,在心底过滤一遍九虚山万里跟踪术,急急忙忙的念口诀,还不忘絮叨:“蹙楚,你千万等着狐狐哦,狐狐一定会救你的”。 这九虚山的法术曾经在仙侠时代叱咤风云,想当年也出过不少风/流人物,毛狐狸深信虽然自己只剩一截香头,不过寻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思及此毛狐狸忙念诀结印,龙涎香香头头上慢悠悠燃起一小撮烟来,烟影中毛狐狸的眼前出现一幅景象。 那是一片茂密的丛林,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影子来。 风吹草长,远处低矮的灌木丛中,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 毛狐狸忙着睁大自己的小眼睛,努力向灌木丛中看过去,一张毛脸彻底垮下来,完了完了,蹙楚一定是被变/态公子哥拐到草丛里xxoo了,苍天啊大地啊,蹙离啊花九啊,俺对不起你们。 虽然小丫头昨夜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扑倒了某位面瘫,不过自愿和被迫是两码子事,而且那不是为了压制魔性么,如今这样被掳走,恐怕有点那啥。 毛狐狸一时间只觉得悲恸异常,一张毛脸上眼泪鼻涕横流,虽然不想继续,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控制神识,继续看下去。 那灌木丛看起来有点眼熟,“悉悉索索”的响了半天,从里面钻出一物,毛狐狸一见那鬼头鬼脑的家伙来,立刻破涕为笑。 肥鸡?! 难怪这灌木丛看着眼熟,原来是自己耗费了大半截龙涎香,盯了好多天的肥鸡王老巢。 ——这下我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灌木丛中捣鬼的是这只肥鸡,虽然眼下/身为堂堂地仙的可爱火狐大人,也就是我,没时间搭理你,不过早晚肥鸡你会成为我的盘中餐。 毛狐狸越思越想越开心,不由咧开嘴,冲着面前龙涎香里那只肥鸡挥了挥爪子,一张毛脸笑开了花,可很快它的笑容就已僵在脸上,因为它突然发现个要命的问题。 龙涎香追踪到的只是肥鸡,那么也就是说,龙涎香追踪不到蹙楚和吕楠!天啊,龙涎香居然追踪不到他们! “妈啊!亲娘啊!完了完了,休矣休矣”,毛狐狸拉长了音儿,扒开嘴大嚎特嚎起来。 “哭什么哭?”,正当它哭得劲头十足、抑扬顿挫之时,身后猛的响起个妖孽至极的声音来,毛狐狸吸吸鼻子,忙回头去看。 果然,它身后正立着那摔门而去的白泽。 他抱着膀子冲毛狐狸挑眉:“天刚擦黑你就嚎,会招鬼的”。 “啊啊啊!”,毛狐狸哭得更起劲了。 白泽耸肩,一双眼有意无意地看向蹙楚卧室,自言自语般说道:“睡得可真早”,他的话更是引来毛狐狸又一阵狼哭鬼嚎。 白泽扬起下巴来,一双眼乜斜着毛狐狸,问它:“你到底在哭什么?难道是哪只肥鸡抛弃你投奔到猫儿的怀抱了?”。 “不是,是@#%¥”,毛狐狸拼命吸鼻子,断断续续说着。 白泽唇角微微上扬,慢悠悠晃荡到冰箱前,随口问道:“你这是哪国语言?”。 “我这是标准的地仙语言,我在说……蹙楚被人掳走了”。毛狐狸呼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以一千二百分贝的音量大喊。 白泽正开冰箱门,手里提着一袋红烧狮子头发呆,闻言袋子“啪”的一声掉地上,他一张妖孽十足的脸也变得苍白:“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在说么!我一直在说蹙楚被掳走了被掳走了。喂喂,你要去哪里?”。 “去找蹙楚啊!难道留在这里?” “可是,我已经用了龙涎香,却找不到蹙楚的方位”。 “什么都不是万能的,我只知道,决不能在这里干等”。 毛狐狸只看到一个比闪电还快的影子,“嗖”的一声从眼前消失,带起了一股子强风,吹得开着的冰箱门晃荡不停。 “喂喂,白泽你等等我,我也去找”。 北城与独立小楼毗邻的公寓十八楼,两道身影快如闪电般冲出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x 小楼的二楼主卧室,正挡着厚重的窗帘,窗帘后静静的立着个淡青色的身影,看着那两道急如闪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深处,他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中,已有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风很轻很柔。 很柔的风从脸颊拂过,带来了阵阵木叶清香。 蹙楚睁开眼,这里只有黑。 已是深夜,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用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眼前虽然只有黑,可有时候人在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反而某些感觉会更灵敏。 比如,嗅觉以及听觉。 鼻腔里满是好闻的木叶清香,不知怎么,蹙楚就有一种感觉,这里应该是个很原始的地方,没有受过污染,天应该很蓝,云也应该是悠悠的。 耳边有虫鸣鸟啼,蛐蛐也不知躲在哪里,叫个不停。 也不知飞了多久多远,只知道风声呼啸着从耳旁掠过,那些喧嚣的汽车喇叭声早已不见,吕楠带着她一路疾飞,落下云端的时候,蹙楚就发现,自己眼前只剩黑了。 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这里,吕楠终于肯停下来,不过他依然抓着蹙楚的手,好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飞了。 蹙楚苦笑,她倒是很想飞。 “这里美么?”,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来,吕楠,那个带着自己凌空飞起,在黑夜中穿行,不知到了何处的人。 蹙楚点头,她微蹙起小眉头,突然发现,原来不是因为天太黑,而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到了。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很平静,没有紧张也没有难过,只是平静,出奇的平静感令她有些惊讶。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是的,我已经闻到了木叶清香,而且我觉得内心很平静”。 “那是因为你还看不到,恐怕你看到了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我相信你会觉得触目惊心的”,吕楠的声音里满是坚定之意。 蹙楚歪头,问他:“触目惊心?可我觉得这里应该是个小村子,刚才你带着我落下云端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和你打招呼,我想你应该来过这里,至少你是认识这里人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你不怕么?”,吕楠却不直接回答。 “怕?”,蹙楚小眉头紧蹙着,微微摇了摇头,纳闷地说:“我应该怕的,你忽真忽假,时而温柔时而又一副法力强大的样子,可我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害怕”。 她似乎很想不通,歪着头拼命的想,鼻腔里满是好闻的木叶清香,眼睛虽然看不到,可这轻柔的风,以及风拂过时,树叶的响声,都令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宁。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笑,像是在安慰自己般说道:“我想,谁会在这里杀人呢?这里应该是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应该有各种奇花异草,应该有天真烂漫的孩子,就是不该有血腥”。 “你忘了冉星演艺公司的事了?你忘了那个神秘的魔王尊主了?你不怕我就是魔王尊主?”,吕楠突然打断她的话,问道。 蹙楚愣住,想了想摇头道:“我没忘,不过这里好像有某种魔力,可以令我静下心来”。 “你放心,我真的不是尊主,关于冉星演义公司的一切,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之所以暂时封住了你的五色,是因为我想要给你最大的震撼”。 “震撼?”。 “是的,震撼”。 “传说,用美丽的女子血肉灌溉,可以长出一种特别美的植物,它们不是花,却比花还要芳香。不是草,却比草的生命力还要顽强,这种植物叫做末夜”。 “末夜?”。 “是的,是末夜,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见到这种植物,然后帮我一个忙”,吕楠一直都很淡定的声音里,竟有了一丝奇异的狂热。 他微微停顿,当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满是虔诚之意:“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惊讶”。 他话音刚落,蹙楚就觉得眼前闪过一道极亮的光华,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了。 章节目录 第15章 第十五章 凶案 蹙楚缓缓睁开眼,向前看去。 她开始颤抖,忽然间浑身就已抖个不停,只觉得汗毛直立,头皮一阵阵发麻。她的双腿发软,她发誓自己活了二十八年,从未看到如此震撼的景象。 末夜,原来这些植物,叫做末夜! 蹙楚觉得嗓子眼里塞进了一大团东西,不上不下的就卡在哪里,噎得她就要窒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满是恐惧之意,方才那些安宁平静的心思都倏忽一声消失在九霄云外,原来吕楠说的不假,蹙楚虽然做好了准备,还是发现,当自己的目光甫一与这末夜接触,实实在在被震撼了一把。 “这就是末夜?”,蹙楚勉强开口,一双眼再也离不开这些奇异的植物半分。 “是的,这就是末夜”,吕楠一张脸因为激动,涌上了两团酡红,他的双手紧握,虽然如此,蹙楚还是瞥见,那双紧握的手颤抖得就像风中落叶。 “这是哪里?”,蹙楚突然万分想要知道,能生长如此奇异植物的地方,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家”。 “你的家?你的家不是在北城?”,蹙楚微蹙起小眉头。 “北城?!”,吕楠冷笑,恨声道:“北城只是他的家,不是吕楠的家,也不是末夜的家”。 “我不明白”,蹙楚走近末夜,伸出手去想要触一触这些美丽却又万分震撼人心的东西,吕楠却已一把扯回她,粗鲁的将她甩开。 他像是心爱玩具被人抢了的孩子般,大声说:“不要碰她!”。 蹙楚怔住,细细的重新打量吕楠,她突然觉得,北城所有的传言,以及自己过去对吕楠的评价都是错的。 这家伙,是个疯子! 他蹲下/身子,将脸贴在其中一株末夜上,梦呓般喃喃:“她会害怕,这里本已太孤单寂寞,我带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打扰她,而是为了让你帮我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蹙楚也在看那些植物,她想不通吕楠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些植物,虽然它们的确很震撼人心。 “我说了要用女娲灵石做交换条件,只为了求你帮我一个忙,这件事成了我的心魔,师父说过修行者都会经历心魔这一关,我知道我一日不破解,一日就无法走出来”。 蹙楚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吕楠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眼痴痴地凝视着末夜,幽幽开口。 “这个村子很穷,整个村子里最穷的就是吕家”。x :/x 电脑端:/ “吕家三代单传,又不是什么大家族,虽然只有一家三口艰难的生活,可好在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村子很小也很穷,这里似乎与世隔绝,只是过着一种原始的男耕女织生活。 村东头住着吕家,吕家在整个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贫困户,好在小两口感情很好,虽已两代单传,女人的肚子却很争气,这一代又为吕家添了个男丁。 日子虽然艰难,不过俗话说有情饮水饱,小夫妻爱得是蜜里调油,唯一的儿子也聪明伶俐,更是在七岁那年被个游方的道士看中,说是小家伙是个修行奇才,只要父母舍得,假以时日必将有所作为。 只是修行要远离俗世,此番自然是要带走小家伙,这一提带走,本是兴头上的夫妻俩心里就犯了嘀咕,吕家三代单传怎么舍得令人带走这根独苗苗,那无异于心头剜肉,可道士巧舌如簧,生生讲了几个小时,愣是令小夫妻相信,神仙不是只在传说中出现,而小家伙学法术不止为了振兴早已消声灭迹了一阵子的仙门,更为了避劫。 小夫妻闻言自是怕独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于是只好忍痛同意那游方的道长带走儿子,道长临行许诺,会在每年中秋带着这新收的徒弟下山,令其与家人团聚。 道长倒是说话算话,果然在每年中秋带着徒弟下山,日子如水般流逝,转眼间小家伙已学艺十年。 那一年的中秋,月格外圆。 当年的小家伙已经出落成个温文尔雅的小伙子,修行上也是小有成就,师父说小伙子不但顺利躲过了自己的大劫,更是不日就可出师。 这十年间夫妻俩与小伙子的师父早已成了至交,眼下闻得骨肉分别的日子就要结束,自是欣喜异常,于是在这一年的中秋,夫妻俩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来,决定畅饮一番。 悲剧,也就发生在这一年的中秋…… 吕楠突然停下来,深吸口气,令眼中那些氤氲的雾气只是困在其中,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痛苦的样子令蹙楚不由再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此刻的他,更像个无助的孩子。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那个小男孩就是你么?”,蹙楚试探着问他,没想到竟引来他一阵剧烈的颤抖,他双目赤红,恨恨地咬牙。 “是的,我就是当年的小男孩,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幸运儿,有对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个悉心教给自己神奇法术的师父,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个笑话,我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血。 小吕楠睁开眼,宿醉初醒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十七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喝酒,没想到父亲存的酒居然酒劲这么大。 只是方才的梦中,梦到了好多血,淅淅沥沥的如雨一般从天上落下来,落在地上,弯弯曲曲的延伸着,流成了红色的小河。 “爸,妈”,吕楠觉得口渴,醒了酒后是这样的,他起身去东屋,如果记得不错,爸妈总会在自己住的东屋桌子上晾一杯温开水。 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恐怕爸妈也喝多了,昨晚上赏月喝酒,那酒的后劲真足,就算是酒量不错的师父,都大了舌头。想想不日就可出师回到家里,吕楠心中却是百味陈杂,这十年间师父不止交给自己法术,还交给自己好多知识,如今他诗词歌赋虽不敢说样样精通,却也皆是有所涉猎。 伸手推开门,吕楠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水杯,屋子里有些刺鼻的味道,炕上满是红色的点点斑斑痕迹,那红似乎是某种液体,还未干,仿佛鲜血一般,格外触目惊心。 仔细闻,那刺鼻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吕楠皱了皱眉头,放下水杯,手指头蘸了点那红色的还未干涸的液体,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很腥,那种极度腥咸的味道,吕楠发誓,永远也忘不了。 那是血。 当他狂喊着血啊血,奔出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师父和父亲正蹲在院子里,他记忆里总是会憨厚的笑着的父亲,如今正满手鲜血的蹲在地上,脚下躺着的,是具尸体。 他看到吕楠,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妻子早已断了气,正躺在他的脚下。 “是你杀了我妈?”,吕楠嘶声冲着那男人喊,他相信这个满手血腥的男人一定不是自己的父亲。 那男人只是扎撒着双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吕楠想到了报警,想到了用法术制住他,他想到了很多,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急火攻心么?你爸爸杀了你妈妈?”,蹙楚拼命吞咽口水,心道不会吧,既然他们夫妻恩爱,为什么他父亲要杀了他母亲。 吕楠似乎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被蹙楚一问,一双眼猛地看向她,令蹙楚浑身激灵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却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看了蹙楚半响,这才垂下眼帘,重新望着那些末夜。 他说:“她就埋在这里”。 “谁?”,蹙楚话出口立刻反应过来,再看一眼那些末夜,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些植物下埋着个女人。 “我被师父打晕带回了山上,师父说无凭无据无法将杀人凶手绳之于法,而且我爸是被心魔控制,这才在酒醉后杀了我妈”。 “等等,心魔?”,蹙楚狐疑的问道。 “是的,师父说他曾经教了我爸一些法术,没想到他却被心魔控制,酒醉后亲手杀了妻子,而凭我的法力,根本就没办法和他抗衡”。 “可是,难道你法力不行,你师父也不成么?”,蹙楚问道。 “我师父说一切早已注定,他远离尘世,不会管这些命定之事,于是我又在山上学了一年法术,在我觉得自己可以去找线索的时候,才下山”。x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着师父说的,等着可以帮我的人出现,师父说那应该是个女人,会法术或者与会法术的人相识,命中有火,于是……”。 “于是你找到了我?”,蹙楚叹气。 他点头,抬起眼帘,一双眼定定地望住蹙楚,满怀期待地问道:“你愿意帮我么?”。 “帮你亲手杀了你父亲?”,蹙楚重重叹了口气。 他摇头,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下水,更不会令你触/犯/法/律。我只是求你帮我找出可以制/服他的办法,而且我相信,那个冒充我的魔王尊主,就是他”。 “不会吧?!” “我只是没有证据,可我相信,他一定是被心魔控制,而且他怕我终有一日会制/服他,他现在这样做,只是希望没有人相信我,他想要孤立我,想要令我在修行界身败名裂”。 吕楠深吸口气,接着说道:“他希望没有人肯帮我”。 他双目中满是疯狂之意,定定地望住蹙楚,然后,跪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16章 第十六章 组团 北城。 蹙楚紧张地垂下头,不敢直视白泽那双眼。 白泽抱着膀子歪靠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吕楠,嘴角向上勾起,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毛狐狸是知道的,这家伙眼下这付死样子,看起来2012要提前到来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白泽在盯了吕楠足足大半个小时后,终于开口,慵懒地眯起眼睛,露出个妖孽至极的笑来。(_ 他半俯下/身子,以一种王者之势逼近吕楠,两人鼻尖顶着鼻尖,他冷笑道:“你以为蹙楚相信你,我就会相信你?实话告诉你,你的鬼话我一句都不相信,要不是因为蹙楚,此刻我早已将你大卸八块,蘸盐面嚼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对对,要不是因为蹙楚带你回来,白泽早把你蘸盐面嚼了”,毛狐狸随声附和,顿了顿,小声地嘀咕道:“可是为什么是蘸盐面?而不是蘸酱油,蘸芥末?”。 白泽深吸口气,一张脸气得煞白,蹙楚低着头强忍着笑,白泽已将那杀人的目光转向她,身形移动间到了她面前,伸手捏起她下巴,令她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 蹙楚紧张得双腿发软,他目光中仿佛有两团火,那熊熊火焰升腾,似乎要将蹙楚化为灰烬,却在蹙楚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放开手,冲毛狐狸挑眉。 毛狐狸愣住,想了想这才说道:“哦,对了,蹙楚,忘了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蹙楚暗暗松了口气,问道。 毛狐狸似乎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一副即将赴死的架势,深吸了几口气方开口道:“家里电费没交,好像要给咱们停电呢”。 白泽厥倒。 蹙楚小心翼翼地开口,向白泽求情:“我不是想多管闲事,不过冉星演义公司的事,还有那个一再求我救她出去的小姑娘,真的对我触动很大,我也希望可以破解其中的谜团,最好能捉住那个什么魔王尊主。还有,毛狐狸也说了,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女娲灵石,如今吕楠愿意拿灵石做交换条件,为什么你又说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不高兴,不喜欢,当我什么都好,总之就是不行”,白泽愤愤道。 “我看可行”。 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来,接着就是个淡青色的身影,即使这屋子里有白泽这样的石妖存在,甚至还有个不学无术的地仙火狐,可却没有人看到他是何时从何处进来。 窗半开,开着的窗外吹来阵阵冷风,天就要亮了。x 电脑端:/ 东方已露出一丝鱼肚白。 他就那样静静地立在窗前,任晨风冷雾将他笼罩其中,衣袂翻飞中一头青丝随风轻扬。 他背负着双手,当转身之时,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令蹙楚倒吸了口凉气。 青鸾?! 完了完了,找上门来了! 蹙楚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将自己藏好,尤其是当又一阵微风拂起他肩头发丝的时候。 那完美的脖颈上有一溜草莓印。 蹙楚发誓,那只是草莓印,要不然就是这家伙过敏,否则那荒唐的一夜后晨起,她怎么记得,只是看到他后脖颈子上一枚吻痕,如今居然变成了这么一大串? 难道这东西还会繁/殖? 蹙楚拼命吞咽口水,冲他尴尬地挥挥手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他绷着一张面瘫脸,淡淡回道:“不久”。 “你来是?”,蹙楚心中打起鼓来,偷眼去瞄白泽,后者一张脸简直快赶上七八月的天气,阴沉沉的,真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男人,果然是这世上最麻烦的生物。 “你不会是来找我……”,蹙楚其实不想问的,不过看着面瘫的样子,好像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主。 果然,他一双眼望向蹙楚,平静地问道:“你觉得?”。 “找我负责?”。 “也许”。 “也许?!”。 “那么,就是确定。你必须负责!”。 “为什么?!”,蹙楚大叫。 他不说话,蹙楚狂叹气,看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果然现在时代不同了!这下自己被人讹上,早知道这家伙不是善类,当初哪怕忍内伤也不该控制不住魔气,将其扑倒的! 只是,这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蹙楚越看那些草莓印越糊涂,只好问他:“可是,当初只是一枚,怎么变这么多?”。 他淡淡问道:“什么?”。 “吻/痕啊!我说我当初只是留下了一枚吻/痕,如今怎么呼啦啦变成这么多!”,蹙楚大声问道。 毛狐狸本抻长脖子贼眉鼠眼地看着二人,这下子终于大大的“哦”了声,表示听到。 它一脸同情地看面瘫,说道:“哎,面瘫……咳咳,是青鸾上仙,我对你的悲惨遭遇表示十万分的同情,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要接受现实的”。 “毛狐狸!”,蹙楚不知该躲哪里才好,尤其是猛地与面瘫四目相接,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面瘫却淡定异常,他转眼去看吕楠,吕楠聪明的闭紧了嘴,想必早已认出这面瘫就是那日在超市门前追他的要命角色。 面瘫冲吕楠开口:“蹙楚会帮你”。 “喂,你凭什么说蹙楚会帮他?!”,一直忍着没有爆发的白泽终于大怒,身子一晃已经到了面瘫跟前,二人对视时,蹙楚发誓,那一瞬间看到了白泽眼中火星四溅,可面瘫的一双眼却像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面瘫淡淡道:“因为我说会帮”。 白泽一把揪住面瘫的衣服领子,咬牙道“别仗着你是仙,就以为我不敢打你”,引起毛狐狸一阵夸张地大叫:“妈呀,要出人命了!火/拼了火/拼了!2012来了!”。 白泽一手揪住面瘫衣服领子,空着的手一挥,掌心发出强大的光团,直奔着毛狐狸头顶那撮杂色毛而去。 毛狐狸忙缩脖子,吐了下舌头,拼命拍胸口道:“妈呀妈呀,幸亏我躲得快,要不然我那美丽的皮毛就要报/销了”。 正说话间白泽第二团光焰到来,毛狐狸忙用爪子捂紧了嘴巴,蹲下/身子冲蹙楚挤眉弄眼。 反应慢半拍的面瘫却在此时开口道:“我已不是仙”。 “谪仙也是仙”,毛狐狸立刻更正,话出口忙着再缩脖子,生怕被溅上血。 “你们……不要打架”,蹙楚手心里满是冷汗,憋了半响,终于憋出句话来。 面瘫一双眼波澜不惊地望向她,说道:“我不会为了女人打架”。他就任由白泽揪着衣服领子,淡定异常,白泽更是怒极,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正要找个人发/泄,正主来了哪有放过的道理?! 白泽将法力灌到双手,挥拳击向面瘫面门,他相信自己的全力一击下,很快就会听到面瘫鼻骨碎裂的声音。他一向对自己的法力有信心,尤其是拳头,没有几个人能躲过他的拳头,可当他那快如闪电灌满了法力的一拳击出时,还是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拳头居然落空了。 明明被自己揪住领子的面瘫突然以一种无法想象的方式,耍杂技般腰肢一扭,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整个人泥鳅一般从白泽的手底下溜出去。 与此同时,面瘫的手指递出,只是缓缓的向前一递,白泽甚至看到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掐成了剑指。 那样缓慢的速度,就像公园里晨练的老大爷耍剑,可明明很慢白泽偏偏躲不过,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面瘫的手指杵过来,点向了他脐上六寸处的巨阙穴,避无可避间,面瘫的剑指却在离那致命穴道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停住。 收发自如,仅仅是这份控制能力,都够令白泽咂舌的。 面瘫收回手,气定神闲,仿佛刚刚施出致命一击却又收回的人不是他。 白泽恨恨跺脚,赌气般说道:“好,你赢了!蹙楚的事本来我也管不着,以后就你照顾她好了!”。 “没有输赢”面瘫开口。 “你明明赢了!”,白泽看一眼蹙楚,蹙楚双手纠结地搅在一起,面瘫已再次开口道:“我无心比试,我来只是为了魔王尊主”。 “你肯帮我?!那你会不会帮我抓住杀我母亲的凶手?”,一直闭紧了嘴巴,势要把禁/言进行到底的吕楠大喜过望。 毛狐狸高呼声“万岁”,抓着蹙楚的手跳起来,引来面瘫微微皱眉,开口道:“我只为魔王”。 “管他呢,只要你肯出面,魔王尊主的谜团一定很快解开”,蹙楚不知为什么,居然对这面瘫充满信心,话出口方发现有些不妥,可改口已来不及。 面瘫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正稳步向门外走去。 蹙楚不由怔了怔,忙喊他:“喂,你要到哪里去?”。 “……”。 蹙楚叹气,只能再次问道:“就算你只是为了魔王尊主,没心情帮吕楠别的忙,至少也留下来商量一下,到底该从哪里下手啊”。 他顿住脚步,半响方开口道:“白泽与火狐以及吕楠去冉星演艺公司”。 “那我呢?”,蹙楚纳闷地问他。 他身子僵了僵,说:“你和我走”。 章节目录 第17章 第十七章 和面瘫一起出发 冉星演艺公司。 被装饰得花花绿绿的牌匾,充分显示出这家主人的没品位,毛狐狸立在牌匾下看了好久,啧啧个不停:“哎呦喂,吕楠,没看出你说话文文雅雅的,居然品位这么差,不过看你交往的女朋友就知道了,那个韩柔,算什么货色啊!哪有我们小蹙楚那么可爱、文静、浪漫与激情共存,智慧和美貌并重啊”。x :/(_ 它扭头看白泽,努嘴道:“得了,别学面瘫板着一张臭脸,蹙楚又不在,给谁看啊。你再想想,咱们蹙楚还有什么优点?”。 白泽别过脸去,不肯回答。吕楠却只是垂着头,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到毛狐狸的王婆卖瓜。 毛狐狸颠着脚去勾白泽的肩,后者却微微闪身躲开,当先向冉星演艺公司的大门走去。 毛狐狸爪子僵在半空,自叹自哀道:“我是多么的可怜,要不是当初我贪嘴,就不会受惩罚……”,絮絮叨叨半响方发现自己的身边早已没了人影,不止是白泽,连吕楠都不见了。 有风刮过,吹得那冉星演艺公司牌匾上装饰的彩灯忽明忽暗。毛狐狸不由一吐舌头,心道声怕怕,尥蹶子去追白泽那不讲义气的家伙。 夜已深。 群星已起。 一轮明月高悬,风吹得偌大的院子里那些挂满了的符纸发出簌簌的响,令毛狐狸头顶的的杂色毛“唰”的一声立起来,它忙着搓毛胳膊,嘴里方嚷嚷出一个白字,尖嘴已经被一只手捂住。 毛狐狸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耳边已有了个妖孽至极的声音响起:“闭上你的嘴,你是要死么?”。 毛狐狸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哀叹一百遍果然失恋的男人很变/态,拼命比划着示意自己很乖很听话,白泽这才拿开手,毛狐狸忙着捂胸口,压低声音问道:“咋了咋了?魔王尊主出现了?”。 白泽摇头,冲着它挑眉:“你不是说自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上地下第一地仙么?怎么还没看到魔王真身就吓得这付死样子?”。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危么”,毛狐狸悻悻地笑,凑近白泽,小小声问他:“我觉得这个吕楠很不靠谱啊!他会不会是骗我们,然后来个关门打狗?”。 白泽抱着膀子将身子后仰一点,躲开毛狐狸那张臭嘴,毛狐狸忙更正道:“不对不对,不是关门打狗。瞧瞧我这张嘴,怎么能骂我们可爱的白泽妖中美男子是狗呢。我更正更正啊,他会不会说了一大堆谎话,只是为了将我们引来,然后来个瓮中捉鳖呢”。 白泽厥倒。 吕楠垂着头跟在后面,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毛狐狸回头看一眼他,不知怎么,忽然就觉得吕楠那张脸,更像个假面具。 沿途杂草横生,方是几日,这里竟出奇的荒芜。 白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上次,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蹙楚站在冉星演艺公司那道门前,虽然事先打算拿着这件事练蹙楚的胆,没想到事情出乎了意料。他自认法力尚可,却仍然被这院子里强大的莫名法力无声无息弄了个晕厥,恐怕这件事是他白泽自有形以来,最大的羞辱。x 没有报名处那一脸傲慢的姑娘,没有任何人,一路走来他们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这里只有衰草长摇,静的可怕。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总应该引引路吧”,白泽妖孽十足的笑,这是危险的信号。毛狐狸忙缩脖子,果然白泽那厮忍受不了吕楠。 吕楠应了声,走到前面,带着毛狐狸与白泽穿过衰草丛,停在传说中的那扇门前。 他停住脚步看向白泽,白泽扬起下巴,身形晃动间已到了门前,袍袖一拂,那扇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 吕楠一张脸却突然变得惨白,他呼吸开始急促,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在静夜中听起来,莫名令人揪心。 他似乎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双目圆睁,瞳孔开始收缩。 “吕楠!”,毛狐狸忙叫一声,伸出毛爪子去触他的胳膊。 他居然在毛狐狸的一触之下,直挺挺向后倒去。 月华如水。 蹙楚跟在青鸾身后,闭紧了嘴。 她发现对着这个面瘫,还是不说话好一些,尤其是当人家找上门来的时候,装傻充愣是必杀技。只是没想到这面瘫还真够阴险,居然故意将众人分成两组,让自己跟着他找哪门子线索啊! 蹙楚不由仰天长叹,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沾酒! 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穿过人潮汹涌,如今走到这里,路灯下两道拉长的身影看起来有种奇妙的和谐。 也不知还要走多久,也不知他究竟要带着她到哪里去,蹙楚不由觉得泄气,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思绪却早已飘到白泽与毛狐狸那边。 自从这俩家伙到来,自己的日子就没有一天消停,虽然说摄影这行需要激情,可也不带这么整的,这激情是不是来的有点太猛烈了些?自己就要被折腾背气了。 蹙楚很想迎风流泪的,用脚趾甲想也知道自己的工作不保,眼下又出来个多年前的命案,她真不知当初答应吕楠帮他是对是错。 “你在做什么?”,面瘫突然回头,冷冰冰甩出句话来,吓得蹙楚差点没蹦起来,心道不待这么吓唬人的,你都面瘫了,就把面瘫进行到底好了,咋还一惊一乍的说起话来了。 他止住身形,似乎是看到了蹙楚正踩着自己的影子,微微皱了下眉头,重新转过头去,也不知是在对空气说还是在对蹙楚说:“再走五十三步,我们就到了”。 蹙楚咂舌,好家伙,你是测量中心的吧,五十三步,是大步小步?猫步鼠步? 他也不理蹙楚,当先向前走去,蹙楚忙喊他:“喂,面瘫你等等我”。 他身形微微顿了顿,复又前行,蹙楚不由撇嘴,心道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 不过这次他的步子却小了些,蹙楚较真的数着步数,心里想着这面瘫恐怕在忽悠我呢,我倒要看看到底多少步。 “一,二,十一,十二,五十一,五十二,咚!”,蹙楚正认真的全身心投入,猛不防撞在一堵坚硬的墙上,揉揉可怜的就要被撞扁的鼻子,蹙楚抬头,立刻迎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 ——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墙壁,分明是面瘫估计失误,怎么只是走了五十二步就停下来,而且也不知会一声,害得我差点毁容。 蹙楚边揉鼻子边腹诽面瘫一万遍,面瘫却已平静开口:“你步子不小”。 “我鼻子特酸,你看看是不是流血了”,蹙楚觉得鼻子里有些液体热乎乎的流出来,他正色去看,在蹙楚以为他会给出个答案,至少也会加以同情的时候,却转身离去,只留下句话来:“路边有树叶。我在前面等你”。 “喂喂,树叶?路边有树叶关我什么事?啥啥?树叶?!你不会是要我用树叶擦鼻血吧!”。 “……”。 “喂喂,你到底在哪里等我啊?!”。 “前行三步,右拐七步”,他淡定的声音传来,蹙楚气得跺脚,风却已再次送来他的声音:“不要走错,否则就是死门”。 “死门!”,蹙楚忙吐舌头,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知道这家伙把自己带到了哪里,忙着用袖口擦擦鼻血,蹙楚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小心翼翼的按着面瘫的方法前三右七,果然看到他正背负着手等着自己。 “这是哪?”,蹙楚问他。 “吕福来的家”。 “吕福来?北城大富豪吕福来的家?”。 “是北城富豪,也是吕楠的父亲。这里被他设了九宫八阵,只有一道生门”。 “九宫八阵?那就是说吕楠的父亲会法术?也许他真的是凶手”。 “我不会随便对人做出评论”,青鸾看一眼蹙楚,韩柔还被封在小楼的衣柜里,关于吕楠,他知道的是两个版本。 九宫八阵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题,轻松的带着蹙楚出了迷阵,施展个隐身术将自己与蹙楚隐在吕福来小别墅的二楼窗外。 屋子里透出灯光来,已是深夜,窗前却依然坐着个人。 他手里也不知拿着什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借着灯光可以清晰看到他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纵横的皱纹,每一道似乎都在诉说着他这大半生的快乐或者伤悲。 他也许正沉浸在往事当中,唇紧抿着,眼角早已爬满了鱼尾纹。 蹙楚冲面瘫比划,面瘫立刻微微点头,打消蹙楚对这老人的怀疑。 无论多么不可置信,他却真的是吕福来,一个可以在北城呼风唤雨的大富豪,一个有可能杀了自己结发妻子的男人。 他的双手布满老茧,骨节粗大,应该是吃过不少苦。想起吕楠的话,蹙楚不由觉得那双手上满是血腥。 那夜在冉星演艺公司发生的事令蹙楚记忆犹新,哭喊着要逃出去的小姑娘,那间有着奇异光影的教室,会不会都是他搞的鬼? 蹙楚正想的出神,忽听屋子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喝杯茶?”。 面瘫已在此时抓住了蹙楚的手,带着她突然腾起。 章节目录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两个嫌疑人 青鸾握紧蹙楚的手带着她凌空而起,轻松的穿过玻璃窗,吓得蹙楚差点以为自己的脑袋会撞开花。 屋子里坐着个老人,他看起来与实际年龄不符,灯光下双鬓斑白,见了蹙楚与青鸾,这才放下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是张照片,老照片。 青鸾不动声色的望一眼,照片上是一间茅草房,几株李子树花开得正好,绚烂的花前站着一男一女外加个小孩子,笑容灿烂。 这应该是张全家福。 从老者的脸上依稀可见当年的影子,蹙楚礼貌的问声好,那老者已示意他们坐下来。 屋子里没有沙发,只有硬木椅子,事实上屋子里陈设很少,甚至没有家用电器,至于高科技产品,更是与这家主人绝缘。 比起北城人送给他的种种绰号或者尊称,他更像是个离群独居的山顶洞人,躲在这样一处远离尘世的地方,似乎想要藏起什么秘密。 蹙楚紧盯着他那双骨节粗大的手,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令一个深爱自己妻子的男人痛下杀手,难道酒醉后就可以为任何错事做借口? 突然想起那夜酒醉后,那个有着一对五彩斑斓翅膀的疯狂女孩,蹙楚不由偷眼去瞄青鸾,却正迎上他的眼,那双眼波澜不惊,如古潭一般。 老人已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来,是为了当年的事?”。 蹙楚点头,看一眼青鸾,他正板着一张面瘫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老者苦笑,道:“我就知道,早晚会有人翻出当年的旧账”。 蹙楚不由气结,接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是我不明白,修行修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心魔,可以令您对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痛下杀手?”。 老者怔了怔,站起身来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是吕楠告诉你们的?”。 蹙楚再次点头,说:“也许我该相信那只是一次酒后失手,可是既然错了,为什么您不勇敢一点呢?您觉得如今这样一错再错,令自己的独子如此痛苦,是您所希望的么?”。 “痛苦?”,老者皱起眉头,问道。 “难道您不觉得您的儿子已经不一样了么?他过去一定不像现在这样花天酒地。他说他斗不过您,仇恨已在他心底生了根,他说过去的一切都成了他的心魔。难道您希望他像您当年一样,被心魔控制?”。 “原来他是这么说的”,老者自言自语般喃喃,末了重重叹口气,说:“吕楠恨我,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是我的错,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是我太贪心”。 “贪心?”,蹙楚微蹙起小眉头,与青鸾交换个眼神,老者已重重地咳了声,接着说道:“当年的事我已不愿提及,如果两位来这里是为了说经讲道,我倒是愿意与两位秉烛夜谈,如果只是为了当年的事,或者为了吕楠,就请自便吧”。 “可是,吕楠是您儿子啊!”,蹙楚大惑不解,老者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蹙楚不由劝道:“这样不去翻起旧日的伤疤是逃避,无论当年如何,您都该直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老者幽幽叹气,说:“就当是我杀的好了,不为别的,我只为了吕楠”。 他神情疲惫,挥挥手下了逐客令:“两位还是先回去吧,我很累要休息了。老人家熬不了夜,恕不远送”。 蹙楚看一眼青鸾,后者正一脸面瘫的冲老者拱手,道:“告辞”。 多说几个字会闪了舌头啊!蹙楚忍不住叹气,随着青鸾走出了屋子,泄气般说道:“看来我们这么问是不会问出什么的”。 “……”。 “不过我猜当年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甚至就连吕楠都不知道的,这吕福来明明有话要说,偏偏又遮遮掩掩,难道他是迫于什么压力?”。 “……”。 蹙楚不由叹气,果然一个人自言自语很有病,可自己身边明明杵着面瘫,看起来这家伙真真是惜字如金。 正郁闷间,他突然欺身上前,双臂将蹙楚圈住,将她困在怀中,一双眼定定地望住她,然后,略略垂下头来,唇寸寸向蹙楚靠近。 蹙楚差点没背过气去。苍天啊,这面瘫要做什么?等等,他是要报复我,吻/我么?那我该睁眼睛还是闭眼睛? 他身上有好闻的木叶清香,就像吕园那些奇花异草的香气。 他的手修长而有力,臂弯看起来很温暖,蹙楚不由红了脸颊,这家伙还挺闷骚的,只是突然就来这一出,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 想想自己早就和他这啥外加那啥,恐怕人家如今有什么需求也是正常,蹙楚紧张得呼吸差点停顿,他的唇却擦着她脸颊而过,在她耳边轻声却又简短地说:“配合我”。 配合?蹙楚发誓自己绝不是坏孩子,至少在这样要命的暧昧气氛中,突然冒出来这两个JQ满满的字,她只是想歪了那么一丁点而已。 眼巴巴地看他,他却面无表情,身后已传来一声轻咳,面瘫这才转过头去,看起来很像个偷/情被捉的臭小子。 由于蹙楚与青鸾保持的是那样一种暧昧的姿势,于是她在青鸾闪开身子的时候,立刻看到了吕福来。 老人站在夜风中,看起来疲惫而憔悴,似乎是掂量了好久,方说道:“如果你们见到吕楠,告诉他,就说我很想他”。 他不给蹙楚与青鸾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时,步伐缓慢,双腿似乎挂了千斤重的石头。 蹙楚叹气,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乡下的阿妈,人到暮年,也许不需要物质上的追求,有时盼望的,只是儿女绕膝而已。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郁郁的离了吕家以及那看起来格外凄凉的老者,蹙楚跟着青鸾踏云一路向北。 也不知飞了多久多远,青鸾只是盘膝端坐在云上,月华如水,群星伴月。越行越远间,天色已微明,蹙楚只觉得身旁云雾越发凄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这不像回北城的路”。 他终于开口,道:“我们去物华山”。 “物华山?是什么地方?”,蹙楚眨眼,突然明白过来,于是忙问道:“是吕楠学艺的地方?那游方的道长洞府?”。 他点头,极目远眺间也不知在想什么,蹙楚不由大胆推测道:“让我们来整理一下,据吕楠回忆,当年他宿醉初醒后看到了血,当冲出屋子的时候,又看到了他父亲满手鲜血的蹲在地上,所以他断定是他父亲杀了他母亲”。 青鸾微微点头。 蹙楚接着说道:“可是,当时现场不是只有他父亲,让我们尝试用吕楠的视角来看,他猛一见自己母亲的尸体,自然就懵了,而且父亲又满手鲜血的蹲在尸体旁,正常思维也会觉得他父亲是凶手了。可吕楠对当年的描述中说‘当我大喊着血啊血冲出屋子的时候,就看到我父亲和师父蹲在地上”。 她略顿了顿,青鸾不语,可一张面瘫脸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蹙楚长呼口气,说:“所以当年不是只有一个嫌/疑人”。 她激动地迎着风展开双臂,大声说:“我不知道当年办案的警/察为什么会忽略了这点,不过吕福来本是贫困户,可却在命案发生后的短短几年间成了北城最大的富豪,他凭的是什么?北城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发的家,只觉得他的暴富是一夜之间的事,据说他在家中的菜窖里挖到了祖上埋下的金子。好多金子,多到没有人敢相信”。 “继续说”,惜字如金的面瘫终于肯开口了。 蹙楚不由大为振奋,接着说道:“我们不能仅凭吕楠片面之词,所以我们要去他当年学艺的地方找线索,我说的对么?”。 说完蹙楚忙期待地看向面瘫,结果人家仍是一张亘古不变的面瘫脸,蹙楚不由叹气,难道您老人家不但怕风大闪了舌头,还得了面部肌肉萎缩综合症? 面瘫却已豁然起身,淡淡道:“到了”。 眼前已是物华山。x 电脑端:/ 据传在仙侠时代,北城曾经叫做北疆,这里有十丈崖与九虚山遥遥相望,关于九虚山,蹙楚已被毛狐狸灌输了几千遍光荣史,当然说来说去,最后都会拐到毛狐狸的成仙史上,据它说自己当年就是九虚山下一灵狐,沾了仙气,外加自己聪明伶俐,一点就透,于是修成天上地下第一地仙,而这样一个威风的地仙专程来现代,只为了蹙楚的任务。x 对此,蹙楚持保留态度。 那个传说中有无数故事的年代早已远去,如今站在这物华山下,蹙楚不知道这里和毛狐狸口中的九虚山有什么关联,虽未进山,却已被那山的气势所震撼。 远远地只见山上急匆匆下来个挽髻蓄发的小道者,眉目清秀,见了二人,打个揖开口:“原来是青鸾上仙,家师说闻得喜鹊叫枝儿,是有贵客到呢。请上仙与这位姑娘移步上山”。 蹙楚张大了嘴傻乎乎地看着,觉得自己回到了古代,刚要抬步随着小道者走,面瘫已一把扯住她,板着脸说:“我先走”。 喂喂,凭什么你先走啊! 蹙楚冲着他背影比划几下,认命的跟在人家屁股后头,亦步亦趋上山。抬头看,雾霭沉沉,忽觉得如堕梦中,也不知毛狐狸与白泽那边进展可顺利? 章节目录 第19章 第十九章 画中人 阳光照不到这里。 屋子里却是明亮异常,也不知哪里来的光源,在那种奇异的光源照耀下,屋子里的每个人每个动作,看起来都像是在放映那种古老的幕布电影。 吕楠的呼吸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浑身依然虚弱,地上很凉,他却躺在地上,看起来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穿着的衬衫领口解开,露出内兜里一截铂金项链,毛狐狸盯着那项链,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的向项链伸手,白泽已挑眉问道:“毛狐狸你在干嘛?”。 “女娲灵石啊”,毛狐狸一副痛心疾首的架势,定定地看着那灵石,它是很想快点完成任务的,而且这吕楠不是说了么,只要帮他的忙,就拿灵石做交换条件,如今咱取自己该取的,也不算趁人之危吧?! 白泽不屑地挑眉,身形晃动间已到了吕楠身旁,他俯下/身子去看吕楠,说实话他对这家伙没好感,可刚才他突然倒地,却是真的吓到白泽了。 幸好毛狐狸看出这是哮喘病发,做了点急救,这才令吕楠不再那样呼吸急促,瞳孔收缩,只是如今他依然一副无力的架势,而这间屋子白泽却忽然觉得很不妥。 空气中隐隐有强大的莫名法力流动,白泽忙用神识感应,暗暗下决心决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莫名其妙晕过去。 只是这神识方一启动,白泽立刻发现一件要命的事。 屋子里那些流动的莫名法力,追其根源,竟似乎来自于吕楠。 再度俯下/身子,白泽试探着唤吕楠:“你还好么?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吕楠面色苍白,一双眼微闭着,白泽唤了几声,他却只是嘴唇轻微蠕动,像是没有力气回答。 “你说什么?”,白泽挑眉,他对吕楠一向没耐心,事实上除了蹙楚,他对任何人都没耐心。 “白泽……”,这次吕楠的声音大了些,可后半句话白泽依然听不清,他身子更低些,靠近吕楠,终于听明白他说的话。 “项链…….帮我带上欲望之心”。 他的声音里满是恳求之意,白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欲望之心不就是女娲灵石。忙从他内兜里掏出灵石,转头去看毛狐狸:“我不习惯给男人带项链,不如你来”。 毛狐狸撇嘴,你不习惯难道我就习惯?!也罢也罢,就当我让着失恋变态男好了。毛狐狸成功为自己打不过白泽,迫于人家实力强大而就范找到了好借口,从白泽手中接过灵石,边为吕楠挂脖子上,边嘟嘟囔囔:“你也太爱美了吧?都病发了还要带项链,难道带上宝石就能治好病?”。 “不能治好病,却能制住你们”,忽听一道极低却很蛊惑的声音传来,毛狐狸忙四下张望: “谁说话?谁说话?”。 屋子里除了白泽就是自己与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吕楠,而这话绝不是白泽说的,难道? 毛狐狸大惊,忙着去看吕楠,本微闭双眼的吕楠竟在毛狐狸看过来的时候,突然睁开眼。(_ 那双眼竟是血红色。 “鬼啊!魔王啊!”,毛狐狸脱口而出,寻思着要逃,尾巴已经被吕楠抓住,将它生生扯倒,它忙求助地望向白泽,却发现白泽突然不见了! 方才白泽站着的地方,连影子都没一个。 毛狐狸痛哭流涕,不由暗暗发誓,如果来生投胎,一定要投成个不长尾巴的,还要连带着把危急关头逃走的家伙大卸八块蘸盐面嚼了。 屋子里,突然充满了木叶清香,毛狐狸拼命吸鼻子,觉得能死在这样的香气下,也算很不错了。 有风吹过的时候,会带来淡淡的木叶清香。 蹙楚紧随着青鸾的脚步上山。 山上绿树掩映,沿途美景自是赏心悦目,只是这一直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令蹙楚觉得分外熟悉。 忽然想起那夜酒醉后二楼那间小屋的香气,还有在吕福来家闻到的面瘫身上香气。蹙楚不由微蹙起小眉头。 记得那夜酒醒后屋子里满是这种清香,可面瘫身上却没有,但昨夜在吕家小楼外又分明闻到这面瘫身上有了木叶清香。 吕园的奇花异草,面瘫身上时有时无的香气,还有这一路上山,隐隐约约传来的香,蹙楚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x :/ 上山的路很崎岖,蹙楚抹一把脸上的汗,看一眼脚步不停的面瘫,这家伙一定是铁人,否则怎么也不知道累。 “面瘫,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能不能歇一会?”。 青鸾身形略顿了顿,冷冰冰抛过话来:“不能”。 “可是我真的很累”,蹙楚哀叹一声,早就知道这家伙会不给面子,她郁郁的快走几步追上该死的面瘫,错身的时候故意踩他一脚。 “哎呦”,用力的一脚踩下去,蹙楚立刻痛得呲牙,这哪是脚啊,分明是石头,原来他不止面瘫,还练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 他一双眼望向蹙楚,蹙楚只能梗起脖子,大声道:“我是故意的!谁让你不够绅士”。 说完也不给他发怒的机会,几步跑到他前面,去追那绾髻蓄发的小道者:“道长你等我一下”。 青鸾立在原地,看着蹙楚急匆匆逃走的背影,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竟似乎有了一丝笑意。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绾髻蓄发的小道者终于停住脚步,指着前面一间屋子说:“就是这里了,我师父在里面等着二位呢”。 蹙楚长呼口气,好家伙,这一路上山还真考验体力。回头看一眼面瘫,只见人家脸不红气不喘,果然是做人也有不同。 她伸出手想要推门,面瘫已一晃身到前面,一点绅士风度没有的推开门,蹙楚忙向屋子里看去。 迎面就是幅山水画,画中青山叠翠,绿水掩映,一条羊肠小路曲曲折折也不知通向何处。画风写实,看得久了竟觉得身在其中。 蹙楚只觉得神识恍惚,隐约间仿佛看到小路尽头有株老树,一男子随随便便斜靠着那株老树,仔细看居然是白泽。 他正冲蹙楚妖孽十足的笑,笑着笑着居然伸出手来,好看的唇角上扬,说:“你怎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嗯?你怎么跑到这里了?”,蹙楚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白泽已接着说道:“快过来”。x 电脑端:/ “过去?”,蹙楚问他。 他点头,忽然间神色大变,急声道:“快,别回头!”。 他不说还不打紧,这一提醒,蹙楚立刻感到脖子后有冷飕飕的阴风拂过,情不自禁的回头去看,差点没吓死当场。 她的身后有一双眼。 蹙楚曾见过很多双眼睛,好看的不好看的,流泪的喜悦的,单眼皮双眼皮,可蹙楚发誓,绝没见过这样一双眼。 她无法形容那是双什么样的眼,可当看到那双眼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逃。 撒丫子拼命的奔逃中蹙楚忍不住回头再看,这一看之下简直就要发疯,那双眼竟紧追在自己身后,像个黏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面瘫!面瘫!白泽救我”,蹙楚扯脖子大喊,面瘫不见了,树下的白泽也不急,只是向蹙楚伸手,笑容依旧:“快过来”。 他那双手就像救命稻草,蹙楚只想立刻抓住他的手,努力伸手去够救命稻草,蹙楚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生成长臂猿,这样也好最大限度的缩短距离。 眼见着自己的手就要抓住白泽的手,蹙楚更是加快脚步,心中骂一百遍故作神秘失踪的面瘫,最好不要出现在方圆百里之内,否则一定将其这样再那样。 蹙楚深吸口气,以一个标准的百米冲刺外加传棒动作,指尖去触白泽指尖,眼见着胜利在望,凭空一声断喝响起:“别碰”。 随着那一声断喝,刚才还装神秘失踪的面瘫,居然充当了一把蜘蛛侠外加超人外加佐罗,从天而降。 只是他不够温柔,居然一脚将女主角踹倒,蹙楚不由迎风流泪,您在做大英雄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俺们这些陪衬女主角的感受?! 她赌气般坐地上揉肚子,面瘫前腿弓后腿蹬,单手撑地,以一个万分臭拽的姿势亮相,蹙楚不由在心底表示十万分的鄙视,面瘫已开口道:“他是假的”。 “假的”,蹙楚这才想起树下的白泽,抬眼去看方发现那个一直冲自己微笑的救命稻草不见了,想起救命稻草自然想起身后那双眼睛,面瘫先开口:“放心,只是幻象”。 “幻象?”。 “是的,我们身在画中”。 “画?”。 “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上古失传的乾坤图,恐怕这次有些麻烦”,面瘫淡淡淡说道。 “你是说我们在什么乾坤图里?”,蹙楚张大嘴巴,这才发现的确如此。 青山叠翠,绿水掩映下的羊肠小路,这些岂不真的是那幅山水画?想到自己也许出不去会被挂到墙上任人观摩,蹙楚再次迎风流泪,暗道声命苦,就算真的成了画中一景,也不要和这面瘫,这家伙实在影响和谐社会。 风从窗外而来,卷起墙上挂着的乾坤图一角,画上青山秀水,羊肠小路上有一男一女,男子一身淡青色袍子,一脸面瘫,女子却是现代打扮。 一身着道袍的中年道者正看着那幅画出神,半响方长叹口气,幽幽道:“青鸾,莫怪贫道不念旧情,贫道实在是有苦衷”。 章节目录 第20章 第二十章 患难与共 皎月穿过云层,洒下一地清辉。 抬头看,满天星光似乎伸手就能触及,蹙楚雀跃得像个孩子:“面瘫你快看,那是牛郎星,中间隔着的就是银河了”。 青鸾面无表情的盘膝坐在原地,动也不动,蹙楚的手僵在半空,这家伙,真的没有情/调。 “没想到这里和外面一样,也有黑天白天,还有这么多的星星,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星了”,蹙楚挨着面瘫坐下来,仰起头絮絮地和他数着自己知道的星。x 电脑端:/ “瞧,那是北斗七星,还有颗最亮的天王星……”,记忆仿佛又回到儿时,那有着无数星光的田间。 青鸾连眼睛都已闭起,一张脸是亘古不变的表情。 “路很长,弯弯曲曲的不知道通向哪,在又一次的被群起而攻之后,我哭着沿着那条小路跑,只是不停的跑,我迷路了。天上有好多星,可惜没有一颗星肯告诉我,我爸爸在哪?我到底是不是野/孩子”。 蹙楚梦呓般喃/喃,风吹湿了眼角,她曾经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抱来的孩子。 她深吸口气,用力抹眼角,大声道:“天很黑,我非常害怕,当我终于看到找来的阿妈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我大声的哭,大声的质问她,既然我生下来会被鄙/夷,为什么当初她要生下我”。 青鸾终于睁开眼,极轻的叹了口气。 “后来阿妈拖着我的手坐下来,就坐在那条小路尽头,她给我讲天上的星星们的故事,她说每颗星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她说我爸爸也化成了一颗星”。 “你相信么?”,青鸾终于开口,语调平淡,毫无波澜。 “我相信啊,我曾经很相信,可自从遇到你们,有很多事不一样了,你们颠/覆了太多我早已习惯的东西,就像现在,这要是放在从前,谁和我说被困在了一幅有黑夜白昼的画里,我一定带他看医生”,蹙楚自嘲的笑笑,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神/经/病了。 青鸾站起身来,脸色有些不好,他沉吟了一下,方说道:“这里,并不简单”。 “我知道啊,这幅画既然能困住您这位仙侠,一定特别厉害,不过现在看来,风平浪静的,咱们应该没什么危险吧?”,蹙楚不由猜想,这幅画的主人一定喜欢附庸风雅,要不然怎么困住敌人,还奉送这么有情/调的夜景。 青鸾背负着手开始打量四周,事实上他自从被困住,已经想了不少办法,可惜直到此刻,他与蹙楚依然在画中。 “你不吃不喝可以撑几天?”,青鸾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蹙楚,蹙楚不由搔/头,他这话什么意思?不吃不喝?听说人不吃饭可以活十五天,不喝水大概三天? 她干脆折中一下,伸出两根手指,说:“也许两天?也许……”,后半截话留肚子里,蹙楚已经听到自己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声。 青鸾重又盘膝坐下来,淡淡道:“恐怕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是我们有麻烦了吗?”蹙楚问他。 他摇头,淡淡道:“不是我,是你”。 “是我?我怎么了?”,蹙楚追问道,警惕地看一眼四周,再检查一遍自己,很好,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同。 “我虽已被/谪,毕竟还有仙气护/体,滴水不沾应该可以活着找到出去的路,反而是你,如果只能活两天,恐怕就要死在这里”。 “不会吧?既然你可以找到出去的路,那你快点找,现在就找好不好?我才二十八,还不想死呢”,蹙楚有些发急,这面瘫一副看热闹的嘴脸,他不会不管我了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青鸾摇头,说:“我需要时间”。 屋子里阴暗异常。 毛狐狸把知道的所有脏/话/粗/口骂了一遍,还觉得不过瘾,可惜自己实在太累了,就连微微动动嘴,都觉得脸发麻。 “喂,白泽,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么?还说是什么三界六道最帅的石妖,现在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我都会发疯”。(_ 白泽冲它挑眉,可惜眼下无论是他挑眉还是挤眼,火狐都看不见。 火狐与白泽背靠背捆在一起,这也是火狐气得破口大骂的原因之一。 白泽无奈地笑,道:“你省省力气吧,看我现在这样多好,多留下点力气,等着一会你死了,我总不至于哑了嗓子哭不出声来”。 一句话把火狐气得半死,你你了半响也接不出下句,已有掌声响起。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掌声回荡着,撞到墙壁再弹回来,毛狐狸已经嘶声大喊:“你这家伙,别得意得太早,别忘了我可是天上地下旷古绝今第一地仙,呶呶,我身后这家伙更厉害,你在这臭拽什么?要说臭拽,你比得过青鸾上仙么?对了,我们还有青鸾上仙和小蹙楚呢,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是么?我好怕啊”,阴森的地下室里响起阴森的笑声来,吕楠穿着一件长及足踝的黑色连帽长袍,脖子上挂着的女娲灵石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下,熠熠生辉。 “呸,你这个伪/君子,等到青鸾和蹙楚来了,你再笑吧”,毛狐狸一张嘴一刻也不肯停,就算不能在武力上战胜他,怎么也不能输了嘴。 白泽再度挑眉,比起毛狐狸,他更想知道,吕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片刻前还哮喘病发,片刻后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自己与火狐。 毕竟这件事对于白泽来说,实在丢脸,可任他想破了头就是想不通。 此刻的吕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同,他的双眼是血红色,一张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意。 难道传闻都是真的?他不停的交/女朋友,然后将每一任女友杀死? 火狐又开始和吕楠斗嘴,白泽却闭紧了嘴,偷偷的试着运行法力,真是该死,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怂/过,吕楠简直是在羞/辱/人!白泽看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简直有杀了吕楠的心。 这样五花大绑,而且还是跟一个不靠谱的火狐绑在一起,以后被三界六道知道,还怎么混啊! 白泽将悲愤化为力量,借着火狐与吕楠不知疲惫斗嘴的功夫劲儿,将法力自/丹/田引出,一路沿着四肢百骸行走,眼看着就要冲过玄关,忽听吕楠笑着问道:“白兄,这一路法力运行得可顺利?”。 白泽厥倒。 吕楠缓缓踱步到白泽面前,眼中精光一闪,冷冷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这个石妖,法力很难被封住,不如我现在就将你的法力收了,免得你再生事端”。 言罢他双手成爪状,抓向白泽头顶…… 白泽只觉得一股神秘的力量以不可抗拒之势而来,失去意识之前,他隐隐听到吕楠说;“劝你们不要再报任何希望,蹙楚如果真的能和青鸾出得乾坤图,我保证她一定死得更惨”。 乾坤图。 清晨的微风拂/开浓雾,蹙楚依旧睡得很沉。 她头靠在青鸾肩上,小眉头紧蹙着,口中喃/喃的,也不知在说着什么梦话。 青鸾的腿有些发麻,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几个时辰,方极慢的动了动腿,半梦半醒的蹙楚双臂已紧紧勾住他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她昨夜折腾了好久,缠/着他让他立刻就找出去的路,可青鸾心中有数,眼下自己被困在此处,法力居然消失大半,恐怕就算真的找到了出去的路,也没办法安全带蹙楚出去。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只是眼下这丫头居然发/热得厉害,昨夜本以为她只是闹/累了,歇歇而已,没想到这一睡居然就是几个时辰,她整个人热得像个火炉,恐怕再这样下去,她不用等到渴死饿死,就先发/热至死了。 青鸾微微皱眉,极小心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蹙楚已低低道:“我不是坏/女孩,我不是!我不是怪物,我不要翅膀!”。 青鸾心中一惊,忙看她,她眼角挂着泪痕,双眉紧蹙着,似乎正做着什么可怕的梦,可是,她的梦中有谁?她又在和谁说话? 猛的想起那/夜的疯/狂,那个有着一对五彩斑斓翅膀的女孩,无论天上人间,从没有一个人敢和他青鸾那样说话,从没有一个人敢那样粗/暴的推/倒他,她们似乎都很怕他,只敢远远地跟着,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青鸾失去的记忆,突然如被摔碎了的玻璃碎片般,在脑海中闪现,只是那些零零散散的画面,一瞬即逝,令青鸾越发迷茫。 为何会到了人间?到底那是什么任/务? 再想,头却开始痛起来,青鸾只能放弃。看一眼蹙楚,她双颊绯红,虽然她体/内有魔/血,可看起来还不能很好的应用,而且,再继续发/热下去,她恐怕会死。 青鸾板着一张面瘫脸,他没有别的办法。 女人,果然麻烦。 章节目录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情动 白泽醒来的时候,很想立刻再晕过去。 事实上,他有这种想法是在看到火狐后。 可是,现在还能叫眼前这家伙火狐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毛茸茸的耳朵,这没有问题,火狐一向对自己那对尖耳朵万分自恋,然后呢?白泽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皮肤吹/弹/可/破,身上只搭着一件袍子,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肩头,以及深深的锁骨来。 她无疑是个美人,而且是一顶一的大美人,只要能把毛耳朵与毛尾巴忽略的话。 她伏在地上,看起来很虚弱,可白泽很快知道,自己又错了。 她不开口的时候,是个惹人怜爱的姑娘,可是一开口,就又打回原形,令白泽刚刚涌起的一丁点好感化为无形:“哎呦喂,你还舍得醒过来啊,我以为你就此沉睡不醒,死/翘/翘/了呢”。 呸呸呸,你丫才死/翘/翘/呢。 白泽一口老血喷出来,强压下揍扁这丫的冲动,突然想起失去意识前,吕楠那变/态的家伙说要收了自己辛苦修来的法力,白泽觉得冷汗唰的一声流变全身。 试着动动手脚,惨了,手脚不能动。白泽不由仰天长啸,这该死的吕楠,还真是狠心,咋说收走法力就收走呢?!简直是不要/脸的强盗!不不,是不要/脸的强盗头子。 刚想就此感慨一下命运多舛,谁知地上趴着那位火狐姑娘已再次开口,道:“你干嘛一脸拉不出屎的表情?”。 呸呸呸,你才拉不出屎呢!你/丫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开口如此粗鲁! 白泽决定不和没档次的人说话。 他闭紧了嘴,那一瞬间有无数念头闪过,大到为何仙侠时代会消失,小到对自己的发型不够满意,甚至还揣测了一下为何面瘫会寡言少语。 试问这世界上有像火狐这种没档次的女人,作为他们这些优秀的男人,一定欲哭无泪,继而变得日益沉默,沉默是金,最后成了面瘫外加失语者。 “喂喂,你不是又死了吧?”,顶着一对尖耳朵的美女火狐问装深沉的白泽。 “你才死了呢!我活得不知有多好。死都没死过,何来的又死之说”,白泽很想将禁/言进行到底的,可是这/丫说话太气人。 火狐依旧伏在地上,白泽突然想起个要命的问题来:“喂喂。据说火狐一族生下来并没有性别之分,化男化女,全凭动情之时对方的性别,你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啊!我可对你没兴趣,而且你这样趴地上装死狗干什么?我法力都没了,你既然被松了绑,还不过来帮我解开绳子?”。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 “你!”,火狐梗脖子:“你说让我帮你解绳子就解啊?!我偏不。我就喜欢躺在地上,这样够舒服,你羡慕?羡慕去吧!至于我为啥变成这样,我凭什么告诉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太自作多情,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你一个,我也不会爱上你!”。 火狐像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口气将大段话说完,心已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如果将时间逆转,回到吕楠举起手,抓向白泽头顶的瞬间,就会发现,有时候口是心非,并不只是人界女子的专利。x 电脑端:/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脖子上挂着女娲灵石的吕楠双目赤红,双手成爪状,抓向毫无反抗能力的白泽。 强大的力量如海浪般,将白泽所有的意识卷走,吕楠冷笑道:“劝你们千万不要报太大希望,如果蹙楚能和青鸾从乾坤图走出,我保证她死得更惨”。 他这句话绝对不假,可惜白泽在听到这句话后,被吕楠强大的魔功吸得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过火狐还没有晕,所以火狐大声问他:“你说什么?我们的小蹙楚怎么了?什么乾坤图?那是什么东西?你要敢把蹙楚怎么样了,等我们法力恢复,一定把你也怎么样!”。 “哦?”,吕楠冷笑,一手继续抓住白泽头顶,另一只手腾出来,一把卡住火狐的毛脖子。 “你说说看,要把我怎么样?我倒是很期待你会怎么报/复我呢”,吕楠知道毛狐狸只是在分他的心,他并不怕被分心,不过既然毛狐狸想玩/玩,不如就陪它玩好了。 挥手将绑着毛狐狸与白泽的绳子拂断,再为白泽单独捆一根,吕楠很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 吕楠的手一离了毛狐狸脖子,毛狐狸立刻抓紧时间,连珠炮般说个不停:“就是杀了你,然后喂狗,哎呀,糟了糟了,我忘了像你这种人/渣,就连狗都不屑吃”。 “是么?也许那是因为连狗都怕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称霸北城,不止北城,整个人界都是我囊中之物。等到青鸾死了,这世上再无神仙,到时候,就是我的天下”。 “喂喂,你别忘了,青鸾死了,还有我呢!我可是天上地下第一地仙。而且青鸾上仙多好的法力,多棒的修为。就凭你?你和上仙比起来,连人家一个脚指甲都不如”。 “还有还有,你这家伙难倒是童年心理阴影太重?你说,是不是不止韩柔,过去那些没有破的分尸案,都是你做的?你有恋/母/情/结吧?渴望得到母爱,于是不停的交友,不停的杀人,你简直是杀/人/恶/魔”。 毛狐狸依然聒噪个不停,却没看到吕楠早已变了脸色。 “你是不是恨世上所有的女人啊?可当年是你爸爸杀了你妈妈,就算恨,你也应该迁怒于男人吧?”。 毛狐狸的话并没有说完,吕楠的手已再度卡在它脖子上,那只手加大力度,再加大力度,毛狐狸只觉得眼前突然有了好多星星,勉强开口,它说:“我是不是很烦?如果你觉得烦,干脆杀死我,只要我死了,就没有人再烦你了”。 吕楠目眦欲裂,毛狐狸甚至已听到了他的咬牙声,他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一股莫名的吸力自他手上传来,毛狐狸觉得自己身上的法力都在争先恐后的奔出去,听说被吸了法力后,整个人会变得干瘪,毛狐狸甚至抽空想了一下,像自己这种天上地下难寻的地仙,万一只剩具干瘪的尸体,会不会影响美感。 气息被生生隔断,这种死法还真是不好受,毛狐狸觉得自己那双美丽的狐眼一定充了血,可能还夸张的瞪大,也不知白泽那小子醒来后,会不会感谢自己。 当意识渐渐消失的时候,卡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接着就是久违的空气扑面而来,重又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种感觉真美好。 可吕楠,明明已经气急,为何又放手了呢?毛狐狸想不通,不过吕楠很快就给了它答案。 “看起来是我小瞧你了,你这天上地下第一地仙,法力不怎么样,但是知道得却不少”。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毛狐狸拼命眨眼睛,努力深呼吸,俺的娘啊,不能呼吸外加被人吸法力的滋味,有了第一次绝不想再有第二次。 以后一定要勤学苦练,努力提高法力修为,毛狐狸暗暗下了决心,拳头紧握着,可看一眼昏迷不醒的白泽,它心里燃起的希望小火苗,还没等熊熊燃烧,就已噗嗤一声熄灭了。 “你竟然知道我这魔功,一次只能吸一个人的法力,所以你想用你的法力做交换?你以为只要你死了白泽就会活?果然无论是人是狐,只要是母的,都是傻瓜”。 “你说什么?我才不是母的呢!”,火狐心中咯噔一声,完了,母的?忙看向自己,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吓背气去。 这还是那只可爱的火狐大人么?分明是个母的!火狐不由迎风流泪,天啊!谁来告诉我,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吕楠的眼中已腾起火来,毛狐狸突然觉得手太小,不够用。狐族的各位长老前辈们,怎么没告诉你们可爱的晚辈,变成人形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衣服! 吕楠一步步逼近她,那种笑容令毛狐狸,不,应该是毛狐狸姑娘,很想一拳打扁他的鼻子,她很白痴地问:“你要做什么?”。 话出口立刻后悔,这里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唯一一个称得上男人的家伙却没用的昏死过去了,而眼前这个变/态,面对一美女,还能做什么! 吕楠在她面前停住脚步,俯下/身来,毛狐狸迅速捂住自己胸/口,磕巴道:“你可别有什么想法啊!我可是很/贞/烈的!还有还有,我的法力特别厉害,别说以后我会报/复你哦”。 吕楠唇角上扬,开始解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袍,毛狐狸觉得自己的嗓音都变了:“你别有啥想法啊,别解/衣服,再解我可要叫了”。 她带着哭腔,暗恨自己怎么说的像是三/流剧里的台词,吕楠却已解开了长袍,毛狐狸忙捂眼睛,却又想起自己眼下穿的更少,于是又拿开手,这才看到,吕楠的黑色长袍里还有身类似夜行衣的紧身衣裤。 身材还不错,但也不用穿成这样吓唬人吧。毛狐狸撇嘴,吕楠将长袍扔给她,冷冷道:“我突然想通了,你们两个不值得我浪费法力,我要用我的魔攻对付青鸾。如果,他和蹙楚能出来的话”。 他转身就走,毛狐狸这才松了口气,看一眼不争气的白泽,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何时对这家伙动了情。 青鸾也在看蹙楚,她在他怀中安静地闭着眼睛,额上有细密的一层汗珠,双颊酡红,像是将天边的晚霞涂在脸上。 而她的眼,却在此刻缓缓睁开。 章节目录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画里桃园 眼前是虚幻的光影,外加个虚幻的人,那个人有一张找遍天上人间,绝对第一帅气的脸,记得书里写过,什么英气逼人,英姿俊伟……脸的轮廓柔和优美,令他更像一件艺术品。 只是记忆中,这个人经常是一脸面瘫外加一双波澜不惊的眼,怎么此刻那眼中竟有一闪即逝的温柔? 蹙楚觉得头晕,她似乎睡了很久,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面瘫居然脱了/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她其实应该流鼻血的,只不过那是一场梦。 面瘫将自己揽入怀中,肌肤相贴下,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是/性/感,蹙楚觉得很温暖,那是种久违了的温暖。只有在儿时,躺在阿妈的臂弯里,才会有这种温暖安逸,甚至不愿离开的感觉。 睁开眼,还不能很好的聚焦,那种温暖的感觉还在,怎么这场梦如此逼真?逼真到就算醒了,面瘫还揽着自己? 难道是那对翅膀又出现了?听古大师说过,没有女人的男人是坚实的堤坝,可是当有了女人后,这坚实的堤坝就有了蚁穴,所谓千里大堤毁于蚁穴,那种慢慢的蛀出个口子来,然后口子再慢慢的扩大,直到在某一日被突如其来的洪水瞬间冲垮的感觉,一定很不妙。 古大师妙语连珠,可他只是写到男人,却忘了分析一下女人是不是也会如此。 蹙楚觉得自己是个/色/女,她过去并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在睡着了以后做一个有关面瘫的春/梦,而且更夸张的是,就算醒来了,那种真实的触感还在。 伸出手去,蹙楚觉得既然是梦,干脆好好享/受一下,指尖触触那坚/实的胸膛,她不由咧嘴,这家伙是练金钟罩的么?怎么明明是好端端的肉,居然石头一般硬。 不过这家伙锁骨还真好看,记得某本杂志曾经说过,美人一定要有好看的锁骨,而且那杂志上还极其认真的罗列了历代美人锁骨的深/陷程度,什么能倒一杯酒的锁骨啊,什么一字型展开,v字形展开的锁骨啊…… 过去蹙楚还不相信呢,眼下看这梦中的面瘫,她不得不承认,这锁骨为他加分了。 小手继续不安的沿着他锁骨一路向下,重新抚/上/胸膛,再划过,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就贴着她耳边,明明很平静,却似乎暗涌的海面,仿佛下一秒就会掀起惊天大浪。 “别动”。 只有两个字,却令蹙楚浑身的汗毛尽数直立。 怎么,在梦中这家伙居然还这么惜字如金?而且自我保护意识良好?!蹙楚怔了怔,他的手握得更紧,一双眼望住她的眼,问道:“你还在发热?”。 “发热?”,蹙楚愣眉愣眼地看他,用另一只手触触他的胸膛,完了,不是梦太真实,而是实实在在,如假包换的裸/体面瘫! 这只不安分的手也被抓住,蹙楚涨红了脸。 “你你你……我我我……”,她突然就变成了结巴,口吃的说了半响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眼睛不经意的扫到最不应该扫到的地方,蹙楚倒吸一口凉气,拼命吞咽口水。x :/x 电脑端:/ “我们不是……我不是……你”,说了二十八年的母语,居然在这一刻失灵,蹙楚突然就不会说话了。这面瘫,不是又被自己无意识的ooxx了吧!x 苍天啊!我不是女/流/氓! 青鸾却已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阳光很好,很好的阳光下,勾勒出他极其完美的轮廓,他转过身去,迎着阳光立着,从蹙楚的角度看,逆光下他就像某个艺术家最棒的剪纸画。 他淡淡开口,抛过话来:“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说,我说,你不是被我欺/负了吧”,蹙楚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天啊!这话说出来咋那么那啥呢。 “我们有过一次”。 “不会吧!等等,有过一次,那这次到底有没有?”。 “有区别?”。 “有!而且是很大的区别!一次是失误,两次就是故意了,而且我要知道是谁主/动”。 “为什么?”。 “如果这次是你主/动,那就是你趁着我病了占/便宜,你人品有问题。如果又是我……咳咳,加上上一次,我想我需要看医生”。 青鸾突然闭紧了嘴,看起来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他忍住心底一圈圈泛开的涟漪,真是该死!怎么那感觉就如墨汁入水,迅速晕染开来了呢?这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青鸾背对着蹙楚,令自己的声音足够镇定:“你觉得呢?”。 他好久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说过这么多话,而且好像自己有些不一样了,过去的自己绝不会如此说话。 “我,我”,蹙楚拼命搔头,她怎么记得?!只是觉得那场梦好长,好美好,好春/梦。至于细节,记不清了。不过面瘫既然说发热,那么一定是人被烧得头脑不清,糊涂了,做了什么错事,总是值得原谅的吧? “如果是你,如何?”,青鸾转过身来,无视掉蹙楚的惊呼,他俯下/身子逼近蹙楚,一双眼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可他却是深知的,这种平静无波,恐怕就要被打破。 “如果是我……好吧,那我就对你负责。反正我怎么也逃不掉了”,蹙楚就快哭了,天啊!这是什么世道,怎么ooxx了以后,女人还要对男人负/责!有没有天理啊!男人又不会生/孩子。 嘟起嘴,蹙楚忙着找衣服,示意了几次,表示自己穿衣服男人请回避,那面瘫却成了木头人,就是不动。无奈下和他又生不起气,蹙楚只能急急的穿戴妥当,心道这面瘫脱了/衣服还记得叠得整整齐齐,真是有时间啊。 将面瘫的衣服扔给他,这男人怎么搞的?这么久也不想着穿衣服?难道您不止面瘫,还是暴/露/狂? 面瘫镇定地接过衣服,穿好。也不管蹙楚,抬步就走。 蹙楚大惊,这里是画中,您不是要出去还不想带着我吧!她忙着爬起来追上去,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黏住他。 双手拖住他胳膊,没想到他居然不甩开,蹙楚腆着脸问他:“你要到哪里去?”。 “去前面”,面瘫说了等于没说。 “前面?前面是哪里?你找到出去的路了吗,难道是……咳咳,以后你想到的?”,蹙楚问他,怎么这种事能提升智力么? 面瘫顿住脚步,一双眼定定地望住她,蹙楚觉得那双眼简直勾魂夺魄,却不是因为太吸引人,而是杀气太重。 “前面有果子”,他只是简短的回答。 “果子?”,蹙楚立刻觉得肚子饿得要命,这家伙说前面有果子?这是画啊,难道画里还会有果树?那会不会有果农?会不会有人家? 可所有问题都碰了软钉子,面瘫突然就懒得说话。无奈下只能随着面瘫一路疾行,待到停下脚步时,蹙楚仰起头看,不由惊叹这幅画的神奇。 也许更应该佩服的,是面瘫。 眼前是成片的果林,果实坠得树枝垂下来,那些红彤彤的果实,蹙楚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好看。 阳光下,每一颗果实都在闪着光,这里难道是世外桃源?画里的世外桃源? 蹙楚雀跃着奔过去,拼命跳脚,努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果子使劲,面瘫却已双足点地,万分臭拽的来一个一飞冲天,直接跃上果树,将一颗颗饱满的果实抛下来。 蹙楚挑了两颗最大最红的果子举起来,给面瘫看:“喂,面瘫,你快下来,这果子看起来特好吃,不要再扔了,已经够多了”。 青鸾轻巧的从树上下来,看一眼蹙楚手里的两个果子,不由问她:“为什么只拿两个?”。 “一个给你,一个给我,我们吃两个就够了,既然拿不过来,为什么太贪心!”,蹙楚笑着看他。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傻姑娘呢。 记得初来人间的时候,他虽然没了记忆,可法力还在,居然不知道隐藏自己的法力,结果被帮助的人,每次都缠着他,贪心的要他变金子变银子,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恨不得将他生吃了,也好可以拥有那种奇妙的超能力。 自此以后青鸾终于明白,原来人都是有贪念的,于是也就开始远离人群,他只是在等待,想起一切的那一天,他只是希望,每一次梦中,那个一直背对着自己的人会令他看到那张空白的脸不再空白,然后告诉他任务到底是什么…… 与面瘫并肩坐在果树下,蹙楚用衣服擦擦果子,递给他一个,见面瘫微微皱了皱眉头,蹙楚忙问他:“怎么了?你嫌脏?我可是用衣服擦了呢”。 青鸾不由看向她的衣服,蹙楚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更脏,也难怪,先是被假冒白泽的怪物引向这幅画,接着就是被冒充蜘蛛侠外加超人外加佐罗的面瘫踹了一脚,然后又跌倒,自己的衣服怎么也干净不了的。 蹙楚尴尬的笑,举着果子,也不知该不该收回来,面瘫却终于伸出手来接过果子,并小小的咬了一口。 蹙楚这才放了心,笑容也自然起来:“面瘫,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果子?这里不是画中么?你昨天还问我没吃没喝能活几天,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果子了?”。 青鸾看一眼蹙楚,沉吟着说道:“这里,我好像很熟悉”。 他的记忆里,似乎有过这样一处景象,他似乎到过这样一个地方,他甚至知道,离这里百步左右,有一处断崖。 只是,这张乾坤图,他何时来过?这画中的地方,他分明去过,但那又是哪里? 脑海中突然有景象闪过,那是一处大漠,天连着黄沙,黄沙连着天,黄沙下,一个女子的影子被拉长。 素素?! 章节目录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远古狩猎者 “面瘫?喂,面瘫?”。 青鸾皱紧眉头,眼前一闪即逝的景象不见了!蹙楚这一喊不打紧,那碧空黄沙,那黄沙下被拉长的身影,统统不见了。 “我不叫面瘫!我叫青鸾”,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竟有些温怒。 素素!素素! 那个女人是素素,曾在牛背上坐着,持一管笛,随随便便吹奏一曲,也会令躲在树上的臭小子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的素素。 曾偷了酒,上好的陈年竹叶青,两个人喝得大醉,醉眼朦胧中,臭小子的心跳竟比擂鼓还大声,鼓起了多少次勇气?却不敢说一声我欢喜你?! 脑海中有一些画面,如倒退的旧影碟带子,速度快得青鸾来不及想起更多。可哪怕如此之快,青鸾依然忘不了这个名字。 素素。 回头却看到蹙楚红了眼眶,一双眼明明满是雾气,偏在四目相接的瞬间,强弯眼角,她笑得太勉强:“是我打扰你了?”。 怯生生的问一句后她就垂下头,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等着被惩罚。 青鸾只能叹气,方叹气又万分惊讶,都以为自己忘了这些呢,没想到居然会叹气。 “你想听故事么?”,青鸾问她。 蹙楚歪头看面瘫,他刚刚明明气得脸发青,本以为这家伙更/年/期提前,压不住火气呢,没想到现在要讲故事? 哈哈,等赶明个看到白泽与火狐,一定要把这惊天大消息告诉他们,相信这俩家伙会笑好几天。 蹙楚嘴角向上勾起,强忍着心中莫名的激动,向他表态:“快讲,快讲,我最喜欢听故事”。 青鸾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人,突然觉得心中有了莫名之感,这姑娘片刻前还是一副委委屈屈小媳妇模样,怎么现在这么兴高采烈了?果然是自己老了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太阳偷溜下山,天边已满是彩霞。 “有个小伙子很喜欢一个姑娘,喜欢了很久,可却一直不敢向她说出自己的心意,他只是每天躲在姑娘必经的路旁那颗大树上,听姑娘吹一只曲子。他那时还不知情为何物,可每次见到这个姑娘,都会脸红心跳。他不知道自己的怯弱到底会失去什么,甚至不懂有时候不去争取,就会失去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青鸾眺望着远方,声音悠远,充满磁性。 “后来呢?”,蹙楚听得入迷,没想到面瘫却突然不再讲了,只顾着臭拽的装思想者,也不考虑听众的感受。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小伙子表白没有?姑娘接受没有?”。 “后来?”。 “是啊,后来怎么样了?你不要卖关子啊!”。 “没有后来”。 “为什么?”。 “因为,后来的事我不记得了”,青鸾收回目光,长久地凝睇着蹙楚。 “原来这故事说得是你。可是,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蹙楚问他。 他摇头,淡淡道:“我只记得她叫素素”。 “素素?”,蹙楚心中咯噔一声,这名字好熟悉!突然想起那夜酒醉,面瘫也是一直喊着这个名字,难道,自己只是别人的替/代/品? 她苦笑:“可惜你不记得,要是记得,一定就会知道结局,至少也会知道属于你们的那些记忆”。 青鸾沉吟了好久,方说道:“也不见得”。 他像是梦呓般喃喃:“有时候忘了不见得是坏事,有时候记得也不见得就快乐。我忘了太多事,可每次想到这个名字,都会觉得心痛,强烈的心痛”。 蹙楚不知该说什么,原来面瘫的沉默寡言是有原因的,原来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过去,只是不知面瘫的过去到底什么结局,那个叫素素的姑娘,后来又去了哪里。 一轮圆月悠悠然爬上树梢,天已黑了。 这里差点令蹙楚忘了自己身在画中,蹙楚想,有些事只是假象,就像现在,面瘫的目光不再冰冷,可惜却不是为自己。 圆月并没有和如墨的苍穹相伴太久,乌云就来了,接着是狂风,狂风还没住,天上就已淅淅沥沥的掉下珍珠帘子来。 “下雨了,面瘫,我们不是要在这里淋雨吧?”,蹙楚笑着问青鸾。 “无妨”,青鸾这么说的时候却起身,别说只是淋这种小雨,就是淋刀子雨也是无妨的,只是蹙楚昨夜还在发热,女人这么麻烦,真要是淋雨后又病了,太啰嗦。x 不知怎么,青鸾竟觉得左面不远会有一处石洞,他凭着感觉前行,居然真的找到了石洞。 回头看一眼蹙楚,她并没有落下多远,耐心的等等她,她很快赶上来,站在石洞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面瘫,你简直是神仙!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石洞可以避雨?太好了,我们也许可以生火取暖呢!”。 青鸾板着脸,说:“我本就是仙,虽然被谪,但还有仙脉仙体”。 “好好好,是我口误,你是仙,而且是个一顶一的仙”,言罢蹙楚不由想起那个自称天上地下第一地仙的火狐来,也不知它与白泽和吕楠进行的怎么样了?当初说好他们夜探冉星演艺公司,如今自己和面瘫被困在画里,他们不知道又找不着,一定急死了。 见面瘫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蹙楚不由苦笑,这家伙早已名草有主,还是要和他划清界限得好,明知道这家伙想问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蹙楚偏忍住不说。 你既然装深沉就深沉个够吧,反正姑奶奶是新世纪女性,xx了就xx了吧,你要是让我负/责,我就负/责,不用我负/责,岂不更好。 想到这蹙楚不由大步流星向洞内走,心想着也不知洞内又是什么光景。 只是这样在画中,也不错。 洞内极黑。 蹙楚不由顺口说道:“哇,好黑!这是什么地方?我最怕黑了!”。 话音方落,短暂的黑就已被亮若白昼所取代,每隔几步远都亮起一盏灯,映照得整个洞内明亮异常,蹙楚忙回头看面瘫,后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惜指尖那团还没来得及彻底熄掉的小青烟将他彻底出卖了。 果然神仙就是神仙,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家伙就算是什么谪仙,居然法力还这么高!蹙楚不由觉得真真不公,想自己肩负重大/使/命,可惜就算努力,又有白泽那么好的师父,至今法力仍是菜鸟级,而人家可是相当拽的。 借着灯火通明的功夫劲,蹙楚忙着收思绪,不再感慨,而是注意起洞内的景象来。 洞内很干净,简直不是一般的干净。 放眼望去,洞内空空旷旷,什么奇石美景都没有,这里更像个开阔的足球场,蹙楚不由觉得好奇,抬头看,洞高大约几丈,穹顶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上面满满的彩绘着一幅狩猎图,仿佛没有尽头的彩绘不知延伸到何处,绝妙的画风更是无从考证到底出自哪个年代哪位高人之手,如果被考古专家看到,一定会痛哭流涕,大呼这巧夺天工的技艺。 以蹙楚的超级近视眼,居然离这么远也能看清上面彩绘的人物花鸟,甚至衣服纹饰,蹙楚自己都觉得吃惊。 这幅狩猎图里有无数人物,人物仿佛自远古而来,只是腰/间/围/块兽/皮,个个手持长矛,分成几个阵营,只等着猎物进入包/围/圈。 “这幅图好奇怪”,蹙楚看得久了,竟觉得图上的人物都是活的,个个凶相毕露,像是正等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耳边似乎有奇怪的声音响起,仔细听,那奇怪的声音竟是号角声。 远古狩猎场的号角声! 蹙楚彻底傻眼,自己没病吧,怎么只是看看图,就有了幻/听/幻/觉,难道和面瘫在一起久了,被他传/染上什么不可/告人的疾病? 正杂七杂八的想着,忽然觉得有人拉自己袖口,蹙楚不由看过去,果然是面瘫,正用一双波澜不惊的眼望着自己,极快地说:“快走”。x :/ 他还是老样子,说话绝对做到最环保。 难道说多了的字会产生有害气体?蹙楚不由愣眉愣眼地看他,他却拉着她就跑。 “喂喂,面瘫,你怎么了?”,蹙楚一时摸不清状况。 “别回头,快和我走”,面瘫言简意赅。 可是,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可怜的面瘫居然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他不说还好,一说不许回头,蹙楚立刻觉得脖子痒痒的,继而浑身都痒痒的,而最痒的,却是心。 她想要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令一向镇定的面瘫居然做了逃兵。 面瘫脚下生风,带着她拼命向洞口跑去,可他们只是进洞不久,走了不远,看起来很近的路,偏偏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 耳边的号角声又起,而且这次很近,很清晰。 更要命的是,那声音分明是从身后而来。 蹙楚再也控制不住心底那想要一探究竟的痒,忙着转过头去看,然后就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只觉得双腿似乎灌满了铅,再也挪不动半步。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暗暗叫一声我的天啊!我的娘啊! 身后本是空荡荡的洞中,此刻被挤得满满登登的,到处是人。 每个人都像是从远古而来,只是在腰/间/围/块兽/皮,个个手持长矛,分成几个阵营,列队正等着猎物进入包/围/圈。 可是,他们的猎物,是谁? 章节目录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送你出画 蹙楚心中咯噔一声,整个人似乎变成了木头,只觉得浑身每个关节皆已僵硬,而那些仿佛远古而来的狩/猎/者已手持长矛冲了过来。 没有太多反应的机会,蹙楚只看到面前淡青色光芒一闪,青鸾已一跃而起,一声清啸出口,随着那仿佛龙吟般的清啸声,凭空显出一把宝剑来,剑身寒光闪闪,青鸾手一伸,剑已在手,剑尖一抖,抖出万千耀目剑花,他潇洒的落入包/围/圈中,迎上狩猎者们手持的长矛,一时间兵刃相接声不绝于耳。x :/ 蹙楚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武侠片?还是蜀山剑侠传? 只看到面瘫辗转腾挪极其灵活,而且那身影之飘逸,风度之出尘,绝对找遍天下地下独一份。 真真是风头都让这面瘫的家伙占尽了,他剑一在手,整个人都变得极具掌/控/力,远古狩猎者人多势众,偏近不了他的身,双方斗得正酣,蹙楚不由心急起来。 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集体,总不能危险来临了将你一个人推出去,我当缩头乌龟吧?蹙楚打定主意,就算咱武力上帮不到你,怎么也要在精神上支持你。x 她绝定给面瘫最大程度的精神/支持,脱下外衣拿在手里权当荧光棒使用,十足一个称职的拉拉队员,边观战边大喊:“面瘫,注意左手边!面瘫,后面又冲上来怪物了……”。 可惜青鸾没时间回头,否则一定一口老血喷他的拉拉队员身上。 双方看起来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对方人多可惜不禁打,而青鸾虽然实力超群,偏好虎难抵群狼,一时间也就陷入胶着状态,蹙楚喊着喊着就发现情况不妙,照这样打下去,就算青鸾是钢筋铁骨,也要被车轮/战/术/耗/垮了。 回头看一眼洞口,他们离洞口居然已只剩几步之遥!只要出了洞广阔天空任由施展,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面瘫,别恋战”,蹙楚大喊一声,话音未了,青鸾已手起剑落,将两个挡着自己的远古狩/猎/者斩于剑下,他看准时机双足点地,身子凌空跃起,一把抓住蹙楚后脖领子,带着她向洞口飞去。 洞口看起来像是在无限延伸,青鸾疾飞中,耳后已有暗器破空声带着强大的寒气而来,他只觉得后背突然一阵刺痛,接着就是眼前发黑。 血脉翻涌,喉头发甜,青鸾强忍住剧痛感,强烈的锥心之痛下愣是没有松手,他提着蹙楚脖领子,加速飞行。 只是路永远没有尽头,明明已经到了洞口,偏偏出不去,难道是结界?青鸾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凝成血剑,射/向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洞口。 随着他一口舌尖血喷出,洞口空气一阵扭曲,青鸾带着蹙楚再次向外冲,果然顺利出洞。 他不敢松懈,抓着蹙楚又飞出好远,回到那棵长满了红果子的树下,这才落下来,轻轻地将蹙楚放下,蹙楚立刻欢呼一声:“太好了!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青鸾靠着树慢慢滑下来,蹙楚这才发现他不对劲,一脸的笑也就僵住了,只觉得莫名紧张,忙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 “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你受伤了?”。 他看起来极其不妙,一张本是极帅气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再细看,他身后的树上一溜血触目惊心。 “喂,面瘫你别吓我!”,蹙楚越发紧张,看来看去却看不到他有伤,难道伤在身后?忙着伸手去扳他的肩,想要一查究竟,他立刻皱眉,从齿缝迸出两个字来:“别碰!”。 蹙楚缩回手,他就连双目都已闭起,咬牙道:“歇歇就好”。 蹙楚只能安静的坐在他对面,心想莫不是他也会运功疗伤?记得小时候看的武侠片里都是这样,男主角身受重伤,接着就会出来个武林前辈,不是四掌/相/扣输入法力,就是从背后输/功,可惜俺法术学得不精通太菜鸟,否则现在一定极拽的为你运/功/疗伤。 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不到他如武侠片男主那样头顶冒青气,也看不到他有任何的疗伤/动作,蹙楚这才觉得不妙。 他动也不动,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就连呼吸,都似乎没有了! 他不是死了吧?! 一想到死字,蹙楚不由觉得浑身发冷,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他可是神仙啊,虽然蹙楚不明白谪仙与神仙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这家伙从那么遥远的时代而来,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面瘫?面瘫!”。 他依旧不动。 蹙楚有些心底发毛,紧张的站起身来,颤抖着手推他的肩:“面瘫?!”。 “我没事”,他终于开口,缓缓睁开眼睛,蹙楚忙着拍/胸/口:“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现在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他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你笑了?!”,蹙楚惊呼。 她认识面瘫时候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笑呢!本以为这家伙在有生之年只是这付面瘫脸,没想到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 “原来你笑起来更好看”,话出口蹙楚立刻后悔,这话说得太/花/痴,只是这家伙的的确确比任何明星都要帅气,说实话的孩子,无论多花/痴都值得原谅吧?! 他站起身来,笑容只是昙花一现,又恢复一付面瘫脸,仍是极环保地说:“走”。 “去哪?”,蹙楚莫名其妙,这里虽然是画中,那些远古人虽然没有追上来,可是乱跑毕竟不好,万一一会又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糟糕了。 他说:“我想到出去的路了”。 蹙楚板着手指头:“我想到出去的路了,你居然说了八个字?”,偷眼瞄他,他的面色依然不好,蹙楚只能收了开玩笑的心,问他:“你没事吧?”。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他有些不耐烦。 蹙楚忙闭紧了嘴,这家伙难道真的更/年/期提前?不过如果他从那么遥远的时代而来,想必年纪一定超级大,更/年/期也是正常的,正胡思乱想,他已当先一步向来路走去。 他转身之时蹙楚立刻发现他背后肩胛处有一点血迹,血迹不大,也看不到是什么兵刃所伤,不过血已不再流,看来神仙就是神仙,就连体质都和常人不同。 一路默默的跟着他,在走了好久后,他终于停下脚步,似乎在犹豫。x 电脑端:/ “就是这里?可是,我们怎么出去?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能出去?”,蹙楚像十万个为什么,扔给他一串问题。 青鸾沉吟着,说道:“我知道出去的路,因为这幅画本就是我的”。 “你的?你说这幅画是你的?可是你也在画里啊!你怎么会把自己困在画里?”,蹙楚惊呼出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面瘫居然说这幅画是自己的。 那么,石洞里那些远古狩/猎/者是怎么回事?难道面瘫活腻了,特特找些刺/激,要自己受点小伤,再留点小血?! 青鸾只是摇头,半响方说道:“我不记得了,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幅画应该是我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是有散碎的记忆,不过我想很快就会记起一切”。 “可是……”,蹙楚还有好多疑问,但他却不给蹙楚机会,而是盘膝坐下,淡淡道:“我会打开通往外界的路,我说走,你要用最快的速度走,不要回头”。 “那你呢?”。 “你只管走,不用担心我”。 “那你,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 “说话算话?你真的不会有危险?”。 “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出去,蹙楚竟觉得心中百味陈杂,不知怎的,这里虽危机重重,她却有些留恋。 青鸾深深望一眼蹙楚,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掐诀,开始念动口诀,蹙楚紧张地盯着他的唇,就见他口中突然喷/出一股血剑,血剑一出,他们面前凭空而现一道大门,青鸾立刻大喝一声:“走!”。 蹙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门外跑。 一只脚已跨出大门,不放心的回头看面瘫跟上没有,这一看之下她立刻愣住。 面瘫居然还在原地! “面瘫,你怎么还不走?!”。 蹙楚急了,这家伙搞/什么?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他嘴角似乎向上扬了扬,说:“我的舌尖血已经送不走两个人”。 “面瘫,你说什么?!”,蹙楚大惊,送不走两个人?这家伙不是说这幅画是他的!虽然想不起太多,可也不会这么搞/吧!居然只能送走一个?那面瘫怎么办? “你不走我就不走!”,蹙楚大叫。 可身后已有强大的气流冲过来,青鸾淡淡地说:“我已决定,用我的命送你出画”。 气流越发强大,蹙楚在那强大的气流冲击下,整个人被推出画中。 接着,她就看到一个人。 章节目录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真正的凶手 蹙楚被一股子大力从画中推出,甫一落地,立刻看到一个人。 这个人身着一件斜襟长袍,头上挽着髻,戴五岳冠,着十方鞋,一副道者打扮。 屋子里布置简单普通,按理说从画中进去又从画中出来,应该是在同一间屋子里,可这间偏偏和进来时那间不同,因为,屋子里不但多了一面屏风,还多了一只巨大的炉鼎,有热气从里面“腾腾”的冒出来,令人如堕云中。 蹙楚晃晃头,再揉揉眼,耳边还回荡着面瘫最后那句“用我的命送你出画”,眼前还有面瘫最后露出的一丝笑,心突然变得柔软而痛苦,回头望一眼,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青山秀水,小路延伸着,不知通向何处。 这岂不就是曾经困住自己与面瘫的画么!那么,面瘫在哪?! 从地上爬起来,无视掉面前立着的道者,蹙楚发疯一般去拍打那幅画:“哪去了?哪去了?面瘫呢!面瘫!”。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画上只有青山秀水,羊肠小路,那结满了好看红果子的树,那躲雨的石洞,甚至那些远古狩/猎者,都不见了! “面瘫!”,蹙楚头开始发晕,面瘫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不要再拍了!”,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蹙楚这才想起屋子里不止她自己,可凭什么你不让我拍我就不拍?!你的朋友又没被困在画中,你的朋友又没以/命/相/拼,你当然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面瘫!”,蹙楚干脆将画扯下来,翻找起来:“面瘫,你藏哪了?不会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做英雄也不用把命赔上吧!”,越说越觉得心酸,眼泪也就“噼里啪啦”掉下来。 “你再这样拍,这幅画万一被你弄坏了,青鸾可就真的永远出不来了”,那道者再次开口,一句话仿佛定身咒,令蹙楚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是说,面瘫没有死?!”,小心的将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干脆将画拿起来抱在怀里,蹙楚瞪大了眼睛,居然万分紧张起来。 紧盯着道者的唇,很怕从里面迸出什么要/命的话来,那道者却沉默下来,空气仿佛凝固,蹙楚开始暴躁起来,这家伙,卖什么关子! “你到底是谁?这幅画既然是你的,那你就是凶手,这里是吕楠师父的地盘,难道你是吕楠的师父?!”。 “小姑娘,贫道的确是吕楠的师父,这座山只是贫道修行之所,怎么和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地盘有关了”。x 电脑端:/ 狐疑的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道者,发现这家伙慈眉善目的也不像坏人,可坏人脸上也没刻着:我是坏蛋,几个大字,蹙楚心里开始犯嘀咕。 听他说话还是蛮有意思的,可面瘫曾说过乾坤图是他的,那么为什么这幅画会在这老道手里,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幅画困住了面瘫,眼下也不知那得了面部肌肉瘫痪综合症的家伙是死是活,既然他不地道,咱也不用按牌理出牌,也许可以来个擒贼先擒王,抓了这牛鼻子老道在说。 只是,该怎么抓才好呢? “你应该刚刚接触法力不久,恐怕连九字真言都不能运用自如,隐身术学过一点,可惜蹩脚得很,除此之外,贫道不知你还有何本事”,牛鼻子老道又开口了。x :/ 蹙楚吓得差点没蹦起来,得,人家可是摸清了咱的底,而且好像能看穿咱的小心思,只怕和他硬碰硬是很白/痴的行为,既然来硬的不行,咱就来迂/回战/术,听说修行人都心怀苍生,而且整天修行啊修行,也许很好骗呢。 “牛……咳咳,道长,我不知道你和面瘫到底有什么恩怨,只是,您这样好像有点不够光明正大,既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那不如您放出面瘫,光明正大打一场,这样传出去,也好听不是”。 蹙楚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话他要是相信,那么不是他白/痴,就是自己白/痴。 可牛鼻子老道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方长叹口气,幽幽道:“贫道青云子”。 “青云子?”。 “贫道与青鸾并无恩怨”。 “可是,这幅画面瘫说是他的,怎么会在道长手里,而且还困住我们,现在面瘫也不知死活,刚才他傻乎乎说要用命送我出画,我亲眼看着他喷血啊!那可是喷血啊!一个人能有多少毫升血,这样一口口的喷,怎么受得了!”。 “你似乎很关心青鸾”。 “谁说我关心他?!我只是,只是不希望成了间接/凶/手而已”。 牛鼻子老道沉默下来,蹙楚心虚地偷眼瞄他,见他也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神色有点不好。 “青云子道长,我只想知道面瘫到底有没有危险?至于其他的,我也回答不了您。实话实说,我们这次上山本来是为了您的宝贝徒弟吕楠的事,无论他到底是好是坏,您总该给我们个机会,和您面对面谈一谈吧”。 “现在,你不就是在和我谈?”。 “咳咳,这倒也是”,蹙楚抱着那幅画,心里急得不行,这牛鼻子老道根本就不说正题,这样和他胡扯,就算面瘫眼下还有气,时间长了,恐怕也就只剩死/翘/翘一条路了。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青鸾。姑娘希望开门见山,贫道就开门见山,青鸾既然说这幅画是他的,那么就证明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道长的话什么意思?”,蹙楚整颗心提起来,这牛鼻子老道,终于要说正经事了么? “贫道不敢保证青鸾会不会死”,青云子方说了半句,蹙楚就已跳起来,本就揪着的心更是蹦到了嗓子眼:“道长就别吓唬我了,我心理承受能力强,您别这样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说什么好了,我只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是死是活,主要取决于青鸾”。 “什么意思?”。 “他若是记起了一切,那么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画中”。 “如果记不起呢?”。 “那么只有困在画中,直到最后一口真气耗尽……然后,死!”。 “可是,他根本不记得!”。 “你怎么知道他想不起?!” 蹙楚哑然,是啊,自己了解面瘫多少?!自从认识他以后,除了荒/唐的……就知道他是顶着一张面瘫脸,内心却绝不冰冷的家伙,他应该有点闷/骚,有点侠义心肠,从逝去的仙侠时代而来,可其余的呢?他的过去,她一无所知,除了那个他口中、酒后一直念个不停的素素,对于他的过去,蹙楚压根不了解。 “那个时代已经远去了,可虽然远去,三界六道依然散落着零星的火/种,只待时机成熟,东风一来,就可形成燎原之势”,青云子忽然仰起脸,整张脸都在发着光,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无限的期许状态中。 蹙楚细品着他话里的意思,怎么也不明白,他的话和面瘫能不能记起一切有什么关系,突然想起白泽和火狐对自己说的话,难道自己就是点燃火/种的东风? 可眼下北城的灵/异/事件,被分/尸的女人们,诡/异的冉星演艺公司,还有吕楠,这一切都已令蹙楚分外头疼,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枝枝杈杈了。 “青云子道长的话,我不明白。” “你早晚会明白。”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面瘫?”。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 “是的,等青鸾想起一切”。 蹙楚坐下来,就坐在冰冷的地上,突然感觉很无力,如今什么时代了,就连绝/症都可以治愈,怎么一个大活人的生死还要听天由命?偏偏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孩子,不要灰心,毕竟还有希望,不是么?”。 “真的么?还有希望?对,一定有希望!也许他很快就可以想起一切,也许他很快就能出来!”,蹙楚眼中腾起极亮的光来。 青云子重重点头,蹙楚这才放心,突然就不知该说什么。青云子当先开口,说:“你也不用只是等,至少,你还有些事要做”。 “做什么?”,蹙楚愣住。 “你忘了此行的目的?”。 “没忘,只是我现在一点心思都没有,我只想等着面瘫出来”。 “如果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想起一切呢?”。 “无论多长时间我都等”,蹙楚大声说。 “可是,有个人却等不了了”,青云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神秘之意,蹙楚皱起小眉头,问他:“什么人?”。 青云子不说话,目光却转向屋子里的那面屏风。 屏风上是苏绣,对于这早已失传了的针法,蹙楚不是很懂,只觉得针脚细密繁复,显得这面屏风极其雅致。青云子话音一了,苏绣屏风后就走出个人来,蹙楚一见此人不由张大了嘴巴。 “吕福来?!”,这个人,居然是吕楠的父亲,北城一等一的大富豪吕福来! “孩子,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我来,是为了说出心底多年来的秘密,解开当年我妻子的迷/案”,老人略微犹豫了下,看一眼青云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咚……砰”,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撞开,接着滚进来一团东西。 停了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那团东西才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地看向蹙楚,咧开嘴大哭道:“小蹙楚啊,狐狐终于找到你了!”。 那团东西只裹着一件长袍,露出细/腻如羊脂白玉的肩/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一见蹙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放声大哭起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火狐! 章节目录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是人是魔 “你说你是谁?狐狐?!”,蹙楚差点没惊掉下巴,这位突然球一般滚进来穿着如此非主流的美女居然说自己是火狐? 那只浑身火红,毛爪子尖嘴巴的火狐?! 美女眼中泪光点点,一个劲地点头,也不顾形象,扒/开嘴大嚎特嚎:“啊啊啊,我就说现在这样子很难看吧!狐族长老们啊,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会变成这样丑啊!我不要这光/不/拉/叽,浑/身/没/毛的样子!我那身美丽的皮毛呢?!我漂亮的爪子呢?!”。(_ 她把春葱般的手指头举起来,样子很像在看十根不争气的难看木头棍子。 蹙楚呻/吟一声,这简直太突然了,过去白泽虽然提过一点,可亲眼所见还是不能相信,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不过,变美女,也不算耸/人/听/闻吧! 猛地想起这家伙进来之时说的话,看她一时半会没有住口的意思,蹙楚只能叹口气,打断她无休止的、毫无节奏可言的哭声。 “你找到我,不是为了让我听你哭吧?”。 “当然了,小蹙楚啊,你知不知道可怜的狐狐我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才找到你,你瞧你瞧,我就说没有皮毛保护不好,这光/秃/秃的脚丫子都被磨破皮了”,火狐用力抽鼻子,顺势把一把清鼻涕抹蹙楚身上。 蹙楚咧嘴,问她:“你怎么变成这付样子了?白泽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你们是来找我们会合的?冉星演艺公司的事,到底怎么样了?探/听到什么没有?”。x 电脑端:/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一个?”,火狐抹眼泪,终于止了哭。 “对了,他们是谁?面瘫帝青鸾呢?”,她像是方看到屋子里不止蹙楚一个,这才想起问一下另两个就要被忽略的人。 甫一听到火狐问面瘫,蹙楚不由心一酸,她该怎么回答火狐呢?说面瘫为了救自己被困在画里了么?说面瘫至今生/死/未/卜么? 忽然想起面瘫那一弯笑,微微向上的弧度,一双本是波澜不惊的眼中,明明有些说不清的情绪。x 眼睛也就湿润起来,蹙楚深吸口气,说:““还是不要问他了,他的事放后再说,你先告诉我,白泽呢?”,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事情已经一团糟,决不能乱了阵脚。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等到阳光穿过窗棂,暖洋洋的洒在身上,一睁眼,就可以看到面瘫的脸,蹙楚情愿他还是顶着一张面瘫脸,甚至突然很想念他极环保的每句话。 “白泽,白泽被吕楠抓住了!吕楠还要吸/了他的法力,你也知道,被/吸/了法力后会变成啥样吧!”,火狐拼命吸鼻子,问蹙楚。 蹙楚摇头,她怎么会知道被/吸/了法力后会变成啥样,难道和吸星大法似地,整个人只剩一具空壳? “惨了惨了,我逃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白泽会不会已经成了干尸”,火狐从地上跳起来,像是方想起这天大的事一般,歪着头认真想了想,一双眼又在青云子与吕福来身上转了几圈,忙着用双手捂/住/胸/口,挤眉弄眼的示意蹙楚靠近些。 “小蹙楚,这俩老家伙是谁?”。 “他们,是吕楠的师父和父亲”。 “啊!坏人!”,火狐一蹦老高,大抵是突然想起自己穿的实在太少,这样恐怕会泄/了/春/光,双手又忙着捂袍子下摆,捂了下摆又想起/胸/口,手忙脚乱一阵子,干脆放弃。 见她的样子,蹙楚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遇到这家伙,恐怕注定了悲剧都被她搞成喜剧。 现在不止面瘫有危险,就连白泽都被抓了,本来一直不敢确定吕楠到底是善是恶,如今是被证实了么?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可是,吕楠明明那么义正言辞的想要抓住魔主,那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否则他都够拿奥斯卡影帝大奖了。 如果他不是装的,那么火狐就是在说假话,可火狐绝不会说假话,所以绕来绕去,只有一个可能,吕楠凭着超棒的演技,贼喊捉贼,骗过所有人。而他,就是那个魔王尊主。 那么,自己与火狐现在在这家伙的老巢,面对他的授业恩师,恐怕会死/无/全/尸啊! 越想越紧张,蹙楚不由靠近火狐,两个人两双眼紧盯着青云子与吕福来,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人家秒杀了。 屋子里静的可怕,角落里炉鼎中,那种如云如雾般的气体蔓延了一屋子,一瞬间,蹙楚脑海中不由有无数猜想闪过。 什么人/肉包子/案啊,无/头/女/尸/案啊,她甚至猜想,这炉鼎里也许藏着好多尸体,然后这牛鼻子老道用来炼丹,以求长生不老,至于炼丹所用的原材料,恐怕就是他宝贝徒弟杀了的前任女友们的胳膊腿,等等等等。 脸也就吓得惨白,蹙楚紧张地握住火狐的手,以前都是毛爪子,冷不丁的变成如此柔软的小手,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青云子看一眼吕福来,吕福来深吸口气,率先打破屋子里奇异的气氛。 “孩子们,有些事,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老人缓缓走到屋子里仅有的一把椅子前,微弓着背,似乎陡然间变得无比苍老,一张爬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事情还要从那一年的中秋开始”。 一轮圆月高悬。 茶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茶点,还有一坛陈年好酒。 酒装在坛子里,坛子是从地下挖出来,陈年的酒坛,陈年的好酒。 小茶几旁围坐着几个人,女人虽早已过了如花年月,却别有一番成/熟/风/韵,挨着她坐着的是她的丈夫,虽然穷,可好在夫妻恩爱,日子倒也过得蜜里调油。 独子追随游方的道长,学了一身好本事,如今眼看着就要学成下山,看起来一切都如此美好。 中秋本就是团聚之时,这次吕楠的授业恩师带着他下山,夫妻自然是好茶好菜招待,话聊得十分投/机,赏着月,品着茶,吕福来总觉得还不过瘾。 突然想起房后埋着的好酒,吕福来干脆挖开了土,拿出这坛子陈年老酒,决定今晚一定要与儿子的恩师一醉方休。 青云子修行多年,虽仙侠时代已消失,可他却相信,一切都会好转,于是趁着下山游方的功夫劲,物色到吕楠这修行奇才。自然是欣喜得不行,又掐算到小家伙会有大劫,干脆游说其父母,自己带着他上山,将一身好法力倾囊相授,只希望小家伙将来可以学有所成,不求斩妖除魔,只求他如火种,终有一日,得以苏醒。 哪个少年不希望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哪个少年没做过梦?吕楠一腔抱负,抬头看一轮明月,竟觉得胸中有无限壮志,恨不得立刻冲出一两个妖魔鬼怪,也好一展自己的好法力。 为青云子恭恭敬敬的斟了杯酒,吕福来感激的说:“道长,这些年多亏您对吕楠的照料,您不容易啊,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些年您不但教吕楠法术,还教了吕楠好多做人的道理,您瞧,吕楠如今也这么大了,样子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吕福来竟有些感慨:“只是如今这时代,也不知吕楠学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而且吕楠没有上过学,恐怕很难在这社会生存。哎,可惜我没能耐,不能让他们娘俩过好日子,将来只能凭吕楠自己打拼了”。 “您是多虑了,吕楠虽然一直在山上学艺,可贫道敢担保,吕楠绝对可以在现今社会立足,只是这孩子有些钻牛角尖,所谓修行修心,希望他将来会有所参悟吧”,青云子深深望一眼爱徒,这吕楠哪都好,就这一点不好。 吕福来已经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看一眼青云子面前的酒杯,不由有些不满:“道长是嫌弃我家的酒么?怎么连动都没动!”。 “贫道还是不饮酒为好”,青云子有些为难,虽自己酒量尚可,可那都是在山上小酌,这样和人推杯换盏,终是不太好。 “道长今晚上不喝,就是瞧不起吕福来,吕福来家里穷,您教我儿子法术,帮我儿子避劫,我没有什么好报答的”,说着说着,吕福来眼眶就开始发红:“我粗人一个,不会说好听的话,一切都在这杯酒里,道长如果还瞧得起我吕福来,就喝了这杯酒”。 酒杯高高的举起来,吕福来忙着冲自己的妻子使眼色,两口子齐齐高举起酒杯,端着满满的两杯酒,一脸的期待之色。 青云子推来推去,实在没办法拒绝,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今夜又是中秋,爱徒就要学成下山,这些年的感情,青云子多少有些难舍。 也罢,反正不饮醉就好。 小小的抿了一口酒,酒入口如火龙般,“嗖”的一声滑到胃里,然后腾起熊熊的火来,烧得青云子面色微红。 这酒,好厉。 “吕楠,过来谢谢师父,其实最应该敬你师父一杯的,就是你。快快快,儿子,去拿杯子来,你也成/年了,今晚上就陪你师父喝一杯”,酒精的刺/激,令吕福来极其兴奋,今晚上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日子。 将每个人的杯子都斟满了酒,吕福来决定,今晚上谁不喝醉,谁就是龟/孙/子。 章节目录 第27章 一百问送上(1) 四周皆是刺目的白,在大荒仙境大片大片的莫相忘中,一男一女相/偎而坐。男子一身淡青色长袍,女子确是现代打扮。 毛狐狸捋捋头顶那撮张扬的杂色毛,清清嗓子开口:“各位亲爱的观众们,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兼记者兼导演兼摄像兼……”【画外音:你兼得过来么?!】。 毛狐狸哀怨的送一个白眼给那位插嘴的观众,再度清嗓子,接着说道:“闲话少提,今天我们请来了整个三界六道最环保的面瘫帝青鸾,和我们可爱的蹙楚小/妞,这么难得的机会,作为我这个新时代小仙是一定不会放过的,所以现在我们的采访开始,这次采访的内容呢,就是面瘫一百问……“【画外音:这还叫闲话少提啊!!】x :/ 1.“请问两位姓名?”(火狐:这我是知道滴,可你们是不知道滴,所以问题还是要问滴)【画外音:我们都知道】。 蹙楚(推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蹙楚”。 面瘫:“青鸾”。 火狐跳过来将话筒一把抢了去,激/动的插嘴:“青鸾那是大有来头滴,人家是从九重天上下来滴,而且还曾经掺/和到三界六道最有名的一段悲剧恋情中过,虽然他当时胆小没敢表白,也就是现在说的没他啥事,可关于那段八/卦,我是有耳闻滴……”【白泽飞过来一拳打飞火狐,火狐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抛物线,口中还在叽里咕噜的说着:“为什么打人?你不让我说你就直说么,你不直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让我说……”。】 2.“年龄是?”【火狐从地上爬起来,敬业的开始问第二个问题】。 蹙楚:“28” 面瘫:“……”【故作冷静地瞟一眼蹙楚,内心独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3.“性别?”【火狐擦汗,白痴都看得出来!】。 蹙楚:“女”。 面瘫:“……”。 4.“对方的性格?”。 蹙楚:“他是面瘫,从字面解释来看,就是面部瘫痪,而我觉得呢,应该叫他面部肌肉瘫痪综合症患者更为贴切,而且他说话极环保,我总觉得他怕多说的字变成二氧化碳,污染空气,所以我觉得下一期的北城环保形象大使应该用他。”【说完偷眼瞄面瘫,幸好后者没啥反应。不过他好像一直都没啥反应,难道睡着了?】。 面瘫:“我不会随便评价别人”【画外音:喂喂,都那样这样了,咋还别人呢?!蹙楚会伤心的!】 5.“对方的喜好?”。 蹙楚:“喜欢用目光杀人,当然那是杀不死的。还有他喜欢顶着面瘫脸充当蜘蛛侠外加佐罗外加超人。” 面瘫:“她的喜好通常很奇怪”。 6.“两人何时相遇的?在哪里?” 蹙楚:“大概是我被卡在闹鬼的二楼时”。 面瘫:“在超市外,追吕楠的那次。”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蹙楚:“木头人”【在被面瘫的杀人目光扫一眼后,只能改口:“是木头做的艺术品,不不,是艺术品般的木头!⊙﹏⊙b汗】 面瘫:“奇怪的熟悉感,她身上同时兼具神/魔之/性。” 8.“喜欢对方哪里?”。 蹙楚:“我也不知道,本来挺讨厌他臭拽的性格,可不知啥时候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好好吃饭,会不会好好睡觉,会不会受伤,会不会……”【画外音:人家是仙,谪仙也是有仙/体的,就算不吃不喝也没关/系】。 面瘫(脸莫名的红了):“……”。 9.“什么时候讨厌对方?” 蹙楚:“让我想想”。 面瘫(略显心虚,嘴角微微上翘):“魔毒发作的时候”【画外音:你很享/受的好不好?好不好?不好?好……】。 10.“你觉得和对方相处得好吗?” 蹙楚:“我有点怕他。” 面瘫(目光波澜不惊,可手已经握上剑柄)。 蹙楚:“非常好!我们相处非常非常融洽!”【妈呀!说实话的孩纸伤不起啊!】。 面瘫(依旧一脸面瘫状,手却已经离开剑柄):“同上”。 11.“如何称呼对方?” 蹙楚:“面瘫……咳咳,青鸾上仙?”。 面瘫(莫名脸红,突然想起某次XXOO时,喊她……)。 12.“希望对方如何称呼自己?”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蹙楚:“他好像不会直接叫我的名字”【脸色有点不好,突然想起第一次酒醉时,面瘫顺口喊出素素】。 面瘫:“无所谓”【内心独白:其实面瘫听起来也不错】。 13.“对方像什么动物?”。 蹙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面瘫):“还用像么?青鸾本身就是鸟吧?”【被众人拍死,说实话的孩纸果然伤不起】。(_ 面瘫:“她是仙魔合/体,不是任何一种动物”【画外音:咋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呢?都说了是像!像!】。 14.“如果要送对方礼物,会送什么?”。 蹙楚(手不由自主摸/上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子):“听说这玉坠子见证了两段爱情,也许也许可以见证第三段”。 面瘫:“不送”【画外音:好小气!】。 面瘫(目光不再冰冷):【内心独白:因为,我也是你的】。 15.“想收到对方送的什么礼物?”。 蹙楚(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面瘫,样子很像要把对方打包带走):“咳咳,我不是个物/质的女人”。 面瘫:“玉坠子”。 16.“说说互相了解多少?”。 蹙楚:“不了解”【忍不住蹙起小眉头,对这面瘫的家伙,自己除了吃/干/抹/净之外,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面瘫:“粗/暴”【画外音:为啥粗/暴?啥时候粗/暴?咋粗/暴滴?】 17.“喜欢对方么?”。 蹙楚:“我一向不喜欢没有感情基础的XXOO,曾经以为要先培养感情,然后从牵小手开始。不过自从遇见他,我的许多观/念被改写”。 面瘫:“……”【双眼不再冰冷,眼中有无数莫名情绪】。 18.“说一说对方做的,最令你刻骨铭心的一件事”。 蹙楚:“在乾坤图中用命送我出画,在冉星演艺公司与吕楠的决战之夜……还有还有,最有趣的是他什么都不怕,居然怕……被某无良作者捂住嘴,某作者一再作揖:“求您了,小姑奶奶,您再说可都把老底抖搂干净了” 面瘫:“粗/暴”【画外音:不就是人家喝醉了把你这位众人畏惧的上仙推/倒了么!至于这样一再提及?话说你是喜欢被/动的吧?喜欢吧?喜欢吧?】 章节目录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选择 酒过三巡,每个人都非常尽/兴。吕福来觉得眼皮打架,沉得不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抬头看一眼月色,那一弯明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揉揉眼,吕福来确定自己喝醉了,看一眼伏在桌子上的青云子,这平日一脸严肃的道长,居然比自己醉得还厉害,吕福来不由喊吕楠:“儿子,快扶你师父回屋睡去,后半夜冷,别冻着了”。 喊了几声没人应,再看,哪还有吕楠的影子。想必是那毛头小子头一遭喝酒,熊了,撩回屋睡觉去了。 吕福来打着酒嗝,看一眼唯一还算清醒的妻子:“末夜,你把道长扶吕楠屋里去吧”。 “不好吧?还是你扶,我有些醉了,想回屋躺一会”,末夜手支着头,只觉得阵阵头晕。 “我,我去趟厕所,你先扶着他,我马上回来”,吕福来忍着尿/意,说。 末夜点点头,费力的扶起青云子,没想到看起来瘦瘦的道长居然如此重,扶着他歪歪斜斜的一路向屋里走去,末夜暗恨丈夫不该给道长灌那么多酒。 晚风有些寒凉,吕福来哼着小曲,远远的找了个地方解/手,抬头看,月移影动,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块乌云,挡住了明月光。 四周起了阴测测的风,远处似乎有鬼/火点点,吕福来头皮发麻,酒也就醒了大半。 听说月圆之夜,会有鬼怪出来吸人魂魄,不会这么邪门吧? 不会不会,自己有个学了一身好法术的儿子,家里还有个那么厉害的高人道长,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出现。吕福来提/上/裤/子,再看一眼夜空,乌云散尽,月儿露出脸来。 可什么时候,皎洁的白月光,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耳边突然想起声凄厉的惨叫,吕福来吓得差点没魂,撒丫子狂奔回去,到了房门前还在剧/烈喘/息。这间房分东西屋,推开儿子住的那间,看到儿子正四/仰/八/叉的躺着睡得沉,可是,青云子道长呢? 站在自己卧房的门口,吕福来听了会,屋子里毫无动静,紧张的出门又看了一圈,没有妻子和青云子道长的影子,重新回来,又站在卧房门外,吕福来想了又想,终于下了决心,极轻极慢的推开门。 门开了。 屋子里的炕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一身道者打扮,女人侧身脸朝里躺着,屋子里没有点灯,借着月光,吕福来怔在原地。 青云子!末夜! 这男人正是儿子的授业恩师,而女人,却是自己的妻子! 屋子里好浓的酒精味,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什么刺鼻的味道,像血腥一般难闻。 觉得全身的血蜂拥到了头顶,吕福来握紧拳头,这奇/耻/大/辱怎么受得了!几步踏进屋子里,到了床边,他却突然没了勇气。 无论怎么打,自己都不是青云子的对手,结局只有一个,输。 或许,还有一个,就是死。 吕福来使劲握着拳头,高举起来的拳头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万一撕破了脸,就算青云子认了错又能怎么样?末夜那么爱自己,如果她万一想不开,该怎么办?吕楠呢?自己的母亲被自己的师父侮/辱,他该怎么做人?他怎么抬得起头来? 吕福来在心里问自己一百遍,握紧的拳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他默默退出屋子,带上了门。 坐在门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看着月儿西沉,看着星子一颗一颗的消失在逐渐浅淡的、淡青色的天边。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天已经亮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沉重而犹疑,吕福来赤红着一双眼回头,立刻看到了青云子。 他“扑通”一声跪倒,头低垂,低声说:“贫道昨夜喝醉了酒,犯下大错,贫道是来请罪的”。 吕福来将手里剩的一截烟/屁/股掷到地上,一言不发的从青云子身旁走过。 清晨的微风中,他的背似乎已弯曲。 青云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等了好久,没想到自己居然毁在几杯酒上,和徒弟的母亲同/床一夜,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吕福来一家再也无法抬起头来。 幸好只是同/床,并没有铸成更大的错误。 又等了一会,吕福来的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青云子不由有些担心起这男人来,于是起身回那间走错了的屋子,立在门口,向内看去。 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已僵硬。 吕福来瘫坐在地上,而炕上躺着的女人,一动不动。 走近些方发现,女人的脖子上有道血口子,血已经不再流,可炕上,满是点点斑斑的血迹。 屋子里有血腥味还有已经变淡的酒精味。 青云子只觉得浑身发冷,不自觉看一眼自己的手,难道自己昨夜不止酒醉上/错/了/床?还错手杀了人? “吕……”,青云子涩涩开口。 吕福来已抱/起妻子变得僵硬的尸/身,慢慢向院子里走去。 青云子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院子正中,看着他放下已经僵硬的女人,看着他跪在女人的尸/体旁。 “我……你报/警吧”,青云子终于说出完整的话来,可吕福来却无力地摆摆手,苦涩地笑道:“报/警?你让吕楠今后怎么抬得起头?而且,你觉得警/察/们会相信么?相信杀/人/凶/手有一身法力,相信我们一家荒/唐的经历?”。 “我,我会补偿你”。 “怎么补偿?!我妻子已经死了!无论你怎么补偿,都换不会末夜的命!”,吕福来目眦欲裂,恨恨的说道。 青云子垂下头,他不知该怎么补偿。既然杀/人偿命,那么就以命相抵吧。 “我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补偿,吕楠这孩子爱钻牛角尖,我怕他知道了实情会受不了,求道长还像从前一样对吕楠,我情愿一辈子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吕福来说。 “妈?我妈怎么了?!”,身后突然传来吕楠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回头,只看到吕楠白着一张脸,站在不远的地方。 “所以,当年杀/死吕楠母亲的不是吕福来,而是青云子道长?”,蹙楚只等到吕福来说完了一切,方开口问道。 事情超乎了预料,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后来呢?!”,火狐插嘴道。 “后来,后来吕楠和我上山,后来我一直觉得愧疚,于是教给吕福来点石成金术,帮着他成了北城首富”,青云子长叹一声,接口道。他的目光中满是痛苦之意。 “我们将末夜的尸/体埋在院子里,没想到她的尸/体居然变成了那种奇异的植物,吕楠每年都会偷偷溜回来看那种植物。这些年我为了圆一个谎,说了无数的谎话,我每日活在谎言中,无比痛苦。吕楠一直以为杀死他母亲的人是他父亲,他甚至还相信我的鬼话,相信能帮助他的,是个会法术或者与会法术的人相识的、命中有火的女人”。 青云子苦笑。 “他想报/仇,于是就疯狂的找命中带火的女人,每找到一个都希望满满,结果再看着希望破灭。相信你们都知道,吕楠有块女娲灵石”。 “对,我就见过那宝石,好大个呢!是女人都要心动,何况…….”,火狐还要接着说,蹙楚已一胳膊肘杵她肋下。 她这才住了口。 “贫道荒/唐,骗吕楠说女娲灵石可以测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可以帮助他之人。贫道想不到他真的去试,然后再将每一个不符合条件的女人杀死”。 青云子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女娲灵石可以最大限度放大人/性,可以将你心里的爱或者恨,无限夸张。所以拿着灵石的,一定要是个心怀大爱之人。而吕楠却因为他母亲的事,变得特别极端”。 “所以,他的缺点被无限放大?”,蹙楚问。 “是的,我们也是刚刚发现。因为吕楠有哮喘,而女娲灵石又是压/制他哮喘的最佳良药,所以吕楠一直随身带着灵石。可当他每次哮喘病发的时候,戴上灵石,就会加大他心里的仇恨,于是他就会变成杀/人/恶/魔。而灵石的控制时间有限,当失去效力时,恢复神智的吕楠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他一直都在找魔王尊主,可”。x :/ 青云子重重叹口气,不再说下去。 “其实,魔王尊主就是他!”,蹙楚也在叹气,没想到魔王尊主居然就是一心抓魔的人。突然想起吕楠静静画画的样子,突然想起吕楠近乎疯狂的将脸贴着末夜的样子,突然想起吕楠在吕园开着的窗前,吹笛的样子。 “所以,我们到底该怎么给吕楠定/义?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是魔?还是人?”,蹙楚问。 青云子与吕福来对望一眼,两个人都不说话。 “哎呀,我们只要抓住吕楠,把灵石拿走不就成了么!要不然我们就等着他变成魔王尊主时,合力消/灭那个大坏/蛋,那么好吕楠回来了,白泽也回来了,咱们不就万事大吉了么!”,火狐摇头,这些人啊,怎么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不行,魔王尊主就是吕楠,他魔与人已经合/二/为/一,所以,杀了其一也就等于杀了整个吕楠”,青云子立刻拒绝。 “那我们该怎么办?”。x “反正他是坏的,死/有/余/辜,干脆都杀了”,火狐一想起吕楠疯/狂的样子,就觉得恐怖,还是斩草除根才好。 “不行,好的吕楠做了无数好事,帮了无数的人,难到这样的人也要被杀死?”,青云子又拒绝。 “杀也不行,留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火狐无奈地摊手。 青云子看向一旁好久没有言语的蹙楚,说:“所以贫道说,你不止等青鸾一件事,你要做的事还有一件”。 “难道,你要我去找吕楠?”。 “是的,他应该还在冉星演艺公司”。 “那道长呢?会不会一起去?而面瘫呢?他还没有出来,万一出画了以后要找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去,因为我要帮你守着这幅画”。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如你让我考虑一下”。 “你可以考虑,可我不得不告诉你,青鸾不会马上死,可如果你还在犹豫,白泽很快就会死,就死在魔王尊主手里”。 章节目录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决战之夜 有星。 星光璀璨。 月儿穿过云层,漫天星光辉映,蹙楚立在冉星演艺公司的大门前,抬起头,那块被装饰得花花绿绿的牌匾已经亮起了灯。 彩灯。 灯光照不到吕楠,吕楠穿着一件及地的黑色长袍,立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张脸半明半暗,令蹙楚开始怀疑,自己贸然前来,到底是不是秀逗了。 有风吹过,带来了一阵淡淡的,远山的木叶清香。很像吕园奇花异草的香气,很像那夜在吕福来屋外,面瘫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 只有蹙楚。这次前来冉星演义公司,不但青云子与吕福来没有来,就算是火狐,都没有跟来。 因为青云子说:“你是最符合吕楠条件的人”。 所以蹙楚来了。 青云子说的一堆大道理,蹙楚不明白,可却唯独听懂了这句:吕楠要找的是会法术或者与会法术的人相识,命中带火的女人,而蹙楚,毫无疑问,样样符合。 青云子说:“我们至少有五成把握,就赌一把,蹙楚今夜见的,是善良的吕楠,而不是魔王尊主”。 “我不是悲/观/主/义/者啊,我只是实话实说,万一可怜的小蹙楚倒霉催的,一会见的是恶吕楠呢?到时会不会被卡擦了啊!”,火狐不合时宜的插嘴。 青云子沉吟道:“那也是天意如此”。(_x 他顿了顿,向蹙楚招手,压低声音说道:“蹙楚,你附耳过来,贫道有话告诉你”。 蹙楚忙将耳朵凑过去,青云子声音已低不可闻:“自己的徒弟,自己最清楚,对付吕楠,只有这样……”。 火狐瞪大眼,支愣着耳朵,愣是一句也听不到,不由撇嘴,心道这牛鼻子老道说话最没谱,要不是你当年喝醉了酒,做错了事,怎么会把一个大好青年变成如今这样的分/裂/人/格啊。 一个做错了事不敢自/首,一个懦弱的帮着隐瞒,结果变成现在这样一团糟,能怨谁啊。 火狐忍了又忍才没把这些话冲口而出,蹙楚却把怀里的画郑重其事交火狐手里,说:“这幅画对我非常非常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尽你最大能力保护它”。 “放心吧,我可是天上地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火狐大人啊,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火狐边说边偷看手里的画。 “火狐,一定要记得,保护这幅画”,蹙楚深深望一眼火狐,暗暗叹气,也不知会不会所托非人,只希望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像个就要上战/场的士兵,蹙楚昂头挺胸毅然走出青云子的房间,依然是引他们上山的小道者,可来时两个人,走时却只剩自己。 小道者放出飞剑,蹙楚硬着头皮踏上去。突然想起来的时候,和面瘫腾云,那家伙一路酷酷拽拽的样子,虽然有时很令人牙根痒痒,可不知何时开始,仿佛成了习惯,看不到那张亘古不变的面瘫脸,听不到那极其环保的话,蹙楚竟觉得浑身不自在。 只希望他可以快点记起一切,快点从画里走出。 曾经有个少年,很喜欢一个姑娘,每日都躲在姑娘必经的路旁那株大树上,少年一直不敢对她说出:“我欢喜你”,他不知自己的怯懦到底会失去什么,甚至想不到,有时候,不努力去争取,就会失去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面瘫的话犹在耳旁,如果他想起了一切,那么前尘往事,那个心心念念的素素,会不会带走面瘫? 蹙楚不敢想,她紧蹙着小眉头,小道者已提醒她,就要到了北城地/界。下了飞剑,蹙楚凭着记忆来到冉星演义公司大门前,没想到吕楠早已等在那里。 阴影里的吕楠,蹙楚看不清他的表情,更是无从知道,他到底是魔尊?还是吕楠。 轻咳几声,蹙楚盘算着怎么开口,由远及近却来了一辆的士,远光灯的照耀下,蹙楚猛然看到吕楠黑色长袍领口露出的项链。 铂金项链上缀着颗硕大的宝石,那是女娲灵石。 他带着女娲灵石,那么,他是魔王尊主? 蹙楚在夜风中打个冷战,果然倒霉催的,这吕楠怎么还戴项链戴上瘾了!哮喘既然好了,为啥还戴着他?你戴着他,我就没办法下手啊! “你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久的吕楠突然开口。 蹙楚差点没跳起来,试着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汗珠,她知道自己不能说谎。 与其绞尽脑汁想蹩脚的谎言,还不如开诚布公。 “我在想,你到底是谁?”。 “我是魔王尊主”。 “魔王尊主?”。 “是的,魔王尊主,我就是北城未来的王,魔王尊主”,吕楠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蹙楚面前站定.。他张开双臂,右手从爪状,已开出很远的的士,竟像是突然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一路退回来,刺耳的刹车声伴着司机惊恐的叫声。 “你看到了么?只有真正的王者,才配在北城立足,而我,就是真正的王者”,吕楠仰起头,展开双臂,吸在右掌下的那辆的士连同那个可怜的司机,被他像是甩掉一只蚂蚁般,高高抛起来,再“啪”的一声从半空中落下来,摔得粉碎。 “不要!”,蹙楚大喊,却无法阻止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蹙楚逼视吕楠:“不,你不是魔王尊主,你是吕楠”。 “我是魔王尊主!”。 “你不是魔王尊主,你是吕楠,热爱生命的吕楠,学了一身法力有着雄心壮志的吕楠,想要斩妖除魔,亲手抓住北城魔王尊主的吕楠!”。 吕楠倒退几步,脸色惨白。 蹙楚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接着说:“你是在阳光下,细细描绘青山秀水图的吕楠,你是在吕园窗前,吹奏一曲的吕楠,你不是魔王”,她走近他,他忙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居然蜷缩在墙角一处极暗的阴影里,喃喃着:“不,吕楠没有用,吕楠不能替母亲报/仇,吕楠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双目开始变得赤红,神/经/质般喃喃不停,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就猛地站起来,发狂般嚎叫起来。 那叫声,竟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蹙楚倒抽口凉气,看一眼他脖子上挂着的女娲灵石,尽量将声音放柔:“吕楠并不是没有用,现今的社会,不需要打打杀杀,现在早已不是以牙还牙的时代,我们需要的是法/律”。 “那你告诉我,学法术有什么用?”,他瞪大一双眼,恨恨的问蹙楚。 “学法术?学法术……”,蹙楚开始咳嗽,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学法术到底有什么用。 要说斩妖除魔吧,好像理/想/抱/负有点偏大,要说强身健体吧,还不如上公园和晨练的大爷大妈们打打太极拳,要说维/护/社/会/治/安吧,还有咱们的警/察叔叔。 学法术,鬼才知道有什么用。 “你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吕楠冷笑:“让我告诉你学法术有什么用,学法术就是要报/仇,而报/仇之前,一定要成为强者,只有成为强者才能呼风唤雨”。 “我不是来和你辩/论的,吕楠,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到底是谁”,蹙楚叹气。 “你以为你是谁?你告诉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知道我是谁,我就是魔王尊主”,吕楠对蹙楚的话嗤之以鼻。 “我知道凭我三两句话,不可能打动你,我只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吕楠!”, 他浑身开始抖个不停,双拳握紧,口中发出低低的吼声。见他情绪几近崩溃,蹙楚怕逼得紧了会适得其反,于是转移话题,问他“白泽还好吧?”, “好,好极了”,吕楠终于停止了颤/抖,神秘地笑了下,拍手,立刻有两个小姑娘抬着五/花/大/绑的白泽从黑暗深处走出来。她们将白泽放下来,就放在冰冷的地上,然后毕恭毕敬的退回去。 “白泽!”,蹙楚喊一声,白泽强睁眼,努力地挑眉,苦笑道:“不要问我好不好,你应该看到了”。 他顿了顿,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她,见到你了吧?”。 “谁?”,蹙楚傻乎乎问他。 白泽厥倒。 蹙楚蹙起小眉头,对吕楠说:“说我说不过你,现在白泽又在你手里,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找会法术或者与会法术人相识的,命中带火的女人,不知道像我这样,会九字真言,隐身术,火年火月火日火时出生的女人,合不合格?”。 “你说你是火年火月,火日火时出生的会法术女人?”,吕楠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 蹙楚点头:“不如用我来换白泽的安全,你放了他,我和你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吕楠的朋友”。 “朋友?” “是的,不是魔王尊主的朋友,而是吕楠的朋友”。 “好,我做这个交/易,只是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发现你骗我,会有什么下场?”。 “我知道,会像韩柔一样,被分/尸,也许会被藏在衣柜里”,蹙楚苦笑,看一眼吕楠脖子上戴着的女娲灵石,挺起胸说:“你可以现在就用灵石试一试,如果我不是,我情愿被你分/尸,如果我是,你就放了白泽”。 “好”,吕楠的声音竟开始颤抖,他极缓慢极缓慢的从脖子上摘下女娲灵石,递向蹙楚。 蹙楚深吸口气,就连白泽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x :/ 灵石已经触到蹙楚指尖,吕楠却突然抽回灵石,一把掐住蹙楚脖子:“你骗我,吕楠没有朋友!你们都是阻挡我脚步的该死之人”。 他的手开始用力,蹙楚只觉得呼吸被阻断,所有的空气都无法进来,原来被人掐住脖子的滋味,好难受。 章节目录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决战之夜(2) 整个腔子都开始痛,想必肺里也充了血,蹙楚觉得自己一定眼珠子凸出,也许一会还会伸长舌头,看起来这种死法,还真是不美观。 “混/蛋,你快放手!”,白泽嘶声大喊。蹙楚很想苦笑的,可惜笑不出,没想到自/命/风/流的白泽着急起来,喊的声音居然很像破锣。 这丫,还吹牛说自己有多么招桃花呢!就这嗓子,站南街一吼,恐怕北街的少女都要撩竿子跑没影了。 话说一个人的肺,到底能承受多大压强?会不会鼓得像个气球,然后“砰”的一声爆掉? 如果这次可以活着出去,如果面瘫可以回来,白泽可以安全,到时一定要领他们去一次KTV,旋转的霓虹灯,也不知谁会是麦霸,也不知谁唱歌最好听。 会是火狐吧,这变/身了的美女一定是麦霸,如果将面瘫拉下舞池,会怎么样呢?他会不会恼了,对着一群超/短/裙小MM极环保地说:“无/耻,下/流”。 蹙楚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似乎已有霓虹灯闪烁,而每个霓虹灯里,都有一张如绝美艺术品的面瘫脸,那一双双波澜不惊的眼中,似乎有无数不知名的情绪。 “面瘫……”,蹙楚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没想到在最后关头,遗/言居然不是留给养大自己的阿妈,不是留给自己最没有抵抗力的妖/孽/男白泽,不是留给那个走到哪里都可以把悲剧变成喜剧的火狐。(_ 眼前有淡青色光华一闪,朦朦胧胧的,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会吧?难道天降神兽?难道老天爷也听到了这最后的遗/言,并把那面瘫的家伙送出来? 北城的夜,好凉。 空气中满是森森寒气,一道道凭空而起的,可是剑光? 窒/息突然没有了,脖子上的力量已经消失,那只就要卡/死自己的手,此刻正忙着凝一团团法力团,击向半空中辗转腾挪的淡青色光华。 面瘫,一定是面瘫! 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喜极而泣,蹙楚泪眼模糊,面瘫从画中出来了么?面瘫想起一切了么? 拼/命大口呼吸久违了的空气,蹙楚连滚带爬到了白泽身旁,手忙脚乱的帮白泽解绳子,那边战/事/正/酣,她头晕眼花的只看到两团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可即使如此,那道淡青色的身影,还是令她心中一暖。 白泽拼命冲她努嘴,自称法力无边的妖孽男白泽,居然也有这种落魄的时候。罢罢罢,就当我助人为乐好了,只是这可恶的绳子,也不知哪个没良心的家伙怎么绑的,居然如此结实。 解来解去,头上开始冒汗,绳子还结结实实的绑在原位,蹙楚随手抹一把汗,努力和该死的绳子决/斗到底。 白泽冷眼看了一会,终于恼了:“笨啊?!用火术”。 “哦,用火术”蹙楚一个劲点头,早说么,不就是火术,你早说我不早就用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 蹙楚双手掐诀,怎么也不满意,越看自己掐的诀越觉得不对劲,不得不深吸口气,硬着头皮问白泽:“你好像没有教过我火术啊”。x 白泽厥倒。 “用九字真言”,白泽咬牙切齿!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想蹙上仙多么风度翩翩超凡脱俗,心怀苍生温润如玉,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笨头笨脑的女儿?! “白泽,是不是这样念?”,蹙楚忙着问白泽,该死的九字真言,才多长时间不用,居然记不全?! 隐隐的,耳后有什么东西的破空声,撕破空气带着劲风而来,蹙楚却依然低着头,鼓捣白泽身上的绳子。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她嘟嘟囔囔念叨着,希望这次可以成功。 已见得蓝色光华以极快的速度划破黑暗,到了蹙楚背后。危/险来临,蹙楚浑然不觉,可对面的白泽却看得清楚,他恨自己被五/花/大/绑,想要帮还真是有难度:“蹙楚,快躲!”。 这话喊了也是白喊,白泽暗暗叹气,喊出口立刻想到就凭这丫头的智商一定会适得其反,就在蓝光离蹙楚后背还有一寸三分距离的时候,白泽毫不犹豫的用双脚环/住蹙楚腰/肢,一勾一带,将她固定在自己身上,两个人如雪球一般,“咕噜噜”滚出去好远,白泽方松了口气。 九字真言在此时终于奏效,“噗”的一声,燃起股小火苗,燎着了白泽的眉毛。 “蹙楚!”,静谧的夜空中,回荡起白泽凄/惨的叫/声,那叫/声中带着无限恨意,很有要将当事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滚势已停,蹙楚却还是稀里糊涂,晃晃头,不明状况的看一眼身/子/下的白泽,蹙楚皱起小眉头,这家伙在搞什么?我们又不是球,就算一时半会解不开绳子,也不用自/残吧! 突然发现白泽面色铁青,本是两道极好看对小MM极有杀/伤/力的眉,居然像是被燎/着的猪毛,蹙楚吓了一跳,忙问他:“你这眉毛,怎么了?难道你要做白眉大侠?古人剃发明志,你不用剃眉毛吧?!”。 白泽厥倒不能。 两个人方说了几句话,白泽的脸就又垮了下去,只见本已躲过的蓝色光华居然在半空中兜了一圈后再度向蹙楚的后背飞来,这简直比定位仪还好用。 想要故技重施,白泽却突然发现自己与蹙楚已经无路可退,原来他们方才咕噜噜一路滚过来,竟到了墙角,如今被夹在墙角里,想要再退却是不能。 眼看着蹙楚整个背都成了靶心,而她居然还傻乎乎的不知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白泽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个挂名徒弟。 蹙楚,已到了绝境。 蓝色光华急冲而来,带着比闪电还快的速度,势不可挡。可比这道蓝色光华更快的,是一道淡青色影子。 那影子疾如风快如电般赶在蓝色光华之前而来,手中剑横举,发出“叮”的一声响。 他挡在蹙楚身前,那刺耳的“叮”声过后,蓝色光华不见了。 白泽看不到暗器到底打没打在他身上,只见他微微晃了晃身子,一头青丝随风张扬。 青鸾。 青鸾倒提手中剑,已有血滴滴点点顺着胳膊流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蹙楚终于发现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努力从白泽身上爬起来,扭头就看到了倒提着剑的面瘫。 背影,只有一道背影,却已足够。 只凭这道背影蹙楚就知道,这家伙是找遍天上人间,绝无第二的面瘫大人。 果然没错,他真的从画中出来了。那么,他是想起一切了么? “面瘫,你真的还活着!”,蹙楚雀跃起来,冲过去挎/住他胳膊:“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一定会活着,长命百岁……不不不,是长命千岁,万岁的活着”。 月儿悠悠的挂在枝头,月光下,他的侧脸如此完美。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蹙楚,只是一眼,立刻就转回去,眼中一闪而过的,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他握着剑的手突然用力,血就更快的顺着胳膊淌下来,“滴滴答答”的,像春日午后的细雨。 翘起脚,蹙楚努力去触/他的脸颊,他却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手。“面瘫,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了么?对了,你在乾坤图里一个劲的喷血,会不会失血过多啊?!你一定已经见到火狐了,她原来是个美女呢”,有万千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变得如此混乱。 “好恩爱”,鼓掌声起,吕楠踉踉跄跄从黑暗中走出,他的发丝散乱,嘴角还有血迹:“果然是青鸾上仙,发起狠来,的确很惊人,只是你似乎低估了我的实力。你没中/镖的时候,我也许不敢打赌,可现在我想和你赌一把,你带不走他们两个人”。 青鸾闭紧了嘴,垂下头凝视手里的剑。 “中/镖?”,蹙楚心一紧,他的胳膊垂着,血一直流个不停,他的确受了伤,新伤旧伤加在一起,恐怕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会万分危险了吧? “旧伤撕/裂也会流血”,青鸾缓缓开口,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却万分清晰。 吕楠怔住,怔愣了半响,“噗嗤”一声笑了:“你以为我是瞎子还是傻子?你的胳膊在流血,那是因为你中了我的镖,我的镖是用九十九道冤/魂喂的,你应该懂,中了镖的人,会受百/鬼/噬/咬,承受无边痛苦。现在根本不用我动手,我只需要等,等着看你怎么死去活来”。 “你大可等”,青鸾淡淡回道。 吕楠狐疑的看了好一会青鸾,终于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没中/镖,可我不想趁/人/之/危,所以我会等到你伤好了在来。到时蹙楚小姐,一定要兑现诺言”。 蹙楚心绷紧。 白泽也把嘴闭得严严的。 吕楠一展双臂,整个人都消失在夜色中,又等了半响,众人方松了口气,蹙楚忙看向青鸾:“面瘫,你吓死我了!”。 青鸾不说话,身子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向后倒去,一倒地,身子就蜷/缩成一团,整个人似乎正在承受无边痛苦。 “我就说他中了镖,还想骗我。蹙楚,你跟我走!”,吕楠去而复返,身子还在半空中,手已伸向蹙楚,那只手神奇的无限伸长,眼看着就要抓住蹙楚的衣服领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白泽被五/花/大/绑,九字真言只是燎着了他的眉毛,该死的绳子,还在。 而青鸾,正在痛苦中挣扎。 章节目录 第31章 第三十章 决战之夜(吕楠篇小结局) 月儿跌落下来,一声鸡鸣响起,天已经亮了。 当第一缕阳光笼罩住吕楠脖子上挂着的女娲灵石,女娲灵石竟发出刺目强光,强光耀得蹙楚睁不开眼睛,耳旁却响起吕楠凄惨的叫声。 勉强睁开眼,蹙楚惊呼出口,正伸长了手臂就要抓住自己的吕楠,竟像是突然被人抓住了腿,身子从半空中猛的跌落,甫一落地,立刻翻/滚起来,痛苦的嚎叫不停。 蹙楚彻底怔住,吕楠又不是鬼,怎么也怕天明? 吕楠不停的翻/滚着,卷起地上的尘土,他不停的抽/搐,嘴角开始吐出白沫,接着呼吸/急促起来,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令他看起来,随时都会断气。 太阳已跃上九天,冉星演义公司那面被装饰得花花绿绿的牌匾,灯光“扑闪闪”几下,缓缓熄灭了。 白泽忍不住吹一声口哨,难道,这家伙被亲爱的太阳公公秒杀了? 这也太扯了吧?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即将一统北城的魔王尊主,什么时候成了西方的吸血公爵?怎么也会在阳光下化作无形么?! 就这样挣/扎着,急/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吕楠终于停下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他虚弱的问道:“蹙楚?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白泽怎么了?”,扭头一眼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青鸾,他更是皱起眉头:“他,又怎么了?” 蹙楚后退几步,弄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是……吕楠?”,蹙楚试探着问。 吕楠似乎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当然是吕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白泽,火狐明明到了公司大门前,我推门,然后就哮喘发作,现在怎么会在门外?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蹙楚小眉头紧蹙起来,现在面前这个人,不是魔王尊主,而是吕楠? “喂喂,先不要研究那么多,你先帮我把绳子解开,然后我告诉你”,白泽眼珠子一转,已迫不及待的插嘴。 “好”,吕楠听话的走过去,看着绳子却为了难:“这绳子结的扣很罕见,到底是谁系的?”。 “是你啊!”,白泽说。 “我?”,吕楠手上的动作停住。白泽忙咽了口吐沫,说:“这个,其实我们在做实/验,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在实/验能最快逃离的方法,不过好像实/验失败了”。 蹙楚没有心思管白泽的胡扯,方才面瘫突然倒下去,那痛苦的神色,令她神经紧绷起来,现在吕楠已经恢复,那么面瘫呢?他怎么样了?! 难道诚如吕楠所说,他中了百鬼镖,正在承受百鬼噬咬之苦?! “面瘫,面瘫,你还好吧?”,蹙楚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来,见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额上青筋暴起,心立刻像是被一只手大力揉/捏着,蹙楚觉得,那种痛竟入了肺腑,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 吕楠还在解白泽身上系着的绳子,他动作缓慢极了,好像有什么事想不通。绳子已解了一半,他一双眼中却突然有血色光芒闪过,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冷笑道:“骗我?每个人都在骗我,你们以为我是谁?我是魔王尊主,北城未来的王者”。 蹙楚倒抽口凉气,惨了,这一会阴一会阳的,不用说,那该死的魔王尊主又回来了。 看起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本以为自己冒充命中有火的女人,骗了他的女娲灵石。就像青云子说的一样,既然女娲灵石可以最大程度放大人的缺点,那么只要摘下灵石,他就会恢复善良的吕楠。万万料不到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到了这般田地,却是进退两难。 不过,蹙楚觉得青云子的路/线/方/针没错,这块女娲灵石,绝对是罪魁祸首,无论如何,也要将它从吕楠脖子上拿下来。 看来等到女娲灵石失去效力是不太可能了,与其这样,不如变被/动为主/动。 蹙楚如意算盘打得山响,可现在的吕楠,正处在如此敏/感的境地,蹙楚没学过怎么和一个分裂性格的人相处,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女娲灵石拿到手。(_ 越想越觉得透心凉。蹙楚急的搓手,如今自己如履薄冰,不但自己,还有面瘫,还有白泽,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大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镇定下情绪,蹙楚扭头看向吕楠,果不其然,本是一脸柔和之色的吕楠已经眼露凶光,冷冷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他缓缓的伸出手,就要去掐白泽的脖子,手方到了白泽脖子前,眼中的血色光华却又不见了,晃晃头,他再度清醒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了?”。 蹙楚突然就觉得,一个头已经变成三个大。 “吕楠,你要控制自己,你要告诉自己,你只是吕楠,不是任何人的傀儡,不要被心魔控制”,蹙楚尽量令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够柔和,自己的话不至于太难令人接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被心魔控制?那我是谁?”,吕楠痛苦的大喊。 “你是吕楠”,蹙楚也提高音量,大声确定。 “不,我不止是吕楠,我还是魔王尊主。我就是自己一心想要抓住的北城恶魔。蹙楚,求你,求你杀了我,趁着我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我不想做坏人”,吕楠痛苦的跪下来,脸上早已泪光点点。 他哽咽着,接着说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敢承认,我早就怀疑,那个无恶不作的魔王尊主就是我,可我不敢面对,当年母亲的死我耿耿于怀,报仇心切这才有了心魔出现,我是吕楠也是魔王尊主。这样变换,我好累,求你杀了我,求你让我解脱吧!”,他苦苦哀求,每一句话都直透肺腑。 蹙楚背脊开始发凉,吕楠不停的变换着表情,一会是善良而痛苦的样子,一会又变得穷凶极恶。蹙楚咬牙,在心里为自己鼓劲,现在的吕楠,犹如踩在悬崖边,进一步粉身碎骨,可只要回头,定会海阔天空。 “你既然已经明白,就该努力控制心魔,有些事交给法/律就好,不要在纠缠于结果。吕楠,现在一切都不晚!我相信你可以好起来,我相信你还是善良的吕楠,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蹙楚向他走过去,缓缓的,一步步靠近他。 “朋友?我是你们的朋友?”,蹙楚看到他明显的浑身一颤,然后怯怯问她。 蹙楚重重点头,笃定的回答:“是的,你是我们的朋友。我还记得你画画的样子,安宁平和与世无争。吕楠,相信我,你可以战胜自己”。 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蹙楚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向他伸出手去:“我不会骗你,我们可以不找魔王尊主,可以什么都不管,你会有你爱的人,你可以放开一切,和心爱的人游遍名山大川,你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挑灯夜读,对月吟诗”。 “真的么?”,他似乎有些动摇。 “真的,现在就把女娲灵石交给我,女娲灵石才是罪/恶/之源。只要你摘下他,你就解/脱了,你就还是那个温和淡然的吕楠。然后我带你走,我有好多朋友,也许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也许那里面就有和你命定三生之人,你也知道,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蹙楚温柔的说。 他的手慢慢抬起来,不停喃喃重复着蹙楚的话,似乎想要确定,是不是真的可以像蹙楚说的那样,一切都还不算晚。 他的手就要触到脖子上挂着的女娲灵石,却突然发疯般大叫:“不,你骗我!没有人值得我相信!你只是想骗女娲灵石,你知道女娲灵石可以给人无尽力量。你也有野/心,每个人都有野/心的,不是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每个对我有威胁的人,只要我成了北城霸主,我就可以报仇!”。 “吕楠,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为你好”。 “蹙楚,不要过来!一切都已太晚了,我现在不止是吕楠。你快走,我怕会控制不了自己杀了你!”,吕楠趁着眼中血色光华不见的瞬间,嘶声大喊。 可很快他的眼就又被血色占据,血色在一点点加重,他抢着说道:“如果你曾经把我当成过朋友,请你帮我,请你杀了我!”。x :/ 青鸾的剑就在蹙楚脚下,他跌倒的时候,剑也落了下来,蹙楚颤抖着手拾起剑,吕楠望住那把剑,脸上满是殷切的期盼。 “我就要控/制不了自己了,快动手吧,否则魔王尊主彻底占/据这躯壳的时候,你们都会死,难道你希望白泽死?难道你希望青鸾死?难道你希望北城被魔王控制?”。 剑没入他胸膛的时候,血花扬起来,蹙楚的泪伴着血花流下,他却笑了,带着心满意足,长长的呼了口气,软软倒下来,说:“谢谢你帮我解/脱。蹙楚,不要有恨,恨会令一个人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他剧/烈/喘/息着,将女娲灵石从脖子上摘下来,郑重交到蹙楚手里,低低道:“我曾经,想要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今天终于实现了。告诉我父亲,我早已不恨他了。只是有些事,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对他的恨,也如此。我在满心的恨中,越走越远,现在想要回头,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蹙楚深吸口气,造成今日这结果,到底是谁的错呢?! 碧蓝的苍穹上,阳光好刺眼。 章节目录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隐患 白。 四周只有白。 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以及白色的被褥,就像个巨大的白色囚笼般,有窗的囚笼。 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坐着蹙楚,她头靠在椅子靠背上,小脸上满是憔悴,此刻正微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可当青鸾的怒吼声回荡了整个走廊的时候,她竟第一时间跳起来,紧张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快把这些管子从我身上拿走!”。 他醒了! 蹙楚喜形于色,疾奔向面瘫的病房,紧闭的房门里一声声怒吼似乎就要把房顶掀翻。 “你们拿的是什么?为什么脱/我裤子?!”。 那声音虽低沉,却带着巨大的穿透力,甚至比世界第一男高音唱的咏叹调还要令人身心颤抖,紧闭的房门玻璃“卡擦”一声粉碎,接着就是走廊的墙壁,开始“簌簌”往下落大片白色涂料。 小护士惊恐万分的打开门,仿佛身后有几百头怪兽追着,头也不回的逃得无影无踪,接着就是一道白色身影被人从房间里抛出来,在空中划个美妙弧线,眼见着就要跌落在地,又被一道淡青色身影一托一送,稳稳当当落地。 大夫惊魂未定,蹙楚已迎上去,赔笑道:“王大夫……”,一句话来不及说完,王大夫已落荒而逃,远远地话音飘过来:“就算你给我再多钱,我都不干了,再给他治病,我恐怕就要先被送到北山了!”。 北山,是北城有名的陵园。 “面瘫,你就不能配/合点么?”,蹙楚站在开着的病房门前,不停的叹气。 青鸾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瘫脸,依旧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可此刻那张脸上,明明有一闪即逝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看不到他身形晃动,人却已经到了蹙楚面前,他双眼逼视蹙楚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在挑/战我的底/线!”。x :/ 蹙楚倒抽口凉气,如果选目光能杀人的家伙,她一定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同面瘫入选。 “面瘫,我知道,可你要相信我,现在这个时代,受伤了不要咬牙撑着,咱们不是还有可爱的白衣天使么!你就不能学学关老爷,人家还能边下棋边刮骨疗伤呢,你那么厉害,难道害怕打针?”。 一句话杵到了面瘫肺管子,他的面色一沉,本就是面瘫脸,如今更是面瘫外加冰山:“我不相信,那细长的东西刺进我……咳咳,就可以帮我治好伤”。 他的语调微微挑高,虽只是微微的,可蹙楚还是听出了里面满满的杀气。 忍住笑,原来这家伙还不至于太不真实,至少他也有怕得东西。蹙楚紧抿着唇,瞟一眼地上断成七八节的针管子,劝他:“吕楠死了,而火狐与白泽也不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谁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解百鬼噬咬之苦。可你当时那副样子,我只想到这个办法,我们要相信现代的医疗手段很先进,至少现在你活生生的,不再半死不活。 话说到后来蹙楚没了底气,看看满屋子狼狈不堪的、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急救医疗设施,蹙楚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完了完了,这下子不知道要赔人家多少钱呢!恐怕要把嫁妆底都献出来了! “这里是北城最好的医院,他们已经趁着你晕倒的时候,给你抽了血,还取了些你的细胞,也许我们可以凭着科学手段,对付古老的巫术呢”。蹙楚越说越兴奋,暗暗庆幸幸亏抽血的时候面瘫还昏迷,否则保不准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抽血?!”,面瘫拧眉,看来是对蹙楚的一系列医学语言不明白,可他偏偏不问。蹙楚撇嘴,好好好,你既然装深沉,我就配/合你,你不问,我还不想说呢! 就这样僵持下去,却突然听到走廊里响起好多脚步声。 脚步声很急,伴随着嘈杂的人声,说话的人显然很兴奋,就连嗓音都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起来:“乖乖!这将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现!这必将载入史册!我将因为他而改变北城的历史!不行不行,我们要成立研究小组,我就担任组长!”。 一个声音立刻附和着,说:“谢研究员,您确定么?他的血液以及细胞都显示有千年历史?可他还活着,看起来很年轻啊!不过这么一说我也奇怪了,他的确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 “比如呢?”。 “比如他打扮怪异,留长发,穿那种古代衣服。而且他力气大得惊人,动作还特别快,就像......就像飞!我以北城最知名的大夫名誉担保,他一定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话音由远及近,眼看着就要到了病房外。 蹙楚脸都白了,不会吧?面瘫又不是小白鼠!没想到早上抽血取细胞是为了这个?这阴暗的王大夫,当初还骗自己说抽血取细胞是为了找出病因呢! “面瘫……”,蹙楚抱歉地看向青鸾,青鸾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嘘”了声,蹙楚忙明了的闭紧了嘴巴,青鸾已一把将蹙楚捞进怀里,目光迅速的环视屋子。x 王大夫领着秃顶的谢研究员和其余若干相关人士,甚至还有电视台的记者,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青鸾住的病房门口,每个人的脸都因为激动而涨红,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光。 今日,北城的历史将要改写。 记者小张将话筒开关打开,冲着摄影师点头,摄影师立刻扛起沉重的摄像机,红灯闪烁,记者小张已微笑着站在摄像机前:“各位亲爱的观众们,现在是北城奇闻时间,我是小张,今天我要带着大家看一位有千年历史的年轻人,至于为什么有千年历史,还要称为年轻人呢?他是标/本?还是木乃伊?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请跟随我的镜头,随着我一同来解/密”。 “我们这次请来的专家是北城著名的考古研究员谢古先生,还有第一个发现这重大秘密的北城著名医生王成大夫。请问谢研究员,您对此次发现有什么话要说呢?”。 “我要说的是,这将是北城最重大的发现,这必将改变北城历史……”,谢研究员在镜头前说得吐沫横飞,眉飞色舞,激动处还不忘拼命挥舞手臂。足足十分钟后,小张见他没有停下的迹象,不得不微笑着拉回早已扯远了的话题:“好,谢谢研究员的细致解答,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不如我们现在就推开这扇房门,看一下内/里乾坤”。 伶牙利嘴的小张当先一步打开病房门,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紧随其后,脑门锃亮的谢研究员和王大夫争先恐后,生怕自己错过了这历史的一刻,可当房门打开之时,一行人皆愣住。 房间的地上散落着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医疗急救设施,以及一枝断成了七八节的针管子,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风吹得窗子摆动不停,这里是三十三楼,从这个距离向下看,只看到两个芝麻大的小人,一个穿着一身淡青色袍子,另一个却是现代打扮。 现代打扮的女孩子调皮地冲挤在窗口的众人摆摆手,随后两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下凭空消 失。 “快看摄像机,快看摄像机。回放!回放啊!摄到没有?!”,小张也急了,这次他可是打败了无数优秀记者,和台长立了军/令/状前来的。 摄影师打开回放,画面上只有黑白色块“沙沙”的响着。 谢研究员腿一软跌坐地上,大哭道:“完了,这下都完了!我的历史性发现啊!我的最新研究课题啊!”...... 北城公寓十八楼,蹙楚靠在沙发上,还没等一口气喘匀,火狐已剑一般冲进来:“蹙楚,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蹙楚有气无力的问道。 青鸾又回了隔壁小楼,从医院回来后,青鸾就一言不发的走了。蹙楚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发呆,这家伙醒来后好像有点不一样,似乎比以前更多的心事。她不明白为什么吕楠的事件完了了,青鸾还那副样子。 白泽郁郁的闷在屋子里,已经鼓捣了好久,想必正对自己被燎着的两道眉耿耿于怀。 火急火燎冲进来的火狐见蹙楚反应不大,干脆跳到沙发上,双手扳住蹙楚肩头摇晃起来:“蹙楚,有天大的事啊!”。 蹙楚被她晃得晕头转向,不得不举起双手投降:“火狐,你再这样晃下去,天大的事就是我被你晃死了”。 火狐这才停了手,故作神秘地冲蹙楚眨眼睛:“你知道,谁来北城了么?”。 “我怎么知道?”,蹙楚闷闷的。现在天大的事,就是不知面瘫的毒到底解没解,而且这次他被发现,恐怕将来会很麻烦,兴许还会种下隐/患呢。 “瞧”,火狐手一晃,掌心里已多了一本书,她极快的将书在蹙楚眼前晃一下,然后高高举起来:“认识这本书不?”。(_ “你这么快的速度,当我什么眼睛啊”,蹙楚没心思理她。 她故意咳嗽几声,然后大声说:“是秦诺啊!秦诺!”。 名字的音量加大,仿佛在强调这个人的重要,蹙楚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抢过火狐手里的书,问她:“你说谁来北城了?”。 “是这本书的作者秦诺,是这本《我愿化作石桥》的作者秦诺,他要来北城举行签名售书会了!”。 “是我最崇拜的作家!他的签售会什么时候举行,在哪里?”。 “这个月的十三号,在北城图书馆”。 “北城图书馆?”。 “是的,北城图书馆?”。 “是那个当年死了个知名作家林曙光,后来荒废了,听说还闹鬼的北城图书馆?”。 “对!”。 “我要去北城图书馆!”。 章节目录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秦诺 阳光正好。 立在阳光下,仰起头看云卷云舒,秦诺微眯起眼睛,长长呼一口气。 “秦大作家,就是这里了,不过您真的考虑好了么?这里可是发生过命/案的地方!而且这里……咳咳……”,北城文化/局长少有的陪着笑,心里暗骂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哪不好来,偏要来这里。 面前是一座荒废的老宅子,结满了蜘蛛网的大门上贴着封/条,秦诺走上前撕开封/条,伸手去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文化/局长条件反射般后退几步,仿佛里面有杀人的恶魔一般...... 空旷的大堂,四处散落着新书以及条幅,到处都是蜘蛛网,这里已被岁月尘封。 “踏踏,踏踏”,秦诺的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发出踏踏的响声,响声在大堂里回荡着,惊到了角落里的一只老鼠,急匆匆从他脚前窜过去,一头钻到了鼠洞里。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地上甚至有一只鞋子,看来应该是当年混乱时跑丢的,也不知鞋子的主人是不是在那场意外中丧生?鞋子旁静静的躺着一本新书,秦诺蹲下/身子,捡起那本书。x 书面已经脏了,上面有些鞋印子。摸着书皮,秦诺仿佛看到当年一双双脚,从这本书上踩过去。 “秦大作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里自从发生那起意外后,就被封起来了,听住在附近的居民说,经常在夜里听到里面传出哭声,据说那哭声可凄惨了,好像有特别多的冤/情”。 细细拂掉书皮上的厚厚灰尘,露出书名《化身石桥五百年》,秦诺眼皮都没抬:“你还相信这个?”。 文化/局长一阵尴尬,暗暗摸摸随身带着的护身符,以前没当官的时候,走夜路都不怕,可自从当上了北城文化/局长,每天晚上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这平安符是上山求来的,管它灵不灵,只求个心安。 “这个,本来这话我是不该说的,可是我非常欣赏您的才华,而且您的成名作《我愿化作石桥》和北城当年轰动一时的林曙光所著的《化身石桥五百年》有些渊源,所以我多少也要提醒您一点”。 “的确,我的书是当年林曙光的那本书给的灵感,就算我向他致敬吧”,秦诺大方承认。 文化/局长本来还想兜几个圈子,暗指他如今的大红都是因为沾了北城当年那件事的光,没想到他居然一口就认了下来,于是倒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也就只能杵在原地。 秦诺已站起来,冲着他微笑,道:“所以这次我一定要选在这里签名售书,就当我为了纪念林曙光好了”。 文化局长诧异的看着秦诺,要不是知道秦诺是著名诗人秦方桦的独子,而林曙光死时又是未婚,他真的要以为秦诺是林曙光的儿子了。 “签名售书是哪天?”,秦诺突然问道。 文化/局长立刻回答他:“是十三号”。 “好,我们还有时间”,秦诺展开双臂,仰起头来深呼吸。随后,他微笑着看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文化/局长:“毕竟,这里需要时间打扫”。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北城公寓十八楼,蹙楚拼命摇昏昏欲睡的火狐,火狐睁开惺忪的睡眼,怨念的嘟囔:“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大半夜的吵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今天是几号”,蹙楚看一眼窗,窗户大开着,顺着窗看出去,可以看到天上挂着的月亮。 “是七号?大概是八号,也有可能是九号”,火狐身子一歪,又向床上倒回去,蹙楚立刻揪起她,她闭着眼睛,梦呓般说:“谁知道呢!你不会自己去翻日历啊!”。 “喂喂,日历被白泽用来实验再生术,烧没了。而且他见不得我,我也不敢出去”,蹙楚叹气。 “哦,他到挺有闲心的”,火狐八爪鱼似地趴蹙楚身上,嘴里不停往下流口水。 “他可能快疯了,只要一见到我,就揪着我要我赔他眉毛,我哪有办法啊!”,蹙楚小小声说,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正抓狂的白泽听了去。 “哦……”,火狐含混不清的回答。 蹙楚扳起她脑袋,在她耳边大吼:“火狐,你怎么变回原形了!” “真的么?!太棒了!”火狐像是充了电般跳起来,激动的在床上打个滚,看一眼自己的脚丫子和手指头,一张脸立刻垮下去:“骗人,我还是这副鬼样子,难看死了!”。 她似乎就要哭了,委委屈屈说:“我要我可爱的皮毛,我要我的尖耳朵毛爪子”。 本来觉得这句话对她最有杀/伤/力,没想到真的触了她的痛处,蹙楚不由有些于心不忍,只能安/慰她,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悲观,也许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变回去了呢!或者你试试不喜欢那个令你心动的人?”。 “好办法!”,火狐眼睛晶晶亮。 蹙楚叹气,这都什么世道?居然变成这种美女还嫌弃? “笃笃笃”,也不知是谁在敲门,蹙楚与火狐对望一眼,后者立刻摊手,无辜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这副样子没法见人。实在太难看了,等我啥时候恢复原状在见人吧。现在就让我默哀我可怜的消失的美丽皮毛吧!”。 她将脸埋在枕头里,蹙楚只能叹气。 起身去开门,门打开了蹙楚愣在原地:“面瘫,是你?!”。 这家伙顶着一张面瘫脸,极环保地说:“我要住在这里”。 他不等蹙楚允许已抬步进屋,果然惹不起!蹙楚不由哀叹自己的悲催命运,这房子里本来已经够挤,难道还要挤进来一个人? 而且自己好像对他,咳咳,总之最近一定不能喝酒,否则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如果万一真的又醉了,又把他这啥那啥,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他环视屋子,微微皱眉:“这里很小”。 废话,知道小你还来!蹙楚在他身后撇嘴,见他转身,立刻悻悻的笑着,就差卑躬屈膝了:“你租的房子到期了?”。x :/ “没”。 “那你?”。 “那间屋子需要超/度韩柔,三日内我不可以出现”,他说。 “你不出现怎么超/度?超/度不是要念咒么?”,蹙楚搔头,记得超度要念经啥的,怎么先进到可以远程遥控了么? 他闭紧了嘴,径自找个地方坐下来,就连眼睛都已闭起。 “这里凉,你不是要在这里睡吧?”,蹙楚看一眼他坐着的地方,忍不住问他。 “无妨,哪里都是一样”,他说。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怎么给韩柔超/度呢?”,蹙楚追根刨底。 “我自身的仙力太强,留在屋子里只会妨碍韩柔”,青鸾说。 蹙楚想,看起来还是谪仙拽啊!这话要是别人说了,或许听的人一定会觉得大言不惭,可偏由他说了,竟觉得真的是那么回事。 见他似乎不愿意再说,蹙楚回房间去给他拿枕头被子,方进了房门,火狐立刻一脸神秘的将她拖一旁,压低声音兴奋的说:“蹙楚,你有戏”。 “什么有戏?”,蹙楚莫名其妙。 “哎呀,你真笨!我是说这位面瘫谪仙,也许你可以拿下呢!”。 “谁说我要拿下他了?”,蹙楚有些心虚。 “得了吧,装什么啊!我都知道了,你和他X……喔喔,你别捂我嘴啊!”。 “你不困了?刚才我问你今天几号你一个劲的要睡,现在又精神百倍,难道你对他有意思?”,蹙楚故意沉下脸来。 火狐马上摆手,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我对他绝对没意思,这家伙面瘫得厉害,对他有意思的,一定脑袋有问题。咳咳,蹙楚,我不是说你啊!”。 月朗星稀。 蹙楚围着被子,离青鸾不远不近的坐着,后者一直紧闭着眼睛,蹙楚偷眼瞄了一阵,看他胸膛起伏,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阿妈说每个死了的人都会化作一颗星,你说吕楠呢?会不会化成一颗星?”,蹙楚似乎在自言自语,可一双眼却紧盯着闭目小憩的青鸾。 “也许”。 “你说,当年他师父到底有没有轻/薄他母亲?”。 “何必知道?当年的事已成过去,无论对错,都无法更改”,青鸾睁开眼,一双眼眺望着窗外的星空。 “是啊,总之这件事听起来很不可置信,可我没想到如此不可置信的事居然就发生在我的身边”。 “每个人都会犯错。比错误更可怕的是,人心”,青鸾淡淡道。 “那你说,这北城有没有冤/死的人?有没有破解不了的迷案?”。 “你想说的是,当年北城图书馆发生的命/案?”。 “你也知道?听说当年林曙光死得特别惨,七窍流血,像是被毒死的。可惜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凶手。这件事轰动了一阵,就冷下来了”,当年蹙楚虽还未来北城,可这件事的轰动,何止北城。 青鸾不语。 “听说当年林曙光写的那本《化身石桥五百年》和我最崇拜的作家秦诺的成名作《我愿化作石桥》一样红,可惜我一直没看到过那本书的内容。听说林曙光死后一直心有冤屈,于是冤魂不散,所以那本书也被当做不详品给销毁了呢”,蹙楚惋惜的说道。 “你对秦诺很有兴趣?”,青鸾豁然起身,屋子里的空气陡然降了几度,蹙楚不由打个哆嗦,解释道:“我只是崇拜他的才华”。 重重的叹口气,蹙楚不由在心底大喊几声:“天知道我为什么要解释给你听!”。 “十三号,我们一起去”,青鸾突然说。 “去哪里?”。 “北城图书馆”。 章节目录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拂朗出现 把闹钟定时,蹙楚方放心躺下,客厅里面瘫正打坐。男人还真是奇怪,明明他和白泽认识,可两人却谁也不肯与对方睡一间房,白泽倒也情有可原,人家眉毛被意外烧掉,虽然对这件事,蹙楚还是很愧疚的。 可面瘫呢?偏要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客厅里,也不知是睡了还是只在打坐。夜里很冷,蹙楚陪着他坐了会,见他无心聊下去,只能悻悻的回了自己卧房。 火狐早已睡得鼾声山响,自从化成美女,火狐一直心有不甘,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找出自己变回去的方法,可惜都是以失败告终,不过这美人大有越挫越勇之势。 蹙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月如银钩,星子闪亮,在这到处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原来还有这样一方美景。 看一会火狐的睡态,越发觉得没有睡意,蹙楚披衣下床,将门微微打开,从缝隙里看出去,远远的,客厅里那一道淡青色身影竟格外令人心安,也不知他如今伤好了没有?吕楠当初种下的百鬼噬咬之苦可是彻底解了? 住三天,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自从来了这北城,蹙楚还是第一次想为一个人起/床/做早餐呢。 蹙楚的厨艺还好,只是不知那位面瘫帝到底什么合口,难不成也像白泽与火狐一样,喜欢吃红烧狮子头? 悄悄地掩上门,蹙楚立在窗前,凝望星光点点,突然想起在乾坤图中那夜和面瘫看星……忙用力晃头,心道最近自己一定太紧张,否则怎么想起面瘫帝的时间越来越多? 徒然的重又躺下,也不知何时才觉得眼皮沉,朦朦胧胧的她似乎睡了,门却突然开了。 青鸾冲着她温柔的笑,一张脸也变得生/动起来,他一步步向她走近,嗓音低沉:“蹙楚,愿意和我走么?”。 四周开始变得明亮而刺眼,青鸾就像被追光灯照着般,又仿佛传说中高不可攀的仙人,静静立着,全身散发出瑞气千条。他的脸柔和得令人恍惚,一双眼望住蹙楚,蹙楚只觉得心跳加速,咽了口吐沫,真的很想向他靠近。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抵不住自己的心,缓缓的走近他,向他伸出手去,她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看着就要触到他指尖,他却猛地沉下脸去,冷冷地说:“你不是蹙楚!”。 “我不是蹙楚?那我是谁?”,蹙楚惶惶的,问他。 可他却已转身,决然的不留一丝余地。蹙楚在他身后惊呼:“那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啊!”,蹙楚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阳光透过窗,温柔的撒了一地,天已经亮了。 看样子爱心早餐已成泡影,想起昨夜那个奇怪的梦,蹙楚觉得心中像是少了什么一样,胡乱的穿了衣服,打开门,就见青鸾正立在窗前,看起来像是在眺望窗外的繁华。 “你醒了”,他淡淡开口。 “嗯”,蹙楚闷闷的,那个梦那样真实,真实到她现在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你昨夜梦到了什么?”,他似乎沉吟了一下,方开口。 “我,做了个噩梦”,蹙楚手揪着衣角,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她豁然抬头,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那场梦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这段日子经历的太离奇,以至于蹙楚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可青鸾却微微摇头,他依然背对着蹙楚,眺望窗外:“每个人都会有梦”。 漆黑的夜空中,九颗星连成一线,脖子上挂着玉坠子的婴孩,大片大片莫相忘中没有脸的男人……青鸾似乎也已陷入梦境中。 火狐与白泽躲在各自的房门后,八/卦的偷听两个人的谈话,此刻眼见陷入僵局没什么好戏发生,两个人不由替那位笨姑娘惋惜,多好的机会啊!人家来都来了,还不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怎么像个木头桩子似地杵着? “笃笃笃”,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 蹙楚长呼口气,抢先说:“我去开门”。 几乎用跑,到了门前,蹙楚立刻打开门,方才的静令她窒息,她只想快点甩掉一切奇怪的情绪。 门开了,门外站着个人。 女人。 躲在房门后的火狐与白泽一见这女人,呼吸都立刻停顿。火狐把一双眼睁到最大,嘴巴张成了O形。 白泽指尖开始微微颤/抖,接着就是全/身,剧/烈的颤/抖中,他的心情无法抑制。他开始摩/挲光洁的下巴,不停的摩/挲。x 只有在特别紧张的时候,他才会不停摩/挲自己的下巴。 风从门外灌进来,蹙楚问她:“你好,请问你找谁?”。 她微笑,从衣兜里掏出粒花生,高高抛起来,花生粒闪着光,在半空中划出个好看的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入她口中。 “我叫拂朗,春风拂/过的拂,朗朗月色的郎”,她不请自入,话虽然是对蹙楚说,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青鸾,自顾自的立在屋子正当间,环视起来。 “我好像不认识你”,蹙楚蹙起小眉头,这姑娘虽长相平常,却别有一番韵/味。 “你真的忘了我?”,她停止对屋子的视/察,找到沙发坐下来,眼珠子转啊转的,又掏出粒花生,抛进嘴里。 蹙楚摇头,求助般望向青鸾。他连头都没回,只是淡淡说道:“你终于来了”。 “我早该来了”,沙发上坐着的姑娘说。 她眼神飘到蹙楚身上:“只是有些事耽搁了,本来还想再晚点……何况我不喜欢背着这身份,我只想和心爱的人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几只鸡鸭,种几株菊花。可现在吕楠死了,我毕竟是蹙家女儿,决不能再逃避”。 “蹙家女儿?”,蹙楚完全摸不着头脑,看一眼那姑娘,猛的心里一惊,她说她是蹙家女儿?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说的话……我不懂”,蹙楚猛的想起那个梦,冷汗瞬间湿透衣衫。 她上前,温柔地握住蹙楚的手,叹气道:“你真的忘了么?也难怪,自从你七岁那年撞破了头,就这样了。你总以为你是我,我阿妈是你阿妈,我们自小就是好姐妹,就连玉坠子我都可以给你,还有什么不给你。可是,蹙楚,女娲灵石不一样,这件事关/系到天下苍生,我不能在纵/容你”。x 电脑端:/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七岁?撞破了头?我什么时候撞破了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蹙楚挣开她的手。 “我的老天帝啊!你真的忘了我!”,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没关系,无论什么事,我们都可以解决的。这次我带了个人来,希望你还认识她”。 她话音一了,门外就出现了个人。 门外站着的人蹙楚认识,何止认识,她和她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她,蹙楚怎么能活下来! 蹙楚张大了嘴巴,半响方说出完整的话来:“阿妈?!”。 门外站着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乡下的阿妈。 “蹙楚,拂朗和你是好姐妹,就算你都忘了,我们也不会怪你!毕竟你是病人”,阿妈说。 “阿妈,今天是愚人节么?她是你从哪找来的演员?演技不怎么样啊!而且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唉,蹙楚,我没想到你病的这么重。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吃药?”。 “阿妈,你怎么了?不要逗我了!”,蹙楚一把拉住阿妈的手,可阿妈却像是看疯子般看着她:“蹙楚,你多久没去看病了?”。 “阿妈,我真的要生气了!还是,我惹您生气了?为什么和我开这种玩笑!”,蹙楚就快哭了,她突然有种百口莫辩之感。阿妈不像在开玩笑,那个最亲近的亲人,此刻脸上满是她不熟悉的疏离,甚至戒/备。 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一样,蹙楚逼自己笑,她大声说:“阿妈,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您越来越像小女孩了。不过我可是有证人的”。 卧房的门开了,火狐与白泽立在门口,蹙楚嗓子干涩:“你们来了这么久,当初是你们说我是什么蹙家女儿,我不在乎我到底是不是蹙家女儿,也不在乎我到底拿不拿得到女娲灵石。可现在,我只求你们为我证明,阿妈在和我开玩笑”。(_ 白泽与火狐默默望住蹙楚,两个人的神色很奇怪,他们就像在看一个真正的病人,沉默了好久,白泽终于开口,似乎在想怎么说才不会打/击到蹙楚:“我们很想相信你,可她真的很像花九!”。 他深吸口气,补充道:“花九就是蹙上仙的妻子,真正蹙家女儿的阿娘”。 “你这话什么意思?一起串/通好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啊!她在撒谎,我根本不认识她!难道你们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我没病没病!更没撞破过头!”,蹙楚去抓阿妈的手,阿妈却躲开了。 她无助地望向许久没有说话的青鸾,他是她最后一线希望。 “青鸾,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鸾长久地望住蹙楚,每个字都说得很轻却很清晰:“我相信她是真的蹙家女儿”。 “那么就是说,你相信我是个病人?”。 不用回答,青鸾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蹙楚突然觉得浑身发冷,那种冷简直比一脚堕入冰河中还要凉透肺腑!她夺门而出,疯/狂的奔跑起来。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有病? 眼前是一双双眼,一双双眼中都是令蹙楚崩溃的情绪,他们都把她当成了病人。 门还在晃动不停,可青鸾的手,却已握紧。 章节目录 第35章 一百问送上(2) 上次的一百问我们问到了第十八题,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居然发生了一大堆事儿,先是面瘫无缘无故的来到了蹙楚租住的公寓,本以为这次三天的同/居生活会甜蜜温馨,却被无良作者来了个棒打鸳鸯【话说,这都是剧情需要啊剧情需要】。 对于此事火狐一直心有不满,所以在对无良作者腹诽一百遍啊一百遍以后,方开始问第十九个问题。 19:当初说同/住三日的时候,有什么感想? 蹙楚(紧张的双手握在一起):“觉得他很拽,上别人家里就像走平地,说住就住,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喂喂,你在抗/议么?】。x 青鸾:“没有感想”【目光深远,若有所思状】。 20:当天晚上都聊了什么? 蹙楚:“没聊什么啊?只是想问他对吕楠的事有什么看法。”【真的么?真的么?难道不是为了没话找话?难道不是为了和人家搭讪?】。 青鸾:“她已经说过了”【果然环保啊!难道蹙楚说什么你就认定什么?】。 21;彼此间有过什么亲/密/举/动?! 蹙楚(脸红):“这,这,不好说吧!毕竟是隐/私......” 青鸾:“……”【想起初到蹙楚家的那夜,小丫头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了一阵,觉得无聊就回了卧房】。 ——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铺洒在蹙楚身上,就连睡梦中都无法展开的眉头,无端端惹人心疼。 一旁的火狐睡得鼾声山响,比起火狐,她绝不是美女,可有时候牵动人心的,未必是容颜。 青鸾立在床前,时刻绷/紧的神经,竟因为她平稳轻柔的呼吸声,从未有过的放松下来。 迟疑着伸出手去,那张脸近在眼前,却又似乎,远在天边。 随着呼吸轻/颤的睫,额上散碎的发……仿佛他们之间隔着千万重山,千万重水,最终,指尖也只是停在了半空。 沿着她脸的轮廓虚画,这一刻,他不是青鸾,不是那个背负了太多的谪仙。 暗笑自己白活了这许多岁月,居然会于这一个月华如水的夜,被这样一个女子黏住了不应停留的脚步。 情愿这样,就好。 她有些不安,本是平稳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一张小脸也许是因为梦的缘故,绷/紧。被子外的手紧握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徒然。 青鸾尽量轻的,坐在她身旁。手再度伸/出,握住那双手,包/住她本应温暖,此刻却如此冰的指尖。他身子微微前倾,贴/近她的耳,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别怕,我在”。 她舒展开眉头,嘴角扬起的浅笑,像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 曙色就要撕/破黑暗,那轮月越发朦胧。 将她的手放在被子里,再将被头拉高,青鸾方满意。 诧异自己嘴角不自觉勾起的弯度,心莫名的紧张。 再度俯下/身的时候,竟只为了给她一个,极轻极轻、极浅极浅的吻。 在额间。 “我是谁?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她惊呼一声,额上流下冷汗来,在她睁开眼之前,青鸾瞬间移动,淡青色的身影在卧房里,消失。 客厅的窗前,他背负着手,眺望着窗外的繁华。 日东升,天已大亮。(_ 【火狐看着那位面瘫谪仙脸上一会晴,一会阴的,不由开始搔头。心道这家伙难道更年期提前?咋这样情绪反复呢?在喊了他几声无果后,火狐总结出一条经验: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更年期妇男】。 “喂喂,再不回魂我可要问火/爆问题了?”,火狐这一招果然见效,先是蹙楚飞奔过去捂/住了她的嘴,接着就是由于用/力/过/猛两个人一同摔倒,撞翻了摄影机外带话筒架,直接导致多米诺骨牌效应…… 青鸾终于回魂,看着人仰马翻的一群人,表示鸭梨很大。 22:如果对方背叛了自己,会怎么办?x :/ 蹙楚:“能怎么办?毕竟咱们是新时代女性,总不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吧”【眼神幽怨,故作潇洒状】。 青鸾:“……”【闭紧了嘴,手却握上了剑柄】(妈妈啊,不带这样的!哪能得不到就,咳咳,话说你不会这么暴/力的。而且也舍不得,对吧对吧?)。 青鸾:没有背叛。我相信【手终于离开剑柄,将蹙楚捞进怀里。环/住她腰/肢的手竟不自觉的用力,像是很怕失去什么似的】。 23:平常上街的时候,是牵手的时候多?还是搂/腰的时候多?【火狐抹了把汗,心里盘算着啥时候把这面瘫帝的家/伙下了,免得他剑走火】。 蹙楚:“唉!一件事接一件事的,都没喘气/功/夫,哪有时间上街”。 青鸾:“为什么上街?”【喂喂,上街可以购物啊,挂帅哥啊,就算闲逛总行吧?难道一定要有目的性?!】。 一旁的火狐突然爆/料,原来蹙楚睡觉的时候,有个重/大/嗜/好——只要身边是个活/物,胳膊一定遭殃,也不知从小养成的什么习惯,居然喜欢摸/人胳膊!所以,这第24题么……嘿嘿。 24:睡觉的时候,都有什么习惯? 蹙楚(无奈地叹气):“你这家伙都抖搂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谁都有习惯的,对吧?呵呵”。 青鸾(深深的望住蹙楚):“可是,你和我睡的时候,好像不是摸/胳……”【被蹙楚:捂/住嘴。莫名其妙的看她,难道实话实说不可以?奇怪,为什么她的脸红到了耳根?】 火狐隔岸观火,外加揣测一回青鸾到底要说的是什么。看一眼一旁打酱油了大半天的白泽,后者笑得很……卑/鄙。火狐再度搔/头,本想接着问个尖/端/话/题,却被蹙楚的目光杀死一千遍啊一千遍,于是只能临时更改。 25:喜欢的食物? 蹙楚:“没有特别喜欢的,只要省钱就好。毕竟一个人在北城生活,需要勤俭节约”【喂喂,现在好像不是一个人啊!可怜的姑娘,家里还有一大堆馋嘴的家/伙呢】。 青鸾:“不挑剔,只要是她做的”【就算猪食也行?啊!!!火狐被拍飞】。 26:最想去什么地方? 蹙楚,青鸾互望,异口同声的说:“只要有她/他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36章 第三十四章 雨夜中的男人 雨开始下的时候,蹙楚仍在街上。 人流如梭的街头,她顾不得人们的目光,她只想逃,拼命的逃。速度总是可以令人暂时忘掉痛苦。 可痛苦,真的能忘掉么? 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咸咸的夹杂着说不出的苦涩。28年的记忆被翻牌,原来自己28年都白活了!我其实只是个疯子? 被撞破了头的疯子? 就连阿妈都是别人的阿妈?!没有人肯相信我!白泽与火狐欲言又止的样子,面瘫沉默的垂下头凝视着手的样子,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不停。 “啊!我不是疯子!我没有病!”,疯狂地大呼,只为了宣泄这一刻心中的压抑。 也不知跑了多远多久,直到没法呼吸,蹙楚终于停住脚步,然后就蹲下/身子,放声大哭:“阿妈,我真的是你的女儿!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越下越大,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王母娘娘的琉璃盏,“哗啦啦”兜头而来,淋湿了头发,心也跟着潮湿起来。 冷。 不知何时,太阳跌落到山后,夜忽然而至,可雨还没有停。 这场雨,仿佛永远也不会停。 雨水混合着泪水,令蹙楚在这样一个夜里,孤独入了骨。她蜷缩着躲在角落里,北城那么大,可何处才是自己的家?! 头上的那方天,却不在流泪。 是雨停了么?蹙楚仰起头,立刻就看到了一把伞。 一把黑色的伞,是那种纯粹的黑,就像夜色。伞拿在一个男人的手里,男人也是一身黑衣。 蹙楚挪挪身子,躲开那把黑色的伞和那个黑色的男人。 他紧跟着,像一个冤魂,似乎想用这把黑色的伞,困住蹙楚。 “你是谁?”,蹙楚问他。 他目光仿佛很遥远,声音却出奇的好听:“这么大的雨,你不该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蹙楚泪突然就流的更快更多。 “家”,他说。 “我没有家”,蹙楚低下头,那个家还是自己的家么?那些人,还是自己的亲人与朋友么?突然想起面瘫那么长久地望住自己的眼,可他说的话,真是令人伤透了心。 “我可以坐下来么?”,他问。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看样子价格不菲。可地上满是雨水泥水,他却那么毫不在乎的坐下来,手里依然撑着那把黑色的伞,他说:“给你讲个故事”。 蹙楚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她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他。 可他却幽幽的开了口,说:“有一日,阿难对佛祖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佛祖就问他:‘你到底有多喜欢那个女子?’。阿难回答:‘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的风吹,五百年的日晒,五百年的雨打,只求她从桥上走过……’”。 蹙楚抬起眼看他,叹了口气,说:“这是佛经里的故事,我很早就听过,可当时觉得没什么,为什么现在听起来,那么悲伤?”。 “这个故事本就悲伤”,男人说。 “也不见得。或许阿难觉得爱一个人付出就会很开心。就算阿难只为了那一刻的相遇,而注定与风雨厮守,我却依然相信,他不会后悔”。 “是啊。如果一辈子能遇到个愿意为她/他付出的人,就算永受轮回之苦,也是值得”,他说。 “可惜,那些都只是美丽的爱情故事。故事终究只是故事。现实太残酷,哪有那么多山盟海誓,永结同心”。 “可是,故事还没有讲完”,那男人说。 蹙楚抹一把脸上的泪,泪就要干了。 “现实的确很残酷,可残酷的现实中未必就没有感人的爱情故事”。 他微眯着眼睛,缓缓开口:“曾有个穷小子,心里有个不切实际的梦,他希望写出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他甚至,为了自己的想法,激/动万分”。 “日夜的写,就连走路的时候,都在揣/摩细节,可惜这些都帮不了他。虽说艺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这句话有点老套,但有时候老套的,也许恰恰是真理”。 “他不知道该怎么将心里片刻的感动付诸笔端,凝结成一个个触动心灵的文字。一次次的将稿子写了撕,撕了写,穷小子几近疯狂”。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大年三十的时候,他被房东赶了出来。有时候现实,真实得格外残忍。穷小子付不起房租,所以这个大年夜,他注定只能在街头流浪”。 “后来呢?”,蹙楚被故事吸引,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好的说书人。 男人接着说:“夜风很冷,这个夜不会因为穷小子的流落街头而变得温暖。他蜷缩在墙角,雪花从天上飘下来,没有踏雪寻梅的风雅,他的手,就要冻僵了”。 他停住,压压眼帘:“你看,有时候风雅,只能出现在纸上”。 “后来呢?”,蹙楚问他。 “后来?就在他快要冻死的时候,一块烤红薯出现了”。 “红薯?”,蹙楚扑哧一声笑了。看来,有时候踏雪寻梅神马的,都比不上大冷天的一块烤红薯。 “红薯当然不会长腿自己个儿走出来,所以红薯是在一双手里”。 “谁的手?”,蹙楚问他。 “当然是个女孩子的手,你可以将这个女孩子想象成他的任何人,他们的过去或许有很多种说不清的瓜葛。反正这种时候,总会出现这么个姑娘的”。 “你这样,可不算个好的说书人哦”,蹙楚苦笑。 他定定的望住她,幽幽道:“有时候,都说出来,就不美了”。 “好吧,我妥协。我已经大概猜出了后来的事。一定是美女救英雄?然后发展出一段爱情,或许刻骨铭心,或许轰轰烈烈,或许分,或许合”。 蹙楚顿了顿,接着说:“还不都是分分合合”。 她已经猜到了故事的走向,甚至觉得故事听起来很耳熟。 “也许”,他深深的望住蹙楚,那样一双眼,星辰般闪亮。 “穷小子很喜欢石桥的故事,或许他只是希望,有一段那样美好的爱情发生。可惜就像所有的狗血剧,他们最终还是碍于种种压力,分开了”。x “哦”。 “女孩说自己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她不敢想失去他们的庇护自己该怎么生活,于是在爱情与现实面前,她选择了现实”。 “说来说去,还不是证明,现实里没有那种美好的爱情”,蹙楚有些失落。 他却站起来,收了伞,雨不知何时已停了,他目光遥远得似乎到了天边:“穷小子也伤透了心,分手后努力找工作养活自己,并坚持写作,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些文学上的朋友,他只为了证明给女孩和她的父母看,他没有她,也可以活的很好。” ”。 他深吸口气,说:“那些文学上的朋友帮了他很多,其中就有个特别谈得来的朋友,后来他们一起合作,写出了《化身石桥五百年》”。 “原来你讲的是林曙光的故事!”,蹙楚豁然起身,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这个故事听起来如此耳熟。 “是的,是林曙光的故事”,他眯起眼,在夜色中看起来,他似乎是一团谜。 “你既然知道林曙光的故事,一定也知道秦诺写的那本《我愿化作石桥》”,蹙楚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 他点头。 “可惜你不是秦诺”,蹙楚目光暗淡下来。 “你很想见他?”。 蹙楚点头,又摇头,想了想才说:“我心里也有个故事,可惜我写不出来,也许有一天我见到他,会把这个故事告诉他,希望借由他的笔,写出那个故事”。 “那个故事很美?”。 蹙楚摇头。 “那个故事很凄婉?”。 蹙楚再度摇头。 “那个故事也许根本称不上一个故事,因为我不知道,故事里的男主角到底是不是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我更不知道故事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每个故事的开头,都是差不多的,可每个故事的结局,却没有人猜得到。但不能否认的是,无论故事最终走向什么结局,毕竟存在过,并且在心中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他说。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了故事的结局,是不是不该陷进去?”,蹙楚问他。 “这件事,要问你的心”,他眯起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蹙楚沉默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的结局,甚至不知道,属于自己的故事,什么时候开了场。 “你会去么?”,他突然问蹙楚。 “嗯?上哪去?”,蹙楚一时摸不着头脑。 “十三号,去北城图书馆,秦诺的签名售书会”。 “当然了,你也会去么?”,蹙楚问他。突然想起当初与面瘫约好,十三号一起去看秦诺的签名售书,心也就莫名忧伤起来。(_ 他已准备走了,走出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将黑色衬衫的领子竖起来,黑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就像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我当然会去。希望你也会去”,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故事并不是到这里为止”。 “那后来呢?你知道?故事的后来是什么?”,眼看着他已走了好远,蹙楚不由大声问他。 他脚步不停,低低地说:“后来的故事,你总会知道”。 可惜,不知何处在放礼花,巨大的礼花,绚烂极了,在雨后的夜空中留下片刻辉煌,将他说的话也散在风里。 蹙楚愣愣的站在原地,这男人就像从黑夜深处走来一般,现在又回到了黑夜深处。 十三号,就要到了吧? 章节目录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 我认识你 “咔擦”一声捏开花生壳子,再从里面掏出粒饱满的花生,高高的抛起来,令它在半空中划个好看的弧线,最后准确无误的落到口中。 火狐定定地看着拂朗,她一直在吃花生,就这样,抛起来,落下去,最后消失在嘴里。 “你一直这样吃花生?”,火狐终于忍不住,问她。 她点头,笑得很开朗:“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样吃花生,好像与生俱来似的。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惊讶?我不是美女,不值得你这样看直了眼吧?!”。 “咳咳,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吃”,火狐想掐死自己,蹙楚跑出去的时候,她有心追出去,可这个突然出现的拂朗,她更怀疑。 但,她和花九,有什么两样?如果她不是花九与蹙离的女儿,谁还能是他们的女儿? 当初以为只是个简单的任务,答应了那对伉俪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看来,事情复杂得很。火狐觉得头痛,简直是头痛欲裂。 看起来,白泽也是相同。 两个人你偷眼望望我,我偷眼瞧瞧你,最后目光都落在沙发上坐着的拂朗身上,异口同声问她:“你真的是蹙家女儿?”。 “当然”,她拼命往嘴里塞花生,吃得嘴角冒着白沫,看起来毫无美感可言。可花九就是这样的,当初还不是把风采卓然的蹙上仙骗到了手! “你觉得......呵呵,我只是说猜测啊,你说会不会那对伉俪闲着没事做,于是就努力生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于是蹙楚也是真的蹙家女儿,拂朗也是真的蹙家女儿?”,火狐腆着脸问拂朗。 拂朗耸肩摊手:“不会吧?!难道闲着没事做,就一定要拼命生孩子?也许他们正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几只鸡鸭,种几株菊花呢”。 她叹气,摸着肚子,说:“我现在很饿,阿妈睡着了,我不想打扰她,所以我要自己煮面,最好是三碗水煮出一碗面。你们吃不吃?”。 白泽的脸色很不好,简直是苍白如纸。他摇头,良久方说;“不了”。 火狐双手拇指用力按压太阳穴,说:“算了吧,也不用带上我的,我头痛的要命”。 “哦”,她点头,望向青鸾,青鸾却连眼都闭起,她只能叹了口气,一个人走进厨房。 随手燃起团掌心火,她点燃了炉灶,熟练的加水放面,躲起来的火狐终于确定,如果谁说她不是蹙家女儿,那么真的就没有真的蹙家女儿。 她会蹙离的掌心火,她遗传了花九的爱吃花生,甚至性格都和她母亲如此相像,就连爱吃三碗水煮出的面,都一点不差。火狐叹气再叹气,如果她是真的,而蹙离与花九并没有两个女儿,那么蹙楚就是假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可时光,总会在人心中留下痕迹,有些人来过,就是来过。这段日子和蹙楚的相处,令火狐早已把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火狐暗下决心,就算蹙楚不是蹙家女儿,她们依然是朋友。 “我们和蹙楚,还是朋友,对么?”,回到房间里,火狐对白泽突然出现一点都不意外。 白泽点头,不停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说:“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是怀疑拂朗么?可她多像花九啊!”,火狐又在叹气。 “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才不对劲”白泽说。 “喂,你这么摸/下巴,不会破皮么?”,火狐无奈地看着白泽,白泽这才停下手,说:“按理说拂朗没有一处不像花九,可你说,人到底能遗传多少父母的基因?”。 “哇,你连基因都知道?看起来我对你起到的模范带头作用还是很好的,至少你开始向我学习,努力做个紧跟时代潮流的新一代小仙”,火狐得意起来,白泽一个爆栗打她头上,她扁起嘴,愤愤道:“关于基因的事,我还真不懂。不过这个拂朗是真是假,我们拭目以待。眼下我们最需要的是找到蹙楚,外面风吹雨打的,像蹙楚这样可怜的小花骨朵,怎么禁得起!”。 她停住,指指外面客厅,压低声音说:“可是,那位是怎么想的?”。 白泽也在叹气:“我哪里知道,我本来以为他和蹙楚就差一层窗户纸,可如今看来,两个人还离着十万八千里呢”。 “那你,不是觉得又有机会了吧?”,火狐郁郁的,问白泽。 白泽妖孽十足的笑,突然靠近火狐,嘴贴在她耳旁,轻声道:“你吃醋了?”。 “我我我我……咳咳”,火狐被吐沫呛到,咳个不停。 两个人目光一同转向客厅的方向,客厅里的青鸾,到底在想什么? 青鸾什么都没想,他只是静静的盘膝端坐,似乎已入定,可当拂朗端着面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立刻拒绝:“我不吃面”。 “哦”,拂朗也不多说,端着面做回沙发上,盘腿大吃特吃起来。 将面缠在筷子上,就像藤缠树,拂朗问面瘫:“你好像对我有莫名的警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蹙楚的确是我最好的儿时伙伴,我们虽然很长时间不见,可她刚才离开,我真的很伤心。也不知道她今晚会住在哪里?这北城,她没有什么朋友”。 “不如你去找她?劝劝她,让她回来吧。她的病其实真的没什么。毕竟撞破了头,并不是她的错”,拂朗放下碗,重重地叹了口气。x :/ “你不怕?”,青鸾沉默半响,终于开口。 “我怕什么?”拂朗问他。 青鸾却不再说话,直到碗里的面凉了,青鸾方再度开口:“面已经凉了”。 “我知道,可我没胃口了”,拂朗说。 她站起来眺望窗外的夜色,幽幽道:“其实,我只想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和心爱的人养几只鸡鸭,种几株菊花”。 “那这里,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青鸾冷冷的打断她。 “这我知道,但我不得不来,因为,一个梦”,拂朗说。 “什么梦?”,青鸾心重重一跳。拂朗却摇头:“我说不清,但请你相信,我绝无害人之心,我不知道说出真相蹙楚会那样难过。只希望这次我们带着女娲灵石回去后,我还有机会回来,我放不下阿妈和蹙楚”。 “你错了”,青鸾声音依旧冰冷。 “哪里错了?”,拂朗怔住。 “一:不是我们,是你。二:你若真回了大荒,为何还要回来?”。 “可是,如果心爱的人不和我走,我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留在那里?”,拂朗幽幽地问他。 青鸾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拂朗,她的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她看着他的时候,姿态是那么低。x 电脑端:/ “谁是你心爱的人?”。 “你!”。 “我?”。 “是的,是青鸾上仙”。 “可我们好像不认识”。 “不,我早已认识你,可惜你却忘了我”。 屋子里静下来,彻底的静,静得似乎可以听到心跳声。一轻一重。 日头升起再西沉,西沉了又升起,转眼间已到了十三号。 废弃的北城图书馆早已看不到一丁点当初的荒芜。 大红的条幅拉起来,上面书写着硕大的一行字:热烈欢迎知名作家秦诺携《我愿化作石桥》光临北城。 条幅下是长龙般的队伍,排满了北城图书馆所在的这条街,浩浩荡荡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书,更有疯狂的粉丝,怀里抱着一摞子书,顶着烈日只为一睹秦诺真容。 烈日当空。 北城已好久没有这种天气,烈日下,地面被蒸烤出一层白气,腾起来,令整个北城图书馆看起来,更显得诡异。 是的,就是诡异。 这里虽然已无半点当初荒凉的影子,可却被说不清的诡异笼罩着,小青年们可听不进老一辈人的劝说,他们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何况秦诺的名头,的确值得来一趟这里。 秦诺很红,非常非常红。却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貌,这在如今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但秦诺,做到了。 他封/锁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人们只知道秦诺是半路出家,他开始似乎是个生物或者化学博士,至于为何拿起笔来,却是没有人知道。 一进大堂,就可以看到门口立着的人形宣传画,画面上用血红色的字写着大大的《我愿化作石桥》,一个仿佛被暗夜笼罩的黑影孤独的穿过石桥。签名售书的地方在图书馆进门十几米远的地方,那里早已准备好了桌椅。桌子上摆着矿泉水、签名笔。还立着两个人的名牌:秦诺,穆青。 穆青是北城知名的作家,也是当年和林曙光一起合作完成《化身石桥五百年》的那位文学青年,只是白云苍狗,当年两个热爱文学的青年,一个已灰飞烟灭,一个已满鬓斑白。 文化局长早早的来了,正巡/视场地,准备场地的负责人向他汇报着具体事宜。北城好久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好久没有这么知名的人前来。 文化局长边走边听,最后停在穆青的名牌前,愣了愣,问负责人:“穆青?谁请的穆青?”。 他的脸色有些铁青,当年签名售书的就是穆青和林曙光,最后林曙光离奇暴毙,引发这里的混乱,而这里也成了北城有名的鬼屋。 今天,谁又请来了穆青? 负/责/人并没有注意到文化局长的不妥,他实话实说:“是秦诺的要求,秦诺说既然自己的成名作是向当年那本《化身石桥五百年》致敬,那么理应在自己的签名售书会上请当年的作者之一,穆青前来助阵”。 “是么?当年的作者之一”,文化局长用双手搓一把脸,话音透过指缝,闷闷的:“可是,当年的惨案,也有穆青”。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双瞪大的眼,血从七窍流出,怵目惊心。 章节目录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签名会上的意外 街上的人都涌向一个方向。 北城图书馆的方向。 蹙楚摸摸兜里的钱,兜里还有几十块钱,这几天来她已尽量节省,可这些钱,还能撑过多久? 她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那是方才渴了,本想买一瓶,可卖货的大娘非要给她两瓶,蹙楚推来推去推不掉,眼泪也就留下来。 她什么时候,成了乞丐? 默默的从兜里又掏出几块钱,蹙楚趁着大娘不注意的时候,放在柜台上,逃也似的离开。x :/ 走在街上,她却茫然的不知该去哪个方向。她不想回到那个家,只希望令自己冷静,只有冷静头脑才会清醒,只有冷静,她才会把乱麻一般的思绪,从头捋一遍。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自己有病,可作为当事人却毫无记忆?为什么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阿妈,也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面瘫,也不帮自己? 摄影场蹙楚暂时不想回去,在想通一切之前,她不可以让任何人找到她。 “快走快走,你别磨磨蹭蹭的好不好?再晚了就赶不上了”,身旁跑过去两个小妹妹,其中一个有些着急。 “喂喂,你等等我,秦诺来都来了,反正也跑不了,你急什么啊!”,落在后面的那个边跑边气喘吁吁的喊,手里还抱着一大摞子书。 “啪”的一声,一本书离了队伍,孤单的落到地上,惊起了满地尘土。 蹙楚弯腰捡起那本书,赫然映入眼帘的,是血红色的书名《我愿化作石桥》,一个夜一般的黑影穿过石桥,引出那样血色的字来。 蹙楚随手抓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少年:“今天是几号?”。 少年白了她一眼,很快说:“是十三号啊!今天是秦诺签名售书的日子,这你都不知道?!难道你是山顶洞人?!”。 少年转身离开,脚步很快,走着走着就小跑起来,向着北城图书馆的方向。 蹙楚也开始奔跑,不是为了秦诺的签名售书。 “十三号我和你一起去”。 “去哪里?”。 “秦诺的签名售书会”。 脚下的路好漫长,蹙楚好像已跑了好久好久,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有些窒息。立在北城图书馆长龙般的队伍末端,她恍然如梦。 被烈日蒸腾起的雾气、尘土飞扬中、每个人兴奋的脸庞。那些上面满是血红色字的书,阳光刺眼得那么不真实。 到处都是人。 蹙楚在人群中寻找,可没有,到处都没有! 没有那道淡青色的身影,没有那个令她莫名心安的人。也难怪,是自己不想让他找到的,是自己放弃了机会。如今,还能怪谁? 抬步想要离开这伤心地,一辆车却经过她身边,茶色的车窗紧闭着,隐隐的,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蹙楚蹙起小眉头,这身影好熟悉,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手里还握着那本捡来的书,已有负责人举着话筒高喊:“大作家秦诺已来到现场,请每位手里拿着书的朋友,有秩序有纪律的,排队入场。 简短的开场仪式后,北城图书馆的门被打开,门内十几米处就是签名售书的地方,前面的队伍在缓慢移动,透过重重人海,依稀可见一个穿着黑色高领衫的男人,正低着头奋笔疾书。 想要转身离开,身后也已是长长的队伍,蹙楚被夹在长龙中间儿,进退两难。反正也没有地方可去,而秦诺,自己早就想一睹真容。 蹙楚干脆安心的等着,队伍移动得虽缓慢,却总有个尽头。终于到了蹙楚,蹙楚低着头,心里竟有些紧张。 毕竟,头一次看到活的,感觉真的很奇异。 将书放在桌子上,蹙楚静静的等着他签名,只听得签名笔划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蹙楚偷眼瞄他,他正低着头,笔走游龙。 停住笔的时候,他细心的吹了吹方签好的名儿,等到那红色的字迹干了,才双手托着交给蹙楚。蹙楚没有勇气向他说,自己很喜欢他写的那个故事。 暗恨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蹙楚转身要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极好听的声音:“谢谢你能来”。 “是你?!”,蹙楚豁然回首,果然是他。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是那种纯粹的黑,就像夜色。 “原来你就是秦诺?”。 “我说过,每个人都猜不到故事的结局,可故事还在发生。你有没有猜到,我就是秦诺?”,他微笑着问。 蹙楚摇头,他的眼又已眯起,烈日下,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可他面前的矿泉水瓶里,却已没有水。 他身旁坐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面前的矿泉水瓶,一样也没有水了,签名进行了这么久,太阳又这么大这么毒,水的确会很快喝光。 他无奈地拿起矿泉水瓶,耸肩:“虽然我不知道每个故事都会有什么结局。可我希望掌控自己所能掌控的结局,甚至故事走向。可惜现在,我想做的,只是喝水”。 “可是,你的瓶子里已经没有水了”,蹙楚说。 身后的队伍有些骚/动,毕竟他们的交谈已经超出了别人很长时间。负责人很快走向蹙楚身后的队伍,说:“对不起,今天太热了,秦诺先生又坐了这么久,相信作为秦诺的忠实读者,大家不会在意秦诺先生稍事休息,十分钟后,我们的签名售书继续”。 不满是会有一点的,可毕竟大家都很喜欢秦诺的书,而且这样不停的重复着签名,的确是件很大的工程。 “你可以向负责人要水喝”,蹙楚已准备走了。 他却突然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塞蹙楚手里:“不如我们换,拿你的水,换我的空瓶。虽然这场交易很不公平,可我想你不会在意”。 “谁说我不在意?”,蹙楚尖叫:“我这可是满瓶的水,而且是两瓶”。 他依然微笑着看蹙楚,和蹙楚手里的水瓶。 蹙楚只能叹气:“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既然你向我讨水喝,我总不能太小气”。 他笑了,那种笑,很温暖,却又似乎很残酷。 蹙楚将手里的水放在他的桌子上,两瓶。她说:“可是,我不能只给你,因为这么大的太阳,穆作家一定也很渴,所以这两瓶水一瓶是给你的,一瓶是给穆青作家的。虽然我不知道主办方为什么如此准备不足,居然连水都不能可劲儿喝”。 一句话引得秦诺大笑起来,他恭恭敬敬的将其中一瓶放到穆青面前:“前辈,您一定也很渴”。 穆青向他点头,似乎很满意他谦逊的态度。 蹙楚对他的印象也在加分。能在大红的时候还保持清醒的头脑,还知道尊敬前辈,这个人的品性应该错不了。(_ 秦诺在此时碰倒了自己的矿泉水瓶,水瓶先是倒下来,接着碰倒了穆青的水瓶,两个水瓶结伴一起滚到桌子底下,秦诺笑:“看起来他们是一男一女,现在要去私/奔呢”。 他边说边弯腰去捡,很快拿着两瓶水站起来,拧开一瓶的盖子,自己灌了一大口水,仿佛已晒得脱了水。 “这北城简直比江南还热,穆青前辈,瞧我失礼了”,他抱歉的说,将自己喝过的水放桌子上,并从衣兜里掏出块黑色的帕子,认真的擦了擦另一瓶水,拧开瓶盖,又不放心的擦了一遍。 他郑重其事将矿泉水交到穆青手里:“这瓶水干净了,幸好刚才没有打开瓶盖,否则就浪费水源了”。 “你还挺环保的”,蹙楚脱口而出,话出口突然想起那个说话极环保的人来,心里竟觉得难受得紧。 秦诺将自己喝过的水拧好瓶盖,说:“那么,谢谢你的水,我们有缘再见”。 蹙楚点头,看一眼秦诺,他突然面色微红,有些发窘:“实在不好意思,我想知道,这里的洗手间在哪?”。 “这里我不太熟”,他补充道。 蹙楚无奈地给他指了洗手间的方向,看着他消失在那扇写着:C的门后,蹙楚蹙起小眉头,这么大的字,他居然看不到? 他很快从洗手间出来,走向蹙楚的时候,眼里晶晶亮的,闪着光。 “我等你只是因为我想说,如果你有时间,可不可以听听我的故事”,蹙楚终于鼓起勇气,问他。 她站在这里,的确是在等他,等他给一个机会,令她可以讲出那个故事。 有时候,没有人聆听,比任何事都残忍。 他还没有说话,她身后的人群就已骚动起来,也不知是谁在尖声大叫:“天啊!当年的一切又重现了!”。 先是一声,接着就是无数惊恐的声音,蹙楚只听到,那些声音都在说着同一句话:“穆青死了!出人命了!”。x 蹙楚回头,就见穆青头软软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睁大,七窍都流出血来,怵目惊心。 警铃大作,不一会刺耳的警笛声就响彻了整条街,一队警/员荷/枪/实/弹的出现在签售现场,令场面越发混乱。蹙楚听到有人在大声喊话:“我们是警察,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章节目录 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千年约 “你最后见到穆青,是什么时间?”。(_ “大概11点”。 “当时他在做什么?”。 “当时?他好像在喝水”。 “是不是这瓶水?”。 “对!就是这瓶水!”。 “你看到这瓶水是谁给他的么?”。 “这瓶水?好像是秦诺大作家给他的”。 李队点一支烟,深深的吸了口:“小王,拿去化验,看看水里到底有什么”。 “是”。 连夜的审讯排查,令李队格外疲累。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这件案子和当年林曙光的案子非常像,当年林曙光被毒死,穆青曾作为最大嫌疑人,被他亲手逮捕。可惜最后却找不到至关重要的证据,而且穆青有证人证明林曙光喝下那瓶水的时候,他不在现场。 穆青最后被无/罪/释/放,当年的案子也成了陈年旧案。事隔二十多年,没想到旧事重演,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死法,只是受害人换成了穆青。李队不由用手搓脸,熬夜令他的眼布满血丝。这案子分明是在向他挑战,从警这么多年,如果不能破了这案子,就算白穿了一回警服。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小王急匆匆的将报告交李队手中:“这瓶矿泉水外包装没有损坏,瓶盖完好,剩余的水中也没有任何异常,但瓶口检查出有微量的剧毒物质,与穆青胃里存留的物质相同”。 “剧毒物质?是什么?”,李队心一紧,当年林曙光也是这样。 果然,小王摇头,说:“不知道,验不出到底是什么”。 “查出水是从哪来的么?秦诺呢?口供给我看看”。 小王立刻将满满几页纸的口供递给李队,李队接过来,翻开,一行红笔标着的字跃入眼帘:因为主办方准备不足,所以这两瓶水是蹙楚送给我的。 蹙楚? “蹙楚在哪?”,李队问。 “在第五审讯室”。 “好,我们这就去第五审讯室”。 阳光从小铁窗透进来。 高墙铁网,很小的铁窗。 蹙楚忍不住打个哈欠,昨天北城图书馆的所有人都被带回了警局。一时间,小小的警局被塞满,忙坏了警员们。 需要连夜突审。 蹙楚只记得那扇很高很高的小窗户,外焊铁筋的玻璃被暮色晕染,又被光亮取代。 现在,应该是十四号的清晨了吧? 自己失踪了!却没有人认领。蹙楚只能叹气。如今那个家已不是自己的家,亲人当然也不是自己的亲人。 她们现在在做什么?是围桌而坐?还是席地而谈?阿妈会不会也像抚/着自己发那样去抚拂朗的发?面瘫呢?会不会和拂朗说话的时候,也是那般环保? 晃晃头,蹙楚希望甩掉所有的坏情绪。 可眼前却闪现穆青死的时候,七窍流血的样子,蹙楚不由后怕,没想到北城的传闻是真的。难道林曙光诚如传闻所言,当初死有不甘,所以不但夜夜在北城图书馆哭泣,如今更是拖人下水,带走的,还是当年自己的合作伙伴。 没想到一本《化身石桥五百年》,二十年之间,竟害了几条人命,就连当年创造出它的两位作者,都不放过。 蹙楚苦笑,果然是世事无常。 据说没有证据,就算警局也只能扣/留24小时,看看窗外越来越明亮的天色,蹙楚再度叹气,出去了以后,自己该去哪?哪里才是落脚地? 紧闭的隔音门被打开,李队与小王一同进来,坐在蹙楚对面,李队掏出只烟,点燃:“你就是蹙楚?”。 蹙楚点头。 “矿泉水是你送的?”。 “是”,蹙楚蹙起小眉头。 “你可知道矿泉水中查出剧毒物质?”,李队突然问道。 蹙楚摇头,心却沉了下去。 “所以,你们怀疑我杀了穆青?”,蹙楚试探着问。 李队使劲吸了口烟:“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现在就将整件事重头至尾细细讲一遍吧,不要漏下任何细节”。 “我想,事情要从一本书说起,而这本书就是秦诺的《我愿化作石桥》”,蹙楚说。 书在拂朗手里。 厚厚的一本书,沉甸甸的仿佛写满了悲欢。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得屋子里明亮异常。拂朗翻开还在散发着油墨香的扉页,轻启唇:“若你不在身旁,就算人潮汹涌,我亦只剩孤独”。 ——月牙没有记忆。 她时常在月华如水的夜色中郁郁的想,就这样千年万载的活着,是不是一种折磨。x 电脑端:/ 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心底就会缓缓的、涌上莫名的伤。 可当朝阳升起时,她就会忘了一切,孤独的坐在桥下,听每个经过的人的快乐或者忧伤。 陆紫行经过这座桥时,月牙正重复着每个月华如水的夜里一定要做的事:依着桥栏杆,感怀一回自己那些忘却的记忆。 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陆紫行撑一把油纸伞,立在桥头,他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所以,你必须和我走”。 月牙不认识他,却和他在那个月夜,离开了从不曾离开的石桥。 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莫名的熟悉。就像,他们本该在一起。也许一个人太寂寞,就算两个人的孤独,也好过一个人吧。 “为什么带我走?”。 “你知道我是谁?”。 “我听过太多人的爱恨悲欢,不要和我讲缘分”。 月牙问得越多,陆紫行脸上的忧伤也就越浓郁。 他会揉乱月牙的发,轻轻的叹气,目光遥远得,仿佛已到了天边。 雨季来临的时候,陆紫行身子开始虚弱,越来越虚弱。月牙会在每个深夜里,听到陆紫行的咳声。恐惧如裂缝,在月牙心底逐渐扩大。 “你会死么?”。 “死了以后会去哪?”。 “你说人有没有来生?”。 月牙好像永远都有问不完的问题,而陆紫行,永远都是以沉默作答。 月牙开始想办法,各种各样的办法,可是当天明的时候,她又忘了一切,她会对那个立在自己面前的人投以满是疑问的目光,仿佛想要知道,他脸上莫名的忧伤,到底是为了什么。 “月牙,你什么时候才会记得我?”,陆紫行终于在某个下着雨的夜问她。月牙眨眼:“我一直都记得你啊,你叫陆紫行,是我的师父”。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深深的叹息,如丝线一般,缠绕进月牙的心里,眼角冰凉,月牙惊诧的看着指尖那滴泪:“为什么我会流眼泪?”。 陆紫行将月牙指尖那滴泪装进骨瓶,放好。 “月牙,我非人族”。 “我知道”。x :/ “可我大限将至”。 “我也知道”。 “我还知道,师父就是石桥,要躲过这次大劫,必要找到失落的石心”。 “石头怎么会有心?”。 “别的石头没有。可这座石桥有心,只可惜在千年前石桥意外遗失了自己的心,所以只要找到石心,就可以避过大劫”。 月牙手托着腮,闷闷不乐:“这些都是三界志里写的。可是,我们依然不知道石心在哪,因为记录石心的那页纸不见了。但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无论有多难,我都要替师父找到失落的石心”。 “可是,天明时你会忘了这些”。 “我可以刻下来,我们每经过一个地方,每次说过的话,我都刻下来。那么就算阳光取代黑夜,那些事那些话还在,我就不会忘了。你是我的师父,你叫陆紫行,是我最亲的亲人”。 这些话都是月牙在那个雨夜说的,当雷声一声接着一声,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响彻在这个小镇的时候,月牙望向那座石桥的方向。 她似乎想起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陆紫行握紧了手。 陆紫行的手揣在衣兜里,握紧的手心若是摊开,就可以看到里面那半张被攥成团的纸。 那张纸上写着:石心,本与石桥一体,与千年前月夜下遗失,无记忆,避大劫,需寻得石心,取之,抚以石泪一滴,捣碎饮下,必可获得长生。 拂朗也在叹气,深深的叹气,可惜却不是丝线,无法缠绕进任何人的心底。 “你说,陆紫行能躲得过大劫么?”,她问。 “躲过又如何?躲不过又如何?”,青鸾立在窗前。目光悠远。 “若是躲过了这场大劫,却失去了那个人,活着,也是死了”,拂朗合上书,从衣兜里掏出一粒花生,却只是摆/弄。 她说:“我不想看下去了,因为我不忍知道结局”。 “无论你看,或不看,结局都已写好。有些事注定了,就无法更改”,青鸾收回目光,淡淡的说。 书摆在桌子上,阳光照在封皮上,血色的字仿佛也在发着光。 《我愿化作石桥》。 “你方才讲的故事?”,青鸾一双眼依然波澜不惊,可双拳却是紧握。就像,陆紫行握紧的手。 “就是这本,蹙家女儿弄来一本书,应该不会很难”,拂朗说。 “今天是?”。 “十四号,秦诺的签名售书在昨天,不过,听说出事了”。 “什么事?”。 “签名售书会的当场死了个人”。 “每天都会有人死”。 “可这次死的这个人,却牵涉到另一个人,你应该猜得出,她是谁”。 拂朗的话并没有说完。那道突然消失的淡青色身影,快得就像一阵风。 “她在北城警局”,拂朗望着那道背影,忧伤竟比千年万年独活下去的人儿更深沉浓郁。 章节目录 第40章 第三十八章 埋伏 北城警局在一处极偏远的地方。 那里远离市区,沿着那条曲折的小路,走到尽头,就可以看到蓝白相间的警局小楼。 四周都是铁网。 北城治安很好。所以这间警局,常常处于门可罗雀的状态,可今天却格外热闹。 大批的人从警局小院走出来,有序的,却带着莫名的不安。 “听说林曙光死的时候心有不甘,所以就算事隔二十多年,他依然回来了”。 “嘘,不要说,这事邪门着呢!恐怕不会这么轻易了结。哎,都是那本书惹的祸。什么石桥不石桥的,等回家就把书烧了,免得沾上什么霉运”。 “你有那本书?”。 “没啊,不过我想把秦诺的书烧了。沾上石桥字眼,恐怕不吉利”。 “那你不如把北城那座历史悠久的石桥炸了吧。嘻嘻。比你烧书实际多了”。 也不知是谁和谁在窃窃私语。秦诺立在警局十几层台阶之上,俯视众人。微眯起眼睛,他的黑衣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伞。 如那夜初见蹙楚时一样,是那种纯净的黑。 月色静好。 “听说凶手找到了,是个瘦瘦弱弱的小丫头。哎,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下这种杀手”。 “我看未必吧?!她才多大?难道是林曙光的女儿来报仇?可当年林曙光的死,没查出来凶手是谁啊!而且林曙光死时未婚”。 “嘻嘻,也许她是林曙光的私/生/女。也许当年穆青和林曙光有一个姘/头,两个人争锋吃醋大打出手,所以闹出人……”。 话音被阻断,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说话的男人脸色铁青,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咯咯”声。 “莫要说人”,一道声音诡异的在他耳旁响起,恐惧从脚底涌向全身,那男人伸长了手,拼命点头。 窒息消失的时候,台阶上那个夜一般的男人也已不见…… 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踏踏,踏踏”。 蹙楚徒然的跟在李队身后,即使她说明了一切,却仍是这次命案的最大嫌/疑人。 那瓶矿泉水上为什么有剧毒?蹙楚蹙起小眉头,秦诺的黑色帕子,秦诺小心的略带洁癖的两次为穆青擦水瓶一一涌上心头。 “秦诺,秦诺的黑色帕子!”,蹙楚大喊。 走在头前的李队停住脚步转身,蹙楚立刻说:“对,就是秦诺!秦诺的帕子。我想起秦诺要了我的矿泉水后,曾经两次用帕子擦穆青那瓶水。一定是他,他是凶手!”。 李队又掏出一只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叹气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看到?当时有很多人看到秦诺用黑色帕子擦那瓶水,可是我们搜/查了秦诺全身。没有帕子!什么都没有!” “没有帕子?那帕子去哪了?!”,蹙楚眉头皱得更紧,她不相信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秦诺会销/毁帕子。 “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秦诺虽然嫌疑也很大,可是一天没找到那块帕子,他就一天不能入罪”。 “所以,你是相信我的?!你相信我不是凶手?!”,蹙楚心莫名的酸了起来,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人相信她…… “只我相信你没有用,我本来不该对你说这么多。可是,这件案子对我很重要!我相信当年那件案子一定与如今这件有密切关联,所以你还不能走”。 “是需要我做什么事?难道我是饵?”,蹙楚问李队。 李队没有说话,他盯着蹙楚身后,那种目光令蹙楚浑身发冷。 豁然回首,蹙楚就看到了他。 他一身黑衣静静的立着,手里拿着黑色的帕子。 “这块帕子如果你们需要,大可拿去”,秦诺大方的递过帕子。蹙楚犹豫着,终是接下:“你不怕我们找到你入罪的证据?”。 秦诺微眯起眼睛,语气不疾不徐:“我相信,天理”。 将帕子郑重的交给李队,蹙楚望住秦诺:“你真的是秦诺么?那个写出《我愿化作石桥》的秦诺?”。 他微微颔首,反问蹙楚:“你觉得呢?”。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蹙楚、李队与秦诺三个人。可李队却似乎突然睡着了,就在接过帕子的瞬间。 蹙楚只能苦笑。 “那故事的结局呢?是什么?”。 “你指的,是林曙光的故事?还是石桥的故事?”,秦诺眯着眼,问她。 “我都想知道”,蹙楚说。 秦诺微笑:“石桥的故事,结局在书里。而林曙光的故事,还没有结局”。 “还没有结局?那么就是说,还会有人死?”,蹙楚惊讶的问他,秦诺将黑色的风衣拢拢,他黑色的高领衫外套着件黑色的风衣。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会不会觉得被冤枉,是件很痛苦的事?”,秦诺突然问蹙楚。蹙楚摇头,再度苦笑:“反正也没有人相信我,在哪里还不是一样。我只是觉得,既然我已经成了替/罪/羊,至少有知道一切的权利”。 “你可有想见的人?或许我可以代为转告”,秦诺突然说。 蹙楚沉默下来。 “也许,有时间你可以和我讲一讲你的故事,我觉得,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秦诺说。 “也许吧”,蹙楚垂下头。 秦诺已经转身,黑色的风衣衣角无风自动。蹙楚叫住他,犹豫了半响,涩涩开口:“如果我注定不能脱/罪,你可不可以帮我转告一个人”。 “好”,秦诺回答得很爽快。 他一直微眯着的眼张开,竟如寒星一般:“你要我转告什么?”。 “你告诉他,蹙楚在北城警局”。蹙楚觉得说出每个字都那么艰难,秦诺却笑了:“他是你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蹙楚说。 “手给我”,他说。 “为什么?”,蹙楚将手藏在身后。 他却略带霸道的扯过她的手,贴在额间,然后闭上眼。 “喂喂,你放开!你这是做什么?”,蹙楚涨红了脸,拼命挣,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_ “嘘……”。 他的样子很虔诚,良久方放开蹙楚的手,微笑道:“好,我一定转告”。 他的话音方落,人就已消失在走廊尽头,黑色的衣角带起风声。 李队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揉揉眼,问蹙楚:“刚才我好像看到秦诺?他把我们一直都找不到的帕子亲手交给你,还说相信天理”。 蹙楚长舒口气,笑道:“怎么会?也许是你做梦了!对了,你会把我关在哪?”。 “拘/留室”,李队说。 “那我们还等什么?”,蹙楚苦笑,当先走出几步却又回过头来,问怔忪在原地的李队:“不知道拘/留/所里吃饭用不用付钱。我没有钱,是个一顶一的穷鬼”。 “别人用付,你却不用。你大可以安心待下来,直等到真正凶手出现的那一天”,李队笑着摇头。看着蹙楚瘦小的背挺得笔直,这经历无数,破案无数的老警察重重叹口气,想要从兜里掏只烟,却突然发现,右手里攥着个黑色的帕子。 是那种夜色般的纯净的黑。 秦诺的帕子?! 曲折的小路两旁,是株株绿树,青鸾隐在一株最大的树枝叶之间,凝望着北城警局的方向。 高墙电网,这些都难不倒他。 夜色已笼罩了那座蓝白相间的小楼,这时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青鸾的女人,谁都不能动! 身形几个起落间,已到了那座小楼外墙,看一眼高高的电网,青鸾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轻松的提气纵身,暗恨那丫头不该到处乱跑,又猛地想起当初是自己和丫头约好,十三号一起去秦诺的签名售书会。 双脚立在电网上,青鸾右手指尖朝下,引走高压电。楼里亮着灯,点点灯光从个个窗口透出,也不知她究竟在哪个窗后。 青鸾凝神静气,左手掐诀,正欲算出那丫头的下落,却猛觉得浑身奇痛,就像千百张口在细细啃/咬着他的皮肉,那种痛,令他心一沉。x 百鬼噬咬! 痛到极点之时,他觉得再也无法控制法力,偏此时背脊一阵发麻,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射/了进去。 身子晃了晃,青鸾眼前一黑,跌落到墙外,他的视线模糊,头脑也开始一阵阵的空白。 在意识消失之前,青鸾强撑着睁眼。 面前是一双脚,顺着脚向上看去,夜色中青鸾只见一个锃亮的脑门。 脑门的主人手里持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青鸾晃晃头,已听得他兴奋的压低声音,吐沫横飞:“太好了!没想到就算是千年前的古人,也会被现代技术,一管麻醉枪击倒!我要把你带回研究所!我要对你进行全面细致的研究”。 他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涨红,俯下/身来,口水就快流到青鸾脸上:“乖乖,你还长得真不赖!怎么没有皱纹?不要怕,我会很轻很轻的用很小很小的刀子,划开你的皮肉,研究你是不是基因突变……”。 他用手比划着刀子划过胸膛的样子,后面的话青鸾没有听到。 只觉得浓郁的困意袭来,青鸾从没有这样累过。 他的确太累了。那个任务,那个随记忆一同想起的任务。青鸾闭上眼之前,眼前出现的,似乎是一张脸,那张脸上架着黑框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中,为什么有着一丝难过之意? 不再是骑着牛,吹着笛的素素,不再是香气不散的竹叶青。只是那样一双眼,和那样一个女孩。 五彩斑斓的翅膀,在他面前展开,驮着他的意识,逐渐远去。 章节目录 第41章 第三十九章 实验品 “李队,黑帕子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小王急匆匆赶过来,手里攥着化验报告。 “太好了!快说给我听听!”,李队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夺过报告,只瞄了一眼,脸就垮下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小王还没来得及看化验结果呢,不过看队长的样子,恐怕事情有点糟。探头探脑的挤上前,小王也大出所料。 “黑帕子上什么也没有?!没有剧毒物质?!”,小王脱口而出。 李队将化验报告大力拍桌子上,恨得咬牙:“我早该想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案子不会这么容易破!”。 小王搔搔头,奇怪队长为什么这么大的脾气:“李队,为什么你就认定秦诺是凶手?其实那水是蹙楚给的,她的嫌疑更大啊!”。 “那都是你这种毛头小子才会觉得的。这件事如果我推断得不错,蹙楚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替罪羊,她被卷入这次命案中,我虽然猜不出为什么。但我相信,秦诺一定脱不了关系。就算不是秦诺亲自下手,他也是幕后元凶”。 “队长,这话可不像您该说的啊”,小王狐疑的看着一脸阴郁的李队,听说当年林曙光的案子也是这位队长大人经手,结果落个没有结果,看起来当年那件案子对队长刺激不小。 “我该说什么?这次案子再破不了,我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卷铺盖回家得了”,李队愤愤道。 像是猛的想起什么,他稳定下情绪,下了死命令:“无论谁来探望蹙楚,一律允许。并且尽量创造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尤其是秦诺”。 “这,队长,如果上头知道了,你会被一/撸/到底的”,小王有点为难。 “怕什么,小兔崽子,我都不怕你怕啥!”,李队爽朗的大笑。小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一溜烟向外跑去,方到了门口,李队却又叫住他:“小兔崽子急什么!回来,我还有话交代”。 “是!”,小王打个立正。李队神秘兮兮的看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你把耳朵凑过来”。 雪白的灯光耀得青鸾睁不开眼睛。 将眼睛微微眯起,青鸾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背脊,不但痛,还伴着酥麻感。 酥麻感还有双腿双手,青鸾想要动动身子,却是不能。 雪白的灯光在头顶,那是个类似圆盘状的东西,里面镶嵌着许多雪亮的灯。 圆形的灯。 头很痛,眼前那有着绚烂翅膀的女孩却不见了,就像无数次消失在梦中一样,不留下一丝痕迹。 不问这是哪,青鸾深知,该知道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告诉你。 果然,一张油光锃亮的脸外加个油光锃亮的脑门,放大在眼前,可以闻到他口中的臭气,青鸾微微皱眉。 “乖乖,你终于醒了!嗯,看来麻醉药的剂量掐算得刚刚好。可怜啊可怜,这样完美的躯/体,就要被小刀子划上几百条口子。哎,为了我伟大的实验课题,只能委屈你了!”。 这里有些闷热。青鸾用神识环视四周。屋子里没有窗,到处都是讨厌的白,就像当初醒来的地方。 “我叫谢古,是北城最有名的研究员,专门研究濒危物种。当然,你是个特例。我没有想到现今的社会还会存留着你这样一个特殊个体”,谢研究员摸摸锃亮的脑门,接着说道:“你的细胞显示已有千年历史,可人类最长的寿命应该是三百年,但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活过百岁的老人已经很少,更不要说三百”。x :/ 他一屁股坐青鸾旁边的椅子上,兴奋地挥舞手臂:“可是,我的乖乖,你体内的细胞居然已经千年,那么你有多少岁?你居然没有老态!你知不知道,你调动起我所有的灵感,我在猜想,你到底是不是外星来客?或者物种变异?”。 “嗖”的一声,谢研究员抽出把锋利的手术刀,刀尖抵在青鸾赤/裸的胸膛上:“等我一下哈,乖乖。我会用这把刀划开你的皮肉,不过你不要怕,一定不要怕,因为,我会为你注射麻醉剂。麻醉剂你懂不懂?就是昨晚上打你后背的东西。‘磁’的一声,一点都不痛”。 他见研究台上这个最新研究课题,一直一言不发,多少有点不满:“你别告诉我你不会说话啊!那样就不完美了!我还指望从你嘴里挖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他边说边拿起一旁放着的麻醉针,青鸾微微皱眉,声音里带着温怒:“拿开那东西”。 “乖乖!原来你不是哑巴!太好了太好了!可是,如果不打麻醉针,你会很痛的。我不能那么残忍的令我的研究成果受尽折磨”。 谢研究员苦着一张脸,看起来就要哭了。 可他手里的麻醉针已经刺进青鸾肉中,青鸾只来得急说一句:“该死”,意识就已再度消失。 谢研究员颤抖着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术刀,嘴里嘟嘟囔囔:“你不怕电网,不过麻醉倒是好用。当初我还怕麻醉枪制止不住你呢!”。 刀光在刺目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华,谢研究员的脸也在发光。 刀尖锋利异常。 这把锋利的刀,已重新抵在青鸾胸口,只要微微用力,青鸾的皮肉就会在刀尖下翻卷着分到两旁。 灯光很刺眼。 灯光下,看起来食物很美味。可蹙楚却没有胃口。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苦笑,也许她是北城自古到今,最特别的嫌/疑人。 伙食很不错,简直是相当的不错。住的也很好。独立的房间,只差那道紧锁的门。 蹙楚差点以为,这里只是她另一个家。 李队每天都会来看一回蹙楚,每次都是摇着头离开。已经关进来几天,可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她。 更别提秦诺。 这北城,似乎已忘了蹙楚的存在。 朝暮更替,日复一日,蹙楚的心越来越空。 她不怕这高墙/铁网,不怕被冤枉。可却怕,希望落空。 也许秦诺并没有履行诺言,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将话转告给面瘫。也许……面瘫本就不想来。 我算是他的什么人?我们之间的感情,又算是什么感情? 曾经以为,相爱就要从一点一滴开始,从牵小手一步步靠近。没想到自己与他省了所有程序,一步跃到不能再跃的地方。 可是,没有进途,就是死路吧? 菜一点点的凉了,蹙楚凝望着热气消失,就像她和面瘫。片刻而短暂的甜蜜假象,只为了长久的痛苦么? 人这辈子,总会有低谷。可蹙楚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低谷,竟会如此来势汹汹。 可当沉到最谷底,还有什么可怕呢?剩下的,恐怕就剩反弹。 蹙楚捏捏眉头,听说皱眉皱得时间长了,就会留下个大大的‘川’字。我又不是老虎,当然不可以在额头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拿起早已凉透的馒头,吃一口馒头吃一口菜,将嘴里塞得满满的,只为了空了的心。 “我才不在乎呢!谁不来看我都无所谓!我是谁啊?我是蹙楚,我不在乎!就算阿妈不要我了,我都可以挺过来,还有谁比阿妈更重要?还有谁可以更狠的伤我心”。 拼命的将嘴里塞满,直到再也塞不下。蹙楚不哭。 “我应该高兴才是,毕竟我还活着,毕竟我还有手有脚,毕竟我还没有饿肚子,比起许多连饭都吃不上,连自食其力都是奢望的人,我要好得多。为什么还要怨天尤人?为什么还要难过?”。 满口的菜从口中溜出来,一跤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可是,我真的很难过!面瘫,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然后蹙楚就开始放声大哭。哭声悲恸,令这个夜,也格外凄凉起来。 蓝白相间的小楼外,黑暗处隐着个全身漆黑的男人。 是那种纯净的黑。 秦诺微眯起眼睛,目光遥远得仿佛到了天边。他似乎在轻轻叹息,似乎在喃喃的说着什么。 风拂过窗,带出了蹙楚的哭声。将秦诺本就很低的声音掩盖。 ——三天后,陆紫行领月牙去了石桥。那时夜色正浓。 月光照在陆紫行手中的石头上,那是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就像一颗心的形状。 “师父,你找到石心了?那么,你可以活下来了?长长久久的活下来,永远的伴着月牙?”。 陆紫行点头,眼睛亮的就像天边的星。 “月牙,师父这次虽能躲过天劫,却会因为元气大损,需要离了这尘世,安心修炼”。 “那,会多久?”。 “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 “师父不带着月牙么?”。 “月牙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月牙要把我们走过的路都刻上字,这样就不会在见到师父的时候,忘了师父是谁”。 “那好,月牙边等师父边刻字,可师父千万别忘了月牙啊!”。 “不会,师父忘了谁都不会忘了月牙”。 “拉钩?”。 “好,拉钩”。 两天后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雨,雷声惊得小镇上的人一夜无眠。 镇上那座古老的石桥本该塌了,却意外的耸/立在原地。可桥下那个喜欢听各种各样故事的女孩子却不见了。x 电脑端:/ 如果能挖开石桥,会看到那里有一颗心形的石头,并不是晶莹剔透,只是丑陋的黑。 “师父,月牙已经想起了一切。可请你原谅月牙。因为,月牙就是你的石心。若没有你陪在身旁,就算千年万载,我亦只剩孤独”。 风很轻很轻,蹙楚的哭声也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变成啜泣,最后连啜泣都已听不到。 她睡了。 蓝白小楼的黑暗中,秦诺长呼口气,幽幽道:“对不起,请相信我,无论伤害谁,也绝不会伤害你”。 他深吸口气,说:“因为,我就是……”。 突然响起的枪声将他的话打断,空气中弥漫开来硫磺火药的味道。 章节目录 第42章 第四十章 生日 “快!抓住她!!”。 纷沓的脚步声中,一队警员如临大敌的手/持/枪/支,从蓝白相间的小楼冲出来,向着夜色深处而去。 绕过警局小楼是座小山,满山错落的树木交叠出林荫小道,月光从枝叶间倾泻而下,粉色的衣裙舞成了蝶。 秦诺微眯着眼,将自己与夜色融为一体。 “站住,你再不站住,我就要开枪了!”,小王到底血气方刚,眼看着那道粉色的身影就要追不上,朝/天/鸣/枪后,直接瞄准她娇/小的身子“砰”的一声,射/出一颗子弹。 枪口还在冒着烟,可粉色衣裙的女人却不见了。 “别开枪!”,李队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果然人老了体力也跟着下降,一个照看不到,这愣头青就开了枪。幸好没有打中目标,否则这次的事可不是简单的写个检查就能了结。 粉色衣裙的女人却像在挑战小王的忍耐力,身子一晃,已凭空出现,她笑得没心没肺:“原来这就是现代技术?也不怎么样么!”。 她展开掌心,细嫩白皙的掌心里安静的躺着枚子弹。 小王差点没扔了枪。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居然连子弹都能徒手接住。 她似乎洞悉了小王的心思,耸耸肩,笑道:“不要怀疑我。别说是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就算你手里拿着的,对我来说也只是一堆废铁”。x 电脑端:/ “你你你,别怪力乱神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就不信抓不住你!”,小王双手握紧了枪,生怕一个不小心,手里那把心爱的枪就真的成了废铜烂铁。 “我叫拂朗,春风拂过的拂,朗朗月色的郎。我来这里没有恶意,只是我的朋友一直没有回去。我必须知道他的下落”。 “要找人去派出所登记,或者上报登寻人启事。我们这里不是你找人的地方!堂堂警局怎么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小王越俎代庖,看看老李也没有什么异议,胆子不由放大了些。 拂朗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我要来你们挡不住,我要走,你们更挡不住”。 她左手掐一诀,口中念动咒语,右手指尖成剑,在地上虚画了个大大的“起”字。指尖向上一带,整块地皮就像被抛上半空的布匹,飞沙走石中奔向小王等人。 眼看着那块黑色的布匹就要将整队警员埋在底下,时间却仿佛与这一刻静止。所有的人、物都凝固在那一刻,动也不动。 秦诺似乎是从浓夜中走出,施施然,缓缓然。他的眼永远都是微眯着,就算偶尔睁开,目光也是遥远得仿佛就要到了天边。 “他们只是无知人类,何苦下这么重的手”,秦诺如是说。 “你倒是提醒我了。都怪我寻人心切。下次一定注意”,拂朗眨眨眼,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没心没肺的笑。 “我叫拂朗,春风拂过的拂,朗朗月色的朗”,她说。 “我知道”,秦诺仍是微眯着眼。x “你?!好像是……”,拂朗突然瞪大了眼,就要脱口而出的瞬间,秦诺却微微摇头,打断她的话:“我是”。 “那你?”。 “每个人都会有故事,所以我在”,秦诺微笑,旋即补充道:“当然,我也是创造故事的人”。 “我有点不懂,又好像有点明白。你能不能说得清楚点?”,拂朗问。 “因为有人的地方,一定会有契约,所以我在等”,秦诺说。 “好吧,我没兴趣知道更多。我只想知道,你看到我的朋友没有?”。 拂朗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穿一身淡青色袍子,头发到这里……面无表情,很冷静”,她边说边比划着,样子有点滑稽。 “我看到了”。 “太好了!他上哪去了?!”。 “他被人抓走了”。 “抓走?!”。 “是的,我看着他被抓走”。 “你亲眼看着他被抓走,却不救他?!”。 “是的。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他?”,秦诺身子微微前倾,眼危险的眯起:“你若是知道我是谁,一定知道,和我交换的人要付出代价”。 拂朗倒抽口凉气,身子急退了几步,接着一个拧身,人已经跃出去好远:“我知道。不过我如果需要你帮忙时,你会不会打个折?”。 她的笑声很爽朗,在夜色中铺陈开来,粉色的衣裙带来阵阵清香。 秦诺慵懒的靠着身后那株树,长出口气。他指尖在半空中划过,从指尖流泻出的黑色光华,竟比最夺目的黑曜石还耀眼。 凌晨的时候,小王,李队等一大队警员在警局后山的那条林荫小道里苏醒,面面相窥中,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队长,我头很痛。昨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可我想不起来了”。 “别废话,快回去查看一下,丢没丢重要的文件。对了,还有蹙楚,看看蹙楚还在不在”。 “是!”。 晨露微曦,蹙楚蜷缩在拘留室的墙角,睡得正沉。 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寒意从骨头缝里腾起,迅速充斥全身。 “好冷”,蹙楚犹在睡梦中,眉头紧蹙着,似乎在梦魇中挣扎。 一双温暖的手臂伸过去,将她圈进怀中,黑色的衣袖,黑色的领口。他的人也像是一团黑色的迷雾一般,永远令人无法摸清底细。 温暖的感觉……能一直这样窝着也好。蹙楚吸吸鼻子,猛的一个激灵。 味道不对!这不是面瘫身上,那淡淡的木叶清香! 睁开眼,看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模糊到逐渐清晰,他的脸映在蹙楚眼底,平静得像块千年的石头。 “秦诺?!你怎么进来的!”,蹙楚紧张的后缩,身后就是坚实的墙壁。她无路可退。 秦诺优雅的盘膝坐下:“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蹙楚狐疑的看他。 他微笑点头,手不易察觉的动了动,他们中间的地上,已多了一块蛋糕。 极小极小的蛋糕。 蛋糕上插着一枝蜡烛。只有一枝。他略略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年纪。就算一岁吧。毕竟那是个很美好的年纪”。 蹙楚定定的看着那块蛋糕,眼里有雾气蒸腾,可她却冷笑着说:“你这算什么?可怜我?!我想我有权利拒绝你的东西”。 秦诺眯起眼:“你不是说,反正在哪都一样?为什么这次见我,如此不快?!”。 “我没有!”,蹙楚嘴硬道。 秦诺了然的笑:“你以为我违背了承诺,忘了答应你的事?还是你怕知道,也许我告诉了他可他却不愿来?”。 “我……”,蹙楚哽住。 秦诺站起身来,说:“对于将你卷入这场事端中,我很抱歉。但我对人的承诺,言出必行。不止是你”。 他顿住,目光扫过蹙楚面前那块蛋糕:“做个没故事的人不好么?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故事会令你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我也不明白!我想你一定不是普通人,可那又怎么样呢?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蹙楚深吸口气,学白泽的样子挑眉:“现在本姑娘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本姑娘都不想听”。 她似乎打算接着睡下,可蜷缩得猫儿一般的身子,却分明在颤抖。 每年的今天,阿妈都会给她过生日,即使后来她身在北城。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或许……”,秦诺顿住,他在犹豫,该不该说下去。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蹙楚闷闷的答。 “我没有见到他。因为他突然有很重要的事,走得很急。其实,每个人都很关心你,她们让我转告你,不要担心,你一定可以洗脱冤屈,她们相信你”,秦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蹙楚僵住。 “她们说很快就来看你,可现在她们也有点小问题,所以你别急。尤其是他,虽然这次没见到,可她们说,其实,他一直很担心你”,秦诺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很少说谎。 “我怎么突然这么饿?我们吃蛋糕好不好?哎,29岁了!时间过得真快!”,蹙楚腾的一声坐起来,捋捋散乱的头发,含着泪扯一丝笑。 “哇!好大的蛋糕!这也许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蛋糕了!可是,为什么你要插一根这么红的蜡烛?我又不是新娘子”,蹙楚胡乱抹一把脸,望住秦诺:“你肯不肯听我的故事?”。 “不要说!”,秦诺却拒绝了她。他目光遥远极了:“我怕,亲手打破自己的规矩”。 他垂下眼帘,突然很怕走到某一刻。 “那我们这算什么?” “算粉丝与偶像?” “算书迷与作者?”。 “还是算真嫌疑人和假嫌疑人?”。 蹙楚正色问他。 他笑:“随你”。 阳光刺眼,刺眼的阳光从小铁窗洒进来,不知青鸾那间实验室里,有没有这样一扇窗。 实验室里没有窗。 所以,阳光照不到这里。屋子里只有灯光,刺目的灯光照在青鸾赤/裸的胸/膛上。 还没有皮肉翻卷的胸膛。 章节目录 第43章 第四十一章 救人 刀尖划在皮肤上,会怎么样呢? 尖刀。 尖刀在灯光下闪着光,紧紧的抵着青鸾皮肉。 青鸾却似乎睡着了。 他的确很累,累得这一睡就不愿醒来,也许,情愿不能醒来,总好过终要面对的一切。 谢古研究员的脸在发光,整个人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唯独那只拿着刀的手,稳定得要命。 真的会要了青鸾的命。 青鸾现在像个被实验的小白鼠一样,精赤着上身躺在研究台上,他双目紧闭,一张脸在格外刺目的灯光下越发不真实。 这一刀划下去,整个人类的历史将要改变吧?至少,北城的历史将要被改写。电视上收视率最高的节目,是人类对自身的追根溯源,没想到在今日的北城,居然还有个这样活了几千年的活体。 谢古是个疯狂的研究员,而这间实验室里网罗了他所有值得骄傲的研究课题。当然,现在将要进行的,也会在他的研究生涯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实验室很大,非常非常的大。 这里没有窗,只有实验品。 靠墙站着的,是一溜各色骨骼,有人类,也有其它动物。 实验室里并排放着两张研究台,青鸾左手边的那张,有一具被解剖得七零八落的半人半兽的家伙。 那是上个月,谢古研究员意外的收获,早有传闻北城夜间有神奇物种出没,谢古研究员狗屎运的捡到了他,可惜这家伙看起来强壮,却禁不起几刀。 希望,这次研究台上躺着的帅哥,能捱得久些。 谢古稳定下情绪,手里的刀尖正要压下去,偏此时,青鸾左手边那位被解剖得乱七八糟的兽人老兄,突然动了起来。 先是手指,接着是脚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又活过来一般,单独放在一旁的眼珠子居然咕噜噜在研究台上转了几圈,兽人老兄嗓音低沉:“嗷……”。 谢古手一抖,差点没扔了刀。 大力揉眼睛,他觉得自己一定太紧张,以至于产生幻觉,可他很快悲催的发现,这不是幻觉。 兽人老兄的零部件在研究台上格外活跃,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也不知从何而来的音乐声,整个实验室,都变成了一个狂欢舞场。 靠墙一溜站着的各色骨骼手拉手肩并肩,跳着三步四步,伦巴恰恰,白花花的骨骼们在刺眼的灯光下翩翩起舞。 “我的妈啊!”。 谢古缓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亲切呼唤自己那早已入土的老妈。 这是什么状况? 诈尸?都反了?! 这时候哪里还拿得住刀?脆生生的响,是谢古手里的刀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他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那位被他解剖的兽人老兄的长臂已经飘过来,搭在他肩上:“能赏脸跳个舞么?嗷……”。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谢古大汗淋漓,他从没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差点没跌到青鸾的那张研究台上。 手拄着台面,谢古觉得脖子僵硬,幸好自己还没对帅哥动刀。 帅哥?对了,那位帅哥…… 谢古回头。 躺着帅哥的那张研究台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游乐场。 最高的树上,被法力凝出个结界来,拂朗从兜里掏出粒花生,高高的抛起来,花生在半空中划个好看的弧线,却没有落到她口中。 她已经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叹息声很轻很轻,每个人都会叹气,可这声叹息从他口中发出,真真大出拂朗意料。 “没想到,你还会叹气”,拂朗又拿出颗花生,放在手里把玩。 游乐场里的笑声远远传过来,拂朗“卡擦”一声捏开个花生壳子,问他:“为什么不走?”。 没有人回答。拂朗也叹了口气,遇到他,算是她倒了八辈子霉。 想要回头,肩上却轻轻搭上只手,手的力道很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我在等你”。 ---------------------------------------------------------------------------- 我在等你?! 拂朗心一紧,苦笑道:“你何苦骗我?我知道凭你不可能被一管麻醉枪击倒,更不可能被困在实验室里逃不出来,为什么不走?难道这样折磨自己,很有趣?”。 “我……真的在等你”,声音干涩极了。 拂朗豁然回首,望住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很没有水准?青鸾上仙,其实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为什么蹙楚走得时候,你没有追出去?”。 她短促的笑了下,自己解答:“因为你想调查我,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手落下,他干脆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叫拂朗,春风……”。 “除了这些!”,她的话被打断,青鸾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怒。 “除了这些?”,拂朗似乎在努力回忆,最后只能徒然的摇头:“我真的是蹙家女儿,难道阿妈的话你也不相信?我记得我认识你,我记得我曾深爱你,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你到底是谁?我要的是实话!”,青鸾一把抓了她的手腕,由于用了过猛,令她红了眼圈:“青鸾,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答案?蹙楚是真的蹙家女儿?还是,我只是个骗子?!”。 “其实,你也相信我是真的,对么?你曾见过花九,所以当你见到我的时候,就确定我是花九的女儿,可你为什么明知道结果,还拼命要证明?青鸾上仙,是不是因为你动了情?”。 “放肆!”,青鸾厉声道。x x 电脑端:/ 拂朗大笑,拼命的笑,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你的表情已经很明白的告诉我答案了。我没想到,那样高傲的青鸾上仙,居然为了个人界小女孩而放/低/身/段,故意接近我,想要套出什么来”。 “可惜,无论是当年的花九,还是花九的亲娘明珠,甚至我,我们这一族魔女,注定为了个上仙痴情。青鸾,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所以,如果你不喜欢我,请千万不要给我希望”。(_ 握着她手腕的手,逐渐无力,最后徒然的放开,青鸾沉下脸,目光转向热闹的游乐场。 拂朗笑,尽量令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够自然:“我知道你想起了一切,所以你在逃避,在想方设法的折磨自己,可我的记忆也是不完整的,所有关于阿妈的,关于蹙家女儿的记忆都在,唯独忘了我们是怎么相遇。还有”。 拂朗顿了顿,长久的望住青鸾:“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常做一个梦”。 “梦?!”,青鸾心重重一跳。 “是的,梦里只有红色,血红的颜色。那里好像是一个神台,神台前立着个男人,我只看到他的脚,脚上穿着一双大红缎子面的鞋,鞋面上绣着猫头鹰”。 拂朗深吸口气,正色看青鸾:“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情,可你没权利阻止我喜欢谁。青鸾上仙,我绝不会缠着你,只是,我希望你陪我去个地方,可以么?”。 话到后来,早已低不可闻,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没有人忍心拒绝。 天色已黯淡下来,那块小小的蛋糕最后一块也进了蹙楚的胃里。 拍拍肚子,像是要宣告,自己的生日过的很开心很特别,蹙楚歪头看秦诺。 秦诺斜靠着墙,在她的注视下微笑:“我脸上花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秦诺啊,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你知道么,如果穆青真的是你杀的,我情愿相信,你是林曙光的私/生/子”,蹙楚微笑,接着说:“所以,我想知道更多” “更多?”,秦诺目光遥远极了,他微眯着眼睛,似乎沉入了一个梦境,半响方长舒口气,说:“蹙楚,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我是嫌/疑人”。 “嫌/疑人又怎么样?”,秦诺的眼,在没有眯起的时候,星子一般:“这个地方,我早该带着你去,只是因为我太晚找到你”。 “去哪啊!”。 蹙楚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他带着她撞向坚硬的墙壁,在蹙楚惊呼出口之前,他们穿过墙,疾飞在夜色中。 “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去啊?”。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愿化作石桥》最终的结局?”。 “是啊”,蹙楚猛点头。 “去了你就知道”。 北城有石桥。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毕竟,很多城市都有桥。可像北城这座有千年历史的石桥,却仅此一座。 夜幕降临。 有桥的地方一定有水。 灯光在水中摇曳,这方水,倒映了万家灯火。石桥孤独的立在万家灯火之上,仿佛早已看尽人间悲欢。 “就是这里?”,蹙楚立在桥上,蹙起小眉头。 “是啊”,秦诺扶着桥栏杆,这桥上的每一节石阶,每一块石头,他都清楚的知道。 “这是许愿桥,很老土的名字。可听说灵验极了。它经历了千年,听过好多故事,你不是一直想要说出你的故事么?你可以说给它听,然后,我就能知道”。 他将耳朵贴在桥栏杆上,就连眼都已闭起,似乎真的可以听到什么。 “那我直接说给你,不是更好?”,蹙楚抚摸着桥栏杆,狐疑的看着秦诺,他的样子很不妥,简直非常不妥。 这家伙,不是写书写疯魔了吧? “我愿化作石桥,任五百年的风吹…..”,秦诺说。 “五百年的雨打,只要你从桥上经过”,一个忧伤的女声接了秦诺的话头,这女声,蹙楚听过。 蹙楚回头,就看到拂朗,而她的身旁,立着的人穿一身淡青色袍子,蹙楚曾以为他像一幅绝美的艺术品,可此刻他看起来,却像一把剑。 出鞘的剑。 章节目录 第44章 第四十二章 自首 这把出鞘的剑,指着的人,正是秦诺。 秦诺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去:“你好,青鸾上仙”。 他沉下脸,保持一脸面瘫相。 夜色中,一枚花生闪着光,被高高的抛起,在空中划个优美的弧线,准确的落入拂朗口中:“你不是说过,要你听故事,需要付出代价?”。 “是啊,所有的事,都会付出代价,只不过有些早,有些迟”,秦诺眯起眼,看水中的灯火,似乎着了迷。 蹙楚却在看青鸾。 他还是老样子,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打扰他。他就那样远远的,将自己隔离开来。就算和他相识时间不短,蹙楚还是不了解这个人在想什么。 挽住秦诺的手臂,蹙楚故意大声的笑:“这里很闷,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个特别有趣的地方?”。 “今夜,恐怕会下一场大雨”,秦诺突然说。 “是么?我怎么没发现?”,蹙楚放开手,抬起头仰望星空。星子万千,像是将人间的灯火也移到了天上。 秦诺目光遥远得就要到了天边。他痴痴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梦呓般喃喃:“因为,这里,在下雨”。x :/ 他深吸口气,幽幽的说:“我的心遗失了,在千年前。所以我兜兜转转,一直在找她”。 他的样子很痴迷,整个人认真极了。那样认真的样子,令蹙楚浑身发冷。 他目光转向蹙楚,嘴唇蠕动着,似乎有话要说,终于只是叹了口气。雨在此时淅淅沥沥落下,雷声一声接着一声,闪电一道连着一道。 秦诺本是挺直的身子微曲着,在雷声闪电中咳个不停,那种咳,似乎下一秒就会咳出了肺。 “你到底是谁?”,蹙楚想要伸手扶他,却在青鸾杀人的目光下收回手来。 又咳了好久,秦诺方直起身子来,自嘲的笑道:“老病根了,这种天气就容易犯病”。他转向蹙楚,抱歉的说:“对不起,我是写书写疯了,刚才恍恍惚惚的,竟觉得你很像一个故人”。 蹙楚怔忪在原地,怎么自己遇到的,都是这种极品? 拂朗倚着石桥,却接口道:“真的或者假的,像或者不像,又怎么样?秦诺,听说这座桥很灵?”。 “也许吧”,秦诺恢复了常态,微笑道。 拂朗转过身,面对被雨搅乱了的水中倒影:“那我可不可以许个愿?”,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很快接着说道:“一个人的天长地久太久!如果可以,我情愿在最美的那一刻,死在爱人怀里”。 她转头,定定的望住青鸾,青鸾却压压眼帘,看自己的手。 “我可没想那么多,也没那么感性。我只希望可以很简单的去爱。爱的时候就在一起,不爱了,就别互相折磨”,蹙楚笑着接茬。 青鸾抬起眼帘,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只是极快的一眼,他就似乎再也不想多看,双拳却已握紧。 枪声在此时响起。 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里,枪声划开比雨还浓的愁思,突兀的响起,接着就是警/笛声,警/车的红色灯光透过雨帘,由远及近。 李队和小王以及一大批警员从警车上下来,警车排出好远,看起来格外恢宏壮观。 蹙楚苦笑,看一眼青鸾,后者却闭紧了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算不算我越/狱?”,蹙楚迎上走在头前儿的李队。 李队掏出只烟,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他恨恨的将打火机掼到地上,声音里不无责怪:“警局不是你家,你以为在逛商场?”。 “对不起,你抓我回去吧”。 她伸出手来,样子很乖。青鸾握紧的双拳,手背上青筋已暴起。 “别抓她,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一道声音冲破雨幕,极好听的声音。这个人也是个极好看的男人。 他的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团谜。他微眯着眼,依然是那种遥远的目光:“我才是真正的凶手,穆青是我毒死的”。 “秦诺?!”,蹙楚惊呼出口。早想到他是凶手,可他明明隐藏得那么好,明明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为什么他突然自/首? 他转回头,深深的望一眼蹙楚,笑道:“别感动,我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蹙楚,不要随便对一个人动用同情心,你要学会分辨”。x 他将双手平举,“卡擦”一声,一副明晃晃的手/铐铐上腕间,他正视李队:“穆青是我杀的,因为我是林曙光的儿子”。 他转身上警车,回头看一眼拂朗:“拂朗,愿望不是随便许的,你若许下了愿,就要承受一切可能的结果”。 “我知道。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一定要在这座桥前,许下这个愿望”,拂朗倔强的昂起头。 “青鸾,其实今天,是蹙楚的生日”,秦诺说。 青鸾不但闭紧了嘴,就连目光,都转向了远方。 蹙楚傻乎乎的愣在原地,怎么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她毫无心理准备,眼看着秦诺上了警车,透过窗子向她看过来,蹙楚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心里空落落的。她曾希望自己早日洗脱冤屈,可秦诺承认的太出乎意料,令她毫无思想准备。 不!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秦诺,还有什么没有说! “小丫头,别想了,你就当我是为了你的女娲灵石。忘了我,忘了曾经有个秦诺,出现在北城吧”。 一道声音轻轻的飘进耳朵里,那是秦诺的声音。 蹙楚看一眼四周,她深信,这句话只有她听到了。可秦诺,绝不是为了女娲灵石! 那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蹙楚,就当我只是为了灵石吧!天知道,你比女娲灵石更重要。因为,你是我的心。 审讯室。 秦诺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双眼布满血丝的李队。 “抓住你小子还真不容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诺眯起眼,缓缓开口:“当年的穷小子林曙光被女友抛弃,于是决心活出个人样来,给女友的父母,甚至女友看。他认识了许多文学上的朋友,并与其中一个——穆青,合作写出了那本《化身石桥五百年》”。 名声突然而至,令两个人无所适从,所有的好运气,都争先恐后的来了。 到处签名售书。走到哪里都有无数的粉丝。林曙光很高调,成了名后,很多想法都会不一样。林曙光开始越来越不待见,身旁的那个合作者穆青。 如果,这本书只有一个作者,该有多好。 在北城的签名售书会上,林曙光准备了两瓶水,一瓶有毒,一瓶没有。本来是为了除掉穆青,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自己喝了。x 电脑端:/ 林曙光毒发身亡,穆青自然成了第一嫌/疑人。可惜当时的刑/侦/技术手段不高明,而林曙光那种剧毒物质,又偏偏极罕见,所以最后那案子不了了之。 “等等,既然是林曙光自作孽,为什么你还要在二十年后找到穆青?”。李队习惯的掏烟,掏出来才发现整包烟早已被雨水打湿。 “因为这些,都是在我杀了穆青后,才知道的”,秦诺微笑,他早已想到李队会怀疑。 “可是,林曙光当年未婚,难道你是?”。 “对,我就是当年抛弃他的,那个女友的孩子。可惜她没脸再见林曙光,直到听闻他的噩耗,而那时,她早已身怀六甲.所以报仇,自然成了我与生俱来的责任”。 “哦,听起来好像合理,可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你也知道,我是半路出家,在执笔之前,我曾是化学博士”,秦诺镇定的回答。 “所以,那种剧毒药物,我很容易弄到手”。 “签售现场,的确有人看到你两次用黑色的帕子擦递给穆青的那瓶水,可后来我们化验了那块黑帕子,却什么也没有”。 “是么?也许你可以再化验一下”,秦诺再次眯起眼。 李队狐疑的看他,半响方对做笔录的小王说:“把帕子拿去再化验”。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李队拿着那张化验报告,差点抓狂:“怎么回事?真是见鬼了!明明第一次什么也化验不出来,这次怎么又有了和矿泉水瓶口一样的化学物质?!”。 他看向关着秦诺的那间审讯室,眉头凝成结,觉得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糊。 “面瘫,我觉得一定还有什么!秦诺一定隐瞒了什么”。 石桥上,蹙楚看着青鸾一脸的面瘫相,第一次起了想要踢他一脚的心。 “你很关心他?”,青鸾的声音里带着冰碴。 “他的证据确凿。只有他,才是真的最大嫌/疑人”,青鸾的声音很冷静,冷静的透骨。 “他说,就当他是为了女娲灵石。我知道他绝不是普通人。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他明明可以脱/罪,偏偏突然改变主意!”。 “青鸾,我有话说”,一直沉默的拂朗忽然开口。 青鸾微微皱眉,问她:“说”。 “这里,不方便”,拂朗似有难言之隐,看了眼蹙楚,欲言又止。 蹙楚打个哈欠,说:“是啊,我都忘了已经很晚了。你们有事先回去吧”。 “可是,蹙楚你?”,拂朗看一眼越下越大的雨。 “我有地方去,你们不用担心”。蹙楚觉得,说出你们的时候,心很痛。 青鸾什么也没说,毫不留恋的转身,当先离开。拂朗再看一眼蹙楚,重重的叹气:“蹙楚,其实撞破了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是好姐妹,为什么弄成这样?。” “算了,查清一切之前,我真不知该和你说什么”,蹙楚苦笑。 拂朗再次叹气,终于也转身离开。 待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蹙楚才犯了愁。摸摸兜里,真正的身无分文。这么大的雨,该上哪去? 看一眼黑漆漆的桥洞,蹙楚叹气。俗话说英雄能屈能伸,看起来今晚上这桥洞,就是自己的家了。 将身子蜷起,蹙楚在这个雨夜的桥洞里,闭上眼睛。这个生日还真是特别。 远远的,一道淡青色身影去而复返,久久的立着,似乎和她隔着海天的距离。明明很近,却又偏偏很远。 从丹田提气,将一颗淡青色的珠子升起,珠子发出温暖的光圈,将这座石桥笼罩其中。 这个夜,在淡青色的光晕中,无论多大的雨,无论多大的风,绝不会冷。 章节目录 第45章 第四十三章 造梦 眼前是美好到不真实的景象。 没有雨,没有雷声,更没有闪电。没有黑漆漆的桥洞,这里,只是世外桃源。 落英缤纷,漫天的花雨中,蹙楚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是哪?好美啊!”。 前方,是小桥流水,蜿蜒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间小屋。 很小的屋子,沿着绿树掩映的小路走到屋门前,蹙楚久久的立着,看得痴了。 屋檐下,挂着个贝壳做的风铃,有风吹过,发出:“叮铃铃”清脆的响。 推开门,房间里的陈设映入眼帘,桌椅板凳,一张宽大的床,床上铺着鸳鸯戏水的被子,蝴蝶穿花的枕头。 “你回来了?”,面瘫扎着围裙,虽然还是那张面瘫脸,可脸上的线条,分明柔和了好多。 蹙楚点头,他已拉着她坐下来,语气温柔至极:“今天,你想吃什么?”。 他的手里没有拿剑,那只拿剑的手,现在提着的,是把菜刀。 “我……”。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惜我很笨,所以只能等你回来”,他的样子很像个孩子,蹙楚见过很多面的青鸾。 冷淡的,疯狂的,高傲的……只是没有见过,一个这样温柔孩子气的面瘫。 “寿糕我已经准备好了。还有红皮蛋,只是这菜,我实在做不出”。 “我不是在做梦吧?”,蹙楚盯住眼前这个人,很想掐自己胳膊一下,却怕,一切成空。 “院子里的秋千架已经做好了,小五小六吵着要坐,我说要等你回来才成”。 “小五小六?”,蹙楚搔头。 “我们的孩子啊!你忘了,你说过还要生,只是因为小七被我弄去练功,你一直和我怄气……今天看在我表现尚可的份上,原谅我吧。你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一个都不会法力吧”。 蹙楚下巴差点脱臼,从窗外看出去,真的可以看到,草地上的孩子们。 阳光耀眼,秋千在风中摆啊摆的,很像,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从后环住蹙楚腰/肢,脸埋在蹙楚肩头,热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分外的痒。 微微转头,就可以看到他那张绝美如艺术品的脸,一双本是波澜不惊的眼中,如今是满满的温柔:“我表现这么好,是不是有奖励?!”。 “咳咳,奖励?”,蹙楚缩脖子,这家伙的样子,实在太挑/逗。 “是的,奖励!”,他认真的重复一遍,下巴蹭着蹙楚的耳垂,令蹙楚红了脸。 “我,我,”。 想要挣,却是挣不脱。该死的面瘫,胳膊像铁钳。 “我快被你勒断气了,松松手好不好?”,蹙楚可怜兮兮的哀求他。 “不好”,他回答得很快。 “我要奖励”,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环着她腰/肢的手更加用力,两片极有诱/惑力的唇沿着她的脸颊游走。x “我要……你”。 “可是,你手里还拿着菜刀”。 …… 夜色如酒。 浓酒。 酒从天上落下来,带着彻骨的寒,又落入杯中。 浓酒在杯中,杯在青鸾手中。 酒是苦酒,个中滋味,只有青鸾最清楚。 那个有着漫山遍野莫相忘的大荒,那个该死的任务,那个骑着牛的女孩,那个黄沙下,被拉长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穿成一把剑,活生生的,将青鸾的梦斩断。 蹙楚,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只是,一个那样美好的,我期待的梦。 酒入喉,迅速滑落胃中,留下一路燃烧的火/种,烈焰熊熊,炙烤得他生疼。额上被激出汗来,毕竟,他很少喝酒。可明明是烈酒,为什么尝不出辛辣滋味? 再灌一大口酒,青鸾把酒杯掼到地上,单手提酒坛,一扬脖,“咕咚咚”往喉咙里灌酒。 “北城难道就没有真酒?”,大力抹一把脸,青鸾的脸上腾起红晕。 “为什么糟/蹋自己?”,拂朗夺过青鸾手里的酒坛子,他醉眼朦胧的乜斜着她,下一秒,火热的唇已覆/上她的唇。 辗转反复,拂朗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醉得比他还厉害。 “蹙楚……”,青鸾口中迸出的两个字,令拂朗从云端跌入谷底,挣开他的怀抱,他却再度欺身上前,紧紧的搂/住她,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谁。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拂朗受了天大的羞/辱。 被一个喜欢的人当做别人,这种羞/辱,比任何事都伤人心。 “你看好了,我不是蹙楚!我不明白,你们在搞什么,别把我卷进来,即使我很喜欢你!”,拂朗愤愤的说。 青鸾勉强抬眼,手撑着头,看不清眼前这个人。那个有着五彩斑斓翅膀的女孩呢? “你一定是疯了!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已经是谪仙,能安然的活着,只是因为体内那颗缘牝珠,那是你毕生修行的精华所在,你贸贸然将它升起,只为了给蹙楚制造一个梦境?”。 拂朗恨得咬牙:“我要是你,情愿给她真的,也不给那样一个梦境!”,她深吸口气,将眼中的泪困住:“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残忍?!为什么明明没有希望,偏偏要给她一个虚幻的梦?!”。(_ “不用你管!”,青鸾站起身,撞了桌子,酒坛子落到地上,发出山响。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雨里。 “青鸾,我不知道你和蹙楚之间的感情为什么这样,我甚至看不懂。可我明白,你的痛。既然不可能,就放手吧!”。 拂朗叹气:“再过不久,大荒仙境一开,我们就要回去。虽然女娲灵石现在还在蹙楚手中,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从仙侠时代过来,可我想,你应该知道,只有真正的蹙家后人,才能带着灵石回到大荒”。 “到时你和我都要走。我劝你现在就放手吧”。 青鸾手支着墙,稳住身形,冷冷道:“错,是你走!”。 他咬牙,嘴里已满是腥腥咸咸的味道。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接到了什么任务。 恐惧从心底升起,他在怕什么? 是秦诺么?那个身份神秘,来路成谜的秦诺?那个写着石桥的故事,寻找着谁的黑衣男人。那个和蹙楚在桥上共度生日的家伙? 乾坤图中他曾九死一生,唯一一点信念,是为了谁? 甩手给自己几巴掌,青鸾对自己不齿:“这算什么?她只是个晚辈!只是个小孩子!”。 真的是小孩子么? 那个疯狂的夜,那个有着翅膀的女孩,她醉眼朦胧的伏/在他身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吻,每一个眼神,都变成一把刀,刻在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以为只是一夜疯狂,却在乾坤图中再次坦/诚相见。其实,他一直没有说,乾坤图中蹙楚发高烧那次,他只是搂着她。 只是,这样。 不知何时,看她一脸窘相,成了件很妙的事。可属于他们的记忆太少,少到他没有理由拒绝。 那个有着漫山遍野莫相忘的大荒。 身上很痛,那种痛先是从心底,尔后升腾起来,充斥全身,在骨头缝里转来转去,蔓延到指尖。 像是有一百张口,一百张口都在慢条斯理的,啃/噬他。 青鸾苦笑。 百鬼噬咬之苦……吕楠错了,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百鬼噬咬,而是,不能爱。 青鸾倒下去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天边,缓缓露出鱼肚白。 “哎呦喂,这家伙怎么搞成这样?是自/虐还是自/残啊!啧啧,白泽你快来看看,这位面瘫帝到底在玩什么?”。 “嘘,你没看到他刚呼吸平稳点么?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原身?钢铁般的意志力啊!只是抗压能力不怎么样!就连百鬼噬咬之苦都咬牙挺过来了!可我就不明白了,最难的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事,能令这位面瘫帝自我折磨?”,白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怎么也想不通。 “你啊!”火狐幽怨的戳他脑门:“怎么就不懂心呢?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不是生死!”。 “那是什么?”。 “是爱啊!爱!”。 “爱?!”。 “对!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响当当的火狐大人,天上地下旷古绝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地仙啊!我怎么会不懂女人心思。这位谪仙大人,是动真情了!”,火狐揪衣角,轻咬着嘴唇。眼睛在白泽身上瞟啊瞟的。 “等等,如果我没看错,你口中这位谪仙大人,是男的!和你懂女人心思有什么关系?!”。x 电脑端:/ “说你笨你还真笨!亏你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多招桃花呢!这天下间的男女很多事情上观点是不同的。可是,只要一沾上情啊爱的,就都变成傻瓜了”。 白泽挑眉,手不自觉的摸摸自己开始冒茬的新眉,叹口气表示不习惯:“我好像懂点了。那你说怎么办吧!咱们明明是来保蹙家女儿,可现在你我心里都清楚,谁也放不下蹙楚。蹙楚偏偏倔强得很,又不回来。而且还和秦诺走那么近,恐怕事情有点不妙。唉!最要命的是,拂朗看来看去,都不像坏人”。 “是啊”,火狐不由托腮。秦诺,还真是棘手。可更棘手的,是拂朗。 天露微光的时候拂朗将正毒性发作的青鸾带回来,她什么也没说,可脸上的痛苦之色,令火狐看着都心软。这女孩,绝对不是个坏女孩。 但,蹙楚也绝不是个骗子! 火狐拼命抓头,不得不开始捋乱麻般的思绪:“拂朗先不说,就说这秦诺吧,你我都知道他是谁,可问题是蹙楚不知道。要比痴心,这家伙绝对是情痴。要是被他缠上,可就惨了”。 “可是,好像现在蹙楚已经被他缠上了!”,白泽不顾形象的抓头,现在他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 “所以,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了!”,火狐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握拳。 “做什么?”。 “先从拂朗的身份着手调查,还有秦诺,那家伙既然进去了,决不能让他再出来!”。 “好!”,白泽应了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由皱眉,问火狐:“可是,我们调查拂朗说得通,挡着秦诺,是为了什么?”。 “笨啊!因为面瘫帝和蹙楚小丫头,是官配”。 白泽厥倒。 章节目录 第46章 第四十四章 完璧归赵 阳光很刺眼。 蹙楚从桥洞走出来的时候,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 今天,是个好天气。 只是,那样一场梦境,无论多么晴好的天气,也只剩阴霾。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蹙楚伸个懒腰。无论如何,总要活下去。悲春伤秋还太早,毕竟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秦诺,那个夜一般迷一般的男人,她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变化。有时候蹙楚自己也很纳闷,是不是有自/虐/倾向,明明这件事与自己已脱/了关系,大可以重回过去的轨道,可偏要一头栽进去,这到底是多大的瘾头呢! 苦笑自己一番,再摸摸已经饿憋的肚子,蹙楚不由重重叹口气。英雄不好当啊,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可惜自己现在身无分文。 总不能站这儿喝西北风吧?!蹙楚吸鼻子,也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饭菜香气,令她五脏庙更是闹开了锅。 饭菜在精致的食盒里,食盒在拂朗的手中。 她提着食盒,立在阳光下,笑容温暖而亲切:“蹙楚,可以开饭了”。 身后不远处,是肮脏冰冷的桥洞,可她却像站在自己家的厨房里,手里提着的食盒篆刻着一圈细致花纹,饭菜的香气就是从那里飘出来。 蹙楚吞咽下口水,很不争气的盯着她手里的食盒,仿佛这样就可以填饱肚子。 “这样看,是不会饱的。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吃饭!一会就凉了”,拂朗掀开食盒,蹙楚不由在心底哀叹一声,真是要命!里面的饭菜居然看起来妙极了。 “可是,我不是疯子”。 “四菜一汤,我手艺其实很烂,不过填饱肚子应该没问题” 拂朗将饭菜一样样的从食盒里拿出来。 “你和面瘫……”。 “火狐说你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有汤,可是煲汤真的废了我不少脑筋呢。哎!”,拂朗叹口气,看着面前那碗汤,似乎非常不满意。 汤很浓,味道也很棒。 “昨夜你在场,你发现没发现,秦诺很有问题?”,蹙楚争不过肚子,边说边坐下来,抄起离自己最近的辣子鸡,大吃特吃。 “还有,我不是疯子哦!虽然我吃了你做的东西,可只是为了养好精神,然后找出证据,证明我不认识你!”。 辣子鸡塞满了嘴,蹙楚的声音含糊不清。 拂朗微笑,从兜里掏出粒花生,高高抛起来。花生在半空中划个好看的弧线,准确无误落入她口中:“我知道”。 “你知道?!”,蹙楚停住咀嚼,大声问她。 拂朗点头,坐蹙楚身旁,压低声音说:“我只是说你曾经撞破过头,并没有说你是疯子”。 “可你说我有病啊!还有阿妈……”,蹙楚突然说不下去了。 “蹙楚,其实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嫌弃你的,为什么你不回来?”,拂朗认真的问道。 她那样子,倒令蹙楚真的怀疑起自己来。难道,我真的曾经撞破过头?难道我真的认识她? 不不!绝不可能!所有关于儿时的记忆,都像白墙黑瓦般鲜明的存于她脑海,拂朗说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头开始痛,蹙楚觉得肩胛处有点痒。一定是因为昨夜睡在桥洞里……桥洞? 那个梦忽然之间涌上心头。饭菜依然很香,可蹙楚已经没有胃口。 “蹙楚,其实我来,是为了找你回去”,拂朗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开了口。 “找我回去?”,蹙楚心酸起来。为什么自己走了这么久,出了那么大的事,不是青鸾来找她,不是火狐来找她,也不是白泽来找她,偏偏是这个拂朗? “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敢回去,你怕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你怕面对,是吧”,拂朗短促的笑了下。 她不给蹙楚分辨的机会。站起身准备要走,蹙楚立刻叫住她。 “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这顿饭菜”。蹙楚说。 “那就,再见?”,拂朗微笑。 “不是再见”,蹙楚突然说。 “哦?”,拂朗愣住,脸上的表情,很纠结。x 电脑端:/ “我和你一起回去!”,蹙楚也站起来,迎着朝阳挺/起/胸:“我想好了,哭哭啼啼没用。逃避更没用,我要调查,有太多事,我需要弄清楚”。 “好!”,拂朗向她伸出手去:“我也有事要弄清楚”。 两个人并肩走到阳光下,今天无疑是个好天气。可女人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到呢! 日上三竿。 可实验室里依然点着灯。 雪亮的白炽灯,照在谢古的秃脑门上,反射出奇异的光。 拥挤的实验室如今格外空旷,那位兽人老兄,甚至那些跳着恰恰伦巴的骨架们,都已不见了。 如今,实验室里只有谢古。 当然,还有他最新的研究成果。 研究成果在他手上,那是一只类似枪的东西,巴掌大小.。因为太过用力,他攥紧的手指节发白,整个人陷入一种疯狂状态:“哈哈哈哈,我的研究终于成功了!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逃!你一定还有同伙!我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白炽灯闪了几下,熄灭。 他的眼却在黑暗中闪着光,那是极度兴奋的光芒…… 青鸾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头痛欲裂,偏偏这种感觉,很令人上瘾。可惜屋子里已经没有酒。 缘牝珠安然的躺在他体内,那个用它幻化出的梦境,因为拂朗的阻止,无法继续下去。 “为什么,连一个梦的时间都不给我?!”。 雨下如柱,青鸾的吼声撕/开雨幕。拂朗却很镇定:“因为,你没资格”。 青鸾安静下来,顺着墙角缓缓滑下。他闭紧了嘴,凝视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已经太久没有握剑,可它还能杀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 “为什么?”。 “因为你想知道,我是谁”。 “那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完整的,可却好像有哪不对劲。因为,那个一直困扰我的梦,生生把我完整的记忆变得很奇怪”。 “那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不,都是真的!我每句话都是真的!包括,我深爱你”。 昨夜的记忆清晰涌上来,青鸾以手支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痛苦,到底为了什么。 可他,没资格痛苦。 火狐进来过一次,白泽进来过两次。他们都一副同情的眼色看他。可他不想起来,更不想动。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赖在床上。直到,蹙楚推门进来。 有一刻,青鸾很想起身,终于还是以手支头,斜歪着。 “我有话说”,蹙楚艰涩开口。 青鸾不说话,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短。 “我们……”,蹙楚叹口气,掩饰的笑容看起来很假:“忘了吧”。 她不让青鸾开口,连珠炮般说道:“不管我是真的假的,都忘了吧!谢谢你这段日子给我的一切,那是很不错的记忆。可人生风景多着呢,你总不能让我吊死在一棵哑巴树上,而且”。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是颗根本就不可能的树”。 青鸾依然闭紧了嘴,好像一开口,就会将真气消耗殚尽。 “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刚才我回来火狐和我说了,你昨夜喝了好多酒。可天大的事都会过去的。就像我”,蹙楚耸肩,自嘲的笑:“就像我,大起大落的,还不是好好的。我想好了,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弄清楚所有的事。其实我也没什么不知足的,就算我真是个疯子,阿妈不还是对我一如既往的好”。 “可我们,我认真想过了,我们从开始就是错的。我觉得我们更像沙上城堡,地基不牢早晚会塌。都忘了吧,别一副苦瓜脸,你可是仙呢!”。 “我只是谪仙”,青鸾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极了。 “谪仙也是仙”,蹙楚笑着去拍他的肩,他皱眉躲开。蹙楚尴尬的收回手:“这样也挺好的。我不用背负任务,什么拯救仙侠时代,什么寻找女娲灵石……我早说么,自己根本就不是当救世主的料”。 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从小带着的玉坠子,蹙楚递给青鸾。 青鸾怔住,她立刻笑:“别误会,我说了再无瓜葛,就是再无瓜葛。这不是定情物。只是,自从吕楠临死前将女娲灵石交给我,我就发现个要命的问题”。 “什么?”。 “女娲灵石像是长腿了一样,嗖的一声跑到我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子里,所以现在只能连带着它,一起归还”。 玉坠子在阳光下光华流转,蹙楚苦笑:“如果我是假的,那么这玉坠子也是别人的东西,早晚要完璧归赵。我之所以交给你,是希望查出真相后,你将玉坠子连同女娲灵石,交给真正的蹙家女儿”。 “可是……”,青鸾欲言又止。 蹙楚耸肩:“放心,我知道你一定会秉公执法的,冷面判官。错了,是面瘫谪仙”。x 故作潇洒的离开,蹙楚绝不回头。 是不是因为,脸上已有泪? 青鸾目光紧随着蹙楚,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 他明明有很多机会说,自己与她的关系,怎么是说断就断。可直到她走出屋门,青鸾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将玉坠子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玉坠子,就算用尽力气,终归还是彻骨。 北城少有的安静,秦诺的案子,令北城笼上了一层诡谲的阴影。可更大的阴影,正缓慢向这间公寓十八楼,涌动。 章节目录 第47章 第四十五章 生死契约 “你用黑色帕子两次擦穆青的那瓶水,以此将帕子上的剧毒药物涂在矿泉水瓶口,林曙光喝水时接触瓶口,导致他中毒身亡?”。 审讯室里早已烟雾缭绕。李队一支接一支的吸烟。秦诺安静的坐在对面,看起来完全一副事外人模样。 他要不,就不是真的犯罪嫌疑人,要不,就是冷血至极的杀人狂魔。 李队透过一圈圈的烟雾,看秦诺的眼睛。揣摩不透面前这个明明脱/身却又以那样一种方式自首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作家?”。 “这点,和我杀穆青无关”,秦诺眼眯起,缓缓答道。 “你说你是林曙光的私/生/子?所以这是你的作案动机?”,李队再问。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点,我已经说过了”,秦诺淡定的回答。 “啪”一拍桌子,李队腾的一声站起来。 “别和我绕圈子!说,你到底什么目的?!是替罪?还是别的什么?我要听真话!真话!”,李队几近发狂。 和他周旋了大半夜外加大半天,可这家伙看起来万分配合,偏偏凭着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李队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 秦诺也站起身来,身子前倾,隔着审讯桌定定的望住李队:“你想听什么真话呢?”。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令李队不寒而栗。镇定一下,李队大声问他:“你的真实身份!你真正的目的!为什么开始我们找不到证据,现在你却自首?你是怎么将蹙楚带出去的?要知道这里警卫森严,我们调了监控录像,什么都没有!”。 秦诺一直微眯的眼霍然睁开,缓慢而清晰的说:“如果我说,我是死神,你会相信么?”。 “死神?”,李队激灵灵打个哆嗦,强自镇定:“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死神?现在是什么时代?怎么还有怪力乱神之说!”。 秦诺双手环抱胸前,重又坐下,悠然的望向窗外。 小铁窗,玻璃外焊着铁筋,他悠悠道:“是啊,现在已经是一千年后,没有死神。而且,我本不是神”。 他贴身的衣兜里,还完整的保存着半页纸。纸已经很旧了,而且明显曾被人故意揉烂过。 石心,千年前遗失,若避大劫,需寻得石心,辅以石泪一滴,饮下必可获得长生…… “你神经病啊!一定是写书写疯了!”,秦诺的样子简直令李队发疯。他脸色铁青的离开。走的时候,将门摔得山响。 做笔录的小王一头雾水,看看秦诺,再看看那扇差点被摔散架的门。他一溜烟出门,追李队去了。 走廊里空旷异常。这小警局,本就没有多少人气儿。 李队双手用力搓一把脸,北城的传说,闹鬼的图书馆,林曙光与穆青莫名其妙的死。还有,翻看蹙楚逃走录像里,秦诺最后那个笑容。 他说了谎,本来作为老警察,他不该相信鬼神。可监控录像里秦诺那个笑,还有他带着蹙楚撞向坚硬的墙壁。不得不令这位老警员重新思考。到底是什么力量,搅了北城一贯的安宁。 “李队,人证物证都在,秦诺杀人是板上钉钉了,您怎么还这付样子啊!”,走廊尽头,小王终于追上闷着头一个劲向前走的李队。喊了他两声,不得不拉住他胳膊,问他。 李队有些晃神,想了好久,终于涩涩开口:“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么?”。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时带来阵阵凉气,小王不由摸上自己腰畔的枪,声音有点颤抖:“不,不会吧!咱们还相信这个?”。 不远处的审讯室里,秦诺眼完全闭起,仿佛是个雨夜,仿佛有座石桥。桥下立着的女孩呢?到底是谁?x 蹙楚脖子上的玉坠子里,那块女娲灵石,他感知得到。但是,真的可以么? 他嘴角慢慢爬上一丝笑,谁也想不到,他不是为了女娲灵石。 石心,千年前遗失,千年前遗失。 这世上,只要用心去找,还有什么是找不到的? “我记得你啊!你叫陆紫行,是我师父,是我最亲的亲人”。 “我要将我们说过的话都刻下来,那么就算阳光取代黑暗,我也不会忘了你了”。 “不要和我说悲欢,我听过太多人的悲欢”。 “我许愿,如果能成名,能出人头地,我情愿用生命去换”。 “听你的故事可以,愿望实现也不难。可是,需先定下,生死契约”。 血红色的书名,在阳光下格外怵目惊心。x :/ 拂朗轻抚着书,就像在抚着最心爱的人。很轻很轻,很柔很柔。那样缓慢细致的动作,就像正沉醉在一场花事了里。 终是,一场繁华,一场空。 阿妈又回了乡下,她说这里太挤,自己实在住不惯。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拂朗拼命和她挥手告别,却不难过。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红,就像那个无数次出现的梦境。有一双脚,穿着大红缎子面上绣猫头鹰的鞋子,立着。 拂朗很想知道,那是哪里?!那个一直困扰她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鸾也是有梦的人,可他们注定,不能同行。 他又回了隔壁的二层小楼,那个有着小花园的,曾经闹鬼的房子。 房东大妈什么也不知道,只当他是出远门如今回来了。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活的更轻松。 二楼的窗子重又挡上厚重的窗帘,拂朗想用神识感应,却被阻断。她知道那是青鸾将自己困住。眼下,被困住的何止他一个?! 当最后一丝阳光也被黑暗笼罩,拂朗终于站起身来,仔细的掸掸衣服上的褶皱,凝神看一会窗外的夜色。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身子一晃,凭空消失。 北城那座历史悠久的石桥前,静静的立着位女子。 她绝不是美人,偏偏有种莫名想让人亲近的魅力。 拂朗。 “如果,能在青鸾怀里多待一秒,我宁愿付出任何代价”,拂朗痴痴的凝望着石桥,无比虔诚的许愿。 “就算死?也愿意?”,她身后传来一道极好听的声音。秦诺从夜色深处走来。 拂朗却并不吃惊:“我就知道,天下间没有能困住你的地方”。 秦诺仰起头,看漆黑苍穹上的一轮明月:“这三界六道能困住我的,只有一个地方”。 “哪里?”。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心?!”。 “对!就是心。爱人的心”。 两个人并肩立在石桥上。月色下,忧伤开始丝丝缕缕蔓延。 “你我都是伤心人”。 “也不尽然。我寻了千年,在这里听尽人间悲欢。和每个想要达成愿望的人,订下生死契约。如今终于见了曙光”,秦诺抚着桥身,微笑。 “是么?谁是你的曙光?”,拂朗问。 “蹙楚”。 他略略歪头,看那个同样在黑暗里挣扎的女人:“你呢?有没有曙光?”。 “有!”,拂朗挺起胸,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所以我特特赶来和你订生死契约”。 “可是,那夜我已经听过一次了”,秦诺说。 “我怕你忘了。所以郑重其事再来一次。我们是老熟人了,能不能打个折?”,拂朗调皮的一吐舌头。 “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一项守诺。所以就算熟人也不能打折。就像,林曙光与穆青”,秦诺正色道。言罢像是又想起什么般,补充道:“可是,我不记得我和你是熟人”。 “怎么可能?我有你所有的信息!”拂朗大叫。 “不会错。在北城警局后的树林,我是第一次见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拂朗脸色变得苍白,她神经质般喃喃个不停,似乎很怕却又很想,知道什么…… “蹙楚,不要气了!你不会真的不理狐狐吧!不是狐狐不够义气。告诉你哦,狐狐和白泽是在玩潜伏呢!我们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摸清楚那个莫名来客到底什么路数。咳咳,莫名来客就是拂朗”。 北城公寓十八楼,火狐拼命晃盘腿大坐在床上的蹙楚。 忍住头晕眼花,蹙楚苦笑:“我都说了一万遍,我真的想通了。要说当时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也想了,你们一定有苦衷。而且秦诺曾给我带回去消息,说你们都相信我”。 “秦诺?”,火狐手托腮,表示自己正一头雾水。 “是啊,我曾经在北城警局让秦诺带话回来,他还说你们都很关心我呢”,蹙楚叹气。 “没有啊!秦诺没来过!我们没去北城警局救你,的确有原因。那是因为我和白泽收到大……咳咳”,火狐及时止住话头,心道怕怕,差点没刹住闸,一口气都抖搂出来。不过,秦诺压根没来过,这点绝对错不了! “秦诺没来过?!”,那么他说的话就都是假的。他到底为了什么,说假话?! “完了完了,我晕了!”,火狐在蹙楚逼人目光的威力下,只能晕倒。 蹙上仙啊,花九啊!现在北城一团糟。什么时候才能开大荒仙境啊! 神啊,指条明路吧! 火狐眼睛撬开个小缝,偷眼瞄愣在原地的蹙楚。在心中大呼各位神仙前辈们,快来插手吧! 夜色越发浓郁。蹙楚呆呆的坐在床上,觉得思绪乱成了一团麻,看来今夜注定睡不着了。 隔壁的二层小楼里,青鸾却已入睡。 眼前,是漫山遍野的白,有脚步声响起,一声声击打着他的耳膜。四周皆是氤氲的雾气。雾气重重中,那个一直背对着青鸾的人,终于转过头来,这次却不在是一片空白。 “别忘了,你的任务”。 “天帝!” 章节目录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拜师礼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天色已暗淡下来。 青鸾一双本是波澜不惊的眼,在屋子里那种完全的黑暗中,看起来有些可怕。 他的双拳紧握,胸口剧烈起伏。可他没有动。 只是那样躺在床上,若是不仔细看,以为睡了。可那样一双眼中,全无睡意,有的,只是恐惧。 恐惧已入骨。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了好久,直到群星起,直到月儿爬上中天,青鸾呼的一声坐起来,伸手,宝剑已在手。 我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将宝剑重重掷到床上,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 窗子上挡着厚重的窗帘,他微微掀起窗帘一角,向外看去。 这独立二层小楼下的花草似已就要禁不住秋风。原来,已是初秋了。 仰望那一轮明月,青鸾只觉得胸口浊气上涌,心底仿佛正被硬物一寸寸刻划,念一遍静心咒,却是无效。 有些事,怎是这不懂心音的咒语所能解? 怔怔的立在窗前,初秋的风很凉,吹得青鸾淡青色的袍子衣袂翻飞。小楼下的暗处,一张大藤椅上坐着房东大娘,此刻正抬眼向二楼望来。 她实在太老了,老得不得不在这偏远的小城靠租房子为生。可当她收回目光转头的时候,一双浑浊的眼,分明有精光透出。 青鸾怔怔的眺望着远方,远方有碧空黄沙。有夕阳下被拉成的身影。还有,任务。 然后他的人就已倒下去,就倒在厚重的窗帘后,一倒下去整个人就已蜷缩成团,接着就是剧烈的颤/抖,仿佛有千百张口,千百张口都在细细啃咬着他的皮肉。一寸一寸。 一双本是握剑的稳定如磐石的手,此刻却控制不住的抖。法力,似乎也在这不间断的颤抖中,逐渐流逝。 意识渐渐远离,青鸾汗透重衣,若不是还有缘牝珠支撑,恐怕他早已熬不过这百鬼噬咬之苦。 也不知颤/抖了多久,他渐渐平静下来,可全身依然无力,眼皮重的像是被拴上了千把百斤重的石头,难以抬起。 屋子里空气一阵扭曲,不远处的角落里,隐隐可见一双眼。 一双本该浑浊的眼,此刻却有精光透出。 夜色如墨。 “白泽,求求你了,就放我走吧”。 小楼毗邻的公寓外,看不到人影,却有极低的女声响起。 “绝对不成!这样太危险!”,一道妖孽至极的声音响起。幸而北城最近的灵异事件太多,否则只听人声不见人影,恐怕真的要吓到路人。 好不容易试验成功了土遁术,可方施展,就被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捉住。蹙楚只能感叹自己出师不利了。 “白泽,我一定要去趟北城警局,我一定要见到秦诺。”蹙楚小声哀求,索性现身。 “都说了不行!你去见他做什么?难道,你已与他订下契约?!”,白泽尾音挑高,扯着蹙楚的脖领子不肯放手。 “契约?什么契约?!”,蹙楚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不该再和他有牵连。既然他都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你又好不容易才脱罪,何苦再去找他,平添枝节”,白泽察觉到自己言多有失,及时转移了话头。 此刻他没有半点和火狐在一起时的吊儿郎当,就连说出的话,都很不一样。 可现在的他,才是真的白泽。 如果可以,谁愿意把自己弄得像个傻瓜?!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穆青的案子,绝不会这么简单”。 蹙楚认真的接着说:“你想啊,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承认自己杀了人。就算后来他去见我,也没和我提过。我也知道,他一定不止是个作家,恐怕他也和你们一样,是能人异士。可为什么他突然自/首?突然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而且,林曙光死之前根本未婚”。 “他说自己是林曙光的私/生/子”,白泽挑眉。 “不对!绝不是这样!”。 “那你说,是怎样?”,白泽忽然放开揪着蹙楚脖领子的手,定定的望住她,后者紧张的吞咽口水,白泽索性将她逼至墙角。 将她困在臂弯中,白泽的心似乎漏跳半拍。 虽然在冉星演艺公司那夜,发生了什么事才令火狐变成女孩,只有白泽最清楚。可天知道,如果可以,白泽并不想惹任何桃花。 他为何而来,为何将自己困在石鼓中,只有他最清楚。 如果可以,谁也不愿做一个影子。 “蹙楚……”,他喉结上下滚动,垂下头,贴/近自己怀里的人。 “咳咳,白泽,火狐对你很好,而且她是我好姐妹,你可不要对不起他啊!”,蹙楚即尴尬又害怕。他们的姿势,实在太暧昧。x 电脑端:/ 白泽目光黯了黯,退几步将自己生生与蹙楚隔开距离:“我开玩笑的”。 他转过身,面对无边无尽的黑暗。 怎么会这样?明明,拂朗那么像花九!可他依然对面前的这个女孩,有着别样的感觉。他不愿相信,自己背离了初衷。 月朦胧。 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挡住白月光。白泽也不知从哪摸出个石萧,转回身正色问她:“蹙楚,你会吹玉管子么?”。 “嗯?什么玉管子?”,蹙楚一头雾水。 他嘴角僵了僵,手掌展开,掌心里已多出个极精致的,一掌长的玉管子:“这个,送你”。 “为什么?白泽,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蹙楚越发不懂了,最近白泽终于不再纠结自己的眉毛,可眼下的样子,还不如一直保持追杀她的水火不容呢。 “就当,师父送你的”,白泽从未这样认真过。 朦胧的月光下,越发显得他英姿俊伟。只是,今夜他似乎很不妥。 最近不妥的人,好像越来越多。 自从秦诺来了北城后,每个人都好像变了一点。是什么打破了人间本来的平衡?x 看着他掌心里的玉管子,万分小巧可爱,蹙楚很想拿,却无论如何也伸不出手去。眼前又浮现一双眼,那双眼本是波澜不惊,可最近眼中的情绪,常常令她摸不清。 “怎么?师父给的东西也不接?别忘了我毕竟教过你九字真言”,白泽尽量令自己看起来够潇洒。 “还是,你还在怪我们在拂朗来的时候,不帮你”,白泽问。 “没有没有,我早忘了!后来我也想了,就算我不是蹙家女儿也没关系,哪怕我真是个病人。又怎么样?阿妈并没有抛弃我,而且你们还是我的朋友”。 “那就好,那就好”,话到后来,早已低不可闻。 白泽猛的发现,就算拂朗真的是蹙家女儿,就算蹙楚真的只是个疯子,他也已不在乎。 “好,玉管子我收了,只是其实这东西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吹!不过看起来蛮别致的,就当拜入你门下的见面礼吧!”,蹙楚接过玉管子,小心放好。 “对了,师父大人,我还不知道咱们是何门何派呢!”,蹙楚有模有样的向着白泽长身一揖。 “哪有什么门派!你当这是黑/社/会呢!”,白泽笑。 “那做师父的总该帮着徒弟吧?你看,当初你们不帮我我都不计较。现在我要去北城警局,你作为我的师父,一定会帮忙的,对吧!”,蹙楚赖皮道。x :/ “可是,我真的觉得,你没必要招惹秦诺!”,白泽迟疑着说。 “这不像招满天下桃花的白泽美男子说的话哦。白泽美男子应该很爽快的啊,什么时候也这么小心翼翼的”。蹙楚故意激他。 “好好好,去去去!但必须我和你一起去”,白泽终于松了口。 他略略思索下,又说:“可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去了,也没什么机会和秦诺面对面谈。” “我们土遁过去,一定可以见到秦诺,我只是想验证自己的推测”。 “你推测出什么?”。 “我推测,他就是陆紫行!”。 “陆紫行是谁?”。 “他书里的男主角。就是那本《我愿化作石桥》”。蹙楚认真的掐诀,准备土遁离开。 白泽僵住。 “对了师父,我听说无论仙门妖门,都有个派别名称的,怎么到了我这,就拜了个光杆司令呢?!”,蹙楚故意转移话题。 是不是因为,她看到了二层小楼那间挡着厚重窗帘的屋子? 白泽迅速掐诀,将自己与蹙楚隐在暗夜之中,待风声起时,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影门”。 是不是因为,他只是别人的影子?! 北城警局那间拘留室里,秦诺微眯起眼睛。这世间,只要沾上一个情字,就逃不过他的眼睛。只要他愿意,似乎就可以掌握任何人的命运。 只是,他自己的命运,又掌握在谁的手里? 章节目录 第49章 第四十七章 大红缎子面鞋 实验室的灯光依旧雪亮。 谢古研究员满意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他相信,这次一定能把那位细胞已有千年历史的帅哥捉回来。 他似乎已看到在他的研究下,解开惊天大秘密,一夜间北城大街小巷,都奉他如神明。电台电视台轮番请他做客,面对镜头他侃侃而谈。金钱,女人,名声,接踵而来。 “嘿嘿嘿嘿!”,笑声在这间实验室荡开,听起来分外瘆人。 他太得意,以至于当身边猛的响起另一道笑声的时候,惊得他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谁?谁在那?谁在笑?”。 “谁?谁在那?谁在笑?”,一模一样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灯光依旧雪亮,照在谢古的秃脑门上,汗珠一滴滴滑下。 什么人都没有!那么,是谁在笑?谁在学他说话? “别找了,我就在你身旁”,那道声音说。 “你到底是谁?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谢古紧张的握紧手里的最新研究成果,他相信,无论什么,都抵不过现代技术。 “你以为就凭你手里的东西,就可以对付青鸾?”。 “青鸾是谁?”,谢古茫然的看着空气,嗓音因巨大的恐惧而嘶哑。 “青鸾就是从你实验室逃走的男人。就是差点成了你实验品的男人”,那道声音不紧不慢的说。 “他是谁?”,谢古不那么紧张了。他觉得,这看不到的人,应该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是谪仙?谪仙你懂么?”,那道声音问。 “我懂!山海经我看过一点,周易我看过一点,茅山术我看过一点,蜀山我看过一点……”,谢古说不下去了。他不知自己杂七杂八的看到那些,能帮他多少。 “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这点,从北城警局外可见一斑”,那道声音又说。 “北城警局?”。 “要不是我暗中帮忙,你以为凭着你的一管麻醉枪,真的那么容易制服一个谪仙?虽然,当时他正毒性大发”。 “你什么目的?为什么帮我?”,谢古彻底放松下来。他就说么,自己怎么那么轻松得手。 “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不错,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那道声音里透出满意,顿了顿接着说道:“青鸾是障碍,我必须除掉他。而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 “是的,你想要的。一切你能想到的。比如,名声,比如,地位,比如,女人,比如……”。 “不要说了!我们合作!”,谢古发现,这次是自己最干脆的一次决定,也许也是这辈子最正确的一次决定。 “好,把你的灵魂给我”,那道声音突然凌厉起来。 谢古脸色惨白,惊叫道:“为什么?”。 “因为你答应了和我合作,所以你的灵魂已经属于我”。话音未落,已见谢古突然间苍老,所有的皮肤都变得干瘪而充满褶皱,惨叫声响起又很快消失,只剩下一张皮的谢古,本已干瘪的身子,再度充/盈。 一个全新的谢古。挥挥手,面前的空气中已出现一枚镜子,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就已完全满意。 “现在,我就是谢古”。 他弯腰捡起跌落在地上的,那管枪一般的武器,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满:“大荒仙境就要开了,我一定要赶在仙门大开之前,毁掉女娲灵石”。 一抬眼,实验室里的灯接连碎裂,屋子里完全黑了下来。 夜色正浓,他走出实验室,走到街上。 街上没有人,只有风。 已是初秋,北城的夜本就行人稀少,如今更因为灵异事件,一入夜,街道就已变得空空荡荡。 风吹过的时候,露出他西装裤下,一双穿着大红缎子面鞋的脚。 大红的缎子面,就像新娘子的鞋。 鞋面上,不绣鸳鸯戏水,不绣蝴蝶穿花,而是绣着一只猫头鹰。 已是初秋,正是屋子里最阴冷的时候。 可这间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青鸾晃晃头,勉强睁开眼。 他的视线一时间还无法完全聚焦。他的浑身,还没有一丝力气,他正躺在一张舒服而宽大的床上。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双脚。 两双穿着大红缎子面鞋子的脚,鞋面上绣着猫头鹰。x “你疯了,为什么把他弄到这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我没疯。我们隐在北城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么?”,这是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 “可我们还没有成功!”,男人又道。 “但今夜主上一定要见到他”,女子说。 然后,青鸾就看到第三双脚…… 北城警局外,蹙楚从地下钻出来,拂掉身上的土,她蹙起小眉头:“师父,我跟着你什么也没学到。现在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你快感觉一下,秦诺在哪间屋子里,免得咱们走冤枉路”。 白泽挑眉:“你以为法术那么好用?而且,我同意你见他,但先声明,我不帮你带他出来”。 “为什么?”。 “他想要出来,自己早就出来了。蹙楚,实话告诉你,这天下间还没有能困住秦诺的地方。真的真的,你相信我!别太走近他,会害了你自己”。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蹙楚看着白泽,她突然发现,也许白泽知道些什么。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 “喂喂,你又不是面瘫谪仙,别学他那么看着我,你这样看的我心里发毛”。 “……”。 “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他是陆紫行,他是石桥,他在北城千年,只为了月牙!”,对蹙楚,白泽只能告饶。 “这么说,你早知道!那他到底是不是凶手?!”,蹙楚脸色一白。她虽然隐隐猜到一点,可没想到大家都瞒着她。 “还有谁知道?”,她问。 “火狐知道,拂朗也应该知道,还有青鸾。这么说吧,秦诺的身份,恐怕只有你不知道”,白泽拼命摩/挲自己的下巴。 “原来我才是最大的傻瓜!可当初火狐明知道秦诺的身份,为什么还拿着那本书给我看,你们不是说不要靠近他么?你们到底瞒着什么?到底打得什么算盘?我已经彻底晕了!”。 “其实,当初火狐也是想帮你。她说,你和青鸾只差一步,需要有件事刺激一下,推一推。可是,当初我是不赞同的!”,白泽立刻声明。 “后来,之所以你被抓走我们也没出现,是因为我们相信,凭着秦诺的个性,绝不会卷你入局”,白泽在蹙楚杀人的目光下,缩缩脖子。 “再后来,你就被秦诺带出来了。他自/首也是情理之中。他要是不自首,你怎么能这么快洗脱冤屈?不过你真的不用担心他,因为他只要想出来,随时都能出来” “好吧,那说说契约是怎么回事?”,蹙楚叹气。 “契约?你听说过北城有个传说么?”,白泽试探着问。 “哪个?难道是那个只要和石桥许愿,就可以实现的传说?”。 “是。那个传说是真的,因为秦诺可以帮助你完成任何心愿。可却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订下生死契约。这也是我为什么很怕你走近他的原因”。 白泽深吸口气,脸上是少有的郑重之色:“我怕,你和他订下契约”。 他的眼,那么认真的凝视蹙楚。蹙楚忙垂下头,诺诺的:“那么让我猜一下,秦诺既然不是什么林曙光的私/生/子,而是石桥,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曾经和他订下契约,但我想,其中一定有穆青和林曙光”。 她不让白泽开口,接着说道:“所以,他们应誓死了。那么,现在这算什么?是杀/人/案?还是,完成誓言?”。 她有些糊涂了,毕竟现在不是那个早已消失的仙侠时代。 “我也不知道”,白泽耸肩。 他望一眼那座蓝白相间的小楼,像是在问自己:“那么,现在你还想去救秦诺么?”……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很多,却挡不住拂朗。 拂朗掀开窗帘,让月光照进来。这间屋子需要光!无论是阳光,还是月光。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听到那脚步声,拂朗立刻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他的脚步声,不该这样重。 这不像一个谪仙该有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来,在她的身后。 “毒发的勤了?你刚刚毒发过?”,她问。 “……”。 “你去了哪?百鬼噬咬之毒可以慢慢蚕食掉你的法力,每次发作,你的法力就会减弱一点,直到最后完全消失。这不止是痛那么简单!这种时候你不该到处走,很危险”。 “我的事,与你无关!”,青鸾终于开口,却冷得像冰。(_ “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点?哪怕是笑一次?!”,拂朗转过头,面对青鸾,一双眼中的情,浓得化不开。 “……”。 “对于你和蹙楚的这段感情,我已经说了太多。而我对你的感情,我也已经说了太多。青鸾,我们现在只是在等,等大荒仙境开”拂朗说。 青鸾闭紧了嘴,就是一言不发。任凭她说破了嘴皮,他认定了禁言到底。 硬撑着从掌心中幻化出蹙楚的玉坠子,青鸾冷冷地举起:“你就是为了它,对吧?!”。 “你说什么呢?!”,拂朗眼中闪过的,是痛苦。 “这里是女娲灵石。你说自己是蹙家女儿,为的就是女娲灵石。我已经不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不想知道你的梦境,现在就拿着灵石,滚!”。 嘴角有丝丝血渗出。这种时候强行发动法力,根本就是找死。x :/ “青鸾,你以为我只是为了灵石?你难道宁愿死,也不愿和我一起回大荒?!”,拂朗上前去扶青鸾,却被推开。 “对,宁愿死”。 “青鸾!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我已经想起一点,我想起了那个梦境。你听我说……”。 “我不听!”,青鸾顿住。他手撑着墙,一点点滑下:“因为,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你的梦”。 他狠狠的咬牙,血顺着齿缝间流出。 “我已经等不到大荒仙境开”,他说。 章节目录 第50章 第四十八章 大战来临之前 冲个热水澡,蹙楚很想捋清思绪,可惜无论怎么想,总有些事想不通。 越想越觉得困意袭来,蹙楚干脆上/床躺下,最近又是睡桥洞又是经历杀/人/案,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就要未老先衰了。 女人,睡个美容觉很重要。 “铃铃铃”,电话铃偏在此刻想了起来。 “火狐,找你的”,蹙楚眼皮沉的要命,喊了几声火狐,那神经兮兮的姑娘却不知哪去了。 “铃铃铃”,电话铃还在执着的响着。蹙楚闭着眼一通乱/摸,终于在被窝里将其找到:“喂……”。 “蹙楚,你到底要不要这份工了?!你再不来,我就把你的位置让给别人了!我们这里没钱白养大爷!来不来给个信!”。 张工的咆哮声穿过话筒,差点没震碎蹙楚的耳膜。 这下子困意全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蹙楚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一拍脑袋:“对哈,我都多久没去上班了?”。 记得最后一次请假还是火狐伪装成自己老妈,方勉强通过。这下子工作一定丢了!蹙楚哀叹一声,看来什么任务,什么拯救都是假的!自己的卡里所剩无几,吃饭已经成了大问题,而且恐怕很快就连老本都要空了。 从北城警局一路土遁回来,白泽又不知跑到哪里潇洒去了。这群人总是神神秘秘,大荒仙境一日不开,恐怕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还要继续一日。 秦诺原来神通广大得很,蹙楚不由暗笑自己还一直为他担心。没想到他居然随时都可以在北城进进出出如履平地!好吧,也许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凡人。 下意识摸摸后背肩胛处,蹙楚竟忽然想起那次喝醉酒以后,出现的五彩斑斓翅膀。 也不知面瘫到底怎么样了?方想起他,蹙楚立刻觉得头痛。算了算了,自己是新女性,又不是琼瑶戏女主角,哭哭啼啼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大街都是啊! “见鬼的面瘫,本姑娘不稀罕!”,先是大声的喊,随后变成小小声,最后变得低不可闻。也不知折腾了多久,蹙楚竟昏昏沉沉睡了,只是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 眼前晃动的一直都是面瘫脸,以及那道淡青色身影。原来忘记一个人比爱上一个人,更不容易! “明天,我就要忘了一切,重新开始”,睡梦中,蹙楚依旧喃喃不停。只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么? “呵呵,您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妥了。明天那小丫头就回摄影场报到”,电话就放在张工旁边,这个打扮得古里古怪的北城一流摄影师,正一脸谄媚的笑,望着面前站着的男人。 男人穿一身笔挺西装,锃亮的脑门,却是北城著名研究员谢古先生。 只是他笔挺的西装下,穿着的却是一双大红缎子面,上绣猫头鹰的鞋子。此刻屋子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张工看着那双鞋,不由咽口吐沫。就在这间摄影室外,片刻前还横七竖八的倒着好几具尸体,此刻却一个也看不到了。 整间摄影场,已只剩下他,与这个穿着红缎子面鞋的谢古研究员。 “你确定她明天会来?”,谢古慢吞吞开口,似乎对张工的能力很是怀疑。 “当然,当然。您放心!我敢保证,她明天一定来上班”,张工抹一把汗,他可不想英年早逝。他家里还有娇妻乖儿,正巴巴的等着他回家吃饭呢。x “好。明天你只需把她引到这间摄影棚,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谢古又说。 “一定一定”,张工拼命点头,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那小丫头犯了什么错?不如我帮您狠狠教训她?”。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张工甚至来不及看到谢古是如何出手,自己的脸上,就已经火辣辣的疼。 “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余的不用你管!”,谢古身子前倾,一双眼里满是杀机。 再拍拍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张工,谢古满意的笑:“只要你听话,什么都好说”。 一团火红的烟雾腾起,待烟雾消失,张工就发现,那个一直穿着红缎子面鞋的谢古研究员,不见了。 紧张的看一眼摄影场,张工神经质般重复着:“蹙楚,别怪我啊!我也不想死!如果明天你死了,千万别来找我,我是身不由己啊!你要找,就找那个穿着红缎子面鞋的谢古吧”。 夜如墨。 摄影场里腾起浓浓的血腥味儿,那是许多人同时流出许多的血,才有的味道。明天,这里会不会又多一具尸体?会不会又有一个人的血,流出来? “我已经等不到大荒仙境开”,青鸾的血从嘴角滴滴答答流下来。他的心却格外安宁。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也许,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有时候死很简单,有时候死却是这世上最难的事。(_ 就像现在,青鸾本以为自己就快死了。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厚重的窗帘,木板床。这还是那栋独立小楼的二楼。 想要起身,却是不能,而面前虚空的,已出现一行金色小字——青鸾,是我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了。拂朗留。 将那漂浮的小字看了两遍,青鸾的心已沉了下去。 因为,他突然感应到,明天将有大事发生。而最要命的是,他居然不能动了! 章节目录 第51章 第四十九章 你死我活 “张工,我是蹙楚啊!我已经到摄影场了,为什么没有人啊?”。 “在暗室”。 “暗室?十几个人挤暗室里干什么?难道今年开会地点换了?还是咱们过年发福利不发红包改发药水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 “张工……喂?喂?!”,挂断电话,蹙楚看一眼走廊尽头的暗室,怎么也想不通为啥平时最啰嗦的张工突然惜字如金,而且自己这么久旷工,头一天来上班就去暗室。 “糟了,他不是有什么想法吧?!”,越想蹙楚越觉得不对劲,记得包包里还带着防狼喷雾剂,干脆拿出来以防万一。x 自从进了摄影场后蹙楚一直在摄影室打杂,美其名曰摄影助理,实则却是苦命的勤杂工。虽然一度对那间专门泡人的暗室有所向往,但听说那里面需要常年点一盏小红灯,进去后又是插门又是拉厚帘子的,再看一眼一脸猥琐样的张工,蹙楚实在没勇气和这个中年男人在屋子里呆上一整天。 垂眼看看自己的手指,蹙楚觉得这段日子虽不长,但自己经历的却实在不少。虽然九字真言没用过几次,而且和段誉的六脉神剑似的,时灵时不灵,不过怎么说也是仙术呢!就不信那半老男人敢动自己一手指头。 晒然一笑,心道自己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不过就是来报个到挨顿批而已,真当自己是玛丽莲梦露呢,谁谁都对你有意思! “笃笃笃”,在暗室门前站定,蹙楚伸手去敲门。 “进”,很快,门就开了一线。蹙楚忙闪身进去,这是规矩,暗室工作中能放人进去,你的速度就一定要快,否则相纸走/光又要挨骂,毕竟那可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啊!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小红灯。 曝光台旁挨排放着显影药定影药,对面的桌子上放着黑白放大机,个个都是稀罕物呢。 如今科技高速发达,就连照相机都更新换代得相当快,什么数码啊,高端的产品,令平常老百姓也能成为摄影专家,古老的冲洗设备淘汰,只有蹙楚工作的这间摄影棚还仅存着暗房冲洗技术。 曝光台前站着个人,只是背影,屋子里的光线将他整个人晕染得虚虚幻幻的,有些看不真切。 “张工?”,蹙楚刚从光线明亮的地方进来,眼睛缓了一会才能看清。只是这一看之下,她的眉头立刻蹙起。 曝光台前站着的人不是张工! “你是……谢……什么研究员?”,蹙楚拼命在记忆里搜索,这么油光铮亮的脑袋究竟在哪里见过? 想来想去终于想起,面瘫和吕楠交手中了百鬼噬咬之毒,当时自己束手无策将面瘫送到医院,后来和这位北城著名考古研究员曾在医院打过照面。 只是当时楼上楼下的看不真切,如今想来,还是人家有特点,这学识渊博的脑门,真的令蹙楚过目不忘啊! 他这才慢悠悠转过身来,果然是谢古。 警惕的后退几步,蹙楚心中突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你怎么在这?张工呢?摄影场的人呢?”。 谢古却不说话,只是拿起显影药里的镊子,夹起一张正在显影的照片。 “都在这,放心,一个都没丢”。 他不阴不阳的说着,将手里的照片举起冲着灯光。蹙楚不解的也朝那张照片看去,只是这一看之下,身上立刻唰的一声,出了一层的冷汗。 照片里是具尸体,有一张猥/琐的脸,在相纸上逐渐显现,那种感觉真的令人无法形容。 “你杀了他?还有其他人呢?!”,蹙楚尽力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那该死的九字真言到底是说:“临兵斗者….什么和什么!”。 “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你也是为了女娲灵石?”,蹙楚试探着问他。 他面无表情的摇头。 “你会法术?你也是从仙侠时代来的?”,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却如石沉大海,而蹙楚此刻偏好死不死的一眼瞥到件要命的事。 他的西装裤下居然露出的是双大红缎子面鞋。 “你不是谢研究员!你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必须得死,就可以了!”,不是谢古的谢古突然目光一沉,接着手就要抬起。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蹙楚在他抬手之际终于想起九字真言,威风凛凛的念出,并双手迅速结指印,蹙楚发现果然人在危及到来的时候,会激发全部潜能。 指尖噗的一声燃起一大簇火苗子来,蹙楚不由有些得意:“面瘫你看,不用你的保护我也会很好”。 “去!”,耍帅的将指尖上的火苗子挥向假谢古,蹙楚心道反正你头上也没几根毛,这次还不给你燎成葛前辈! “灭”,谁知人家一点也没绅士风度,蹙楚手上的火苗子将将放出,人家就随随便便一挥手,那火苗子竟像是老鼠见了猫,蔫了。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再起!再烧!”,蹙楚也顾不得这么说合不合规矩,反正规矩还不是人定的。这次她双手都燃起火苗子来,熊熊火焰腾腾而起,蹙楚呲牙裂嘴,心道这玩应还挺不好控制。 “给我烧”。 将火苗子放出,蹙楚立马转身去拉暗室门,这种时候和个不知几斤几两的来路不明杀/人狂斗法?只有傻子才做得出来。 毛爷爷教导我们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三十六计不是还有一计叫走为上策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了您呐! 也不知都杂七杂八的想了什么,手上脚上却一刻没闲着,眼看着就要将门拉开,却猛地觉得一股子风呼的一声从背后灌过来。 “偷袭!”,蹙楚一矮身子堪堪躲过,心道我又不是钢筋铁骨,被这么杆子风撩到,还不立马去阎王殿报到啊! “想走?没那么容易!”。 咦?怎么那么像港台电影里的台词?! “不就是女娲灵石么!我给你!”,蹙楚口里喊着,手向包包里一伸,掏出样东西来,想都不想的凌空一抛,嘴里说着:“接住,碎了后果自负!”,人却已一把拉开暗室门,跑了出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接,接到手里后假谢古仔细一看,竟是个极小的透明瓶子,瓶子里似乎还有液体。 跑出门的蹙楚见假谢古接了东西,居然停住脚步,露出个灿烂的笑来。 “您瞧好了!”。 “什么?”。 就见蹙楚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手柄,手指轻轻一按,她耐心的解释:“忘了和您说,这是火狐最新研究出来的防狼喷雾剂。本来是想弄成喷雾的,可是火狐不靠谱,居然弄成遥控的了”。 “嗯?”,假谢古脑门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正纳闷间,就听耳边有轻微的响,刚反应过来不好想要丢掉手里的东西,却已:“砰”一声,手里的东西发出山响。 “居然会爆炸!”。 假谢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腾腾浓烟黑雾中,只见假谢古本就没几根的头发尽数直立,一张脸焦黑焦黑,就连身上那套笔挺的西装都变成了垃圾点里的垃圾。x 电脑端:/ “别说,和犀利哥蛮像”,蹙楚摇头叹气道:“可惜火狐真的不靠谱,这东西威力不够啊,怎么都炸成这样了,还不倒?!”。 话音方落,就见假谢古晃了几晃,然后身子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真的倒了?”,蹙楚心道不会吧!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火狐你要是真设计得这么霸道,让我不小心把人搞/死了,回头恐怕我的后半生就真的要在局/子里过了! “喂,你死了没?”,抻着脖子喊几声,见假谢古动也不动,蹙楚有些毛了。 虽自己这些日子来经历蛮多,但并不是说就可以随便杀人啊!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蹙楚试探着向他尸体走两步。 “真的死了?”。 假装的将手再度伸到怀里,蹙楚故意大声说:“其实你和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要研究面瘫自然可以找他,随便你把他绑起来研究还是吊起来研究,何必杀人呢!杀/人是犯/法的!”。 假谢古依然不动。 再走近两步,蹙楚说:“如果不是为了你的什么研究成果,或者你对面瘫没兴趣,那你到底为了什么?如果和吕楠一样是为了女娲灵石,那大可以说啊!我可以考虑将那烫手山芋给你”。 原来我还是很有天赋的!蹙楚心想着那烫手山芋早就被自己还给了面瘫,如今就算这假谢古想要,自己也没有。 等了半天,假谢古还是不动。 “真的死了!火狐,这次你害死我了!”,蹙楚恨得跺脚,早知道就不用这么威力的杀/伤性武/器了!恐怕将来自己都要浪迹天涯?这次真的糟了! 几步走到假谢古身前,蹙楚蹲下/身子细细查看,假谢古被炸得像块焦黑的碳,恐怕真的是回天乏力了! 小心翼翼的推推他肩膀,他不动。再伸出手去抹他后脖子上的脉搏,没脉!蹙楚紧张的蹙起眉头,颤巍巍伸手去探他鼻息。 糟了,不喘气! 试着有点眼前发黑,还没等蹙楚一屁股坐地上,就见那堆没脉没气的黑炭突然动了。 手如闪电般一把掐住蹙楚脖子,直接用力,没费什么事,蹙楚就已呼吸困难,接着要命的黑袭来。 手上一个劲的加力,试着蹙楚不再动也不再挣扎,假谢古方放开手,放开手后蹙楚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火要这样烧,才过瘾!”,假谢古站起身来,方才还说不出的狼狈,居然在他随意挥手间,焦黑破烂全都消失无踪。 烈焰熊熊。 摄影场突然间就成了火海。 笔挺的西装,大红缎子面鞋。假谢古看一眼蹙楚:“别怪我,怪就怪青鸾吧!那个不守承诺的家伙”。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死祭,若是他肯来,我会告诉他你怎么死,死于何时何处,到底痛苦不痛苦的。再见了,蹙楚”。 身形一闪,假谢古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火海中的蹙楚,生死未卜。 阳光耀眼,摄影场外耀眼的阳光下,一物闪着光被高高抛起,又准确的落入口中,轻轻的叹息声也随之而起。 章节目录 第52章 第五十章 面瘫的秘密 窗子上挡着厚重的窗帘。 金色的漂浮小字已经消失,青鸾也彻底冷静下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而且发现,那个叫拂朗的姑娘也许与自己想的不同。 脑海里有纷杂的过往,九星连珠的夜空,脖子上挂着玉坠子的蹙家女儿,有着满山遍野莫相忘的大荒,一切的一切,他已记起...... 将法力在周身运行,然后冲开各大穴道,再翻身起来,青鸾直奔那扇挡着厚重窗帘的窗子而去。 用掌风鼓起窗帘,青鸾脚尖点地,灵活的跳上窗台,却发现窗台上早已有个人。 那是个女人,很老很老的女人。 她的脸上满是褶皱,眼角也早已布满鱼尾纹,可时常无神浑浊的眼此刻却带着说不出的妩媚,那种妩媚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再仔细看,那双眼中不止有妩媚,还有蜡烛方熄才会出现的死灰色。 “上仙,您有门不走走窗子,成何体统!”。 “滚开!”,青鸾眸子里寒光一闪,手已摸/上腰际,腰际没有自己的剑,他这才想起,那把剑早已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被人家收回。 “是在找这个么?”,女人身子一闪,露出身旁早已断成两节的剑。 看到那把剑,青鸾不由握紧了双拳,这么近的距离下若是他出手,这女人一定逃不掉,但青鸾只是握紧双拳,什么也没做。 “上仙这是要去哪啊?!何必那么急!”,女人干脆安安稳稳坐下来,双腿叠在一起,冲他妩媚的一笑。 你能想象一个早已风烛残年的老女人对你露出魅惑众生的笑时,是什么样子么? 饶是如青鸾这般冷静的人,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哦,我倒是忘了我的职责,小哥,您的房租该交了”,女人忽然弓腰塌背,作势咳嗽几声,怎么看怎么像一只逮到老鼠的猫。 青鸾握紧的双拳上,青筋已暴起。 “我不是上仙”。 “哦,我说你怎么这样呢!原来是忘了?你不是上仙?是谪仙对吧?!”,女人悠闲的将交叠的双腿打开,双手撑着窗台,身子前倾凑近青鸾:“失忆了,对吧!所以可以忘记你的任务,肆无忌惮的和蹙家女人在一起!所以可以不顾自己高贵的身份,下/贱的帮人家压制魔性!你当自己是什么?女性用品?!青鸾上仙!”。x “够了!”,青鸾从未如此发怒过。 “生气了?对房东大娘生气可不是你这种小伙子应该做的事哦”,女人挑衅般的扬起脸来,露出白皙的脖颈来:“掐死我吧!就朝这里掐,像血无涯掐死蹙楚一样。你想不想知道蹙楚死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你想不想知道蹙楚死时是什么样子”。 她顿了顿,接着说:“眼珠突出,舌头伸出来老长,屎尿横流,臭不可闻呢!怎么样,青鸾上仙,你这么急赶着出去,是不是就想看看曾经和你有一腿的女人,死时是什么样子的!你看还是我疼你,都不用你亲自去看,就全盘托出呢”。 “闭嘴!”,青鸾暴怒,第一个字喊出口时,一直紧握的双拳已挥出,话音落时,左拳已到了房东大娘的鼻梁,右拳却变成掌刀,从房东大娘的脖子绕到后脑,切的却是她脑后的风府穴。 “原来上仙还是肯手下留情的”,房东大娘嘴上说着,身子也没闲着,她含/胸/缩/头,身子如陀螺般滴溜溜一转,轻松躲过了青鸾的袭击。 “高手相争,这种时候还不想着一击即死,死的人只能是你”,房东大娘冲青鸾眨眨眼,接着说道:“上仙,别以为你资历比我老,年纪比我大就可以压着我一头。想想素素吧,她最后是什么下场?!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孩子在十里红沙的碧波岛,孤零零直到死也等不到该等的人,那是什么滋味?难道你都忘了?我以为你会一直记着呢!原来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重重的一拳击在窗台上,可怜的大理石窗台愣是生生的砸出了个大窟窿,青鸾像一只愤怒的野/兽,咆哮道:“我没忘记!老天帝负了素素!我永远不会忘记!”。 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疲累,身子歪靠在墙角,去眺望窗外的月色。已经是深夜了,如今蹙楚的尸体恐怕早已冰冷。 “我封印自己,只是想要忘记。可最终,我却给仇人的儿子卖命”,勾嘴角绽开一丝笑,青鸾很少笑,甚至早已忘了该如何笑。 “我帮的明明应该是楚莫染,为何却帮了天帝?你给我个理由?嗯?!给我个理由!”。 “因为天帝与楚莫染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因为你答应素素,永远不令他们血肉相残;因为三界六道需要制衡”,房东大娘将青鸾未出口的话说完,目光投向青鸾,竟有了说不清的怜悯之色。 “可你爱上蹙楚,却是乱/伦!”,她突然出口的话,令青鸾浑身都猛地一颤。 “拂朗是谁也许你不知道,可蹙楚是谁,难道你不知道?!过去你可以说忘记,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自己骗自己?她是蹙离与花九的女儿!是楚莫染与明珠的外孙女!而素素的儿子就是楚莫染,你说,你爱上蹙楚,是不是乱/伦?!”,房东大娘无情的将青鸾一直不肯面对的事讲出口,像是要生生撕/开他的皮肉,令他不得不面对一切似的。 “可我和素素是清白的”,似乎在垂死挣扎,青鸾从未这样示弱过。 “是啊!是清白的,蹙楚和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当年和素素生下楚莫染的是老天帝。可你问问自己,真的不在意么?真的不在意她是你当年爱了那么久却不敢表白的人的后代?你的年纪明明都可以当她的老祖宗了!”。 “不要说了”,青鸾顺着墙角滑下,无力的坐在地上。 “你要是真不在意,就不会故意躲着蹙楚!蹙楚被关在北城监狱时,你以为我们不知你曾经去过?要不是你分心,就凭吕楠中下的百鬼噬咬之毒,就凭谢古研究员那管麻醉枪,就可以将当年叱咤三界六道的青鸾上仙轻易捉住?”。 轻轻叹口气,房东大娘缓缓走到青鸾身旁,按住他的肩膀:“其实,蹙楚死了,我也不好受!毕竟我曾经和她阿娘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仙魔不两立!蹙楚是魔!如今这样难道不好么?没有北疆只有北城,没有仙,虽有些小妖小怪,但根本就成不了气候。就让我们留在那个逝去的仙侠时代,为何还要来改变?”。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说谎!你们只是怕蹙楚带回女娲灵石!根本就不是仙魔不两立,而是天帝与楚莫染不两立!你们宁可让仙侠时代消失,也不给蹙离他们机会”,青鸾突然冷静下来,淡淡的说道。 “是的,你说的都对!可你为何还不投奔蹙离他们?别告诉我你没有私心!也别说你是个伟大的男人,为了保住心爱的女人唯一的转世投胎机会,才会落得如今这样!在我看来,你只是个笨蛋”。 房东大娘勾/住青鸾的脖子,将唇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被人捉住软肋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机会只有一次呢?你现在可以选,是要蹙楚,还是要素素可以转世的唯一一次机会”。 撩/拨的在他耳边吹气,舌尖灵活如蛇,在他耳廓游走,房东大娘的一张如橘皮一般的老脸,已经涌上酒醉般的酡红:“青鸾,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手不规矩的从他宽大的领口滑入,指甲在胸前画着圈,房东大娘的脸正迅速变化。 那是个绝美的年轻女人的脸,带着令所有男人为之疯狂的魅力,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手一路下滑,试着青鸾全身的肌肉都已绷紧。 “你太紧张了!放松一下吧,醒来后什么都会忘了的,有时候忘记才是最大的幸福”。 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千百年来,只有一个男人没正眼看过她,不过蹙离本就是个呆子,感情的呆子,也只有花九那样的女人才能收服得了。但她不相信,如今这种状况下,青鸾还有勇气拒绝。 可青鸾却真的推开了她,脸上的不屑与厌恶之色令她发狂。 “你回去告诉天帝,我答应的事忘不了,任务也一定会完成!但我不喜欢垃圾,请不要把垃圾硬推给我”。 “你说谁是垃圾?”,女人怒吼。 青鸾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已经非常清楚。 手掌灌上法力,女人一巴掌挥向青鸾,手腕却被青鸾抓住:“我同样不喜欢垃圾打我的脸”。 涨红着脸抽回手,女人发狠的咬牙,然后猛地身子前冲,扑倒在青鸾身上:“我偏要看看你到底多清高!”。x :/ 硬生生去扯他腰上系着的带子,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歌声:“将进酒,杯莫停……”。 女人回头,就见被砸烂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那人着一身血红色袍子,狭长的眼正乜斜着她:“啧啧,半夏,你怎么变得如此猴急了?!这不是作/践自己么?何况就凭你想要男人,什么样的要不到?何苦拿他取乐呢!”。 “血无涯,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本不想管,可事情出差错了,我辛辛苦苦培育的头发自/燃了”。 “什么?拂朗怎么了?”。 “死了”。 “怎么死的?”。 “救蹙楚死的”。 女人这才放开青鸾,满脸的不解之色:“你是说你前脚掐死蹙楚,后脚自己辛苦培育的拂朗就去救人,还为此牺牲?”。 “我没有去掐死蹙楚,你该知道,我一向不是个喜欢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何况当年拿走花九的头发,我用了那么多心血培育出与她万分像的拂朗,设下这个局,如今正好玩呢,怎么舍得不玩了”。 “那是谁干的?难道是……喜欢与人订下生死契约的秦诺?可他为何要这样做?蹙楚呢?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有风声响起,半夏与血无涯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方才躺着青鸾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章节目录 第53章 第五十一章 生死契约 空气中有很浓的焦糊味。 摄影场外远远的都是看热闹的人,警/戒线已经拉起,停靠在一旁的警/车上警灯闪烁不停。 青鸾隐在一株极高的树上,就算他现在很想知道结果,但众目睽睽下,他怎么也不能明晃晃的冲进去。 “啧啧,这次摄影场完了,听说里面烧死人了”。 “烧死人了?!”。 “是啊!烧死的是个女孩子,那时警察还没来呢,我家男人去救火了,就看到那女孩子死的那叫一个惨啊!”。 “怎么个惨法?”。 “哎呀,我都不忍心说……”。 青鸾没有再听下去,无论他定力多么好,亲眼所见已经成了废墟的摄影场,亲耳所闻关于死于火中的女孩子种种惨状,他无法再镇定下去。 正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却发现对面的树上,枝叶繁茂处稳稳的坐着个男人。 那男人穿一身黑衣,是那种纯正的黑,就像夜色。 秦诺?! 他冲青鸾微笑摇头,眼神慵懒,嘴唇轻轻的动了动,青鸾立刻听到他说话。 “不要妄动”。 青鸾没有说话,一双眼中的情绪也如往常般波澜不惊。看不到秦诺身形闪动,人却已经突然到了青鸾身边。 他悠然的坐在一旁的树杈上,轻声对青鸾说:“里面死人了”。 青鸾闭紧了嘴。 秦诺也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语般接着说道:“是个你认识的人,是个女孩子,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可惜却是这样的下场”。 青鸾依然不语,只是,一双本波澜不惊的眼中已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秦诺突然歪头问青鸾。 等了好久,青鸾才开口,只觉得嗓子眼发涩,“是谁?”。 “你觉得会是谁?”,秦诺反问他。 青鸾摇头,他从不做无谓的猜测,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更不会轻易对某件事下结论。 “抬出来了,抬出来了!”,正此时,就听树下聚拢的人们,突然发出阵阵惊叫声,人们狂呼着围拢上去,依稀可以看到两个着警/服的人抬着一张担架从火场出来,担架上蒙着白布单,一只手毫无生机的从里面垂下来,却是一片漆黑如焦炭。 青鸾再也顾不上许多,身形一晃,用了个隐身术,从树上俯冲下去,在就要落地之前,下冲的身子一拧一翻,由头下脚上变成头上脚下,稳稳当当落地后,收了隐身术,他不给那两个抬担架的人任何惊讶的机会,手一把掀开了白布单。 然后,他的人就已僵在原地。 担架上的人虽然如焦炭一般,但他知道,那是蹙楚!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知道!这个担架上的人,是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啰啰嗦嗦叫自己面瘫的女孩儿。 双目赤红,青鸾哑着嗓子一声怒吼!像是只要这样一吼,所有的事都会改变,就连时间都能倒转一样。 “蹙楚!”,他腿一软跪倒在担架前。 已经有人上来扯他的胳膊,他用力挣开,明明就要到崩溃边缘,偏偏眼中没有泪。 “你给我起来!”,他说。 “你凭什么死?你知不知道勾/引谪仙是大罪?你知不知道你还欠我人情?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压制魔性需要多少法力,多少修为?你居然敢死?!你居然敢死?!”。 围观的人群里传出窃窃私语声:“这一定就是那女孩子的男朋友了!唉,真可怜,都语无伦次了!你瞧他说的,都是疯话啊!”。 无视掉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青鸾的眼前只剩下这具焦黑的尸体。 “我中毒了!我需要有人照顾!”,他深吸口气,明明是很煽情的话,偏偏说的极其平静。 “你起来,你必须对我负责”。 “小伙子,节哀顺变啊!人死不能复生,千万别这样想不开!”,从人群中传来同情的喊声,可青鸾压根就听不到。 “面瘫,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都流鼻血了,你居然让我用树叶擦?!”。 “面瘫,你脖子上的是什么?吻/痕?”。 “得了吧,我昨夜明明只在你脖子上留下一个吻/痕,怎么这玩应还会繁/殖,居然一夜之间就扑扑啦啦变成一大堆?!”。 “面瘫,连你都不相信我!”。x “这块玉坠子还有女娲灵石都还给你,你留着交给真正的蹙家女儿吧。” “喂,其实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面瘫?面瘫全称呢,就是面部肌肉僵硬综合症患者,其实你会笑的,是吧是吧?笑一个么……我能不能说,你笑起来的样子,会令许多款姐心甘情愿的拿大把银子包/养你?”。x :/ “我只是想知道,我发烧是不是又和你这啥那啥了?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不是我主动?如果一次主动我还可以解释得过去,就当我自己发晕了。可两次都是我主动,那我觉得自己需要看医生”。 青鸾的耳边回荡的都是蹙楚说过的话,脑海里闪现的的,都是与蹙楚的一段段过往,开心的或者伤心的,像一把尖刀,一下下剜着他的心。心里的某个地方很痛,那种痛绝不是肉/体所能承受,恐怕就算立刻砍断他的手脚,再将他卸成十七八块,那地方还是会痛!永不停止的痛。 他从没发现,这个女孩子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留给自己这么多抹不去的记忆。 我能不能说,为你压制魔性,我很荣幸,也很开心? 我能不能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学会了怎么笑,知道了原来还有个人,需要我用尽全力去保护? 我能不能说,这个曾经叫北疆如今叫北城的地方,有个与我相隔千年的女子,令我第一次对一个地方有了留恋,第一次希望,她可以对我负责? 我能不能说,我喜欢那个疯狂的夜以及那个有着一对五彩斑斓翅膀的女孩。虽然她发起狂来,会笨拙青涩的咬烂我的嘴唇…… 站起身来,青鸾将衣服上沾着的尘土拍掉,很用心的一点点拍下来,就像生怕力气用大了一点,会惊醒那个睡在担架上的人似的。 “蹙楚,我带你走”,青鸾说。 他俯身,有人却在此时将手搭在青鸾的肩上。 没回头,青鸾只是淡淡的说:“拿开手”。 那只手居然不动。 “我说拿开手!”,青鸾手突然抬起,用了七成的功力,去扣那只该死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的腕子,然后一个倒背,重重将那个人往地上摔下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很少这样失去控制。 谁知那个本该被摔倒在地呲牙裂嘴叫唤的人,居然灵巧的顺着青鸾的手劲,身子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一扭,站到了青鸾面前。 “是我,秦诺啊!”,他说。 “管你是谁!”,青鸾再度出手,那个人不由重重叹口气,极快的说道:“你要是今个摔死了我,恐怕很快就会后悔。因为你会永远失去见她的机会”。 青鸾的手已经扣住了秦诺的脖子上动脉,闻听此言,明明就要加力的手居然生生被固定,青鸾淡淡开口,问他:“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我是喜欢与人订下生死契约的。所以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顿了顿立刻接着说道:“跟我来,我想我有义务告诉你答案”。 青鸾撤回了手,秦诺却突然卖起了关子,话说完立刻腾起身子来,脚尖一点面前的树干,身子灵活的一路向上,也不管底下有多少惊讶的目光和被吓傻了的嘶喊。 “天啊!有人在飞!是神仙吧?是妖怪么?!”。 也不知从哪掏出来的黑伞,踏空的秦诺悠然的撑开伞,脚尖连连虚空点着,像是独自走在雨夜的行人,奔的方向,却是北城那座最有名的许愿桥。 青鸾不再犹豫,身子也随之跃起,双臂展开,如一只振翅而起的大鹏鸟,紧随撑着伞的秦诺,一路飞向那座千年石桥。 “妈呀,见鬼了见鬼了!一定是我没睡醒!居然连着看到两个飞人!咋的,今年流行空中飞人啊!”。 “老头子,快回家请隔壁那会算卦的方士来,这是世界末日前的征兆么?咋好端端的人都不在平地走,反而飞天上去了”。 “你懂个屁,那叫脱离地心引力!老婆子,等哪天咱们也研究研究,那样地球毁灭时咱还有机会上太空呢”。 人群骚/动着,疯狂的冲着秦诺与青鸾消失的方向奔去,只可惜两个人居然比飞机还快,只是转眼间,就已看不到人影。 石桥。 这座桥已经有千年历史。 秦诺兜兜转转留在北城,只是为了找到自己千年前遗失的石心。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秦诺的石心,真的还能找到么? 倚着栏杆,让夜风将发丝张扬,秦诺眯着眼,似乎正沉入一个永无尽头的梦里。 “她死了”。 青鸾没有搭茬,他知道,既然秦诺将自己引到这里,那么一定会告诉他点什么。 果然,秦诺接着说道:“订下生死契约的那天开始,本就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我没想到爱可以令一个人如此决绝,如此有勇气的面对那种恐怖的死亡方式。你现在,是想先见人?还是想先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青鸾垂下眸子,藏起自己的情绪来,淡淡道:“见人”。 话音刚落,就见那千年石桥动了动,然后就像两扇正被打开的门,缓缓从中心开裂,接着就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章节目录 第54章 第五十二章 换肉/身 见她出来,青鸾本来还抱有的那一丝希望,也被无情的打破了。 她是拂朗! 那个喜欢吃花生,自称是蹙楚最好的朋友,是真正的蹙家女儿的拂朗。青鸾很想揉揉眼或者做点别的什么,甚至很想上去掐住她的脖子,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血无涯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血无涯说你为了救蹙楚自/焚了,而我在火场见到的却是蹙楚,在石桥见到的却是你!”。 可最终,青鸾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权/利那样问,就像他没有权/利责怪谁一样,是自己做了感情的逃兵,是自己放弃保护蹙楚的机会,如今还能怪谁?! 拂朗定定的站着,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不开口,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 秦诺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片刻前还说要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此刻正痴痴地凝望着开裂的石桥,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这样站了好久,拂朗终于挪动脚步走向青鸾,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似乎刚刚消耗了很大体力的样子,就连嘴唇都有些发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夜风太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了青鸾面前,伸出手去碰触青鸾的脸,后者却躲开了,愣了好半天,她像是方反应过来,开口轻声道:“面瘫”。 那一刻,青鸾如被雷击。 她叫他什么?面瘫?!青鸾定定地望住她的眼,她第二声唤已经出口:“面瘫,面瘫,我都听到了!”。 深吸口气,仿佛经历了百转千回,如今终于柳暗花明一样,她说:“原来你真的喜欢被/动!原来你这么小气,一直怕我不对你负责!”。 “蹙楚?!你到底是谁?!”,青鸾有些发狂,这个面前站着的女人,明明有着一张拂朗的脸,可开口后,发出的声音却是蹙楚的声音,而且每句话,都是属于他与蹙楚的秘密。 “面瘫,我是蹙楚啊!”,话音顿住,她似乎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叹气道:“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你说,甚至不知道我还算不算一个完整的蹙楚”。(_ 一旁出神的秦诺终于回魂,双臂环/抱胸前,幽幽开口:“我要是你,一定会先听事情的来龙去脉,至少不会将自己弄得像现在这样发狂”。 青鸾只有苦笑。 这事若是搁在以前,青鸾绝对有耐心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还会顺便分析一下自己要不要见人,见到人后最可能发生什么事,可如今,他自己都吃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见人。 “算了,我也知道青鸾上仙动情了,动情的男人是非常疯狂可怕甚至不可理喻的。所以现在就由我来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讲一遍吧”,秦诺难得的调侃道。 青鸾压压眼帘,居然没有发怒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等秦诺接着讲下去。x :/ “还记得上一次你来石桥是什么时候么?”,秦诺问青鸾。 青鸾摇头。 “上一次我将蹙楚从北城监/狱带出,就到了这座石桥,后来你与拂朗也来了,你还记得拂朗当时在桥上说了什么么?”,秦诺问。 青鸾沉默着不说话,秦诺接着说:“她说如果能死在心爱的人怀里,那么她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生命”。 “难道当时在和你订下生死契约?”,青鸾问。 “是的”,秦诺很快回答他。 “可是……”,青鸾沉吟着,说:“如果当时她与你在这石桥上订下生死契约,如今到了契约生效的时候,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有着拂朗外貌蹙楚魂魄的人?”。 “拂朗已经死了,为了救蹙楚而死,你也知道死在火场中的人会是什么样,蹙楚肉/身没有了,所以拂朗将自己的魂魄逼出,并用最后的功力送蹙楚还未散去的魂魄入住她的肉/身”。 秦诺叹气,声音更低沉:“所以现在的拂朗,虽然还没有马上散去魂魄,但死却是必然的结果”。 “所以你带我来石桥,不光是为了让我见蹙楚,还因为你要完成你对拂朗的承诺?你要令你们订下的生死契约更公平”,青鸾冷冷道。 “是的。我总觉得,和一个头脑清楚,说话干脆直奔主题的人交流,是件令人十分愉悦的事。只是不知青鸾上仙,肯不肯?”。 “你是说救人?还是说令她死在我的怀里?”,青鸾淡淡问道。 这话要是别人说了,恐怕会有一大堆烂柿子臭鸡蛋砸在脸上,可偏偏是青鸾说了,你虽然会觉得这话有些冷血自恋,但咂咂嘴细品之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救人?恐怕你我都知道,如今在这个仙侠时代消失的北城,我们的实力乃至法术,都多多少少受到限制。要不然刚才你在火场见到蹙楚的肉/身也不会那样失控,恐怕你哪怕有一分机会,都会试着救蹙楚了”。 “所以,救人一定没希望,那么就剩最后一样了”,秦诺言罢一双眼牢牢地盯着青鸾,像是生怕一错眼珠青鸾就会使个土遁术消失了似的。 谁知青鸾上去托住蹙楚的手,转身就走。 秦诺无奈地喊他:“你真的这么冷血?如果不是拂朗,恐怕你的蹙楚早就死了!恐怕现在我令你来石桥,要见的就是蹙楚魂魄。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 青鸾脚步顿住,半响方慢慢说道:“如果没可能,我就不会给机会”。 蹙楚闷闷的跟着他,猛地甩开他的手,质问道:“青鸾,你只是完成一个心愿而已,为什么不答应秦诺?是拂朗救了我,如今就算你帮我,行不行?”。 青鸾正色看着蹙楚,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这个人是蹙楚,偏偏有一张别人的脸,就算想要亲/近,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无情的隔住。 “没有希望却给她机会,只是害了她”。 “可是,她都要死了!”。 “死了,还会转世”。 “那又怎么样?”。 “也许就因为最后这一个拥抱,会令她有了执念,于是在转世后仍心心念念找寻,却发现又是一世痛苦。她救了你,是我们欠她的,正因为我们欠她的我更不愿害了她”。 青鸾很少这样耐心的解释一件事,从前他是绝对的行动派,想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同样,不想做的事,也没有人能强迫。 “算了”,声音突然幽幽的从石桥内部传出来,里面所包含的情绪,谁也说不清。只是这幽幽的一声以后,蹙楚再也不向前迈出半步,就连青鸾,身子也已僵住。x 豁然回首,就见石桥上隐隐绰绰的有个影子,极其浅淡,在夜色映衬下令你觉得,这影子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走,然后消失无踪。 一直倚着桥栏杆的秦诺似乎也来了兴趣,竟直起身子来看向那团淡淡的影子。 “我早就说过他的心比石头还冷还硬,而且事情分的很清楚。你救了他或者他的女人,他可以把手脚砍下来还你的人情,甚至把自己的命还给你,却绝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没机会就是没机会!就算你再死一百次也是一样”。 “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他啊”,拂朗幽幽的说道。 “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秦诺摇头。 “就像你喜欢月牙,就像你等了千年找了千年也要找到月牙找到石心一样,爱情本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原因可循”。 “也许吧,那你现在怎么办?没想到与你的这次契约,居然是我唯一的一次没有完成承诺”,秦诺叹气道。 “我现在想通了。从前也许我会以为自己死在爱人的怀抱里,是件很幸福的事。可现在我觉得,就算没有那个形式又怎么样?!为了爱人牺牲,本就不该想着回报。真正的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看着他幸福”。 “真正的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看着她幸福?”,秦诺痴痴的重复着拂朗的话,似乎早已忘了青鸾与蹙楚。 拂朗努力漂浮着,却无法靠近青鸾与蹙楚,要不是有这个强大的石桥笼住她魂魄,恐怕现在她早已魂飞魄散了。 像是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拂朗突然急急的说:“青鸾,请给我一支曲子的时间,听一个故事。讲完这个故事,恐怕就该是我们永别之时”。 “很久以前,有一根头发,她本来不该有自己的意识,可却被人带到了祭台。祭台到处都是血红色,也不知是什么神奇的术数,她开始从浑浑噩噩的状态变成了有自己的思想认知,可她还是没有实/体,每天只能无聊的听她的主人一遍遍为她灌输——你是蹙离与花九的女儿,蹙楚是你儿时伙伴,蹙楚曾经摔破过头……”。 “真的很腻歪啊!那根头发觉得自己要是有耳朵,此刻耳朵里一定已经生出茧子来了,可日子还在继续,也不知过了几百还是几千年,又或者只是几年十几年,总之每天都是这些重复的话,无休无止”。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被封印的男人,于是不在枯燥,她时常琢磨,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被封印在这里?琢磨久了,这男人的样子就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有一天那男人从封印中出来了,她当时很想大喊‘喂,我们是邻居是朋友呢!’,可男人拿着一把剑头也不回的走了,自此再没有回来,后来头发终于有了自己的肉/身,终于接到了任务,来到那个叫北城的地方”。 拂朗苦笑,缓缓地说:“那根头发就是我!我总说自己是蹙离与花九的女儿,总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就算什么都忘了,都不会忘了你。青鸾,我已经暗暗地看了你好久,也许在千年百年的对视中,有一种叫做情愫的东西在我心底滋生,原来做个人可以这么棒!”。 有风吹过,拂朗那本就极浅淡的魂魄像是就要被吹灭的烛火,她忙说:“永别了青鸾,永别了蹙楚,秦诺,我不会怪你的,毕竟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她的魂魄缓缓地飘起来,向着漆黑的夜空,一点点升起。本一直僵立不动的青鸾终于动了动身子,他的人已在转眼间到了拂朗面前...... 章节目录 第55章 大结局 镜子里是张陌生的脸。 白泽与火狐围着蹙楚已绕了八百多圈,仍不想停,尤其是火狐,表情太过夸张,乍一见蹙楚捧着脸大呼小叫,几度有着要晕倒的势头。 “这也太夸张了!拂朗,不不!蹙楚,你想没想过事情有多严重,从此以后你要顶着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不对不对,是和你阿娘完全一样的脸。就算青鸾不在乎可你不在乎么?想想将来拍了婚纱照,挂家里上面摆着一张臭脸的青鸾搂着的却是别人,我的天啊地啊!谁给我个活路吧!”。 “你就别添乱了,没看到蹙楚心情也不好么?!”,白泽瞪火狐一眼,又看看蹙楚,忍不住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蹙楚回头冲他们绽开一丝笑,不习惯的摸摸自己现在的脸,说道:“放心,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 “哪样的事?你是说青鸾和你都不在乎?!”,火狐瞪大眼睛。 “不是”,蹙楚摇头,淡淡道:“我们不会结婚,都已经分手的人怎么可能结婚呢”。 “分手?!”,这次连白泽都不淡定了,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蹦下来,一把抓住蹙楚脖领子,却触电般收回。 手在自己衣服前襟上蹭蹭,白泽无奈的摊手:“我不习惯!不过你们何时分手了?都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也经历了,眼看着就要等到大荒仙门开,为什么这种时候放弃?难道你们不相爱了?”。 “有时候相爱未必可以在一起”,蹙楚叹气。 “我不懂”,白泽看一眼火狐,后者垂下眼帘,脚尖轻碾着地上的小虫子:“就是,我也不懂”。 “很多事我们一辈子都弄不懂的”,蹙楚笑,向白泽与火狐伸出手,问他们:“就算你们不懂,和我还是不是朋友?” “当然!”,他们这次难得的心齐。 “别忘了还有我”,一道声音响起,蹙楚回头,就见秦诺正斜倚着窗,眼神迷离。 “你?”,三个人齐唰唰问他。 “别紧张,抛开寻找我千年前遗失的石心的事,蹙楚还是不错的朋友。虽然你们两个不靠谱”,秦诺微笑,目光依然在窗外流连。x 电脑端:/ “而且我来算是凑个热闹,大荒仙门开毕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错过了会遗憾的”,秦诺淡淡道。 他收回目光看向白泽,身子一晃突然到了后者眼前,压低声音说:“其实你为何而来我最清楚,白泽?白芷;石妖,石鼓?其实你是……”。 “嘘,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白泽冲着他贼眉鼠眼的笑。 “那我可不可以说现在想喝酒?”。 “当然,你现在想喝多少都成!火狐快去拿酒,糟糕,一说到想喝酒我就忍不住了,火狐,怎么还愣着?为什么冲我瞪眼睛?告诉你,我堂堂七尺男儿,绝不会同女子一般计较,今日你不去拿酒……我就去拿!谁也不许挡着我啊!谁挡着我我和谁急!”。 “哈哈”,屋子里沉默片刻随即响起爆笑声,每个人都在大笑,可眼中,却全无笑意。 日子如水。 在蹙楚就要习惯了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在北城生活的时候,却再次见到他。 那日在沿城路,他穿着个黑色连帽卫衣,从蹙楚身边匆匆走过。他似乎没有看到她,或者早已忘了她。 蹙楚站着,愣愣的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心道他终于肯融进北城了,虽然只是改变了穿着,而已。 自己呢?似乎也快习惯这张陌生的脸了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大荒仙境开的那一日,漆黑的苍穹上九颗星连成一线。 所有的人都很紧张,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来到北城,等的,只是这一刻。 蹙楚本不想来,却不得不来。 毕竟没有谁可以看着阿娘被绑起来面临生死之劫还可以淡然处之,哪怕她只是养母而已。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蹙楚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血无涯扮成的,这段时间她终于弄懂了发生在父母亲甚至更远的时代,那些恩怨纠结,她只是不懂,到底什么原因支撑着这些人,可以将一个计划,可以将一份恨,延续几代。 当年青鸾一直暗恋着素素,那个魔女最后却为老天帝产下一子,取名楚莫染。 当年楚莫染与新天帝一场斗,牵连了许许多多的人,其中那个最痛苦的就是自己的外婆——东海三公主明珠。 本以为爱可以很单纯,却不想千丝万缕的,牵扯着天下,牵扯着九重天的家务事。 都说年少轻狂,都说深陷爱中的女子智商是零,自作聪明的明珠盗了堵住东海眼的定海珠,导致东海水泛滥淹死沿岸百姓无数,新天帝趁机发难,楚莫染不得不死。 跳崖后魂魄一分为二,神魔之性化作两人,一场错误导致了一道孽缘,明珠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女儿——花九。 花九是个执着的傻瓜,却得了三界六道最好的那位上仙蹙离的爱,一双夫妇偏闲不住,就算躲到了远离尘世的茅草屋,还不放心天下苍生,当机缘巧合下得知千年后的北疆,没了仙,只剩妖魔横行的时候,他们居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趁着九星连珠之时送到人界,找到上一代人孟若隐当年魔性大发时,拿走的九虚山至宝女娲灵石。 据闻这块灵石可以改变很多事,甚至可以逆天。 围绕着这块灵石,两股势力一直在明争暗斗,可谁想过,作为当事人偏偏又被蒙在鼓里的蹙楚,到底想不想走这样一条路? 为什么要有争斗?为什么要分天下? 夜幕上的九颗星神奇的连成一线,最后那一刻本奄奄一息的阿娘,突然扑向拿着女娲灵石吸收九星连珠威力的青鸾。 “背叛了天帝的人,只能死”。 完全是条件反射的,蹙楚挡住了那一剑,所有的意识远去之前,她忽然很奇怪,从前总觉得小说里这样的段子太狗血,自己总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勇气,可以毫不犹豫的拿命去换他的平安? 身子软软的跌倒,打开了的大荒仙门里,白泽急得跳脚,火狐几度欲冲过来都被秦诺拦住:“理智点,你现在出去没用!”。 青鸾没有哭,也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如小说里的桥段一般冲过去抱住蹙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到底有多爱她,到底有多身不由己。 他只是说:“蹙楚,进来”。 蹙楚摇头,她知道,自己离不开这北城了。 “蹙楚你别犯傻啊!你难道不想见你的亲爹亲娘?只要和我们回去一切都会变好的,青鸾既然肯在最后关头帮着我们,就证明他对你有情,你千万别糊涂!蹙楚,别忘了我们说好是一辈子的姐妹,你怎么可以独自留在北城!”,火狐哭得花了脸。 “不了。我累了!真的,累了”,蹙楚说,那话听起来好平静,就像她只不过想睡一觉,醒来后就会发现,天还是那样蓝,曾经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勉强的睁看眼看天,漆黑的天真的变成了蓝的,澄蓝澄蓝的天上,云卷云舒,好惬意。 打斗声从仙门传过来,事情总不会太简单。血无涯,半夏,失去了九重天的旧天帝,这些人潜伏在北城那么久,怎么可以让女娲灵石轻易到了别人的手中。 蹙楚看不清谁胜了谁败了,也不想知道!她只是累,累得必须要马上闭上眼睛…… 再度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 面前没有仙门,没有白泽火狐,也没有那个可以淡定地说着:“蹙楚,进来”的青鸾。 什么都没有!这一切,真的变成了一场梦。 当偶然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时,蹙楚彻底愣了,她不清楚何时自己又变回了那张脸,这张脸不是拂朗的脸,只是蹙楚的,属于蹙楚的面容。 摄影场因为一场大火彻底毁了,失踪的人们一直找不到,只有蹙楚知道,他们都到了照片里,在照片里顶着一张张苍白的脸,看着她。/ 寂寞的日子开始写东西,蹙楚很怕忘了那些记忆犹新的时刻,她不停的写,早已忘了自己曾夸张的想要成为一个像秦诺那样的作家。 那一年北城流行穿越,魂/穿/人/穿,从今穿越到古代,从古代穿越到现代,每个故事都是那样美,结局都是幸福的或者难忘的。 故事里总会有一个或几个对女主痴情不改的男子,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放弃江山,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走向作者们早已为他们定好的结局。 《女魔头日记》就是在这样的契机下大红的,虽然里面的内容琐碎又没有文笔可言,但看过的人都说,字里行间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是不是遗憾,才最美? 蹙楚为故事里的男主加了台词—— “唐儿,九星连珠就要消失了,快随我回去!”。 “唐儿,你本不属于这里,不要犹豫,待到九星连珠消失就来不及了!”。 她也让故事里的自己说出了心里话:“向青(青鸾),记得我爱你,无论是北疆还是北城”。 有些人即使相爱,也注定不能在一起。 签名售书如火如荼。 北城新华书店对面的咖啡厅里,蹙楚被梅子的大呼小叫唤回思绪,一个小男孩正立在面前,怯生生的用小手触蹙楚胳膊:“姐姐,外面有个哥哥找你”。 推开门顺着人潮过去,思念之塔塔尖上立着个男子,淡青色长袍,衣袂随风飞舞。 多久没见到他了?好久了吧?久的就要忘了很多事,就要忘了曾经那样欢乐或者痛苦。 北城的桃花开了,悄悄的绽放在这个傍晚,一声炸雷猛然响起,闪电直奔塔尖上的人而去。 他应声而倒,直直的从思念之塔顶端坠下,蹙楚的心也跟着一起坠下,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到了他跟前。 眼前一片雾气朦胧,看不到他的人,可是那样一道闪电怎么还有活路。 “老天何苦惩罚他?我和他本没有血缘,就算他曾爱过我的太婆婆,可他们却是那样清白的,而且我们早已分开。我不想知道仙魔时代到底谁胜谁负,我只想知道,是不是老天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蹙楚拼命的笑,有时候痛极了,未必会哭。 “你什么都不想知道,一定也不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回来了”,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雾气散开,蹙楚就迎上一双淡然的眼。 他板着一张面瘫脸,淡淡地把蹙楚拥入怀中,淡淡地说:“为了一个女子我背叛了天帝,放弃了一切,我一定是疯了!她都已忘了我,我居然还要回来!如今我不但做不成神仙连谪仙都没资格,谁才会对我负责?”。 拼命的抽鼻子,蹙楚有好多话想说,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么?”,他脸色好差,样子很像要杀人。 “面瘫!”。 “面瘫?!”。 “是的,面瘫,你是蹙楚的面瘫帝!那只臭鸟!”。 “我怎么成了臭鸟?”。 “青鸾不是鸟么?”。 “谁告诉你青鸾是鸟?我这就去把他打成鸟!”。 “扑哧,那你是什么?不如趁着现在人多,化个行看看呗,就一次好不好?会不会裸啊!如今抓得严,会不会说你妨碍交通影响市容啊?”。 “你还没回答我,谁对我负责”,声音里开始有了温怒之意,轻轻的拍掉那只不老实的爪子,青鸾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你先化形,然后我再告诉你”。 “不行!你先告诉我”。 “我告诉了你以后,你化不化形?”。 “你先说!”。 “别瞪眼睛啊!我说,有个叫蹙楚的傻瓜,随时收留一切流浪人士……哎呦,我改,是家里的大门随时向北城唯一的流浪人士青鸾打开。现在换你了”。(_ “换什么?”。 “化形啊!”。 “谁答应你化形了?!”。 “你怎么耍赖?喂喂,你到底算不算神仙啊怎么神仙还说话不算话!”。 “我本来就说了自己现在不但不是仙,连谪仙都不是。而且纠正一下,神与仙是两个职位,别混淆”。 “那你告诉我,打开仙门后,你们到了大荒仙境又发生了什么事,天帝的那帮人呢?你看到我爹娘没有?听说天帝以素素的转世威胁你,你背叛了他,素素怎么样了?”。 “这么多问题?”。 “都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还有白泽到底是谁?他和火狐在没在一起?他们说没说我的坏话?我的脸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秦诺帮的忙?是不是你与他订下了契约?”。 “我都会告诉你,但我现在需要一张床”,青鸾突然顿住脚步,长久地望住蹙楚。 “咳咳,床!”。 “我赶了好久的路,浪费不少法力,刚才又施法唤雷招电,需要休息。你为什么脸红?想到哪去了?”。 “我?咳咳,我真的没想任何和床有关的活动!真的!我保证”。 后来呢? 谁知道呢?! 兴许哪天那个一直和一只青鸾鸟混一起的姑娘,会一时兴起,续写一下他们婚后的幸福生活呢,不过现在,他们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