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在开封[七五同人]》 章节目录 第1章 第1章 九幽门的大殿里,三大长老聚集,门下弟子跪了一地,垂眼低头默默地听长老训话。 “青易作为本门大弟子,自甘堕落,伙同魔教残杀同门。长老院决定,从今日起,将他逐出本门,并由青玄带领门下弟子,捉拿此叛逆,他若反抗,杀无赦。” 并排跪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同时一震,中间身着玄色长袍,头戴檀木发冠的男子沉吟片刻,恭敬地将双手举过头顶,抱拳应道:“青玄领命。” 在他左手边的,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听他领命,忍不住微微回过头去瞅他,只见他眉头紧锁,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的石板。少女将目光越过他,看向他右边那名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默默垂泪的少妇,不禁悲从心来,忙转过头去憋着气,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少女暗自祈祷:但愿他们找不到大师哥才好。只可惜,世上的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二师哥,你饶大师哥一次吧。”少女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抓住青玄的衣摆哭求道:“大师哥着了魔君的道,迷失心智才会做出错事的。” 大厅中央,被捆得如同粽子一样,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的青易,此时的他早已迷失了心智,往日里温和清澈的眼眸里,含着嗜血的疯狂,嘴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左边的眉眼上,有个血红的火焰印记。若不是被死死制住,怕是早已扑上去将青玄撕碎了。x :/ 眼前这人,哪里还是自己那个温文儒雅的师哥?青玄紧抿着唇,高高举起右手,隐隐的,能看到他的掌心里有数道流光闪现。他的眼中闪过不忍,高举的手掌却迟迟未能落下。 “魔由心生,他既已入魔,留在世上只会为祸人间。”三大长老之一的执法长老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青玄,你身为九幽门的新任掌门,自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面对邪魔,怎可心慈手软?” 少女噌地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执法长老吼道:“什么魔由心生?什么除魔卫道?大师哥不过是迷失了心智,身为长老,你们不去想办法来救他,只一心要置他于死地,到底居心何在?” “大胆!”执法长老怎会让人质疑他的权威,当即怒目圆睁,招来手下弟子:“来人,把子妤押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钳制住的子妤,将她押着往外走,子妤回头朝着青玄大喊:“二师哥,求你想办法救救大师哥,不为别的,就算为了子妍师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饶大师哥一回吧……” “青玄,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执法长老厉声喝道,他的话,如同鞭子抽在青玄心里。突然,他爆喝一声,带着雷霆之力的手掌狠狠劈下。以此同时,一抹雪白的身影飞扑过来,正好挡在青易身上。 “不……”子妤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她疯了似的挣脱钳制,冲过去将呆愣住的青玄狠狠推开,跪倒在地:“师姐、大师哥……” 这一掌蕴含的力道,足以震碎两人全身经脉。 子妍的鲜血喷在青易脸上,而他刚刚血红且疯狂的眼神,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他伸出手,抚上子妍苍白的脸,嘴一张,大口的血就呕了出来:“妍儿。” “易哥,我们还有孩子,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子妍笑了,安心地倒在青易怀里:“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夜已静,九幽门的大殿显得格外冷清。青玄已经跪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他不许任何人搬动尸体,自己则是默默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身边的子妤,脸上的眼泪早已风干,麻木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在他身边蹲坐着一只姜黄色的虎斑猫,面向子妍和青易的尸体垂着头,不时有泪珠从它脸颊上滑落。 突然,子妤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系在腰上的紫金葫芦解下来,连同一块巴掌大的令牌,一起扔到青玄的脚边。 物体落地的脆响,打破了宁静,也让青玄回了神:“子妤?”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九幽门的弟子。从今往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子妤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拖着麻木的双腿慢慢走了出去。在她身后,那只虎斑猫看了看一脸悲戚的青玄,冲他“喵”了一声,快步追上子妤,同她一起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子妤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一切,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离开九幽门已经三年了,可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会做同样的梦,不断重复着当时的情形。 拢了拢被子,子妤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姐姐、姐姐……” 一抹银白色的亮光穿过房门飘了进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什么事?”虽然多次提醒过他,可是,作为鬼魂的赵仲,显然已经不记得做人时所学的那些基本礼节,子妤也懒得念叨,时间久了,也就由着他了。 “姐姐,求你帮我个忙。”赵仲飘到她身边坐定,瞪着一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无辜可怜的眼神,让子妤脑子一热,把他从阴差手里给抢了过来,养做自家的小鬼。这会儿又看到这个眼神儿,子妤下意识就觉得一定没好事。 六月里的天气就如同小娃娃的脸一样,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开封城里来往的贩夫走卒,都忙着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唯独一个女子,撑了把绘着花鸟的油纸伞,朝着城外走去。 因为自己所做营生的特殊性,子妤这三年来从不和活人打交道,也就养成了白天睡觉休息,日落西山再开门做生意的习惯。平日里,这会儿她还在和周公下棋喝茶;今儿个破天荒地起了个早,有些个起床气也是难免。(_x 电脑端:/ “我讨厌下雨。”子妤绷着脸,也不避开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急匆匆地朝前走。不过,说来也奇怪,她月白色的衣裙上,却没沾上半点水星污迹。 “好姐姐,念在咱们这些年的情分上,你就帮帮我。”尖细的说话声从她的衣袖里传来,那语调、那声音,正是之前的小鬼赵仲。 “我这不是在帮么?你以为我喜欢在这种鬼天气里出门么?”一路上,就听他不断地唠叨这句,听得子妤心烦,柳眉一竖,不悦道:“再啰嗦我可回去了。” “别!我不说还不行么?” 赵仲识趣地闭上嘴,偶尔给子妤指一指路什么的。接下来的路程安静了不少,只听到雨水哗哗落下,密密匝匝地敲击在油纸伞上。 距城约五十里的地方,有间破败不堪、早已无人打理的茶寮。篷布如同败絮般在风雨中飘摇,几张长凳歪七竖八地倒在泥泞的地上,只有两张桌子还算正常地立着,接受着暴雨的洗礼。 在其中一张桌子下面,蜷缩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女子。顾不得顺着发丝往下滴落的雨水,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竹篮,轻声和里面正哇哇大哭的小奶娃说着话。 “……小宝,你不要再哭了,你忍一忍,这里是荒郊野外,没有吃的……” 这个女子年纪轻轻,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看她的样貌举止,似乎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个娇生惯养的人儿,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娃娃哪里听得懂她的话,除了哭还是哭。她见娃娃哭,自己无法,也只能跟着哭。 “哭什么呢?他不过是饿了,找些吃的来便是。你这么大个人跟着他哭,难道还要他反过来安慰你不成?” 耳边突然想起的女声,吓得桌下的女子一声惊叫,跌坐在泥地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人。”子妤没闲工夫跟她废话,直接了当地问:“你就是那个带着太子从宫里逃出来的人,对不对?” 她的话让女子生出几分慌乱,将装着孩子的竹篮紧紧护住,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避开子妤就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就是兰妃的妹妹吧?我若是要杀你们,早就动手了,何须跟你说这么多?”冲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子妤握住手腕上的玉镯,低声骂道:“看你给我找的这摊子破事儿。” 赵仲知道定会被她骂,乖乖地躲在玉镯里不吭声。 见她在雨里磕磕绊绊地越走越远,子妤瘪了下嘴角,几步就撵了上去,把手里的伞递过去遮住她和篮子:“我是受人所托,带你和孩子离开这里。” 女子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身边的子妤:“你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要抓你的那些人。”说着,她把伞硬塞到女子手里,越过她大步走了出去。“快走吧,等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还要回去办重要的事情呢。” 女子本想拒绝,却突然看到她虽然在雨中行走,雨水却在她头顶的位置自行分开,不曾淋到她半分,不由地心下奇怪。这女子是谁?看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她若真的是来抓他们的,自己也定然不能从她手里逃脱。 就在她纠结烦恼的时候,子妤发现她并未跟上,不耐烦地啧了声:“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受人所托。那人说,他欠兰妃一个人情,自己又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让我来的。” “真的?” 几天的逃亡生活,让女子担心受怕,如同惊弓之鸟,哪里又肯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呢。 “什么蒸的煮的,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再不走,那些追兵可要追上来了。”子妤急得一跺脚,过去拽住她就走。“信不信随你,反正我问心无愧。” 女子奇怪地看了她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阿敏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走吧,等你们逃出升天,再谢我也不迟。” 章节目录 第2章 第2章 子妤她们前脚刚离开,一队铁骑随后来到了茶寮。 为首之人昂首挺胸骑在马上,留着络腮胡,披了件大红的披风,看打扮,该是个武将军。只可惜,他满脸的戾气,以及眼神中透出的阴毒,让他少了几分英雄气概,多了几分奸险小人的意味。 他冷眼看着手下在茶寮里搜索一阵,没有任何发现,调转马头飞奔朝前赶去。 这边,两个姑娘走了一段,互通姓名之后,称呼从之前生疏的“你”,瞬间演变成了“阿敏”和“子妤”。女人间的感情说来也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之前的戒备防范统统不见了,两个人就这么熟络起来。 “子妤,小宝饿得一直哭,再这样下去,我怕他会生病的。怎么办?” 有人陪在身边,阿敏也不再无助地掉眼泪,拉着子妤的衣袖,盼她能想出个法子来。 小宝刚足月不久,一直这样声嘶力竭地哭闹,不仅他自己难受,连旁边看着的人也跟着不好过。 可是,她们两个姑娘家,哪有法子解决这奶娃娃的生理需求,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罢了。 “我这里还有些水,喂他喝点儿垫垫肚子?”无奈之下,子妤解下水袋递了过去。 阿敏看了眼水袋,对着子妤直摇头:“没用的,刚才喂过了,可是他不喝。” 这可怎么办?子妤在身上搜了一圈,能充饥的就还剩半个馒头,其他的,刚才全让阿敏果腹填肚子了。要不,把馒头掰碎了喂他吃点? 收到她询问的眼神,阿敏立刻搂紧小宝,侧着身子让他离子妤远点儿:“不行,他还小,连牙都没长。” 不行就不行呗,子妤怏怏地把馒头收了回去,嘟囔道:“那你说怎么办啊?”x :/ 阿敏也是一声叹息,心疼地拍着小宝:“要是有奶就好了。” 子妤眼睛一亮,笑道:“有,有奶的!” “你?”阿敏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她胸口隆起的衣襟。 “跟我来。” 干爽清凉的山洞里,两只正在蹒跚学步的小虎崽,正四脚并用地往子妤的膝盖上爬,眼看着就要爬上去,就被一只使坏的手给轻轻拨了下去。看着虎崽四脚朝天奋力扭动着想要爬起来,子妤乐得呵呵直笑。 阿敏虽然侧身坐在她身边,可是,却没有她那么好的心情,更没有逗弄虎崽的心思,一直用眼角瞄着她们身后,小心谨慎地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在她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直斑斓猛虎正斜卧在地上,一双半眯着的猫眼透着些迷离。在它的腹部,蜷缩着一个婴孩儿,那双白嫩嫩的小手,正揪着温暖厚实的虎毛,撅着小嘴儿大口大口吸允着奶水,发出满足的“吧嗒”声。 坐得久了,阿敏发现这只正在哺乳的母虎,没有半点要伤害他们的意思,那颗悬了半天的心,也慢慢地落回了原处。 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子妤的女子,阿敏不禁纳闷:她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出现说要帮自己脱离险境,口口声声说是受人所托,细问之下,她又不肯透露对方的身份。 最让她惊讶的,是刚才子妤带着自己大摇大摆进了老虎洞,二话不说,就把小宝送到母虎身边。自己被吓得半死,她却镇定自若地很。母虎似乎认得她一般,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要攻击她们的意思,反而乖乖地给小宝哺乳。 虽然不曾问她,但是阿敏敢肯定,子妤并非普通人。自从她出现之后,发生了一系列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让阿敏觉得,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是姐姐显灵,才让她遇到了子妤。 等小宝吃饱喝足,乖乖缩在虎妈温暖的怀里睡觉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走吧,前面有家天福客栈,咱们今晚就住那儿。”子妤过去把小宝抱了回来,交到阿敏手里:“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用布包把小宝裹好,阿敏站了起来,冲母虎盈盈一拜:“多谢。” 母虎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从鼻腔里“呼”了声,转身过去把两只小崽儿叼住,圈在自己怀里。而它则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闯进自己地盘的两个女子。 说来也奇怪,从开封城出来之后,这条官道上前前后后几十里地都荒无人烟,偏偏在半道上,开了这一家天福客栈。平日里,客栈也就接待些过往的散客,生意清淡地让小二恨不得抓几只苍蝇,仔细看看哪只是公的,哪只是母的。 就在不久之前,陷空岛岛主卢方,冒着大雨带着家眷赶路,期望在天黑之前能赶回陷空岛。卢夫人怀胎八个多月,眼看着就要生了,这一路紧赶慢赶的,饶她是习武的巾帼,也累得够呛,爱妻心切的卢方,自然舍不得夫人吃苦受累,一行人就在这间天福客栈内落脚。 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莽汉,进了客栈嚷着要酒要菜,扰了在楼上歇息的一家三口。 那家的孩子病了,睡得不安稳,听到他们粗声粗气的吆喝,更是哭闹起来。男人本就被孩子的病搅得心烦,这会子,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卢方等人身上。 好在卢夫人闵秀秀除了有一身好武艺,更是懂得歧黄之术,问明缘由之后,随即上楼去给孩子看病,留下一群大老爷们儿等着酒菜上桌。 子妤带着阿敏刚走进店,就见几个大汉回头盯着她们瞧,阿敏下意识地往子妤身后躲,子妤扫了众人一眼,喊了声:“小二。”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本想着该打烊了,竟接二连三地来了这么多客人,让平日里闲散惯了的店小二一时有些忙不过来。把几个大爷点的酒菜端上桌,他立刻扬着一张笑脸迎了过来:“二位姑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店中可有羊奶?” 小娃娃就是直肠子,刚尿了两回,这会儿像是又有些饿了,哼哼唧唧地不自在。子妤想着先把小的那个的问题解决了,她们两个大的也都好说。 “有。”小二忙不迟疑地点头,指着后院笑道:“后院养了一大群羊呢。” 子妤看了看身后的阿敏,见她点头,才又说:“我们住店。” 待她们上了楼去,就听得几个大汉小声议论道:“好标志的姑娘。” “什么姑娘,没看人家怀里抱着个奶娃子么?” “有奶娃子又怎样?她们可都是姑娘家的打扮。” 几个人在那里争来争去,惹烦了卢方:“都闭嘴,吃饭。” 被他一喝,几个人都缩了缩脖子,应道:“是,庄主。” 安顿好阿敏和小宝,小二跟着也把热好的羊奶端了上来。 子妤把满满一碗羊奶放到桌上,笑着对阿敏说:“这下好了,小宝晚上有的吃,咱们也都可以松口气了。” 用干净的棉布一点一点蘸着羊奶喂小宝,阿敏看着子妤,露出难得的笑:“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和小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我也是受人所托。”子妤瞥了眼自己的袖子,复又说道:“天晚了,早些休息,明儿个还得赶路呢。” “嗯。” 正说着,楼下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喧闹,吵吵嚷嚷的,让子妤和阿敏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 “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子妤交代了一声,立刻闪身出去。 楼下,之前在茶寮出现的那个身披大红披风,满脸戾气的男人,正张狂地端坐在客栈中央,他身边几个手持刀剑的侍卫,把在楼下用饭的人全都堵住了。 怀抱婴儿的妇人被他们野蛮地揪了出来,为首的男子冷冷开口:“这个孩子,是男的女的?”x 电脑端:/ 那妇人本是从乡下来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就被吓傻了。听到他问话,战战兢兢地老实回答道:“男的。” 男子脸色骤然一变,抬手从侍卫手里取过关刀,手起刀落,将那孩子刺死当场。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在场的所有人,妇人更是看着从自己怀里跌落,此时已是满身鲜血的孩子,半天才惊叫出声。孩子的爹冲出来要跟那人拼命,谁知他还没跑到那人跟前,就被旁边的侍卫抹了脖子,随即,妇人也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怒火中烧的卢方正要动手,就被对方轻飘飘地告知,自己是奉旨行事,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识相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才好。 卢方身为一岛之主,自然不会只凭意气行事,思前想后,终是隐忍不发。 而此时立于楼上的子妤,双拳紧握,指甲已刺破手心,嵌入皮肉之中。看着楼下三具尸体,她脑中浮现的,是当年大师哥一家三口惨死的情形。影像重叠,让她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若不是附在玉镯之中赵仲从旁提醒,她大概已经出手了。 见官兵要上楼搜查,子妤转身拂袖回到房里,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纸符贴到阿敏身上,轻声叮嘱道:“这是一张隐身符,贴上它,旁人都看不到你。他们马上会上来搜查,你抱好小宝,千万不要出声。” 她话刚说完,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门口的侍卫见她只一个女子在房里,进来四处搜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就转身出去了。 听了侍卫的回报,为首的男子沉吟了一阵,正要命人离开继续追查,就听得楼上传来一声婴孩儿脆响的嬉笑。 章节目录 第3章 第3章 这声欢快的嬉笑,在静寂的客栈里显得格外响亮和刺耳。 为首的男子嘴角一翘,露出阴险狠戾的笑,从鼻腔里喷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如同听到信号般,纷纷涌上楼,朝着唯一有人的房间冲去。不料,他们刚冲进去,就被房里的女子给踹了出来。 子妤拉着谁也看不见的阿敏,赤手空拳地应付着一群官兵。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可是,使出来的一招一式狠准刁钻,竟让卢方看不出她是何门何派。 一直在楼下观战的男子,见手下讨不到便宜,将手里的关刀用力往地上一杵,借力飞身跃上二楼。刀锋一转,直直朝着子妤砍去。 险险避过这一击,子妤倒是安然无恙,却被关刀的余力划破了阿敏身上的纸符,顿时,在众人面前,凭空出现一个抱着婴孩儿,吓得脸色惨白的女子。x 电脑端:/ 看着飘落下来的半张符纸,男子冷冷笑道:“旁门左道的小把戏,也妄想逃过本将军的法眼。还不把那个孩子交出来。” “做梦。”子妤吐出两个字,搂住阿敏纤细的腰,转身带着她从二楼跳了下去。 紧随其后,关刀舞得虎虎生风,招招都欲将她们置于死地。子妤并无兵器,还要护着阿敏和小宝,除了依仗灵巧的步伐躲避之外,毫无还手之力,被他逼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卢方心里早就窝了一团火,见他们打了起来,手中大刀一转,朝着男子挥了过去,大声喝道:“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还是让我来会会你!” “就凭你!”男子张扬跋扈地迎上来,不忘冷笑着嘲讽他:“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他们打起来了,我们也上。”挺着个大肚子的闵秀秀,巾帼不让须眉,朝着家丁一挥手,率先冲了出去,一脚就踹飞了一个侍卫。 想不到这些人会帮她们,子妤护着阿敏贴墙站着。那些侍卫和家丁功夫都相差无几,各有损伤,却不致命。另一边,那个将军的武功不弱,卢方拼尽全力也没占半点上风,时间一久,反而显出些劣势来。子妤想要上去帮忙,又担心阿敏和小宝的安危,一咬牙,拉了她就往外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 男子虚晃一招越过卢方,飞身朝她们袭来,关刀夹杂着劲风狠狠地往下劈,惊得子妤忙将阿敏推开,躲过致命一击。男子趁机冲到阿敏面前,一把将小宝抢了过去。 “把孩子还我!” 猛地被人粗暴地抓在手里,刚刚还自己跟自己玩得开心的小宝,立马放声嚎了起来。阿敏听他哭得凄惨,伸手要去夺,却被对方将刀架在了脖子上,生生地逼停了还在交手的众人。 答应过赵仲要保护她们,谁知竟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来,这会儿不止孩子被人抢了去,连带阿敏的性命都堪忧,子妤急得上前两步:“你把她放了。” 怕她莽撞生出祸事,卢方伸手将她拦下,回头对男子道:“你快把那位姑娘和孩子都放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本将军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捉拿朝廷钦犯,谁敢阻挡,以乱党论罪。” 见不得他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嘴脸,卢方抬手往空中一抛,一只烟火带着尖啸升空,璀璨的火光在空中聚集,竟变成了一只晃动着尾巴的老鼠,慢慢在夜幕上消散。 “想招四鼠前来帮忙,”男子倒是清楚他的意图,讥笑道:“还是让他们来收尸吧。” 说完,他将阿敏往后一推,交由手下的侍卫看押,自己则抓着孩子,又和卢方战在一起。 这一次交手,卢方碍于孩子在他手里,出招缩手缩脚,施展不开。闵秀秀等人也因阿敏受困,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只见两刀相击溅出点点火花,卢方被震得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形。(_ 男子虽然也有些身形不稳,不过,刚才那一击,明显是他占了上风。接着,只见他扬手把襁褓往空中抛去,在襁褓坠落之际,将手中的关刀笔直地往上刺去,眼看着小宝就要和刚才的孩子一样,命丧在他的刀下。 突然,三道身影同时飞起,目标都是裹着孩子的襁褓。 顾不得吓得六神无主的阿敏,子妤念了个轻身诀扑过去,正要伸手去接小宝,却被一抹黑影抢先,稳稳当当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极其怨念地回过头去瞪他,两人错身而过,子妤只匆匆瞥到那人的侧脸。 另一边,一道白影闪过,电光火石间,就听得“噹”的一声,涂善的关刀被他的长剑挡下,那人顺势一脚踢过去,险些让他的关刀脱手。 “大哥,”白玉堂飞身落地站到卢方身边,笑道:“我看到你发的信号就赶了过来。” 落在他们旁边的子妤瞅了他一眼,只觉得那口白牙在夜幕中特别刺眼。而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正好看了过来,微微怔愣之后,冲着子妤扬起一抹灿笑。心中不爽的子妤扭过头去,瘪了瘪嘴角,走到抱着孩子的展昭身边。 “展昭,快把那个孩子交给我。” 见半路杀出来的两个程咬金,男子心中自然不快,只想着能用身份压制展昭,让他把孩子交出来。 展昭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站定的子妤,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将孩子护在怀里,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回头直视男子,问道:“涂将军,你为什么要杀他?” 原来,这个武将军打扮的男子,正是当朝一品大将军涂善。这次,他奉旨出宫,以捉拿钦犯为由,一路肆意妄为,滥杀无辜。 涂善朝前逼近一步,不悦道:“你不必多问,把孩子交给我就是。” 为官的时日虽不算长,可对于这位一品将军的为人和行事作风,展昭还是心知肚明的。也不理会他,回头去问子妤:“这孩子是谁的?” 子妤抬头就看到一双清亮的星眸正盯着自己,不禁生出一丝心安来。正要开口,就听一旁被人制住的阿敏叫道:“他是我的孩子。” 糟了,只顾着救小宝,竟把阿敏给忘了。 子妤正在懊恼,就听涂善沉声喝道:“胡说!她明明是个姑娘,怎么会有孩子?”说着,他奸诈地一笑:“除非,这孩子是个私生子。” 对于涂善恶意的猜测,子妤很是厌恶。不过,旁人见她和阿敏都是一副未出闺阁姑娘家的打扮,也不信阿敏说的话,闵秀秀更是出言提醒,名节对姑娘家有多么重要,要阿敏不要乱说话。 “他就是我的孩子。”被人钳制住的阿敏顾不得自己的名节,一口咬定小宝就是她的孩子。 这次要不是赵仲求爷爷告奶奶地拜托她,她才懒得管别人的闲事。自从离开九幽门,她虽然住在开封城内,却是深居简出,这几年来,也没怎么跟活人打过交道。清冷的日子过得久了,稍微吵闹些,她就会觉得心烦,加上阿敏还受制于人,开始焦躁的子妤想要骂人了。 “都已经说了是她的孩子,你们不依不饶问个没完是想怎样?” 话音未落,她人却已经站到制住阿敏的一个侍卫面前。 谁也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动身的,又是怎么绕过涂善,突然就出现在他身后的。 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子妤突然出手,两三下就打倒了两名侍卫,拉住阿敏躲过涂善的攻击,旋身又回到了之前所在的位置。涂善还想攻过来,被展昭用剑挡了下来。 “好身法!”在一旁看得真切,白玉堂忍不住拍手喝彩。 再次朝白玉堂看过去,见他一脸爽朗真诚的笑,子妤不由露出一丝浅笑,朝他微微颔首,算是谢过他的喝彩和掌声。 刚才在三人和涂善短兵相接的一瞬,子妤已看出展昭和白玉堂的武功不弱,若是他们肯帮忙,自己定能顺利地将阿敏和小宝带走。所以,当展昭问她涂善为何要杀孩子的时候,她立刻朝涂善一指,控诉道:“这个人好不讲理。我们姐妹只是路过这里,又不认得他,他却莫名其妙地要抢走我们的孩子。” “他见到孩子就杀,不信的话,客栈里还躺着一家三口的尸体呢!”一想到刚被自己医治好的孩子,就这么丧命在涂善刀下,闵秀秀就气不打一处来。 展昭听完,顿时生出怒气,冷着一张俊脸上前质问:“涂将军,你怎么滥杀无辜百姓?” 亮出手中的御赐宝刀,涂善有恃无恐:“本将军乃是奉旨行事。” 又是这句“奉旨行事”! 不想再听他的屁话,子妤扯过阿敏,让她挡住自己,转身偷偷朝马厩溜去。 已经分别从赵仲和阿敏口中了解了些情况,拼拼凑凑也就弄清了整件事的始末,子妤深知这件事不简单,加之小宝身份特殊,还是快些离开这里为上策。 另一边,涂善威逼展昭交出孩子不成,就想用抢的,又怕卢方和白玉堂会出手帮忙,言语上尽是挑拨离间。x :/ 早就发现子妤溜开,白玉堂也不言语,只是小心地注视着涂善等人的举动,怕他们发现子妤的意图,眼角不自觉地朝马厩那边偷瞄。这会儿听到涂善挑拨,他和卢方都收了兵器,一唱一和地表示绝不会帮助展昭,乐得在旁坐山观虎斗,轻松自在。 章节目录 第4章 第4章 “展昭,你都听到了吧。”对卢方和白玉堂的态度,涂善显然是非常满意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不快把孩子给交出来。” 初入官场的展昭,骨子里或多或少还有些江湖义气,加之这些年一直跟在包大人,耳濡目染的全是包青天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所以,对于涂善的话,他根本就不买账。手持巨阙横于胸前,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看上去温文有礼,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把涂善气得吐血。“展某一向只知公理,不识时务。” 一个小小的四品带刀护卫,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背他这个一品大员的意思,涂善当即目露凶光,脸上的肌肉因为怒气有些扭曲:“抗旨者,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侍卫们纷纷亮出兵器冲了过去,展昭挽了个剑花,巨阙出鞘,一人力敌对方的围攻。涂善见四五个手下联手都擒不住展昭,亮出御赐宝刀加入战圈。 子妤见他们打了起来,立刻打开马厩的栅栏,暗地里使了个小把戏,马匹受了惊吓,纷纷朝着外面疾驰而去。而她也翻身上马,朝不知所措的阿敏跑过去。 涂善和展昭正打得难解难分,突然一群烈马冲了出来,吓得观战的众人纷纷躲避。只有一直在暗中注视着状况的白玉堂,立刻飞上上马,顺手将离自己不远的阿敏给拎了起来,带着她扬长而去。 随后而来的子妤目瞪口呆地见他把人带走,怔愣了片刻,才打马追了过去:“喂,你快把他们还给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白玉堂回头冲她爽朗一笑:“你来追啊,追到了我就把他们还给你。” 从来都是自己去抢别人,头一次遇到被人抢。奈何自己骑术不佳,再怎么着急也追不上去,只能眼看着他们越跑越远。这时,另一匹马从后面赶了上来,和她齐头并进。子妤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展昭。 “姑娘,展某是奉了开封府包大人之命,前来寻人的。” “你寻你的人,与我何干?” “展某要找的人,正是与姑娘同行的那位姑娘,和那个孩子。” 子妤不耐烦地用下巴点了点前面:“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被拐走了,还是追到了再说吧。” “好。”展昭浅浅笑道:“那展某就先行一步。” 说完,他用力夹了下马蹬,吃疼的马撒开四蹄奋力朝前跑去,顿时就把子妤落下了一节。 什么意思?什么叫先行一步?嫌自己骑得太慢是不是?子妤越想越不是滋味,阿敏明明是跟自己一路的,这些人半道上跑出来,添什么乱啊? 找不到地方出气,子妤冲着躲在手镯里休养生息的赵仲喊道:“小仲,去把后面那些官兵拦住,天亮之前,不许他们前行一里。” “知道了,姐姐。” 一道刺骨的寒气夹着呼啸从她身边划过,片刻之后,他们走过的那条路上,弥漫起浓重的黑雾,把星辰都给遮挡住了。 赵仲看了眼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拍手,回去向子妤交差。 坐在车里的闵秀秀,不安地朝后面张望,奇怪,刚刚还看到涂善他们紧随其后,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全都不见了?真是见鬼了! 这一追,就追了整整一夜。子妤追上停在前面等她的几个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马还没有停稳,她就已经反伤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急匆匆地走到阿敏面前:“你没事吧?” “没事。”阿敏怕她担心,连忙摇头,接着又说:“子妤,这位是白玉堂白大侠,那天,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我和小宝也出不了城的。” 原来如此,子妤挑眉瞅了他一眼,瘪了瘪嘴角,也不说话,径直把阿敏拉到一边。 “累了吧,把小宝给我抱会儿,你休息一下。”子妤一边说一边把小宝接了过来:“那个涂善暂时不会追上来,你就放心歇会儿,有了精神,咱们再赶路。” 说实话,在马背上颠了一夜,着实把阿敏给累坏了,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被颠得散架了。现在听子妤这么说,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当即坐在路边,伸手一下一下地锤着酸痛的腿。 想当初,姐姐入宫深得皇上宠爱,便把她也接进宫去,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就把她养成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了。若不是姐姐被皇上赐死,她又怎么会遭这种罪,吃这种苦?可是一想到姐姐临终托孤,就算再苦再难,她也要咬牙挺过去。 见她的确是累了,白玉堂和展昭也不好说些什么,各自警戒着周围的动静,顺便等随后赶来的卢方等人。 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并无任何异样,展昭回头看了看两个女子,朝她们走了过去,抬手抱拳道:“二位姑娘,展某奉命要将敏姑娘和这个孩子带回开封府。” 子妤看了看展昭,又回头去看阿敏,只见阿敏朝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子妤拍了拍开始有些不安分的小宝,说:“这位官爷,我们素来和开封府没打过交道,而且,眼下还要赶往别处,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近些日子是回不了开封的。所以,烦您回去跟包大人说一声,等过些日子,我们再去吧。” “姑娘,要是展某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孩子应该身负奇冤,若你们一走了之,他岂不是要冤沉海底?” 见他说得中肯,子妤也不好立刻回绝,不得已又朝阿敏看了过去。毕竟,这件事还是要由她来拿主意,自己不好过多干预。 而此时的阿敏也陷入了沉思,一方面,姐姐含冤而死,她心有不甘,想要为姐姐洗刷冤屈,另一方面,皇上昏庸听信谗言,包大人真的能替她们做主,还姐姐清白,还小宝一个公道吗?一时间,她心中百转千回,拿不定主意。 “敏姑娘,包大人公正廉明,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你就跟我回去吧。” “哼,展昭,既然人家不愿意跟你回去,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咄咄相逼呢?”白玉堂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言语间尽是不屑和挑衅:“再说了,那涂善紧追不放,就凭你,真的能护他们周全?” “白玉堂,你是在质疑展某的能力?” “哼!”白玉堂不答话,抱着双臂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转身走到子妤面前:“你们要去哪里?要是信得过在下,我愿送你们一程。” “哈?”话题转移地太快,子妤被他问得一怔,才猛地想起自己刚才确实有说过类似的话,忙客气道:“不用麻烦……” “不麻烦。” 你当然不麻烦,可我觉得很麻烦啊!对于过分热情的好意,子妤有些招架不住,忙求助似地看向阿敏。 不等她们两个说什么,被人无视良久的展昭说话了:“白玉堂,这是我们官府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官府有个屁用啊,”白玉堂立刻跟他杠上了:“义之所在,我当然不会让步。” 见他们两个吵了起来,子妤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慢慢挪到阿敏身边,把她拉起来,让她抱着小宝,悄悄地溜到一边,离他们远远的。 随后赶来的闵秀秀在旁看着这一幕,不由出声喝住他们俩:“好啦,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工夫在这里斗嘴。瞧把人家姑娘都给吓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头,果然看到站在一旁的阿敏和子妤,顿时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而就在这时,他们也察觉到周围的异常,谨慎地四处打量。看到他们的举动,阿敏和子妤也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站到他们两人的身后。x :/ 两边的山崖上,数十个弓箭手已经将他们包围,手中的弓箭也都已瞄准,只等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涂善和几名侍卫,骑在马上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子妤眼神一凛,低声问道:“不是让你困住他们的吗?” “我有啊。”尖细的声音从她袖子里传了出来,带着几分不敢相信:“谁想到他们那么快就追上来了。”x 在她身边的阿敏听得真切,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还好旁人都听不到赵仲的声音,都以为是子妤在自言自语罢了。要是让阿敏知道,这几天有只鬼随时随地跟着她们,还不得把她给吓死? “本将军早就说过,绝不打没把握的仗。”涂善趾高气昂地看着他们,眼角眉梢都是得逞的奸笑:“现在你们谁敢乱动,本将军就让他万箭穿心而死。” 话音刚落,他伸手接过身边递过来的关刀,从马背上纵身而起,朝着展昭他们袭来。 “小心!”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示警,在涂善举刀砍向阿敏怀里的襁褓时,均是出手将她往后一推。 想那阿敏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哪禁得住他们两人的力道,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连带怀里的小宝也被摔了出去。子妤本想伸手去扶她,也被带得一个趔趄。 涂善见孩子落到一旁,猛地将关刀掷了出去,谁知,在关刀即将刺中襁褓的一瞬间,那襁褓竟在众人眼前消失,关刀直接没入泥土里。 下一刻,从地下钻出个人来,而他怀里抱着的,正是刚刚消失的小宝。 白玉堂和卢方见到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章节目录 第5章 第5章 来人正是陷空岛的二当家,彻地鼠韩彰。 他一手抱稳襁褓,一手朝着涂善和其手下扔出好几枚火磷弹。随着一声声爆炸,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弓箭手们,霎时被炸翻倒地,半响爬不起来。 趁着他们逃散躲避之际,韩彰又迅速从地下刨出一只竹篮来,把小宝稳稳当当地装在里面。仔细一看,正是她们落在客栈里的那只。 带着竹篮跃到兄弟们身旁,韩彰将衣襟一撩,露出里面的弹药:“姓涂的,你要敢过来,我就让你尝尝火磷弹的滋味。” 骑在马上的卢方此时露出一丝得色,扳回一城的感觉真好:“姓涂的,彻地鼠韩彰可不是浪得虚名。你要不信,就试试。” 知道他那□□的厉害,涂善虽不甘心,却还是调转马头,带着手下离开。临走时,不忘恶狠狠地放话:“咱们走着瞧!” 等他们走远了,子妤和阿敏才算松了口气。 “韩二爷,谢谢你,请你把孩子交给我。”阿敏说着,伸手就要去接,却被旁边的展昭出言打断。 “这件事你们五鼠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把孩子交给我,我要把这孩子和这两位姑娘带回开封府。” 白玉堂很不服气,走过去抱着双臂不屑道:“展昭,我们无兄弟凭什么听你的话?” “五弟。”韩彰突然站了出来,拦住白玉堂:“展昭说得对,我们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以为自己听错了,白玉堂看着韩彰有些目瞪口呆:“二哥……” 不等他说完,韩彰就把篮子递给了展昭:“拿去。” “多谢。”展昭感激地淡淡一笑,接过篮子回头看向在一旁说话的两个女子。 “阿敏,我本想着带你和小宝离开京城,谁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要走,怕不是那么容易。不过,既然你有冤屈,何不去开封府走一趟?想那包大人有青天之名,你向他道出原委,说不定真的能帮你姐姐伸冤。” 本就有些犹豫的阿敏,听完子妤这番话,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可是连日的追杀,已让她成了惊弓之鸟,想着要回到那个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还是有些不放心,抬眼看着子妤,轻声问道:“包大人真的能帮我吗?” 子妤点点头:“不要怕。我看那展昭一身正气,路上他定会护你们周全。你就放心跟他回去吧。” “那你呢?”听她不和自己同路,阿敏忙拉住她的手,有些急了。 不动声色地回头朝韩彰那边看了眼,子妤笑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了,自然会回开封找你。届时,若是连包大人都束手无策,我就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你和小宝。” 沉吟半响,阿敏才不舍地说道:“那你可要早些回来找我。” 不过两日的相处,竟让她对子妤生出些依赖。 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子妤把阿敏带到展昭面前:“展大人,阿敏就交给你了。这一路,还请展大人多多关照,不要让人伤着她才是。”x 电脑端:/ “这是自然。”展昭应承下,又问:“你不同我们一起走?” 子妤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受人所托送阿敏走,对这件事知之甚少,同你回了开封府,也没多大作用。至于阿敏,既然现在展大人接了手,我自然是要去做自己的事。” 见她这么说,展昭也便不强求,随即向众人道了别,带着阿敏和装着襁褓的竹篮骑马返回开封。 这边,虽然白玉堂不满韩彰的做法,却还是跟着卢方等人也驾车骑马朝陷空岛的方向赶去。 看了看朝相反方向离去的两拨人,子妤转身冲着五鼠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想骗我,没门儿。随即翻身上马,跟在了他们身后。 临上路的时候,韩彰跟白玉堂咬了阵耳朵,他刚才还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这会儿已经将整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立刻大马前进,留下一路爽朗的笑声。 一口气跑出去好几里地,他们才勒住缰绳,放慢了速度。 白玉堂调转马头,从最前方绕到马车后面,不时回头张望两眼。 “看什么呢?”一路镇守马车的韩彰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也朝后面看了几眼。 “没什么。”白玉堂立刻来到车旁,心不在焉地转移话题说道:“我只是在想,那个姑娘要是知道篮子里装的是一只猫,还不被急坏了?” 走在前面的卢方回头瞅了他一眼,忍不住开起他的玩笑来:“唉,我们五弟什么时候变成了多情种子,也懂得怜香惜玉起来?” 不待白玉堂开口,车里的闵秀秀就已经掀开帘子,抱着小宝取笑道:“是啊,我看那两个姑娘都长得很标致,咱们五弟该不会是腊月的萝卜——动心了吧?” 指了指她怀里的小孩儿,白玉堂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大嫂,你还不够忙啊?还有时间来取笑我。” 就在他们斗嘴的时候,离他们两三里地开外的地方,子妤正在催促一溜小跑的马,期望它能跑得快些。 “你倒是快点儿啊,再不追,他们就跑没影儿了。” 她越是着急,那匹马就越悠哉,末了,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了,任她又打又骂,就是不挪窝。 被它气得够呛,子妤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从小包里翻出两张缩地符,对着那匹马说:“你就站在这儿吧,我不要你了,我自己去追。” 所以说,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依仗着缩地成寸的符咒,她很快就看到停在前面的马车,以及围着小宝研究的三鼠和闵秀秀。 闵秀秀在无意间发现了裹在小宝身上的黄綾绢,吓得忙喊停车。 黄綾绢不是普通人家所能用的,这孩子,莫不是王孙贵胄?可是,既然他是王孙贵胄,为什么涂善要一路追杀他?或者,是家中生变,受到了诛连?若他真是如涂善所说,是满门抄斩的钦命要犯,那么,他们管闲事救了他,岂不是生出祸端? 事到如今,他们是该继续带着孩子走,还是趁早别管这档子闲事,把他交出去,这,还真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x :/ “不如把孩子交给我,你们就不会惹祸上身了。”子妤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们说道。 “是你。”白玉堂回头见是子妤,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上前两步问道:“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官兵要追杀他?” 子妤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闵秀秀跟前,抬手在小宝脸上轻轻抚过,说:“这孩子的身份我不方便说,只能告诉诸位,他的确不是普通的孩子,他能活到现在,是牺牲了好几条人命换来的。” 她的回答虽然在他们的预料之内,却还是让他们惊讶。 想起在客栈里初见她们的情形,卢方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这个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和那位敏姑娘又是什么关系?要你们这样舍命相救?” “小宝的娘是阿敏的姐姐,”这次,子妤倒是没有隐瞒:“而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正说着,从他们来的那条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心中一惊,回头看到是涂善带人追了上来。 原来,涂善离开之后并未走远,而是一路尾随带走阿敏和装有“孩子”的竹篮的展昭。 他暗中放箭射中了竹篮里的“孩子”,吓得阿敏惊慌失措,展昭亦是满脸的愁云。然而,当他们所有人发现,这个所谓的“孩子”不过是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猫时,涂善和展昭顿时明白上了五鼠的当。展昭、阿敏松了口气,而涂善则是带人掉头狂追而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见他们越来越近,此时再跑也已是来不及了。 白玉堂将画影扛在肩头,面对追兵头也不回地问道:“大哥,涂善他们追来了,怎么决定?” “老二,你说呢。”卢方没有马上回答,回头问韩彰的意见。 “我倒是想交给他,就怕五弟和这位姑娘不愿意。” 子妤一听他要将小宝交出去,顿时变了脸,伸手就要从闵秀秀手里把小宝夺过来,却被韩彰抢先一步。 “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定不会连累你们。”看了眼不远处的涂善等人,子妤已经板起了脸,半是警告半是威胁:“若你敢把他交给官兵,我绝不会放过你。” 韩彰冲她一笑,飞身跃起,跳到了众人前面,也让涂善等人停了下来。 子妤朝前跑了几步想要追过去,却被白玉堂伸手拦了下来:“别急,先看看再说。” 见子妤抬眼瞪他,白玉堂却勾起嘴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二哥的脾性他还是知道的,即便心里不愿蹚这趟浑水,他也断不会将孩子交给涂善的。 果然,韩彰戏耍涂善几句,就将孩子扔了回来,被家丁卢信稳稳接住。 “快走!” 白玉堂把子妤推到车上,催促家丁带她们赶紧离开,而他则回身转去,同大哥、二哥对付涂善极其手下。 谁知,涂善好似早有预料,同他们三人虚晃几招,就带着侍卫策马直追马车。就算韩彰连续扔出火磷弹,也被他们一一躲过。 马车哪有他们跑得快,一会儿工夫,就被他们给拦了下来。闵秀秀也不是个吃素的,带着家丁抄起家伙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6章 第6章 护送马车的除了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家丁,就剩闵秀秀和子妤。闵秀秀武功虽是不弱,可是如今她身怀六甲,难免施展不开。 子妤平时和鬼怪打交道倒是得心应手,可与人动手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再说,她的那些法宝,对人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更重要的是,她连个能与之抗衡的兵器都没有。 见涂善来势汹汹,几个家丁和他的侍卫周旋,只剩个卢信拼死和涂善打斗,一面让闵秀秀和子妤快跑。可是,卢信哪里是涂善的对手,不出三招就被打得倒地不起。 轻蔑地看着逃走的闵秀秀和子妤,涂善冷笑一声,纵身运起轻功追了上去。虽然半路遇到赶来的穿山鼠徐庆,也只和他交战一回就得胜而去。 身后的杀气越来越近,子妤心一横,拉住闵秀秀让她别再跑了。 “子妤姑娘,停下做什么,咱们还是快跑吧。”闵秀秀被她拉住,急得差些跳脚。 “卢夫人,别跑了。”子妤回身看着追上来的涂善,冷冷地开口:“且不说咱们跑不过他,再这样亡命地跑下去,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可是……” 子妤抬手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将她和小宝挡住:“别担心,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她是打不过涂善,不过,要想困住他却也不难。 涂善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将手中关刀狠狠往地上一杵,不屑地笑道:“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这话是你说的。”子妤勾起嘴角,却让人不自觉地发冷,双手在胸前快速地结印:“你可别后悔。” 见她的气势大变,涂善心觉不妥,立刻挥起关刀冲了上去,先下手为强。之前在客栈他和子妤交过手,这个丫头身法虽然怪异,但是要论单打独斗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而闵秀秀一个孕妇,他更不放在眼里。此时五鼠被自己摔在后面,不趁此机会杀了她和小孩,更待何时! 闵秀秀见子妤不躲不闪,吓得拽着她就要跑,谁知自己竟拉不动她半分,不由大叫:“子妤姑娘!” 这时就听子妤朗声念道:“画地为牢,困!” 随着她的话音,闵秀秀惊讶地看到一个闪烁着淡淡金光,横竖有一丈大小的“困”字从子妤胸前飞出,朝着涂善压了下去。下一刻,涂善竟被这个虚无的字从半空中打压下来,字影没入土地,而涂善竟真的如同被困般进退不得。 闵秀秀震愣了半天才想起合上张大的嘴巴:“子妤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是些障眼法、小把戏罢了。虽杀不了他,却也能困他几个时辰。”子妤回头微微一笑,随即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跟随当家的闯荡江湖多年,她也曾听过茅山法术,以前只当是骗人的勾当,如今见到真格的,还真是让她大吃一惊。原本见子妤长得标致俊俏,她就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会儿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拉住她的手笑道:“你也别夫人夫人地叫,若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姐姐吧。”x 电脑端:/ 子妤微微有些吃惊,见闵秀秀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当下脆生生地喊了声:“姐姐。” “哎,好妹子。” 就在她们两个说笑的时候,五鼠都赶了过来。看着如同困兽般在原地打转,又无计可施的涂善,都露出惊奇的神色。 “秀秀,这是怎么回事?”卢方走到笑得开怀的娘子面前,指了指涂善问道。x :/ “他啊,”闵秀秀牵着子妤走了过去,跟其他人说:“多亏了我这个妹子,画地为牢困住了他,要不然,等你们过来,还不得替我们收尸了?”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子妤,盯着她看得不转眼。 子妤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忙垂下头,朝闵秀秀身边靠过去。 “唉,你们干什么盯着人姑娘家看啊?” 大嫂一声吼,唬得他们忙收回目光,各自别过头去,尴尬地咳嗽几声缓和气氛。子妤则是忍不住偷笑出声,惹得白玉堂回头看她,不自觉地也扬起了一抹笑。 涂善虽然暂时被困,可他身为朝廷大员,五鼠纵然心有不甘,却也不能轻易杀他。卢方随即决定,带着子妤和小宝回陷空岛。 另一个山头上,展昭和阿敏远远看着他们离开。阿敏想要追上去要回小宝,可是,展昭却说皇上既已下令,若是现在带回小宝,怕是连包大人也保不住他,随意,暂时让他跟随五鼠去陷空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阿敏思忖半响,才喃喃道:“既然如此,就听展大人的。再说,有子妤在小宝身边,她定会竭尽全力护着他的。” “对了,敏姑娘,”展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想要问个明白:“那位子妤姑娘是什么人,你和太子又怎么会与她同行?” “展大人,子妤是好人,这一路若不是有她相助,我和小宝怕是早就落入涂善手里了。”怕他误会子妤,阿敏有些急切地说道,接着,又把她们怎么认识,以及路上发生的一切,连同那些怪异的事情全都讲给展昭听。 想起刚才半空中闪现金光,展昭若有所思地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去,子妤么?她倒还真是位奇女子。 船飞快地在松江上行驶,闵秀秀说,再走个小半日就要到陷空岛了。 在船里坐得久了,不禁觉得有些无聊,子妤一个人走到甲板上,扶舷远眺着两岸风光,任由清凉的风吹散自己的秀发。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可是觉得闷了?” 一回头,就看到一身白衣的白玉堂朝自己走来,子妤将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挽到耳后,甜甜一笑:“五哥。” “就快到了。”在她身边站定,白玉堂指着远处,跟她说道:“等到了岛上,我带你四处走走,陷空岛上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好啊,那就有劳五哥了。” 她应得爽快,白玉堂更是笑得灿烂,又把自个儿当年闯荡江湖遇到的事,捡些个有趣的讲给她听。自小在九幽门长大,除了同门师兄弟和长老,没见过几个活人的子妤自然是听得津津有味。 “二哥,你说老五跟子妤姑娘在聊什么,两个人笑得那么开心。” 一直躲在船舱内偷窥的几只老鼠,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我怎么知道?”韩彰盯着那边说得眉飞色舞的白玉堂,嗤笑出声:“臭小子,感情还真被大嫂给说中了。” 悠闲地摇着羽毛扇,蒋平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 “大嫂说什么了?”憨厚的徐庆一脸的茫然,看了眼笑得开怀的白玉堂,自己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我看啊,五弟是喜欢上子妤姑娘,你们说对不对?” “好啦,你们三个这是干什么?”卢方端起大哥的架子,把他们几个往回赶:“都进去、进去。五弟年纪也不小了,喜欢上一个姑娘,这不是很正常吗?都别看了,让他们聊。” 本想继续看的,可他们都知道老五的脾气,待会儿要是恼羞成怒,他们几个可制不住他。所以,抓紧时间再偷瞄几眼,一个个笑着转身回去。 走在最后的卢方,捋着胡子笑呵呵地看了他们一眼,嗯,不错,两个人还是蛮般配的。 卢家庄的大厅里,几位爷如顽童般,毫无形象地争着抢着要抱小宝,看得子妤在一旁抿嘴偷笑。这时,白玉堂过来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出去,子妤便悄悄跟着他离开大厅。 发现他们两个偷溜出去,其他几个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逗孩子玩儿。 “五哥,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两个人来到一处回廊,四下里也没有别人,子妤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白玉堂转过身看着她浅笑:“哦,子妤觉得我要问什么呢?” 不错,白玉堂叫她出来确实是有话要问,而这件事,是从遇到她们开始,他就一直想问的。 子妤也不傻,见他不答反问,随即也笑了:“问小宝的来历,问他小小年纪所犯何罪,问为何涂善要一路追杀他。” “那你可会告诉五哥?” 避开他的目光,子妤暗自思忖:这件事关系重大,之前她向阿敏保证过,绝不说与旁人知晓,可是,现在不管她说与不说,五鼠都已身陷其中,涂善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出来,让他们心里有个底,至于他们会如何定夺,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但是,她和小宝是去是留,也能有个分晓。 思及此,子妤抬头看着他,脸上已没了笑意:“五哥,这件事我本不该说的,可是,你和几位爷还有姐姐都是好人,我也不想瞒着你们。不过,子妤有一事相求,还望五哥能应了我。” “你说。”见她说得慎重,白玉堂也跟着严肃起来。 “若你们知道真相之后觉得为难,我自会带着小宝离开,去开封找阿敏。届时,还望诸位不要为难子妤和小宝。” 她知道五鼠都是些侠义之士,自然不愿与他们交恶,可若是他们知道了小宝的身份,生出异心也不是不可能。论武功,她自然不是五鼠的对手,要想带着小宝全身而退,多少会有些麻烦。当然,若是她施展法术又另当别论,只是那样,大家必定会撕破脸皮,谁也不会好看。x 白玉堂蹙起剑眉,伸手拉住子妤的胳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竟说得如此严重。” 垂眼轻轻叹了口气,子妤幽幽地说道:“其实,小宝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是……当今太子。” 之前自己也曾猜度过,可是,亲耳听她说出来,还是让白玉堂大吃了一惊。 章节目录 第7章 第7章 “什么,他真的是太子?”想不到他们兄弟几个,这次竟管出这么大个麻烦来。白玉堂在惊诧之后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反手抓住子妤的手腕:“走,咱们去把这件事告诉大哥他们。” 迟早要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子妤点了点头,随他返回大厅。 卢方他们正手忙脚乱地学着帮小宝换尿布,闵秀秀在一旁喝茶看着,不时指点几句。照她的话说,正好有个现成的孩子,让卢方提前学学该怎么当爹,怎么照顾孩子。可是,看着小宝被他们几个折腾地哇哇直哭,终是不忍心,把孩子抢了过来,抱在怀里柔声哄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携手而来的白玉堂和子妤。 韩彰看得心里一乐,忍不住上前打趣道:“五弟,我们在这儿学着怎么给小孩儿换尿布,你倒好,拉着人姑娘的手不放,美得很呢。” 两个人的目光落到彼此的手上,立刻松开还朝两边各退一步,让看戏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好啦,你们就别再笑了。”闵秀秀哄着小宝坐到一旁,看似解围实为调侃:“没瞧着五弟和子妤都害羞了么?” 大厅里的笑声又响亮了几分,子妤被他们闹得走到闵秀秀身后,白玉堂则看着她,顺手照着韩彰的胸口就是一肘子。 怕他们再说些个没边儿的话来,弄得子妤尴尬,忙上前两步板着脸说:“大哥,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说。” 显然理解错误的众人,瞬间就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卢方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定,捋了捋胡子,看看白玉堂,再看看子妤,沉声说:“有什么事直管说,大哥……一定会为你做主。” “大哥。”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白玉堂不由地叹气:“我是说,关于这个孩子的事。” “孩子?这个孩子怎么了?”即将为人母,闵秀秀现在母爱泛滥,而小宝也乖巧得很,让她疼爱地不得了。“他不就是个王孙贵胄吗?” “大嫂,这个孩子的来历,可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白玉堂说着,扫了众人一圈,见他们都已经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才说:“他年纪这么小,绝不会自己犯罪,一定是收了大人的诛连。可是,最近我们几兄弟在城里,并没有听说哪个王孙公爵被皇上降罪的。”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着徐庆和蒋平。 之前徐庆曾回家去给他娘拜寿,蒋平和白玉堂同往。被他这么一提醒,他们发现确实没有类似的事情。(_ “听你这么说,好像已经知道着个孩子的来历。”卢方知道五弟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定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加上孩子和子妤脱不了关系,看来,这件事有些棘手:“既然知道,不如直说好了。” “几位兄长、大嫂,这孩子……是太子。” 这个消息,除了事先知道情况的白玉堂和子妤,无疑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此时的卢方已经坐不住了,几步走到白玉堂面前:“五弟,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 “卢岛主,五哥说的都是真的,小宝他确实是太子。”子妤开口证实,却更让卢方他们震惊。 “子妤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从闵秀秀怀里接过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宝,子妤慢慢讲到:“敏姑娘是兰妃的妹妹,兰妃被皇上赐死的当晚,是她冒死从宫中把小宝带了出来。” “那你……” “我是受人所托,要带她们远离京城的。至于相托之人,由于此事牵连太大,恕我不便提及他的身份。” 惊闻此消息的四鼠,开始在大厅里踱步。此时,就听闵秀秀问道:“既然他是太子,那么皇上为什么要杀他?” 子妤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听阿敏讲,应该是受了兰妃的诛连。” “虎毒还不食子呢,”闵秀秀脾气刚烈,当即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个皇帝怎么忍心杀自己的亲骨肉?” “哎。”卢方抬手让她慎言,转而看向子妤:“子妤姑娘,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正如你所说,此事关系重大,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让我们兄弟相信这个孩子就是太子呢?”x :/ 子妤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响,她还真没有任何证据。 看到她无言以对有些焦急的样子,让白玉堂突然想起一个传闻:“太子诞辰之时,宫中曾传出,他的左脚脚心有颗朱砂痣。” 蒋平用羽毛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错,是有这么个传闻。咱们看看他的左脚心,不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来看看。”闵秀秀站起来掀开襁褓,握住小宝的左脚往上一抬,果真有颗黄豆大小的朱砂痣。 看了看那颗刺目的朱砂痣,又看了看在睡梦中不停咂着小嘴的孩子,五鼠彻底傻眼了。 另一边,展昭带着阿敏赶回了开封府,将事情的经过原委一一向包大人禀明。 包大人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是有计划的阴谋。如今,又有涂善带着皇命和御赐金刀追杀太子,他们还是要尽早想法办法,还兰妃和葛统领的清白,让皇上收回成命。可惜,仅凭阿敏的话,怎么能让皇上信服?若是贸贸然带阿敏进宫面圣,只怕不仅不能为死者洗刷冤屈,迎回太子,还会平白搭上阿敏的性命。 听完包大人话,以及公孙先生对此事的利弊分析,阿敏只觉得她找错了人,悲愤之余,一个人离开了开封府。眼看着阿敏跑出去,包大人只让展昭暗中保护她即可。 待展昭领命而去,公孙策小声地问道:“大人就这样任由敏姑娘离去,莫非是想引蛇出洞?” “先生果然高明。”包拯捋了捋胡须,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本府正有此意。” 卢家庄的大厅里,卢方和闵秀秀并排坐在位置上,面前摆着装着小宝的竹篮,其余四鼠则围着竹篮西堤坐了一圈,子妤坐在客座上看着他们。 他们谁也没说话,都只盯着篮子里呼呼大睡的孩子叹气。 最后,还是闵秀秀受不了这种氛围,扯着嗓子嚷了起来:“唉,当家的,你别光杵在这儿,倒是说话啊!” “哦,”卢方被她吼得一震,也回过神来:“说、说什么?” 闵秀秀被他气得叹口气:“说咱们这会儿该怎么办啊。” 清了清嗓子,作为大哥,这个时候是应该说话了。卢方指了指一旁的蒋平:“老四,平时你点子多,你说说该怎么办?” 一来就被大哥点了名,蒋平轻摇着手中的羽毛扇,瘪嘴道:“照理说呢,咱们该拿他去领赏。” 不等子妤出声,徐庆就跳了起来,上去就把蒋平推了个四脚朝天:“你在说什么?光想到钱!他可是太子唉。”x 蒋平整了整歪掉的帽子,理直气壮地冲着徐庆道:“对啊,就是因为他是太子,咱们才该拿他去领赏啊。三爷,请问你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太子?有钱不赚,那是老太太上鸡窝——笨蛋!” “我看你是面锅里煮铁球,你混蛋到底了!” 韩彰说着,把他推到了白玉堂面前,心情不佳的五爷抬腿就是一脚,又将他给蹬了回去:“别闹了,说正经事。” “诸位,”见他们争来吵去,子妤站了起来:“是子妤不好,给你们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我看,还是由我带着小宝离开的好。” 说完,她就要去拿竹篮,却被白玉堂一把拉住:“你这是要做什么?涂善早就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你们要是离开陷空岛,不正好落入他的圈套?” “可是……” “别可是了,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去涉险的。”白玉堂说得诚恳,又回头去看了看几位哥哥:“你们怎么说?” “这件事还真是麻烦。”蒋平摇着扇子,摇头晃脑地说道:“既然他是受了他母亲的诛连,也就是说,不管他的母亲兰妃有没有罪,太子都不该死。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他虽然不该死,可我们却都该死。”韩彰立刻接口说道。 闵秀秀噌地站起来,双手叉腰:“为什么我们都该死?” “你瞧,我们窝藏钦命要犯,还不都该死吗?” “所以说嘛,”蒋平晃着脑袋,开始他的总结发言:“我们就该将他送交官府,这样子不仅我们不会死,还会发一笔小财。” 憨厚正直的徐庆突然暴喝一声,跳起来朝蒋平扑了过去,他那块头,跟座山似的,要是砸下来,还不得把人给砸死了。唬得白玉堂将愣在他们中间的子妤一把拽了过去,旋身转了两圈,把她护在身后,离他们远远的。那边,蒋平被三爷摁在茶几上一顿好打,打得他直呼不敢了。 最后,还是卢方站了出来:“这孩子既然有冤,就把他留下吧。” 这下子,不仅是子妤,连其他四鼠和闵秀秀都笑了起来。 “对啊,我也是这个看法。”徐庆乐得合不拢嘴:“咱们这几个大男人,难道还比不上她们两个小丫头?”见子妤睁大了眼睛瞪着他,自知失言,忙改口:“我是说,有咱们五兄弟在,你们就不用怕涂善了。” “对,咱们就把他留下,而且还设法替他伸冤。”白玉堂看了看身边的子妤,回头又对其他兄弟说:“正好和开封府的包大人别别苗头。” 大家都一致赞成,至于他到底是要跟包大人抬扛,还是和开封府的那只猫过不去,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子妤和小宝就在陷空岛住下了。 章节目录 第8章 第8章 在陷空岛上闲散度过两日,子妤睁开眼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匆匆穿了衣裳,打了些水洗漱一番,便自个儿跑到江边看日出去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多年来黑白颠倒的生活,已经让她记不得上一次看日出是什么时候了,恍惚觉得,那时的自己年纪还小,还未取得紫金收魂葫芦和阴差令牌。也只有那时候,才不用大半夜在外游荡,降妖除魔、收魂捉鬼。 看着太阳慢慢从江面上升起,子妤闭上眼睛,感受阳光照耀在身上温暖的感觉,嘴角微微上扬,舒服又惬意。轻风从江面上吹过,拂动她的衣裙和长发,身旁的水草也跟着轻轻摆动,远远看去,好似一幅恬静的画。 当白玉堂寻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幅画面,一时呆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生怕惊动了她。 似乎知道有人来了,子妤睁开眼回过头去,浅浅一笑朝他招了招手,白玉堂几步上前,站在她身边,眉眼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也不打声招呼就一个人跑出来,害我一阵好找。” 子妤心虚地吐了下舌头:“今儿个醒得早,就到这儿来看日出,一时贪玩,忘了时辰。” “你喜欢看日出?”看着她俏皮的样子,白玉堂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那以后,五哥每天都陪你来看,可好?” 没能听出他话外之音,子妤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下:“好啊。” 见她应得爽快,白玉堂也不点破,只是暗自开心不已,陪着她在江边又站了会儿,两个人才想起该回去吃早餐了。 不得不说,卢家庄的早餐是很丰富的,葱油卷儿、糯米糕、馄饨、小汤包、八宝粥……也是,这么一大家子人,各有各的口味,不丰盛点不够分啊。 可是,还没长牙,这两天就以米汤果腹的小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让你们天天都大鱼大肉,让你们就喂我喝米汤,让你们不管我的死活……我绝食,我抗议,我哭死…… 平时要是让闵秀秀或者子妤抱着,小宝都是乖乖的,不哭也不闹,张着嘴露出没长牙的牙床,笑得脸上尽是湿哒哒的口水。可是今天不管谁抱,他只管扯着嗓子嚎,那架势,是不喝到奶誓不罢休! 闵秀秀急得是团团转,嚷着要大家想办法。 “之前,我们是喂他喝羊奶的。”当然,老虎奶也喝过,但是,子妤不想跟他们说罢了。 “羊奶?”韩彰灵光一闪,转身就跳了出去。 白玉堂看了眼哭得眼泪汪汪的小奶娃,琢磨着他既然都饿了,哪来的力气哭个没完?转身凑到子妤面前,说:“他那么小,光喝羊奶怕是不行。” “那怎么办?”听他这么说,子妤也有些急了。 “没事,我有办法。”白玉堂信心满满,抱着双臂歪了歪头:“跟我来。” 话说,在白玉堂幼年时,家中为他请了个奶娘,他可算是奶娘一手带大的。所以,要他说,像小宝这么大的奶娃娃,是该找个奶娘来喂养的。 还好,凭着白五爷这张脸,在陷空岛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他说要找奶娘,立刻有人找了个正在奶孩子的妇人过来。 事情圆满解决,白玉堂得意地朝子妤挑挑眉:怎么样,还是五哥我有办法吧。 两个人带着奶娘回了卢家庄,刚进大门,就看到韩彰在前面牵着黑头羊,大摇大摆地进了大厅。 “有奶喝啦,有奶喝啦……”韩彰得意地直嚷嚷:“瞧,我把整头羊都牵回来啦。” 留在庄里正被闵秀秀挨个数落的几个人,如蒙特赦般跑了过来,见他整的牵了头羊回来,都乐了。 “让我来,在家,都是我挤羊奶给我娘喝的。”徐庆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干活儿。可等他走近一看,立刻站起来推了韩彰一把:“搞什么,你弄头公羊回来,怎么挤奶?” 韩彰错愕地盯着这头羊直看:“什么,它是公羊?” 跟在他后面的子妤,这会儿正捂着嘴偷笑个不停,天哪,连公母都没分清楚,费这么大劲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白玉堂也是笑得不行,拍拍倍受打击的韩彰,说:“二哥,算了吧。我们找了位大嫂回来,她有奶。” 说着,他把请来的大嫂让了进来,闵秀秀忙把小宝交给她,带着她们坐到一旁。妇人背对着众人解开衣襟,不一会儿,就听到“吧嗒吧嗒”的吃奶声。 闵秀秀见小宝吃得欢实,被他哭闹得悬了一上午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正当她松口气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家里的几个那大爷们儿,都伸长了脖子在一旁看小宝吃奶呢。 “唉,你们没见过人喂奶啊?”闵秀秀双手叉腰,冲着他们就是一顿吼:“几个大男人,还一直看……” 被她这一声吼,五只红了脸的老鼠故作镇定地转身离开,好像说的根本不是他们一般。而子妤在旁边看着他们出糗,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白玉堂没好气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笑够了没有?” 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子妤看着他边笑边说:“好嘛、好嘛,我不笑了就是,哈哈哈……” 见她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白玉堂只得怏怏地转过身找几个哥哥去。唉,这回可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时,就见卢信急匆匆地跑进来,对着卢方抱拳禀道:“启禀老爷,展昭和那位姑娘来了,说是要带子妤姑娘和孩子走。” 一听是展昭来了,刚刚还灰头土脸的五只,全都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白玉堂在临出门前,不忘跟子妤交代道:“你就在这儿等着,千万别出去。” 可是,阿敏都已经来找她和小宝了,她不出去行吗? “总之,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出去。”知道她在想什么,白玉堂把她摁到椅子上坐好,这才跟着几个哥哥出去。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五鼠和展昭不对盘,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瞧出来了。阿敏和展昭是一路来的,要是他们两边打起来,似乎不太好。 子妤想要去瞧瞧,又想等小宝吃饱了,带着他一起出去。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冲到门口一瞧,卢家的家丁都拿着家伙,朝前院跑呢。真打起来了?子妤心念一转,回头跟闵秀秀打了声招呼,自己也跟着跑到前院去了。 太子的事,五鼠虽然从子妤口中知晓了一部分,可是,他们任然想知道为什么孩子会成为钦命要犯,卢方想让阿敏说出事情的真相,却被展昭以“这是皇家的事”的理由给挡了下来。 五鼠向来和展昭不和,见他说话,自然是一番奚落调侃。奈何展昭从不逞口舌之快,况且一个对五个,怎么看都是他吃亏,心中虽是有些不快,也不好发作。 “阿敏。”子妤隔着众人喊了一声,不仅让五鼠都闭了嘴,还让刚刚一脸焦急的阿敏和展昭松了口气。 “子妤,小宝呢?”见她只一个人出来,阿敏迎了过去问道。 “小宝正在里面吃奶。你放心,这两天,卢岛主和几位哥哥都很照顾我们。” 听她这么说,阿敏总算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阿敏,我已经把小宝的身份告诉给他们了,”子妤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阿敏的反应:“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怪你。”拍拍子妤的手背,阿敏转身看着众人道:“当初,白大侠肯助我和太子逃出开封城,现在,诸位知道了太子的身份,也没有将他交由官府,反而细心照顾,就说明大家都是侠义之士。既然如此,展大人,我们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x 接下来,阿敏将兰妃蒙冤赐死、葛青悲愤自戕、皇上怀疑太子血缘下令追杀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五鼠听。 “还好包大人知此事有异,让展大人同我来接太子回开封府,为太子伸冤。” “既然他真的是太子,那更不能让你们就这样把他带走了。”白玉堂背着双手走出来,“太子的安危重要,我怀疑你们有没有能力,把他安全地带回开封府。” “白玉堂,你难道怀疑展某的能耐?” “你的能耐本来就不怎么样。” 眼看着这两个人又扛上了,子妤忙说:“还有我呢,若是遇到涂善,我可以施法困住他,让展大人带着阿敏和太子先走。” “不行!”白玉堂一口就回绝了她的提议:“要是你被涂善抓住,谁又来救你?” “我会小心的……” “不行!”不管子妤怎么说,反正到了他这里就是不行! 卢方等人自然知道白玉堂的心思,可是,要想把人留下或是让五弟随行,总得有个能说服人的理由吧? “太子既然是遭人陷害,次去必定危机重重。我等身为大宋子民,同样也关心太子的安危。”关键时刻,还是得由大哥出面解决问题:“卢某倒是想出了个办法。” 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展昭立刻问道:“什么办法?”(_ “只要你能离得开陷空岛,我们就将太子在码头上双手奉上。” 说来说去,就是五鼠要和展昭决一高下。面对这一次的挑战,展昭欣然应允。 “这一次你乖乖留在这里,和敏姑娘还有小宝待在一起,不许再乱跑了,听到没有?” “哦。” 等子妤应下之后,白玉堂飞身跃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卢家庄外。 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子妤拉着阿敏转身就往里走:“快进去看看小宝,几天不见,定是想他想得紧了吧。” 章节目录 第9章 第9章 五鼠和展昭这一走,到了天黑也没见他们回来。开始阿敏有些担心,可闵秀秀说了,虽然他们家那几个功夫都不弱,但是展昭也不是泛泛之辈,吃不了亏的。于是,阿敏最后也就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小宝身上,不再理会其他事。 “嗯?” 在夜里,各项感官都比常人更加灵敏的子妤,突然觉察到外面情况有些不对,不禁起身走到屋外想要看个究竟。谁知,她刚站到院子里,就有数道火箭朝她射来,慌乱中,忙使了个护身诀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才堪堪躲过。 “姐姐、阿敏,你们快逃,涂善带人来了。”看到那个带着手下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子,子妤大声向其他人示警:“快去把卢岛主他们找回来!” 话音刚落,她就被人当头淋了一盆腥臭粘腻的东西,刚刚形成的屏障也化成乌有。 “哼!臭丫头,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涂善一脸的得色,指着被扔到一旁的木盆,道:“这盆黑狗血,可费了本将军不少功夫。” 黑狗血,感情是把本姑娘当成鬼了么?子妤站在原地,抹了一把不停从头顶上淌下来,迷了眼睛的血水,狠狠地盯着得意洋洋,让弓箭手放火烧卢家庄的涂善。 此时的卢家庄已经乱作一团,家丁仆佣纷纷取水灭火。闵秀秀一边要护着阿敏和小宝,一边还要让人快些救火,难为了她挺着个大肚子,还要遭这份儿罪。 “涂善,你不要太过分。”子妤依旧站在院子中央,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过分?本将军奉旨捉拿钦命要犯,就算把整个陷空岛都烧了,也没人敢动本将军一根汗毛。” 你以为真的就没人治得了你么?子妤紧紧拽着拳头,怒瞪着对面的涂善,嘴里念着没人能听懂的咒语,在她身边渐渐形成一道风墙。风墙越来越大,吹得旁人睁不开眼,顶着强劲的风势想要站稳。 闵秀秀急得直跺脚:“这都烧着了,你怎么还放风啊,是怕庄子烧不完么?”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夹杂着鱼腥味儿的雨水骤然落下,立刻将大火熄灭,也把子妤淋了个透彻。 涂善惊恐地看着她,忙喝道:“放箭!射死这个妖女!快放箭!” 他话音未落,箭雨纷纷朝着子妤射来,只见她双手猛地往上抬起,离弦的箭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般停在了半空中。子妤冷哼一声,双手往前推去,弓箭便调转个头,纷纷往回射了去。一片惨叫之后,埋伏在四周墙上的弓箭手悉数落了下来,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子妤!” 五鼠和展昭收到卢家庄被烧的消息,立刻往回赶。半路上,他们眼看着江水倒涨直冲天际,便知是子妤施法在救火。等到了门口,就看到她满身血污,湿哒哒地站在院子中央。白玉堂顾不得其他,冲上去扶住她的肩膀:“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是谁伤的你?” 就见她抬手指向涂善,咬牙道:“是他!” “涂善,白爷爷今天就杀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 说着,画影就已出鞘,其他四鼠也亮出兵器摆好架势,拦住了涂善的退路。 “等一下,五哥。”子妤一把拉住就要冲上去的白玉堂,回头看向涂善,说:“再怎么说,他也是官。你们要是同他动手,指不定他还会找些个什么罪名强加到你们头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子妤,他敢伤你,五哥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替你出这口气。”说完,他又要往前冲。 “五哥!”子妤挡住他的去路,摇摇头笑了:“我自有办法惩治恶人。” 白玉堂见她成竹在胸的样子,缓缓点了点头退到旁边去。 从天福客栈开始,她就忍涂善很久了,既然今天她已经出手伤了人,也不在乎多一个。像他这种目中无人、心中无鬼神的混蛋,就该好好给他个教训,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涂善,你身为朝廷命官,不但不为民请命,反而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凶残成性,今天,我就要替那些屈死在你手里的亡魂讨个公道,给你个教训!” 随着她的话音,地面开始震动且越来越强,然后,从地底下冒出一个个漆黑的,却又看不真切的人头来。惊得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闵秀秀和阿敏更是惊叫出声。 人头还在不停地往上冒,成了一个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恶鬼。这些恶鬼都看着子妤,似乎是在等待她下令。 子妤缓缓抬起手,朗声说道:“百鬼听令,将涂善及其手下赶出陷空岛。” “本将军有御赐宝刀,邪魔不侵!”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鬼魂,纵然涂善杀人如麻也不免心惊。 “御赐宝刀确实是邪魔不侵,不过,那是在正直忠义之士手里,而在你这种心狠手辣、奸佞小人的手里,不过是废铁一块罢了。”子妤冷冷地说着,看着他们被百鬼带走,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对付恶人,她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子妤姑娘,涂善纵然该死,可他也是朝廷命官。刚才姑娘知道劝说白兄,定当也知道其中利害,还望姑娘收了法术……”展昭怕她惹出事来,不禁上前好言相劝。x “展大人,你也听到了,我只是让百鬼将他们赶出陷空岛,并没有说要伤他们性命。”同为朝廷命官,子妤对这位展大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他一路护送阿敏,保她周全,也不是坏人来的。“不过,若是他经不住吓,被活活吓死,那也怪不得我,只怪他坏事做得太多,该有此报。” “子妤姑娘……” “展昭,你有完没完?”白玉堂听不得他啰啰嗦嗦地讲大道理,斜插到他和子妤中间:“你没看到子妤浑身是血么?你不在乎她的死活,五爷可在乎。” “我……” 不理会展昭要说什么,他冷哼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子妤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就朝后面的客房走去,边走边喊:“大嫂,别愣着了,快来帮她看看到底伤哪儿了。” 长这么大,还没被哪个男人抱过,子妤愣愣地看着白玉堂一脸的焦急,半响才小声开口:“五、五哥,其实,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快别说话了,等会儿让大嫂替你瞧瞧……” “五哥,”听他说个没完,也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子妤忙打断他:“我真的没事,这些,不是我的血。” 接着,她把他们回来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讲给白玉堂听,末了,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么?” 白玉堂忙将子妤放下来,心想着自己闹出这么大个乌龙,还当着众人的面把子妤抱走,饶他平时自命“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也不由地脸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慌忙转过身去,说了句:“我让人给你打些水来洗洗”,就抛下子妤一个人站在那里,自己则像是被鬼追似的,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翌日,展昭一大早就来找子妤和阿敏,商议回开封府的事。白玉堂自然是不依,两人口角几句,又亮出兵器要打。 “你们两个一人少说一句好不好?” 他们俩互相看不顺眼也就罢了,见面说不了三句话保准打起来,这会儿本是在说正事,也能喊打喊杀,子妤终是忍不住,冲着他们两个吼了起来。 “要打就出去打,我一个人带着阿敏和小宝,也能回开封府。” 展昭和白玉堂互瞪一眼,虽然谁都不服谁,还是收起了兵器。 “敏姑娘、子妤姑娘,事不宜迟,不如我们即刻启程。” 子妤看着阿敏,询问她的意思,阿敏抱着小宝,点头道:“也好。昨晚涂善吃了亏,我想,他不会这么快追上来的。” “那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快些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子妤看了眼抱臂靠在门框上生闷气的白玉堂,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服:“五哥,我想去跟姐姐还有几位哥哥道别,你陪我去好不好?”x 电脑端:/ 白玉堂别过头看着她,半响才点头:“好。” 送走了子妤一行人,白玉堂回了卢家庄看谁都顺眼,做什么事都不顺心。 闵秀秀看在眼里,朝卢方使了个眼色:这件事,你解决,我可不管啊。 向来是妻管严的卢方,领了夫人的命令,自然要想法子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用求助的眼神扫了另外三只一圈,兄弟们自然是心领神会,琢磨着怎么劝老五。 “哎呀,其实让展昭一个人护送他们回京,我也觉得不妥。”被率先退了出来的韩彰,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上:“再怎么说,是皇上下旨要杀太子的,一路上就他们三个人,啧!” “就是啊。”见白玉堂蹙起了眉头,蒋平摇着扇子也跳了出来:“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那展昭目的何在,他要是真的想替太子伸冤倒好,可他要是为了抓太子回京领赏……” “他敢!”徐庆直来直去,没什么花花肠子,听蒋平这么一说,他倒是先急了:“看我不锤扁了他!” 别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念叨,白玉堂越想越觉得担心,抓起桌上的画影,噌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五弟,你要去哪儿?”卢方立刻开口拦住他。 “我不放心,”白玉堂回头看着自家几位哥哥:“想来想去,还是我亲自走一趟,把他们送回开封府去。” 说完,他也不管哥哥们在后面嚷嚷什么,运起轻功就追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10章 第10章 有了岛主的应允,很快就有人驾船送展昭一行人过江。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船驶到半途,竟突然漏水了,船上的几个人顿时慌了起来。 船停在了江中央,眼看着船里的水越漫越多,过不了多久这艘小船必翻无疑。 想那船家自幼在江边长大,水性即便比不上蒋平,要返回岸边也非难事。可等他们回头去找船家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展昭暗道一声:糟了!此人必是涂善派来的。 “二位姑娘可会水?” 就见子妤点了点头,抱着太子的阿敏却把头摇得像只拨浪鼓,看样子是吓到了。 “没关系,让展大人带着你,我带着小宝。”子妤拍拍她的手,给她打气:“这条江不算宽,现在水流也不是太急,我们很快就能到对岸的。” 性命要紧,眼下也只有这法子了。 子妤立刻传授阿敏一些在水下闭气、换气的诀窍,接过小宝就要往水里跳。 “等一下。”展昭突然喊住她,有些为难道:“子妤姑娘能否也将敏姑娘带走?” “啊?” “其实,展某也不会水。”事到如今,展昭只好据实相告,冲她们挥挥手:“你们先走吧,展某自会另想办法。” “你又不会水,在这江中间,能有什么法子?”子妤被他气得要死,不会游水早说嘛,浪费那么多时间。看了看已经没入水面大半的船,子妤当即决定:“把船给劈了。” 劈了?那他们几个该怎么办? 见他们迟疑,子妤蹚着水走到船舷边上,运气一掌劈了下去。随着她这一掌,船身猛烈地晃动起来,阿敏没站稳险些跌到江里去,展昭忙伸手扶住她。 “别犹豫了,相信我,快把船劈了,我们好上岸去。”子妤回头冲着展昭喊了声,顺势又是一掌。 展昭让阿敏找东西扶住,把太子抱稳,自己则过去帮子妤的忙。 在两人通力合作之下,一大块木板终于被他们给拆了下来。就在这时,整艘船承受不住江水的挤压,也跟着散了架。子妤一把抓住阿敏,将她和小宝送到木板上,自己也跟着爬上去。然后,将抓着木板泡在水里的展昭也拉了上来。 顾不得湿透了的衣裙,子妤站在木板边上低声念着口诀,突然,漂浮在江面上的木板动了一下,好似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看这力道,个头应该不小。 接着,要想有人在水下面推似的,木板开始朝着岸边移动。展昭低头朝着水下细看,才发现水里有着数条黑影,都是两尺多长的大鱼。 有了鱼群的帮忙,他们很快上了岸。为了避开涂善的追击,展昭决定带着她们走小路,从前面那座山上绕过去,再到前面的小镇投宿。 再说那等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跟着追了出来的白玉堂,登上船就不停的催促船家赶紧追。就在船驶离码头后不久,他们就看到漂浮在江面上的船的碎片。 这些日子由于太子的事,卢方已经命人封锁了码头,没有他的命令,陷空岛是只能进不能出。涂善他们昨晚就已经乘船离开,若是出事,一早就会有人前来禀报。如今在江上看到船体的碎片,只能是先他一步离开的,子妤他们乘坐的船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白玉堂越想越心惊,他们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随即命船家火速朝前开,并仔细察看有没有人落水。x “五爷,您看!”还是船家眼尖,指着远处浮在江面上的几个人,问:“您要找的,是不是他们?” 白玉堂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纤细的女子背对着他站着,而她身后坐着的,是一个黑衣男子和一个花布衣裳的女子,不正是子妤他们么。 “对,就是他们,快追上去。” 可是,他们行驶的速度太快,船家用尽力气也没能追上。等白玉堂的船靠了岸,已经看不到子妤三人的身影。 好好的,船怎么会沉?为何只见他们三人,船夫去了哪里?是涂善派人搞的鬼,还是那只猫和涂善勾结,欲捉拿太子回去领功? 若真是如此,他定饶不了那只臭猫! “来,让我抱会儿吧。”看阿敏累得满头大汗,子妤忙把小宝接了过去:“渴不渴?不如,我们到前面去歇会儿?” 在前面开路的展昭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了看她们俩,指着不远处的一颗参天大树,说:“天气太热,我们去那边坐一下,歇口气再走好了。” 刚一坐下,阿敏就不想再起来,一边不停地锤着酸痛的腿,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 子妤见她累成这个样子,伸手把水袋解了下来递给她。看了眼为了避嫌,坐得有些远的展昭,问道:“展大人,照我们的速度,多久才能到开封府啊?” “大概要三天吧。” 要三天啊,本来自己有缩地符,最多一天就能回去。可是,阿敏一没有习武,二不懂法术,她那身子骨可经不住折腾,弄不好把人带回去,反而闹出人命来了可不得了。 展昭见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忙说:“放心,有展某在,绝不会让太子和二位姑娘出事的。” “不是的,展大人。我自是相信你会竭尽全力护太子和阿敏周全的。”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子妤忙笑着连连摆手:“不然,上一次我也不会让阿敏跟你走了。” 想起之前她劝说敏姑娘的情形,展昭不觉微微勾起嘴角,道:“对了,那次,姑娘是什么时候发现,太子被韩彰调包的?” “在韩二哥将篮子交给你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对着阿敏牙牙学语的小宝,子妤微笑着认真说道:“人和动物的气息是完全不一样的。” “姑娘法力高强,不知师出何门?” 刚刚还在笑的子妤突然僵住,抿了下唇,摇头轻声道:“子妤无门无派。” 见她神情不对,展昭自知说错了话,却又不知错在了哪里。见她转过身去不再搭理自己,当即闭口不语,默默地坐在一旁。 心不在焉地逗弄着小宝,子妤心中有些憋闷,拿过空了的水袋站起来:“我去找点水,很快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等。” “小心点,快些回来。”阿敏忙叮嘱了一句,听她闷闷地应了声,快步朝着坡下走去。 展昭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紧了紧拳头暗暗地叹了口气。 清澈的山泉水从山涧流过,慢慢汇成一条潺潺小溪。两边绿荫环抱,倒是比之前他们休息的地方凉快了许多。 子妤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盯着溪水发呆。 知道她避讳,平时在家他们从来不会提及此事,久未碰触,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谁知,猛地被人问到,她的心还是会有些钝痛。 想想也是,若真的放下,她怎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做那个相同的梦,怎会刻意回避过往的种种,又怎会不许小仲和子姝以及师门之事? 一切,不过是她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姐姐……” 玉镯里传来赵仲小心翼翼的询问声。跟在子妤身边这么多年,她的喜怒和心事,他又怎会不知?每每在她黯然伤怀的时候,他都会跟她说说话,为的,是要她知道,在茫茫人世中,她并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知道他想劝慰自己,子妤忙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回去吧。” “嗯。”只要姐姐笑了,就没事了。 从溪流中取了些水,把水袋装满,一人一鬼正准备往回走,山涧里的气息骤变。一阵夹杂着浓郁妖气的狂风朝他们吹来,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周围的事物如同沾染了墨汁,全都变得灰蒙蒙的了。 不好,他们被困在结界里了。 子妤顿时全身紧绷,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只要有异动,随时准备出击。 “怎么还不回来?” 自子妤走开,阿敏就在盼着她快些回来,毕竟,谁也不知道涂善什么时候就会追上他们。再说,现在是白天,阳气正盛,子妤自然无法操纵鬼魂为她所用。之前在跟涂善交手时,大家也看出子妤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让她独自遇到涂善及其手下,势必会吃亏。 阿敏抱着小宝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展昭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她去得久了些。莫不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 “敏姑娘,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好。” 顺着子妤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展昭和阿敏到了子妤刚才待的那条小溪边,可是,哪里有子妤的身影?任凭他们两个怎么喊,都没有得到半点应答。 “展大人,你说子妤会不会是被涂善给抓走了?”寻了半天也没看到子妤,阿敏在心里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而最终的结果,都和涂善逃不了关系。 展昭在四处察看了一番,肯定地摇头:“应该不会。你看,附近只有我们和子妤姑娘的脚印,而且,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那她会去了哪里?明明说是来取水的,可到处都找不到她……”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为了躲避追杀,几乎没一天安宁过。原想着有子妤在身边,她还能安心些,这会儿竟连子妤都没了踪影,阿敏又急又怕,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x 电脑端:/ “敏姑娘,你先别急。”展昭见她又要哭,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他可不善于应付这种情形。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破裂声骤然响起,循声望去,就见在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裂痕,紧接着,一双纤细的手从裂痕处伸了出来,猛地往两边一撕,有些狼狈的子妤就这么从空中跳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11章 第11章 突然看到凭空伸出一双手来,阿敏被下得直接躲到展昭身后,再一看,竟是他们找了半天也没瞧见的子妤的手。 刚把结界打破想钻出来,子妤就看到站在下面,显然被自己诡异的出场方式给吓到了的两个人。想到自己身后的那个东西,她边往下跳边朝展昭大喊:“带她走,快!” 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她的样子,这件事应该很麻烦、很棘手。展昭忙护着阿敏往回跑,离子妤有段距离之后,他让阿敏待在原地不要乱跑,自己转身折了回去帮子妤。 此时,在子妤的对面站着一个是人非人、像猴又非猴的怪物。 虽然他的身上披着藤蔓,却依然能看到藤蔓下又长又浓密的金黄色长毛,两只粗壮的臂膀放下时,几乎可以触地,一对长牙呲出唇外还向上弯翘着,那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子妤。 “哼,一只修炼了几百年的猿猴精也敢布下结界围困我。”子妤捏着几张火焰符冷冷地开口,面对此妖毫无惧色:“念你修行不易,若就此离去,保证以后不再害人性命,我便饶了你。” “嘿嘿嘿……”那妖怪粗声粗气地笑着,似乎忌惮她手里的纸符,不敢靠太近,却也不离开:“我在这山上修炼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有道行的人类,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说着,他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不要怕,我只喝你一口血,助我修为大增之后,就放你走。” 只喝一口血就放她走,还真当她是白痴不成?子妤冷冷笑道:“想喝我的血也不是不行,不过,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了”字一出口,她就将手里的火焰符朝着猿猴精打了出去,符纸在半道幻化成几道泛着橘红色火光的火球,直逼妖精而去。那妖精似乎知道这火球的厉害,也不敢硬碰,一边灵巧地躲避一边手脚并用地朝子妤冲过来。 “转!”子妤手指一点,火球立刻转个弯在妖精身后猛追。 突然,听那妖精一声嚎叫,他的手上突然长出数根尖利无比、漆黑如墨的利爪,朝着子妤狠狠地抓了过去。 这次出门,只想着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回去,没想到会生出这么多事端,还遇到一个难缠的妖精。子妤身上除了有几道黄符和一些必须的膏药,连个能克制妖邪的兵器都未带出来。眼看着妖精攻了过来,她只能咬着牙徒手抵挡这一击。 赶在她出手之前,返身回来的展昭抢先格挡住了妖精的攻击。就听“叮”的一声,妖精的尖爪抓在了巨阙之上,立刻被弹了出去,正好撞上对他紧追不放的几个火球。 一阵爆裂和惨叫响彻整个山涧,丝丝带着肉香的焦味随风吹散。火焰符遇邪即燃,猿猴精满身的妖气,被烧得满地打滚,最后扑腾到了溪水里,才渐渐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看着他在水里扑腾,子妤也偷偷松了口气。光看就知道,那妖精的爪子上蕴含着极重的妖气,要是被他伤到,不死也会身中妖毒。还好被展昭给挡了下来,不然,她今天可就有的瞧了。也亏得那巨阙是上古神兵,若是普通兵器,被妖精刚才那一抓,早就碎裂了,哪还能将妖精反弹回去。 “展大人,你怎么又回来了?”子妤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替他着急起来:“你快走,对付这个妖精,还是让我来好了。” “子妤姑娘,展某说过会护你们周全,就绝不会丢下你不管。”将巨阙横于胸前,展昭说得诚恳。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被自己挡在身后的子妤,随即又看向那妖精,注视着他的动静。 刚刚那一击,显然让妖精吃了大亏。他虽然还在水里翻滚,却随时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半路杀出来的黑衣人倒也厉害,别的且不说,就他那一身的正气,也要让妖邪忌惮三分。x :/ 猿猴精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双猩红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刚才的一番打斗,他自知不是子妤的对手,现在又来了个展昭,他就更没有什么胜算了。 不过,是人都知道吃柿子要按着软的捏,更何况是他这个生出灵智来的妖精。打不过他们不要紧,那边树丛后面,不是还有个细皮嫩肉的女子和一个粉嫩嫩的婴孩儿么?这些年也吃了不少人,多吃两个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也没想过修道成仙,杀不杀生对他来说没两样。 决定之后,他便如同闪电般朝着阿敏和小宝跑去,速度之快,让展昭和子妤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糟了!”子妤一边将各种符咒丢向猿猴精,想要阻止他的行动,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想要跑到他前面去拦住。 展昭在子妤喊糟的时候也冲了过去,没想到妖精会突然转移攻击的目标,是他疏忽了。 那边阿敏也看出他的企图,惊叫一声,抱着小宝转身就跑。奈何她现在又惊又怕,脚步不稳,越是想跑,却接连摔倒好几次,这下子就更加跑不快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两人一妖几乎同时赶到阿敏面前,猿猴精一爪就挥了下去,眼看阿敏就要被他抓得血肉模糊,子妤飞身扑过去将她推开,自己则避无可避地被妖精抓伤了肩头,疼得她就地一滚,捂着伤口直抽气。 随后赶来的展昭立刻出剑拦下还想往前扑的妖精,凭借着手里的神兵利器和一身好功夫,竟也能和妖精打个平手。 “子妤,你怎么样了……”阿敏看着她被血染红了的肩膀,想伸手去碰,又怕自己弄痛了她,心里一急,差点掉下泪来。 “我没事,死不了的。”惨白着一张小脸挤出一个笑来,子妤朝四周看了看,拽着阿敏站了起来,道:“跟我来。” 把阿敏带到一颗桃树下,顺手折了根枝桠围着她在地上画了个圈,画完后,就看到那圈印记竟隐隐闪着银白的亮光。 “待在这里,只要你不踏出圈外,谁都伤不了你和小宝。” 见她听话的点头,抱紧了小宝蹲在圈里,子妤这才将手里的树枝迎风一晃,竟成了一柄三尺青锋。“妖孽,今天我定要灭了你!” 一个展昭已是难缠,此时,子妤又来势汹汹,猿猴精岂会坐以待毙。和他们交战了两个回合之后,猛地跳道一旁,只见他高举双臂,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顿时地动山摇、狂风滚滚,吹得人睁不开眼。 子妤看得清楚,猿猴精扭动着身躯,竟长成二十余丈,两只猩红的眼睛,如同一对大红灯笼。血盆大口一张,带着腥臭的浊气便喷了出来,不幸被波及到的树木,瞬间就枯败得如同被烧过的黑炭。 看到这幅情形,展昭和子妤的脸色都不太好。 “小心,他的妖毒很厉害。”子妤说着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个瓷瓶来,倒了两粒碧绿色的药丸在手里,一颗给了展昭,一颗自己吞了下去。“这是清心丹,能暂时抵挡他的妖毒,若是头晕,就赶紧离开,否则,中毒过深,神仙难救。” 展昭闻言也将药丸吞了下去,一把拽住要上前的子妤:“你的伤……” “不要紧。” 瞥了眼她的伤处,展昭不禁皱起了眉头,抓痕处已渗出丝丝泛着黑紫的血水,显然她已经中了毒。 “不行,你中毒了。”横跨一步拦住她的去路,展昭的脸上隐隐透着些担忧:“还是我去。” “你捉过妖吗?你知道他有多少年的道行吗?你知道他已经吃过多少人了吗?”子妤挣脱他的手,指着猿猴精说:“他这个样子,莫说你去,就是十个展昭、百个展昭,也不够他塞牙缝的。” 这只猿猴已修炼了近七百年,只因他杀生太多,终不能修成人形。可是,他的道行不浅,现在又显出妖猴本形,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普通的符咒和法器能解决问题的了。 抬头看着逐渐被浊气遮蔽的天空,子妤一咬牙,往前走了两步,瞪着正在不停喷吐毒气的猿猴精,口中念念有词,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展昭看到她掌心有亮光闪动,好似一道道细小的闪电。而在他们四周也渐渐形成了一道犹如漩涡般旋转的风墙。不禁抵挡住了猿猴精喷来的毒气,还将其吹散。 “轰隆”一声雷鸣在他们头顶炸开,吓得那妖孽浑身一震,抬头看到那团正对他们头顶巨大的乌云,随即显得有些慌乱:“你在做什么?” “你也有近七百年的修为,不会不知道这天雷的厉害吧?”x 既然你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就让你提前渡这场天雷劫。 “不可能,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招来天雷?” “哦,不信地话,你就试试!”说着,子妤毫不犹豫地将手掌往下一摁:“五雷轰顶!” 随着她的话音,就见五条刺眼的白光,如同扭动的巨蟒划破天空,朝着正想遁逃的猿猴精撕咬过去,就听得一声满含不信和不甘的惨叫,虚弱地夹杂在雷电的炸裂声中迅速消失。 等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溪水边只留下一滩炸得焦黑的印记,那猿猴精却早已灰飞烟灭。 “没事了。” 子妤轻轻吐出三个字,双膝一软,整个人就滑了下去。还好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也顾不得许多,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正往回走着,就听一个声音暴喝道:“展昭,你在干什么?” 章节目录 第12章 第12章 话说,白玉堂亲眼看到他们三人上岸,催促船家全速前进也没能及时追上,待他上岸之后,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看着眼前好几条岔路,不知道该往哪边追才好,恨得五爷咬牙低声咒骂:“该死的臭猫!也不知道带着她们走了哪条路,让你白爷爷可怎么找?” 就在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碰的时候,忽然听得林间传来一声尖啸,响彻云霄,震得整个山头都在发颤,林中的鸟兽也被吓得四散奔逃。循声望去,林子某处的上空,诡异地弥漫着一股黑气。x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想到子妤异于常人的本事,白玉堂不由心中一紧:难道是他们出事了?当即调转方向,朝着尖啸传来的地方奔去。 阿敏被那妖精搞出来的动静吓得跌坐在地,紧紧抱着小宝瑟瑟发抖。要不是还记得子妤的交代,她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事,若是在以前,打死她也不会信这世上是有妖魔鬼怪的。 突然,一个人影从她身边掠过,阿敏下意识开口喊道:“白五爷。” 白玉堂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被吓得脸色发白的阿敏,跌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那模样,分明就是被吓的。忙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谁知,还未碰到她的衣角,就像被一道看不见的火焰给烧到,疼得他忙把手缩了回去。 “白五爷,子妤给我画了个圈,说是能护我和小宝周全的。”见他的反应,阿敏忙指着自己身边那个看不见的圈,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玉堂听她说话都微微有些发抖,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子妤和展昭去了哪里?” 阿敏抬手往坡下的山涧一指:“他们在下面打妖精呢。” 妖精?白玉堂眉头一皱,朝前跑了两步,果然看到一只二十余丈高、半人半猴的怪物正张大了嘴,四处喷洒漆黑的浓雾,被雾气波及的地方,留下一片焦黑。而在他前面不远处,立着两个人,正是展昭和子妤。看样子是被那妖精给困住了,他得想法子救他们才行。 “我去看看。”将手中的画影紧了紧,白玉堂飞身朝着山坡下跑去。 阿敏是不敢出了这个圈的,只得大声朝他喊道:“你可要小心些!” 没等到白玉堂冲下去和猴妖过招,就听得平地一声雷,震得他头晕眼花,耳膜嗡嗡作响。紧接着,五道刺目的电光划破长空,如灵蛇般飞扑下来,直直没入猴妖体内。 白玉堂用力甩了甩脑袋,山涧里哪里还有猴妖的影子?刚才阴霾的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无云的清朗。等他再去找子妤和展昭的时候,顿觉一股火气涌了上来。 “展昭,你在干什么?”话音未落,白玉堂便提气飞身跃到展昭面前,看到他怀里血迹斑斑,已经快要晕过去的子妤时,不由一阵心痛:“子妤,怎么伤得这么重?” “别说了,还是先找个地方帮她疗伤才是。”展昭说了一句,绕过他就往回走。 子妤靠在展昭肩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呵,想不到一个才修炼了几百年妖精,也能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若要说出去,还不被同道给笑死? 离开九幽门之后,她便极少出手降妖捉鬼,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她竟生疏成这幅模样。不但受伤中了妖毒,刚才勾动雷霆之力,还几乎耗尽了大半的法力,整个人虚脱无力就这么倒了下去。她一倒下,设在阿敏身边的结界自然也就破了。 一行四人赶紧离开此地,找了个破烂的小庙暂时歇息。 展昭扶着子妤,看了眼她肩上的伤口,虽然有封住穴道帮她止血,可是,伤口还是缓缓往外渗出紫黑色的血:“她中了妖毒,得先把毒给逼出来才行。” “我来。”平日里有些小洁癖的白玉堂,此时也顾不得周遭干不干净,撩开衣摆就地坐了下去,聚气于掌,平推出去贴在子妤背上,凝神静气帮她逼毒疗伤。 阿敏懂不得这些,坐在一旁看着,轻声问退到一边的展昭道:“展大人,子妤不会有事的,对吧?” 展昭没有说话,心里却想起了之前子妤说的话:他的妖毒很厉害……中毒过深,神仙难救……不会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噗……”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子妤喷了一口黑血,跟着人一歪朝旁边栽倒过去。 吓得其他三个人忙围了上去,白玉堂更是抱着她连声喊她的名字。 突然,阴风大作,把摇摇欲坠的庙门吹得“砰”地一声紧紧关上,接着一道银白色的亮光在门后旋了一圈,化作一个惨白透明的人影站定在阴影里。 又是何方妖邪?展昭和白玉堂均是利剑出鞘,朝着人影一指。 “别动!”人影尖细着嗓子说道:“要想救她,你们就把剑收起来。” “你是什么……” 本想问他“你是什么人”,可是,白玉堂左看右看,对面这个也不像是个“人”。 赵仲毫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心安理得道:“看不出来么?我当然是个鬼啦,难不成还是人么?” 鬼?! 好嘛,今天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冲,又是妖精又是鬼的,待会儿就算再遇到什么诡异的玩意儿,他们也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见他们一个两个都在那里发怔,赵仲忍不住提高音量问道:“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救我姐姐?” “姐姐?你说子妤姑娘是你姐姐?”还是展昭最先回过神来,“你有办法救她?” “当然!”赵仲说着,指了指两个透着亮光的破窗户:“去把那边都堵上,我见不得光。” 事到如今,只要真的能救子妤,就算是鬼话,他们也信。忙找些木板破布之类的东西,把窗户给堵上,就见赵仲的鬼魂飘飘忽忽地到了子妤面前。 “姐姐,你没事吧?”赵仲跪在子妤面前,银白透明的手轻抚过她受伤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渐渐地,她的伤口竟真的不再渗血。 赵仲翘起没有半点血色的嘴角,朝展昭指了指:“那谁?过来帮个忙。” 展昭闻言也不跟他计较,走到他身边蹲下,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袭了过来。 “帮忙在她包里把药拿出来,就是之前你吃过的那个。” 忌惮巨阙的剑气,赵仲忙从子妤身上穿了过去,尽量离他远一些。眼看着他就那样穿过子妤的身体,展昭蹙起剑眉。 在赵仲的指示下,展昭从子妤随身的小包里,拿了两只瓶子出来。一只里装的是之前他们吃的那种碧绿色的药丸,内服;另一只里装的是红棕色,带有说不出的异味的粉末,外敷。 看着子妤服了药,赵仲扔下一句“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之后,又化作一道白光钻回了手镯里。大白天的,阳气太重,再加上那两个人和他们手里的兵器,想想他就浑身直打哆嗦,还在躲在这里安全啊。 子妤的伤口需要清理后才能上药,这活儿,展昭和白玉堂似乎都不太合适,两个人只得求助阿敏。把小宝塞到白玉堂的怀里抱着,又让展昭帮忙将子妤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阿敏瞅了瞅背对着她们的两个人,很严肃地说了句:“不许偷看啊。” 说完,阿敏才小心翼翼地帮她宽衣解带,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和那道深深的爪印,看得阿敏有些触目惊心。撕下一块干净的衣襟,沾了水帮她清理伤口。 虽然晕了过去,可是,子妤还是疼得呻/吟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醒啦?”见她睁眼,阿敏开心地轻声问了句,瞥到另外两人有回头的趋势,忙说:“你们两个都把头转过去。” 被点名的两个人僵硬地梗着脖子,又慢慢地转回去。 白玉堂抱着小宝,不自在地拍拍他,又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脸。那边的展昭则是专心地盯着捏在手里的药瓶,只不过,耳朵尖上却浮起一抹诡异的红。x :/ 等阿敏帮她上好药之后,子妤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他们也就决定今晚在破庙住一晚,明天继续赶路,到了前面的镇子,找个大夫替子妤好好瞧瞧。 白玉堂和展昭打了野味回来,打理干净烤得香喷喷的,也能让几个人果腹。入夜之后,赵仲又出来了一次,带回来一只正在哺乳的母狼,解决了小宝的首要问题。 倒是子妤一直睡得很沉,喊也喊不醒。几个人担心她有事,赵仲却信誓旦旦地保证没事,还让他们别打搅她。 阿敏抱着小宝靠在火边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儿;子妤还在睡,赵仲一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白玉堂和展昭分坐两边,谁也不理谁,默默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咦,怎么有锣声?”赵仲的感知比人灵敏,伸长了脖子朝外瞧。 听到他的话之后,展昭和白玉堂也察觉了异常,两人对视一眼,让赵仲留下照顾子妤和阿敏,默契地起身出去一探究竟。 两人没走多远,就听到锣鼓声越来越近,白玉堂朝展昭递了个眼色,他们跃到大树上隐蔽好。 没等多久,就见一队几十人的卤薄浩浩荡荡地从树下走过。队伍中间那架八扛舆上,坐了个身穿龙袍,头戴金龙冕冠的男子。 虽然夜色深沉,又隔了层薄纱,让人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可是,展昭却敢用自己的人头保证,这人,绝不是当今万岁! 章节目录 第13章 第13章 他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荒郊野林,摆开如此大的阵仗?等那队卤薄离开之后,展昭和白玉堂悄悄跟在队伍后面追了上去。 发现山坡上的一棵大树后面躲着个人,展昭二话不说上前把人给揪了出来。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那人双手抱头,也不敢看他,只一个劲儿地求饶。x 不理会他絮絮叨叨的哀求,展昭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山里砍柴的。”那人抱着头哆哆嗦嗦,连话都说得直打颤。 展昭看他不像撒谎,这才软下声音放开他:“你干嘛躲在这里?” 砍柴人听他这般问话,抬起头来回看了看他们俩:“你们不是幽冥天子的人啊?” “幽冥天子?”白玉堂揪住他的领口把人拎到自己面前:“你说刚才那个人是幽冥天子?” “是啊。”见他们俩好像都没有听说过幽冥天子的事,砍柴人随即点头,把他知道的事向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幽冥天子好厉害的。只要被他发现的人,准没命啊。” 白玉堂抬头看了眼同样难以置信的展昭,他们一个在朝堂,一个在江湖,竟都没听说过关于“幽冥天子”的任何传闻。 砍柴人也看了看他们俩,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听说,最近有个传说……” 白玉堂松开了手,展昭立刻凑过去蹲下来:“什么传说?” “传说幽冥天子才是真命天子,”砍柴人哪里认得眼前这位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大人,老老实实地把传闻原封不动地告诉给他:“我们就要改朝换代啦。” 展昭双眼一瞪,揪着他压低声音喝道:“大胆!” 砍柴人被他的样子吓到,忙挣扎着往后躲:“这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可他哪里是展昭的对手,挣扎了半天还是被他死死揪住,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大爷,求你放了我……” 白玉堂伸手隔开他揪着人的手:“你为难他也没用,咱们抓个来问问就知道了。” 想他白玉堂行走江湖,潇洒恣意惯了的,他要想知道什么事,有的是手段。当即和展昭掳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小太监,企图从他嘴里弄清事情的真相。谁知这个小太监早就被人割掉了舌头,不但什么都没问到,还当着他们的面服毒自尽了。 两个人心有不甘,朝着队伍离去的方向追过去,可是,等他们拐个弯之后,那队卤薄竟然凭空消失,不知所踪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轻功更是了得。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掉的人不多,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一支仪仗队?难道,他们见鬼了? 若是在以前,他们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但是,一想到待在庙里的那一个,啧,好像还真有可能。 追了半天还是追丢了,展昭和白玉堂怏怏地返回了破庙。 听他们说起刚才见到的事,赵仲“嘿嘿”笑了起来:“哪有鬼?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倒是让我闻到一股子利欲熏心、贪得无厌的臭味儿。” “这么说,刚才那些都是人,不是鬼。”展昭说完之后,明白自己看到的,很有可能是一起阴谋,有人企图染指大宋江山。 “其实鬼啊,没你们想得那么可怕。”赵仲往边上靠了靠,老气横秋地说:“在这世上,可怕的不是魑魅魍魉,也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欲求不满的人心啊。” 白玉堂朝火堆里扔了两根木柴,嗤笑道:“看你样子也没几岁,想不到还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 “你别看我小,那是我死的时候年纪轻。若我还活着,说不定你还得喊我一声‘哥’呢。” 赵仲不服气地跟他斗着嘴,吵到了还在睡梦中的子妤,见她皱着眉头嘤了声,立刻用透明的手捂住嘴,瞪了白玉堂一眼,然后放轻声音道:“其实,这些话都是姐姐说的。” 他一说完,展昭和白玉堂都朝子妤看了过去,她看上去不过二九年华,竟也说出这种有些悲凉春秋的话来。 想了一宿,展昭还是决定将“幽冥天子”的事告知地方官,彻查此事。 对于官府的事,白玉堂自然是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讲,还是留下来照顾子妤,保护太子和阿敏重要些。 两人商议了一阵决定分头行事,傍晚前,在前面的镇子里的“云来客栈”汇合。 等展昭走后不久,睡了大半天的子妤终于醒了过来。 “你可算醒了,昨天真是把我们吓死了。”见她醒了,阿敏总算放了心,露出一抹笑来。 子妤看着阿敏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已经没事了,害你们替我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昨天,白玉堂帮她把体内的妖毒逼出了一大半,又服了秘制的丹药,后来还睡了一大觉,这会儿醒来,她的伤已经好了六成。只是猿猴精那一爪抓得太深,动作稍大都会牵动伤口,她只得小心翼翼,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_ “说这些傻话做什么?”白玉堂蹲在她面前,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睡了那么久,饿了没?咱们到前面的镇上吃点东西。” “刚才还不觉得,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子妤摸摸肚子,朝他咧嘴笑道。 “嗯,”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阿敏,戏谑地接嘴道:“我们小宝也饿了,对不对?让你白五叔快些带我们到镇子上去,不然啊,我们小宝可要哭了。” “啊,小宝都没吃东西么?那我们快走吧。”子妤哪里知道阿敏话里的意思,说着就要撑起身来,牵动了肩上的伤,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手劲儿一松差点又跌坐回去。 “小心。”白玉堂忙把她扶住,无奈地看了眼偷笑的阿敏,笑道:“我们走吧。” 阿敏不会武功,还抱着个孩子,而子妤又受了伤,他们的脚程自然快不起来。 还好山脚下有几户人家,见白玉堂出手大方,给他们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饭菜,又让刘大家正在奶娃的媳妇儿喂了小宝,一行人这才又上路。 等他们到了和展昭约好碰头的镇子时,镇上人的怪异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大街上,不论男女老少,皆是身戴重孝,人人神色凝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有着疑虑,白玉堂带着她们俩直奔“云来客栈”,就见展昭早已到了。此时的他,亦是满脸凝重,隐隐的,还透出一丝悲愤。在他胸前,亦是别着一朵孝花。 “出了什么事?”白玉堂上前就问:“怎么每个人都戴着孝?” 展昭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别过脸去,沉声道:“八贤王死了。” “八贤王死了?”阿敏在宫里待的日子也不短,对于八贤王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怎么突然死了?据说,他还是个忠良。” “他本来就是忠良!”心中悲痛的展昭突然喝了一声,吓得阿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自知失态,展昭平复了一下心绪,才轻声道:“对不起。” 惊闻八贤王之事,子妤的脸色也不好,还得紧紧捏住袖口,阻止一心想要冲出来的赵仲。时间一久,子妤有些制不住他,不得不问道:“展大人可定有客房?子妤有话要跟诸位讲。” 在路上,赵仲已经把昨天的事仔仔细细将给子妤听。因为有玉镯的联系,赵仲说的话只有子妤一个人听得到。偷偷观察了许久白玉堂和阿敏两人的反应,好像,他们对于有只鬼一直跟着他们,没有什么在意的,子妤也就松了口气。 这会儿知道八贤王出了事,她怕是不能在这里久留了,有些事,还是跟他们讲清楚的好。 到了客房里,子妤关好门窗才把赵仲放出来,不出所料,他一出来就要往外冲,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子妤抬手朝门口挥了一掌,赵仲立刻被施在门上的符咒给弹了回来。 “你要去哪儿?”子妤站在他身后,蹙着眉沉声问道。 赵仲知道自己出不去,转身噗通跪倒在子妤面前:“姐姐,我求求你,让我回去见见我爹。” “你该知道,人死缘灭,现在他的魂魄已经到了地府,你回去也没用。” “不是啊,你跟我说过,我爹有七十年的阳寿,现在时辰未到,他怎么就死了?”听赵仲的声音,他明明是在哭,可是,鬼是没有眼泪的,让人看着,更觉得凄凉。“姐姐,我爹不该死的,你救救他吧……” 随她进来的另外三个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疑惑,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最后,还是子妤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赵仲本是八贤王的长子,在十六岁的时候,为了救掉进荷花池里的弟弟,自己不慎淹死池中。赵仲死后,魂魄不散,常常将夜里出行的侍卫、婢女吓得半死。后来,八贤王请高僧做法,望赵仲能早登极乐,他的魂魄被迫离开王府,被鬼差擒住押往地府。半路上遇到子妤,他苦苦相求,让子妤出手从鬼差手里抢了他的魂魄,从此养做自家的小鬼。 “当年小仲所救之人,就是当今圣上。”话都说到这里了,子妤也就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当日,也是小仲求我,带你和小宝远离京城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原来如此,难怪赵仲会如此激动。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只能安慰一句节哀顺变。 “姐姐,我知道你有办法……”赵仲说着,跪着朝子妤走了两步:“姐姐,我求你救救我爹。” 白玉堂虽然同情他遭此巨变,却又见不得他强人所难:“你也说你爹死了,你这样求子妤,不是为难她吗?” “好,”子妤沉吟半响,才道:“今晚,我们就回京城。” 章节目录 第14章 第14章 面对赵仲苦苦的哀求,子妤心软便许诺他今晚就回京城。不过,回去的人当中,可不包括展昭、白玉堂和阿敏他们。 子妤虽然有缩地成寸的符咒,却从未给阿敏用过,不是她舍不得,而是阿敏娇滴滴的,子妤怕她受不了强劲的法力波动伤及自身,加上她还带着个刚足月不久的孩子,不敢给她用。现在自己要赶着回去,展昭和白玉堂自然要留下保护她和小宝。 白玉堂听她说要走,心中有些不快。自己从陷空岛追了来,除开她受伤昏睡的时日,两个人相处还不到一天,而她这会儿竟说要先走一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人既然已死,你急着回去也于事无补。再说,你身上还有伤,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看了眼展昭和阿敏,子妤伸出手指捏住他衣袖,把他拉到外面找了个僻静的地儿,才小声说:“五哥,我知道你不放心才追上来的。可是,现在出了这事儿,我势必要跟小仲先回去的。” “可你的伤……” “不碍的。”子妤摇摇头,冲他明媚一笑:“五哥替我疗伤,我还没谢你呢。等你们到了京城,我请五哥喝百花酿,可好?” 白玉堂见她笑,自己也微微勾起嘴角:“酒自然是要喝的,可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我哪里是一个人,不是还有小仲吗?”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子妤正色道:“倒是你们,这一路上少不得要遇上些麻烦。别的不说,只那涂善就不好应付。展昭毕竟也是官,两边遇到,有些事处理起来,倒也比不上五哥洒脱。” 这话听着顺耳,白玉堂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他们也相处了一些时日,子妤对他的性子倒也摸着些,“所以,还得要五哥多出些力,护着阿敏和太子平安返京才是。” “你放心,五哥定会护他们周全。”说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子妤的手,“不过,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办完事,在京城等着我。” 子妤哪里明白他的心思,笑着点头道:“嗯,说了要请五哥喝酒的,我一定等着你。” 见她又没听懂,白玉堂垂眼无奈地轻叹一声,唉,这个傻丫头,要怎么说她才能明白啊? 晚些时候,子妤就别了众人,带着归心似箭的赵仲往京城赶。 赵仲如此心急着回京,一来是父亲突然逝世,二来他也是有私心,打算要子妤帮忙的。 当初,他刚成为子妤的家养小鬼时,就请她为在世的爹娘算过,八贤王和王妃都是长寿之人。突然间传来噩耗,皇帝还下旨举国上下为八贤王服丧七日,赵仲怎么都不能接受。虽说“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人到五更”。可是,跟在子妤身边这么些年,她的本事,赵仲还是知道的。既然子妤答应了跟他回京,自然也就会想办法救他父王的。x 算了下时日,还有一天便是八贤王的头七,也就是回魂夜。届时,阴差会带着八贤王的魂魄返家,只要他们在灵堂里守着,见机行事便可。 这几天,整个八贤王府都沉浸在一片悲凉中。八贤王平日带人宽厚,府上的仆役婢子听闻噩耗,都不由地心酸落泪。以后,哪里还能寻得这样的主子?x 电脑端:/ 接到宫里传来的噩耗时,八王妃当场就晕了过去。皇上急急忙忙出宫前往探视,还将宫中的御医全都传了来。等她醒来之后,看着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如今身着龙袍的皇帝,想想自己死于非命的亲儿,和以死进谏的夫君,越想越悲痛,王八妃也就顾不得什么体面、什么涵养,当着皇上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如此悲切,皇上当即给她跪下,也把八王妃给震住了。母子俩说了许久的话,也打消了她寻死的念想。伤心之余,八王妃除了几位相熟识的大人前来悼念之外,其他人等一概不见。 今晚是八贤王的头七,王府门前的白纱随风摇曳,门上两只写着“祭”字的白色大灯笼,被风吹得直打璇儿,忽明忽暗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灵堂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那盏长明灯,就只有灵位前那对白色的蜡烛照着亮。厅里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是专门为八贤王准备的,吃了这顿饭,也好前往阴司,投胎转世重新为人。 所有人都离灵堂远远的,生怕惊扰了今日回门的鬼神。所以,也就没人知道,此时的灵堂里,正坐着一人一鬼。 那鬼,正对着门口坐着,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张望,透明的脸上有着几分焦急;那人,拿起桌上的竹筷,有一口没一口地夹着桌上的菜肴往自己嘴里塞。 “别急,离子时还早。等我吃饱了,他们大概也就来了。”送了一块肘子道嘴里,子妤尝着味儿,满意地直点头,这王府里的厨子就是不一样,一道红烧肘子做得肥而不腻,入口化渣,啧啧,有权有势就是好啊。 赵仲怏怏地坐回来,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姐姐,待会儿你打算怎么办啊?” 子妤瞥了他一眼,瘪嘴道:“还能怎么办?直接抢呗!就跟当初抢你一样。” 默默地看着她端着杯子押了口茶,赵仲又回头看向门外,心里直犯嘀咕:别看姐姐平时好像乖巧懂事,讨人喜欢得紧,只要一遇到和鬼,不,是和阴司有关的事,她就跟鬼上身一样,顿时变了个人。那些阴差也奇怪的紧,好像很怕她似的,任她胡作非为。 为了这事,赵仲问过子妤,她只是笑,什么都不说。问子姝吧,谁知那个妖孽很不屑地朝他翻了对白眼,打鼻子里哼了声,转身就走了。 就在子妤吃得直打嗝的时候,门外的风向一转,一股刺骨的阴风吹进了灵堂。 赵仲激动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子妤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过头,朝着门外露出一口小白牙:“终于来了。” 门外有三个忽隐忽现的影子,朝着八贤王府飘了过来。飘在左边那个又瘦又高的着白色长袍,头戴白色高帽,上书“一见生财”,手持一根雪白的招魂幡;右边那个稍微矮胖些的,一身黑长袍,头戴黑色长帽,上书“天下太平”,手握铁链枷锁。飘在他们中间的那个,留着长须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不是八贤王又是谁? 进了王府后一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倒也安静。黑白无常押着八贤王赵德芳的魂魄,飘忽飘忽地就进来了。 一看到坐在里面的人,吓得黑无常一声鬼叫,手忙脚乱地用锁魂链把赵德芳捆了个结实。 白无常一手紧紧拽着赵德芳,用手里的招魂幡朝她一指,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啧!”子妤又押了口茶,皱眉道:“我说谢爷、范爷,您二位怎么每次见着我就鬼叫鬼叫的?再说了,你们都能来,凭什么我就不能来了?” “你已经不是阳间阴差了,阴司的事儿,你管不着了。”黑无常尖着嗓子叫道,朝身边的白无常使了个眼色:兄弟,咱俩还是快撤吧! 最烦别人提这事儿,子妤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搁,缓缓站了起来。 黑白无常拽着赵德芳的魂魄转了个身,作势就要走。 “去哪儿啊?头七不让鬼进门,也不怕他到阎王爷那儿去告你们一状?” 白无常看了眼莫名其妙的赵德芳,转头去看黑无常:是啊,他要是告咱们一状,那可怎么办? 别管啦!黑无常使劲摇摇头,朝他眨眨眼:遇到这个祖宗,咱们能把他带回地府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白无常想想也对,这些年,他们没少在子妤手里吃亏。今个儿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要是再被她把这个鬼魂给夺了去,回去他们更不好向阎王爷交差啊。 他们俩下定了决心,一左一右拽着赵德芳纵身就跳,结果,刚跳到半道就跌了回去。 站在他们身后的子妤,手里拉着两根红色的丝线,线的另一头,正好缠在黑白无常的腰上。见他们又扭又拽,就是解不开身上的束缚,子妤笑道:“想跑啊,没那么容易。”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无常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用,索性不再费那个劲儿,转身回去找她问个明白。 依旧端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指了指赵德芳:“你们把他交给我,我就放了你们。” “不行!”听完她的要求,黑无常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上次被你抢走一个鬼魂,回去我们兄弟俩被阎王爷一顿好打,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把他带走。” “哎呀,他打你们啦?真是太可怜了。”子妤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接着,脸色一变:“你们不把他交给我,我就只好用枪的了。” 听她说要动手,黑白无常均是一震。他们两个虽然只是小小的地府阴差,但怎么也算是有官职在身,在地府,除了十殿阎王和鬼王钟馗,也就数他们俩能震住鬼魂了。若要动起真格的来,他们还是有些手段的。当即使出念动真言,就听一阵爆裂,子妤手中的红色丝线被炸得粉碎。 拍拍手里的碎屑,子妤冲着他们恻阴阴的一笑:“今天,这个鬼魂我是要定了!” 章节目录 第15章 第15章 “今天,这个鬼魂我是要定了!” 子妤信誓旦旦地说着,话音刚落,就见她缓缓伸出右手抬了起来,手背上闪烁着一片耀眼的碧绿色光芒,把寂静漆黑的夜空照得透亮。 黑白无常均是一震,异口同声地叫道:“斩魂剑!” 子妤勾起嘴角,猛地收回手掌,光芒骤敛,与此同时,她的手里多出一把泛着莹莹绿光的宝剑,正是斩魂!此剑正如其名,斩魂摄魄,纵然对手是罗刹厉鬼,也会被它打得魂飞魄散。 “你不要乱来啊!”白无常将招魂幡横在面前,心中很是忌惮斩魂的威力。“我兄弟两个官职虽小,却也是名列仙班。你要是打散了我们的魂魄,莫说阎君,就连天庭也不会放过你的。” “哼,”子妤冷笑一声,根本不把他的威胁当成一回事。“赵德芳阳寿未尽,你们便拘走他的魂魄,真要告上天庭,怕是来连阎君也保不了你们两个。” 说着,她飞身而起,一剑直刺黑无常。黑无常忙举起手中枷锁架住她的剑,子妤抬腿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踹得他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接着,她反手一剑,朝着白无常的招魂幡就砍。 招魂幡也算是一件不可小觑的冥器,只要魂魄离开肉身,就会跟着招魂幡前往幽冥地府。若是有人阳寿已尽,魂魄却不愿离体的,白无常只需用招魂幡敲打其魂魄,届时,那可是不走也得走。尽管如此,和斩魂剑比起来,招魂幡的法力还是要差上一截。x 电脑端:/ 就在白无常闪身躲避之际,子妤挥剑斩断了赵德芳身上的锁魂链,受到剑气的波及,初为新鬼的赵德芳魂魄顿时就黯淡了几分,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都要散去。 “父王!”被留在灵堂内的赵仲坐不住了,冲出来将他扶住,张开嘴,对着他呼出一口清气。 跟在子妤身边的这三年,几乎每日都是用上好的檀香供养他,再加上子姝教他吸收天地灵气修身养性,慢慢的,他身上的鬼气少了,反而还生出了清灵之气。 赵德芳吸了赵仲呼出的清气,魂魄渐渐聚拢,他也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竟是过世多年的亲子,忍不住悲从心来,一把扶住他的肩:“仲儿,为父总算见到你了。难为你母亲对你日思夜念,今后,只留得她一人在世上,孤苦无依……” “别说了,快带他进去。”子妤凭着手里的兵器,力战两大鬼差,听他们父子还在那里絮叨,忍不住对赵仲喊了起来:“丑时已过,再不将他送回去,天亮就还不了魂了。” “赵德芳已然身死,你们强行将他还魂,扰乱了阴阳两界的次序,必遭天谴。届时自食恶果,谁也救不了你们。” 黑白无常这才明白她的最终目的,忙出言威吓劝住。可是,子妤主意已定,又岂会因他们的两句话就改变。 “废话少说!就算真有天谴,我也会一力承担,不劳二位费心。” 说着,子妤念动真言,斩魂剑大发异彩,形成一道异常的空气波动,将黑白无常和子妤困在其中。 赵仲趁此机会拉着赵德芳就往灵堂里跑,到了棺木前,赵仲跪倒在地:“父王,孩儿不孝,不能在二老身边侍奉左右。今日强行抢回父王的魂魄,也算是报答了父王的生育之恩。只愿来世再报父母养育恩情。” 说着,他朝着赵德芳磕了三个头,站起来伸手将他往后一推:“父王,保重。” 赵德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晕眩过后,双眼一睁,发现自己竟是躺在棺木之中,慌忙坐了起来。听到门外响动,他跨出棺材,穿着一身寿衣奔到门口,就见满园的碧绿光华,一个女子持剑和一黑一白两个鬼差对峙着。他记得那二人,正是拘自己返家的黑白无常。 想到自己在地府走了一圈,今日竟能还魂,赵德芳心中一动,朝他们三个喊道:“诸位仙家,不要打了。”x :/ 见他已然还魂,黑白无常脸色大变,可是,如今为时已晚,又有子妤在旁阻扰,眼看就要天亮了,他们只能空手而回。 临走前,千叮万嘱赵德芳不得泄露阴司之事,否则,不仅他自身会遭天谴,而且还会殃及家人。 子妤默默立在一旁,也不言语,等到鸡叫三遍之后,见黑白无常离开,才带着依依不舍的赵仲准备返家。 “姑娘请留步。”赵德芳忙出言挽留,想要询问关于赵仲的事。 子妤知他想说什么,淡淡一笑道:“王爷,小仲如今潜心修行,比在地府等待轮回好上千百倍。而且,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投胎转世,重新为人。”说着,她抬手指了指他身后,“如今天已亮,王爷该唤人撤去灵堂,换掉白纱才对。” 赵德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再回头,哪里还有子妤的身影。他不禁摇了摇头,朗声唤道:“来人,来人啊……” 眼看天色渐亮,王府中的仆役起身洗漱完毕,准备到灵堂去看看,头七已过,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如坊间传闻,会在灵堂里看到诡异的鸡脚印。 正捉摸着,就听到冲灵堂那边传来声响,仔细一听,好似有人在唤人。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就见穿着寿衣的八贤王站在门口,见他出现,还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登时将他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朝管家的房间跑去:“不好啦,王爷诈尸啦……” 八贤王还魂之事,顿时在京城传了个遍。跟着前来探视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每当有人问及死后之事,八贤王都推说不记得了。只有在包拯前来探望的时候,八贤王询问了太子一事,然后,又让王妃将之前画的那副人像拿了出来。 “就是此女,同小儿助本王还阳的。” 之前,八贤王已经将还魂当晚之事告诉给王妃知晓,知道赵仲跟在高人身边,不久便可投胎转世,王妃也算是了却一块心病。 包拯和公孙策细观此画,画中女子不过十六七岁,面容清丽,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手持三尺青锋,虽似在笑,却又透着一股威严。 “听闻展护卫在入宫门之前,也是江湖侠士,见多识广。所以,本王想请展护卫帮忙看看,能否找到此女。”(_ 既然八贤王都已经开了口,包拯自然是先帮展昭应承下来,至于能不能找到,就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了。 然而,此时的展昭却被涂善及其手下围攻,身负重伤。见太子和阿敏被四鼠救走,他则连夜赶回开封府报信。 总算回到自己家,子妤这回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了。嗯,还是躺在自家床上舒服啊。美美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子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翻身起来准备找个地方看日出。 开封城内比不得陷空岛,到处是房屋,没什么开阔的地儿。子妤倒也不急,飞身上了城里“悦来居”的屋顶。除了皇宫,就数这里最高了。 在她兴冲冲地等着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城外回来。 “咦,这人瞧着怎么这么眼熟呢?”子妤心里犯着嘀咕,也没心思再去看日出,闷着头只盯着那人看。待他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人竟是展昭。 “展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子妤飞身跃下挡在他面前,瞧了眼他身后,急道:“五哥和阿敏他们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展昭见来人是子妤,忙说:“子妤姑娘,我要回开封府见包大人……” 话未说完,他就朝前栽去,子妤慌忙将他扶住,这才看到展昭鲜血淋漓的手臂:“你受伤了,我带你去疗伤。” “不,我要回开封府……” “好好好,”子妤打断他的话,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架着他,转身朝开封府的方向走:“要回开封府见包大人嘛,走吧走吧。” 展昭侧过脸呆呆地看着她,不禁心跳加快,耳朵尖上又诡异地红了。 带着衙役守在门口当班的张龙、赵虎,远远地就看到两个人朝着开封府而来。等走得近了,才看清是他们家的展大人负伤而回,张龙忙让赵虎进去禀告包大人,自己则带人上前从子妤手里接过展昭,扶着他进了后堂。 想不到展昭还挺沉的,子妤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也不要人请,自己就跟着进了开封府。 包拯和公孙策接到展昭受伤而回的消息,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见他伤得不轻,公孙策立刻让人送他回房,他取了药箱随后赶到。 王朝打了盆清水进来,要帮展昭清理伤口。守在一旁的子妤径直挽起袖子,把他隔开:“还是让我来吧。” “子妤姑娘,”展昭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帮自己清理伤口,只觉得脸上发烫:“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上次我受伤,你不是也照顾我了么。” 站成一排守在展昭屋里的四大门柱,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相互之间挤眉弄眼,各自开始脑补猜测两人的关系。 接着,公孙策赶过来查看展昭的伤势,回身对包拯禀道:“大人,展护卫的刀伤,伤及筋骨,需静养一段时日方可。” “先生,您看看,我这伤药,展大人可用得?” 子妤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双手递给公孙策。展昭认得这个瓶子,正是上次为子妤疗伤所用。 公孙策倒了些药粉在手心里,又闻又看,研究了半天,露出笑来:“姑娘这药,倒是极好的伤药,正好为展护卫疗伤。不过,在下对此药的药性不甚了解,还要烦请姑娘帮展护卫上药才是。” “好。”子妤接过药瓶,坐在床边冲着展昭一笑,仔细地替他上药包扎。 公孙策起身走到包拯身边,小声道:“大人,这位姑娘不就是……” 包拯示意他不用再说,自己已然知晓。眼前这位姑娘,正是八贤王画里的那个女子。 章节目录 第16章 第16章 在为展昭上药的时候,子妤仔细看过伤口,摇头轻声问道:“伤你的这把刀,煞气太重。我想,应该是涂善吧?” “子妤姑娘猜得没错,的确是涂善。”展昭看着她点点头,随后又跟包大人禀明了路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最为奇怪的是,涂善的几个手下个个武艺高强,而且,展昭之前从来没见过他们,好像并非是官府中人。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一路追杀太子是另有阴谋。 包拯沉吟片刻,问道:“那敏姑娘和太子呢?” “敏姑娘也受了伤,”说着,展昭回头对子妤道:“已经被白玉堂他们救走了。” 子妤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没落在涂善手里就好。 包拯听完决定马上进宫面圣,向皇上禀明一切,而展昭亦是不顾自己的伤势,坚持一同前往,希望皇上能收回成命,接太子回朝。 “既然如此,子妤先告辞了。”见他们都要走,子妤也不好继续留在开封府衙内,朝他们盈盈一拜,“若是展大人要去陷空岛接阿敏他们,记得到东大街找我,你只要说找一户姓苏的人家就行。”x “好,展某记下了。” “且慢。”就在子妤要走之际,公孙策突然开口道:“苏姑娘不如就留在府衙之内,等包大人和展护卫面圣回府。这样,也免了路上来回奔波。” “公孙先生说的是。”包拯亦是赞同:“苏姑娘就暂且留下好了。” 子妤看了看包拯和公孙策,这两个人一个面黑,一个面白,对自己说话客气、和善,可她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最后,她转头看着展昭,想问他的意思。就见展昭冲她一笑:“既然大人和公孙先生都说了,你就先在这里等着,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那好吧。”子妤点点头,随着公孙策出了门,又回头对展昭说:“那你可早点儿回来。” 虽说开封府里的人都对自己挺和气的,可是,毕竟都是些个陌生人,唯一熟悉点的,就是展昭了。这会儿,要她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面对这么多陌生的人,子妤有些无所适从,只盼着展昭能早些回来,她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见他点头应下,子妤才朝他摆摆手,慢慢悠悠地跟着公孙策去花厅等着。 公孙策让人摆了茶点,请子妤坐下后,自己也施施然坐在她对面。“苏姑娘的药非同凡品,想必姑娘的医术亦是了得。” “公孙先生误会了,子妤可不懂得歧黄之术。”听他问话,子妤连连摆手:“这些药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子妤只是照着方子配药罢了。” “哦,”公孙策一副了然的模样,接着又说:“恕在下眼拙,只觉那药中有股奇特的味道,从未闻到过,好像并非寻常药材所有。” 子妤知道他说的那个味道,垂下眼微微一笑:“不怪先生,那味药确实罕见。”抬头见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子妤抿了下唇,道:“是曼珠沙华,有消肿止痛的功效。” “曼珠沙华不就是彼岸花吗?”轻捋着胡须,公孙策若有所思:“据说,此花千年花开,千年叶落,只长在幽冥地界。不知姑娘又是从何得来的?”x :/ 他最后一句话,不禁让子妤嘴角一抽,浅笑着端起茶杯押了口茶:“不瞒先生,子妤懂些玄门术数……” 在花厅和公孙策说了近两个时辰的话,这位先生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医理、懂占卜,博古通今,还虚心请教她关于玄门术数的各种问题。当张龙前来通知他们,说包大人和展护卫已经回府的时候,子妤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与活人打交道啊。 随着公孙策到了包大人的书房,子妤进门就瞥到一袭红色的身影。 他头戴墨色乌纱,两束红穗垂两鬓;身着火赤官服,万涛蓝浪压单袍。展昭神清眸正,挺拔如松,虽穿武将官服,却不减儒雅之风。见她进来,不禁勾起唇角朝她微微颔首,子妤自然是大方地回他一抹灿笑。 屋里其他的人将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均是心照不宣,笑而不语。 此次面圣,包拯和展昭得知,皇上已将设计陷害兰妃和葛统领的罪魁绳之以法,而皇上也下旨召回涂善,并命展昭将太子和阿敏接回宫中。 既然有圣旨在手,事不宜迟,展昭和子妤决定立刻启程,前往陷空岛。那涂善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若是迟些,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展昭带着子妤到了马厩,要她挑选一匹快马作为脚力。 “展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骑马不行的。”一想到自己差劲的骑术,子妤不由地瘪了下嘴角。再好的马到了她手里,也展现不出千里驹的风采。 经她提醒,展昭也想起了之前的事,面上有了难色:“这可如何是好?”倒是可以带着她共乘一匹马,就是不知道她介不介意。 子妤心里另有打算,从包里摸了几张符纸出来,递到他面前:“也不是没有办法啦。这是缩地符,应该比骑马还要快上许多。” 缩地成寸什么的,以前只是在戏文里听过,没想到竟真的有这种东西。展昭接过符纸,好奇的问道:“该怎么用?” 子妤跟他讲明了用法,又严肃地说:“展大人,我得提醒你一句,缩地符虽是很普通的符咒,但是,其法力波动也不小。你有伤在身,若是坚持不住,定要跟我说,明白吗?” 展昭自是点头应下。不过,事后子妤才知道,展昭这人只要是办起了公事,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惹得她对他狠狠发了一通脾气,这都是后话了。 两人辞别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等人,风驰电掣地朝着陷空岛赶去。 “大人,学生已经问过苏姑娘了,可以肯定,她就是八贤王要找的人。” 待二人前脚一走,公孙策立刻将之前谈话收集到的信息转述给包拯知晓。 “如此甚好。”包拯对公孙策的办事能力一直都很满意,“等他们将太子和敏姑娘接回来之后,就让展护卫带着苏姑娘去一趟八王府吧。” “是,学生记下了。” 而此时的陷空岛上,却已经是剑拔弩张。 涂善设计擒住了韩彰、徐庆和蒋平,用三鼠的性命威胁卢方,要他用太子交换兄弟,日落之前他见不到太子,三鼠就要人头落地。 一边是结义兄弟,一边是江山社稷,饶是卢方身为五鼠之首,也没办法在忠義之间做出一个抉择。 恰巧闵秀秀诞下麟儿,卢方心一狠,决定用自己的儿子替代太子,将他交给涂善。 白玉堂听着大嫂撕心裂肺的哭喊,看着阿敏抱着小宝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住地朝卢方磕头谢恩,一闭眼、一咬牙,跟着卢方前往码头。 这缩地成寸的符咒确实好用,即便是快马也要一天一夜,而他们只用了大半天就到了陷空岛。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陷空岛就在对岸,可此时江面上竟找不到一只船支。 在江边寻了半天无果,子妤急得一跺脚:“不找了,咱们想其他办法过去。” 说完,她站在江边双手结印念起法咒,没过多久,就见江涛翻滚,好似有东西朝他们游来,而且,个头还不小。 “哗”,两条数尺长的大鱼跃出水面,在空中翻了一圈,又落入水里,最后,游到二人面前,露出硕大的鱼头在水面上。 “走吧。”知道展昭不会水,子妤不忘安慰他:“放心,它们不会把咱们往水下面带的。” 大鱼浑身滑不溜丢的,展昭骑在它背上,竟找不到地方着力。最后在子妤的提醒下,才死命抓住同样滑不溜丢的背鳍。展昭敢肯定,这是自己这辈子骑过的最奇怪的坐骑。 等他们上岸之后,立刻察觉到岛上紧张的氛围。远远地,就见卢方怀抱着一个裹着黄綾绢的婴儿,似乎要将他交给涂善。而在涂善身后,一众手下持刀擒住三鼠,更有数十个弓箭手,手持□□对准卢方和白玉堂等人。 子妤看了一圈没见到阿敏,心中顿觉不妙。情急之下伸手朝着涂善一点,顿时在他身前落下一记闪电,吓得卢方和涂善都慌忙避开。 趁此机会,展昭飞身上前,朗声高呼:“圣旨到!涂善跪听接旨!” 差一点就能完成任务,现在又被展昭给搅合了。涂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看到他手里的圣旨时不禁有些迟疑。 “涂善接旨!”展昭也不多话,语气却比刚才严厉了几分。 在场的所有人三呼万岁,纷纷跪下听展昭宣读圣旨。听闻皇帝不仅要接太子回朝,还要自己速速返京,涂善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带着手下人暂时离开了陷空岛。 等他们走后,子妤跳起来就冲到卢方面前,伸手抢过哇哇哭闹的婴孩儿抱在怀里:“小宝乖,小宝不哭……咦?这个孩子不是小宝啊!” 白玉堂走过来冲着她笑道:“他当然不是小宝,小宝和阿敏这会儿还在卢家庄呢。” “那他是谁家的孩子?” 看了眼如释重负的卢方,白玉堂对着大家宣布:“他是大哥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小侄子。”x 电脑端:/ 三鼠这才知道卢方为了救他们,竟拿自己的儿子冒充太子。感激之余,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 卢方从子妤手中抱过孩子,跟展昭道了声谢,朝着兄弟们“嘿嘿”一笑:“走,都回去吧。” 看着四鼠都走了,子妤对白玉堂和展昭说:“我们也走吧,早些带阿敏和太子回京,也算了了一桩大事。” 正说着,就见展昭身子一歪,忙用手中宝剑杵地撑住自己。 章节目录 第17章 第17章 当展昭幽幽地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送到这间客房休息。手臂上裂开的伤口也被人细心地处理过,重新上药包扎。 恍惚间想起在晕倒前,好像听到子妤和白玉堂在喊他的名字,不由地想撑起身来,却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又颓然地倒了回去。 “你醒啦。” 本该是温婉的女声,此时却含着淡淡的怒气。 展昭循声望去,只见子妤坐在桌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子妤姑娘……” “渴了吧。”子妤自顾自地说着,也不搭他的话,倒了半杯温水走到床边,伸手帮忙将他扶起来,“喝吧。” 看着面前微带愠怒之色的子妤,展昭道了声谢,接过杯子默默地喝水。 她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吓人。 等他喝完顺手把杯子拿回去放好,子妤板着脸沉声道:“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子妤姑娘。”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展昭连忙喊住了她。 这件事的确是自己逞强了,光顾着赶来陷空岛救人,把她临行前的叮嘱抛到了脑后。可是,他却不曾料到,符咒的反噬竟会让人如此难受。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要她别再生他的气就好。 刚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子妤转过身看着他:“展大人还有事?” 故意疏远冷淡的语气让展昭有些无奈,捉拿犯人他在行,哄女孩子,啧,还真没试过。想了半天,只吐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子妤挑了挑眉,叹了口气走回到他面前,歪着头佯装不解:“展大人为何要说对不起,莫非是做错了什么事么?” 展昭抬眼就见她瞪着自己,撅着嘴,一副“你说啊,你说啊,你不说我跟你没完”的样子,一时没能忍住,微微勾起嘴角,笑了。 他这一笑可不得了,子妤憋在心头的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气得她把脚一跺,冲着展昭就嚷了起来:“你还笑!把我之前跟你交代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吧!要不是你武功根基深厚,加上卢夫人为你救治,只怕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你还敢笑!我……我差点被你给吓死啦!” 卯足了劲吼完一通,唬得展昭愣愣的看着她不敢说话,直到子妤气冲冲地坐到桌旁,背对着他生闷气的时候,他才又小声地说:“对不起,是展某托大逞强了。还望子妤姑娘莫要再生气。” 子妤不理他,偷偷抬手快速抹掉溢出眼角的泪。 她不说话,展昭也拿她无法,强撑着下床走过来,坐到她旁边偷眼看她。这一眼,看得他心里一震:“你怎么哭了?” “乱讲!我才没有。”赌气地转过大半个身子,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又慌忙在脸上胡乱地抹了几下,才说:“厨房里还熬着粥,我去看看好了没。” 展昭还想说什么,子妤却已经起身径直走了出去。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展昭久久不能回神。 “子妤,展大人怎么样了?” 刚才在外面听到子妤冲着展昭嚷嚷,阿敏没敢进去,见她进了厨房才跟着过来。 “已经醒了。”把熬好的粥端起来放进托盘里,又放了一副碗筷,子妤把盘子往阿敏面前一推:“粥熬好了,你帮忙给展大人端过去吧。我替你抱会儿小宝。” 想她是为了之前的事难为情,阿敏也不推迟,将小宝交给她,自己端着盘子转身进了客房。 听到门响,展昭回头看到阿敏笑盈盈地走进来,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些失望,却还是微微笑道:“敏姑娘,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展大人,快点来喝粥吧。”阿敏很快就盛好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我看子妤熬了好久的,味道一定不错。”x 电脑端:/ 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尝了尝,嗯,味道确实很好。 外面天气不错,子妤抱着小宝到院子里晒太阳,一边还咿咿喔喔地跟他说话。 “子妤。”白玉堂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她笑眯眯地逗弄小宝,端着一张笑脸就迎了上去。“阿敏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说着,他伸手戳了戳小宝肉乎乎的脸蛋,顺便近距离不动声色地看眼前俏丽的女子。 “对了,五哥,”子妤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问道:“陷空岛上可有出售香蜡纸钱的?” “有。你要祭拜谁?” 子妤抿着嘴,眼底划过一丝忧伤,垂下头小声道:“是我的家人。” 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如同被人狠狠在他胸口敲了一记,白玉堂也压低了声音问道:“待会儿我们就去买,可好?” “嗯。还要记得给小仲买些上好的檀香回来,这些天没给他吸食香火,都被他埋怨了呢。” 白玉堂不觉失笑:“就那个小鬼?” “是啊。”说起这件事,子妤就是一脸的怨怼:“到了晚上就在我耳边不停地絮叨,都不让人睡觉的。” 那个……那个该死的小鬼!虽然已经死了,可他还是该死!竟然敢在子妤睡觉的时候骚扰她! 等阿敏端着空空的粥罐端出来的之后,白玉堂麻溜地接过去洗了,然后把小宝往阿敏怀里一塞,拉了子妤就出了卢家庄。 既然是要祭拜,除了香蜡纸钱,自然还要准备些贡品。若不是子妤拦着,以五爷的豪爽劲儿,怕是要把市集上的东西买回一大半去。 看着他们俩大包小包的往回拎,四鼠和闵秀秀被白玉堂气得直笑;展昭在旁默默地看着,一声不响地回了房间。而阿敏也想带着小宝去祭拜兰妃,子妤立刻大方地让出许多东西给她,省得再去买了。 第二天一早,在白玉堂和展昭的陪同下,子妤和阿敏带着丰盛的祭品出门了。 找了个顺风顺水的地界摆好祭品,子妤双手捏着三根香,香头朝下,她嘴里念着咒语,突然手腕一抖将香掉转过来,同时,三根香也被点燃了。毕恭毕敬地将香举过头顶,拜了三拜。 整个祭拜过程,她神情肃穆,不像跪在另一边祭拜的阿敏,对着青烟喃喃哭诉,她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过,却让看到的人止不住的心疼。 烧完了纸钱,子妤缓缓地站起身来,轻声对一直帮她朝天空抛洒冥纸的白玉堂说:“他们是我的师哥师姐,三年前,遭妖人所害死于非命,我发誓要替他们报仇,可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害他们的是什么人。” 无奈地叹口气,她抬头望着白玉堂:“五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傻丫头,哪有说自己没用的。”要不是碍于一旁的阿敏和展昭,他真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安抚:“不管他是什么人,五哥都会帮你一起找。将他千刀万剐,替你师哥师姐报仇雪恨!” 子妤抿着唇笑了笑,又垂眼去看还未燃尽的香蜡,心里思绪万千。(_ 虽然守在沙丘上护着阿敏和太子的安全,可是,子妤和白玉堂说的话,还是被展昭一字不落地听了去。看了眼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他又默默地转过头去,紧了紧握着巨阙的手。 突然,身后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展昭立刻循声追了去。这边,白玉堂和子妤也有所察觉,两人对望一眼,白玉堂飞身赶上,子妤则过去守住还在专心致志哭诉的阿敏。 两个人追了一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停了下来。若真的是有人图谋不轨,他们离得远了,对方会返回去对付子妤和阿敏。 白玉堂回身问先行追过来的展昭:“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 “没有。”展昭摇摇头,说:“不过,沙丘上留有脚印,应该是有人在暗中窥视。” “先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吧。”白玉堂担忧还留在原处的两大一小,忙和展昭折了回去。 怕让已经濒临奔溃的阿敏担心,所有人都选择暂时将这件事瞒着她。 入夜之后,子妤、展昭和五鼠都聚在大厅里,商议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子妤不时朝门外看几眼,等着前去查探的赵仲回来。 第一次见到赵仲的四鼠,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鬼魂吓了一跳,即便知道他无害人之意,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怵。连带的,他们看子妤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这个子妤丫头,年纪轻轻懂得玄门法术也就罢了,怎么成天还带了个鬼在身边,就不怕触了霉头吗?再看看他们家的五弟,怕是早已知道这事儿,还是掏心掏肺对丫头好。她若真的成了自己弟妹,他们是不是也该试着适应这种神出鬼没的日子? 子妤哪知道别人的想法,再说了,自己活了十几年都是这样过的,她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姐姐!” 随着尖细的声音,赵仲“嗖”地出现在大厅中间,跑到子妤面前汇报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事情。 好歹毒的涂善,不仅违抗圣旨没有返回京城,居然还派刺客前来暗杀太子。若不是他们早有察觉,岂不是要被他得逞?不过,他如此执着,且势在必得,此计不成必会再出一计。届时,更让人防不胜防。x :/ 思及此,白玉堂提出不如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展昭自然反对,且不说涂善武艺高强,除了带来的官兵,还有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高手。但就是他身为朝廷一品大员,若真被白玉堂他们杀了,那么,整个陷空岛也就不保了。 卢方也赞同展昭的话,此事,还得另作打算。 这时,就听子妤缓缓说道:“我倒有个法子,大家听一听,看可不可行。” 章节目录 第18章 第18章 子妤的这个法子,说来简单又不简单。详尽的也不说,只是让人找个活物来交给她便可。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众人虽然好奇得心里直痒痒,可她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 没多大功夫,就见白玉堂不知从哪儿抓了只猫回来:“子妤,你看这只臭猫行不行?” 说着,他的眼角还有意无意地朝展昭那边瞥了瞥。 知道他的话外之音,展昭也不跟他计较,只是朝他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不说话。 “行的。”子妤将猫抱在怀里,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白玉堂正要抬腿跟上,就见子妤回身指着他,道:“五哥,你也在这儿等着。” 不悦地瘪了下嘴角,白玉堂怏怏地退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不让跟就不跟啰,我在这里等你就是。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门外想起了脚步声,正是朝着大厅而来。 “子妤,好了么?”白玉堂率先站了起来,两步撵到门口,一眼就看到子妤怀里抱的东西,顿时傻了眼。 “像不像?”子妤把怀里的孩子放到白玉堂手里,笑着问道。 其余四鼠和展昭也走了过来,仔细打量起这个孩子。 徐庆看了半响,纳闷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把太子往外抱?” “小宝在阿敏房里,这会儿睡得正香呢。”对于这个老实到少根筋的徐三哥,子妤还是很有耐心的:“三哥,你可看好了,他真的是太子么?” “太子虽然小,不过,他的模样我可是认得的,怎么说我也抱过他啊。”之前太子在陷空岛的时候,他可是每天都要抱着太子逗半天的。 子妤伸手在孩子脸上一抹:“那你再仔细看看。” 等她把手移开,白玉堂怀里抱着的哪里还是什么太子,分明就是之前被他抓来的那只猫!眼瞧着孩子冷不丁地变了模样,吓得徐三爷“哎呀”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猫!”另外几只耗子异口同声地叫了声,叫完了还动作特别一致地望向展昭,气得展昭瞪了他们一眼,回头去问子妤:“这是怎么回事?” 就见子妤又伸手在猫身上抚过,转眼间,它又变回之前婴孩的样子。“不过就是个障眼法罢了。”她仰起俏脸扫了眼众人:“这样可骗得过涂善和他的手下?” “当然骗得过!我们和太子早夕相处就被你骗了,更何况是那群人。” 韩彰说着就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笑容。(_ 只有蒋平摇了摇扇子,伸手揭开过这孩子的襁褓,握住他的左脚去瞅脚心。看到那颗朱砂痣的时候,四爷也笑了:“记得让敏姑娘把太子藏好,不然,弄错了可不得了。” 大家伙儿笑得更欢了,连展昭都松了口气,望向子妤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笑。 此计纵然是绝妙之极,但是,还需有人配合才行。依敏姑娘对太子的重视程度,要是明知孩子是假的,怕是出了事,就没了那份忧心,会被人看出来的吧。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阿敏,但子妤还是决定暂时不将这件事告诉她,并让白玉堂偷偷把孩子给换了过来,将真的小宝交给大哥大嫂,让闵秀秀帮忙照看几天。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等着涂善他们出手了。 毫不知情的阿敏,依旧忙着照顾小宝,给他换洗衣服、尿布,顺便也帮还在坐月子的闵秀秀把这些事也做了。 这天太阳正好,阿敏和子妤把小宝的摇篮搬到了院子里,让他晒晒太阳。芯子里已经是只猫的“小宝”,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舒服地眯起眼睛,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子妤帮她晒着尿布,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引得闵秀秀抱着还未足月的卢珍也出来晒太阳,顺便跟她们俩说会儿话,解解闷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瞧你们两个,都还没成家呢,就这么会照顾孩子。谁要是娶了你们啊,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毕竟还是姑娘家,被闵秀秀这么一说,两个人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子妤回头对她笑道:“姐姐,这话啊,你对阿敏说就行了。我不过是帮她打打下手,可比不得她能干。” 闵秀秀心想,我今儿个就是替五兄弟来探你口风的,这么快就想把自己撇干净可不成。随即顺着她的话就说:“谁说的,我看你也不差。这些个家务活儿都不在话下,而且,还有一身好功夫,又懂得玄门术数。我看啊,倒是跟我们家五兄弟蛮般配的。敏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阿敏看了眼正对着自己眨眼睛的闵秀秀,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也笑着对子妤说:“是啊。我看白五爷对你也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子妤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哼,连你也来笑我。”子妤被她们俩说得羞红了脸,将手里的尿布往盆子里一扔,赌气地转身就走:“我不理你们了。” “哎,子妤,你别生气啊!你不帮我晾尿布啦?” “不帮啦!” 看着她越跑越远,阿敏转身看着一旁的闵秀秀,两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她们的笑声,子妤只顾着闷着头往外跑。 想她自小在九幽门长大,身边都是同门师兄弟,做的都是降妖捉鬼的事,她哪里想过什么儿女情长。白玉堂对她好,她心里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之前她都以为是哥哥待妹妹的那种好,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好,从未想过会是其他。今儿个被闵秀秀和阿敏这么一说,倒是搅得她心里乱七八糟的。 心里想着事儿,也没看路,刚拐个弯儿,就撞进一个人怀里,吓得她连忙退开:“对不起、对不起……” 早就看到她急匆匆地往外跑,白玉堂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就飞身掠了过来。哪知她压根儿没瞧见自己,就这么撞了过来。伸手扶了她一把,白玉堂眉头微皱,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才看清自己撞到的人是白玉堂,刚刚才褪色的脸颊上,又浮上一抹红晕:“五、五哥。” 看出她不对劲儿,白玉堂不禁上前一步,凑到她跟前:“你怎么了,这么急要去哪里?” “我、我……”子妤盯着他,心里着急,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得扯个谎:“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去。” 躲开他的眼神,子妤低着头小声道:“不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见她这个样子,白玉堂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个由头,随即抓住她的手腕,就要找人评理去:“走,五哥替你出气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呀?”子妤拽着他的胳膊往回拉,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白玉堂,被他拉着拖出去一大截:“没人欺负我,真的!” “那你……”白玉堂站定回头看她,难得见她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倒也可爱得紧。x :/ “我没事。”子妤松开手,转身走到一边去:“就是想去外面走走。要不,你带我去买桂花糕好了。” 听她同意让自己跟着一起去,白玉堂立刻舒展了眉头:“可是又馋了?走吧,你想要什么只管买来便是。” 说完,拉着她的手,欢欢喜喜地出了门去。 子妤由着他牵着自己,落在他身后小半步偷偷看着他的侧脸。或许,五哥也跟师哥他们一样,是把我当做妹妹才会对我这么好的。刚才,秀秀姐和阿敏,不过是跟自己闹着玩罢了。倒是自己这么在意,反而更加让人误会。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子妤在心里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松了口气,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若是白玉堂知道她此时的想法,怕是会被气得吐血吧。 在他们出门的这段时间里,还真的有人来偷袭了。而且,目标正是成天被阿敏护得严严实实的太子。 来人趁着阿敏转身为太子拿干净尿布的时候,打出一枚飞镖,正中太子胸口。等阿敏发现时,吓得当场就崩溃了。抱着“猫太子”飞奔着去找闵秀秀救治。 展昭和四鼠知道后,立刻带人在卢家庄附近搜寻,最终却没能找到凶手。不过,他们清楚地知道,凶手一定会将这个消息禀报与涂善知道,那么,真的太子暂时也就安全了。只要等他们撤离陷空岛,接下来,展昭带着阿敏和太子回京复命即可。 抱着安然无恙的小宝,阿敏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地狱,现在又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对不起啊,阿敏。我们也是怕被凶手发现太子是假的,才暂时瞒着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哦。”子妤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受惊过度的阿敏,她今天真的被吓得够呛。 “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小宝,我又怎么会怪你呢。”阿敏轻轻地摇摇头:“要不是你想出这个法子,今天死的,恐怕就是小宝了。” “既然太子无恙,涂善他们也已经离开了陷空岛,我们不如明日就启程回京。”见她们都没事,展昭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事到如今,还是早些回去复命的好,免得再节外生枝,生出事端来。 “虽然这一次涂善没有得手,但是,他如果发现太子还没有死,谁敢担保不会有下一次?”白玉堂瞄了他一眼,说:“你的伤还未痊愈,只怕不是涂善和他那些手下的对手。” 知道他说得没错,展昭豁达地抱拳请教道:“那依白兄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从未跟他好好说过话,白玉堂有些不习惯,扭过头去看着子妤和阿敏说:“不如,我跟你们一起走,也好多个帮手。” 他刚说完,除了卢方的另外三只老鼠,也附和着要跟他们一起进京。是啊,多个人多个帮手,而且,他们兄弟几个,总要比那只受伤未愈的猫强上几分吧。 章节目录 第19章 第19章 商议了半天,大家最终决定由五鼠陪同展昭三人,于第二天一早返回京城。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子妤立刻起身回了房,把自己关在屋里忙活起来,谁来敲门都不开。直到众人用过晚饭之后,她才从屋里出来。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之前白玉堂来喊过她好几次,都被她两句话就挡了回来。这会儿见她总算肯出来了,免不了言语上有些埋怨。 子妤也不多做解释,拿了根用七彩丝线编织而成的手绳递给他:“好不好看?” 白玉堂这会儿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只抱着双臂不去接,看了眼手绳,盯着她问道:“忙了半天,就是为了做这个?” “嗯,你可别小瞧它,这上面我可是施了法咒的,可比你们在庙里求的那些平安符管用多了。”子妤昂着头有些小嘚瑟,把他的手拽过来,硬把手绳塞给他:“这个是给你的。” 一想到是她亲手给自己编的,五爷心里那点不痛快立刻烟消云散,勾起了嘴角。打量了手绳两眼,又装出一幅嫌弃的样子:“我一个大男人,戴这东西做什么?” 说着,就把手绳又还塞回了她手里。 “什么呀?我好不容易才做好的。”自己的一番心思别人却不领情,子妤有些急了:“你以为谁都有的?你不要,我拿给韩二哥去。” “哎,你别走啊。”见她真的要走,白玉堂慌忙拦住:“我又没说不要。只不过,这绳子花里胡哨的,我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子妤气鼓鼓地瞪着他,瞪得他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改口道:“我戴就是。” 子妤冲他翻了个白眼,依旧嘟着嘴,低着头帮他系在手腕上:“别取下来啊。” “嗯,戴一辈子。”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白玉堂狡黠一笑,就看到她冲自己瞪眼睛,哼了声转身跑掉,忙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我让厨房给你热着饭菜,记得去吃啊!” 今天和她逛街的时候,白玉堂突然发现一件事情,不晓得这丫头是不是开窍了,竟会偷偷看着自己脸红,不由地让他偷偷乐了半天。这会儿她又费心思给自己做手绳,白五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另一边,子妤将做好的另外两条手绳给了阿敏和小宝,并告诉阿敏千万不要摘下来,在关键时刻,这条手绳是可以保命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阿敏对子妤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她不让摘就不摘,她说能保命就一定能保命。 由于包里的丝线并不多,子妤总共就只编了四条。那三条都已经送了人,剩下的这一条,子妤想了想,转身往展昭的房间晃了过去。虽然之前他没有听自己的话,隐瞒了自己的伤势硬撑着上了陷空岛,虽然最后不支晕倒,吓得她半死,可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也就不跟他计较了。(_ 而且,韩二哥他们也都说了,展昭受伤未愈,若是半路上再遇到涂善,或者其他要杀阿敏和小宝的人,他势必是要护着的,到时候再出什么岔子,只会伤上加伤。 啧,离开开封的时候,她可是答应了他们家公孙先生,要照顾他的,别弄得自己回去交不了差才是。想那公孙先生,看起来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他精得跟狐狸似的。要不是能确定他是人,子妤都要怀疑他是修炼千年的妖精了。 一路想着,她已经到了展昭房门外,正要抬手敲门,那门就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 “子妤姑娘?”展昭知道门外有人,却没想到会是她,不禁有些诧异:“姑娘来找展某可是有事?” “嗯。”自从展昭被她吼过之后,子妤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这会儿见到他,突然想到那天自己发脾气的事,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那天我跟你发脾气是我不对,你别介意哈。” 展昭温润一笑:“不,展某也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姑娘不要再生展某的气才是。” “我早就已经不生气了。”子妤轻轻耸了下肩膀,又说:“展大人,你别老是姑娘姑娘地叫我,听起来怪别扭的。还是跟大家一样,叫我子妤就好了。” 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展昭微微垂下眼,复又抬眼看她:“那子妤也别叫我展大人了,若是不弃,喊我一声大哥可好?” 想了想,子妤点点头:“好。展大哥,我有事情找你。” 展昭忙退开把她让进屋去,等她坐下才问:“什么事?” “这个是给你的。”拿出手绳放到桌上,子妤把它推到展昭面前。 “这是什么?”展昭拿起来仔细端详,不是很明白她的用意。 怕他也像白玉堂那样嫌弃,子妤忙说:“你别看它花里胡哨的,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好的。这一路回去,就算再遇上厉害的对手,它也可保你们不受伤害。” 见手绳上隐隐有七彩的流光闪烁,展昭心知此物定非凡品,随即又交还给子妤:“即是如此,子妤应当把它交给敏姑娘和太子才是。” “他们都已经有了。”子妤不接,身子还往后微微退了下。“这回出门,我带的丝线不多,只做得几条,其余的都已送了人,这条是专门留给你的。” 展昭轻声道了谢,见她如此有心,不禁嘴角含笑。 子妤知道他手上有伤,不方便自己系戴,就自己拿了过来,把凳子往他那边挪了挪:“我帮你戴上吧。” 在展昭还有些犹豫要不要伸手的时候,就被子妤把手给拉了过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这人也真是的,为了公事连性命都不顾。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真的出了事,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还有开封府的人,该有多担心、多着急啊?还有,阿敏和太子又该由谁来护送回京去?” 面对子妤如此行径,展昭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她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了。垂眼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帮自己系好手绳,又抬眼偷偷看她,才移开目光道:“展某身在公门,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再者,白兄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江湖豪侠,自然也会护敏姑娘和太子周全。” 子妤收回手,看着他摇头道:“你也说五哥他们是江湖豪侠了,朝堂上的事情,又岂是江湖人所能插手的?他们护得了阿敏和太子一时,可是回京之后呢?太子毕竟是皇家血脉,那皇宫中有多少阴谋诡计,展大哥该比子妤清楚。那里岂是太子一个婴孩,或是阿敏一个弱女子所能应付得了的?届时,少不了你这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多多照应。” 听完她的这番话,展昭怔怔地看着子妤半响无语。看她年纪并不大,想不到却能把事情看得这般通透。 见他久久不语,子妤又说:“在江湖上,五哥他们没有约束,自然是比你恣意洒脱;可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展大哥行事更方便些。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下意识地冲着她点了点头,展昭才道:“展某定当竭尽全力。” “那我就在此先谢过展大哥了。”子妤说着抱了抱拳,抿嘴一笑,随即起身告辞。x :/ 前往京城的官道上,几匹骏马疾驰而来。四鼠在前面开路,展昭带着阿敏和小宝跟在他们身后。鉴于子妤那上不得台面的骑术,则由白玉堂载着她,落在众人后面一截,名曰“断后”。 “五哥,咱们不是要急着赶去京城么?”看着前面越跑越远的一行人,子妤忍不住问身后的白玉堂:“为什么我们不赶上去?” “说好了由我们俩断后的,离得近了还怎么断后啊?” 子妤呆呆地琢磨了会儿他的话,觉得他的这番歪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于是点头“哦”了一声。乐得白五爷在后面抿嘴偷笑,也就把马驾得越发的悠哉了。 行了有半日的路程,大家都有些累了,决定停下来休息。 阿敏就被颠得头晕眼花的,下了马坐在路边上就不想再起来了。回头瞅着他们来时走过的那条路,落在后面的那两人还看不到人影,这样也好,自己也能趁此机会再多歇会儿。 把水袋给了阿敏,展昭谨慎地四处查看一番,也忍不住回头打望。虽然知道白玉堂武功了得,子妤自保也是绰绰有余,可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不禁转身去问其余四鼠:“诸位,白兄和子妤姑娘这么久都没跟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就是,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 一根筋的徐庆也跟着他往回看,皱着眉头去看另外三人。卢方、韩彰和蒋平自然知道他家五弟的小心思,却又不好多说,更不想跟这只猫讲。 蒋平摇着羽毛扇子,斜眼瞥了瞥展昭,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以我家五弟的武功,就算遇上涂善,不把他打趴下,也能全身而退。” “就是。”韩彰也在一旁附和,言语里尽是轻蔑:“你还是顾着自己好了,我五弟和子妤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知道他们为了“御猫”的称号看自己不顺眼,说起话来也难免夹枪带棍。不过,眼下护送敏姑娘和太子回京要紧,展昭也就不和他们多做计较,径直走到一边警戒。 没过多久,就见一匹白马朝他们奔来,马上的人,正是白玉堂和子妤。 子妤抱着个布包下了马,走到阿敏面前,伸手就拿出一个黄橙橙还带着水珠的鸭梨递给她。发了一圈,最后走到展昭面前:“展大哥,给你。” “谢谢。”展昭接过含笑看她:“你还有吗?” 拍拍怀里鼓鼓囊囊的布包,子妤笑道:“还多着呢。” 这边白玉堂听到他们俩的话,不禁皱了下眉,不是“展大人”么,什么时候变成“展大哥”了?又见他们有说有笑,暗自咬牙:这只臭猫,真可恶! 章节目录 第20章 第20章 许是涂善以为太子已死,这一路倒是顺利,在第三日中午,他们便到了京城。 展昭皇命在身,本意欲直接送阿敏和太子进宫,无奈之前的追杀早已让阿敏成了惊弓之鸟,更是对皇上的用心有所怀疑,坚持要先见包大人。见她心意已决,一行人也不多做停留,径直随展昭去了开封府。 包拯见他们全都安然返回,心中顿感安慰,当下提出要带阿敏和太子进宫面圣。 “包大人,奸人未除,阿敏是不会跟您进宫的。” 既然皇上已经颁旨让展昭迎接太子回宫,为何还会有人前去暗杀太子?是皇上授意,还是有人暗中指使?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太子进宫只会是凶多吉少。阿敏将自己的顾虑和猜测统统讲了出来,并提出,要包大人、展昭、子妤和五鼠一起护送她和太子进宫,还要皇上给姐姐兰妃建灵堂、立牌位,当着众人面给出一个交代,她才能放心地把太子交出去。x 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包拯不敢擅自应下,而且,对于皇上是否真的有杀子之心,谁也不敢做出保证。包拯只能进宫将此事禀告皇上,探其口风,再做定夺。 “大人,敏姑娘所提之要求前所未闻,大人贸然进宫面圣,要是圣上降下罪来,大人该如何自处?”公孙策身为开封府主薄,心思缜密、考量周详,对他而言,太子的安危固然重要,可是,他家大人的身家性命亦是关系重大。 明白他的担忧,包拯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敏姑娘所提要求看似强人所难,却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皇上若是明君,自当准奏。”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近前禀报:“大人,八贤王来了。” 众人慌忙起身,还未走到门口,就见一身着银色蟒袍的儒雅男子,在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在包拯的率领下,众人纷纷向八贤王施礼。八贤王扶起包拯,对众人道了声“免礼”,便让侍卫在外守着,自己有要事和包拯等人商议。 进得议事厅,八贤王回身朝子妤抱拳躬身一拜:“前日承蒙姑娘相助,赵德芳在此谢过姑娘大恩大德。” 子妤被他唬得往旁边退去,躲开他这一拜,慌忙施礼:“王爷言重了,子妤可受不起。” 八贤王这才起身,暂且不谈此事。转而看向阿敏怀里的婴孩儿,问道:“这就是太子?” “正是。”阿敏点点头,想到之前八贤王为了太子之事,以死进谏,不由地对他心存感激。 包拯趁此机会将之前阿敏的猜测和要求说了出来,八贤王当即决定同包拯一起进宫。 等他们走了之后,子妤同众人在开封府内等候,却又因心中有事,坐不安稳,不时走到门口张望。 “包大人和八贤王进宫面圣,至少也要两个时辰才会回来。”展昭见她来来回回走了数次,忍不住上前轻声提醒:“子妤,你不要着急,还是坐下等好了。” “我……”子妤回头看他,欲言又止,又看了眼一旁忧心忡忡的阿敏,咬了咬唇叹气道:“好吧。” 其实,这次和展昭去陷空岛事出突然,子妤没有给家里打招呼,就连赵仲也没让他回去报个信什么的。过了这么几天,也不晓得家里那个家伙怎么样了。按理说,打从他们进了开封城的城门,她便会知晓,以她的性子,早就该冲过来兴师问罪。可是,到现在都还未出现,怕是没什么好事。 她正闷闷地想着,就见张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旁人还以为是包大人回来了,却听他禀道:“展大人、公孙先生,子姝姑娘又来了!” 在开封府共事这么久,期间无论是办案缉凶,还是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展昭都未见他如此慌张过,不禁问道:“这位子姝姑娘是什么人?” 对于他的问题,张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旁边的公孙策,而公孙策则是扭头去看子妤,彬彬有礼地朝她抱拳道:“我想,还是让苏姑娘告诉展护卫的好。” 听他们几个绕来绕去,最后居然绕到子妤那里去了,五鼠和展昭都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而她却是一手捂脸,杵在墙壁面前背对着众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开封府众人的反应,自打自己走了之后,不知道那个家伙上门来怎么闹腾的,张龙说她“又来了”,又来了啊,啧,居然把人吓成那样。 “子妤、子妤,”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白玉堂走上去拉她:“你怎么了?哪位姑娘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别怕,有五哥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其实,但从名字上就能听出一些端倪来,子妤、子姝,不是姐妹也是一家人,只不过,貌似从未听子妤提及过。再看看开封府这帮人的态度,白玉堂认定了他们是在欺负子妤。 子妤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着脸向他们解释道:“子姝是我妹妹啦。” “妹妹?原来你还记得你有个妹妹啊?”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一个女孩儿脆生生的说话声,她的声音很好听,轻灵悦耳,好似一阵清风拂过,却让公孙策、张龙和子妤纷纷拧起了眉头。 子妤更是抬手摁住额头低声叫道:“嘶……我的头好痛!” 这段日子备受其害的公孙策和张龙,不动声色地斜眼朝她瞥了过去,心想:这些天我们的头更痛啊! 众人好奇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十二三岁,扎着两个发髻的小姑娘,拎着个熄灭的灯笼走了进来。 看到熟人,她连忙施礼:“公孙先生、张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子姝笑得天真无邪,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对她心生好感,可是,被点名的两个人却是莫名地有些冒冷汗。赵龙更是抽了下嘴角,小声嘟囔::“什么好久不见了啊,不是早上才来过嘛。” 公孙策无语地回头看他,你招她做什么? 子姝朝张龙露齿一笑:“我听到了哦,张大人。” 我错了,公孙先生。张龙懊悔地垂下头,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也不去管他们的眼神交流,子姝转身朝子妤走了过来,见白玉堂拉着她胳膊的手,立刻面有不悦,用灯笼指着他,凶巴巴地叫道:“那个谁,还不把你的爪子挪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我姐姐的豆腐,是不是想找死啊!” 本来见她和子妤长得有几分相似,又好似让开封府众人有所忌惮,白玉堂对子姝还是有三分好感的。可被她这么一吼,那三分好感顿时荡然无存,白五爷跟着翻了脸:“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以为你是子妤的妹妹,五爷就不敢教训你!” “我管你五爷还是六爷,离我姐姐远点儿。” 说着,她把子妤往自己跟前一拽,白玉堂怕伤着子妤也不敢用力,手一松,子妤就被她给拽了过去。x :/ 知道她的脾气,子妤也舍不得对她说重话,只得好言相劝:“子姝,你乖啊,别闹好不好?我们还等着包大人面圣回来,送阿敏和小宝进宫呢。” 有些小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子姝转头就看到抱着孩子的阿敏,松开拽着子妤的手,颠儿颠儿地跑了过去。先是盯着阿敏看了半天,接着又踮起脚尖去看她怀里的小宝。(_ 见她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又是子妤的妹妹,阿敏弯了弯腰,压低身形好让她能看清楚小宝。 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子姝咂咂嘴,笑得露出两个小梨涡:“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众人皆是一惊,下一刻,子妤冲过去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快步跑了出去。 “姑奶奶,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外面已是月上中天,开封府的大门外的墙根处,子妤扭着双手,近乎抓狂地和子姝面对面地站着。后者则是一脸的不高兴,抱着双臂,任由灯笼在脑袋边儿上直打晃,仰着下巴,别过脸去不理她。 看了眼离她们有些远,守在府衙外的衙役,子妤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说的那句话,很容易让人怀疑你的?” “怕什么?一群凡人而已,他们还能收了我不成?”心中虽是不悦,子姝还是压低了声音。见子妤抿着唇瞪着她,随即把灯笼递到她面前:“我是来接小仲回去的。” 拿她也没什么办法,子妤伸出右手在灯笼上一挥,原本熄灭的灯笼顿时亮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办完事早些回来。”子姝也不等她说话,扭过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提醒道:“回来的时候记得多买几条鱼,我要大鱼,新鲜的。”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子妤真想一头撞在身边的墙上,就算撞不死,昏过去也好啊。 等展昭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那儿,额头死死地抵在墙上,手指泄愤似的挠着墙的样子。 “子妤,你没事吧?” “没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子妤抬头转身看着他,不好意思道:“展大哥,不管之前子姝在开封府做过什么,我都替她向你们道歉。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别跟她计较,好不好?” “你放心,子姝姑娘少年心性,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他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真的?”见他浅浅的笑着点头,子妤松了口气,也笑了:“那就好。” 随后跟出来的白玉堂,远远地见他们俩站在一旁有说有笑,不禁脚步一滞,眉头轻蹙,犹豫了一下,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章节目录 第21章 第21章 皇宫之内,皇上对于阿敏所提之要求颇为震怒,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就因查出兰妃被人陷害屈死,要他九五之尊给一个小女子交代,还是当着他的臣子和一群江湖人士才的面,她把皇家的威严置于何处? 包拯此次为了太子能回宫,也是豁出了性命,竟然在皇上震怒之时,依旧耿直进言:“启奏万岁,大宋自开国以来,先皇定有律法,过人皆知所遵循,有罪必罚,无可豁免。可是如今万岁误杀兰妃娘娘,却视为理所当然,甚至立个牌位以慰亡灵,都视为大逆不道,要以欺君罪论处。似此,立法者自废其法。万岁,请问过人犯法,又以何法为据?” 一席话,问得皇帝哑口无言,八贤王更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幸而赵祯还算是个明君,没有因此就将包拯论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当即给拖出去砍了,反而静下来思索他的话。 “启奏万岁,包拯此话虽有诸多冒犯,却也言之有理。”谁也没想到,一直在旁没有讲话的襄阳王,此时竟会开口替包拯求情,且还说服皇帝位兰妃立个牌位,“以安其亡灵,迎回太子,何尝不是贤明之举。” 之前因八贤王撞柱身亡,皇帝特许远在襄阳的襄阳王回京奔丧,谁知,八贤王死了七日之后竟死而复生。而回京不久的襄阳王,查出了陷害兰妃的罪魁祸首,算是立了大功一件,至此,他也不再提回襄阳镇守的事,就这么留在了京城。 见皇上一直沉默不语,八贤王也开了口:“万岁,敏姑娘提出的这些要求,一是为冤死的姐姐叫屈,二是为太子的安慰着想,实属人之常情。再者,太子乃是皇室血脉,关系到大宋的命脉。想他小小年纪就受这颠沛流离之苦,万岁又怎么忍心让他继续流落在外?”(_ 仔细思量了他们三人的话,赵祯叹了口气,终是应下了阿敏的一切要求,只盼能当即将太子迎回宫中。 开封这边,在等待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一向粗枝大叶的徐庆被自己的想法磨得坐不住了,狠狠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你们说,这包大人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因为敏姑娘提的要求,跟皇帝吵起来了?” “稍安勿躁。”沉稳的卢方喝了口茶,示意弟兄们莫要急。 “就是。”韩彰也跳了过来,指着徐庆道:“谁敢跟皇上吵啊?不要命啦?” “我就怕这个。”徐庆竖起两根手指在卢方面前晃了晃:“都等了两个半时辰了,包大人可是个好官,别弄得我们一来,就把他给害死了。” “胡说什么?”韩彰听徐庆口无遮拦乱说一气,忍不住就往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虽说在开封府里面编排他们家大人不太好,可是,徐庆的出发点却是好的。再者,阿敏提的那些要求,在座的哪一个听了不是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阿敏听他们在旁边议论,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替包大人担心,抱着小宝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你们都别说啦,包大人是文曲星下凡,自有神明保佑,不会有事的。”说着,子妤就追了出去,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别出什么岔子。x :/ 见她跟着跑了出去,白玉堂也坐不住了,说了句“我去看看”,就飞身撵上了子妤。 找了个僻静没人的地方,阿敏把脸贴在小宝嫩嫩的小脸蛋上,哭着问道:“小宝,你说姨这么做是不是错了?难道,你娘冤死,姨就不该替她讨回一个公道吗?” 小宝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只是咿咿喔喔地叫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揪她的头发。 子妤想要上去安慰她几句,就被白玉堂拖住,冲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想想也对,子妤转身跟着他走到一旁,两边离得有些远,既能看得到阿敏,他们说话又不会打搅到她。 “我能理解阿敏失去亲人的那种痛楚。”远远的瞥了她一眼,子妤靠着回廊的柱子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道:“至此,世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白玉堂抱着双臂,也斜靠在柱子边上,别过脸去看她:“谁说的?你还有我……和大哥大嫂他们。” 子妤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嗯,还好有你们。” 白玉堂也笑了,突然觉得,两个人就这样靠着柱子站着也挺好。 过了会儿,就听子妤又说:“还有子姝和小仲。” 无所谓地瘪了下嘴角,白玉堂轻声说:“赵仲以后要投胎转世,你妹妹也是要嫁人的。”只有五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啊,傻丫头。 这次,子妤没有搭话,只是一直望着天上的星星,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包拯带着好消息回来的时候,听闻皇上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阿敏再一次抱着小宝哭了起来,不过,这次该是喜极而泣。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皇命难违,包拯决定立刻带众人进宫。 看着阿敏在兰妃的牌位前哭诉,又看着皇上认下了太子;让五鼠暂时留在宫中,保护太子的安全;命包拯着人拿下了滥杀无辜的涂善,交由开封府判罚。子妤觉得,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可以离开了。 “什么,你说你不留在宫里?”白玉堂听她说要走,一下子就急了。 阿敏也不愿让她走:“子妤,你就当留下陪我,不要走好不好?” 其余四鼠也纷纷出言挽留,可子妤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阿敏,不是我不陪你。”子妤朝门外看了看,叹气道:“你们是知道的,我容易招些不干净的东西,而这皇宫大内,多得是冤死的魂、屈死的鬼,吓着人可就不好了。” 莫看这皇宫威严,可暗地里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死个人什么的,倒也是常事。然而,皇家却最是忌讳谈论鬼怪,若是知道阿敏带了个能招鬼的女子进宫,怕真是要生出事端来的。 知道他们都明白其中的利弊,子妤也不多说,问还未走的展昭道:“展大哥,你能不能送我出宫?” 不等展昭答话,白玉堂便上前对子妤说:“等等,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说着,他一把拉住她,也不理会旁人,转身就出去了。她的手有些凉,又软又柔,好像没有骨头似的。白玉堂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把它捏碎了。 “五哥,有什么话就说吧。”子妤看了看四周:“这里没人。” 白玉堂沉吟了一会儿,才扶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子妤,等这件事完了之后,你随我会陷空岛去,可好?” “为何?”眨巴眨巴眼睛,子妤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去陷空岛看你,或者你来京城看我,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正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个傻丫头明白自己的心意,白玉堂顿觉身后有异,忙转身看过去。这一看,吓得他不禁倒吸一口了冷气。 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周围竟有无数的漆黑人影在晃动。仔细一看,这些人影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已不成人形,均是死后狰狞恐怖的模样。这些鬼魂似乎认得子妤一般,都朝她飘了过来,而且还呈越来越多之势。 霎时间,子妤和白玉堂所在之变得处阴风惨惨,连天上的星辰都黯淡了颜色,隐隐的,还能听到他们凄凉的哭泣声,听得人汗毛倒立。 “我说什么来着。”看着这些徘徊在宫里久久不愿离开的冤魂,子妤忍不住轻叹一声:“我虽有降妖捉鬼的本事,却也不能翻云覆雨,更不可能为你们一一讨回公道。你们还是离开此地,魂归九幽,也好早日重归轮回,投胎转世的好。” 鬼魂之中不乏有怨气深重者,听她这么说,顿时化作一阵阴风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扑过来。 “找死!”子妤冷哼道,立刻抛出数道火焰符,直奔厉鬼而去。 而白玉堂在她抛出火焰符之际,下意识地去拿剑,这才想起在进宫之时,他们的兵器全都被人收走了。紧了紧两人交握着的手,白玉堂用力将她往怀里一揽,转身背对着厉鬼,将她护住。 面对他的举动,子妤一时震愣,随即回过神来,口中默念法诀,朝着厉鬼一掌拍了出去。法诀勾动了火焰符,只听得“轰”的一声,凄厉的鬼叫声和刺骨的寒意顿时消失。其他的鬼魂见她瞬息间将厉鬼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上前,犹豫了一阵,也都渐渐散去。x 被白玉堂抱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子妤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不觉脸上发烧。又想着他们哪见过这般场景,许是被吓着了,忙伸手拍拍他宽厚的脊背,安抚道:“五哥,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子妤,”轻唤了她一声,白玉堂依旧抱着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以后别再捉鬼了,跟我回陷空岛,或者,我们一起浪迹江湖,好不好?” 子妤轻轻推开他,仰起头看着他如同星子般明亮的眼睛,不解道:“可我除了捉鬼,别的什么都不会。” “有我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会。只要你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白玉堂也看着她,难得地正经。 “虽然有你陪着我是很好啦,”子妤咬了咬唇,见惯了白玉堂平日里的恣意随性,现在突然摆出一副正经八百样子,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可是,我从出生就注定和鬼怪脱不了关系,就算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的。” 缓缓地松开抱着她的手,白玉堂没有说话,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五味陈杂。 而此时的子妤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是暗地里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他生气了。 慌乱间,跟他说了句“我先走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等白玉堂回头再去找她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章节目录 第22章 第22章 还在等着送子妤出宫的展昭,候了半天却见白玉堂一个人回来,且他的神色不对,进屋后寻了个位置坐下,不说话,也不理人,随即心中一动,快步朝门外走去。 “不用追了,她已经走了。”白玉堂头也不抬地说,然后,又叹了口气,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白兄,这里是皇宫大内,戒备森严,比不得在外面,你怎可让她独自一人离开?若是遇到巡夜的侍卫,把她当刺客拿了怎么办?” 不知道他们两个在闹什么别扭,展昭现在只担心子妤会遇上麻烦,也不跟他们多说,忙追了出去。 听了他的话,白玉堂也是心里一震,接着又释然:那丫头连鬼神都不惧,以她的本事,又岂是几个大内侍卫能奈何得了的。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他还是有些担忧,坐在那里忍不住回头朝门口瞥,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稍有异常,随时准备冲出去。此时,他又有些埋怨起展昭来:明明是你们把人请来的,怎么转眼又说人是刺客?子妤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五爷跟你没完! 展昭顺着御花园往外走,突然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蹲在花圃里,欢实地摆弄着花草。 “子妤。”展昭喊了一声,见她回头,忙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出宫呢。”x 电脑端:/ 猛地拍了拍脑门儿,子妤愣呆呆地看着他:“哎呀,我都忘了。” 说着,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脸上有着歉意,脑门儿上还留下了一个黑黑的泥手印。 展昭浅浅一笑,抬手隔着衣袖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污渍,等擦过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亲昵了,慌忙把手收了回来,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展某唐突了。” 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手,子妤倒是落落大方地说:“没,我该谢谢你才是。” 瞥了她一眼,展昭忙转移话题:“你在这里弄什么呢?” “哦,这株月季倒了,我把它扶起来,顺便再帮它培些土。”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一株半人高的月季,枝头上数朵娇艳的花,还有些恹恹的。 “已经弄好了,我们走吧。”子妤用力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朝着展昭嫣然一笑,率先走了出去,展昭随后跟上。 等他们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只见刚才他们站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婀娜的少女,朝着子妤盈盈一拜。正好回头的子妤亦是对她微微颔首,少女起身后再次消失,只留得那株月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路上,展昭问起她和白玉堂的事,子妤也摸不着头脑,只说许是自己说了什么,惹五哥生了气吧。 这些日子,因为敏姑娘和太子的事,展昭和五鼠倒是走得近些,相处下来,自然看得出白玉堂对子妤的那点小心思,也知道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子,虽然有得一身降妖除魔的本事,骨子里却是个心思单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 她的好,只要跟她相处过的人,都是知道的。不然,对谁都有防备的敏姑娘,不会对她百般信任;卢大嫂也不会一眼就认下这个妹子……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展昭心里明白,自己对她也是有好感的。不过,自己性格使然,让他做不到白玉堂那样,敢于表露自己的心迹。不过,见白玉堂刚才那副挫败的模样,和她茫然无知的语气,想必,这女子到现在也不知道白玉堂的心思吧。 两个人一路上交谈不多,偶尔说上两句话,倒也不觉得尴尬无趣。眼看着前面就是东大街了,子妤突然叫了声:“糟了,鱼!” 都这个时辰了,让她上哪儿去给子姝找新鲜的大鱼带回去?难不成去河边现逮? 跟展昭把事情说了,子妤眼巴巴地瞅着他问:“展大哥可有熟识的鱼贩?”x 就算他真有熟识的鱼贩,这会儿找去,怕也是没有鱼吧。展昭见她着急,忙安慰道:“忙了大半夜你也该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待明天一早再去买鱼。” “没有鱼,她可不让我进门。”撅着嘴,子妤告诉了他一个很严重的事实。 想起之前在开封府见到的小姑娘,又想起张龙、赵虎谈之色变,连公孙先生都忍不住皱眉的神情,展昭突然有些想笑。有个如此古灵精怪的妹妹,做姐姐的却拿她没办法,不知该有多头痛。 “不如,”子妤突然抓住他的衣袖,瞪着双大眼睛盯着他:“我们去河边捉鱼吧!” “现在?” “嗯。” 想不到她还是个急性子。最后,在展昭的劝说下,子妤决定一早再去捉鱼。而当晚,她则跟着展昭回了开封府,暂时在客房住一晚。 对于展昭第一次带了个并非原告也非被告的女子回来留宿,包大人只是捻须而笑,点头应下,还让子妤莫要见外。公孙先生忙着让人收拾房间,四大门柱依旧守在包大人身边,暗地里却不住地用眼神交流。 因为心中有事,子妤很早就醒了,自己打了水洗漱,然后就晃到厨房去了。 开封府的厨娘许大婶是牢头许忠的老伴儿,昨个晚上就听她家老头子说,展护卫带了个姑娘回来,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瞅上一眼,没想到一早就见到了本人。 由于包大人和展护卫每日都要进宫早朝,厨娘自然起得比旁人都要早。刚忙着烧水做饭,就见一个俊俏的少女站在门口,朝自己甜甜地笑着。 “大婶,你早。” “哟,姑娘起得这么早啊?这早饭还没做好,你且等等,马上就好。” 这姑娘长得俊,嘴又甜,讨喜得紧,许大婶看着就喜欢,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子妤见她忙得团团转,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我帮你吧。在家我也做这些活儿的。” 看着她井井有条地和面、揉面、拌馅儿、包馅儿……许大婶脸上的笑意就没退过。嗯,看她这副样子,是个过日子的。论模样,和那展护卫倒也般配。 想到这儿,她不禁拿出三姑六婆八卦的手段,开始打听子妤的底细来。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啦,家里有什么人啊,有没有婆家啊,有没有中意的人选啦……问得子妤先是老老实实地答话,越到后面,她只能用“呵呵”、“嘿嘿”来蒙混过关。 就在她实在是混不过去的时候,就瞥到一袭红衣出现在厨房门外。子妤像是看到救星般,两步跑到他身边:“展大哥,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我……”本来想说自己是来打热水的,可见她求救似的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地咽下去:“是啊。” “大婶,锅里的包子再过会儿也该好了,烦您看着点儿啊。” 说完,她拉了展昭转身就跑。 抹了把冷汗,开封府里的人都太恐怖了,还是躲远点儿的好。 得知她是被许大婶的问题给吓跑的,展昭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子妤立刻气呼呼地鼓起包子脸瞪他:“有那么好笑吗?” 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几声,还是掩不去他满眼的笑意:“其实,许大婶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子妤转过身撅着嘴说道:“可我还是不习惯嘛。子姝也常常说我这个样子不好,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唉,或许我真的不该与活人打交道。” 她的话让展昭的眼神暗了暗,走到她身后轻声说:“谁说的,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是吗?”似是不信他的话,子妤转身歪着头看他:“那你也喜欢我吗?” 明知她所说的“喜欢”不是那种意思,可是展昭怎么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红着脸点头“嗯”了声,然后以要进宫早朝为藉口,慌忙跑开了。 等他走了,子妤才想起自己这么早起来,是要去给子姝捉鱼的。随后看到优哉游哉的公孙先生,跟他说了一声就匆匆忙忙出了开封府,直奔城外的小河。 此时天还未亮,子妤是翻墙出的城门。城外还很安静,远远地就能听到河水哗哗流动的声音。见四处无人,子妤脱了鞋袜,挽起裤管下到凉凉的水里。捉鱼可是门技术活儿,鱼在水里又滑又溜,可不容易逮了。她又不能用符咒将鱼招来,再把它们逮回去,若真是那样做了,以后有事情谁还肯帮她啊? 衣服差不多都湿透了,可她还是连半条鱼都没捉到。而那些鱼也好似在故意逗她,都停在她身边一丈开外,她不动,它们也不动;她一动,鱼群马上散开;等她在水里扑腾够了,它们又游回来围着她,仿佛是在看她的笑话。(_ 累死了,子妤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转身朝岸边走去。等我歇够了,再回来收拾你们。 今日展昭在上朝的时候分心了,这是以往都没有过的情形。 想起今天早上,大家在开封府里吃早饭的时候,因为吃惯了许大婶的手艺,想不到突然换了一个味道,大家都有些诧异,却又赞不绝口。 虽然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可他却没能找到做饭的那个人。 后来,听公孙先生说她急匆匆地走了,像是要去河边捉鱼什么的,展昭不禁叹了口气。昨晚说好同她一起去的,可是,自己最后还是失了约。 下了早朝,他没有回开封府,而是直接去了东大街,找那户姓苏的人家。 展昭在开封城内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名人,见他问路,街坊很热情地把苏家的地址告诉了他。要不是他拦着,怕是有一串的人要给他带路了。 苏家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墙上长满了牵牛花,这会儿,红白相间的花朵儿开得正艳。 敲了敲上着朱漆的大门,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你终于知道回来啦,我要的鱼可带回来了?” 门被打开,个子小小的子姝抬头望着展昭:“你是谁?” 展昭皱着好看的剑眉,有些担忧地问她:“子妤还没回来?” 章节目录 第23章 第23章 听到有人敲门,等了一宿的子姝忙跑去把门打开,没想到,门外站的不是子妤,而是个剑眉星目,长得蛮好看的男人。不过,见他的打扮,应该不是寻常人家,倒是像个当官的。 子姝个子小,头顶才到他的胸口,不得不仰着头问他:“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开口就问:“子妤还没回来?” “子妤也是你叫的么?”感觉自己被人无视了,子姝心里不爽快,叉着小腰瞪他:“说,你是什么人?一大早就来敲我家门,有何目的?” 想不到这个小女娃还挺泼辣,展昭被她吼得一愣,突然感觉,这两姐妹的脾气有时候还是蛮像的。当即浅笑着抱拳,颇为正式地对她说道:“在下开封府展昭,今日前来,是找你姐姐的。” “哦,你就是公孙先生说的那个展护卫啊,”子姝一脸的恍然大悟,接着,有皱起眉来:“我姐姐不是在你们开封府吗?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怎么倒找上门来了?” 果然还没回来。展昭低头想了想,大致知道她去了哪里,对着子姝抱拳道:“如此,展某告辞了。” 看他转身就走,子姝在他身后喊道:“展大人,看到我姐姐,让她早些回来。” 展昭听到她的声音,停下步子,侧过身朝她微微颔首:“展某记下了。” 呵呵,他笑得真好看。子姝傻呵呵地看着展昭离开的方向,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直到衣角被人拽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大仙,别发呆了,屋里那些东西,该怎么办啊?” 循声看去,说话的竟是只黄鼠狼,它这会儿如同人一般用两条后肢站着,一只前爪正抓着子姝的衣角呢。不过,它脸上的毛已经褪去了大半,鼻子也不是又长又尖的,反而有些像个长着翘鼻子的小毛孩儿。 子姝回头朝屋里看了眼,瘪了下嘴角:“你问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捉鬼。先让小仲跟他们聊着,我去晒会儿太阳。” 黄鼠狼“哦”了声,迈开小短腿朝里屋走,刚走了两步,就听子姝吩咐道:“你记得把院子扫了啊。” 什么嘛,就知道指使人……狼,等我将来也修成了人形,我才不怕你呢,哼!黄鼠狼对着窜上屋顶晒太阳的子姝翻了个大白眼,接着又扭扭捏捏的走起来。 等展昭到了城外那条小河边上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仰面倒在石滩上,走得近些,还能听到她叽叽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别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敢耍我,简直就是在找死!” 忙活了大半天,除了一身水,愣是什么都没抓着,子妤倒是被折腾得半死。也是啊,你是要吃它们,难道还要它们自己送到你嘴边来吃么?谁不想活着啊。 道理她是懂,可就是跟这群鱼卯上劲儿了。她发誓,今天不逮一条回去,她就不姓苏! 听到她的嘟囔,展昭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几步到了她面前,才发现她竟赤着一双脚,裤脚挽到了膝盖上,露出一截湿漉漉的白嫩小腿。 展昭慌忙转过身去,唤了声:“子妤。”x 电脑端:/ “展大哥,”子妤噌地坐了起来,见他背对着自己,忙站起来转到他面前站定:“你都下朝回来啦?我连一条鱼都还没抓到。” 看到她那副憋屈的模样,展昭轻轻叹了口气,移步到了河岸边。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睛一直盯着水面,突然,剑光一闪,等他抬手转身之际,剑上竟多了一条还在挣扎的鱼。 “哈!你太厉害了!”子妤光着脚跑到他面前,冲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那口闷气终于顺了。 回身找到鞋袜穿好,兴高采烈地从他手里把鱼接了过来。 “以后,不要光着脚到处跑,也不要让人看到你这幅样子。”这丫头有时候真的有些缺心眼儿,展昭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句。 “知道知道。”有鱼在手万事休,也不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子妤只管点头应下。 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展昭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气,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重新回到她家门外,子妤邀他进去喝口茶,展昭也不推却。 刚进门,就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展昭心里不由一惊:“小心!” 子姝忙不迭地从子妤手里抢过鱼,这才看到她身后的展昭,便跟他打招呼:“展大人,咱们又见面了。你跟姐姐说会儿话,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完,她抱着鱼就往后院跑,哎呀呀,终于有鱼吃了! “喂。”子妤正想让她帮忙沏壶茶过来,哪知她一转身就跑的不见了人影。瞥了眼蹲在扫帚边上埋着脑袋的大黄,她回头对展昭说:“展大哥,要是待会儿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千万不要紧张,也千万不要跟旁人提起,可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知她并非常人,她家中必然也不会像普通人家那样,展昭也就点头应下。 相识了这么段时日,子妤对展昭还是信任的,见他点头,回身把门关上,吩咐道:“大黄,去沏壶茶来,还有,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家里可有现成的吃食?” “厨房里有一碟点心,待会儿送茶过来的时候,我一并拿来。”被换做大黄的黄鼠狼,摇了摇尾巴,用那对黄得好似琥珀的眼睛瞅了展昭一眼,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没想到黄鼠狼竟然也会开口讲话,展昭着实有些吃惊,可一想到之前遇到的那只猴妖,心中跟着又释然了。 子妤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他的反应,见他只是脸色微变,接着是一副释怀的模样,也松了口气:“展大哥,进屋坐吧。” “好。”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会儿屋子里竟会有群鬼等着要找子妤。当她推开房门,阳光一下子就照进了屋里,就听得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吓得子妤一个趔趄,唬得展昭横剑于胸,慌忙伸手把子妤拉到身后护着。 等她把鬼魂一一打发之后,已经快到晌午了。半日粒米未进的子妤,只抽空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几口茶果腹,这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眼冒金星了。把下巴搁在桌面上,耷拉着肩膀,子妤看着眼前的点心,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好饿啊……” 说完,伸手拈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把有些冷了的茶咕嘟咕嘟给灌了下去,然后,她觉得房间里有些安静,扫了一圈才想起似乎少了个人。 “展大哥呢?刚才还在这儿的,什么时候走的?” “在你吃第二块点心,大声嚷嚷谁不排队就把谁扔出去的时候走的。”大黄回忆了一下,很详尽地说着当时的情形,然后帮她往杯子里注了些热水,“茶都喝淡了,要不要换一杯?” 冲它摆了摆手,子妤又咬了一口点心:“算了,就这样吧。我喜欢喝淡点儿的。” 好吧,你喜欢就成。大黄拎着水壶正准备出去,就听子妤问道:“怎么我几天没回来,家里就堆了这么多事情?有些事,你和子姝不也能处理么?” “你以为我们想啊?”大黄把水壶往桌上一搁,跳到椅子上坐好,两条小短腿在椅子边上晃啊晃的。“他们都认定了要找你这个前九幽门的门人,我们这些个小妖,他们还瞧不上眼呢。” “除了那些个要想重归轮回转世投胎的,其他的不就是买点儿药膏啊、符水啊的么,你拿给他们就是了,还非得等我回来。” “给他们可以的啊,可是,你不在家,他们拿了东西就想走,不肯给鬼血啊。” “反了他了!他们当我这些东西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么?”子妤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让子姝吞两个下肚,让他们永世不见天日!” 大黄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吞了个么,这才吵着闹着要你捉新鲜的鱼回来,她嫌恶心。” 怪不得这么折腾我。子妤瘪了瘪嘴角,慢慢坐下:“子姝去哪儿了,这么会儿都没见到她。” 指了指屋顶,大黄用小爪子撑着脸说:“吃饱了在上面晒天阳呢,估计这会儿睡得正香。” 他们俩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敲门。他们一个不想动,一个不敢动,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去开门,子妤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来啦来啦,别敲啦。” 站在门口的展昭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已经换掉了官服,改着一袭蓝衣,腰系白色腰带,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娴静。看得子妤先是一愣,接着,就被从他拿着的纸包里传出来的香味给吸引了过去。 用力嗅了嗅,子妤翘着嘴角问他:“是什么呀,这么香。” “给你的。” 接过他递来的纸包,子妤抿着唇把它打开,看到里面的烧鸡顿时笑弯了眼。把展昭让进了院子,边关门边说:“正好大黄做了饭,一起吃吧。” 第一次和黄鼠狼在同一张饭桌上用饭,看着它如同人一样坐着,还很娴熟地用筷子夹菜,把展昭看得有些呆了。 夹了些菜放到展昭碗里,子妤催他别只顾着看,快些吃,顺便还告诉他一个秘密:“再过些时日,大黄应该就能幻化成人形了。”x :/ 突然想起茶楼里的说书人,讲的变成女子的狐狸精,和人相守相恋的故事。展昭忍不住又看了它两眼。 大黄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扬起没毛的小脸看着他:“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是要变成美女的。” “美女吃饭不可以讲话的哦。”子妤懒洋洋地提醒它一句,又埋头消灭面前的饭菜。说真的,大黄的厨艺不错,谁要是找到这样能干的老婆,也算是他的福气。 于是,展昭在这种有些怪异的氛围下,吃了他有生以来,最为奇特的一顿饭。 章节目录 第24章 第24章 五鼠答应阿敏保护太子的安全,在皇宫里一待就是小半个月。 期间,包大人奉旨提审涂善,卢方、白玉堂和阿敏作为人证前往开封府。涂善仗着自己是御赐一品骠骑大将军,在公堂上耀武扬威,被铁面无私的包大人杖责五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接下来,还要用大刑好好伺候这位将军。 见惯了他仗势欺人的凶恶嘴脸,今天这顿打,看得卢大爷和白五爷心里那个爽啊,若不是在公堂上,真想拍手叫好。 可惜,好戏没看多久,就来了个王爷,非要让包大人避室密谈。密谈的内容是什么,白玉堂他们自然不知道,不过,等包大人出来之后,不但没有铡了涂善,反而将他给放了。展昭告诉他们,包大人此举是要引出谋害兰妃,企图杀死太子的幕后主谋。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回到宫里,他们依旧日夜不离左右地保护太子。然而,皇宫之中比不得江湖,在这里,谁认识你是陷空岛的卢大爷?谁又知道你是傲笑江湖的锦毛鼠?在这些人眼中,他们不过是几个不懂规矩的江湖草莽。 宫里的规矩又多又繁杂不说,明里暗里还不知有多少双在盯着他们,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渐渐地,自在惯了的五鼠在宫里有些待不住了。(_ 且不说卢方挂念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和知冷知热的闵秀秀;徐庆和蒋平也都受不了这种束手束脚的日子了;几个人当中,似乎只有韩彰还过得去,无聊的时候,找弟兄们过几招,要不就自个儿翻翻跟斗,倒也就把时间给打发了。x 白玉堂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从他整天闷闷不乐,一天里面有十个时辰在发呆来看,五爷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每次想到入宫那晚,和子妤不欢而散的情形,他的心里就像是塞了团棉花似的,怎么都不对劲儿。原以为审涂善的时候能看到她,谁知,她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害得他想了一肚子的话,愣是找不到人说。 若是往日,他早就满京城地找她去了,可现在偏偏就不成。这会儿,明知道她就在外面的某个地方,可他却只能待在宫里,两个人被那道高高的宫墙给挡着,弄得白五爷的心情变得一天比一天差,现在,一整天都看不到他露出个笑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所以,当襄阳王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向阿敏讨要太子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异常地开心。什么御赐的英雄蟒袍,什么黄金千两,在他白玉堂的眼里,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他在一旁暗地里开心不已,阿敏却愁得是欲哭无泪。 皇上下了圣旨,要接太子回去,她不给,就是抗旨,是死罪;她给了,太子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她就是对不起死去的姐姐临终托付,也是万死难辞其咎。 就在她执意要面见皇上,亲自将太子交给皇上才放心的时候,一袭红色官袍的展昭赶了过来。 当着襄阳王的面,展昭出言相劝,让她把太子交给襄阳王带走,暗地里,他却朝阿敏打了个手势,要她稍安勿躁。 经过这么多事,阿敏对展昭也比刚认识那会儿信任多了,一咬牙,就将太子给了襄阳王。 等襄阳王带着手下离开之后,阿敏焦急地跑过去问展昭:“展大人,这是为什么……” 展昭抬手示意她噤声,稍安勿躁,对着众人抱拳施礼,看着已空无一人的门口,眉头微蹙:“不瞒诸位,包大人怀疑的人就是他。” 为了太子的安全,展昭和五鼠暗中跟着襄阳王一直前往御书房,然而,一路上襄阳王并没有任何异动,将太子安然无恙地交到了皇上手里。 难道他们猜错了?躲在暗处的展昭暗自思量,不过,依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所言,太子如若遇害,皇室中均无子嗣,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便是襄阳王的嫡孙赵幼龙。可是,看襄阳王的样子……不对,襄阳王老谋深算,若他真要谋权篡位,又岂会如此沉不住气? 想到这里,展昭悄悄离开,还是先回去将此事告知包大人,再作打算。 既然皇上已经亲口下了逐客令,这皇宫他们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五鼠和阿敏前世随着展昭去了开封府向包大人辞行,然后,大家为了阿敏何去何从犯了愁。 兰妃已死,在这世上她便没了亲人,莫说家,连个去处都已没有。再者,她心里挂记着太子,若是离得远了,只会更让她担心。所以,陷空岛她是不回去的,开封府倒是离皇宫近,可是,她要留在这里也于理不合。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就见公孙先生捋着胡子,不急不缓地说:“不如,让展护卫去找苏姑娘问问,能否让敏姑娘住在她家?” 还好让公孙先生想到这个法子,阿敏立刻满眼期待地看向展昭。 一想到她家里那些半人半妖、神出鬼没的东西,展昭回头看了看阿敏,为难地勾了下嘴角,没说话。 自己在宫里待了些日子,倒让这只猫儿捷足先登,连子妤的家门都找到了。白玉堂越想越不是味儿,见他半天不说话,上前一步道:“你不帮阿敏去问,五爷我去。对了,公孙先生可知子妤家住哪里?” 公孙策轻轻挑了下眉头,脸上有着淡淡的笑:“不知。不过,展护卫倒是常去。” 看到白玉堂脸色微变,公孙策冲他无害地笑了笑,便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猫儿,怎么说你也跟敏姑娘共过患难,如今她一个姑娘家走投无路,你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绕不过公孙策,白玉堂转而向展昭发难:“若是今后让子妤知道,她也一定会怪你的。” “白玉堂,有些事你不知道,展某也不跟你计较。”展昭心中有气,可当着大人的面,他也不能发作,只得强忍了。 “我不知道,你知道?”白玉堂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走到展昭面前气冲冲地瞪着他:“别以为五爷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哼!” 展昭抿着唇,瞪圆了一双猫眼,随即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 看了眼旁边看戏的众人,白玉堂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也喜欢子妤。” “是又如何?”展昭也压低声音回了他一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撇下被他气得直瞪眼的白玉堂,转身走到阿敏面前,悄声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见阿敏微微震愣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展昭跟包大人告了假,辞了众人,带着阿敏就去东大街找子妤。白玉堂见他们走了,跟哥哥们说自己暂时不回陷空岛,要他们自己先走,然后,冲着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抱拳道了声“告辞”,便飞身追了上去。 “白玉堂,你脸皮还真厚。”斜了眼一直跟着他们的白玉堂,展昭淡淡地说道。 “唰”地打开手里的折扇,扇面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写的是“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旁边还有个落款,正是“白玉堂”三个字。 白玉堂亦是斜眼看了看展昭,带着三分痞气地说:“这条路是你家的么?怎么你走得,五爷就走不得?” 见他们俩又要吵,阿敏忙说道:“好啦,别吵啦。你们俩一见面不是吵就是打,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两个小孩子似的?” 被她这么一说,两个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各自别过脸去,谁也不搭理谁。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东大街的地界儿,来往的人认得展昭,都和善地跟他打招呼。展昭始终嘴角带着笑,朝着每个人微微颔首致意。 “展大人,你的人缘真好。”阿敏在一旁看着,由衷地说了句。 展昭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都是街坊邻居的,平日里巡街也常看到,时间久了也就都认识了。” 说着,就听旁边的白五爷冷哼一声:“装腔作势。” 回应他的是一对不屑的白眼。 在子妤家门外站定,看到满墙盛开的牵牛花,阿敏顿时喜欢上了这里,白玉堂也忘了刚才还在和展昭抬杠,此时脸上尽是笑意。 只有展昭轻蹙眉头,一边敲门一边在心里暗暗猜测,这次来开门的会是谁? “来了。” 脆生生的一声应,让展昭松了口气,还好是子姝。 女娃把门打开,看到门口的展昭立刻扬起笑脸:“展大哥,你来啦!今天有给我带鱼来么?” 不等展昭回话,就听他身后传来一声嗤笑:“猫儿,什么时候也给五爷抓几条鱼来下酒。” “喝!是你!”子姝认得白玉堂,指着他就叫了起来:“你就是那天那个吃我姐姐豆腐的家伙!” 一提这个茬儿,白玉堂立刻敛了笑,抱着双臂,板着脸和子姝怒目而视。 这下,换展昭别过脸去偷笑了。 阿敏见他们对峙着,谁也不让睡,正想上去说两句,就听得屋里传来杯碟打碎的声音,和女子的惊叫:“啊!妖怪!” 听声音,惊叫的人正是子妤。想她平日也是见惯了鬼怪的,不晓得对方是什么妖邪,竟会把她吓得如此失常。 她这一声叫唤,让所有人都回了神。 展昭纵身跃到门口,一把推开房门:“子妤,出了什么事?” 紧接着,展昭被人狠狠地挤开,白玉堂冲进去喊道:“别怕,子妤,五哥来了!” 正在桌子上站着的子妤,默默回头看着他们俩,尴尬地呵呵一笑:“你们怎么都来啦?”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淡黄色毛茸茸的身影,“哧溜”一下跑得没了影儿。 章节目录 第25章 第25章 看到围在门口盯着自己的几个人,子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们不是都待在宫里保护太子的么?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说着,她就准备从桌子上往下跳。 看出她的意图,白玉堂两步跑过去,伸手将她护着:“小心些。” 子妤的动作缓了缓,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纵身一跳,正好落在他的面前。白玉堂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咧着嘴笑得明媚:“怎么跑到桌上玩儿去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怪,竟能把你吓成这般?” 回头看了眼之前大黄待的地方,确定它已经跑得没了影子,子妤才摇摇脑袋,笑道:“已经没事了。” 刚才明明看到一抹淡黄色的影子,在他推门进来之后,溜到里屋去了。虽然它的速度很快,但是展昭却认得它是哪一个。不过,既然子妤没有要说的打算,他就更不会提起了。 让子姝给大家沏了茶,几个人坐下讲了讲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弄明白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之后,子妤倒是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 “只要你们不怕,我这里倒是还有两间空房是可以住人的。” 在和她亡命天涯的这段日子里,鬼神乱力的事情见得多了,阿敏心里有底,倒也不觉得有多害怕,至少,不像待在宫里的时候,成天提心吊胆的。反正有子妤在,那些东西伤不到自己。 而被获准留下暂住的白玉堂更是满心欢喜。得知其余四鼠已经回了陷空岛,而他则打算在京里多逗留些时日之后,子妤竟也为他准备了一间客房。想想今后可以和她朝夕相对,白玉堂就忍不住想笑。得瑟地冲着展昭挑了下眉:怎么样,臭猫,羡慕五爷吧!你瞧,子妤对我可比对你好多了! 展昭对他挑衅的表情置之不理,朝众人抱剑一礼:“既如此,展某还要回去向包大人复命,先行告辞。” 直到白玉堂在苏家住下之后,才明白展昭离开时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是什么意思。 有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每次他想单独和子妤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她准能出现,想些幺蛾子各种打岔。不过,一想到她是子妤的妹妹,五爷也就爱屋及乌了。 而赵仲之前虽是见过,可是,没想到他在家里竟会如此肆无忌惮。仗着自己是抹魂魄,在各个房间里乱穿。于是,他们经常能冷不丁地看到一个惨白惨白的人头搁在桌子上,还朝着他咧着嘴做鬼脸,要不就是半个身子从墙里穿过来,嬉皮笑脸同人聊天,而他的腿脚还在另一间屋子里蹦跶。 被吓过几次之后,白玉堂倒也淡定了。但是,谁能告诉他,这只长了张人脸,还涂脂抹粉,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黄鼠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被子妤问及它为何会抹成这个样子,跑出来吓人的时候,就见它伸出爪子,朝着一直抬头望天的子姝指过去。 “是上仙说的。”大黄委屈地撅着嘴,琥珀色的眸子在几个人身上来回瞟:“我以后是要做美女的嘛,自然是要学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仙啊,你看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也算得上是面若桃花?” 它边说边把抹得红艳艳的小脸凑到子妤的面前,好让她看得清楚些,不忘咧着嘴使劲眨巴着眼睛,满脸的期待。 “噗……”两声喷笑同时响起,分别出自子姝和白玉堂之口。见子妤和大黄朝他们看过来,子姝忙背过身去,瘦削的肩头却一直抖啊抖的;白玉堂则是抬手在脸上抹了把,低着头,极力憋笑,谁也不看。x 子妤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我觉得,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好看些,你快去把脸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洗干净吧。” 幽怨地回头扫了眼偷笑的几个人,就连心情不好,从进门就没怎么说话的阿敏,这会儿都是以袖遮面,紧紧抿着双唇,一副生怕自己笑出声来的样子。 备受打击的大黄跟着就嚎了起来:“我讨厌你们,哇……” 看着它掩面泪奔而去,子妤摁了摁跳着痛的额头,走过去伸手捏住子姝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就知道是你在捣鬼,编些鬼话去诳它。这下好了,你开心啦。今天不好它给我劝好了,晚上就别想吃饭。” “不要啊,姐姐!”子姝扑到她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我还小,不吃饭会长不高,会饿死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说你虐待亲妹的……” 习惯了她这套撒娇耍赖的把戏,子妤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在我把晚饭做好之前,你负责把它给我逗开心了回来。不然……哼!” “姐姐,你是我亲姐!你不要这样对我啊,姐姐!” 子姝急得在她身后直跳脚,子妤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邀了阿敏出门去买菜,白玉堂自然是随她们一起去。 能和心仪的女子住在同一屋檐下,还能看到她洗手作羹汤,吃到她亲手为自己做饭菜,白玉堂觉得自己重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以至于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就是睡不着。 此时,苏家的小院里正站着两个人和两只鬼。 子妤换下白日里穿的衣服,换了身月白色窄袖长裙,裙裾上面用金线绣着点点梅花,盈盈一握的腰间系了条水蓝色丝绦,一头秀发用只翠绿的玉簪挽起,露出一截白嫩的颈项。 “你们在家守着,我随他去看看就回。”站在门口,对子姝和赵仲交代了一声,子妤就跟着另一只鬼往外走。 “小心些,早去早回啊。”子姝朝她挥挥手,回头对赵仲说:“进去吧。” 白玉堂本就睡不着,都这么晚了,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翻身起来。接着听到她们的对话,忙抓过外衣穿好,推门追了出去。正好看到子姝关门,转身准备回屋。 “你姐姐上哪儿去了?” “城外的乱葬岗。”子姝答着他的话,步子却未停过:“有孤魂野鬼想入轮回,请她去帮忙做法,好魂归九幽。” 原来,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有阴差来勾魂的。黑白无常就两个,这世上每天死那么多人,要是每一个魂魄都让他们来勾回阴司,早就把他们累趴下了。也是因此,阳世间才会有九幽门的存在。 门中弟子修行到可独当一面的时候,会得到收魂葫芦和阴差令牌,至此,便可自行游历天下,执行阳间阴差的职责,收复在阳世徘徊的游魂,送他们魂归九幽,好早入轮回,投胎转世。 子妤虽然离开了九幽门,将收魂葫芦和阴差令牌交给了青玄,可是,身为九幽门四大弟子之一,她的手段不是其他二三代弟子所能匹敌的。再加上这几年她在京城所做的营生,来找她的鬼魂越来越多。 只要有鬼找上门来,按照所求之事的难易,留下相应的鬼血,子妤便会出手相助。汇集齐百鬼之血,便能凝炼成血珀珍珠,每一粒都是价值不菲。她们也要生活啊,不谈别的,只说赵仲所吸食的檀香,要是没有银子谁会卖给你?她家里可有好几张嘴呢! 深更半夜跟一只鬼去乱葬岗,白玉堂光是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二话不说,纵身跃出院墙,追着前面那抹倩影疾驰而去。 对于将鬼魂送到阴司去这种事,子妤早就已经驾轻就熟。双手在胸前捻起法诀,口中默默念动真言,很快,在乱葬岗上就出现了一条烟雾缭绕、阴风阵阵的小路。 他们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哭声,凄凉哀怨,似乎是在哭诉自己的身世和对世间的留恋,听得人心酸,惹得乱葬岗上的鬼魂也都嘤嘤呜呜地跟着哭起来。 子妤叹了口气,捏了道纸符朝着小路抛过去,纸符立刻化作一只莹白透亮的蝴蝶,扇动着翅膀悬在半空中。 “你们跟着它去吧。再往前走些,就能看到‘桃止山’了,到了那里,会有接引你们的牛头马面,送你们过鬼门关。” 众鬼闻言,纷纷朝着子妤俯身拜谢。然后,就随着那只纸蝶飘到黄泉路上。 由始至终都在旁边默默看着的白玉堂,这才走到她身边,眼睛一直盯着那条幽静的小路,轻声道:“他们都走了,我们回去吧。”(_ 子妤转过头去看他:“你不怕么?” 白玉堂先是一愣,接着,拍拍胸口道:“我白玉堂行事光明磊略,对得起天地良心,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子妤摇摇头,“我是说,你难道就不怕我?” “你?”白玉堂不觉失笑:“我干嘛要怕你?” “你看,我成天和鬼怪为伍,做的是鬼事营生,就连家里也养着一只小鬼和妖精。”说着,她不禁叹了口气:“旁人都是避之不及,哪有像你这样,还非要跟着来看鬼的?” “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不管你是什么人,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子妤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末了才露出一抹笑来:“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x 电脑端:/ 白玉堂亦是一笑,和她并肩往回走。 这时,突然听到一阵鸣锣开道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锣声显得格外响亮。两个人对视一眼,忙循声追了上去。可是,追了半天他们什么人都没看到,只有被人撒的铺天盖地的纸钱。 白玉堂好奇地捡了两张起来,回头看着子妤:“是幽冥天子。你受伤那次,我和展昭也遇到过一次。” “幽冥天子?”子妤重复着他的话,不解道:“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不过,上次我和展昭也是没追到,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想到之前诡异的情形,白玉堂不由问道:“我们是不是遇到鬼了?” 谁知,子妤竟笑了起来:“五哥,不是我托大,莫说是一般的鬼了,就算是十殿阎王见了我,也要停下来打个招呼,怎么会这么急匆匆地跑掉?我看啊,这个什么幽冥天子,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章节目录 第26章 第26章 此时的皇宫中,离开了阿敏的太子整日整夜地啼哭不休,换了近百个宫女伺候都不行,皇上也被他闹得是寝食难安。各宫的嫔妃想要藉此机会,哄好了太子以便讨好皇上,也都一一败下阵来。 皇后一边冷眼看各宫嫔妃施展手段,一边在心里冷笑:你们这些小蹄子,平日里一个个使尽妖媚的手段勾~引皇上,现在又想借这个奶娃子讨皇上欢心,博得上位。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坐上本宫的位置么?皇后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由着太子这样折腾了好几日,皇后才仪态万方地出现在御书房,跟又憔悴又焦心的皇上提议道:太子生下来就跟敏姑娘在一起,早已习惯了她,就是再换上一百个宫女来伺候,也是没用的。不如还是将敏姑娘接回宮来,以便照顾太子。 这个提议好!皇上觉得皇后不仅聪明过人,更是心思细密、体贴入微。当即决定让包拯派人将敏姑娘接回皇宫,而当晚,他也就留宿在了皇后寝宫。 第二天一早,接到皇上口谕的包拯,立刻命展昭去苏家接敏姑娘入宫。然而,展昭还没来得及出门,白玉堂和子妤带着昨晚捡来的纸钱找上门来了。 同时,有城外百姓也把幽冥天子撒下的纸钱送到了开封府,经过公孙先生的一番盘问,倒也让他问清楚了一些事情。而白玉堂和展昭也将之前遇到幽冥天子的事据实以告。 “幽冥天子?”第一次听说有这么号人物,包大人一脸的凝重:“莫不是什么邪教?” “据城外百姓所言,这个幽冥天子编造谣言,到处散播真命天子即将出现,当今万岁气数已经的邪说。”公孙先生捻须沉思片刻,道:“看来,此人是有计划地制造阴谋,并非普通邪教所为。” 又是阴谋!包大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谋害太子之事,随即让展昭先行将敏姑娘送进宫,再去调差幽冥天子,此人不是谋害太子的主谋,也与之脱不了关系。 一听到皇上要自己进宫去照顾太子,阿敏二话不说就要跟展昭走。 “等一下。”子妤见她心急火燎的样子,忙将她拉住:“你就这样走了?”x 电脑端:/ 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阿敏蹙起秀眉,疑惑道:“怎么了?” “平日里,看你们一个个都精明过人,怎么这会儿都犯起傻来了?”子妤见他们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叹口气直摇头:“你们想想,阿敏进了宫之后,要是有人暗中想害她和太子,你们谁去保护?” “皇宫里禁卫森严,再说了,皇上也会派侍卫专门保护他们的。” 子妤看着展昭,歪着头问:“你确定那些侍卫都是可靠之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一句话问得他无言以对。虽然都是在宫里当差,但是,谁是哪个嫔妃娘娘的眼线,谁又是哪个皇亲高官的亲信,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那你想怎么办?”展昭自己无法,只得将问题有抛回给她。既然子妤这么问了,那她一定想到了法子解决。 招手把子姝叫了过来,子妤看着他们微微笑道:“五哥被皇上请出了皇宫,要想再进去是不可能的了。展大哥你又有公事要办,自然也是无暇照顾他们的。不如,就让子姝混进宫去,暗中保护阿敏和太子的安危。” “她?”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下子姝,摇头道:“一个小丫头,她怎么能行?再说了,那皇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是啊,”展昭也是面有难色:“皇上下旨,只招敏姑娘一人进宫。没有皇上的旨意,就算展某想带她进宫也是不行的。” 子姝偎在子妤身边,朝他们不屑地冷哼一声,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要带一个人进宫确实不易,子妤也不是要为难展大哥。”说着,她用手肘碰了碰子姝,对着她扬了扬下巴。 子姝不情不愿地站直了身子,双手交握,在胸前捻了个法诀,嘴里念着隐晦难懂的咒语,只见她周身浮现出一层翠绿的荧光。下一刻,子姝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而她之前站的地方,竟蹲着一只姜黄色的虎斑猫儿。 子妤俯下身将它抱了起来,递到展昭面前:“不过,要带一只猫儿进宫,应该不难了吧?” “不难。”展昭细细看着这只额头上有个“王”字花纹的虎斑猫,想不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竟然是一只妖。随即念头一转,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女子,思忖到:难道子妤她也是…… 在他暗自猜测的时候,白玉堂抱着双臂走过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我就说嘛,这个小丫头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原来,你们两个是同宗!” 展昭侧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把子姝接了过去。子姝在他怀里蹭了几下,舒服地“喵”了一声,让在一旁看戏的白玉堂哈哈大笑。 待展昭和阿敏带着变身为猫的子姝走了之后,白玉堂饶有兴趣地看着子妤:“子姝丫头是只猫妖,她口口声声喊你姐姐,那你是不是……” 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刚才展昭和阿敏疑惑的神情,她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子妤狡黠地笑着,不答反问:“如果我是,你会怎样?” 白玉堂敛了笑,正经八百道:“不管你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分别。反正,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什么叫栽在她手里了?子妤抬头看着他,对上他灼灼的目光,不觉红了脸,忙移开视线,轻声嘟囔:“说的什么话?” “实话。”迈步走到她跟前,在她耳畔吐出这两个字,白玉堂见她连越来越红,头也越埋越低,决定再加一把火:“难道,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明白么?” 饶是她再迟钝,此时心中也了然了六七分。丢了句“不晓得你在说什么”给他,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虽然她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叫,可白玉堂是何等耳力?而且,又站在她跟前,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把她的表情也看得清清楚楚。见她害羞跑了也不去追,自个在那儿美着乐着。 从那之后,子妤每次见到白玉堂,都有些别扭,说两句话就会脸红。她越是这样,白玉堂越是想着方儿地逗她。惹得急了,子妤就会狠狠地瞪他,气冲冲地哼一声,看到她这幅模样,白玉堂更是玩得乐此不疲。 太阳一下山,苏家就要打开门做生意,白玉堂自然是在旁全程陪同。 “五哥,天晚了,你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子妤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撵他回自己房间去。 自从在大黄和赵仲那里弄清楚了子妤的身份,以及她这些年所做的事,白玉堂听了就忍不住心疼。想她年纪轻轻,就成天和鬼啊妖啊的打交道,也不知道她爹娘当初怎么舍得让她去学那些个茅山法术? 对于她来开封之前的事,留在家里的这两只都说不知道,连跟在子妤身边最久的子姝也从来没跟他们提过。不过,子姝曾提醒过他们,千万不要在子妤面前提及她的师门、家人,好似这些都是她的禁忌。 “我不累,再陪你坐一会儿。”随手在桌上拿了个珠子把玩,白玉堂对她道:“倒是你一个姑娘家,每天熬夜怎么受得了?” “早就习惯了。在答应帮阿敏之前,我每天都是这样过,现在不也还是好好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子妤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他。 白玉堂押了口茶,突然道:“对了,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要是没鬼上门,就关了门早些睡。” “去哪儿?” “去找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原来,幽冥天子自那天晚上出现过之后,就没了动静。这几天白玉堂到处打听,总算发现了一些线索,今晚,他决定去会一会这个神秘的幽冥天子。x 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子妤只得提醒他万事小心,又见他带着七彩丝线做的手绳,也就放心了大半。 不过,当白玉堂找到幽冥天子的时候,遇到了早他一步的展昭。 白玉堂一心想抓住这个装神弄鬼的神秘人,不听展昭的劝住贸然手。结果,在和对方手的时候受了伤,展昭更是被□□炸得昏迷不醒。最后,被白玉堂连拖带拽地送回了开封府。 等了一夜没见他回来,子妤照着平日的习惯,在鸡啼第三遍的时候睡下了。可她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吵了起来。 “谁啊?一大早跑来敲门,家里没人啊!” 敲了这么久,大黄都没去开门放他进来,来人该是个不认识的。本不想理他,以为等他敲会儿就会走,哪知他竟如此执着?翻身起来朝着外面大吼一通,子妤的起床气带着浓浓的怨念,恨不得画道符来诅咒他。 气冲冲地穿好衣服,子妤黑着脸把门打开,抬头一眼,这人不就是开封府的那个谁吗! 张龙一脸焦急,见她开了门,忙抱拳道:“苏姑娘,白大侠受了伤,这会儿正在开封府。” “受伤了?怎么会受伤的?”瞌睡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给弄没了。 “我也不知道。”张龙摇摇头:“而且,展大人也受了重伤,今儿个一大早,被白大侠给扶回来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子妤就冲了出去。 明明他们都有戴着自己做的手绳,一般的兵器都近不得身,他们不但受了伤,而且,还有一个是重伤。这个神秘的幽冥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她亲手做的保命符竟然保不了命,这不是存心要砸她的招牌么!不行,她一定要去弄个清楚。 章节目录 第27章 第27章 等子妤赶到开封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为展昭诊断完毕,急急忙忙退出门来的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展大哥怎么样了?” 公孙先生摇摇头:“很不好。展护卫身受重伤,恐有性命之忧。” “啊!”子妤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包大人正在里面和白少侠说话,你且在这里等一下。”公孙先生还要忙着去给展昭配药,也不跟她多说,转身去了药庐。 想必包大人和五哥正在说昨晚的事,子妤不敢进去打搅,只得守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在房间里面,白玉堂正在对包大人说展昭时受伤的情形:“那人武功高强,而且,在他乘坐的舆里还装有□□,展护卫就是被□□给炸伤的。” “□□?”包拯一愣,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展昭,问道:“既是炸伤,为何展护卫毫无皮外伤,而且,依公孙先生所言,他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白玉堂挠了挠头,也很纳闷:“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与那人交手之时,也曾中了他一掌。他内力深厚,可我却并无大碍。” 说着,他心中一动,看着手腕上那条七彩手绳,难道…… 门外的子妤听得清楚,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的护身符还是有用的,不算太丢人。接着,她有开始担心起白玉堂和展昭的伤势来。扶着门框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包大人怎么还没问完?她很想进去看看啊。 在她和公孙先生说话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人就知道她来了。这会儿,包拯要问的事情也问得差不多了,见白玉堂不时地回头朝门口看,只是碍于自己在这儿,才没有妄动。包拯突然觉得自己要是再留在这里,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白少侠,这件事本府会派人继续调查的。”说着,他站起身来,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展昭,朝白玉堂抱拳道:“还请白少侠暂时代为照顾一下展护卫,等公孙先生配药回来。” “好的。” “本府还有公务要处理,失陪了。”x “包大人客气了,您慢走。” 客气地送包大人到了门口,白玉堂看到候在外面的子妤,嘴角立刻扬起笑。 “包大人。”见他们俩出来,子妤忙朝着包拯盈盈一福。 “苏姑娘免礼。”包拯抬手虚扶了一下:“二位慢慢聊,本府失陪了。” 等他走后,子妤才拉着白玉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伤着哪儿了?” “一点小伤,不碍的。”白玉堂咧着嘴,由着她看:“你担心我啊?” “小伤也是伤啊。”被他那毫不在乎的语气气得直瞪眼,子妤又朝屋里瞧瞧:“展大哥怎么样了?听说他伤得很重。” “嗯。” 想起昨晚要不是自己莽撞,不听展昭劝告,还没摸清对方底细就贸然出手,他就不会受伤,展昭也不至于到现在有还昏迷不醒。白玉堂心里有些自责,还有些歉疚。 看到躺在床上面色灰白的展昭,子妤不禁皱起了眉头,快步走过去坐到床边,抓过他的手把脉。 白玉堂在旁边见她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怎么样了?”x 电脑端:/ “脉搏很弱,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重创。”重重地叹口气,子妤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太好。” 对医术,她是只知皮毛,也就不敢妄下断言。不过,续命、保命的法子她倒是知道得比旁人多些。从包里拿出药喂了他两颗,接着又捏了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白玉堂看到她指尖渐渐聚集起一束荧光,朝着展昭的胸口摁了下去,荧光瞬间就没入他体内。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子妤才把手收了回来,脸色有些苍白,擦掉额头的汗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脸色缓和不少的展昭,轻声说道:“但愿能有效。” “你怎么样了?”白玉堂忙伸手将她扶住,想不到她竟会消耗自己的法力为展昭疗伤。看到她无力地靠在自己怀里,他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得要命。 子妤抬头柔柔一笑:“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明明站不稳,却还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让白玉堂有些恼,真是个傻丫头,为什么你要对他这么好?要是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你也会这样做么? 把她扶到一旁坐下,白玉堂端了张凳子过来坐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你怎么那么傻?公孙先生明明已经帮他去熬药了。你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人担心吗?” “展大哥平日里很照顾我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恼了,子妤有些委屈地撅起嘴:“就算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就是说,展昭在她心里,已经不是普通朋友了?白玉堂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展昭,难道自己输了,输给那了只臭猫? 见他脸色变了几遍,不说话却又很气恼的样子,子妤忙唤了他一声,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伤处又痛了?” “子妤,我……” 白玉堂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问她是不是喜欢展昭?如果她承认了,那他又该怎么办?想不到他自命风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为情所苦。 就在两个人别扭地有些尴尬的时候,公孙策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得知白玉堂暂住在子妤家,而且,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公孙策捋了捋胡子,好心地提议道:“此次为了调查幽冥天子一事,白少侠也受了伤,虽不是很严重,但也掉以轻心不得。不如,白少侠就暂时留在开封府,若有不适,在下也好及时诊治。不知白少侠意下如何?” 虽然这话是问的白玉堂,可他看的人却是子妤。 被他一直盯着,子妤下意识地点头应道:“好啊。” 白玉堂猛地回头看着子妤,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愤愤地扭过头去。最后,朝公孙策拱手抱拳:“那就有劳公孙先生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子妤咬了下嘴唇,朝公孙策抿唇笑了下,跟在白玉堂身后追了去。 “五哥,你怎么又生气了?”刚刚才为展昭疗过伤,子妤现在还有些头重脚轻,跟在白玉堂身后跑得跌跌撞撞的。“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别走啊!” 白玉堂突然停了下来,一转身,只顾着埋头跟着跑,没看路的子妤就撞了过来。 “你不是想我走吗,干什么又要追过来?”伸手一把将她扶住,心中纵然有气,可对着她终究还是说不出狠话来。 “你说什么呀?”子妤抬眼望着他:“我哪有说要你走了?” “那你又应下公孙先生?” 就因为这个?子妤气得一跺脚,嚷道:“还不是因为你受伤了嘛,公孙先生也说不能掉以轻心的。我又不懂得医术,要是你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虽然被她吼了一通,可白玉堂心中的那股火气却一下子就没了,反而还有些开心,忍不住就露出一抹笑来。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的,到底是要闹哪样?子妤瞪着他,推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转过身去:“爱信不信,不信拉倒。”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白玉堂嘴角噙着笑慢慢走到她身后,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生气啦?” 用力想把袖子拽回来,无奈他拉得紧,子妤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背对着他没好气地说了句:“以为我像你啊?” “别生气啦,是五哥不好,嗯?”轻轻用胳膊碰了她几下,被她气呼呼地撞了回来,白玉堂咧着嘴笑了:“笑一下嘛……” 还没顺过气来的子妤“哼”了声,就是不理他。 第二天子妤去开封府的时候,就听带着官差准备出去巡街的王朝和马汉说,昨天晚上展昭就已经醒了,还让她快些过去看看。 子妤熟门熟路地朝展昭住的小院走去,还没走拢,就听到白玉堂的声音从展昭屋里传了出来。 “……我喜欢怎么样欺负你,就怎么样欺负你……” “……你现在不仅是一只病猫,还是一只臭猫、烂猫、秃尾巴猫……” 子妤微微皱起眉,这个五哥还真是……唉!摇了摇头,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一阵静默之后,就听白玉堂焦急地喊了起来:“喂,展护卫,展护卫你别开玩笑啊!你不能这么没用啊……” “怎么了?” 听到子妤的声音,白玉堂如同找到救星一般,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跑过去拉着子妤走过去:“我不过是想用激将法刺激刺激他,谁知道他这么没用!” 替展昭把了把脉,子妤抬头无语地盯着白玉堂,后者瘪了下嘴角,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他会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呢?” 抬手摁了摁跳着痛的额角,子妤指着门口跟他说:“快去把公孙先生叫来。” 白玉堂“哦”了声,立刻转身跑了出去,一边大声喊着:“公孙先生、公孙先生……” “怪了!”待公孙策替展昭把过脉之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展护卫的奇经八脉竟然通畅了许多,他已经不碍事了。” “我就说他不会死,他根本就是九命怪猫。”听说他没事,白玉堂立刻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对子妤道:“怎么样,我的法子不错吧?” 瞥了他一眼,这回子妤真是被他给气笑的。把人气得急火攻心晕过去,误打误撞竟冲破了奇经八脉,这么损的法子,怕是只有你白五爷才想得出来吧? 章节目录 第28章 第28章 苏家的厨房里,子妤揭开热气腾腾的锅盖,顿时香气四溢开来。馋得在一旁帮忙端盘子的大黄不停地吧嗒嘴,踮起脚尖,伸直了小短腿和脖子往锅里瞅。 “好香啊!”咽了口口水,大黄不忘邀功:“上仙,我抓回来的这两只鸡够肥吧!” “嗯。”子妤用勺子在鸡汤里搅了几下,舀了点尝尝,嗯,味道不错。 这次白玉堂和展昭都受了伤,大伤元气,怎么着也得好好补一补。不过,说起开封府的伙食嘛,确实清淡了些。 朝廷的俸禄就那么多,开封府上下几十张嘴要吃,身兼管家一职的公孙先生,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在算,要是哪一顿吃得太好了,月底可就得让大家吃自己去。 所以,子妤才想着给他们两个熬些汤,改善一下两个人的伙食。 “你放心吧,我会留半只鸡给你的。”晓得它是怕自己整锅端走,忘了它那一份,才守在边上殷勤地递这端那,不时提醒自己一句半句。 大黄抿着嘴直笑,只要没忘了咱就行。 挎着装有满满一大盅鸡汤的篮子,子妤款款地走进了开封府的大门。 守门的衙役都跟她熟识了,纷纷让开路,笑着跟她打招呼:“苏姑娘,又来看展护卫啦。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好吃的?” “没什么,熬了些鸡汤。”子妤应了一声,朝他们点点头径直往后院去了。 刚走到展昭房间外,就听到他有气无力地跟白玉堂斗嘴,不时还会咳嗽几声。子妤不禁勾起嘴角:有精神斗嘴就说明已经好了大半了。 “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说话么?”迈进房间,子妤嗔怪地瞥了他们一眼,走过去把篮子放到桌上:“我熬了些汤过来,你们趁热喝吧。” 这些日子住在开封府里,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和陷空岛比不得,可是,白玉堂还是能忍得了。只不过,开封府厨娘的手艺和子妤比起来差了一大截,加上受伤后,公孙先生勒令他不许饮酒,真真是让他吃什么都没胃口。现在有鸡汤喝,他立刻跑过去盛了一碗。 “展大哥,我扶你起来。” 体贴地帮他放了个枕头垫在身后,子妤转身也给展昭盛了碗,舀一勺放在嘴边吹吹,再送到他嘴边:“不烫了,你尝尝。” 红着一张俊脸,看看面前的鸡汤,又看看子妤,展昭终是张嘴喝了。 “怎么样?” “很好。” 白玉堂坐在桌边,眼睛直往他们那边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自己碗里的汤,明明刚才还是很香很鲜的鸡汤,这会儿喝到嘴里,竟变得又苦又涩。 展昭温润害羞的浅笑,在他看来特别刺眼,要不是念在他有伤,白玉堂真想跟他大战三天三夜。 “白五爷、展大人、子妤,你们都在啊。” 随着这个声音,阿敏抱着太子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扎了两条小辫子的子姝。 “我听包大人说,白五爷和展大人都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们。”阿敏说着,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啧,气氛好像不太对啊。 好些日子没看到自家姐姐了,子姝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偎在子妤身边撒娇:“姐,我好想你。”动了动鼻子,伸长了脖子去看她手里的碗:“好香,我也要喝。” “自己去厨房拿碗勺过来。帮你阿敏姐姐也盛一碗。”子妤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瓷盅,回过头继续喂展昭。 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俩,子姝转了转眼珠,调皮地压低声音问道:“展大哥,我姐姐熬的汤是不是很好喝啊?”见他点头,她又坏笑道:“你受伤了,行动不方便,不如,就让我姐姐每天熬些汤过来,喂你喝啊?”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听她越说越没个样子,子妤纤手一伸,准确无误地捏住她的脸颊:“几天不见,欠收拾了是不?” 子姝挣脱她的手,一边揉脸一边指着他们笑:“展大哥脸红了,哈哈哈……” “你们慢慢聊,我出去走走。”放下只喝了一半的鸡汤,白玉堂绷着脸转身就走。 子妤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眼看着他走出去,不由得撇了下嘴角。在她对面的展昭看得清楚,脸上的热度也慢慢减退下来。 直到阿敏见天色不早,辞了开封府众人要回皇宫的时候,他们都没再见到白玉堂。 为了能和子姝多待会儿,子妤随着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一起送她们回宫。而子姝早就变回虎斑猫的样子,乖乖地缩在子妤怀里。 “要不是你让子姝进宫暗中保护我,只怕今天我们也见不着面了。”阿敏和子妤并肩走着,低声跟她说着话:“其实,我不想让小宝过这种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应该像别的小孩儿一样,无忧无虑的。” 子妤摇摇头,轻叹道:“说什么傻话呢。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要过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生活的,要想改变,谈何容易。” “若是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想带着小宝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这些日子的各种暗杀,已经让她心神俱疲了。 转过头看着她沉吟了许久,子妤拍了拍她的肩膀:“若真是受不了这种日子了,你来找我,我带你离开京城。” 听她这么说,阿敏惊喜地叫道:“真的?” “嘘!”回头看了看拉开一段距离,跟在她们身后的四个人,子妤小声对阿敏说:“这件事,我本就是答应了小仲的。之前种种原因没能成,以后,我定会履行承诺的。” 有了她的保证,阿敏心里就好像落下了一块石头似的,顿时轻松了不少。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想不到,现在竟会柳暗花明。 她正暗自庆幸着,就见身旁的子妤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欲言又止的模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阿敏忙喊了那人一声:“白五爷。” 白玉堂朝她点了点头,复又看着子妤,朝她们走了过来。 “你们要回宫了?” “是啊,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万岁爷该担心了。” 从怀里拿了个竹筒出来,白玉堂交给阿敏:“这是我们五鼠用来联络的信号,要是遇到危险,你就把它点燃,我们兄弟看到,就会来救你的。” 阿敏接过竹筒小心收好:“多谢你了,白五爷。”(_ 白玉堂一直看着子妤,而子妤则是微微垂着头。阿敏知道他们两个人有话要说,正要招呼人过来抱走子姝,就听白玉堂闷闷地说:“我走了。”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就走。 一直没说话的子妤猛地抬起头,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儿?” 停下脚步,白玉堂没有回头:“我要回陷空岛。” 紧紧咬着嘴唇,子妤心里觉得委屈,瞪着他的背影不说话。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旁边看着的阿敏也是吓了一跳,忙让张龙过来把子姝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我就先回宫去了。”阿敏对他们说了一声,然后,走上前去提醒白玉堂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白玉堂点头算是应下,目送他们走远,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子妤。两个人面对面地僵持着,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瞪着你。 到最后,还是白玉堂先败下阵来,重重地叹口气:“你快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再等会儿,码头可就没船了。” “你伤还没好呢。” “我没事,差不多已经痊愈了。”自嘲地笑了笑,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白玉堂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沉声道:“你还是回去照顾展昭吧。” 这次子妤没有说话,而是先他一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想不通,展大哥伤得那么重,她多照顾他一些也是应该的呀,为什么五哥就生气了,还要回陷空岛去。她哪里做错了? 其实,白玉堂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一直在开封城外徘徊。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子妤要对展昭那么好?难道自己在她心里面,就真的比不过展昭么? 就在他们两个各自纠结烦恼的时候,皇宫里的阿敏正身陷危机,在子姝的保护下,躲过前来刺杀她和太子的杀手,朝着宫门飞奔。途中,她见子姝一个人力敌众杀手,情急之下,就放出了白玉堂给她的烟火,顿时在夜空中幻化成一只老鼠,久久不散。 等她们跑到宫墙边上的时候,才发现宫门紧闭,连守卫都已经不知所踪。而随后赶来的杀手,也已将她们包围住了。 看着他们一步一步逼近,子姝突然怪叫一声,化作九尺猫妖本尊,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利爪朝着那群杀手扑了过去。 惊见一个小丫头变成了怪物,那些杀手也被吓得不轻。可是,他们要是杀不了这个女子和小孩,回去等着他们的也是一个死字。不如拼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群杀手都是襄阳王暗中训练的死士,各个武功高强。刚开始被子姝的变化给震住,可交过几次手之后,他们也就收敛了心神,恢复了杀手的冷血和残酷。时间一久,子姝身上便多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x 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一道白影从墙头掠下,左手用剑架住对方的兵器,右手将子姝猛地往后一拉,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等看清来人的样貌之后,子姝对他道:“你带着敏姐姐快走。” 说完,她把白玉堂往阿敏那边一推,回身对着杀手喷出一团黑气,不仅迷了杀手的眼,还熏倒了好几个。变回虎斑猫的样子,冷眼看着侥幸躲过的杀手,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29章 第29章 已经到了后半夜了,再过个把时辰,天就该亮了。 送走两个上门买东西的鬼,子妤双手托着腮,无聊地盯着黑漆漆的门外。自从白天赌气回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不管做什么都没兴致,恹恹地打不起精神来。 “嘭”的一声爆裂,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下一刻,浑身是伤的子姝出现在她眼前,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子妤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吩咐大黄道:“快去关门,今晚咱们不做生意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法力输进她身体里,过了会儿,子姝才缓过气来。 “幸亏白五哥拉了我一把。”想起刚才的情形,子姝还是有些后怕。 其实,她伤得并不重,那些伤口看起来骇人,却没有一处是致命的。她不过是失血过多,有些体力不支罢了。而最凶险的一击,也因为白玉堂出手,帮她化解了。所以,子姝现在看白玉堂也没以前那么不顺眼了。 “那阿敏和五哥后来去了哪里?”虽然知道白玉堂会保护好阿敏和小宝,但是子妤还是忍不住担心。 子姝摇摇头:“我看他们走了,也没追。把那些杀手放倒之后,就逃了回来。” 帮她清理了伤口又上了药,子妤临出门时,让大黄和赵仲好好照顾子姝。和白玉堂怄气的事暂时放在一边,先把人找到再做计较。 就在子妤满开封城找他们俩的时候,白玉堂同剩下的几个杀手周旋,趁着将他们逼退的间隙,带着阿敏躲到了皇宫的护城河边上,看着搜寻他们的杀手离去,才松了口气。 “白五爷,你带我去找子妤好不好?”之前子妤答应若是出事,会带她离开皇宫,离开开封城,让她和小宝过平凡的生活。这会儿,皇宫是待不下去了,阿敏便心心念念要去找子妤,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到白天两个人闹得是不欢而散,他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找她,不为别的,只为白五爷放不下面子。 见他这幅别扭的样子,阿敏立刻就猜到白天他们肯定是谈崩了,“白五爷,不是我说你,你明明喜欢她,为什么总是要闹别扭呢?”(_ “我……”白玉堂正要争辩,就被阿敏给瞪了回来。 “咱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们的事,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些。”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宝,阿敏轻声说道:“你今天突然就说要走,怕是因为展大人吧?” “谁说的?我走不走,关那只臭猫什么事。”虽然被人说中了心事,可他还是嘴硬咬死不承认。 阿敏嗔怪地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揭他的底:“你看到子妤对他好,心里不是滋味。”见他抿着唇不说话,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阿敏继续道:“也是啊,展大人性格沉稳、内敛,虽然看上去少了些热情,可是他待人宽厚、心思缜密,容易与人相处。换做是我,也愿意与他亲近些。” 听她这么说,白玉堂猛地转过身去不服气地问道:“展昭在你们眼里就那么好?五爷我就那么一无是处?” 阿敏抽了下嘴角,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当然不是。五爷你是位豪气干云的侠士,为了一个‘义’字,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对子妤用情太深,眼里容不得沙子。只要看到她对旁人好,你就会恼,会不高兴、发脾气。”阿敏说着,忍不住替子妤打起抱不平来:“也不管人家子妤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生气。” 知道她说得有理,白玉堂不自在地瘪了瘪嘴角,想起子妤转身离开时的神情,暗自握紧手中的宝剑,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白五爷,要不,你带我去开封府找包大人吧。”把他数落够了,阿敏又开始替自己和小宝做打算。“我和太子就这样离开了皇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遭遇了不测,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牵连。我就是走,也要走得明明白白,不连累任何人。” 白玉堂纠结了许久,终是同意送她去开封府。 开封府内,正准备去早朝的包大人接到衙役通报,说是白玉堂带着敏姑娘和太子求见。在去花厅的路上,遇到守在半道上的公孙策,把事情的始末了解了个大概。 等他见到二人时,立刻吩咐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备轿送阿敏和太子回宫。阿敏自然是不肯,将他们如何逃出宫和心里的揣测、担忧一并说了出来。 包大人坚持要将太子送回宫去,阿敏却不想回皇宫去过那终日惶惶不安的生活。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人进来禀报,说是苏姑娘求见。 子妤进门后向众人一一行礼,独独没有和白玉堂搭话。被她这么明显地无视掉,白玉堂有些抹不开面子,可是,想到之前阿敏数落他的话,又自觉理亏,隐忍着站在一旁。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阿敏,子妤开门见山地问道:“包大人,现在您打算如何处置阿敏和太子?” “自然是即刻将他们送回宫中。” “皇命难为,子妤自然理解。”她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可是大人您有没有想过,您今天将人送了回去,若明日她们便遭到不测,又当如何是好?到底是皇命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包拯被她问得一震,沉吟许久,不知该如何回答。 “子妤,你们就不要再为难包大人了。有些事情,是由不得我们的。”展昭知道他们都是好心,想要护得阿敏和太子的周全。可是,很多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算是包大人,身为人臣的他也无能为力。“你们要是再率性而为,只怕会闯出大祸。” 听他这么说,白玉堂心中不爽,立刻走过来护在子妤面前:“展昭,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白兄,不是我说你。”展昭看着他,不禁眉头紧锁:“你们把太子救出来之后,就该立刻送到皇上那边。现在,你把太子和敏姑娘带到这里来,就不怕从原告打成被告吗?” 白玉堂觉得自己这么做并无不妥,自然听不进去他的话,正要同他争辩了几句,就见一个衙役急冲冲地跑进来,说是涂善带了大批手下,已经将开封府团团围住了。x 包拯原想与涂善一起带着太子进宫面圣,不过,公孙先生的一句话,立刻打消了他的念头。 涂善来意不明,之前和五鼠的过节,加上在开封府挨的五十大板,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如今抓到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不假公济私,趁机报复呢? 阿敏和太子都不在宫中,白玉堂到底是救人还是劫人,不过是有心人的一句话罢了。 白玉堂不愿看到包大人为难,仗着自己一身武艺,他倒要出去看看,涂善究竟能把他怎么样。 “都这个时候了,还逞强!”见他要走,子妤慌忙将他拦住:“就算你武功再高,可那涂善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还有他那些手下。” 展昭也帮忙劝说:“不错,你若是落在了涂善手中,焉有命在?” 白玉堂看着他们俩,懊恼地叹口气:“那该怎么办?”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不管是阿敏和太子,还是白玉堂,都不能交给涂善。最后,包大人决定先出去会会涂善,将他拖住,让其他人想个万全之计,以解燃眉之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韩彰突然从窗户翻了进来。 原来,他们看到了白玉堂留下的记号,知道他出了事,兄弟几个多番打探,才知道他人在开封府。眼看着涂善领兵将开封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卢方立刻让韩彰挖条地道进来找人,其他三鼠则退到城外约定的地方等候。 事不宜迟,韩彰打头阵开道,白玉堂则护着阿敏和子妤进了地道。在城外看到了卢方等人,阿敏不禁有种逃出升天的感觉。激动之余,拜谢了众人的救命之恩。 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即刻寻路离开。在路上,卢方询问阿敏今后有何打算,若是她没有去处,陷空岛倒是随时欢迎她前往。 阿敏知道自己带着太子这一走非同小可,她不想连累任何人,当即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正说着,韩彰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趴在地上仔细听起来:“有人朝这边来了。是四个人,而且武功都不弱。” “会不会是涂善和他的手下?”徐庆猜测着,顺便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就见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白玉堂回身看着子妤道:“你和敏姑娘先去躲一躲,等我们打发了涂善再出来。” 心里虽然还有个疙瘩,可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子妤点头应下,就带着阿敏往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钻。 蒋平冲着几个兄弟摇了摇扇子,以自己的功夫在陆地上没什么用为由,也跟着她们钻了进去。 来人果然是涂善和他的手下,看到四鼠在此,颇有些冤家路窄的感觉。拦住四鼠的去路后,命人在附近四处搜查,势必要将阿敏和太子找出来,好坐实五鼠劫持太子之罪。 哪知他们搜了半天,只找到插科打诨、满嘴胡言的蒋平。涂善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即给他们扣上钦犯之名,要将他们就地正法。不过,五鼠也不是吃素的,两边都摆开架势,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紧要时刻展昭及时赶到,浅笑着问涂善道:“不知道我这只‘御猫’加上陷空岛‘五鼠’,涂将军可有必胜的把握?” 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涂善放了几句狠话,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展昭才询问阿敏和太子的下落。 只见蒋平摇摇扇子,慢悠悠道:“阿敏让我转告你们一声,她和太子走了,你们不用去找她了。” “走了?去了哪里?”展昭顿时有些急了,这让他回去怎么跟包大人交代? “我不知道。”蒋平摇了摇脑袋:“敏姑娘是跟着子妤走的,她可没跟我说要去哪儿,只说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了。” 他话音还未落,一道白影就飞奔而去。展昭亦是朝四鼠抱剑一礼,随即跟上。 白玉堂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追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就这么走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 章节目录 第30章 第30章 算一算,转眼间离开京城已经四月有余。走时还是酷暑难耐,回来时已是秋风瑟瑟。走在城外的官道上,看着飘落的枯叶随风打着滚儿,竟生出几分萧瑟来。 虽然这一去走得久了些,可子妤总算是将阿敏托付给了可靠之人,今后,阿敏和小宝的生活和安全可谓是无忧,她也好少一份牵挂。 跟他们分别之后,她也不急着往回赶,反而一路游山玩水,把些个之前想去又没能去成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就连中秋也是一个人在山林之中度过的。想她多年来都是孤身一人,倒也都习惯了,过不过节什么的,倒也没有常人那么在意。可是,往年至少还有子姝他们陪在身边,今年却连个陪她赏月的伴儿都没有,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走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他们在家里怎么样了,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有没有吵嘴,自己不在,他们有没有好好打理生意…… 思及此,子妤不禁加快了步伐。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开封城了。 谁知,她刚走到城门口,就被守城的官兵给拦了下来,他们说话倒还算客气,让她在此稍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子妤索性候在一边,看他们到底想怎样。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附耳对着身边的小兵低声交代了几句,小兵听得连连点头,顺便偷眼看子妤,等他说完便领命而去。不多时,就见他领着一袭大红官袍的展昭赶了过来。 “子妤,你回来了。” 依旧是那幅温润沉稳的样子,却难掩眼底的思念和笑意,只有熟悉的人才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欣喜和激动。看到她平安回来,为她担忧了几个月的展昭总算是松了口气。 谢过守城的官兵,在他们带着几分八卦的目光下,两个人并肩往城里走。 展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她面有倦色,好似还比之前瘦了些,忍不住问道:“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敏姑娘和太子……” 回来之前就知道逃不过他这一关,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他竟会派人在城门口就把自己给堵住了。子妤不禁有些埋怨道:“展大哥,这件事就算你不问我,我也会说的。只不过,在你问话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去吃点东西?我赶了大半天的路,连口水都还没喝呢。” “是大哥疏忽了。”略带歉意地朝她笑笑,展昭指着一个方向,诚心相邀:“那我们先回开封府,让许大婶给你做些好吃的。” 一想到开封府淡得出水的伙食,和那个绝不吃亏的公孙先生,子妤忙摇头:“还是算了吧,公孙先生可是会算得紧,我怕吃了这顿,不是几句话就能交差的。” 听完她的评价,展昭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会?” “怎么不会。”小声嘟囔了一句,子妤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还是去春风楼吧,我想吃他们家的清炖蟹粉狮子头。” 看着笑得像只小馋猫似的子妤,展昭不禁笑了起来,就听她接着又说:“不过,这一顿由你请客哦!” 在她得逞的小得意中,他也勾起了嘴角:“好。” 开封府的书房里,包大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见他二人进来,简单地寒暄几句,就直接切入主题,询问起太子和阿敏的下落。 “包大人,阿敏和太子的确是我带走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掩饰,接着,就听她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他们在哪里,我却是不知道的。” “人既是你带走的,你们在何处分手,他们又往何处去了,你怎会不知?”包大人绷着黝黑的脸,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须:“苏姑娘,太子关系到大宋的命脉,还望姑娘能将敏姑娘和太子的下落据实相告。” 子妤抽了下嘴角,心里暗自思忖:不晓得包大人的脸还能不能再黑一点?见他严肃地看着自己,忙收回脑子里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展昭,他也是一直盯着自己,子妤幽幽的叹口气:“我没有骗你们,是真的。” 原来,当天子妤带着阿敏离开京城之后,就径直南下,千辛万苦才找到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叔。接着,子妤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死缠烂打,才让他答应留下阿敏和小宝。 “不过,我师叔喜欢云游四方,他答应帮忙照顾阿敏他们后的第三天,就带着他们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公孙先生在一旁听得仔细,回身朝包大人抱拳道:“大人,既然太子和敏姑娘有高人相伴,自然不会有性命之虞……” “也不用为他们的生活发愁,我师叔家境殷实,绝不会亏待他们。”子妤打断公孙先生的话,很肯定地向他们保证道。 想起了之前公孙先生所说的“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让太子待在宫里,整日提醒吊胆地过日子,不如让他生活在民间,等到时机适当的时候,再将他迎回宫中继承大统。虽然此法有欺君之嫌,却也是情非得已而为之。如今就连皇上都很少提及此事,包大人也就不再多问其他。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子妤连忙起身告辞,包大人则让展昭送她回去。 “之前你说自己无门无派,如今怎么又有师叔了?”换了身蓝色便服,展昭陪着子妤慢慢往苏家走,路上,终是忍不住把这话给问了出来。 暗自笑他平日查案太多,落下了病根,逮谁都像审犯人似的,让她以后都不敢再在他面前扯谎了。不由戏谑地侧过脸去看他:“你记性倒好,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展昭看着她不说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子妤自是比不过他的耐性和定力,最终败下阵来:“好啦好啦,我说还不成吗?” 在她的娓娓讲述中,展昭第一次听说了专门从事阳间阴差之职的九幽门;知道她自小在九幽门中长大,却从未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只是从长辈口中听闻到他们的过往;也知道三年前突遭变故,她背弃了师门,孤身一人带着子姝到京城来讨生活…… 看到她眼底的落寞和伤感,展昭蹙起好看的剑眉,不由地为她心疼:“这些年倒是难为你了。” “早习惯啦。”无所谓地瘪了下嘴角,她扬起一抹笑看向他:“我现在这样,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子妤……”轻唤了她一声,展昭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最终点了点头:“只要你能开心就够了。” 还好他没有说一些可怜同情她的话来,子妤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长这么大,她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虽然在她还不记事的时候,爹娘在与邪魔对抗的那场大劫中去世了,可是那一年,门中成为孤儿的人不止她一个。就算现在离开了九幽门,她也一样活得自在逍遥,有什么不好? “我到了。” 在看到家门的那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累,只想倒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没有邀展昭进去坐,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同他道了别。 一直站在街口,看着她进去之后,展昭才缓缓转身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他脚步一滞,猛地回身:“怎么了?” 子妤扶着门,笑得有些羞涩:“展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其实,真正要请展昭帮忙的不是子妤,而是另一个清秀的女子,不,准确的说,该是一个清秀的女鬼,一个刚死了不到半个月的新鬼。 此鬼自称名叫祁咏梅,年方十六,济州府人士,乃是家中独女。家中经营布匹生意已有三代,一家人过得倒也殷实富足。唯一让祁家头痛的,便是咏梅的婚事。 想那咏梅长得是人如其名,清丽脱俗,是方圆几十里的大美人,加之祁家丰厚的家底,上门提亲的媒人几乎将祁家的门槛都给踢断。有这么个宝贝女儿,祁父自然是对提亲之人挑之又挑,最后,只剩下两家人选,却又让他左右为难了。 一个是城西的周家,书香门第,周家的公子周世清是有功名的举子,前途无可限量。 另一个是城北的王家,和祁家同为生意人,王家的少爷王孝仁年纪轻轻,便帮着父亲打理酒楼生意,并且做得是风生水起。 祁老爷拿不定主意,和夫人商量之后,决定和两家人别分见个面,最主要的,是想亲自考量一下两个年轻人的品行如何,再做定夺。x :/x 电脑端:/ 周、王两家自然都是欣然前往赴约,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次的见面,竟会是一场祸事的开端。 在爹娘和对方聊天寒暄的时候,祁小姐在丫鬟小红的陪同下,躲在屏风后面偷偷打量祁家未来的姑爷是个什么模样。 不曾想,这周公子和王公子均是品貌非凡。一个知书达理、风度翩翩;一个成稳干练、玉树临风。看得祁小姐是面若桃花,越发拿不定主意了。之后,在祁小姐的授意下,丫鬟小红分别将绣着梅花的锦帕和香囊送与了周、王两位公子。 然而,就在第三天的早上,祁小姐被人发现赤条条躺在床上,早已香消玉殒。在床脚边上,还有一张绣着梅花的锦帕。 祁家当即将王家的公子告上公堂。(_ 有丫鬟小红作为人证,又有定情信物作为物证,王公子被判秋后处斩,当堂收监。 王老夫人听闻噩耗当场晕厥,一病不起。 祁咏梅诉说完之后,掩面低泣,哭了半天才对他们到:“其实,那晚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王公子。” 章节目录 第31章 第31章 等那祁小姐悲悲戚戚地说完,子妤回头去看展昭,只见他抿着嘴唇,握紧手中的巨阙,眼底隐隐有着怒意。 “你可看清是何人所为?”看着祁小姐的鬼魂,展昭沉声问到。虽然她已死,可她毕竟还是个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尴尬难堪在所难免。 瞪着一双大眼睛瞅了瞅他,祁小姐又慌忙垂下头去,低低地“嗯”了一声,跟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周、世、清。”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想她当日是让小红将锦囊送与周世清,将锦帕送与王孝仁。两个人既非同时去的祁家,小红也未曾将东西送错,为何周世清犯案后,竟会留下本是送给王孝仁的锦帕呢?也正是因为这张小小的锦帕,就将原本无罪的王孝仁给打入了死牢。 “咏梅虽已身死,但是,却不忍看那王公子蒙受不白之冤,身陷囹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还望展大人和苏姑娘大发慈悲,还王公子一个清白,将那周世清绳之以法,也好让咏梅死而瞑目。” 说着,她便盈盈拜倒在二人面前。 “姑娘快请起。”展昭伸手虚扶了一下,正色道:“此事还得向包大人禀明,再责令济州府办理此案的府衙重新审理才是。” “既是如此,咱们不如现在就去开封府找包大人,把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虽然才刚从开封府回来,子妤并不想这么快就又回去。不过,自己当初开门做生意时就立下了规矩,只要是冤魂上门求助,她定会竭力帮其洗刷冤屈,如若不然,也会用自己的法子,让造孽之人受到惩罚,以化解鬼魂身上的怨气。 耽搁了这么久,外面已是夕阳西下。子妤撑了把油纸伞帮祁小姐遮住太阳的余晖,展昭慢她们一步跟在后面,两人一鬼朝着开封府走去。 一路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人的反应,看样子,他们好似看不到祁小姐的鬼魂,展昭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引起恐慌,他可是罪责不小。 本以为可以顺利到达开封府,可是,在进门的时候,他们还是遇到了一个不小不大的麻烦。 “展大人、苏姑娘。”守门的衙役看到他们二人,忙笑容可掬地打招呼。 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回应,就听得有人爆喝一声:“何方游魂,竟敢擅闯开封府滋扰星君,还不速速退下!” 展昭和子妤脚步一滞,循声朝着贴在门上的门神画像望去。守门的几个衙役见他们神色怪异,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四处张望,却是一无所获。 这时,展昭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两个身披金色铠甲的将军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仔细一看,这二人竟是手拿熟铜锏和丈八长矛的秦叔宝和尉迟恭! 被他二人一喝,祁咏梅吓得差些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看了眼身边的子妤,唤道:“苏、苏姑娘……” 松开握着油纸伞的手,那伞竟自己立在祁咏梅的头顶上。子妤上前抱拳道:“二位将军,此女身负冤情,是来找包大人伸冤的,还望二位将军行个方便。” “不行。”秦叔宝一口回绝:“我和尉迟恭身为门神,职责所在,自然不能放这些个游魂野鬼进去。” 尉迟恭虽未开口,可是看他的神情就知,他也是不会放祁咏梅进去的。 “二位将军,展某可担保祁姑娘绝无伤害包大人之意,还望二位通融一二。”之前见过了鬼魂,也见过了妖怪,如今见到这两位神将,展昭倒也不觉得有多惊讶。 哪知这二位爷都固执得很,不管他们怎么说,就是不放行。 早在看到子妤对着空气说话的时候,察觉事有蹊跷的衙役,就已经跑回府中将此事禀告与包大人。此时,包大人在公孙先生的陪同下,带着四大校尉冲冲往府衙门口赶。 好话说尽,还是没能进去,子妤的耐性也被他们给磨没了,当即发起狠来。“哼!既然你们不讲情理,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今天,我偏要带着她进去,看你们谁敢拦我!” 说完,双手在胸前一划,随即带起一片荧光,只见她欺身上前,照着秦叔宝一掌拍了过去。侧身躲过她这一击,秦叔宝挥动手中铜锏反手朝她打来。 “小心!”展昭慌忙出声提醒,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声音刚落,他已挡在子妤身前,用巨阙架住了来势汹汹的铜锏。 这边尉迟恭将丈八长矛迎风一舞,冲了过来也加入了战圈。 子妤伸出右手,亮光闪过,斩魂已握在手中,挽个剑花直逼尉迟恭。 等包大人他们赶来时,就看到展昭和子妤各自手拿兵器在那里比划,好似在与人交战,却又看到他们的对手在哪里,只能凭着他们的招式和身法猜测。 公孙先生看了眼神色凝重的包大人,小声问道:“大人可知展护卫和苏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想那包拯本是文曲星下凡,额间月牙形的印记如同天眼。旁人皆是不明展昭和子妤在做什么,而他偏偏就能看个清楚明白。 看到吓得躲在一旁的女鬼,包大人心中已然猜到几分,沉声开口道:“都住手!” 交战的双方都收了兵器,纷纷转身朝他施礼。 “属下见过大人。” “民女见过包大人。” “小神见过星君。” “不必多礼。”包大人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复又问道:“展护卫、苏姑娘,你二人为何跟两位神将打了起来?” 听他这么问,其他人均是一脸的茫然,只有展昭和子妤心中明白。展昭上前对着包大人抱剑一礼,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众人知晓。 等他说完之后,看不见的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往他们身边瞧,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总想自己能发现些什么端倪。这种鬼神乱力之事,若不是与展昭共事多年,他们一定以为他是在说胡话。还好此时天色已晚,开封府门口已没了路人,这番情形要是让旁人见了去,指不定会编排些个什么流言蜚语出来。 得知眼前这位黑脸的大叔就是包大人,祁咏梅慌忙上前拜见,一开口就喊“冤枉”。 尉迟恭和秦叔宝见包大人已出面,也就不再过多阻挠,让他写了一纸文书烧了便放祁咏梅进了开封府。 一行人往花厅而去,公孙先生故意放慢脚步,拉了子妤到一旁询问。 “苏姑娘,这鬼魂只有大人、展护卫和你能看、能听到,待会儿大人要是问起问题来,那女鬼答话我也不好记载。不知姑娘可有法子,让我等也能见到那鬼魂?” 看着瘦得像根竹竿的公孙先生,子妤突然笑得有些邪气:“先生不怕鬼?你知不知道,开封府的大堂里面,可是有很多游魂的哦。” 不用猜也能想到,那么多死在包大人铡刀下的犯人,其中难免有些会盘踞在府衙里不肯离去。公孙先生无奈地瞪她一眼:“跟你说正经事,莫要胡闹。” “哦。”子妤收起玩闹的心思,道:“我不是怕吓着你们吗?想看到鬼其实很简单,烦劳先生去找些柚子叶,再拿碗清水来即可。” 这两样东西倒也好找,很快,公孙先生就准备好了,把东西拿到了花厅来。 子妤用食指和中指捏了张纸符,随手一晃,便燃了起来。将烧过的纸灰放到浸着柚子叶的水里搅了搅,子妤两手各拿起一枚柚子叶,冲着公孙先生笑道:“先生莫怕。” 说完,就将叶子覆在他的眼睛上,等她再拿开时,又对四大校尉如法炮制。 一切就绪之后,她往祁咏梅所站的地方一指:“你们可能看到她了?” 五人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刚刚那里还是空无一物,这会儿竟多出个纤弱的女子来。只是她脸色过于苍白,身形飘渺,好像裹在雾里似的,又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祁咏梅忙对众人盈盈一福:“见过先生,见过诸位大人。”x 听她说出话来,慌得众人纷纷还礼。 接下来,她将之前跟子妤和展昭说过的话,又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免不了心中悲切,竟流下两行血泪。苍白的脸,鲜红的血,让人看得是触目惊心。 旁人不晓得其中厉害,子妤见状却是大骇:“别哭了,再哭下去,你会变成厉鬼的。” 要是化成了厉鬼,她想再入轮回可就难了。x 电脑端:/ 这边,包大人听完祁咏梅的哭诉,即命展昭和王朝、马汉去济州调查,务必赶在王孝仁行刑之前将他救下,并将涉案的一众人等带回开封府,另行审问。 接下来就是官府的事,自己不便插手。于是,子妤辞别众人,带着祁咏梅的魂魄回了苏家。 当天夜里,从开封府的大堂里传来一阵阵骇人的惊叫,让听到的人不禁毛骨悚然。 第二天一早,就看到公孙先生和四位校尉大人全都无精打采,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体恤下属的包大人对他们很是关切:“公孙先生,昨夜可是没睡好?” 公孙先生摇了摇头,对包大人抱拳说出四个字:“一言难尽。” “王朝、马汉,你们要是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一早带人去办案的展昭,看着歪坐在马背上的两个人,不禁剑眉轻蹙:“济州的事,我一人去查便可。” “不用了,展大人。”王朝强打起精神,说:“我和马汉没问题的。” “是啊,展大人,咱们还是快走吧。”看了眼身后的大堂,马汉发誓,以后晚上再也不去大堂了,真是太恐怖了。 而在开封府守门的衙役也发现了一件怪事。不知是哪家的小孩儿调皮,竟把开封府门上的门神化成了大花脸。为了维护开封府的颜面,衙役趁着街上没人,忙把两张门神画像给撕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32章 第32章 还有三天,王孝仁就要被押往菜市口处以死刑,祁家的人都等着他问斩的那一天,以告慰祁咏梅的在天之灵。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中途竟会生出如此大的变故。x :/ 从京城赶来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大人,带着开封府的王朝、马汉两位校尉大人,找到济州府县令卓大人,说是王孝仁杀人一案尚有疑点,且有受害者上开封府找包大人伸冤,现在,他们就是奉包大人之命,前来调查此案的。 展昭看了随堂的问案记录之后,又问过的仵作等人,最后,让卓县令派人去将祁家、周家和王家都找来,连同一干相关人等,全部请到开封府去,说是包大人要重审理此案。 济州府的卓县令敬重包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此时却也颇有微词。这件案子是他亲自审理的,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指出凶手就是王孝仁,包大人远在开封府,并未参与此案的任何审理,怎么就如此笃定此案有疑? 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但却不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既然包大人对此案有异议,他倒要去开封府好好请教一下,看这位二品大员如此行事,到底是何道理! 被官差请到了府衙,得知此案将要重审,几家人均是诧异莫名。除了王家之外,祁、周两家都是满腹的牢骚。 作为受害者,祁家大呼冤枉,表示他们并未有人前去开封府告过状,定是有人冒名而为,意欲为凶手脱罪。 而周家更是觉得提亲不成,现在还受了另外两家人的牵连,遭受了无妄之灾。 对于众人的种种不满和质疑,展昭含笑让众人稍安勿躁,一切等到了开封府便会自见分晓。 从始至终,都为曾听到周世清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只是扶着周夫人,细心地照顾她。 展昭在旁看得真切,这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周公子,怕并不是表面上那么不济。在吩咐他们各自回府打点收拾,明日便启程去京城之后,展昭吩咐王朝去周府暗中监视他们的动静,若是有人企图逃走,当即拿下。 果然不出展昭所料,周世清备了个简易的包袱,连夜出了周家大门。没走多远,便被王朝拦住了他的去路。在王朝的询问下,周世清竟然同他动起手来。(_ “哼,想不到你竟然还会些拳脚功夫。”王朝冷哼一声,倒也没将他放在眼里,几招过后,一柄冰冷的钢刀就架在了周世清的脖子上。“走,跟我见展大人去!” 之后的事情,子妤全是听展昭讲的。 原来在相亲那天,周世清无意间看到了祁家小姐的容貌,心里就已生出些不良的念头来。又得知王孝仁也是祁家女婿的候选人,身为举人的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经商的王家,觉得祁家将他们二人作为比较,是辱没了他的。于是,一条恶毒的诡计便在脑中形成。 找了个惯偷去王家偷了祁小姐送的锦帕,当天晚上,仗着自己学过几天功夫,轻功小有所成,便摸上了祁小姐的绣楼,干下了那龌蹉之事。事毕,他怕祁小姐声张出去,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竟用枕头将她活活捂死。然后留下偷来的锦帕,栽赃到王孝仁的头上。 当然,一开始他什么都不说,直到见到了祁小姐的鬼魂,他才吓得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个清楚。 “包大人判他铡刀之行,当堂执行。”展昭押了口茶,轻轻放下杯子,看着子妤道:“王孝仁也被当堂无罪开释。” “这下好了,真相大白。”子妤单手托腮,认认真真地听着,末了笑了起来:“昨夜那祁小姐拜别过爹娘之后,也去了阴司,想她很快就能投胎转世。但愿她下一世平平安安的,别再遇到这种无妄之灾。” 展昭笑着点点头,接着,他想起个事来,问子妤道:“为何我能看到祁小姐,而公孙先生他们却看不到?” 子妤抿了下唇,跟他慢慢解释道:“人死了之后,和阳世的一切便斩断了,一般人是看不到鬼的。之前在陷空岛,我将百鬼招出来对付涂善,故意敛去了他们身上的阴气,才让你们得以看到。后来,是因为你带着我做的手绳。若是你觉得不妥,将它取下便是。” “不用,我觉得这样挺好。”这条手绳是她亲手编织而成,展昭自然是不愿取下来。x 电脑端:/ 至于那晚,公孙先生和四大校尉在开封府的大堂里看到了什么,子妤只让展昭有空的时候,自己去看看便知。不过,她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被吓到,可不能把罪名怪在她身上。 案子顺利完结,包大人除了早已人尽皆知的青天之誉外,还得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声。民间开始盛传,开封府的包大人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可以白天审阳晚上断阴。 对于这种民间流言,包大人一向是一笑置之。然而,他却不曾想到,就是因为这个流言,真的开始有鬼魂上门找他伸冤了。 另一边,最近这些日子,陷空岛上的气氛有些怪异。 按理说,卢庄主中年得子,喜获麟儿,应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可是,四鼠连同卢大嫂都有些唉声叹气的。究其原因,却是那锦毛鼠白玉堂引起的。 自从子妤带着阿敏不告而别之后,白玉堂整整在外寻了她三个多月,后又回到京城苏家,从子姝口中得知她并未回来,而且还音讯全无。 “白五哥,你放心吧,姐姐办完事就会回来的。” 子姝没见他如此颓丧过,在她的印象里,他是个有些张扬、恣意潇洒、不拘小节的人。这种人是天掉下来了都拿来当被盖,是不会有事能将他难倒的。可他现在,偏偏就为了找不到子妤发愁,而且还愁得厉害。 “你说,都过了几个月了,她能上哪儿去?”白玉堂眉头紧锁,看着个子小小的子姝,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她要是以后都不回来怎么办?” “不会的,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子姝有些急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冲她吼道:“以前姐姐也常这样,不管在外面耽搁多久,她都会回来的!她不会不要子姝的!” 虽然子姝是个修行了好几百年的妖怪,可是在妖界里,她还是属于未成年的孩子,心性都不成熟。一听到白玉堂这么说,忍不住心里泛酸,眼里啜着泪花,却又倔强地忍着不让自己哭出了。 白玉堂怔怔地看着她,苦涩地勾起嘴角,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对,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在他离开之前,子姝向他保证道,只要子妤回来,她一定会立刻通知他的,让他回陷空岛去安心等着。 可是,白玉堂等了都快一个月了,却没有接到子姝传来的任何消息,他在岛上等得也越来越没有耐性。不行,与其在这里等得心里发慌,不如出门去找她。 既然决定了,五爷简单交代了一声,拿了画影就要走。 “站住!”大家伙儿顺着他这么些日子,早就让卢大嫂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见他又要走,忍不住将他给喝住:“你又要上哪去?” 白玉堂脚步一滞,头也不回地说道:“大嫂,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已经决定去找子妤了。” “去哪儿找?你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先去苏家看看,她要是还没回去,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卢大嫂不悦地瞪他一眼,他这急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改得掉啊?可他现在的样子又让她不忍心说重话,只得好言劝道:“我不是不让你去。可是,之前你也说了,子姝让你在岛上等着她的消息,要是你前脚一走,后脚消息就来了,我们上哪儿找你去?” 被大嫂这么一点说,白玉堂又踌躇起来。 突然,就听韩彰在外面兴高采烈地喊:“来了来了,五弟,有消息了!” 白玉堂只觉心中一紧,慌忙冲了出去,差些和往里跑的韩彰撞个满怀。 将手里的纸笺递到他眼前,韩彰笑道:“刚收到的,你看看。” 娟秀带些稚气的字体,该是出自子姝之手,素白的纸笺上短短地写了几个字,却让抑郁了许久的白玉堂豁然开朗。 “姐姐已归,速来京城相见。姝。” 见他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来,其他几人也都跟着开心。卢大嫂更是不忘拿他打趣:“你们瞧瞧,几个字就让五兄弟高兴成这样,若是等他见到了本人,怕是要乐得连回陷空岛的路都不认得了。” 这会儿由着他们取笑,白玉堂也不出声,只是反复看着那个字,然后,朝众人拱手抱拳,飞身出了门去,转眼就没了人影。 “哎哟,看来这次老五是真的对那个子妤动心了。”卢方瞅着早已没了人影的门口,捋了捋胡子笑着摇摇头。唉,年轻就是好啊! 听相公这么说,卢大嫂不禁送了他一对白眼:“子妤有什么不好?我瞧着,她可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名门小姐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知道她打心眼儿里喜欢子妤,唯妻命是从的卢岛主自然是不敢多言,只得诺诺地应道:“好,我又没说她不好。” “哼!”卢大嫂冷哼一声,接着又笑了起来:“依我看啊,子妤和咱们五兄弟倒是蛮相配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在四鼠心里,除了子妤那些招鬼引魂的手段有些骇人之外,其他方面倒都是极好的。这会儿听到大嫂问话,他们都忙不迟疑地纷纷点头。 卢大嫂幽幽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希望五兄弟能早些给我找个弟妹回来,这样,我也好有个伴儿啊。” 此时的白玉堂已经到了码头,吩咐船家快些开船,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想见到子妤了。 章节目录 第33章 第33章 自祁家的命案结束之后,开封府上下只空闲了两日,便接到了邻县送来的紧急公文。 邻县的胡县令声称,近来在其管辖之内,连续发生婴儿离奇死亡的案件,受害家属连同百姓天天上府衙哭诉喊冤。奈何此凶犯每次作案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让众捕快无从下手,胡县令更是因为此事,愁得是焦头烂额。x 电脑端:/ 眼看着事态越来越严重,且已有人声称此事乃是妖邪作祟,弄得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胡县令无法,只得一纸公文上呈开封府,请求包大人派人前往协助调查此案。 将此公文交予公孙先生和展昭传阅,包大人沉吟一会儿,问道:“公孙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学生以为,此事非同寻常。” “哦,本府愿闻其详。” 公孙先生抱拳对着包大人施了个礼,才慢慢说道:“一来,受害之人均为婴儿,试问,稚子会与何人结怨?若是受父母牵连,为何家中其他人均平安无事?二来,受害者为数众多,且身份各异,若说是凶手报复,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若不是报复,为何要对这么小才孩子下手?着实让学生费解。” 包大人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转身看着展昭道:“展护卫,此事还要劳烦你跑一趟。” “属下遵命。”展昭抱拳领命,正要走,就见公孙先生抬手示意他稍等。 “展护卫,这件事事有蹊跷,且胡县令说有人声称此事乃妖邪作祟,不如,你先去一趟苏家,问问苏姑娘对此事的看法。” 展昭想了想,抱拳谢过公孙先生:“多谢先生提点。” 离开了陷空岛后,白玉堂快马加鞭朝京城赶,一路上未曾多作休息,只想着能早日见到子妤。 来到苏家门外,原本爬满院墙的牵牛早已落光了花叶,如今,只剩下交横盘错的枯藤还贴在墙上。勒住缰绳,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白玉堂两步跑到门前,踌躇了一下,抬手敲响了朱漆大门。 “谁啊?别敲了,来啦!” 院子里传来子姝的声音,很快,门就被打开。看到风尘仆仆站在门口的人,子姝咧嘴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白五哥,你来啦。快进来啊,姐姐在那边。” 白玉堂踏进苏家大门,就看到坐在矮凳上正在摆弄一盆菊花的子妤。见他进来,子妤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站起身来:“五哥……” 话音未落,她已被人紧紧搂在怀里,那力道,似乎要将她揉碎一般。唬得她当即呆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子姝和大黄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是一脸呆滞,惊讶又有些八卦地张着小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俩。 “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直到将她拥入怀里,白玉堂才确信真的是她,她此时此刻就在自己身边。“我真怕你就这样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因为他的话,子妤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变得好软,软得好似要化了一般。不觉红了脸,柔声说道:“我不回来又能上哪儿去?这里是我的家,走得再远也是要回来的。” 回来就好!白玉堂郁闷了多日的心,总算跟着开朗起来。 “姐姐、白五哥……”子姝仰着头望着他们俩,还伸出小手拽了拽白玉堂的衣角:“你们还要抱多久啊?展大哥来了。” 子妤慌忙将白玉堂推开,往旁边退了两步。瞥了眼站在门口的展昭,垂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展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展昭说着看了白玉堂一眼,见他得意洋洋地翘着嘴角,暗暗握紧了拳头。刚才在门外看到一匹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骏马,心想着就该是这只耗子的。没想到,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竟会看到他紧紧抱着子妤,当即呆在了门外,心里五味陈杂。 白玉堂见他冷着一张脸瞪自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展昭,你不在开封府当值,跑来这里做什么?就不怕包大人责怪你擅离职守?” “展某做事自有分寸,不劳白兄费心。”不客气地顶回去,展昭撩袍跨过门槛,走到子妤面前:“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不待子妤说话,白玉堂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展昭说道:“子妤又不是你们官府的人,有什么事,自己解决去,莫要来麻烦她。” “白玉堂,展某找子妤是有正事要谈,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怕他们两个吵起来,子妤忙转身站到他们中间,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你们不要吵好不好?” “哼!”只见他们俩动作一致地冲着对方冷哼一声,各自别过脸去。 对于这两个别扭的家伙,子妤无奈地瘪了瘪嘴角,回头对还愣在一旁的大黄道:“去沏壶茶过来。”然后拍拍子姝的头:“你去帮帮它。” 打发走了两个小的,子妤才看着两个大的,说:“有事到屋里去谈吧。” 躲在墙角看戏的两个小家伙,见他们都进了屋,大黄扭头问子姝道:“你说,上仙到底喜欢他们哪一个?” “哪一个都好。”对于这个问题,子姝倒是没么纠结,她最关心的是:“只要是对姐姐好,肯跟我们住在一起,还会天天买新鲜的鱼给我吃,他们谁当我姐夫都无所谓。” 说完,她就收到了大黄极其鄙视的眼神,顺手在它头顶敲了一记:“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沏茶去!” 摸摸被她打痛的脑袋,大黄撅着嘴朝后院走去。 “这件事好蹊跷。” 听完展昭的话,子妤不禁陷入了沉思。她不懂得官府查案那一套,不过,这件事的确用常理解释不清,如要按照她自己的思路来看,那个凶手,有九成是个已经生出灵智的妖怪。 人是万物之首,一个几岁小孩的灵智,比一个活了百年的妖物都要高出许多。所以,很多妖怪为了让自身的修为更上一层楼,都会选择吃人。而婴儿肉嫩又不会反抗,便成了许多体型小、修为低的妖怪攻击的目标。 依展昭所言,子妤觉得,这个案子她应该跟展昭一起去查。 刚刚才和她见面,就听她要和那只臭猫去查案,白玉堂当即跳了起来:“我也去。” 展昭眉头一皱,顺口就道:“白玉堂,这是官府的事……” “放屁!”白玉堂才不吃他这一套:“官府的事就不该让子妤插手。只要她去,五爷也去。你要是拦着不让五爷去,那五爷也就不让她跟你走。” 只要他们两个一见面,准得吵起来,子妤无力地抚着额头看着他们俩:“别吵啦!谁要是再吵,就马上给我出去!” 两个人识趣地闭嘴,可是心中谁也不服气,又怕被子妤说,于是就坐在那儿不出声地互相瞪眼,恨不得在对方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简单收拾了几样捉妖要用到的东西,带了些银两在身上,嘱咐了子姝和大黄几句,把还躲在牌位里睡觉的赵仲招了出来,她就随着他们上路了。 路上,照例是白玉堂带着她共骑一匹马,展昭骑马和他们齐头并进。赶了大半天的路,他们就到了出事的县城。 没有找客栈投宿,三个人直接去了县衙。 远远地,就看到县衙门口或跪或坐着许多老百姓,一个个两眼含泪,悲悲戚戚地念叨着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然让家中幼子遭此祸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胡县令和衙门里的一众官差,对百姓们好言相劝,让他们先自行回到家中,说官府一定会尽快破案,严惩凶徒,还他们一个公道。 “大老爷,这话你都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到现在你们都没把凶手捉到,城里却每天都有孩子遇害。再这么下去,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见有人带头闹起来,其他的人也都跟着指责县令不作为,说着说着,就有那年轻气盛的,冲上去揪住胡县令要他替这些遇害的孩子偿命。衙役见老爷被抓,眨眼间就挨了好几拳,立刻拔刀冲上去制住动手之人。 这下子可惹恼了其他的苦主,也不管什么官府什么律法,大家一窝蜂地冲上去,把衙役和胡县令团团围住,喊着闹着要动手。 那边闹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边展昭和白玉堂都皱起眉头,两人相视一眼,纵身从马背上跃起,几个起落就到了包围圈的中间。 隔开几个动手的年轻人,将挨打的衙役护住,展昭巨阙横在胸前,沉声喝道:“都住手!”(_ 白玉堂一脚踢翻正在打人的衙役,回身拦住想要往前冲的百姓:“大家冷静一点。” 见他们两人如同天神一般落下,老百姓和衙役们都愣住了。 胡县令看到一身四品红色官袍的展昭,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慌忙抱拳躬身行礼:“下官胡之敬见过展大人。” 众衙役见状,也都纷纷朝他行礼。 “不必多礼。”展昭抬手虚扶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百姓,朗声道:“你们家中遭此横祸,心情悲痛,这些胡县令都了解,也会尽快破案给你们一个交代。若是还有人不听劝告肆意妄为的话,那就到县衙大牢里待上几天。” 刚才见胡县令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老百姓也在心里暗自猜测他的身份,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人的官职要比胡县令高。 这时,就听有人问道:“大人,现在每天都有小孩儿遇害,家中有孩子的哪一个能踏实?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家倒霉啊?官府说尽快破案,您就给个准话,到底要几天?也好让大家伙安心啊。” 展昭一时被他问得语塞,这件事一点线索都没有,有的全是他们的猜测,要问他几天能破案,他还真是答不出来。 “三天!”人群后,一个清脆的声音自信满满地说道:“三天后,我一定抓到凶手,给大家一个交代!” 章节目录 第34章 第34章 从第一个婴儿离奇死亡到现在,已有半月之多,可是,官府连凶手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初来乍到的子妤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声称只要三天就能抓到凶手,给众人一个交代。 众人回头,见说话的人是个面生的年轻小姑娘,除了长得清秀俊俏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不管是以胡县令为首的县衙还是一众苦主,都不信她的话,更有人以为她是来捣乱的,让她一边儿玩儿去。 “展大哥、五哥,你们可信我?”对于旁人的冷言冷语倒是不怎么在意,子妤看着已控制住局面的两个人问道。 展昭看着她颔首一笑:“子妤的能力,展某自然是信得过的。” “我当然信你。”白玉堂回身走到她身边:“我会和你一起把凶手找出来。” 这时,众人才知道他们三个是一路的,而且,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个小姑娘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当天,在胡县令的安排下,他们三人住进了县衙的客房。 在询问了几个苦主之后,他们大致了解了凶手作案的时间和手法。为了更一步确定自己的猜测,子妤提出了要查看一下尸体。 死的都是不足一岁的小孩儿,个个死状凄惨,为人父母的自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骨血此般模样,均是一把火烧了。如今,只剩昨晚刚遇害的孩子还未来得及入殓,在胡县令和百姓的带领下,子妤三人到了苦主家中。 一个简易的灵堂,小小的棺材里,有一具用白布裹了个严实的小小的尸体。 子妤只瞅了一眼就伸手要把白布解开,立刻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姑娘,孩子死得惨,莫要把你吓着。再说了,看那伤口,好似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染上疫症。你就这么伸手去摸,若是染上了疫症可怎么好?” 听人这么一说,白玉堂和展昭转过头去看着子妤都有些心惊,而她自己却是淡淡一笑,摇头轻声道:“不碍的。” 说着,她已掀开白布的一角,露出了下面本该白嫩还在却已呈青紫色的小腿。 中毒了,而且,还是中很厉害的毒。 等她将白布完全揭开之后,第一次见到尸身的几个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则是不忍地别过脸去,孩子的爹娘更是痛心地直掉眼泪。 “该是被兽类咬死的。”看着孩子被撕咬得残破不堪的身体,子妤沉声对众人说道:“他皮肤变成青紫色,是中了妖毒。” 一听她说是“妖”,众人皆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这位姑娘和之前那个年轻后生说的一样,果然是妖物作怪!” 他们的议论立刻引起了展昭的注意:“什么年轻后生?他现在人在何处?” 被他这么一问,百姓都不答话,却怒气冲冲地朝胡县令瞪了过去。 胡县令抹了抹额头的汗,磕磕巴巴对着展昭回禀:“那人被……被下官……关……关起来了。现在县衙……大牢。” “你为何要抓他?”既然那人也知道此案为妖怪所为,想必也是同道中人。他仗义执言却惹来牢狱之灾,子妤不免有些替他不值。 “下官以为……以为他妖言惑众……”胡县令正欲辩驳,见众人都寒着脸看着他,忙闭嘴不再言语。 几人辞过苦主返身回了县衙,胡县令立刻命人去大牢将那后生放了。没等多久,就见衙役领着一个清秀的少年郎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长得眉清目秀,约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被关在大牢里好几日,让他看上去有些邋遢,但他的神色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坦然,看不出一丝疲惫或怨怼。一身青色的长衫透着股飘逸,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在他们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抬眼静静地看着他们,在看到子妤的时候,明显一怔愣,随即朗声唤道:“弟子徐慕风拜见师叔。” 说完,他伸手撩袍就要跪拜下去。 屋里的众人全都愣住了,纷纷转头朝子妤看去。(_ 早在他进门的时候,子妤就变了脸色。出门时只觉得此案有异,才想着一起过来瞧瞧,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九幽门人。 见他要拜,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跪:“起来。”等他站起来之后,子妤才慢慢说道:“我早已不是门中弟子,你不用拜我,更不用管我叫师叔。” 徐慕风知道她有心结,对着她抱拳作了一揖:“师叔,当初你负气走了之后,掌门曾命门下弟子到处找你,希望你能重回师门。” “够了!我与九幽门已经毫无瓜葛,不管你们掌门想什么、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此话一出,她不仅语调冷得吓人,就连眼神都变得冷了起来。听得白玉堂和展昭心中皆是一惊:她这是怎么了? 在她心里,青玄是九幽门现任掌门,是一掌打死青易师哥和子妍师姐的人。而不是那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总是同她一起调皮捣蛋,闯祸之后被长老们罚跪,师兄弟里最重情重义的二师哥了。x 电脑端:/ 叹了口气,徐慕风又喊了一声:“师叔……” “你不要说了,”子妤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轻柔:“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若再提此事,我马上就走。”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九幽门的掌门?” 听他们两个说了半天,白玉堂开始对这位从未听闻过的掌门有了兴趣。能让平日温和开朗的子妤突然就变得乖戾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和子妤是什么关系,有着什么样的恩怨过节? 因为之前子妤跟他说过此事,听白玉堂在旁边絮叨,展昭下意识地就应道:“那人是子妤的师兄。”x :/ 白玉堂先是了然地点点头,接着,皱着眉狐疑地看着展昭:“你怎么会知道?” 不屑地瞅了他一眼,展昭转过头去看僵持着的两个人:“当然是子妤跟我说的。” “这些事子妤连我都没说过,怎么可能跟你讲?”白玉堂压低了声音质问他,却换回来一对白眼。 自觉同子妤更亲近些,可现在,连展昭都听她说过的事情,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白玉堂难免有些不爽快,而展昭的态度更是让他火大。 正欲发作,就见展昭上前冲着徐慕风抱拳问道:“徐公子,贵派的事还是请稍后再议,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凶手,为此地的百姓除掉这个祸害。徐公子先到一步,不知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被展昭适时地打破两人的僵局,徐慕风在无奈之余,感激朝他微微颔首:“其实在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此地害人的是个生出灵智的妖物。” 徐慕风的话和之前子妤的猜测不谋而合,看样子,这一次要想抓住这个凶手,还要靠他们出力才行。 “其实,有师叔在,像这种修行尚浅还未幻化成人型的妖怪,根本就不足为惧。”似乎看出了众人的心思,徐慕风信心满满地对大家说着,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在捉妖之前,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胡大人帮忙才行。”不再费口舌纠正他的称呼,子妤回身看着胡县令说道。 “苏姑娘有何吩咐尽管说,”听闻她有事找自己帮忙,胡县令有些受宠若惊:“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子妤摇摇头,浅笑道:“我说的这件事其实并不难。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知道,现在城中还有多少户人家,家中有九岁以下的孩子?” 让师爷找来县里登记人口的册子,合计了许久,才给子妤报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点点头表示自己心中已经有数,子妤从包里摸出一把纸符交给胡县令:“先把这些分发给这些人家,不够的,我再想办法。” 说着,她转身看着一直候在旁边的徐慕风:“你现在可得到阴差令?” 徐慕风闻言,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乌黑令牌,恭恭敬敬地双手呈到她面前。 看了那个令牌一眼,子妤点头道:“看来你的修为也已小有所成。待会儿去沐浴更衣,再回来绘制符咒。” “是。”徐慕风领命应道。 胡县令立刻派人去烧水,准备好干净的衣物,安排房间让他沐浴。接着,又差人去买上好的朱砂、黄纸…… 一切办妥之后,徐慕风也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清清爽爽地回来了。焚香祷告完毕,他拿笔蘸了朱砂在黄纸上行云流水般画起了符咒。画符是件消耗体力和法力的活儿,等他一口气画完几十张符咒,已累得满头大汗。 “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是。”子妤说完,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师叔,”徐慕风双手撑着桌子,突然喊住她:“你小心些。” “嗯,我知道。” “还有……”到底是少年心性,心里有事总觉得不吐不快。他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当年那件事掌门也很自责,这些年来,我们都没见他笑过。他常常在后山练剑,一练就是一整天……” 子妤没有转身,也没有走,站在门口背对着他,默默地听他说着话。 “……师叔,你就不能原谅掌门么?”小声说完最后一句,徐慕风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地盯着她的背影。 子妤抬眼望着有些阴霾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快步消失在众人眼前。 看了眼因她离开变得垂头丧气的徐慕风,白玉堂蹙着眉头,抬步顺着子妤离开的方向撵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35章 第35章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看着先她一步出了府衙的衙役给百姓派发纸符,还耐心地跟他们说该怎么用,收到纸符的百姓道了谢,忙回家将它贴好。见大家都变得和和气气的,哪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子妤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脚步变得越发地散漫了。 天色渐晚,这些日子被那妖怪搅得不得安生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再过些时辰妖邪就要出来了,只是不知今晚,又是谁家要遭此横祸。人们都开始急匆匆地往家赶,不时有人与她擦肩而过。 看着行色匆匆往回赶的路人,子妤的眼中生出几分羡慕。他们虽然每日为了生活操劳奔波,可是,在家里总会有人在等着、候着他,进了门,便是那热气腾腾的饭菜,算不得精美,却也可口称心。 从未见过自己的亲人,午夜梦回,虽是泪湿衣襟,却连个能念想的物件都没有。 打从她记事以来,就是和青易、青玄两个师哥以及子妍师姐在一起生活。年纪最小的她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却是极想能有爹娘疼爱的。时间久了,她就把师哥、师姐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可以相依相伴一生一世的亲人。 然而,三年前青玄那一掌,不止是要了大师哥一家三口的性命,更是将她的生活给彻底地毁了。不是不恨他,可在她心底,依然将他视为亲人,活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她走了,走得远远的,不再见面,许就不会再恨了吧? 随后追了出来的白玉堂,在人群里环顾一圈,很快就看到她那有些萧瑟寂寥的身影。纵身一跃,潇洒地落在她身边:“想去哪儿?我陪你。” 身边冷不丁地冒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还在神游的子妤被他吓得一怔,回头看着笑得如同阳光般耀眼的俊美少年,不禁让她有些晃神,下意识地轻声嘟囔道:“不知道去哪儿,就想随便走走。” 白玉堂往她身边靠了靠:“那我就陪着你随便走走。” 轻轻点了点头,和他并肩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两人竟走出了城。前面已经看不到人家了,想着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做,他们便返身折了回去。 见她一直都闷闷不乐,白玉堂心中便有了计较,突然幽幽地开口问道:“有心事?是想回去看看他么?” 知道他说的是青玄,子妤蹙着眉摇了摇头:“不。当初我离开,就没想过还要回去。” “既然不想回去,那你为什么又不开心?”看到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伤神的样子,白玉堂心里有些不痛快。 子妤突然停了下来,白玉堂却还在往前走,很快发现子妤没跟上,他一回身就见她垂着头站在那儿。忙走到她的跟前,俯下身歪着头去看她的眼睛:“怎么了?” “我该恨他的,可是,偏偏又恨不起来。”抬起头看着他如同星子的眼眸,子妤闷闷地问道:“我是不是很讨厌?” “谁说的?我就觉得你是极好的。”毫不避讳地说出心中所想,白玉堂握住她的双手,认真地说:“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 直白的话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而他灼灼的目光,更是让她手足无措起来,忙羞涩地垂下头,想把手从他掌心里移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不早了,该回去准备捉妖了。”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眼角眉梢都噙着笑的白玉堂,就这样牵着她毫无顾忌地在走在大街上。她的手,他白玉堂牵定了,这辈子都不松开。 夜很静,也很冷,刺骨的冷,不是深秋夜里该有的温度,冷得连骨头都有些痛。 醉仙楼的某个雅间里,此时正坐着五个人。 虽然徐慕风在几人里面年纪最轻,可此时的他却最为淡定,盘膝坐在一旁吐故纳新。 白玉堂拎了个酒壶翘起腿坐在窗边,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 桌边有三个人,胡县令哆哆嗦嗦地从开着的窗户往外瞅了瞅,只见外面黑漆漆的,他瞅了半天什么都看不清。回头看了看屋里其他几个人,想着跟他们说两句话来缓和一下气氛,却见谁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便讪讪地闭上了嘴。 子妤倒了几杯茶,先递给了展昭和胡县令,然后端起一杯走到白玉堂跟前,抢了他的酒壶,把茶杯递过去:“少喝些,一会儿该醉了。” “你是不知道五哥我的酒量。”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朝她眨了眨,白玉堂就着她的手喝掉了杯子里的茶水:“就是再喝几坛,也是醉不了的。” 被他的动作唬得差点把杯子扔出去,而他还笑得没心没肺,子妤慌忙偷偷去瞥其他几个人的反应。 胡县令一副对手里的茶杯很感兴趣的样子,就算刚才真的不小心见到了什么,也只当是自己眼花。而背对着他们的展昭,正在细细地品茶,独自坐在那边的徐慕风更是没睁眼。 子妤这才松口气,愤愤地收回手,压低声音啐他道:“没醉就在胡闹了,醉了还得了?” 看着她气鼓鼓却忍不住红了脸的模样,白玉堂笑得越发灿烂。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记爆裂的脆响,是妖物碰触到纸符后,被符咒弹开所发出的声音。 徐慕风猛地睁开眼:“来了。” 大家都走到窗边,很快,就看到一抹黑影在空寂的街道上飞窜。 “追!” 白玉堂的话音刚落,就见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已从窗口跃出,朝着刚才那黑影逃窜的方向直追而去。 “你留在这儿,照顾胡县令。”子妤对着徐慕风交代了一句,也跟着跃出窗外。 可是,黑影的速度太快,还尽往阴暗的小街小巷里钻。跟在它身后紧追不放的三人,一直追到城外之后,竟然失去了它的踪迹。 “可恶,居然让它跑了。”在附近找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发现,白玉堂懊恼地一拳砸在身边的树上。x :/ 展昭也有些丧气,这次让它逃脱,下次要想逮它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回身看着还在四下搜寻的子妤,问道:“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没有。”说着,她朝前面望去,指着不远处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对他们俩说:“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看着那片山岭好似离他们不远,却让他们足足走了约半个时辰才到。刚走到山脚边上,突然就传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他们为之一振,顿时变得神清气爽。 而子妤更是勾起了嘴角,在随身的小包里倒腾了半天,才摸出一张纸符,上面的符咒似乎有流光闪动。将纸符迎风一摇,它便立刻燃了起来,子妤随手将它抛起,它竟没有坠落到地面上,反而打着旋儿地往山上飞去。 这时,就见子妤阖上双眼念诵起咒语来,语调起起伏伏,绵长悦耳,如同在轻声吟唱。展昭和白玉堂在旁边听得真切,如此悦耳的曲调,只可惜他们连一个字就听不懂。在念完最后一个音节后,子妤缓缓地睁开眼睛,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后身的那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以他们的功力,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而且,这个人还不是孤身前来,他骑着的,好似一只虎。顿觉危险的两个人忙走上前,将子妤护在了身后。 骑虎的人慢慢靠近,等他们俩看清来人的模样时,都先是一怔,然后慌忙地转过身来背对着她。饶是白玉堂平日自命风流潇洒,这回也是窘迫地红了脸。 来人是个身材曼妙、肤色雪白的女子,墨黑的秀发长及脚踝,她身无片缕,而是披戴着翠绿的薜荔、女萝、石兰和杜蘅。她的坐骑也是老虎,而是一只血色赤豹,怀里还抱着一只花斑狸猫。那双如丝的媚眼在见到两个俊美的男子又羞又窘的模样时,不禁布满了笑意。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是这里的山鬼,名唤素素。”她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清泉,让听到的人觉得浑身都很舒畅:“不知道你们把我召唤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子妤倒没有他们俩的不自在,笑着上前将他们追击妖怪,后又被它在附近逃脱的事情全跟她讲了。 等她把事情将完之后,看了眼怀里正抬头看她的狸猫,素素对子妤说道:“你说的那个妖怪我倒是知道,只不过,它狡猾得很,你们要想抓住它,怕不是那么容易。” “那你可知道它到底是只什么妖怪?就算抓不到,我们也好找到克制它的法子。” 素素朝她微微一笑,道出那妖怪的底细来:“它是只金鼻白毛老鼠精。” 展昭扭过头去上下打量了白玉堂一番,终是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臭猫,你笑什么?信不信五爷戳你几剑!” “我又不是笑你,”展昭的眼底尽是戏谑,看着快要恼羞成怒的白玉堂笑道:“我笑的是那只老鼠精,金鼻白毛的老鼠精。” 故意把“白毛的老鼠精”几个字重重地念出来,难得白玉堂也有吃瘪的时候,怎能不让他不好好地笑上一笑? 见他毫无顾忌地笑得开心,白玉堂终是被他气得炸了毛,“噌”的一声,画影出鞘直指展昭:“臭猫,今天五爷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话还没说完,展昭就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我还要去抓那只老鼠精,没空在这儿跟你胡闹。” “胡闹?你说谁胡闹?”白玉堂不依不饶,看样子今天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哎呀,你们两个都别闹了好不好?”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吵嘴,子妤真是打从心眼儿里佩服他们。x 见他们都不再言语,子妤谢过山鬼素素,又召出赵仲,让他连夜赶回家去,叫子姝过来帮忙抓妖。 章节目录 第36章 第36章 弄清楚了那妖孽的真身,子妤的心中有了底,随即想出了对策。派赵仲连夜赶回京城,把此间的事情告诉子姝,让她在明日傍晚前赶到县衙,日夜之后务必要捉住此妖。(_ 虽然知道其实子姝也是只妖,可是认识了那么久,在白玉堂看来,她就是个不懂世事,还未长大的孩子。听子妤说要她明天赶来捉妖,不禁有些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对付得了那个妖精?” “她虽然是个小姑娘,可她也是修炼了近五百年的妖怪,”子妤倒是信心十足,对于要她去捉妖怪这种事,要一点都不会担心:“而且,她还是个很有本事的猫妖,正好是那只老鼠精的对头……” 猛地察觉到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大谈“猫和老鼠天生就是死敌”的话题很不适宜,忙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去看白玉堂的反应。啧,果然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再看看展昭,对于这个话题,他倒不像白玉堂那么在意,但是,勾起的嘴角分明表示主人心情很好,好得在那边极力地憋笑。 子妤无奈地叹口气,不禁在心里埋怨起那个妖怪来:你说你是个什么不好,偏偏要是只老鼠,老鼠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白毛的…… 哎,难怪某人的反应会这么大,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说他似的。白老鼠白老鼠……要不是怕他炸毛,她也很想笑啊! 回到县衙之后,把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蹬掉鞋子,连被子都没盖,觉得很疲惫的子妤,很快就被周公召唤去喝茶、下棋了。 端了碗热腾腾的燕窝来找她,这血燕的燕窝是他吩咐人专门为她炖的。白玉堂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却见她和衣斜躺在床上,早已经睡熟。 把碗放到桌上,白玉堂走过去把她扶正,帮她盖好被子,还细心地掖好被角,又回身把掉在地上的鞋子摆好,才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她睡得恬淡的样子:子妤,什么时候你才肯跟我回陷空岛去? 第二天,城里的百姓就发现今个和往日有些不一样。这会儿天都亮了,却没听到有谁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没人跑到县衙门口去击鼓鸣冤。 而昨晚被那妖物光顾的人家,则是兴致勃勃地逢人就讲昨天夜里看到的怪事。他们亲眼看到,一个白晃晃、毛茸茸、比还要猫大些的东西,在靠近睡得安稳的孩子时,被县衙分发的纸符给弹飞了出去,发出了好大的动静。 得知那张黄纸符真的管用,大家伙儿都在背后称子妤和徐慕风为“大仙”。家中有小孩的人家都安了心,而那些已经遭受其害的人家,不禁有些埋怨:为何大仙不早些来,那样,自己的孩儿也就不会死了。 现如今,只等着两位大仙收复那妖孽,那么,大家也就能过回以前安生平稳的日子。没有苦主上门哭诉,没有人来击鼓鸣冤,也没有人围在外面吵着闹着要胡县令给大家一个交代,今天的县衙显得特别安静。 晌午刚过,就见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小小子出现在了县衙门口,说是来找苏姑娘的。 子妤闻讯赶了出来,看到站在子姝身边一脸不高兴的小男孩儿时,皱着眉盯了他半响,才猛然惊醒:“大黄!” 听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大黄突然瘪起嘴,扑到她怀里嚎了起来:“大仙……” 抱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大黄,子妤一边柔声安慰他一边用眼神询问子姝:你欺负他啦? 我才没有!子姝也是一脸的不乐意,小嘴巴撅的高高的。 “别哭,让人看见会笑话你的。”伸手帮他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可是,大黄的眼泪还是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掉。子妤无奈地叹口气,拉着他的小手返身往里走:“有什么委屈,咱们进去再说。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大仙,你跟子姝一样喊我姐姐就好。” 见她领着一个抽抽搭搭,面生的清秀男孩儿走进来,白玉堂忍不住“咦”了一声,询问道:“他是谁家的小孩儿,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当然是我家的。”子妤牵着大黄走到桌子边坐下,顺手倒了杯水给他。 “你家的?”白玉堂笑了,坐到他们面前仔细打量已幻化成人的大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展昭也不记得在苏家见过这孩子,回头看了看子妤,也不问,只等她自己说。x 电脑端:/ 知道他们认不出来,子妤笑而不语,招手让子姝也过来坐。 抽噎着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大黄才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盯着白玉堂边抽气边说:“白五、爷,你、你的记性真、真差。” 一听他说话,认得他声音的两个立刻恍然,看他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些惊讶。 “大黄!”白玉堂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真的是你啊?你现在这个样子,五爷都认不出来了。想不到你真的变……” “咳咳……”怕他说溜了嘴,子妤忙重重地咳了两声,立刻让他换了话题。 “男子汉大丈夫,一哭就脓包了。”拍拍他的头,白玉堂朝子妤炸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心里有分寸,是不会乱说话的。回头勾着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道:“来,告诉五爷,什么事让你哭成这幅的德行?”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抬起手用袖子在脸上横着抹了几下,大黄很认真地问了他一个尴尬的问题:“五爷,是不是有小鸡鸡的就是男人?” 正在喝茶的展昭一口气没缓过来,被呛得直咳;白玉堂盯着一脸认真的大黄,嘴角忍不住抽了好几下;胡县令看看大黄,又看看白玉堂,似乎在等着看他要怎么回答。 没等白玉堂说话,闲在一旁的子姝就抢先笃定地说道:“我都跟你讲了好多遍了,你就是个男的。不管你问谁,你都是!” “你乱讲!”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的大黄绷直了脊背,用力攥着拳头,和子姝两个人互相瞪着:“我是美女,我才不是男人!” “你就是,你就是!有小鸡鸡的就是男人!”子姝提高了嗓门儿冲他大声嚷嚷,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是事实,伸手朝着屋里两个认识的男人一指:“不信,你问展大哥和白五哥,他们是不是也有小鸡鸡!”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一直企图劝解却无半点效果的子妤此时双手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都不要出来见人了。她家的孩子,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被点名的展昭站了起来,朝着众人抱剑一礼:“展某还有点公事要和胡县令商议,诸位有话慢慢说,展某失陪。” 说着,他瞥了眼白玉堂:白兄,这里就交给你了。接着,潇洒地转身离去。 一听这话,领会上级意图的胡县令跟着站了起来,也冲着他们抱了抱拳,道了声告退,便笑嘻嘻地跟在展昭后面出去了。 白玉堂盯着展昭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直咬牙:臭猫,这个时候居然自己跑了,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见展昭和胡县令走了,两个小的怕唯一能证实事情真相的人也跑了,便站到白玉堂面前不依不饶瞪着他。大黄的一双小手还紧紧拽着他的衣服,那模样,势必要他把这件事给说个清楚不可。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头很痛,单手扶额,目光在他们两个脸上转来转去,突然开口道:“咱们先去把妖精抓了,回头再详谈这事,如何?” 子姝用力拍了拍胸口:“抓妖嘛,简单!小仲已经跟我说了,一只老鼠精而已,还算不得妖,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如此便好。”白玉堂说着起身就要走:“那我们就……” 大黄和子姝慌忙拦住他,一起动手把他给摁回到椅子上坐好。子姝狡猾地笑道:“那我们就先弄清楚,大黄他是男还是女。白五哥,这里就只有你最清楚了。” 被他们缠得无法,白玉堂只得带着大黄单独离开。并向子姝保证在回来前,一定会让他接受自己是男人这个事实。 大家都走了,子妤这才把头抬起来,看着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子姝,闷闷道:“走吧,咱俩去把那鼠精给捉回来,也好快些离开这里。” 太阳刚刚偏西,子妤和子姝就到了昨日追丢那只鼠精的地方。 子姝皱着小鼻子到处嗅,很快在空气中找到一股淡淡的妖气,胸有成竹朝着某个方向一指:“走这边。” 虽然已经时至深秋,可这里依旧是郁郁葱葱,根连着根,叶叠着叶,越往前走植被越多,渐渐的,她们的脚下已经没有路了。 个子小小的子姝穿梭在半人高的龙葵间,只露了个头顶在外面,捕捉着空气中时有时无的妖气,子妤紧紧跟在她后面,怕自己稍不留意就不见了她。 “姐姐,快点,它好像发现我们了。”子姝说完,竟化成猫身,撒开四条腿飞快地窜了出去。 跟着她紧追了一段,最后还是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子妤无法,只得闭上眼睛靠着耳朵来寻找他们的踪迹。她听得真切,右手一伸一握,斩魂便已握在手中,飞身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追去。 终于跑出了那片龙葵,前面有块不大的空地,四周有几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到处是凸出地面的树根,还有很多细长的树根是从树枝上长出来的,垂吊到了地面,藤藤蔓蔓的就像一块块帘布。阳光被浓密的树叶阻隔在外,显得到处阴森森的,还有股陈年树叶飘落累积后,发出的腐败气味。 这时,一只姜黄色的虎斑猫和一只全身雪白硕大的老鼠正在空地相向而立,各自亮出自己的利爪和尖尖的牙齿,嘴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向对方示威。 章节目录 第37章 第37章 就在子姝和鼠精对峙的时候,脚下的土地突然抖动起来,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一条条比手臂还要粗的藤蔓冲破土地,如同游弋的蟒蛇,朝着子妤和子姝飞扑过来。 子妤心下一惊,手中的斩魂散发出耀眼的精光,顿时将幽暗的树林照了个透亮,已经窜到她身边的藤蔓立刻忌惮地缩回去,退到离她几丈远的地方扭动着。 看到已经被它们缠住了手脚的子姝,子妤朗声喝道:“念在尔等修行不易的份上,只要你们立刻放了她,我便不与你们计较。若是一意孤行助纣为虐,就莫怪我毁了你们的道行,打得你们灰飞烟灭。” 她的话根本对这些藤精树怪不起作用,子姝已经被倒吊到了半空中,藤蔓越缠越紧,猫脸都开始变得扭曲狰狞了。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子妤秀眉一拧,挥舞着斩魂就朝着子姝冲了过去。 “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话音未落,她身后便散落了一地的藤蔓,有些还在扭动挣扎,有些已经枯败的成了灰黑色。霎时间,林中的植物少了大半,可缠着子姝的藤蔓却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 “找死!”子妤大喝一声,脚尖点地高高跃起,双手紧握斩魂朝着那些藤蔓就是一阵乱砍。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被两个小孩给吓跑了的展昭又回来了。不晓得他们闹够了没有,时辰不早了,也该去将那妖精捉住,好了却这桩案子。 可是,等他重新回到花厅的时候,哪里还有人。他们都到去了哪儿?展昭忙在县衙内四处寻找。 这边白玉堂和大黄进行了一番男人间的对话,总算是将他哄住了。边揉着他柔顺的头发,边笑盈盈地带着他往外走。 展昭远远地看到他们两个,忙上前问道:“白兄,怎么就你们二人?子妤和子姝去了哪里?我四处找过都没见到她们。” “她们不是在花厅吗?”白玉堂当即敛了笑,他和大黄只离开了不到一刻钟,那姐妹两个会上哪儿去?而且看样子,该是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就走了的。 大黄看了看二人,神叨叨的掐着手指算了算,不禁大叫一声:“不好,出事了!” 叫完,他也不顾另外两人的反应,自个儿闪身就跑了出去。 展昭和白玉堂听他喊糟,也都是心中一紧,跟着他就往外跑。他们不过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她们怎么就出事了?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大黄飞快地在前面跑,不时停下来到处嗅嗅,找到子妤两人的气味后,又迈开小腿儿跑起来。 正在街上悠哉悠哉走着的徐慕风看到一个奇怪的孩子从面前跑过,不禁奇怪地“咦”了声,好大胆的妖精,天还未黑就敢在街上招摇过市,就算你已经幻化成了人形,也是骗不过我的眼睛的。以捉妖为己任的徐慕风嘴角一勾,掠身跟在大黄身后,只等他出了城门便会找个机会将他擒住。 一心只想找到子妤两人下落的大黄,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一个劲儿地顺着她们留下的踪迹追去。突然,他只觉两眼一花,自己竟现了原形,被人用符咒布了张网给困住了。 四只小爪子奋力撕扯着,想要冲破身上的束缚,却被网上的符咒真言给反弹回去,而且把它越捆越紧。口不能言的大黄目露凶光,朝着徐慕风呲牙咧嘴发出一声声低吼。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凶我也没用。”徐慕风看着它小小地得意着,“像你这种刚刚幻化成人的妖精,是不可能冲破我设下的禁锢的。” 说着,他板起了脸孔,伸手解下腰间的葫芦,底朝上举起,葫芦口对着大黄,作势要将它给收了。 知道了他的意图,大黄在网子里慌乱起来,厉声嘶叫着,四只小爪子比之前更卖力地抓扯,就算是被符咒打得遍体鳞伤也要一搏。 “住手!” 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接着,徐慕风感到身后传来一道劲风,猛地转身准备迎战,就被人把手里的葫芦给踢得飞了出去。 白玉堂脸上带着怒气,瞪了眼同样瞪着他的徐慕风,回身到了大黄面前,见他黄橙橙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伸手就去扯捆着他的网。可是,任他扯了半天,那张网还是牢牢将大黄捆着,半点松动都没有。 “徐少侠,你快些放了他。”随后赶来的展昭忙出言相劝:“这是一场误会。”x :/ “误会?它可是只妖!”徐慕风年纪不大,可有些事却固执得紧:“谁知道它和城里那只作乱的妖精是不是一伙儿的。” 白玉堂懒得跟他废话,手一抖,画影便已出鞘,剑尖直指他的喉咙:“小子,你再不放了他,别怪五爷对你不客气!” “你们都疯了吧!它可是只妖!” “我们当然知道他是妖。我们还知道,他和你师叔是一起的。”饶是展昭的脾气再好,这会儿也对他颇为不满,语气也就不禁重了:“要是子妤知道你这样对他,怕是不会有你的好。”x 电脑端:/ “什么?”半信半疑地看着展昭,徐慕风又回头看了看白玉堂和被擒住的黄鼠狼,迟迟没有动手解除他身上的束缚。 “怎么,你还不信我们的话?”白玉堂说着,剑又往前送了半分要是因为这个小子耽搁了他们找人,就算子妤只是少了根头发,他也是饶不了这个臭小子的:“还不放了他!” 虽然不喜欢被人威胁,但是,徐慕风还是收了法术。 大黄用力甩了甩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变回人形,只是朝着白玉堂和展昭点点头,算是道谢,也是示意他们跟着自己。 咬牙撒开四条腿奔驰在一大片龙葵之间,白玉堂、展昭和徐慕风跟在他身后,挥动着手中宝剑,硬是砍出了一条路来。 突然,前方传来了大黄呼救般的叫声,就见一白一红两个身影长身而起,运起轻功,脚尖轻点龙葵的枝叶,朝着发出叫声的地方赶去。 前方一块空地上,子妤正舞动斩魂力战两株千年树精。虽然斩魂威力不小,却不能完全克制对方,加上两个树精配合默契,她防得了这个就顾不上那个,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血口子,几次想要拿纸符助阵都腾不出手来;另一边,恢复了猫身的子姝之前被树精消耗了大半力气,此时跟老鼠精相博也是不相伯仲,一时间竟不能分出胜负。 大黄本想加入战圈,却被树精手臂粗细的藤蔓给鞭挞得飞了出来,他随即发出叫声,催促跟在身后的几人快些过来。 分开不久,想不到再见到她们俩竟会如此狼狈。白玉堂和展昭也不管对方是妖是怪,举剑就砍。想那画影、巨阙也都是上古的神兵利器,对付妖邪倒也不输于子妤的斩魂。 见她们来了帮手,那两株树精倒也不惧,地面再次剧烈地抖动,铺天盖地的根茎枝蔓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在空地四周编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们几个困在了中央。 随着这张网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除了子妤手中的斩魂发出的亮光,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知道树精是要布下结界,把他们困死在里面,子妤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随即拿出数张火焰符,念动咒语朝着其中一株树精打去。纸符在半路上就化作几簇火焰,树精本可以移动躲开,奈何它的根茎藤蔓全都纠缠在了一起,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徐慕风见状也使了个招风诀,风助火势,火焰一碰到树精就变成了熊熊烈火,烧得它发出凄厉的怪叫,还未完成的结界瞬间就被打破。 被烧焦的枝叶如同火雨似的纷纷落下,白玉堂和展昭一边挥剑隔开落下的火团,一边护着子妤他们往没火的地方跑。 见同伴被烧成了枯木,另一株树精不免兔死狐悲,随即发起狠来。数不清的藤蔓朝他们缠了过来,不管他们怎么砍,总会有更多的藤条出现在他们四周。 就在这时,一条藤蔓狠狠地朝着子妤鞭挞过来。许是报复,她身边的藤蔓比其他人多出许多,早已经疲于应对,眼看着这根藤蔓来势汹汹,她却是躲不过,只得咬牙硬接。 “子妤!”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翻在地,自己却帮不了她,白玉堂的心里又急又恨。 等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其他几个人才看清她此时的模样,不禁都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刚才那一下正好打在她左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鲜血直流。 脸颊火辣辣地痛,不用看也知道破了相。容貌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何等重要,就算她平日从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何,也不愿脸上留下瑕疵。何况,还是让一个妖精留下的,对她来讲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子妤眼神冰冷,浑身的气势大变,就连手中的斩魂也从刚才的碧绿变成了血红色。 熟悉她的子姝摇身一变,又化作了小女孩的样子,躲过朝她打来的藤蔓,跑去将大黄抱在怀里就地卧倒,对着另外三人大吼一声:“趴下,都趴下!”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数道闪电直劈而下,在众人身边炸开。闪电劈断了围困几人的藤蔓,也给他们空出了逃脱的空隙。 徐慕风趴在地上,却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此时如同地狱罗刹的子妤,又兴奋又紧张地念叨道:“雷霆之力,是雷霆之力!想不到我竟能亲眼看到!” 在他还在不停叨叨的时候,就听得空中想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徐慕风眼前白光闪现,接着,他便被一块飞过来的碎木块给砸晕了…… 章节目录 第38章 第38章 等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刚才阴霾的天空中已经布满了晶亮的星辰。 子妤心知这次遇到的树妖与往日所遇的妖怪有所不同,刚才她已吞下两粒特制的解□□丸,是专门克制妖毒、尸毒的。可是,她脸上的伤口依旧如同火在烧一般,渐渐地,竟酸麻地觉不出痛来,只怕这伤以后都好不了了。 凄凉地笑了笑,突然想起在幼时见到的师叔,同是中了妖毒不得解,最后不治身亡。他临死前痛苦狰狞的样子,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这辈子都忘不了。 不晓得自己毒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切莫让人看了去,会把人吓坏的。这么想着,随手解开头上的发带,任由一头秀发披散了下来,也顺便遮住了她现在恐怖的模样。 背对着众人双手抱着膝头坐在地上,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不管是谁喊她,都只是闷闷地应上一声,始终不曾抬起头来。 踹了脚被砸晕菜了的徐慕风,又试探了几下他的脉搏气息,确定他无碍之后,白玉堂才忧心忡忡地朝着蜷缩在一旁的子妤走过去。 “子妤。”手指刚碰触到她的肩头,就被她抗拒地躲了过去。 子妤埋着头瓮声瓮气地说:“你们都回去吧,别理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_ 见她这个样子,展昭虽是心痛,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开解她,只是默默地守在她身边暗自叹气。 子姝和大黄依旧是本尊的模样,围坐在子妤的脚边,不时用头轻轻地拱一拱她,低声地呜呜叫着。如此反复多次,子妤终是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他们的头,表示自己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 子姝在她的掌心里蹭了蹭,糯糯的喵了两声。她明白子妤此时的心情,也知道她不愿让人见到自己现在的模样,随即摇身一变恢复了人身。 先是一掌拍死了只剩半条命的老鼠精,然后又过去对着徐慕风念了个轻身诀,扯了根藤蔓绑在他身上轻轻一拉,他竟被拉得漂浮在半空中,任由子姝拖着走。 “展大哥、白五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姐姐在这里待够了,自然会回来的。”回头喊了两人一声,又冲着大黄使了眼色要他跟上,子姝率先拖着徐慕风走进了那一大片龙葵里。 “子妤,早些回来,我们在县衙等着你一起回京城。”展昭说完后见她没有动静,叹了口气,过去把老鼠精的尸体给提了起来,他还要把它带回去交差,还要回去给城里的老百姓们一个交代。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看她,说:“我们先走了。” “嗯。”子妤终是应了他一声,展昭知道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等她自己想通了才行。 本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的白玉堂慢慢地跟在众人身后,且越走越慢,渐渐地便落后了众人一大截。看了眼走在前面始终没有回头的几个人,将宝剑抛到另一只手里握着,转身折了回去。 就在他刚转身的时候,走在他前面的展昭便回过头来,眼看着他飞身往回赶,终是什么都没说,快步跟上前面的子姝。 听到他们都走了之后,子妤才缓缓地站了起来,试探着碰触了下脸上的伤口,除了手指能感受到翻翘着的皮肉之外,果然是一点痛楚都没有。 子妤只道这毒性厉害,却万万没想到,此时她的半张脸已经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如同熟透了的浆果,好似随时都会裂开。 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可不想就这么等死,该怎么办?谁又能救她?正绞尽脑汁搜寻着可以帮助她的人选,转身就瞥到站在她背后那身无暇的白衣。 “五……五哥!”他们不是都走了么,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白玉堂伸手想要撩开她的头发查看一下伤势,却被她猛地别过脸躲开:“别!会吓到你的。” “我不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白玉堂转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再躲。“来,让我看看。” 子妤几乎把脸埋到了胸口上,使劲地摇头道:“不!” “我带你回陷空岛去找大嫂,她医术高明,一定能帮你治好的。” “没用的,”子妤心里又酸又涩,一开口已有了哭音:“这不是普通的伤,我是中了妖毒,好不了的。” 听她这么说,白玉堂也有些慌了:“那谁能解毒?我陪你去找他。” 子妤丧气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x 电脑端:/ 白玉堂蹙起剑眉,沉吟了半响才又柔声哄道:“不要怕,有五哥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乖,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我保证不跟旁人提起。” 知道他对自己好,子妤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难过,躲开他的视线,轻声说道:“五哥,你走吧,别管我了,你走吧。”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丢下她自己离开。白玉堂硬是将她扳过来,伸手去拨开她垂在脸上的头发,谁知,却摸到一手的湿滑。忙收回手来就着星光一看,竟是满手的献血,紫色的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早已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子妤看到他手上的血时,倒也没有他那么难以接受。垂着头,拖过他的手用衣袖仔细地擦干净,淡淡地说:“这毒很是厉害,我如今这样,不过就是一死,切莫再害了你……”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慌乱中,他猛地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说道:“怎么样才能救你,告诉我!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要你好好地活着。” 子妤的心因为他的话变得乱了起来,忍不住喝道:“说什么呢,谁要你为了我豁出性命的?你再胡说八道,我立刻就走,让你们谁都找不着我!” “唉,真是两个傻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轻轻柔柔的叹息声,“亏得她之前还来找过我,如今出了事,倒把我给忘得干干净净。两个人在这儿要死要活的,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傻极了?” 在他们身后,是骑着赤豹,怀抱狸猫的山鬼素素。此时,她正冲着两人含睇宜笑,就连她怀里的狸猫似乎都在翘着嘴角。 不去计较刚才她奚落自己的话,现在能救子妤才是最为重要的事。看着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的素素,白玉堂忍不住大声问道:“你是说你有法子能治好子妤?” “我们山鬼的治愈能力,可不是普通的凡人所能明白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素素放开了狸猫,从赤豹背上走下来,走到了子妤面前:“不过,你居然也不曾想到来找我,倒真是让我有些吃惊。难道,你觉得一般人还能治好你的伤?” 说着,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勾起子妤的下巴,让她的目光和自己相遇,然后又轻轻撩开她遮住脸颊的头发,仔细地查看她的伤势。 想不到她竟伤得这么重,白玉堂在看到她的伤口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若不是那树精已经被子妤炸得碎成了渣,他铁定要将它磨成灰以泻心头之恨。 “啧啧啧,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 素素自顾自地说着,手指在子妤脸上轻轻地勾勒。 这时,白玉堂才觉出有些不对劲。刚才不管自己怎么劝,子妤都不肯抬头,现在怎么就会听这山鬼的话,还由着她为所欲为? 白玉堂再去看子妤,只见她愣愣地盯着素素,两眼眨都不眨,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当即对素素举剑相向:“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过是迷了她的心神罢了。”素素倒是无所谓,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所做之事:“我不这样做,她又怎么会乖乖让我查看诊治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说完,她旋身退后两步,嘴里吟唱着白玉堂听不懂的咒语,整个人随着吟唱在空地上翩翩起舞,就连她长及脚踝的秀发,似乎都跟着舞动了起来。 随着她的吟唱,四周再次发生了变化。没有风,所有的植物却都在轻轻摇摆,空气如同雨后般清新,整个人也跟着变得轻松舒畅。 更让白玉堂吃惊的是,一点点如同荧火虫般的亮光,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涌了过来。亮光渐渐汇聚成一片,将子妤包裹其中。 素素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响,包裹着子妤的光团也越来越耀眼,晃得白玉堂睁不开眼。 突然,吟唱声戛然而止。白玉堂睁开眼朝四周看了看,哪里还有山鬼素素的影子?就连跟随在她身边的赤豹和狸猫也不见了踪迹。 素素走了,光团也消失了,只留下子妤斜躺在地上,不知道怎么样了。 白玉堂跑过去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撩开遮住她的长发。她的脸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白嫩,看来,妖毒已经解了。只是脸颊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印记,敷上上好的伤药,悉心调养,过几天便会痊愈。 松了口气的白玉堂忍不住露出笑来,回头冲着空荡荡的山林大声喊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谢谢……” 眼看着天际露出一丝光亮,今夜虽是无眠,但白玉堂却是神采奕奕。抱起昏睡过去的子妤,轻快地朝着来时那条路走去。 章节目录 第39章 第39章 等子妤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县衙的厢房内,子姝和大黄也都化成了人形,如同一对懂事可爱的姐弟守在她的床边。见她睁开眼,都欢喜地围了过去,嘴甜的“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刚去厨房把煎好的药端过来,就听到从屋子传来夹杂着笑的说话声,白玉堂知是子妤醒了,忙加快脚步。进门就看到斜倚在床头的子妤,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你醒了,刚好,药也煎好了,趁热喝了吧。” 看了看他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子妤抬头就对上他一双满含柔情和笑意的眼睛,不知怎的,想起之前他说的那些话,脸上有些发烫,伸手就去接碗:“谢谢五哥。” 躲过她的手,白玉堂顺势坐在床边,舀了勺药汁吹了吹,才送到她嘴边:“不烫了,喝吧。” 听话地喝下他喂过来的汤药,喝完后,子妤只觉得浑身发热,想是药起了功效。白玉堂笑得灿烂,将空碗递给在旁边看得两眼发直的大黄,拍拍他的头,便打发他们两个出去玩会儿。 捧着个空碗出得门去,就听大黄跟子姝说道:“你看到没,姐姐刚才脸红了!” “因为白五哥太帅了嘛。”子姝答得理所应当,那语气老沉得紧:“我若年纪大些,也会喜欢白五哥的。” 他们俩无所顾忌地边说边走,根本不怕被坐在屋里的两人听了去。 屋里的白玉堂是何等耳力,自然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看着满脸通红的子妤,想她也是听到了,随即捉狭之心顿起,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神情认真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子妤故意装作不知的样子。 “唉……”故意重重地叹口气,白玉堂一脸失落地侧过身去喃喃自语:“你是不明白还是心里另外有喜欢的人?我如此对你,终究只是一厢情愿么?” “五哥,你又来了。”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及他三番五次明里暗里的表白,她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意。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表达罢了。 见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又没了下文,猜不透她心思的白玉堂索性使起了小性子:“我就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若是你不愿见到我,我走便是,以后都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说着,他真的站起身来作势就要走。 子妤慌忙拽住他的衣袖,嚷了起来:“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动不动就要走,也不听人把话说完!” 背对着她偷偷勾了下嘴角,立刻又恢复了之前委屈的样子,转过身来看着她:“那好,你说啊。” “我……”真要让她说,她又说不出口了,“我”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字来。 “你怎样?” “我、我知道你对我好。”把他的袖子捏在手里又揉又拽,也不敢抬头去看他的样子,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看着被她揉着邹巴巴的袖子,白玉堂后退一步坐在她面前,把自己硬塞到她的视线范围以内:“然后呢?” 还有然后啊?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呀?找不到重点的子妤为难地瞪着他,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纠结过。“然后什么呀?” 别看她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可骨子里还是害羞得紧,怕是从来没被人这么逼着问过,更没有跟旁人吐露过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白玉堂忍不住有些嘚瑟,便狡黠地笑了:“既然你也知道我对你好,那你呢?” “我也会对你好的。” 这句话她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乐得白玉堂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是认真又是霸道地提出要求:“只许对我一个人好。” 想了想,子妤点点头,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忙补充道:“还有子姝和大黄。” “行!”慷慨地应下她的条件,白玉堂迫不及待地将她拥入怀。从今天起,她便是他的,谁也别想把她抢走。 刚处理完公务就赶过来探望子妤的展昭,在门外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秉承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本该离开的,不过,在白玉堂问她是否另有喜欢的人时,他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偷听起了墙根。 后面的话虽不是他想听的,可是,身体不听使唤,脚步更是迈不开,硬是让他听完了他们的话,以及互相定下的承诺。 紧了紧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展昭侧过头朝房门瞟了眼,终是离开。 此间事毕,展昭赶着回开封府复命,白玉堂则雇了车马,载着子妤三人绕道准备游玩一番。 “展某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告辞。”对着几人抱拳一礼,目光最后停在子妤的脸上,颔首轻笑:“你保重。”x 子妤亦是一笑:“展大哥也要一路小心。等我们回京后,会去看你和包大人他们的。”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白玉堂抱剑于胸站在子妤身边,见他们说个没完忍不住嘀咕起来,然后冲着展昭下起了逐客令:“展护卫,再说下去可要耽误你回去向包大人复命了。” 不满地抿了下嘴角,斜了他一眼,展昭也冲他开口道:“白兄,你们这一路游玩,可比不得你一人逍遥自在,子妤三人还要劳你费心照顾,切莫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多管闲事惹出事端来才好。” 五爷什么时候轮到要你来提醒?还有,五爷就喜欢多管闲事,你管得着么?心情极度不爽的白玉堂正要拉着他理论,就见展昭已翻身上马,抱拳说了个“请”,便策马疾驰而去,弄得白玉堂窝了一肚子的火。 车轱辘吱吱呀呀地叫着,白玉堂叼了根草在嘴里,懒懒地扬着手里的鞭子驾着车,竖着耳朵听车内三个人唧唧咕咕说着话,不时随着他们的笑声也扬起了嘴角。 一只白皙的纤手掀开了车帘,子妤端着杯热茶钻了出来:“五哥,给。” 扶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白玉堂瞅了眼安静的车厢内,问道:“他们俩呢?” “睡着了。”说着,把杯子递到他嘴边,白玉堂就着她的手喝了,顿觉浑身都暖和了。 虽然两个人都已经表明了心意,可是,举止亲密了些她仍旧会脸红。白玉堂偏就喜欢她这个模样,时不时地逗她,见她红了脸或是急了恼了,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再去缠着她讨饶哄她开心。 时间一久,子妤也摸透了他那点恶趣味,着实被他惹得恼了,也不再一个人生闷气,而是伸手在他胳膊上狠掐两把,先解了气再说。 身为练武之人,且武功还不弱,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她掐那几下哪能伤着白玉堂?可是,见她气呼呼地冲着自己瞪眼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架势,那模样倒是可爱得紧。 这不,刚刚又被她打了几下,白玉堂就抱着胳膊靠在她瘦弱的肩上直哼哼:“哎哟,痛死我啦,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子妤别过脸不理他,用力把他推开,还没来得及喘气,他又靠了过来。身后的传来两个小家伙“嗤嗤”的偷笑声,被他缠得无法,子妤忍不住道:“你瞧,他们都笑话你呢。” “谁啊?”白玉堂扭过头去,唬得两个小的慌忙缩回车里,得意地笑了笑,在她耳边问道:“快晌午了,今儿想吃什么?” 呼出的热气全喷在她粉嫩的耳朵上,下一刻,就看到她的耳朵变成了粉红色,还在继续往脸颊和脖子发展。白玉堂笑得坏坏的,伸出胳膊将她圈在怀里:“你又脸红了。” 还不都是你惹的。子妤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可他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停车!” 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跟着,就有十来个拎着大刀铁棍儿,长得五大三粗的山贼窜了出来,把他们的马车给围在了中间。 “小子,赶紧把值钱的东西留下,大爷饶你一命。”为首的大汉长得膀粗腰圆,肩上扛了把九环刀,指着白玉堂毫不客气地说道。 想不到他们在外面游山玩水了大半个月,这都快要到开封了,竟遇上这群不长眼的,胆敢跑来劫他白五爷的道,坏了他的好心情。想是这些个家伙真的活腻歪了。 翘了支脚踩在车辕上,白玉堂看着他们痞气地笑道:“要是我不肯呢?” 嗨哟!胆子不小! “那就别怪大爷对你不客气!先劈了你,”山贼头子将九环刀挥了挥,然后,看着他身边的子妤色眯眯地说道:“再把这个小娘子抓回去当压寨夫人!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他手下的喽啰也都跟着猥亵地笑了起来。 在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影从眼前掠过,这些山贼连那人长得什么摸样都没看清,就被人狠狠地踢中胸口,顿觉体内气血翻腾,倒在地上哀嚎着爬不起来。 山贼头子还没回过神来就挨了两记耳光,打得他头晕眼花,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被人一脚踢翻,等他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就看到刚才车上那白衣小哥正一脚踩在他胸口上,那张俊美的脸冷得能把人冻死。 “大侠,大侠饶命!”刚刚还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山贼,这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了一位惹不起的大爷。 白玉堂蹲下来,用剑鞘抵着他的喉咙:“你刚才不是说要劈了我么?” “小的不敢……”山贼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哭丧着脸直摆手。 “你还要抓谁做你的压寨夫人?”冷声问道,白玉堂加大了脚上的力道,能清楚听到山贼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痛得他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看着眼前的玉面罗刹,山贼连声求饶,什么财物、什么美女,他统统都不要了,还是保住小命要紧啊!(_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唤道:“五哥,走吧,我们都饿了。” 白玉堂这才收回脚,倒退两步应了声:“来了。” 顿觉捡回条命的山贼松了口气,姑娘,你就是活菩萨!正想着,就被他飞起一脚踩到脸上,鼻梁当场被踢断,鲜血糊了一脸。 “今个暂且饶了你,下次再让五爷遇到,非要了你的小命不可。”说着,白玉堂啐了他一口,换张笑脸直奔马车而去。 章节目录 第40章 第40章 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白玉堂一手拉着缰绳让赶车的马走慢些,一手掀开车帘看着里面的人问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待会儿进了城,咱们是先去吃顿好的,还是先回家歇歇?” 不等子妤搭话,两个小家伙就抢着说要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叫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大吃大喝一顿之后再回家。被他们急吼吼的样子给逗笑了,五爷自然是爽快地应下。 子妤挪到门边侧身坐着,撩着帘子和白玉堂说话:“什么事都依着他们,再这样下去,你这样会把他们惯坏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怎么,吃醋了?”白玉堂故意逗她,见她不悦地翻个白眼,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他想惯着他们俩,而是这两个小妖精着实会讨人欢心。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他们对他的称呼已经成功地从“白五哥”上升到了“未来姐夫”,喊得他那叫一个爽!现在,他们不过是想吃顿饭而已,他这个“未来姐夫”又岂能驳了他们的心意? 在他暗自嘚瑟的时候,子妤却被路边一个老伯吸引了注意力。 老伯像是赶了远路,一身粗布衣服有些邋遢,这会儿正坐在边儿上歇气,顺便把两只已经露出了脚趾头的鞋子脱下来,“啪啪啪”地用力拍了好几下。许是歇够了,他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再捡起脚边的黑瓦盆,拖长了声音道:“我们走吧。” 他就一个人,哪来的“我们”?白玉堂见子妤一直盯着那个老伯瞧,忍不住也看了过去,正好听到他说这句话,心下不由奇怪。 子妤看了看老伯,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瓦盆,不禁小声嘀咕起来:“粉身碎骨,死得还真惨,难怪老远就闻到一股子怨气。” 坐在她旁边的白玉堂听得真切,挑了下眉头:“你是说他身边有个鬼?可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知道子妤送他的手绳不一般,不仅能在关键时刻保他性命,还能让他看到常人见不到的魑魅魍魉。可是这会儿,他盯着那个老伯瞅了半天,愣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你当然看不到,鬼魂附在那只黑瓦盆里。” 白玉堂闻言眼神一瞟,瞅了几眼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同。心思一转,竟对那老伯搭起讪来:“敢问老伯,可是要进京啊?” 听得有人问话,他回头一看,竟是对赶车的年轻人。两人都长得标致,看他们那身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跟他这个乡下人说话,倒也客气得紧。忙应道:“老汉正是要往京城去。” “那正好,我们也去京城。”勒住马,白玉堂笑着相邀:“老伯要是不嫌弃,不如上车同我们一起走,可好?” 赶了这一路,他倒也乏了。这会儿遇到有人愿意载他一程,他自然是乐意的,双手抱拳朝着他们作揖道谢:“多谢公子夫人的好意,那老汉就叨扰了。” 听他喊自己“夫人”,子妤不禁脸上一热,忙钻进车里。白玉堂却是听得满心欢喜,也不解释,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块地儿让那老伯坐了上来。 再次上路,白玉堂一边和他闲话,一边也就打探出了他的底细。 原来,这位老伯是定远县人,姓张名别古。此次进京是受人所托,上开封府告状的。 “告状?”他大老远赶来京城找包大人告状,偏偏又让他们在半路遇上,素爱管不平事的白玉堂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不知老伯要状告何人?” 张别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怀里的黑瓦盆,思忖着该不该把这件离奇古怪的事,告诉给这位小哥知道。 看出他的犹豫,白玉堂看着前面的高高的城门,说道:“张老伯,若是信不过在下,不说也罢。我们已经到了,不如就此别过。” 已经坐在了太白居的雅间里之后,子妤才问他:“五哥,都到了城门口了,你干嘛把那位老伯赶下车?” 品着上好的女儿红,白玉堂慢悠悠地说:“五爷好心帮他,他却信不过五爷,罢了。反正咱们也把他带到了城里,就由着他自己去开封府击鼓鸣冤好了。” 他带着个冤魂想进开封府的大门,只怕门口那两尊爷不会那么轻易放行。唉,怕是那张别古状没告成,自己反而还要吃些苦头。 子妤独自想着,还不忘给另外三人夹菜,这顿饭吃得倒也是其乐融融。 吃完了饭,一行四人为了消食,弃了马车慢慢悠悠往东大街走。路过开封府大门的时候,就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老汉,被两个衙役左右架着给赶了出来。 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想必刚刚才挨了板子。白玉堂看在眼里,不厚道地轻笑出声。 “咦,这不是张老伯吗?想不到咱们又遇上了。”完全是偶然相遇的口气,却隐藏不了他幸灾乐祸的笑意:“状告得怎么样了?那包大人可是派了展护卫前去捉拿凶手?” 张别古见是之前的小哥,不禁叹了口气,冲他摆手道:“别提了,这状啊,我不告了。” 说着,他便将手里的黑瓦盆给扔了出去,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就在瓦盆落地的时候,白玉堂清楚地听到,那瓦盆吃疼地“哎哟”了一声,他不禁挑眉:真的有鬼! 子妤早已走了过去,把黑瓦盆捡了起来:“你若是真的有冤,便跟我说说,我带你去开封府找包大人,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那黑瓦盆里传来悲悲戚戚的啼哭。 回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几人,子妤拽住白玉堂的衣袖,浅笑道:“五哥,咱们去趟开封府吧。” 让子姝和大黄先行回去,白玉堂和子妤带着张别古连同那只黑瓦盆又回到了开封府的大门口。 “白少侠、苏姑娘,二位这是……”门口的衙役都认得他们俩,也认得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人,正是今天前来告状,却两进两出开封府的张别古。这三个人凑在一块儿是要作甚? “我们是来找包大人的。”白玉堂素来放荡不羁,一向不把当官的放在眼里,可是,他却敬包大人是一位难得的清官,言行上自是恪守礼数。 让他们暂且候着,立刻有人跑进去传话。张别古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小哥和他家少夫人,竟和开封府如此熟识。早知道刚才就该把一切和盘托出,也免了这场皮肉之苦。 不一会儿,就见身着大红官袍的展昭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们抱拳道:“白兄、子妤,包大人有请。”x 白玉堂抬脚就要进去,却被子妤伸手给拦了下来:“等一等。”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而她却是淡淡一笑,看着门口的门神画像,施礼道:“二位神将,瓦盆里的冤魂要进去找包大人伸冤,还望二位给个方便。” 上一次就吃过她的亏,这回见又是她,尉迟恭和秦叔宝立刻显了形:“你要带他进去也行,不过,不要让他闹事,否则,咱们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说罢,便冲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刚才就是被两位神将给拦在了门外,瓦盆里的冤魂才进不得公堂。此时见他们放行,他立刻出声感激:“多谢二位神将!” 旁边的衙役本都看不到门神,可也知道眼前这位苏姑娘异于常人,见她对着门神画像讲话也不以为怪。可是这会儿,他们全都听得真真的,那黑瓦盆说话了,难道里面真的有鬼?张别古在堂上说的也都是真的? 展昭领着他们到了书房,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正在里面候着。 这一次,他们都听到黑瓦盆开口讲话,道明了他的身世来历,为何会遭人毒手,以及如何惨死的经过都说得仔仔细细。x 电脑端:/ 众人听罢,无不愤慨。 包大人捻须沉思片刻,朗声问道:“刘顺昌,你说赵大夫妇贪图你的钱财,将你灌醉之后谋财害命,你可敢与他们当堂对质?” “敢对质!”刘顺昌的冤魂毫无半点迟疑地应下。 “好!既然如此,展护卫,你立刻赶往定远县,将那赵大夫妇带往开封府问话。” “属下遵命。” 展昭领命正要走,就听张别古对着白玉堂和子妤道谢:“多谢白大侠、白夫人出手相助,老汉在此谢过。” 白玉堂伸手将他扶住,子妤则是被众人盯着浑身不自在,忙澄清道:“张老伯,我不是白夫人,你莫要乱说。” “现在还不是,不过就快是了。”白玉堂扫了众人一眼,信心十足地说道。最后,还故意朝展昭挑了挑眉,就见展昭撩袍快步踏出了书房大门。 一旁的公孙先生看了他们几人半响,才转过头去看着一脸黝黑,瞧不出神色的包大人。两人均是捋了捋胡须,在心里替自家展护卫惋惜不已。 白玉堂将子妤送了回去,自己则找了家离苏家不远的客栈住下。公孙先生说得对,他们还未成亲,他若大大咧咧住进了苏家,难免生出些闲话来。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却不能不顾及子妤的名声。 只要子妤肯点头答应嫁给他,他立刻三媒六聘,用八抬大轿把她迎回陷空岛去!躺在客栈的床上美美地想着,五爷乐得一个人都笑出了声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得外间响起一声烟花爆炸的声音,又没有过节,是谁在放烟火?心下奇怪,忙翻身跃出窗外查看。 咦?天上那只老鼠形状的烟花,不是大哥发出的信号吗?难道陷空岛出事了? 白玉堂剑眉一凝,提气跃上屋顶拔腿就跑。离开陷空岛这么久,他要回去瞧瞧才行。 章节目录 第41章 第41章 夜已深,子妤忙完了手里的事情走过去推开窗户,斜倚在窗棂上仰望着还挂在空中几颗寂寥的星子。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牵肠挂肚,患得患失。 算算时日,白玉堂离开京城已经有三天了,想必此时已经回到陷空岛了吧? 走的时候挺匆忙,也是在夜里,他突然跑来跟她说有急事要回一趟陷空岛,还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_ 看着挤了半屋子的鬼魂,子妤终是摇摇头,让他一路小心,好生照顾自己。 白玉堂虽然有些失望,可他知道,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也就宽了心。叮嘱她好好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犹自想着两个人相处的情节,子妤不觉勾起了嘴角。头也不回地问赵仲外面可还有上门求助的魂魄,若没有,今日便关门早些休息。 虽是比平日睡得早些,可是,第二日很早就听得有人前来敲门。 还未睡醒的子妤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脑袋,翻个身又继续睡。还没睡踏实,就被人推搡得睡意全无。 “姐姐,别睡了,姐姐……” 气呼呼地掀开被子,子妤一下子就翻坐起来瞪着子姝:“干嘛呀?刚躺下一会儿就来了,让我再睡会儿不行吗?” 知道她的起床气大了些,子姝倒也不在意,指着外面道:“展大哥来了,说是包大人今日要审刘顺昌的案子,请你也过府去旁听。” 等她说完,子妤也不答话,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坐在床上不动弹。 “要不,我就说你有些不舒服,让展大哥自个儿回去。”子姝说着,跳下床就要走。 “等一下,”子妤叹口气,认命地爬起来穿衣服:“请展大哥在客厅等会儿,我拾掇一下就去。” 当初这件事是自己要管的,没道理管了一半就不管了。今日审案,她势必是要去的。等包大人定了凶手的罪,她也好送刘顺昌去阴司报道。 知道她夜里要应付那些上门的鬼魂,此时本该还在睡觉的。展昭见她红着一双眼睛就出来了,不禁有些歉疚:“这么早就要你过府去,实在是因为这件案子非同寻常,还得劳烦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子妤就诧异地看着他道:“展大哥,这件案子一开始我就涉入其中,如今包大人审案,让我去旁听也是应当,你怎么这么客气,倒显得生疏了。再说了,我们是朋友,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再这样客气,我生气就不去了哦。” 展昭知道自己刻意的疏离源于何事,现在被她说得一震,转念想想,不由得低笑出声,忙作揖道:“是大哥的不是。大人还等着呢,你可莫要生气。”x 子妤心中觉得好笑,却还是板着脸,斜着眼上下打量他:“要我不生气也行,你请我去街口吃碗馄饨。” “好。”展昭笑着应下,一碗馄饨就不生气了,这丫头倒是个好哄的。 听闻开封府的包大人今日要升堂审问一宗杀人案,而此案的原告,据说是一只乌盆! 此时,除了携带原告的张别古,和作为凶嫌的赵大夫妇之外,开封府的门口更是被好奇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不是跟着展昭,子妤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挤得进去。 公堂上,面对张别古的指控,赵大夫妇一口咬定此事纯属子虚乌有,是张别古眼红他们做生意发了财,故意造谣陷害。 “包大人,您明镜高悬,不能听信张别古的一面之词,就认定草民夫妇二人谋财害命啊!包大人,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说着,赵大之妻便朝着包大人磕头作揖,那模样,好似真的是被人诬陷一样。 赵大亦是俯首于堂前,大声喊冤:“是啊,包大人,草民夫妇二人老老实实地做营生,不想被张别古如此诬陷,若他拿得出证据,我二人甘愿认罪;若他拿不出,我二人也要告他个诬陷之罪!” 在来开封之前,他们夫妇就计划好了,刘顺昌早就被他们毁尸灭迹,他留下的银钱又无任何标记,无凭无据的,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是被人诬陷,就算是包青天也拿他们无法。 包大人一拍惊堂木,唬得他二人立刻闭了嘴。包大人看着跪在堂下的张别古,朗声问道:“张别古,本府问你,你说是赵大夫妇杀了刘顺昌,谋夺他的钱财,可有证据?” “有的。”张别古说着将手里的黑瓦盆举过头顶:“这就是证据。” 聚在门口的老百姓一下子就唧唧咕咕议论起来。 这个说:一个黑瓦盆算什么证据? 那个讲:你不知道啊,听说这个黑瓦盆就是原告呢! 另一个又问:瓦盆也能当原告?我还真没听说过。 又一个说:包大人能日审阳、夜审阴,瓦盆怎么就不能来告状了? 就在他们说个没玩的时候,又听得包大人的惊堂木一响,大家伙儿马上就安静下来,听包大人继续审案子。 包大人还在询问张别古这个瓦盆的来历,躲在公堂后面的子妤悄声喊道:“展大哥、展大哥……” 展昭悄悄退后几步,正好挡住子妤,又能听到她说话。 “展大哥,你跟包大人说一声,我能让刘顺昌当堂显形,亲自指认凶手。” 这个法子好,原告的魂魄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指认,就不怕赵大夫妇矢口否认、死不认账了。 于是,展昭过去对着包大人耳语几句,只见包大人先是一愣,接着又点头。待他退到一旁才说:“现在你们各执一词,本府也暂时不能认定到底谁有罪。不如让刘顺昌自己前来作证,当场指认凶手。”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又是一片哗然。 人都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前来作证?就算包大人真如传言所说,能够日审阳夜审阴,可现在青天白日的,那刘顺昌的鬼魂又怎敢出来? 堂外传来一阵女子和小孩的哭声,包大人凝眉喝道:“堂外何人喧哗?” 立刻有衙役上前禀报:“回大人,堂外有一妇人带着个孩子,自称是刘顺昌的妻儿。” “将他们带上堂来。” 被带进来的妇人和小孩依礼见过包大人,那妇人暗自垂泪,拜倒在地:“包大人,民妇的夫君死得冤枉,还望包大人严惩凶徒,以慰民妇夫君在天之灵。” 这时,一个衙役从外面拿了把漆黑的油纸伞进来,双手呈给主薄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又将伞交给了包大人,躲在一旁的子妤小声对包大人说了几句,就见他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抛,油纸伞自己便撑开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黑瓦盆的上方。 “刘顺昌何在?” 随着包大人的问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一抹半透明的白色身影,飘飘悠悠地从乌盆里钻了出来,不由得都是一阵惊呼。 那小孩更是扑到魂魄前,哭喊道:“爹爹!” 跪在黑瓦盆旁边的赵大夫妇看得真切,这个身影正是被他们杀死之后,剁碎了和泥烧成乌盆的刘顺昌!x 电脑端:/ “草民刘顺昌叩见包大人。” 刘顺昌的魂魄拜倒在地,凄凄切切地将自己遇害的经过说了出来。听得在场的人个个义愤填膺,指着赵大夫妇的脊梁骨骂个不停。 自从见到刘顺昌的魂魄出现,赵大夫妇早就吓得瘫软在堂上,心知他们是罪无可逃,不管包大人怎么问话,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个清楚。最后,赵大夫妇被判铡刀之刑。 等案子了解之后,开封府的后院里,即将去阴司报道的刘顺昌正在同妻儿依依话别,此一去,便是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子妤上前淡淡地对他们说:“该走了。” 刘顺昌朝她抱拳一拜:“多谢上仙出手相助,令我冤仇得报。” “助你报仇洗去一身怨气,好重新入轮回,也是我份内事,你不用谢我。”子妤冲他摆摆手,又道:“时辰不早了,我该送你去桃止山了。” “姐姐,”刘顺昌的儿子一把拉住她的衣襟,仰着头小声问道:“姐姐,以后我还能见到爹爹吗?” 这话问得众人皆是一愣,刘妻更是将他拉过来,小声嘱咐他莫要闹。 子妤愣愣地看着有些委屈的小男孩,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问过师姐:“妍姐姐,我从未见过爹爹娘亲,以后我还能见到他们么?” 她嘴角微微一勾,过去蹲在他面前,指着天空道:“当然能。到了夜里,你看到最亮的那颗星星,便是你爹爹在天上看着你。” “真的么?”孩子眨巴着眼睛有些不信,又有些期待地问道。 “真的,不信,你现在就去问你爹爹。” 孩子见到刘顺昌点头,满心欢喜地抱住娘亲,真好,虽然爹爹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但是,以后他还是能见到爹爹的。 带着善意的谎言,子妤撑住油纸伞,在展昭和四大校尉的陪同下,带着刘顺昌的魂魄去了城外。 亲眼见到她打开通往阴间的道路,用纸蝶引路,送魂魄前往鬼门关,四大校尉都惊讶地合不上嘴。 “苏姑娘,你对付鬼魂这么有本是,要不改天去开封府,帮我们把府里的鬼魂也都捉了可好?”自从上次看到在大堂里到处游荡的鬼魂,王朝心里就有了疙瘩,再也不敢在夜里到大堂去。 其余三人也都狠狠地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子妤。 “哦,你们是说那些被包大人铡了的魂魄啊?”子妤见他们又是一阵猛点头,不由微微一笑:“不行呃,要是他们自己不愿意离开,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怎么可能?四大校尉均是一脸的不相信,子妤却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不是她不愿意帮忙,而是没了收魂葫芦,对于那些流连在死前之地,又没有伤人害人的游魂,她真的是无可奈何。 子妤瞥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转身往回走。不过是看到他们不断地重复上演死前那一幕,就被吓成这幅模样。也不想想,当初铡他们的时候,可还是你们亲自动的手呢! 章节目录 第42章 第42章 几人从城外回来时,展昭发现有一个老妇人,杵了根拐杖在开封府门外徘徊了许久,不知道她意欲何为。见她的打扮像是穷苦人家,而且,她行动有些不便,貌似有眼疾。 “老人家,在下展昭。”展昭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形,便上前询问:“我见您在这里站了许久,可是有事要找包大人?” 走得近了,展昭才看清这名老妇人两眼无神,虽是回过头来看着他,却无半点焦距。 “你就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老妇人在说话的时候,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威严,犹如皇家的威严。 展昭凝了心神,抛开刚才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抱拳应道:“正是。” “好。”老妇人点头笑了笑,然后又道:“老身确有一事,还望展护卫能据实以告。”(_ “老人家请讲。” “展护卫在开封府多年,不知你觉得这开封府尹包大人为人如何?” 等她说完,展昭不禁有些诧异,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老妇人,才说:“包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刚正不阿,执法严明,为民请命,又不攀附权贵,不失为一位难得的好官。” 老妇人似乎有些不信,喃喃自语道:“若真的如你所言便好啊。” 四大校尉和子妤本来在一旁等他,却见他在那里同一个老妇人说个没完,便都走了过来。 “展大人,出了什么事?” 平时,他们哥儿几个也见多了前来告状的,像这老妇人一般年纪的,多是前来状告儿女不孝,孤苦无依。他们见她虽是一身粗布衣服,却也干净整洁,不像是无人照顾的。 见他们问起,展昭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冲他们笑笑,再看去那老妇人,这会儿人多了,她倒也不言语了,真是奇怪地紧。 “娘,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害得我一顿好找!” 几人循声看去,一个粗壮的汉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这么冷的天,他竟是满头大汗,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 汉子见他娘和几位官爷待在一起,先是愣了愣,接着又与众人作揖道:“诸位官爷,她是小人的母亲,刚才与小人走散了。家母年纪大了,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诸位官爷多多见谅。” 展昭冲他摆摆手,说了句“无事”,便让他将母亲接了回去。 汉子谢过众人,忙上前搀扶着老妇人,边走边小声道:“娘啊,我不是让您等着我别乱跑么?您眼睛又看不到,要是出了什么事,您让我如何是好?” “今日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听儿子真的急了,老妇人忙跟他认错,那模样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你就别跟我这个瞎老婆子生气了,好不好?”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汉子是个老实人,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我只是担心你。而且,你平日在家里总爱说那些个话,要是被人听去了,那可是不得了的……” 母子俩走得远了,他们说的话也就渐渐听不清了。不过,展昭倒是对这个老妇人上了心,她今天问自己那些话到底是何用意? 展昭虽是奇怪,却也没有被此事困扰太久,因为,开封府又遇到了新的案子,包大人让他去暗中调查一人——国舅爷赵国栋。 此事还得从那日包大人下早朝,众人打道回府时说起。 三班衙役在前鸣锣开道,展昭和四大校尉随后保护包大人,一行人正浩浩荡荡行进在回开封府的路上,就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包大人……” 接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冲出人群,双手捧着一纸诉状跪在街中间拦轿喊冤。 展昭见来人不过是个孩子,而四周也无可疑的人,便示意众人不要妄动,静观其变即可。 包大人走了出来,接过公孙先生递过来的诉状细看,谁知,竟是一张白纸。心知此事必有蹊跷,便命人将小女孩带回府中问话。 “她的娘亲被强抢入府,横遭□□,坠楼惨死,被赵某毁尸灭迹;爹爹上门寻人,反遭诬告;哥哥衙门告状,竟遭毒打,父兄被发配岭南,途中毒发身亡……” 公孙先生将自己了解到的案情详细告知众人,话还未说完,就被愤怒的包大人一拍桌子给打断了:“别说了!” 包大人得知小女孩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便将她暂时留在开封府照顾。而害得小女孩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就是赵国栋,也就是八贤王的亲娘舅,当今皇上的国舅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位国舅爷早已年过半百,但是却沉溺于美色,只要是见到貌美的女子,都要强抢回府。并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有恃无恐为所欲为。 接下来的几日,包大人一连接到十几件状告国舅爷的案子。一向不畏权贵的包大人当即命人将其捉拿归案,可是,公孙先生却在一旁劝其三思而为。 “大人,之前刚斩了驸马,管家已是有所不满,如今又要抓国舅,怕是……” “公孙先生,你是要本府放弃此案?” 包大人在朝多年,自然对这些皇亲国戚背后的各种关系人脉颇为了解。如今要捉拿赵国栋,必会惊动八贤王,而皇上那边,自然也会知晓。 可是,朝中上下皆知包拯的处世之道,想当初的陈州案,之前又铡了驸马爷,哪一个不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只要是触犯了律法,谁又见他犹豫手软过? 如今这位国舅爷,他势必是要狠狠惩治一番的。 “学生不敢。”知道大人已经动怒,公孙先生忙抱拳禀道:“学生只是想让大人暂时将此案往后压一压……” “往后压?”包大人本就面黑,此时更是黑得如同锅底,言语间掩饰不住的怒气:“先生让本府如何压?短短几日,赵国栋便犯下数案,再往后压,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毁于他手!” “大人息怒,请听学生一言。”公孙先生忙将自己的计划提了出来,不是不办赵国栋,而是要掌握确凿的证据,让其辩无可辩,也让八贤王无法为其开脱。 此法虽好,可是,那赵国栋却也不是草包,为了不让自己的行迹败露,事后就将证据销毁,做得是滴水不漏。 苦主的状纸上虽是列举出他条条罪状,却都苦于没有证据,死者被他毁尸灭迹,活着的人又都被他反咬一口,若真要一个个审理起来,短时间内怕是不能解决的。 “赵国栋劣迹斑斑,胡作非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大人暗中派人盯着他,总会找到证据,届时,再抓他也不迟。” 公孙先生不愧是开封府主薄,也难怪子妤会误以为他是狐妖幻化,精明如此、细心如此、谨慎如此,又有几人能与之匹敌?x 对于他的提议包大人也觉得甚好,于是,监视赵国栋一事,便交由展昭去办。 这日恰逢十五,赵国栋带着一众手下前往大相国寺。他倒是没什么烧香祈福的兴致,而是前日有个算命的相士跟他说,国舅爷命犯桃花,这月的十五能在大相国寺遇到一名绝色女子。就好这一口的赵国栋,自然是一大早就赶往此地,只等那女子自动送上门来。 “姐姐你看,我求的平安符。”子姝拿了几个黄纸符在子妤面前晃晃,说着,把纸符分给她和大黄,三人一人一个。 把纸符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大黄仰着头问子妤道:“姐姐,这个有用么?我怎么看着还不如你在家画的呢?” 见子姝顿时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子妤忙说:“我在家画的,那是道家的符箓;子姝求的,是佛家的符纸,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子姝听姐姐这么说,忙在大黄耳边大声重复一遍,这才算解了气。 三姐弟今日破天荒地起了个早,只因子姝和大黄吵着要来大相国寺来烧香,还对子妤说,来这里的烧香祈愿特别灵,求什么都行。 缠不过他们,子妤只好应下,昨个晚上也就早早歇业,只为今天早上能起得来。 其实她心里知道,是两个小家伙见白玉堂一走数日没了音讯,怕她在家胡思乱想憋出病来,才故意编排些个名目让她出门散散心的。不忍让他们提自己担心,子妤也乐得清闲出来走走。 还候在半路上的凉亭等着佳人的赵国栋,虽然穿着厚实的裘皮袄,此时也被寒风吹得鼻涕横流,用帕子狠狠地拧了几下,红彤彤的酒糟鼻看起来更红了。 “该死的相士,竟敢胡说八道欺骗本国舅,回去杀了他全家,一个不留!”气急败坏的赵国栋发起狠来,冲着手下命令一通。 躲在暗处监视他的展昭不禁乜斜他一眼,果然是目无法纪,为所欲为。你们若是真敢动手,展某就当场将尔等捉回开封府,听候包大人发落。 他正想着,就听那赵国栋声音骤变:“回去好好打赏那个算命的。”说完,便是一阵□□,挥手示意手下行动。 展昭心下奇怪,回头一看,不由得怒火中烧。 一众手下冲到路上拦住了三个人,一大两小,正是烧香祈福完毕,准备回家的子妤三姐弟。 将两个小的护在自己身后,子妤面无惧色看着这群狗腿子,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小娘子莫怕,”为首的一人搓着手笑道:“我家国舅爷在此恭候小娘子多时,还请小娘子移步亭内,我家国舅爷有话要说。” 瞥了凉亭里那个眼色眯眯的老头子,子妤冷声道:“我不认识什么国舅爷,没什么好说的。都让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想不到她脾气还挺倔,赵国栋就喜欢这样的,冲着手下使了眼色,不用废话了,直接抢! 哪知他的人刚动,就被斜地里冲出来的一人给打趴下了。 来人一袭蓝衫,长身玉立,手握宝剑,睥睨着众人,将子妤三人护在身后。 在看清来人之后,子妤不禁露出笑颜:“展大哥!” 章节目录 第43章 第43章 展昭横剑于胸,回头看了眼笑颜如花的子妤,亦是嘴角含笑:“你们没事吧?” “没事。”说着,子妤站到他身边,一副要同他并肩作战的架势。 对方不过是几个酒囊饭袋罢了,若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还不是子妤三人的对手,如今再加上展昭,就更是没有了半分胜算。x 赵国栋身为国舅爷,自然是认得这位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见他同那女子有说有笑,十分熟识的样子,该是认得的。 又知展昭常年跟随包拯,也习得包黑子软硬不吃,秉公执法那一套。刚刚自己意欲抢人怕是都被他看到了,如今要想把人带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展昭武功高强,自己带来的那群手下又岂是他的对手? 赵国栋心思转了几下,立刻和颜悦色地上前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展护卫。” “展昭见过国舅爷。”展昭抱拳微微颔首,言语中却少了些敬畏,多了些不齿。虽然这位国舅爷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不过,基本的礼节还是不能少,免得落人口实。 假模假式地嗯了两声,赵国栋指着他身边的子妤问道:“不知这位是……” “舍妹。”斩钉截铁地说出两个字,展昭又道:“国舅爷,展昭与舍妹还有事要办,告辞。”不再与他多做废话,展昭领着他们三人当即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赵国栋忍不住在背后“呸”声,一个小小的四品护卫也敢跟我抢人,当心我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领着子妤三人回到了开封府,展昭将他们遇到赵国栋,险些被强掳了去的事告诉给包大人知晓。 之前虽是听了许多相关的案子,可是,都没有亲眼得见,今天展昭是亲身经历,若不是仗着自己一身武功,怕是也要跟那些苦主同样的下场吧。而子妤与开封府众人熟识,想到她一个女子差点被人欺凌,众人无不愤慨。如此恶徒,还是早些将他绳之以法的好。 公孙先生将他们的计划说与子妤,想听听她有何看法。 想那赵国栋着实可恶,今天若不是有展昭在场,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大相国寺外,她和子姝、大黄定是要好好惩戒他同他那些狗腿子的。 现在既然公孙先生问了,她暗自思索良久,不由得心生一计。“既然此人好色,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用美□□之,届时抓他一个现行,让他百口莫辩。” 美人计确实是最为妥善,可是,这个人选…… 见众人迟疑,子妤走上前冲着他们嫣然一笑:“包大人,您觉得若是子妤前往,那赵国栋可会上钩?” “不行!”不等包大人开口,展昭就回绝了她的提议,且不容反驳。 一想到今天赵国栋看到子妤时的那幅嘴脸,展昭就恨不得上去扇他几巴掌,又哪里肯让子妤前去涉险。 “展大哥,”子妤轻唤了他一声,要他先莫急,听她把话说完再做决定:“我说了是让‘子妤’去,又没说是我亲自去啊。” 她这话什么意思?绕来绕去的,除了子姝和大黄,在场的众人,聪明如公孙先生都不曾听懂。 也不再卖关子,子妤摸了张画符用的黄纸出来,几下就撕成一个人形。顺手取下头上的发簪,由着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看得几个年轻人均是一阵发愣。还好公孙先生在旁咳嗽了几声,才让几人回了神,个个显得有些尴尬。 用发簪扎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点在纸人的额头上,子妤默念咒语,将纸人往地上扔去,就听得“嘭”一声,纸人竟化作一个女子的模样。大家惊讶之余忍不住仔看,她竟和子妤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看,让这个‘子妤’前去可行?” 此计甚好,众人均无异议,一致通过。只等着赵国栋上钩,再由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引了八贤王前去捉现行,便可名正言顺地将他捉拿归案了。 这天,赵国栋在八贤王府内装模作样念过经文之后,又想起了那日在大相国寺外看到的女子,想着想着,不由“嘿嘿”□□出声。真可惜,眼看着就能将人擒回来,谁知半路跑出来个展昭,坏了他的好事。 一想到此,赵国栋就有些泄气。他已派人前去查询那名女子的下落,想必很快就有消息回来。 “国舅爷,国舅爷……”派出去的亲信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见他那幅模样,定是有好事。 “怎样?”赵国栋顿时来了精神,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恭喜国舅爷,贺喜国舅爷。”那人消息还没说出来,就先拍了一通马屁,然后才嬉皮笑脸道:“上次您看上的那个女子,已经被抓回来啦。现在,就在您的房间里。” 小眼睛顿时瞪得如同一对铃铛,忙冲着那人挥挥手,让他前面带路。 躲在王府外的展昭亲眼看到他们将“子妤”绑了回去,立刻返身回了开封府,将此事向包大人禀明。 早就等着出发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立刻带着备好的美酒前往八贤王府,观赏王爷栽培的波斯进贡的菊花。 八贤王本就和包拯交好,又素闻公孙先生博学多才,向来惜才的八贤王也是愿意与其相交。今日见二人难得有此雅兴,携美酒前来,自然是邀他们前往菊园观赏。 在路过国舅爷所住的院落时,突然听得一声女子凄厉的叫声,惊得八贤王不由变了脸色,心知肚明的包拯和公孙策相视一眼,随即又换上诧异莫名的神情。 八贤王唤来院里的侍卫,厉声询问方才发生了何事? 侍卫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作答,接着又听到那女子的哭喊。八贤王眉头一皱,厉声喝退侍卫,同包拯和公孙策一同进了国舅爷的房间。 只着一条亵裤的赵国栋,正压在一名手脚被绑于床脚四周的女子身上,上下其手。听到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抬头就见八贤王他们走了进来,不由也是一惊。 “舅舅,你这是……”八贤王想不到屋里竟是如此不堪的一幕,指着赵国栋半响才喝道:“真是荒唐至极!” 此时,包拯才对八贤王说明,之前开封府已经接到数十起状告国舅爷的诉状,他本不信,想不到今日竟是亲眼所见,他不得不将其捉回开封府,秉公办理。 猛闻此言,八贤王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国舅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触犯律法,天理不容。 就在他想要开口为国舅求情的时候,就听得赵国栋大喊一声:“来人!”就见一个手持利刃的亲卫立刻跳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八贤王怒视着来人,喝问道。 亲卫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不由得回头去看国舅爷。 此时的赵国栋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一心想着逃脱罪责,对包拯动了杀念。见亲卫不敢动手,看着自己,一张肥脸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杀了包拯!”x 电脑端:/ 八贤王想不到他如此胆大妄为,竟让人在王府内刺杀朝廷命官,不禁怒目圆睁:“我看谁敢?” 赵国栋从床上跳了下来,拉住八贤王道:“贤侄,我也是迫于无奈,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让人做得干干净净,不会让人怀疑到你我身上的。”说着,他用一身肥肉将八贤王压制住,朝亲卫命令道:“快动手!” 备受威胁的包拯和公孙策却是一脸淡定,就在亲卫朝他们冲过来之际,一袭红影飞身前来,只听得“叮”的一声,便挑了他手里的利刃,剑尖直指其咽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展昭,又是你!”赵国栋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心知今日自己是在劫难逃。 包拯当即以强抢民女、企图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将赵国栋羁押。 赵国栋被包拯收押在开封府大牢,依照律法,他此番定不能活着离开开封府的。八贤王知道求包拯是没有用的,可是,赵国栋再混账,也是自己的亲娘舅,他不能见死不救。 就在他为救赵国栋而焦头烂额的时候,王妃倒是替他想了个办法。 如今,皇上和当今太后身边的红人,一位是陈琳陈公公,一位是郭槐郭公公,此二人都与包拯关系交好,若是能请得他们出面劝说,一来,包拯或许会看在多年好友的情面上,轻判国舅爷;二来,此二人身份特殊,也是暗地里给包拯提个醒,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皇上和太后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吧? 八贤王斟酌一番,便备上厚礼进了宫。 手里有十几份状告国舅爷的状纸在手,在八贤王府又将他抓了个现行,还抓住他公然命人刺杀朝廷命官的把柄,数罪齐发,他就是想脱罪都难。 包大人列数他的罪状,可那赵国栋仗着自己国舅的身份,不禁反咬苦主诬告,还指着包大人的鼻子咆哮公堂。 就在包大人命人大刑伺候的时候,听道衙役前来禀报:陈公公到。知道他是来为国舅开脱说情的,包大人虽是以礼相待,却半点没有松口的意思。 就在陈琳以皇上自小在国舅身边长大,与国舅感情至深来给包拯施压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郭槐出现在了开封府的大堂门口。 见郭槐漫步走来,众人也是寒暄几句。郭槐倒是坦荡,直言不讳自己此行的目的,该是与陈公公一样。 包大人闻言不禁蹙眉问道:“莫非郭公公也要包拯放了那赵国栋不成?” 见郭槐略有迟疑,知道他与包大人乃是“三同”好友,陈琳不由在一旁提醒道:“郭公公,莫要忘了王爷的托付。” 谁知,郭槐双手抱拳抬头看着“明镜高悬”的匾额,道:“不错,就请包大人秉公执法,为民伸冤,替天行道。” 包拯甚是欣慰,朗声命人龙头铡伺候,将那恶贯满盈的赵国栋当场给砍了。 章节目录 第44章 第44章 再次见到展昭,是在听闻包大人被皇上罢免之后。 子姝在街上听来这个消息,急急忙忙跑回家告知子妤。细想之下,该是之前铡国舅引来的祸事。这件事,子妤也参与有份,不免为包大人叫屈,当即赶去开封府,想要问个究竟。 开封府院里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子妤跟在展昭身边慢慢走着,听他细说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包大人铡了国舅,八贤王心中甚是不忿。想他和包大人相识多年,两人虽然身份有别,八贤王也一直将他视为之交好友。此次国舅爷虽是罪无可恕,但是,八贤王总还是期望包大人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饶国舅不死。 最终,八贤王同陈公公在皇上面前参了包大人一本,皇上颁下旨意,以枉法弄权、草菅人命为由,削了包大人的官职,贬为庶民。 “枉法弄权、草菅人命?”听到这里,子妤不禁冷笑出声。满朝文武百官,说谁枉法弄权都有可能,说谁会草菅人命她也信,可就偏偏不会是包拯。 这些当官的,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皇帝也是,包大人为官这些年,政绩如何、行事作风如何,难道他竟一点都不知道?任由旁人三言两语,便下旨罢官。 哼!说来这皇帝也是昏庸,不然,当初阿敏又怎会带着太子亡命天涯?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当着展昭的面说出口的,他和包大人一样,忠君爱国,怎听得旁人说这些个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五哥……不晓得他现在在做些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稍一晃神,子妤便对展昭说:“包大人是个好官,他真走了,不知下一任的开封府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个心系百姓的倒也好了,若不是……展大哥,不管是为了黎明百姓,还是为了大宋江山,包大人都走不得。” 这话展昭心里也明白,可是现在圣旨已下,君无戏言,包大人不得不走。 子妤蹙眉沉吟半响,猛地抬头看着他:“走,咱们找八贤王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八贤王而起,自然要他出面化解。 事已至此,虽然展昭觉得找八贤王不见得有效,却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总还有些希望不是吗? 自从子妤助八贤王还魂,八贤王和王妃一直想见子妤,最为重要的,是想见见这些年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赵仲。 临出门前,子妤便对赵仲如此这般地交代了许久,才让他附在手镯里,带着他同展昭前往八贤王府。 听闻展昭和子妤求见,八贤王心知他们是为了包拯之事而来,对前来报信的仆役挥挥手,冷声道:“告诉他们,本王身体不适,概不见客。” “听王爷说话声如洪钟,不像是身体不适,怕是心结难解吧?”子妤不理展昭的劝住,拉了他强行闯进来,正好听到八贤王的话,也不顾及他人的面子,当场拆穿。x :/ 见八贤王正要动怒,她忙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王爷,子妤此次前来,是想在小仲脱胎转世之前,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 八贤王当即一怔,忙将他二人请到书房,又命人将王妃请了过来。屏退了旁人,子妤让他们关上门窗,才将赵仲召唤了出来。x 前次听得王爷说还魂之时见过赵仲,王妃便日夜思念去世的儿子,这么多年了,他既然还未投胎,为何不来与她这个做娘的见上一面?这回亲眼看到,虽然是人鬼殊途,可是,他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舍了性命才生下来的亲儿,王妃见到他便失声痛哭起来。 他们一家人相见难免有贴心的话要说,子妤朝赵仲使了个眼色,同展昭一起告退,出了房间。 两个人也不敢走远,只候在外面的园子里。 “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八贤王定是不会见我的。” “不,”子妤摇头抿嘴道:“要不是我设计国舅爷,包大人或许也不会被罢官。” “国舅伏法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你。”展昭回头看了眼,压低声音同她讲:“此事莫要声张,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来。”(_ “我知道的,”她又不傻,心中自有分寸。然后,她有些小得意地跟展昭交了底:“而且,事后我有让子姝做法,混淆了他们的记忆,八贤王现在断然想不起,那日在国舅爷房中的女子是何模样。” 见她得意洋洋地翘着嘴角,展昭不禁哑然失笑,与此同时,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他替假子妤松绑时的情形。 那日,被绑在床上的假子妤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让他将她当做了真的,心疼不已,找来衣衫将她紧紧裹住抱在怀里。现在想想,都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明知道她已心有所属,自己这般肖想与她,不是君子所为。思及此,展昭慌忙摒弃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可是看她的眼神里,依旧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书房的门被打开,还红着眼偷偷抹眼泪的八贤王走了出来。 “苏姑娘,谢谢你让仲儿回来与孤王夫妇见面。”知道她此举的用意,八贤王也不跟他们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之前,孤王确实因国舅的事在皇上面前参了包拯一本,当时也是心中怒气难平。不过,如今圣旨已下,要皇上收回成命怕不是那么容易。” 展昭见事情有了转机,忙抱拳道:“还望王爷……” 八贤王打断他的话,捻着胡须转过身去:“若要包拯官复原职,还得要展护卫去请一个人才行。” “谁?” “郭槐!” 展昭为了包大人的事四处奔走,子妤则带着赵仲回了苏家。其实,这些日子苏家上下也有很多事情,其中几件,让子妤觉得颇为棘手。 首当其冲的便是赵仲投胎一事。当初,子妤将他从黑白无常手中抢了过来,每日以上等檀香供养,比在地府等候要好上不止百倍千倍。可是,一直以来,她还是期望他能转世为人,完整地经历一世的生老病死,平平安安地过完数十载春秋。 赵仲跟在子妤身边已近四年时间,近来这些日子,子妤发现赵仲的魂魄越来越淡,好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便知道他转世投胎的时间快要到了。若她强行将他留在身边,以后他便会变成聻,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个时机带赵仲去阴司,让阎君替他安排个好人家,投胎转世为人。 这件事还好,虽然去求阎君帮忙会有些麻烦,但是她还是有十足的把握。而另一件事,则是让她头痛。 算算日子,子姝每一百年的劫难就要到了。妖精想要修炼成正果,劫数是少不了的。而且,每经过一劫,他们自身的修为就会更加精晋。 然而,此次恰逢子姝修行至五百年,此番将是一次大劫。稍有差错,便会灰飞烟灭,前功尽弃。子妤在心里盘算着,该上哪儿去给她找一处风水宝地,助她顺利渡此大劫? 就在她为了这两件事劳心劳神的时候,一个大好的机会出现了。 这天,展昭奉包大人之命前来找她,说是有要事请她过府一叙。以前也曾有过类似经历,子妤只当他们又遇到什么难以应付的鬼怪,也没多想,便随展昭去了。 到了开封府,听包大人说完事情的始末之后,子妤才明白过来,就在刚才,她听到了一桩宫闱秘事,若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她便要人头落地。 “此事事关重大,不知道子妤能帮上什么忙?”咧着嘴角望着一脸和善的包大人问道,子妤忍不住用眼角去瞟展昭:大哥,是谁让你把我找来的? 展昭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然后快速地瞅了眼公孙先生,又看了看子妤,默默的点了点头。 啊,果然是那只狐狸的主意! 这个时候,狐狸公孙说话了:“当年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八贤王和陈公公之外,还有一个名叫寇珠的宫女。只有她,才知道谁是狸猫换太子的真凶。” 子妤笑得无邪,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讲。 “只不过,”公孙先生捋了捋胡须,惋惜道:“寇珠已经在十八年前坠楼惨死,所以,想请苏姑娘……” “我明白。”子妤狠狠地冲着他点了点头,颇有些认命的意味:“皇宫之中有很多不愿离去的冤魂,今晚我会去皇宫一趟,兴许就能找到寇珠。” “内宫守卫森严,姑娘孤身前往,要是遇到巡夜的守卫,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包大人想得周道,顾全大局:“还是让展护卫同姑娘一起前往,就算有人问起,也有个说辞。” 直到被展昭带着跃进了皇宫的高墙,子妤还是没想通,他们这样偷偷摸摸地潜进来,跟她一个人偷溜进来有什么区别? “展大哥,你确定那些侍卫看到你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潜入内宫,不会把我们当成刺客吗?” “只要我们不被人发现,就不会。”展昭很确定地笑着回答。 子妤突然发现,原来平时一本正经的展大哥也是很会讲笑话的。 将鬼魂召到御花园,用了两个时辰挨个询问之后,子妤和展昭发现,这里虽然有上百个鬼魂,却根本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一个。 “好吧,看来我们只能去一趟地府了。”子妤摁了摁额头,折腾了一夜,她想睡觉了。 展昭不确定他听到的,便问道:“你说我们?” “对。”子妤笑道:“你知道的,之前为了让八贤王还魂,我和鬼差闹得很不愉快。如果有人能带着包大人的亲笔书信,随我一同前往,事情应该会好办得多。” 看着展昭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笑得温和的子妤才不会承认,她是在报复他之前没跟自己讲实话呢! 章节目录 第45章 第45章 得知子妤要下地府去寻寇珠的魂魄,并且还让展昭同往,开封府众人皆是不放心。不过,子妤说的信誓旦旦,还让包大人给阎君修书一封,说明此行的意图,便于他们下去之后行事。 点上七盏长明灯,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子妤交代众人切不可让灯熄灭,否则,她和展昭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被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小心翼翼护着这七盏长明灯,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一切就绪之后,子妤拿了张清心符交给展昭,要他贴身放好。又附耳将灵魂出窍的法子告诉给他,二人这才分别躺在榻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公孙先生上前试探,二人竟已全无鼻息。 见他脸色突变,包大人和四大校尉也都心中一紧,包大人忙问:“先生,他二人如何了?” 虽然事前子妤曾与他说过会有此现象,可公孙先生依旧不放心,忙为二人把脉,过了许久,才查探到似有若无的脉搏,不由松了口气。抱拳对包大人回禀道:“应该无事。”然后,有回身吩咐在此看守的四大校尉:“诸位,千万要好生护住长明灯才是。” 开封府众人小心翼翼地守着他们的肉身和引路的长明灯,灵魂出窍的子妤和展昭,此时也已在黄泉路上相遇了。 “往前走就是桃止山了,过了鬼门关,咱们就去幽冥血海。”子妤熟门熟路地领着展昭往前走,一边跟他说着自己的计划。 对于第一次来地府的展昭来说,阴司的一切和阳世没什么两样,除了惨惨的阴风和老远就能听到的鬼哭声。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找阎君?”展昭不懂,跟在她身边问道:“幽冥血海又是什么地方?” “相传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感叹天地间万物皆无,便将自身化作日月星辰河流山川,而这幽冥血海则是他的肚脐化成的一片血海,方圆有好几万里,鱼虾不生、虫鸟不至,天地间的戾气全都汇集于此。” “人死之后,多数都有未消的怨气,有的,更是因自身戾气太重化为厉鬼。所以,这些魂魄到了地府,都要先经过幽冥血海的洗涤,除去一身的仇怨,才能得以重新投胎转世,再世为人。想那寇珠当年是为冤死,幽冥血海势必是要去的。” 若是说别的,她或许是知之甚少,不过,关于这阴司众地的渊源来历,她却是了如指掌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展昭在一旁仔细听着,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又神采飞扬的,不禁笑了起来:“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当然啦,想当初我在这里整整住了三年……”话已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子妤忙冲着展昭尴尬笑笑,转移话题道:“走吧,我们去拜见地藏王菩萨,问问他寇珠的魂魄可还在幽冥血海。” 难怪她对这里如此熟悉,展昭见她有意避开此话不提,也不多问,心中却在暗自思索,一个活人如何能在地府生活三年?这三年,她又是如何过的? 很快就看到前方有座城池,高耸入云的城墙下方,有个巨大的城门,门两边各站了一排牛头马面,通过门边上的一面镜子,看着即将进城的鬼魂生前过往。 “你生前不孝敬父母,又嫉妒别人日子比你过得好,心生歹念……”一个穿着长官服饰的马面看着镜子,大声说出此人各种劣迹,对候在一旁的小吏挥手道:“带他去血池。” 顿时就听那鬼魂惨叫一声,挣扎着想要逃脱躲避惩罚,就见下令的马面突然伸长手臂,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狠狠掷于地上,摔得他骨节错位,连叫都叫不出来。 “带走。”马面冷冷地下着命令,刚才他那一下,已经给后面的鬼魂极大的威慑,现在谁看他都是胆颤心惊的。这时,就听他喊道:“下一个。” 这次过来的是个妇人,她战战兢兢地站到镜子前,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不一会儿,就听马面说道:“带她去蒿里找城隍报道。” 妇人送了一口气,睁开眼朝着马面盈盈一拜,便跟着引路的小吏走了。 展昭和子妤排在队伍最后,慢慢地跟着往前移。马面又送走一个魂魄后,回头正要喊下一个,就看到他们俩,不由“咦”了声,对着身旁的小吏耳语几句,小吏便匆匆走了过来,示意他们跟他过去。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马面跟她还挺熟,知道她来地府定是有事:“你是要去找阎君还是……” “有点事要去拜见地藏王。”子妤也不跟他详说,指了指跟自己一起来的展昭,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过去了?” 这丫头他可惹不起,马面往后退了一步,说:“去吧去吧。” 等他们走后,马面才招来一个小吏,附在他耳边嘱咐几句,小吏应了声转身跑了。马面回过头来,冲着排在最前面的鬼魂招招手:“下一个。” 展昭随子妤过了鬼门关,见城池之内也是房屋遍布,大街小巷上无数路人往来,街道两边还有许多摊贩在叫卖……要不是知道自己是在阴司地府,他真要以为此处亦是阳间了。x 子妤脚步未作停留,一直带着他往前走。阴风吹来,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展昭不由得蹙起眉头,子妤却回头冲他笑道:“到了。” 一条望不到边际的血河波涛翻滚,数不清的鬼魂在里面浮浮沉沉,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奋力游去。 在血海中央,有一座闪烁着七彩光华的莲花宝台,莲台中央坐了个眉清目秀、满脸慈悲的和尚。他双目微闭,双掌合十,嘴唇一分一合念诵着超度众生的经文。 血海里许多鬼魂想要登上莲台,每次在他们即将抓住莲台边缘的时候,总会被浪头给打回去。无论失败多少次,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朝着莲台游过去。(_ 在地藏王念诵的经文声中,也有鬼魂虔心忏悔生前过错,脱离幽冥血海,漂浮在半空中慢慢落到了地上。远远地朝着菩萨拜了拜,便有牛头马面将其带走。 听着响彻云霄的念诵,展昭觉得自己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而他身边的子妤已双手合十跪了下去。 “菩萨,子妤有事相求。” 念诵声戛然而止,地藏王睁开双眼看了过来,露出一抹悲天悯人的笑:“你回来了。” “回来了。”子妤笑着站起身来,让展昭在这里等她,便朝着幽冥血海走去。 刚走到海边,就见地藏王伸手一指,子妤脚下便生出朵朵莲花,她踏着青莲拾阶而上,很快就到了莲台上。 隔得远了,展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看到来了只似虎非虎、似狮非狮的神兽,子妤摸着它长长的鬃毛,好似在跟它讲话,末了,神兽摇了摇头,子妤有些泄气,朝着菩萨俯身拜了拜,又踩着青莲走了回来。 “谛听说寇珠早已脱离幽冥血海,看来,我们只有去找阎君问一问了。”子妤脸上的神色有些暗淡,无精打采地问展昭:“包大人的书信你可带着?” “当然。”展昭见她这幅模样,有些担心:“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子妤摇摇头,闷声道:“没。不过阎君有些恼我,我是怕这次的事情没那么顺利。” 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展昭只得猜测道:“可是因为八贤王的事得罪了他?” 抬头看了他一眼,子妤幽幽地叹口气:“那个不算啦,总之,待会儿见到阎君你就会知道了。” 可是,他们两个还未见到阎君的面,就被守门的牛头马面给关在了阎罗殿外。 “喂,开门啊,我找阎君有重要的事要谈!”子妤使劲敲着门,冲着里面吼了半天,明明听到躲在门后的牛头马面在嘀咕,可他们愣是不给她开门。 好吧,既然如此,她就只有硬闯了。 对展昭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转到墙边,飞身跃起。 “哎呀!” “嘭、嘭。” 子妤从地上呲牙咧嘴地爬起来,看着倒在她旁边的展昭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拍拍身上的尘土,展昭抬头往上一瞅,竟看到半空中有流光划过,想必他们就是被这东西给弹回来的:“那是什么?” “看来该是阎君设下的防御。” 现在他们连大门都进不去,还怎么谈找寇珠的事?子妤懊恼地抓了抓头,早知道会这样,她当初就不惹那么多事了。这下该怎么办?他们回去要怎么跟包大人交差?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哟,我当是谁那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都敢翻阎王家的墙头,原来是苏子妤苏姑娘啊!许久不见,你别来无恙吧?” 展昭回头一看,来人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生得豹头环眼,虽然语带调侃,却是有着一身正气。手里拿了柄扇子,身后跟着四个小鬼,正笑盈盈地朝他们走来。 子妤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当即反唇相讥:“呵,我说是谁那么讨厌,青天白日地就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原来是钟馗钟大将军!您不去降妖除魔,却跑这里来偷闲,也不怕有人说你惫懒!” “这阴司里,除了你这个丫头,还有谁敢说我惫懒的?”许久没跟人斗过嘴,钟馗也不恼,看着她略显狼狈的样子,笑道:“怎么,上次拔了阎王的头发,这次他不让你进门了吧?” 被他翻了老底,子妤不禁抽了抽嘴角,奈何他说的都是事实,当即无言相对。 旁边的展昭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拔阎王的头发?他说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么? “我倒是能帮你进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钟馗笑着冲她点点头,颇有些诱拐小女娃的味道。 章节目录 第46章 第46章 等钟馗说完,子妤眯了眯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钟馗笑了笑,伸出手来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凭空变出一块黑漆漆的令牌,递到她面前:“要你重任阳间阴差一职。” “你是故意在为难我。”子妤转过身去,脸上已没有了半点笑意:“你应该知道,这个条件,我是不会答应的。”x “经过上次的浩劫,九幽一脉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其中天赋异禀的,更是寥寥可数。”她的态度虽然坚决,可钟馗有的是耐性:“你一走,除了在外云游的常泽,二代弟子里,便只余青玄一人。” “青玄身为九幽掌门,自然由他该担负的责任。”子妤根本不为所动,冷声道:“再说了,我已不是九幽弟子,将军跟我说这些,没用。” 她心中有气,多说无益,钟馗叹口气:“你这丫头倒是倔得很。罢了,此事以后再说。走吧,我带你们找阎王去。” 子妤谨慎地看着他从身旁走过,也不说话,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展昭冲他抱拳一礼:“多谢将军。” 钟馗摆了摆手,淡淡地笑了笑,示意他们跟上。 伶俐鬼则已跑上前去,拍着大门细声细气地喊道:“开门开门,大将军要见你家阎王爷。” 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里面有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才把门正式打开。 “不知大将军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还望将军见谅。”守门的牛头马面恭恭敬敬地对着他抱拳作揖,“小的这就去禀报我家王爷,将军里面请。” 正说着,就见子妤大步走了过来,牛头马面还没来得及转身逃走,就被她祭出的斩魂拦住了去路。 “别急着走啊。”晓得地府的鬼差都怕她手里这柄剑,子妤故意把剑横在他们的颈项上比划:“记得告诉阎君,说文曲星君捎来亲笔书函,要他帮忙找一个魂魄。要他快些出来,不要磨蹭,记住了没?” “记住了。”牛头马面慌忙应下,见她移开斩魂,立刻逃也似的跑了进去,留下他们站在门口,连个引路的都没有。 “展大哥,咱们进去。”说着,子妤瞅了瞅钟馗他们,翻个白眼道:“愣在这里干嘛?你们之前没来过么?” 跟在她身后,钟馗边摇头边叹气道:“想当初,你这丫头在地府待了三年,不晓得闯了多少祸。如今有事求他,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反正收不收敛,他都恼我,不想见我。”率先走在最前面,子妤轻车熟路地到了阎王家的书房,推门进去:“不如就这样的好。” 钟馗和展昭各自坐下,四小鬼则守在自家将军身边。只有子妤到处闲晃,伸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册子来翻看。 有小鬼前来奉茶,展昭谢过端起来闻闻,又品了口,感觉清新爽口,茶香四溢,倒是比阳世的茶香醇些。 “这茶叶其实和人间无异,不一样的是泡茶的水……” 钟馗跟展昭细说这茶水的来源,眼睛却一直在注视着子妤的举动。这些书架上放的,全是生死薄,只怕那丫头一时兴起,又生出些个幺蛾子来。 不过有句俗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子妤在无意间看到了包拯的名字,知晓了他的生卒年月,便心血来潮地开始一一翻找起其他人的来。看着熟识的人都还算是平安无虞,她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来。直到…… “展大哥,你可知五哥祖籍哪里,可有表字?” 被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展昭一时回不过神来,想了想才说:“白兄是浙江金华人士,字泽琰。” 抬眼看着他,子妤又问道:“你确定?” 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何用意,展昭心中觉得蹊跷,点点头道:“出了什么事?” 看了眼在旁揉着额角的钟馗,子妤招手让他过去,指着册子上的一行字给他看:“不知五哥今年芳华几何?” 看道册子上的记载,展昭的脸色亦是一变。心知自己年长白玉堂三岁,便答道:“二十有一。” 子妤心中一震,不再言语,却将手中的生死薄紧紧捏住。 这时,就听得外面传报:“阎君驾到。” 把生死薄收到袖中,子妤回身看着头戴珠冠、身着蟒袍的阎罗王,在崔判官的陪同下,黑着脸走了进来。 “见过阎君。” 阎罗王看了眼她和展昭,朗声道:“免礼,请坐。” 待他们一一坐下之后,阎罗王才问起文曲星君的书信一事。展昭随即将包大人的亲笔书函拿了出来,交由判官呈给阎罗王。 仔细看过了书函上内容,阎罗王对展昭道:“既然星君已开口,本王自当鼎力相助。崔判官,你即刻派牛头马面去寻那寇珠,寻到之后,将她带来此处回话。” “是。”崔判官领命,到外面去吩咐一番,便就折了回来。 趁着等候的空档,阎罗王同钟馗闲话了几句,又问展昭一些关于包大人在阳世的事情,至始至终没有和子妤说过一句话,连看她都还带着几分别扭和怨气。 子妤倒也不跟他计较这些,独自慢慢品着茶,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帮白玉堂篡改生死薄。(_ 生死薄归崔判官管,上面记载的每个人的命格却是自有天定。不过,子妤知道,只要用崔判官手里的那只判官笔,便能在生死薄上逆天改命。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如何让崔判官交出判官笔,让她改动生死薄呢? 自己此番对她如此冷淡,这丫头不仅不生气,竟然连个不满的表情都没有,阎罗王看似和他们侃侃而谈,实则心里有些没底。要是把她惹急了,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想想自己如今都还寸草不生的头顶,阎罗王抿了口茶,终是忍不住了:“子妤丫头,这些年你脱离九幽,在阳世都做何营生?” 听他唤她的名字,子妤垂眼挑了挑眉角,浅笑道:“这些年来,子妤倒也跟黑白无常照过几面,至于做何营生,阎君会不知吗?” 果然还是不会好好说话。阎罗王碰了一鼻子的灰,当即又冷下脸来,转过头去问崔判官:“他们可将那寇珠寻到了?去了许久,怎么也没个回话的?” 知道阎罗王是在找借口撒气,崔判官忙作揖道:“阎君息怒,下官这就去看看。”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又回身禀报:“阎君,女鬼寇珠带到。” 展昭转头看去,一个白衣女鬼在牛头马面的带领下,从门外飘了进来。见到阎罗王后,竟是行的宫中叩拜之礼:“女鬼寇珠,拜见阎君。” 阎罗王命她起来回话,指着她身后的展昭,说:“这位是开封府的展大人,他有件事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是。”又是盈盈一拜,寇珠转身面向展昭,施礼道:“寇珠见过展大人。” 当展昭提起二十年前玉宸宫的李娘娘时,寇珠不禁脸色大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展大人,李娘娘当年诞下的的确是太子,被刘娘娘和郭槐用狸猫换了,还逼得寇珠坠楼身死。” “此番话你可愿当着包大人的面,在公堂上再说一次?”展昭心下骇然,如今的太后,竟是当年杀太子的主谋;而当年的太子,如今也已贵为皇上。这件案子,着实棘手。 “若是阎君允许,寇珠自当前往开封府作证,道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接下来,同阎罗王商议了何时提审寇珠,如何提审之类的事宜之后,展昭便起身准备告辞。不过,和他同来的子妤却还稳稳地坐在那里,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时他才想起,还有一事有待商议。 阎罗王也看出子妤还有事要说,便让牛头马面带寇珠下去,随时听后传唤。端起茶啜了口,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既然他不绕弯子,那么她也就实话实说了。“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就是想借崔判官的判官笔来用一用。”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什么?”没了刚才的气定神闲,阎罗王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丫头,你闯的祸还不够多么?如今又要判官笔,那生死薄岂是随便可以更改的?” “我就不信你们从未在上面做过手脚。” 一句话呛得阎罗王闭了嘴,他还真不敢拍着胸脯指天发誓,说自己从未改过生死薄。 见他不说话,子妤便来了劲:“怎么,只许阎王放火,不许小鬼点灯么?” “你……”阎罗王看了看一脸为难的崔判官,又看了看装聋作哑的钟馗,坐回到椅子里哼道:“要改生死薄,需用阳寿来抵。” “好,”从袖子里拿出生死薄,狠狠扔在阎罗王的书桌上,子妤指着上面白玉堂的名字,对他说道:“我就用自己的阳寿来跟他换!” 此话一出,不仅展昭愕然,就连钟馗、阎罗王和崔判官都是满脸的惊讶,他们都凑了过来,要看看是什么人竟能让这丫头为他以命换命? “这个白玉堂是什么人?跟你是何关系?”虽然阎罗王绷着脸,看上去很是正经严肃,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却透着浓浓的八卦气息。 子妤冲他一瞪眼:“要你管。” “你不说,崔判决计不会将判官笔借给你。” 这是威胁还是算计?子妤眼睛一眯,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他用珠冠遮住的头顶,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借,我就抢!” 愕然之后,展昭随即明了在子妤心中,白玉堂是何其的重要。虽是有些失落,最终还是释怀。看着那个一脸决绝的女子,他叹气轻笑:只要你能幸福快乐便好。 章节目录 第47章 第47章 就在子妤同阎罗王、崔判官探讨更改白玉堂命数的时候,这位毫不知情的当事人,正策马从江宁往京城赶。 呃,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说回陷空岛么?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江宁?这事儿还得从白玉堂的干娘,江宁酒坊的东家——江宁婆婆说起。 这位巾帼不让须眉,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捆龙索的江宁婆婆,其实是白玉堂的奶娘。想那白玉堂父母早亡,亏得江宁婆婆将他一手带大,对他可是心肝宝贝得不得了。 哪知道这小子从小就调皮捣蛋,不是个听话的主,等长大了些,被自己管得严了,还生出逆鳞来。跟着四个结拜的哥哥跑到陷空岛去住,好些年都不回去看她不说,更是几过江宁不进家门,气得她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小没心肝的! 亏得蒋平那只水耗子想出个法子,说她得了重病,这才将他给诳了来。见他还是知道关心自己这把老骨头的,江宁婆婆也就宽了心,这些年的积攒在心里的怨气也就没了。 不过,在他回来之前,她可是听韩彰他们几个小子说了,她家的小崽子看上了一个姑娘,这回可是真真正正的动了心。早就盼着喝媳妇儿茶的江宁婆婆,当然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到时候也好托人前去提亲不是。 谁知她家那个小崽子竟说出“八字还没一撇儿”、“我都不急你们着什么急”之类的屁话来。 你不着急?你不着急干嘛在酒坊待了两天就魂不守舍地吵着要走? 江宁婆婆看着他不屑地瘪了瘪嘴角,抬手就往他的脑门儿上戳了过去:“臭小子,赶紧给我滚,去把那位苏姑娘接过来,让老婆子瞧瞧。” “娘啊,您这是干嘛?”白玉堂难得地露出害羞的神情,“也不怕把人吓着。” 江宁婆婆冲他一瞪眼:“你都没把人吓着,我一个老婆子,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瞅了眼躲在一旁偷笑的三个哥哥,白玉堂伸出爪子,撒娇似的在江宁婆婆的肩上挠了起来:“行,我去把人带来,让您瞧个够,这总成了吧?” “把人带来了再说。”肩头一扭,躲开他的爪子,江宁婆婆用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神情看了看他:“走吧走吧,心都飞走了,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如同得了特赦一般,白玉堂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哎”了声,当真牵了马就要走。临走前叮嘱江宁婆婆要照顾好自己,便策马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江宁婆婆笑着低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白玉堂这一走,本是顺顺当当的,可是,不曾想在路过淮阳府的时候,路见不平管了桩闲事,竟然管出祸事来了。 子妤瞪着跟她一桌之隔的阎罗王,翘着嘴角笑道:“你不借,我就抢!” 话音刚落,她旋身一转,站定时,斩魂已然握在手中。 她的这柄斩魂,若是放在阳间,只算得上是把利器,可是到了阴司,便是克制百鬼的神兵。 阎罗王本就白得发青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退后半步指着她道:“你要干嘛?还不把剑放下!” 展昭也连忙上前拦住她:“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子妤抬眼看着他,正想问他帮不帮自己抢判官笔,就见一群小鬼在黑白无常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地推门闯了进来。 “阎君,我等前来救驾。” “你看看,是他们不愿意好好说的。”子妤撅着嘴说道,眼里却没有半点惧色:“阎君,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不过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你们也不见得会赢。” 在没有征求展昭的意见的情况下,她已经自作主张将他归到自己这一边。不过,就算她不说,展昭也是会帮她的。 展昭的剑是上古神兵巨阙,恰好也能驱鬼避凶,这一点,在场的众鬼心里很清楚。再加上子妤的斩魂,啧啧,还真是没什么胜算。不过,好在这里是地府,他们胜在鬼多!加上之前黑白无常就和子妤闹得不愉快,这回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眼看着两边剑拔弩张,一直没说话的钟馗“哗”地打开扇子,不耐烦道:“好啦,你们闹够了没有?都给我把兵器收起来!”然后冲着气势汹汹的阴差一指:“你们,都退下去,凑什么热闹,还嫌不够乱啊?” 钟馗身为捉鬼大将军,在地府,就连五方鬼帝、十殿阎罗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其他的小鬼谁敢招惹他?真要把他惹急了,这位将军可是一口就能吞下一只鬼的。 这会儿听他发了话,众小鬼连同黑白无常顿时偃旗息鼓,虽是心有不甘,却也都耷拉着脑袋退了出去。走在最后的黑白无常,还顺手将门给带上了。x 电脑端:/ 回身看着还持剑在手的子妤,钟馗用扇子把剑往下一摁:“我说把剑收起来。” “可是……” 子妤目的未达又怎肯就此罢手,正欲跟他争辩几句,就见钟馗虎目一瞪:“收起来!” “子妤,把剑收起来。”展昭悄悄拉了她一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想必将军自有打算,你切莫冲动。” 心中虽是不甘,她还是将手一挥,斩魂立刻化作一道霞光依附在她的手背上。展昭垂眼看去,便瞥到她手背上多出一块青绿的印记,竟是缩小的斩魂。 冷哼一声,子妤负手而立,看着阎罗王他们斩钉截铁道:“这个人的命格,今天我一定要改!” 阎罗王虽然掌管着世间所有人的生死大权,他真要寻私给谁改上一改,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这种事都是在暗地里偷偷摸摸进行,哪有像她这样喊着闹着要改生死薄的?过了这么些年,她经了多少事,吃了多少亏,依旧不知道收敛一下。殊不知,太过意气用事,任性妄为,终归是会害人害己的。 钟馗示意她噤声,将阎罗王和崔判官拉至一旁咬起耳朵来。他们唧唧咕咕说了一阵鬼话,饶是子妤和展昭竖起耳朵,也没能听清楚他们说的半句。 等他们嘀咕完了之后,崔判官摇摇晃晃飘到子妤面前,尖声细气地说道:“你要以命换命,帮他改生死薄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不过什么?”听他这话有门儿,子妤也不疑有诈,立刻接口问道。 “不过你的阳寿有限,若是换给了他,你也将命不久矣。” 展昭在旁听得一惊,这才真真是以命换命。若是白玉堂知道子妤为了他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怕是不会苟活吧?可是,子妤现在已知他阳寿将尽,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边。 思及此,展昭不禁开口道:“展某也愿用自己的阳寿为白兄续命。” “展大哥,”没想到他回如此说,子妤吃惊之余,忙跟他解释起来:“你莫要被他们骗了。我身为阳间阴差时,在阳间收复的游魂野鬼,都是可以用来换取阳寿的。你们好好算一算,这些年来我捉的鬼,至少也可换成五十年的阳寿!” 这时,就见阎罗王坐回到桌案后面的椅子里,笼起手放在他凸起的肚子上,慢悠悠地说道:“你也说了,阳间阴差才能捉鬼换阳寿,你现在又不是,我们很为难的……” 混蛋!居然在这里摆自己一道! 被他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子妤咬着唇,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响才狠狠一跺脚,上前问道:“说吧,你们到底想怎样?” “你这丫头就是性子太急。”钟馗笑得如同诱拐小孩的狼外婆,从怀里将之前那块黑漆漆的令牌又摸了出来,放到子妤面前:“只要你收回这块令牌,不就又是阳间阴差了么?到时候,你想帮谁续命,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了吗?” 卑鄙!太卑鄙了!子妤气得重重地吁了口气,看着那块令牌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见她犹豫不决,钟馗也不逼她,只是可惜地啧了两声,慢悠悠地把令牌往回收:“你也不用为难,这事儿不急,你好好考虑考虑……” 一把就将令牌夺了过来,子妤气哼哼道:“不用考虑了,我收了便是。” 诡计得逞的三只老鬼,在暗地里相互传递了个嘚瑟的眼色。 崔判官拿了生死薄走到自己的桌边,指了指桌上的砚台:“谁来替我研磨?” 咬了咬牙,子妤认命地走了过去,一手轻轻捏住衣袖,一手拿着磨在砚台里细细地磨起来。x :/ 佳人在旁,红袖添香,本该是件雅事,可却被她咬牙切齿的神情生生地破坏了那份闲情逸致。让一旁的展昭有些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来,只得坐下装作喝茶,以便掩饰自己情不自禁上扬的嘴角。 眼看着崔判官大笔一挥,将“命丧冲霄,终年二十有四”几个字划掉,子妤不禁松了口气,便开始伸手在上面指指点点,将他的寿命添加到自己满意的数字之后,才点头同意他落笔。 把生死薄拿过来给展昭看了眼,子妤朝上面吹着气,只盼着墨迹能快些干。 今日的淮阳府特别热闹,因为告老还乡的庞太师今日招女婿,为他的义女含晴小姐搭了座绣楼,准备抛绣球。 其实,这座绣楼已经搭建了好几天,只是这位含晴小姐眼光颇高,任那些仰慕者在楼下大呼小叫献殷勤,就是不为所动。 她早已发下宏愿,要嫁天下第一人!不过,这个“第一人”指的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天下第一的英雄好汉!比如,那日将她从山贼手里救下的俊美少年…… 知他现在也在淮阳府,含晴小姐早已派人前去寻他,寻到之后就将他引来此处,她手里的绣球便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人群里多的是她安排的人手,届时就算旁人想抢也是不可能抢到。 含晴面带薄纱站在绣楼上,眉眼含笑地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朝这边走来。(_ 白玉堂,你就准备好做新郎吧! 章节目录 第48章 第48章 在阎罗殿办妥了寇珠和白玉堂的事,子妤这才让赵仲现了身,自己回身坐到桌旁,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口,说道:“子妤还有一事,要麻烦阎君帮个小忙。” 看到从她的翡翠玉镯里钻出来个小鬼来,在座的几个老鬼便知道这个小鬼是她养的,如今见他这幅暗淡无光的模样,该是投胎转世的时辰要到了。这个忙她不说,他们也都知道是什么。 阎罗王命崔判官拿了本册子给她,上面记载的全是近一个月来,即将有婴孩儿出生的人家。子妤让展昭过来帮着她和赵仲一起选。 赵仲说,下一世,既不要太过富贵显赫,也不要三餐不继,衣食不保。只求一家人和睦安乐,小康人家即可。选来选去,终是选定了一户人家,虽然离京城远了些,不过,赵仲既已投胎,一切都当从新开始,不再与前世有任何牵绊的好。 见他们选定,崔判官用笔在那户人家上画了个圈,在旁边编了个号,拿了个小木牌交给赵仲,木牌上的数字正好与编的号吻合。x “拿着这个去奈何桥上找孟婆,喝了孟婆汤,便可投胎转世。” 赵仲对着他们施了个大礼,转身看着子妤,嘴一瘪:“姐姐……” “什么都别说。”子妤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三年来早夕相处,若说没有丁点儿感情那是骗鬼的。“走,我陪你去找孟婆。” 冥界里有一条河,名叫忘川。忘川上只有一座桥,名曰奈何。桥边上坐着一个老婆婆,人称孟婆。 冥府里的幽魂要想过忘川河,必须要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必须要喝孟婆汤。 孟婆坐在那里,青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静静地看着走到她面前准备投胎,却依旧满脸悲戚,不住啼哭的鬼。 她手里端着个看不出颜色的瓷碗,里面装的是孟婆汤,也是忘情水。让每一个要过奈何桥的鬼喝掉碗里的孟婆汤,忘却这一世的悲欢离合,无牵无挂地再世为人。 “去吧。”放开被赵仲牵着的手,子妤站在忘川河边,指了指不远处的奈何桥:“过去了,你就可以重新做人。记得要孝顺爹娘,做人做事都要问心无愧。” “嗯,我记得。”赵仲悲悲戚戚地呜咽道,脸上虽然没有眼泪,却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心疼。 “前面我是去不得的了,你自己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看着你过了奈何桥再走。” “好。”赵仲应了声,转身对着展昭鞠了个躬:“展大哥,烦你回去之后同我父王、母妃说一声,我已再度为人,一切都好,他们无需再为我牵挂劳神。” “展某一定代为转达。” 赵仲依依不舍地走了。子妤依言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喝下孟婆汤,看着他过了奈何桥,直到他消失在桥的那一边,她才抬手抹掉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水,笑道:“好了,小仲总算得偿所愿,我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展昭回头看着她,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轻声劝慰道:“这是好事,你也不必太难过。” 子妤点点头,不错,这是好事,她不该哭的。只是心里还有些不舍,有些难过,眼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从忘川河边刮起一阵刺鼻的腥风,而他们脚边原本墨绿的叶子在一瞬间都开始掉落,随着这阵风纷纷扬扬四处飘洒,渐渐化成点点透着亮光的尘埃,消散在幽暗的冥府中。 从未见过此番情景的展昭,正望着空中还未完全消散的亮光,一时有些失神。 “展大哥,你看。”子妤的声音将他唤了回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又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 刚刚因为叶子掉落变得光秃秃的枝干上,此时已长出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下一刻,如同得到某种他听不到的信号般,成千上万的花蕾竟在同一时刻绽放。那红得如血的花朵,刺得人炫目。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 子妤幽幽地念着,刚刚因为赵仲离开有些忧伤的心情,此时已被这些血红的花朵给平复了。 “只见花,不见叶……”展昭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忍不住回头去看她,在心里暗忖道:生生相错么? 这时,她也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里亮晶晶的,眼角眉梢带着狡黠的笑意。 “此花甚是难得,之前曾与公孙先生提及过,先生很是感兴趣。”说着,她朝前走了一步,走到展昭面前小声道:“不如咱们带些回去,让先生好好研究。” 其实,公孙先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事实是,子妤自己想趁此机会,让展昭帮忙多摘些回去。两个人总会比一个人摘得多些不是吗?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钟馗,以及他身边的四个小鬼,子妤附在展昭耳边,如此这般地嘱咐了几句。 展昭听完神色有些犹豫,却还是利落地出剑。只见几道剑光闪过,巨阙已然归鞘,而被他砍落的曼珠沙华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漂浮在半空中。 子妤念了个法诀,抬手一挥,漂浮的花朵全被她收拢在袖子里。 “将军,他们又在偷花!”伶俐鬼眼尖,把他们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尖着嗓子对钟馗禀道,也让那边偷花的两只听到了。 偷!展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背上偷东西的罪名!不禁脸色未变,看向钟馗的眼神里有着羞愧,正欲上前解释,就被子妤一把拽住。 “你干什么?还不快跑!”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展昭往前跑。 他们身后传来钟馗极其败坏的吼声:“臭丫头,偷了东西就跑,你们给我站住!” 傻瓜才站住!子妤才不理他,只管拉着展昭没命地跑,不忘大声喊道:“钟将军,回去的路我挺熟,您贵人事忙,就不用送了!” 冥界不像阳间,他们跑得再快终是比不上鬼王的速度。子妤说到了前面的亮光处,他们便可返回阳间。 展昭回头看到身后黑云滚滚,夹杂着鬼哭声的阴风近在咫尺,心中一急,反手将子妤的手握住,带着她运起轻功,朝着亮光处疾驰而去。 身后的寒气越来越重,子妤和展昭跑得有些脱力。眼看着就要被钟馗抓到,展昭脚下一空,整个人便猛地栽倒了下去。 等他再爬起来时,看到的竟包大人黝黑的脸庞,和公孙先生松了口气的神情。 “展大哥,你没事吧?” 子妤突然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展昭不禁笑了起来。 见她笑,展昭想起刚才两个人狼狈而逃的情形,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们两个自顾自地笑着,却让旁边的几人很是莫名,大家相互看了几眼,终是决定还是不要问的好。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看到展大人笑得如此开心过了。x :/ 看着端坐在椅子上,却又一脸娇羞的女子,白玉堂不禁蹙眉道:“是你?” “白大侠还记得我?”含晴低眉浅笑,忍不住用眼角去瞟他。好一个风度翩翩、气度非凡的少年郎,此生有他相伴,只羡鸳鸯不羡仙。 没有回答她的话,白玉堂扬了扬手里的绣球,有些不悦:“这个绣球是你抛的?” “是。”含晴说着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他面前:“上一次,是你从山贼手中救了含晴,这一次,含晴的绣球又砸到了你,不就是说明你我有缘吗?” “我救你,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你……怕是那位前来找我,说有要事相求的老伯,也是你派去的吧?” 这件事看似巧合,可是仔细想想,便能猜透各种因由。知道含晴虽然倾心于他,他也有些无措,而且,自己的心里只有子妤,对于别的女子的情意,他都是不会有任何的回应。再者,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又着实令他不齿。 见他隐隐有着怒气,含晴不禁敛了笑,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我知道不该骗你,可是,要是不这样做的话,你又怎会来?我又怎么才能见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之前展昭的话来:“……切莫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多管闲事惹出事端来。”(_ 该死的臭猫!想不到竟被他不幸言中,这次真的是多管闲事,惹出事端来了。 “见到我又如何?”白玉堂将手中的绣球随手一扔,看着含晴道:“就算你的绣球砸到了我,我也是不会娶你的。” 说完,也不管含晴是何反应,他转过身就要走。 “等一等。”没想到会被他当面拒绝,含晴也有自己的骄傲,当即喝住他,快步走到他面前,瞪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难道我不好么?我可是当朝太师的义女,你知不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意欲同我结亲,我都没有答应。” “莫说你是太师的义女,就算你是皇上的义女,那又如何?”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个无理取闹、任性妄为的女子罢了。又怎么能跟他的子妤相比?一想到子妤,他不禁嘴角擒笑,“再说,我早已有了心仪的女子。就算你再好,我也是不会娶你的。” “白玉堂,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怎么,五爷我要走,就凭外面那些侍卫,你以为他们真的能拦得住我么?”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门外的侍卫企图阻拦,被他两三下就放倒。回头得意地冲含晴笑笑,足尖点地,纵身越过庞府高高的院墙,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含晴眼睁睁看着白玉堂离开,又羞又气,不禁伏倒在地大哭起来。白玉堂,你不娶我,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章节目录 第49章 第49章 在包拯的引荐下,流落在民间多年的李妃终于和八贤王相见。在八贤王和陈琳的证实下,又有先皇御赐的金丸作为凭证,李妃的身份终于大白。而她指控当年郭槐用狸猫偷换了太子,后又纵火烧了冷宫之事,还得由包拯这样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清官来审理才是。 为了还李妃一个公道,为了皇上能母子相认,八贤王带着狄娘娘连夜进宫面圣,将当年的事讲了出来,求仁宗让包拯官复原职,彻查此事。x 当初一时气愤罢了包拯的官职,后有郭槐和展昭冒死进谏相求,仁宗心里早已有些踌躇,不过因为面子问题,才迟迟未能下旨。如今事关自己的身世,又有八贤王和狄娘娘出面求情,他当即颁下圣旨,让包拯重掌开封府,捉拿郭槐前来受审。 展昭和子妤醒来时,恰好仁宗母子和八贤王夫妇正在开封府内。虽然知道他们已寻到寇珠的下落,可是,此事毕竟涉及到乱力怪神,皇家甚为忌讳,包拯也未曾禀明,直接命展昭随他进宫去找郭槐。 公堂之上,郭槐看到以证人身份前来的八贤王和陈琳,以及一个甚为眼熟的妇人,仔细辨认,便知她是当年的李娘娘。心下也明白了包拯要审的是什么案子。 虽然一度有些惊慌,可他在宫中待了二十年,什么事没见过?很快便恢复如常,静静等着包拯问话。 前面大堂里正在问案,郭槐舌战众人毫不输阵,还顺势给八贤王扣了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后院的厢房内,子妤写了个条子托衙役转交给子姝和大黄,简单交代了赵仲已投胎转世的事,而自己则要等着包大人提审寇珠,再将她的魂魄送回地府才能回去。 等待是件很枯燥乏味的事,熬不过了,子妤索性和衣倒在床上,先补一觉再说。 淮阳府里,告老还乡的太师庞吉正大张旗鼓地派人四处寻人,他要寻的自然是他的未来女婿,那个接了绣球又不肯成亲的白玉堂。 刚从江宁过来的韩彰心下愕然,五弟对子妤一往情深,这会儿怎么又成了庞太师未来女婿?虽说他家五弟自命风流,潇洒不羁,可他骨子里却是认准了就不会变心的人。啧啧,此事定有蹊跷,他得找到五弟问个清楚才是。 庞太师几乎要把整个淮阳府翻过来,却依旧没能找到白玉堂的踪迹,而他本人此时却就藏匿在庞府的酒窖里,将庞太师珍藏多年的佳酿喝了个遍。 他知道外面的人正到处找他,也知道因为他不肯娶,含晴在那边闹着要出家,可是,白玉堂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说起来,这庞太师和他还是有些过节的。当初庞太师诬告包大人,在上书皇的折子里,就夹着他写的一手打油诗。不仅让庞太师在皇上面前失了颜面,也让自己遭了他记恨。 如今,庞太师的义女招亲,为何偏偏会找上他?若说是因为自己之前救过含晴,他也是不会尽信。庞太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又怎会同意下这桩亲事?x 电脑端:/ 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明白,白玉堂决定,还是亲自去调查一翻,将此事弄个清楚明白的好。 如今酒也喝够了,他越过院墙到了外面的街上。不曾想,竟遇到了自家二哥。 “二哥,你怎么来了?”看到自家兄弟自然亲切,白玉堂笑着迎上去,却被韩彰狠狠地推了一掌。“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你不是跟干娘说要回京城找子妤吗,怎么如今却成了庞吉的女婿?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说着,韩彰挥手又是一拳,却被他轻易躲过。 “二哥你听我说,这是误会!”一手抓住韩彰的胳膊,白玉堂一边解释一边把他拉到僻静之处,“你说,那庞吉到底是何目的?” 韩彰用手摩挲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我怎么知道。要想弄明白,不如直接去问个清楚。” 白玉堂挑了挑眉,思忖了一下,笑着用力拍了下韩彰的肩膀,把他拍得一个趔趄:“对,咱们直接找上门去。” 看到白玉堂和韩彰出现在庞府的大门口,庞吉立刻带人迎了出来:“哎呀呀,我的好女婿,你到哪儿去了嘛?害得老夫好找。你还是快去看看含晴吧,她天天闹着要出家!谁去劝都不听。” 韩彰冲他翻了个白眼,意思很明确: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我可不管。 白玉堂瘪了下嘴角,跟着庞太师往含晴所在的庵堂去了。 庵堂里香火缭绕,还有几个尼姑在念经诵法。佛像前,含晴披散了一头长发,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 “女儿啊,你快来看看,是谁来了!”庞吉人还未走拢,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丝毫不在意佛门之地不得喧哗。 含晴回眸转身,看到一身白衣的白玉堂提剑缓步走来,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说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白玉堂走进庵堂,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和颜悦色道:“含晴姑娘,我白玉堂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又怎么高攀得上庞太师的义女?” “你英雄侠义,又曾与我有救命之恩,含晴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又有何不对?” “江湖上侠义之士比比皆是……” “可我心仪的只有你。” 被她直白的话震了一震,白玉堂依旧摇头道:“可我心仪的人却不是你。” 再次听到他说这话,含晴忍不住怒目相视:“哦?那含晴倒想知道,能让白大侠心动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想到子妤,白玉堂忍不住嘴角含笑,可是,他却不想将她说与不相干的人知晓。 见他笑而不答,那神情,分明是在想那个女子。含晴幽幽地叹了口,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义父可是有重要事要她办的。 “白大侠,凭心而论,你对我剃发修行这件事,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听到她说这话,白玉堂敛了笑,抬眼看了看她。 含晴见他还是不说话,不禁有些恼了,声音也止不住地提高:“要不是你悔婚,今天本该是我大喜的日子!” “今生我白玉堂欠你的,来世必定还给你……” “何必要等来世?今生还不行吗?” “今生如何还?”白玉堂觉得,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快揭晓了。 等子妤醒来,天色已近黄昏。 其实,她是想上茅厕,迫于无奈才醒过来的。 想这开封府她也来了很多次,轻车熟路地找到地方,解决完燃眉之急才轻轻松松地转会厢房。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身着官袍的展昭站在门外四处打量,好像是在找她。 “展大哥,你找我哦?” 展昭微微一笑,冲她点头道:“大人请你去书房一趟。” “那郭槐可有认罪?”知道这事不会那么容易,可子妤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展昭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声道:“郭槐哪有那么容易认罪的。” 到了书房里,看到包大人神色凝重的样子,子妤偷偷瞅了瞅公孙先生,只见他也朝自己摇了摇头,想来是那郭槐不肯认罪,这会儿包大人正头疼呢。 “包大人,今晚可是要提寇珠前来作证?”她小心翼翼地上前问了句,包大人抬眼看了看她,终是点了点头。 想那郭槐和包大人乃是“三同好友”,交情必定不浅。之前郭槐肯为他以死进谏,求皇上收回成命,如今他却要亲自将郭槐治罪,其中滋味,外人不得而知。(_ 子妤不敢多话,默默地同展昭站在一旁,等候包大人下令。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就听包大人问道:“苏姑娘,你此番要将寇珠从阴司带来开封府作证,可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力的?” “不用不用。”有些走神的子妤连连摆手,并拿出自己的阴差令牌给他们看:“天黑之后,我只需动用这个令牌,便可将寇珠召唤前来。包大人准备何时问案,只管吩咐便是。” “如此甚好。”包大人捻须叹气,和众人商议了今晚审案之事,便去向圣上禀明,准备今晚夜审郭槐。 夜里的开封府大堂上,竟泛起阵阵阴风。两边虽是点起了火把灯笼,却还是让人止不住地有些发冷。 曾在夜间到此看到异象的公孙先生和四大校尉,心里都有些发怵。这回他们倒不是怕再看到那些到处乱滚的人头,和四处游走却没有头的身子,而是怕惊了圣驾,开封府可担待不起啊。 还好子妤当着众人的面拍胸脯保证,绝不会发生此等事情,让他们安心审案即可,几个人这才稍稍放心。 郭槐被带上堂来依旧矢口否认,还指责包拯偏袒八贤王。继而感叹,他郭槐不过是个小小的内务总管,即便是冤屈而死也死不足惜。 这时,就听得包拯一拍惊堂木,喝道:“郭槐,本府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呐,带寇珠!” 除了开封府知道内情的几个人之外,其余的人均是一怔。那寇珠死了已有二十年了,包拯上哪里去找她来作证?而且,今天他夜审郭槐,搞得神神秘秘的,莫不是他故弄玄虚,想要诈郭槐一诈? 然而,当他们看到被一个芊芊女子领着,飘进开封府大堂的那个泛着青绿光芒的身影,不由地都倒吸一口冷气。 子妤双膝跪下,朗声朝堂上的包大人禀道:“包大人,寇珠带到。” 跟在她身后只一步远的寇珠也跪了下来,而她的声音虽然每个人都能听清,却又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有些飘忽:“寇珠拜见包大人。” 以为这是包拯故弄玄虚的小把戏,郭槐有些不屑,猛地回头去看自称为寇珠的女子。谁知,这一看,吓得他不禁惊叫出声:“寇珠?你是人还是鬼?” 章节目录 第50章 第50章 回想起当年郭槐要她溺死太子,最后逼得她坠楼惨死,寇珠忍不住显出自己死时的模样,几乎将自己贴在了郭槐的脸上,声色俱厉地大声诉说着往事。 郭槐身居内宫,深得太后宠信,哪里受过如此惊吓,当即吓得抱着头四处躲避逃窜。可是,不管他躲到什么地方,寇珠都能追上去,看他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血流满面的脸。 “救命啊,救命啊……”郭槐终于受不了,吓得直往包拯那边跑:“包拯,你快让她退下,我说,我全说!” 待寇珠退到一旁之后,郭槐招供了,把当年所有的事,全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他是受了刘妃,也就是当今太后的指使才做的。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年的郭槐满腹经纶,如若进京赶考,不是状元也是榜眼,可是,他却为了心爱的女子,心甘情愿净身入宫,守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侍奉了二十年。 这些年来,为了她能开心,为了她能稳坐皇后的宝座,他即便是犯下滔天大错,也要为她扫清一切阻碍。所以,今天就算是死在包拯的狗头铡之下,他亦无悔。 皇上母子终是相认,为了自己二十年未曾尽过的孝道,皇上竟开口问包拯:“朕该当何罪?”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臣子给皇上定罪,历朝历代今天怕是头一遭。 包拯被皇上几次追问,终是答道:“依律当责杖五十!” “好。” 皇上应下了,也甘愿受罚。可是,开封府上下,谁敢对他行刑?莫说执行的衙役,就连包拯本人也是心中惶恐不已。今日他们若是打了,明日项上人头就铁定不保了。 这边,皇上执意要接受处罚,那边,众人吓得跪了一地。最后,还是开封府的主薄一语惊醒梦中人,圆满解决了此事。 打龙袍,如此甚好。 此间事了,子妤轻唤了寇珠一声:“该走了。” 寇珠回身拜别众人,随着子妤慢慢飘出开封府大堂。 刚走到门口,子妤突然停了下来,扬起一抹笑,道:“差点忘了,还有你们,莫要滞留在此,也跟我一起回地府去吧。”x 电脑端:/ 此话除了开封府一干人等,旁人都是听不明白的。 只见子妤将阴差令牌握在手中,另一只手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用令牌敲了葫芦一记,就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她捻个法诀将葫芦往上抛去,它便自个儿头朝下停在半空中。 开封府大堂内顿时刮起一阵清风,吹散了迷雾,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蛰伏大堂上的魂魄。他们全是因为为非作歹,丧命在包拯的铡刀之下。此时,他们被风一吹,径直都钻进了葫芦里,一个不剩。 仁宗将生母李妃接回了宫中,又册封服侍李妃多年的义子张义为“忠义侯”,另外又赐了宅院良田。 同时,为了纪念寇珠当年的救命之恩,皇上传旨在皇宫内寿山福海敕建寇宫人祠堂,名曰“忠烈祠”,每逢朔望必定亲自去上香。 这些事都与子妤无关,她也懒得去过问,依旧过着自己昼伏夜出,优哉游哉的舒心日子。不过,子姝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将她这种舒心全给打破了。 “……街上都传遍了,连茶楼里的说话人都在讲这件事……” 子姝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原封不动地说给子妤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反应,不过,对此毫无反应的姐姐,看起来真的有点恐怖啊。 悄悄拉了拉子姝的衣服,大黄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自己则凑到子妤面前,拽着她的衣袖喊了声:“姐姐……” 以前,白五哥跟他说过,他虽然是妖,但是,他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他就应该要保护另外那两个女人。现在姐姐被人欺负了,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是他这个男人挺身而出,为她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我去找他问个明白,若真是像传言说的那样,我就一口咬死他,替你出气好不?” 回头看着他等着一双浅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子妤突然扯着嘴角朝他笑笑,伸手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傻孩子,你要是杀了人,以后就修不成正果,成不了仙了。” “可是他都成了别人的相公了。”子姝也很是为她鸣不平,“外面的人真坏!坏死了!” 之前他们不是还一起游山玩水的吗?白五哥不是很喜欢很喜欢姐姐的吗?为什么这会儿竟成了什么庞什么师的女婿,成了那个谁谁谁的相公了?她虽然已经活了几百年,可她还是搞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将两个濒临炸毛的小兽护在怀里,轻轻地、慢慢地给他们顺毛。子妤心里想的,却是当初子妍师姐跟自己说的话。那时她还太小,对师姐话里的意思似懂非懂,如今,她倒是明白了些。 “子妤啊,我们从一出生就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也就注定了与普通人不同。在他们眼里,九幽门人同妖魔鬼怪为伍,是异类,甚至还会让他们心生畏惧……不要和他们走太近,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果真是如此么?所以你才会娶了别人,只因为……我,是个异类么? 白玉堂成了庞太师的女婿这件事,近来传遍了京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正因如此,带着衙役巡街的展昭,也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 凭着对白玉堂的了解,这件事他怎么都是不信的。且不说白玉堂对子妤的感情,就说当初庞太师在朝之时,白玉堂对他的行止是有多么的不屑、不齿,如今,又怎会将“白玉堂”三个字和庞太师连在一起。x 此事必有隐情!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去找子妤,让她莫要听信坊间传言才是。 可是等展昭到了东大街,走到苏家大门口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了一跳。 荒芜破败的小院,摇摇欲坠的门上,本是鲜艳亮丽的红漆也变得斑斑驳驳。推门进去,几间屋子哪里有人住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层和蜘蛛网。展昭围着屋前屋后喊了几遍,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会这样?一夜之间他们去了哪里?苏家又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百思不得其解的展昭忙走了出去,找了个街坊想要问问,谁知,那人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说道:“展大人怕是找错了吧?这间屋子已经荒废很多年了,根本就没有住过人。” 展昭心中愕然,看看昨日才来过的小院,又看看眼前的人,抱拳同他道了声谢,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院门口发呆。 子妤,你去了哪里?为何连别人对你的记忆,也都抹去了?思及此,他又暗暗庆幸,还好,他还记得她,她没有狠心地连同自己对她的记忆也一并抹去。 下意识地摸了摸腕上的手绳,展昭骤然蹙起剑眉:白玉堂,下次见面,展某倒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展昭期待的这次见面,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不过,在此之前,开封府接到了一封来自淮阳府的信,一封以淮阳知府孙训之名寄出,没有盖官印的信。 包大人看完信之后瞥了展昭一眼,嘴角微微勾了下,然后让公孙先生念给他听。 心中虽是对大人此举略感奇怪,不过,公孙先生还是依言接过信,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他也奇怪地看了看展昭,才念道:“……兹有江湖人锦毛鼠白玉堂,日前在本府辖内,赢得庞府招亲。因庞府千金曾言明要嫁天下第一的英雄好汉,人曰,其武功不如贵府护卫展昭,令白玉堂心生不服,图谋刺杀包大人,以羞辱展昭护驾不力……”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之前因太子之事,包大人和陷空岛五鼠也打过几番交道,对白玉堂虽说不上有多了解,却也知他是个侠义之士,断然不会像信上所言。 而展昭也道,自己与白玉堂确有些过节,但白玉堂也不会如此不明大义。 公孙先生倒是比他们想得多一些,直言觉得此事该是和那庞太师脱不了干系。 此事疑点重重,先不论此信内容是真是假,即便是假,为何会有白玉堂要刺杀包大人一说?此事,还得从白玉堂去庵堂见含晴说起。 那日,白玉堂说他欠含晴的,定当来生再报,可含晴偏要他今生就还。 白玉堂知道他要的答案就要揭晓了,便顺口问道:“今生如何还?” 含晴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起了庞家的不幸:庞太师被逼返乡,庞妃被打入冷宫,最可怜的是那庞煜,被人铡成了两段。此番种种,皆是因为一个人。 她不说,白玉堂也知道此人是谁,当即对她的目的也猜到几分。 不等他做出反应,含晴接着又道:“听说他的身边有个贴身护卫叫展昭,人称‘御猫’,白五爷,这都是冲着你们五鼠来的,以猫欺鼠。听说,你跟这个展昭还是死对头?” 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着含晴:“不错,我还经常跟他交手。” “好!只要你用朱雀剑把我说的那个人杀了,我们就两不相欠,我还会感激你……” “你们要找的是一个杀手,我可不是。”不等她把话说完,白玉堂就喝住了她:“而且你说的那个人,是天下难得的好官,我又怎么会杀他?” “你……” “我和展昭是死对头,那只是君子之争,此争也有风度。”说着,白玉堂朝满脸怒气的含晴冷冷一笑:“再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还是剃度出家吧,不过,我倒是担心,佛门净地会不会要你这个坏尼姑!”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同韩彰一起,连夜往开封府赶。 既然庞太师是有心要杀包大人,就算没有他白玉堂,庞太师也会找上其他人的。他得赶紧将此事告诉给那只猫,要他小心防备才好。 章节目录 第51章 第51章 这天夜里,包大人还在书房处理公文,公孙先生陪同在侧,展昭自然在旁守卫。一枚飞蝗石夹着劲风穿过庭院,正好落在书房之内。x 门外的侍卫只见得白影闪过,纷纷警戒,嘴里喊道:“有刺客!” 书房内的三人先是一惊,展昭立刻唤来王朝、马汉守护好包大人。 而包大人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切莫惊慌,此乃投石问路,想必是白少侠来会展护卫了。” 来得正好,我也正要找他。展昭抱拳对包大人道:“大人,属下出去看看。” 说完,他提剑便走,到了院中纵身跃上屋顶,追着前面的白影疾驰而去。 想那展昭和白玉堂的武功不分伯仲,轻功也都是上乘一流。夜色中,两个人一路疾走,很快就越过开封城楼,唬得守城的官兵都跑出来看了究竟。 “那两个是什么人?”官兵甲见他们飞身跃下城楼,心中不由一惊:好厉害的轻功! 夜色中,官兵乙也没看清两人的样貌,倒是从穿着和身形瞧出了些端倪:“前面那个穿白衣我不认得,不过后面那个,是展大人没错。” 说完,两个守城官兵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展大人还真是辛苦,都这么晚了还忙着捉贼。那贼人武功虽是了得,却也太过大胆,夜里竟穿了一身白衣出来作案,如此显眼,怪不得展大人追着你不放呢! 展昭一路紧追,跟着白玉堂到了城外,发现韩彰也候在此。 “白兄投石问路,究竟意欲何为?”也不跟他们客套,展昭看着白玉堂冷声问道。 哟,今天这只猫语气有些不善,莫不是在开封府受了窝囊气,现在跟五爷我这儿撒气呢? 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白玉堂哪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依旧笑着跟他说道:“展昭,五爷这次来京城,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展昭依旧绷着脸,语气又冷又硬:“什么事?” 这算什么态度?白玉堂不禁有些起火,冷哼道:“想知道,你得先打赢了我。” “展某身在公门,绝不会因为个人输赢与人私斗。”听他开口便是要打,展昭冷哼道:“展某还有公事要处理,白兄若无其他事,展某先告辞了!” “展昭,我兄弟二人马不停蹄从淮阳赶来,为的是将一件天大的秘密告诉你。”这只猫真是不知好歹,白玉堂被他惹火了。“既然展大人公务缠身,白某多说无益,请!” 你不想听,五爷我还不说了呢! 听他提及淮阳府,展昭不禁冷冷一笑:“对了,展某还忘了恭喜白兄,当了庞太师的乘龙快婿。” 白玉堂神色一凛,惊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他居然没有否认!展昭眉头紧蹙,怒气更甚:“此事早已在京城传得街知巷闻。展某原本不信,不过,今日见白兄如此反应,难道是真的?” 真的假的与你何干?白玉堂冲他翻了个白眼,他行事只求无愧于心,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要怎么看、怎么想,他是不愿多费唇舌解释什么的。 不过,此时他却在心里暗暗叫糟。这事既然已在京城传开,那么子妤知道了会不会…… 他正想得出神,不料竟被展昭揪住了衣领:“白玉堂,你怎么对得起子妤!” “胡说什么?”将他的手打开,白玉堂也恼了:“我白玉堂行得端做得正,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子妤的事。” 一旁的韩彰怕他们打起来,忙冲到中间将他二人隔开:“展昭,你说子妤也知道这件事了?” 展昭点点头,瞪着白玉堂道:“而且,她们已经离开,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被他这么一说,白玉堂顿时慌了神。 见他这幅模样,展昭不禁觉得有些解气:“现在知道担心了?那你当初为何又做那些无聊之事?” “展昭,你误会了。”韩彰不忍白玉堂被人误会,忙替他解释:“我五弟去庞府,其实是为了查清……”(_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玉堂打断:“二哥,不要跟他说。” “你们不说展某也知道。”展昭接过话道:“只是展某不信。” “你知道?”白玉堂、韩彰二人均是吃惊。 白玉堂心中虽是担忧子妤,还是忍不住提醒他道:“包大人的安危可是由你负责,你可不能大意哦。” “已展某对白兄的了解,白兄应该不会做出危害包大人的事。” “我危害包大人?”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先不管了,该说的他也都说了,还是去找子妤要紧。“展昭,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不过,现在我不跟你计较。有本事,你就自己去发现事情的真相吧。” 说着,他便要和韩彰离开,一定要去苏家亲眼看看,他不信她就这么走了。 “你不用去了。”展昭自然知道他要去哪儿,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说给他听。“她家里没人,房子破得好似多年没人住过,就连街坊领居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家人在此住过。” 白玉堂看了他半响,终是转身离开,朝着东大街奔去。韩彰朝展昭抱拳道了声“请”,也跟着他走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展昭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刚才从展昭那里听得苏家的状况,可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当场愣住。 不否认,含晴的事他确实没有处理好。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带着绣球进了庞府,期间,庞太师又大张旗鼓四处寻找他这个“女婿”,可当他走的时候,除了庞家的人,便无人知晓。难免外面会传得沸沸扬扬,也难怪子妤会误会他。 可是,她怎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呢?让他今后上哪里找她去? “五弟,看样子,他们是真的走了。”拂开悬在厅中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韩彰瞧着破败的苏家,又看看失魂落魄的白玉堂,轻声劝道:“我们也走吧,待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白玉堂转身跑到院子里,围着屋子喊:“子妤,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你别躲着我,听我解释好不好?子妤……” “老五、老五!”韩彰看着他发疯,又制止不了,只得无奈地跟着他,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其实,子妤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苏家,她不过是用了障眼法,让人看到一派萧条破败的景象,误以为他们已经离开罢了。而此时,她正和子姝、大黄看着白玉堂在院子里疯跑。 “姐姐,你不去见他么?” 子姝回头看了看子妤轻声问了句,可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在外面又喊又叫的白玉堂。 唉,没反应的姐姐真的让人摸不透啊! 子妤也不是不想去见他,可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听到他接了绣球,成了别的女子的未婚夫婿,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气之下,便隐去了行踪,谁也不见。这会儿看到他,也想上去找他问个明白,可就是迈不开腿,心里还有个声音一直在跟她说:不要去、不要去…… 索性就这样蛰伏在暗处看着吧。 喊了许久,白玉堂终是累了、乏了,也终于相信,她是真的走了。缓缓地转身往外走,依旧不死心地回头张望,期望下一刻,就能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只可惜,他未能如愿。 离开了苏家,他也不回陷空岛,别了韩彰,出手阔促地在客栈里醉了三天。 紧紧捏着她亲手帮他带上的手绳,白玉堂望着客栈的屋顶,怔怔地发呆。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翻身坐了起来。 天天在这里买醉,她也不可能自己出现,不如出去寻人,就算走遍天眼海角,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她的。 打定了主意,他结账走人。出了客栈,就去找城里有名的画师,出高价让他画了一幅子妤的画像。白玉堂带着画像四处寻人,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子妤此时竟然还在苏家。 在外寻了她近两个月,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往年此时,白玉堂都在陷空岛上和几个哥哥忙着置办过年的事物,热热闹闹地好不快活!今年却因为自己鲁莽行事,不仅气走了心爱的女子,还寻人无果,独自拿着她的画像长吁短叹。x :/ 就在他暗自沮丧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问道:“这位兄台,请恕在下冒昧。敢问这画中的女子是你什么人?” 白玉堂抬眼看去,此人长得白净清秀,一身玄色衣衫,头戴白玉发冠,儒雅中又透着些豪气。当即冲他抱了抱拳,沉声说道:“这个女子是我很重要的人。” “哦?”那人挑了挑眉,撩袍在他身边坐下:“有多重要?” 见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没有半点调侃戏谑的神情,反而很是认真。白玉堂心中讶异,正色答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那人露出惊诧的模样,把白玉堂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几遍,才问道:“你是子妤的夫婿?” 近两个月来,第一次听到有人道出她的名字,白玉堂激动地一把拽住了他:“你认得子妤!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快带我去找她!” “我可是好些年没见到她了,”那人浅浅一笑,抬手轻飘飘地挣脱了白玉堂的钳制,瞥了眼他腕上的手绳,又道:“你既然戴着她送的东西,要找她又有何难?” 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白玉堂蹙眉问道:“此话怎讲?” 那人神秘地笑了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地嘱咐了白玉堂几句,捋了捋垂在耳畔的发丝,信心十足地保证道:“不出两个时辰,她必定寻来。” 暗自思忖着他刚才说的话,白玉堂重新审视着这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抱拳冲他施了个礼:“在下乃是九幽掌门——青玄。” 章节目录 第52章 第52章 还是跟往常一样,鸡啼三遍之后入睡,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才起身。子妤懒懒的洗漱过后,喝了些小米粥,吃了两块芙蓉糕填了填肚子。推开窗,让外面温和的阳光照了进来,一只手托着下巴,靠在窗边犹自发呆。 自那天离开之后,他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了。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想了想,子妤不禁吁了口气,他在哪儿做什么管自己什么事?使个障眼法让人以为他们都走了,那天也没有出去和他见面,不就是为了今后都不再和他有瓜葛么,现在对他这么心心念念的,为的又是哪般? 用力晃晃脑袋,企图把他的样貌从脑子里摇出去,可等她静下来,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张阳光的笑颜。 无力沮丧地哀嚎一声,子妤不禁在心里骂道:白玉堂,你真讨厌!x :/ 另一边,在客栈里的白玉堂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酸痒的鼻子,他看着面前的自称叫做青玄的男子,问道:“你就是子妤的师兄?” “是子妤告诉你这些的?”想不到她还会在别人面前提及自己,却不知在说这些的时候,她是一副怎样的神情。“不知这位兄台该如何称呼?”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好说,在下白玉堂。”白玉堂朝他抱了抱拳,有些不放心道:“青玄兄刚才所说的法子,她真的会来?” “白兄信我便是。”青玄说着让他把手绳解下来,自己拿在手中对他说道:“在她编织这根手绳的时候,同时将自己的法力也注入进去,水火不侵。若是白兄遭遇不测,手绳会自行保护,若是伤害太强导致手绳断裂,纵然子妤在千里之外,亦能感知到。”x 电脑端:/ 听他说得如此神奇,白玉堂不禁对这根手绳另眼相看,同时也感激子妤的良苦用心。难怪她不许他把手绳摘下来,原来是为了能时刻知道自己的安危。想到这里,白玉堂心头一暖,不由地扬起了嘴角。 青玄说完,也不跟白玉堂打招呼,捏了个法诀低喝一声:“裂!” 手绳应声断开,发出如同琴弦崩断的脆响,而刚刚还光华四溢的手绳,此刻已是黯淡无光。 “你怎将它弄断了?”刚刚还在走神的白玉堂,听到响声不禁回头,就看到已经断裂开的手绳,一把将它抢了过来,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你也不知会我一声,如今断了,该如何是好?” 青玄笑着叹了一声:“白兄,等她寻了过来,你二人把误会解开,到时候莫说是一条手绳,就是十条、百条,我师妹也会替你编织而成的。” 也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子妤,其他的事都暂且搁着。等他和子妤言归于好,他再找青玄算这笔账也不迟。 坐在井边和子姝一起洗着衣服,子妤的心口就像被锥子扎了一下疼了起来。这疼痛来得太过突然,她不禁痛呼出声,双手紧紧摁住心口差些跌倒。 “姐姐你怎么了?”坐在她对面的子姝被她下了一跳,把湿漉漉的手在衣襟上抹了几把,慌忙把她扶住。 子妤被痛得说不出话来,朝她摆摆手,皱着眉头缓缓地吸着气,等心口不再疼了,才吐出一句:“别担心,没事了。” 自己是没事了,不过,有人却出了□□烦。 难怪这些日子她总是心神不宁,还时不时就会想起他来,原来是他出了事。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连手绳都不能护着他?刚才那阵痛楚,该是手绳断裂后,自己输注在上面的法力崩散带来的反噬才对。 不行,她要去看看,若是他受伤落入歹人手里可就麻烦了。 所谓的关心则乱,此时的子妤一心钻了牛角尖,直往最坏的情况去想,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担忧。简单跟子姝交代了几句,便按照手绳上的法力留下的痕迹匆匆寻了过去。 白玉堂要了两间上房,拉了青玄陪自己喝酒。 “我不常在外走动,对江湖上的事不甚了解。”青玄嘬了一小口酒,淡淡笑着抬眼看了看白玉堂。“前两天倒是听说了一件事,说是什么庞太师回朝了,还被当今圣上册封为‘长乐侯’。” 其实,他这趟出门,早已听闻了庞太师招白玉堂为婿的事情,不过,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只怕此传言有误。 对于他的话,白玉堂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冷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重重地将酒杯放回到桌上。 那日在离开苏家之后,他曾同二哥暗中跟随包大人去了相国寺,危急关头,帮着展昭擒住了意欲刺杀包大人的几个刺客。他便一头栽倒在客栈里,过起了醉生梦死的日子。接下来,又四处寻找子妤的下落,也就无心过问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后来他才知道,庞太师发现了襄阳王的阴谋,冒死进宫奏明了圣上。圣上念及叔侄之情,且襄阳王及时悔过,圣上派兵将其软禁,命他闭门思过。而庞太师则立下大功,官复原职。 想那庞吉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如今他又坐上了太师的位置,还深得圣上信任,日后少不了要给开封府找麻烦。不过,朝堂之事他管不着,这些还是留着让包大人和那只猫儿去烦心吧。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白玉堂忍不住朝窗外的街道上张望,她怎么还不来啊? 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青玄摇头轻笑:“莫要着急,京城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她就是飞,也没那么快就能来。” “什么,你说她还在京城?”怎么可能?除了皇宫,他几乎把京城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更别说还有那只猫也在帮着找。 “不错。”青玄很有信心地说道:“我想,她根本就没离开。不过是施了些个法术,迷了你们的眼,让你找不到她罢了。” 所以说,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青玄一语道破了个中玄机。 听他这么一说,白玉堂顿时觉得自己蠢透了。她一直待在京城,说不定就留在苏家,而他却跑出来漫无目的四处找她,哪里能找得到? “看来,白兄对我家小师妹的脾气还是不甚了解啊。”青玄幽幽地说了句,拿起空了的酒壶摇了几下,意犹未尽地啧了两声。 会意的白玉堂立刻走到门口,冲着楼下喊了声:“小二,再热两壶上好的陈绍来。” 等小二将酒端了上来,白玉堂亲自为他斟上,不禁让青玄笑出了声。 见他如此殷勤,青玄便从当年父辈大战魔君那场恶战说起,一直讲到三年前,大师兄中了妖法心性大变…… “……看着我一掌劈死了师哥一家三口,子妤当时是恨极了我的。”两壶陈绍都被他喝光了,有些微醺的青玄苦笑道:“我们在师哥师姐的尸体前跪了一整天,最后,她抛下通过多年修行得到的一切,也划清了自己和九幽的关系,走了。” “她走得倒是干脆,却把整个九幽门丢给了我。”说到这儿,青玄抬眼看着白玉堂,很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吗,九幽门人本不该和外人婚配的。不过,既然子妤选了你,我也就该祝福你们才是。你要好好对她,若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可不是死那么简单。” “我知道。”白玉堂说得慎重,“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就算是要我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切,你死了谁去照顾她?”青玄不屑地挥挥手,笑他净说些傻话,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隔壁房间走。“她就快来了。你先别想着死,想想怎么把她哄开心才是。” 借助缩地符,子妤顺着法术留下的痕迹很快找了过来。走到这里,那缕淡淡的痕迹一下就消失了,抬头一看竟是家客栈。 子妤蹙了蹙眉,由于一路行来都是隐了身的,她也不去打听,径直走了进去四下搜寻。若他真是落在了旁人手里,暗中行事自然要方便很多。 等她找到白玉堂所在的那间上房时,白玉堂正躺着歇息,闭着眼思索着等会儿见了面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 屋里有股浓郁的酒气,子妤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均匀,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身受重伤,或是被人暗算的样子,不禁有些纳闷。 打从她走进客栈的那一刻开始,住在白玉堂隔壁的青玄就知晓了。这会儿他正竖着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啧,有隐身符在,白玉堂自是看不到她的,再这样下去,即便是她走了,他也是不会知道的。看样子,还得自己出手帮衬一把才行。打定主意,他先是施法破了她的隐身术,紧接着又设了个结界,断了她的退路。 隐身符突然碎成粉末,子妤便知有人暗中施法,不由得一惊,转身就往外跑。谁知房门突然自动关闭,她不仅没跑出去,反而磕了鼻子,痛得她叫了起来。 “谁?”听到了动静,白玉堂立刻翻身而起,一下就看到子妤靠在门上,一手紧紧捂着口鼻,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掉。惊喜之余,当即扑过去将她搂住:“子妤,你怎么哭了?是五哥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哭了好不好?” 极其怨念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这么活蹦乱跳的,哪里像出了事?自己今天先是心口痛,这会儿又磕了鼻子,她是招谁惹谁了?想着就觉得委屈,挣扎着想要推开白玉堂,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掉得更厉害了。 到底是谁?不但破了她的法术,现在还设下结界困住自己,等她把这个人揪出来,定要让他好看! 章节目录 第53章 第53章 眨眼间就被人破了法术,同时还被困在了结界里,子妤自然是不服的,瞪了白玉堂一眼,移开捂住口鼻的手,让他看到自己被撞得通红的鼻尖,没好气地问他道:“你上哪儿去找的这么个人来对付我?” “我哪有要对付你啊?”天地良心,他不过就是想再见到她,哪有其他心思,怎么成了要对付她了?不过,看到她红红的鼻尖,想必是刚才撞到的,白玉堂还是有些心疼:“撞得重了,还痛不?” 这说的不是废话么?你撞上去试试看痛不痛。 子妤撅着嘴硬是将他推开,回身过去开门,可是不管她用什么法子,愣是破不了对方设下的结界。一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这会儿又接着动用了不少法力,子妤着实有些累,气呼呼地在门边上踢了一脚,背对着白玉堂不说话。 不愧是九幽的掌门,法力高深,如今连子妤都被他给困住了。终于得以和她单独相处的白玉堂不禁在心里偷笑。 伸出爪子讨好地在她肩上挠着,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瞅她的模样,轻声问道:“可是还在生五哥的气?” “我为何要生气?”话是这么说,可她撅着的嘴上都能挂油葫芦了。 “外面那些传闻都是假的,我可没有和别的女子定亲。子妤,这些日子我找你找得好苦。”知道她心软,白玉堂一边解释,一边又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用胳膊撞她几下,见她没反应,便执起她的手,说道:“你要是还气,就打我几下出气好了。” 话音未落,他拽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子妤心中本就有些怨他,加上这回他又伙同不知道哪来的人骗自己,也就顺势加大手上力道,扇了他一巴掌。x “嘶……”被打得生疼,白玉堂怔怔地看着她:“你还真打啊?” “是你让我打的。”从他掌心撤回了手,子妤嗔怪地瞪他一眼,转身走到旁边去。 白玉堂摸了摸脸颊跟了过去,努力将自己塞到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如今我知道错了,你呢,打也打了,可就不许再生气了哦。” “那你又弄断手绳,设计骗我来这里?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要她消气可没那么简单,这会儿她正委屈郁闷着呢。知道他不懂得这些,定是背后有人教他,而且,还是个懂得玄门法术的高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不是想见你么。”心知她对青玄有隔阂,避开她的问题,白玉堂笑道:“看你有时候呆呆傻傻的,吃起醋来倒是厉害……” 刚才几次试图把结界打破未果,不过子妤心中已经有了底。听他调侃自己,忍不住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张嘴就问:“那人可是我认识的?” 见瞒不过她,白玉堂索性点点头,就听她又道:“而且,他还是九幽门的人。” 这次他还没来得急点头,房间门被推开,一袭青色长衫的青玄负手立在门外,看着子妤唤了声:“师妹,多年不见,你过得可还好?” 虽然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可是猛地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子妤还是皱起了眉头,瞪着他看了许久,才疏离客套地招呼了一声:“青玄掌门。” “师妹,你对我一定要这么见外么?” 没有理会他的话,子妤别过头去,冷着脸,抿着唇,暗自攥紧了拳头。若不是白玉堂一直拽着她的胳膊,她真想马上就走。 想当初,她总是俏皮地唤他一声“二师哥”,笑得眉眼弯弯。哪像如今这样横眉冷对,陌生的他都快要不认得她了。 青玄撩袍走了进来,感激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而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复又看向子妤。 “你恨了我这么些年,还是不肯原谅我么?”说起来,他们两个算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却闹得这么僵,好似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青玄重重地叹口气道:“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要知道,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妹子了。”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子妤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语气冰冷且有些发颤:“如今的局面,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透过手中柔软的布料,白玉堂感觉到她从见到青玄后就一直在发抖,那是她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所致,不由得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伸手轻怕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 刚才听青玄细说过此事,他心中自然明白,他们师兄妹间的这场恩怨,不是说谁对谁错就能解决的。子妤心里的这个心结,还得慢慢开解才是。x :/ 青玄眼里的神情有些暗淡,幽幽地说道:“三位长老相继过世了两位,执事长老如今也年事已高,对门中很多事都心有余而力不足。门下二三代的弟子,虽然不少人取得了阴差令,真正能够担当重任掌管九幽的,却是寥寥无几……” “青玄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白玉堂抬眼看他,当即冷哼出声。难怪刚才这么热心帮自己,原来你是另有目的。 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图之后会不悦,青玄倒不否认,直言道:“师妹,你还是跟我回九幽门去吧,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家。” 如同被人给扎到了一般,子妤凝眉猛地转身瞪着他:“家?我哪里还有家?青玄,在你亲手毁了一切之后,你怎么还能说得出口这种话?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早料到她会如此尖刻,青玄垂着眼不答话,等她把自己骂个够。 “你听清楚了,要想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子妤的话顿时让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同时大吃一惊。青玄没想到此事竟会有转机,而白玉堂则是怕她真的会走。 “除非,”接着,她话锋一转,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青易师哥和子妍师姐能重新活过来。” 白玉堂立刻松了口气,乜斜了青玄一眼:枉做小人了吧。 “师妹,你何必这么固执?”见她还是不肯跟他走,青玄开始有些急了:“这些年你在外面,做了多少有违天道轮回之事,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身为修行之人,你也该知道,这样做是会遭到反噬的。回去吧,至少,九幽门能庇护你,保你一世无虞。” “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子妤也是不甘示弱,挣脱了白玉堂的双臂,同他争锋相对。“就算真的有反噬,我也认了。” “好,你不怕是吧?那你赔上自己的性命,替人逆天改命,就不怕受到天谴么?” 子妤的瞳孔猛地一缩,并不意外他会知道此事,毕竟九幽门和阴司常有往来。而且他还是九幽的掌门,不管是阎君,亦或是捉鬼大将军钟馗,都跟他交情不浅。她担心的,是他将那人的名字一并说出来,在见到他愤愤地闭嘴之后,暗自松了口气。 怕白玉堂会追问青玄此事,她慌忙回身拉着他急匆匆地出了客栈。一口气走出去好几里地,才停下来歇息。 “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什么?”气还没有喘匀,就听他沉声问道,子妤回头见他眉头深锁,满脸担忧的样子,不禁抿了下唇,扬起一抹轻笑:“若是真的,你是不是要说服我回九幽门去?” “虽然我舍不得你走,可是,我更不想你有事。”将贴在她脸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白玉堂坦然跟她说着心里的想法。那双深邃的星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深情地几乎要把人化成水。 “我不会有事的。”子妤抓住他的手,把微凉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掌心里蹭蹭,“我从小便是这样活的,真要是像他说的那样,我岂不是早就死过十回百回了?” 她如同玩笑般毫不忌讳地说着,就被他喝了一声:“胡说什么!” 修行之道他虽不是很了解,却也明白有违天命必遭天谴之理。刚才青玄说她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去为人逆天改命,此事却是非同小可。 子妤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自己为他篡改生死薄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道。依着他的性子,怕是宁肯自己出事,也不要她为了他做出任何牺牲。所以,撒谎什么的也就在所难免。 跟他说了自己重任给阳间阴差的事,也告诉他,赵仲已投胎转世。 “我不过是想他这辈子过得好些,不在遭受无妄之灾,便让阎君帮他改了下命格……” 真佩服自己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摆出一副非常诚挚的模样,见白玉堂似乎已经开始相信她的话,她不由得暗暗松口气。 “再说我替阴司做事,也是有回报的。那些捉回去的魂魄,都可以用来换成阳寿,说起来,我还赚了呢。” “真的?” “真的。” “能得你如此待他,要我说,是那个小鬼赚了才是。”哪里想到她会骗自己,白玉堂怜惜地把她拥进怀里,轻叹一声:“为何你之前都不曾跟我讲过这些?” “以前又没这事儿。而且……” 突然想到在赵仲投胎之后,她本想着等见到他就跟他说的,谁知却传来他跟人结亲的事。一想起这个茬,子妤心里就不痛快,忙从他怀里退出来,酸溜溜地说道:“而且,那个时候你正忙着抢庞府千金的绣球呢,我怎么跟你说啊?”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又提起这件事来了? 看着她自顾自地往前走,连头都不曾回一下,白玉堂不禁暗自咬牙:这丫头可不好哄啊! 章节目录 第54章 第54章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子妤穿了件领口、袖口绣着红梅的齐膝长的褙子,从院子里的井里提了桶水上来,撸起袖子,准备把换下来的几件衣服洗了。刚提上来的井水还有些温热,洗起衣服来倒也不冷。 算一算时日,距离子姝渡劫的日子也就剩小半个月,可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开封这个地界一马平川的,想找个隐蔽且风水好的山头都难。 原想着带她上昆仑的,不过,这条龙脉上本就住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妖物,那可不是她们能降得住的。怕子姝到时候渡过了天劫,转眼就被它们给当做增加元气的点心给吃掉。 蓬莱诸岛是众仙家和修行者的地盘,恐她还没渡劫,就先被人给灭了。 也想过带她去东海,可惜猫儿天生不会游泳,怕水怕得跟什么似的,打死她也不肯下海去。 思来想去,子妤只得退而求其次,找个风水好,又避人耳目的地界,自己布下法阵助她渡过此劫便好。 法子倒是想好了,可难就难在她们该去哪儿? 白玉堂已经在她跟前蹲了半天,见她轻蹙眉头,无意识地搓着手里的衣服,直愣愣地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这么个大活人来了许久,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好笑之余不免又有些好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听她回神“嗯”了声。 “五哥什么时候来的?”总算是看到他这么个人了,可她刚才想别的事想得太专注,一时还有些转不过来。“找我有事么?” “不是说天气凉了,想找个裁缝给子姝、大黄做几件冬衣么?人我已经找来了,这会儿正在里面给他们量尺寸。”见她的手泡在水里冻得发红,忙拉过来帮她擦干,裹在掌心里捂着。“反正裁缝都到家来了,你也做两件新衣吧。过年的时候,跟我回陷空岛去,把两个小的也带上。” 听他说到陷空岛,子妤不由地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五哥,陷空岛可是四象毕备之处?” 所谓的“四象毕备”,指的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灵齐备。再加上讲究些个来龙、案砂、明堂、水口、立向,此地必是块风水宝地。 她如此问,换做别人或许还答不上来。可是,当初卢老庄主下葬之时,大哥曾请得风水先生上岛去,要为老庄主寻得一块风水宝地入殓。他还记得,当初那风水先生说过,陷空岛是个顺风顺水的好地方,四灵齐聚,福泽子孙。 “是。”白玉堂点头应道,见她立刻嘴角上扬,双眼也变得亮晶晶的,不由也跟着笑了:“你问这个做什么,看把你高兴的。” 觉得让自己犯难的问题貌似已经被解决了,子妤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拉着白玉堂央求道:“五哥,我们去陷空岛吧,越快越好。” 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提出和他回陷空岛,白玉堂自然是欣然同意。 让裁缝赶工将他们的冬衣制好,今天穿着一身新衣的两个小娃,分别拉着白玉堂和子妤的手,蹦蹦跳跳地往码头赶。 若不是子姝和大黄的年岁大了点,而子妤和白玉堂也年轻了些,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们是一家四口,年轻爹妈带着两个孩子去探亲什么的。 从未坐过船的子姝和大黄正趴在船舷上,望着水下跟着船游动的鱼不停地咽口水。南方就是好啊,这么冷的天,还能在水里见到这么多的鱼。要是在开封,这会儿河面早就该结冰了吧。 哎哟哟,真是好肥好大的鱼啊,快要馋死他们了。 “好多好多的鱼啊。”要不是怕水,子姝这会儿真想一个猛子扎下去,把那些肥美的鱼都塞进肚里去。 大黄舔了舔嘴巴,吧嗒着嘴附和道:“就是啊,你看那条,好大好肥啊!” 眼馋到不行,子姝回过头去看坐在一旁悄声说着话的两个人,撅着嘴喊道:“白五哥,我想吃鱼!” “等到了岛上,让你蒋四哥下水逮去。”白玉堂给她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他的绰号叫‘翻江鼠’,在水里的本事可大了。一定让他给你逮几条又大又肥的鱼上来。” “还要多久才能到岛上啊?”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跑出来了。 “快了,天黑前就能到。” 啊?可现在还不到晌午呢!子姝一下子就焉了,又趴回去望着水里的鱼吧嗒嘴。 船家看出他们是嘴馋了,暂且把桨搁下,从船舱里拿了个网兜出来,很快就捞了一条鱼上来。乐得两个小家伙在船上又蹦又跳,险些翻了船。 在路上,子妤已经将子姝即将遭遇大劫的事跟白玉堂讲了,也跟他说此次上岛,为的就是给她找个地方,能平安渡过这场劫。 看着那两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妖,白玉堂这才知道,原来妖精要想修炼成仙,需要经过数千年的的磨练,每过一百年就要经历一场天劫,且一次比一次厉害。稍不小心谨慎,不但前功尽弃,还会灰飞烟灭。 “成仙对他们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要是成不了仙,他们便永世都是妖,就算拥有无上的法力,也不被天地承认。”子妤看着他们,声音里尽是无奈:“不但要遭受天劫,还会被那些除魔卫道之士猎杀。” 白玉堂轻轻握住她的手,接着道:“所以,你将他们留在身边,想要尽自己所能去护着他们,是不是?”x 电脑端:/ 被他说出自己那点小心思,子妤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道:“随你怎么说都好。” 等他们四人上了陷空岛,先是回卢家庄见过了卢方夫妇和另外三鼠。歇息一晚之后,白玉堂就带着他们在岛上寻觅适宜子姝避劫之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转了大半天,子妤指着一处少有人经过的地方问道:“再往那边走,是什么去处?” “前面是一湾浅滩,再往里走,就能看到一处山洞了。”早些年他曾在里面设下机关陷阱,用三宝骗得那只猫儿上了陷空岛,便是将他困在那里面的。想起这些,白玉堂便有些小得意,便建议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此话正合她的心意,招呼还在后面玩闹的两个小家伙儿,三个人跟着他就往里走。x 果然如同白玉堂所言,走过去没多远就看到一处浅滩。虽然陷空岛四面环水,但是季节所致,湖水有所下降,这里的水更是不深,零零散散地有几处水洼,远远看去,就见到凸出水面的沙石滩。 过了浅谈再往里走了十来丈远,就见周围杂杂拉拉地长着粗细不一的树木,其中多半都掉光了叶子,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发出嘎啦嘎啦的脆响。越往前走,植被越是丰富,即便此时已是冬季,这里倒也是满眼的郁郁葱葱。 在密密麻麻的藤条掩盖下的便是山洞入口。洞里很宽敞,据白玉堂讲里面该有好几里地深。到里面走了一圈,他们当即决定就是这里了。 当天子姝什么都没带,便住了进去,安安心心地等着大劫到来的那一天。在子妤的提点下,她每天在日月交替之时吐故纳新,调养生息,吸收大量的日月精华。 因她劫数将至,势必会对岛上其它的生灵产生一些影响。这些天来,陷空岛上接连发生许多异象。 时至冬至,本该蛰伏于地下的蛇虫竟都出来开始活动,纷纷逃到离山洞较远的地界,有些更是躲到了其它的岛上。 岛上的植被也开始吐露新芽,短短几天之内,相继绽放出绚烂的花朵。离山洞越是接近,生长的速度就越快,放佛要将自己的生命消耗殆尽一般。 万物皆有灵,如今是百年一遇的天劫将至,世间会有异象在所难免。不过,想到是因自己的决定,造就它们现在的局面,子妤对它们还是心存愧疚的。但是,为了子姝能顺利渡劫,她只能这么做。 依仗着此处的好风水,多多少少也能替子姝挡些劫难。此劫非同小可,又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对于几天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她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所以,日子越近,她也就越紧张,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晚上她又是吃得很少,随时都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要不是白玉堂一直给她夹菜,催促她吃饭,恐怕她连筷子都不会动一下。 “看看你,这些天为了子姝丫头担惊受怕,也不知道顾着自己些,人都瘦了。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亏待你了。” 刚才白玉堂陪着她去洞里看了子姝,见她安然无恙,子妤才放心地跟着他回来。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拿了一小坛好酒,带着她上了屋顶。 今晚的风不大,月色也正美。硬是让子妤披了件裘皮披风,白玉堂和她并肩坐在屋顶上喝酒赏月,说说闲话,倒也惬意。 扯了下嘴角,子妤知道他有些埋怨自己:“你们都对我很好,又怎会亏待我呢。” “既然你知道,就不该让大家为你担心才是。” 抬眼看到他正仰着脖子喝酒,月光照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等他又看向自己的时候,子妤不禁有些脸红,忙垂下眼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以前只听人说过渡劫不易,我却从未亲眼见过,免不了会担心。” 白玉堂随意地将手搭在曲起的膝头上,轻声劝道:“你也说了,妖都会经历劫难才能升华到更高的修为,就当她是在磨砺好了。” “子姝虽然是妖,却也是我的亲人,从小她就陪在我身边。别看她喊我姐姐,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说着,心里竟有些泛酸,子妤看着他道:“五哥,我真的好怕,怕她会过不了这一关呐。” 章节目录 第55章 第55章 “五哥,我真的好怕,怕她会过不了这一关。” 话还没说完,子妤的眼里就已经泛起了泪光。不管她在捉妖的时候有多强悍,也不管她在外人面前有多坚强,她始终是个害怕再次失去亲人的小女子。 “傻丫头,子姝已经有了五百年的道行,在这之前,她也该经历过好几次劫难,不是照样没事吗?”难得看到她无措的模样,白玉堂将她揽到怀里,放低声音安慰道:“而且,子姝也知道我们都陪着她,不管多难,她一定会撑过去的。” 仔细想想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自己因为太过在乎她,才会慌乱地有些犯傻。 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给憋了回去:“还是五哥说得对,这一关,她定能撑过去。” 说着,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抬起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子妤这才发现他们似乎靠得太近了些,近得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在白玉堂漆黑的瞳仁里,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慌忙躲开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后撤,可是他把胳膊稍微收紧,她便无法动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看着她紧张又窘迫,羞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过去咬上一口。白玉堂心里这么想着,便也就这么做了,俯下头慢慢靠了过去。感觉到怀里的人紧张地全身僵硬,还有些微微发抖,他不禁勾起唇角狡黠一笑。 “五弟。” 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吓得他们慌忙分开,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偷偷吐气。 子妤摸了摸红得发烫的脸颊,尴尬心慌地不敢回头。 白玉堂则探头看了眼屋檐下面,刚从前面跑过来的韩彰正四处张望,暗自咬牙:我的好二哥啊,你可真会挑时候! 在屋前屋后寻了一圈,总算是在屋顶上找到他们俩,韩彰叉着腰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们还有兴致上屋顶玩。赶紧下来,大哥有事要跟大家商量。” 心中虽是不爽,白玉堂还是带着子妤下来了。 韩彰瞧着子妤神色有些不对,便凑过去想仔细瞧瞧:“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不会是在屋顶上面吹了风,受了风寒了吧?” “没有。”子妤摆了摆手,快速地瞥了白玉堂一眼,对韩彰道:“韩二哥,你不是说卢庄主有事找大家么?咱们还是快过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她的小动作被韩彰看得一清二楚,往旁边退了一大步,让出路来让她走。然后,回头看着他家神情也有些古怪的五弟,韩彰摆出一副“我懂的”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冲着他嘿嘿笑了起来。 子妤也没走几步,听得他在后面笑,把头一低,加快脚步往前厅跑。白玉堂抬手就给韩彰的肚子喂了一拳,见他不禁不恼,反而笑得更欢了,便瞪了瞪他,追着子妤往前面去了。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照着往年的习惯,卢方把家里几个兄弟找了来商量,怎么才能把年过得热热闹闹的。加上今年庄里还多了三个人,卢方不禁暗示白玉堂,今年要是能添上一桩喜事便更好了。 白玉堂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眼角却不住地在瞟子妤。 安静地坐在闵秀秀身边,子妤听到卢方对白玉堂说的话,不由得朝他那边瞅了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忙转过头去,不自觉地又红了脸。 后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直到卢方让大家都回房歇息,她才跟着众人起身走了出去。 刚出的房门,就觉得好像有些异样,子妤蹙起眉头到处打量。最后,抬起头看着挂在空中的圆月,总算让她找到了根源所在。 这时,闵秀秀也发现了,指着天上嚷道:“你们快看呐,月亮怎么变成红色的啦?”接着,她又回头看着子妤,有些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子姝……” “不是。”子妤肯定的摇摇头。 她心里清楚,这是山中的精怪给同伴发出的求救信号,自身的灵气能将月亮全部覆盖,此精怪定是修行上了千年。 想必这次是遇上□□烦了。不过,现在她连子姝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情去管旁的事?哎,心有余而力不足,各自听天由命吧。 严冬时节百花齐放,在陷空岛上算是头一遭,每天来看稀奇热闹的人都络绎不绝。 不管外面有多闹,子姝就如同老僧入定般,看不见、也听不到,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盘膝坐着不挪窝。 现在的她看起来有些骇人,身形尽管和平日里是一样的,可是,却已经现出了本尊原形。一眼看去,就是只穿着衣服的猫妖在打坐。 好在洞里挺深的,门口又有藤蔓杂草遮挡,加之岛上的人几乎都知道,白五爷曾在这里面设下许多陷阱,也就没人敢进来了。要不然,冷不丁地看到里面这位,不是被她给吓死,就是找齐人手把她给灭了。 到了明日,子姝便会恢复虎斑猫的本来面貌,届时,她法力全无,同一般的猫儿无异,而她将要面对的,却是整整十二个时辰的劫难。没人可以帮她,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今天是子妤和大黄最后一次来看她,以后她们还能不能再见到,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时辰一到,我们就来接你。”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可是子妤还是忍不住跟她说:“你一定要撑过去。” 想着自己以后也要经历此番磨练,大黄心里有些忐忑:“子姝,我一次天劫都还没遇到过,心里怕得很。你可要活着出来,不然,我宁可弃了一身的道行,也不要再修行了。” 子妤回头看着他,伸手在他头顶上摸摸,无奈地轻笑道:“傻孩子,净说些傻话。我们走吧,后天一早就来接她回去。” 大黄纠结地看了看子姝,缓缓地点点头,起身跟着子妤往回走。“姐姐,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嗯。”子妤应了他一声,转身伸手牵着他的小手,“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五鼠和闵秀秀都知道子姝来岛上渡劫的事,可是,他们却从未想过,原来天劫竟会如此可怕。 从当天晚上开始,陷空岛上就开始下雨。先前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等过了子时,雨势越来越大,最后如同天河漏了一般,越发大得不像话。 一道电光划破夜空,亮得刺人眼。 子妤没有睡,一直坐在漆黑的屋子里等着这一刻的到来。闪电划过,她如同得到信号般,裂开起身走到窗前,低声呢喃道:“开始了。” “轰隆……”x :/ 刹时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震得她的心都在发颤。 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小半,借着电光划过的一霎那,她看到紧贴着门板站在外面的大黄。 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每响起一声炸雷,他都会猛地缩一下脖子,推开了门也不知道进来,瞪着一双本就很大的眼睛,看着在天空中飞舞扭动的电光,一张小脸吓得惨白。x 走过去拉住他扣着门板的手,突然的碰触惊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回神看到子妤半是担忧半是疼惜地看着自己,他忙小声说道:“姐姐,我……害怕。” “别怕,姐姐在这儿呢。”牵着他又走到窗边,子妤轻轻拥着他,拍着他的后背道:“姐姐可是第二次遇到这么大的雷雨天了。” 偎在她怀里,大黄渐渐地心安,问道:“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已经很久了,那个时候我大概两岁吧。” 其实,对于那一年发生的事,她的印象很模糊,几乎什么都不记得。唯独那一晚的雷雨,却深深地印在她的记忆里。当初连门中长老都觉得奇怪,她的年纪那么小,怎么会对这件事有记忆?可事实上,她偏偏就记得,过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忘掉。 轻声细语地跟他讲着那一年的雷雨,以及在雨过天晴后,传来的惊天噩耗。他们,在一夜之间全都成了孤儿,而他们的父母,连遗骸都已经找不到了。 “……所以,我真怕呀,怕在雷雨之后得到的又是一个噩耗,我会承受不起的。” 她说得很小声,却让大黄和此时站在窗外的白玉堂都听得很清楚。 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大黄乖乖地在她怀里蹭了蹭,伸手抱住她的腰:“姐姐,我会陪着你的。” “还有我。”白玉堂走到窗口,眉眼含笑地看着微微有些诧异的子妤:“我也会陪着你……”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紧紧靠在子妤胸口的某只狼,顿时眼神一凝,快步走了进去,拽着衣领就把他给拎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另外两人都没回过神,大黄虽然被他拎得双脚离了地,一双分手却还死死拽着子妤不放:“姐姐,姐姐……” “臭小子,还不放手!” 刚变成人样就学会吃人豆腐了,再过几年还能得了?狠狠拍开他那双爪子,白玉堂一手抓着他的衣领子,一手提着他的腰带,走到门口用力往外一送,就听一声惨叫,大黄脸朝地地扑倒在了暴雨里。 哀怨地爬起身来,回头瞅了瞅还站在门口的白玉堂,不等他说话,就见白玉堂“嘭”地把门给关了。 大黄“哇”的一声嚎了起来,把卢家庄的人都给嚎了出来:“白五哥,你三更半夜跑到我姐姐屋里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56章 第56章 这场雷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后依然势头不减,没有半点要停的兆头。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阴霾压抑起来。 子妤一直在板着指头算时辰,现在酉时已过,再坚持一会儿,这场劫难就要过去了。 就在她暗自为子姝,也是为自己鼓劲的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家仆,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屋檐下,抱拳对着几位当家的禀道:“……听动静,该是山洞被雷电炸塌了,河那边又起了山火,我们的人根本就过不去……” 没等他说完,子妤就已经冲进了大雨里,不顾身后众人的呼喊,拼命地往子姝所在的山洞跑去。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子姝,你撑着些,姐姐马上就来救你了。 大雨肆虐地击打在她身上,又冷又痛,雨水迷了她的视线,好几次都跌倒在泥水里,可她每次爬起来又继续跑。 直到她亲眼看到那片浅滩变成了一条湍急的小河,而河的对岸还燃着熊熊烈火,将进山的路全都封住了时,脑子里突然响起“嗡”的一声。接着,她不管不顾地跳到了河里,想要就这么淌河过去。 一路追在她后面跑的白玉堂大惊失色,立刻冲过去把她拖了回来:“你疯了!不要命啦?” 挣扎了许久都没有用,眼看着对岸的大火越烧越旺,子妤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道:“完了。”她便浑身一软,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这么大的雨都浇不灭对面的山火?为什么就不能让子姝平安渡过此劫? 见她哭得悲切,白玉堂蹲下去紧紧把她搂在怀里,由着她把心里的不甘和压抑,全都哭出来。 在寒冬季节下了场这么大的雨,温度已经变得很低了。如今她还在大雨里淋着,时间久了定是会淋出病来的。 子妤现在伤心难过,大家都能理解。本以为五弟跟过来会把她劝回去,哪知道他竟然也陪着她疯,两个人都在雨里淋了个透彻,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将防水防雨的装备穿戴整齐,跟在他们后面赶过来的四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卢方冲着其他几个兄弟比划了几下,蒋平上去照着子妤的后脖子用力一敲,她连声都没吭一下,立刻昏倒过去。 “你干什么啊,四哥?” 白玉堂正想责备他几句,就被韩彰往他头上戴了只宽边的斗笠,接着,又给他披了件蓑衣在身上,拉了他一把,道:“有话回去说。再淋下去,她要是得个风寒什么的,回头你可莫要怨我们。” 知道哥哥们是为了自己好,白玉堂忙把子妤打横抱起,就着哥哥们递过来的雨伞,快步往回跑。 又过了一夜,雷雨总算是停了。雨后的天气透着湿润清爽,多日不见的太阳也露了脸,柔和地照耀着这座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的小岛。 可是,不管天气有多晴朗,某些人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子妤早就已经醒了,而且还不负众望地染上了风寒。刚喝了碗又浓又苦的汤药下肚,就被闵秀秀勒令躺在床上休息,哪儿也不许去。呆呆地望着屋顶,她既不想睡,也没有半点精神。 “怎么样,好些了没?”白玉堂进来就看到她在发愣,坐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没事。”子妤说着就想要撑起来,可她浑身无力,还是白玉堂搭把手将她扶起来的。 昨天入夜之后,子妤就开始发热,要不是闵秀秀医术了得,指不定会烧成什么样子。而白玉堂被大嫂灌了一大碗姜汤,接着又挨了一顿好骂。(_ “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被秀秀姐骂。” 昨天她烧得迷迷糊糊的,却清楚地听到闵秀秀在旁边训白玉堂,想要劝阻,可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开口讲话了。 没想到昨晚的事,她竟然都听到了。 这会儿看见她这副自责的模样,白玉堂觉得被大嫂臭骂一顿也不冤,冲着她咧嘴笑道:“反正我经常被大嫂骂,早就习惯了。倒是你,刚退了热,还得好好歇息才是。等过完了年,你要是想去哪儿,五哥都陪你去,可好?对了,睡了那么久,现在可想吃点什么,我让人给你做去。” 知道他是怕自己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才一个劲儿地跟她说着话。心里暖暖的,看着他的笑颜,子妤也想要挤出一个笑来,可试了几次,都只是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笑不出来。 “五哥,我没事的。”拽着他的衣袖,子妤垂着眼说道:“虽然子姝的事我很难过,不过,还好有你一直陪着我,谢谢你。” “傻丫头,跟我还说什么谢?”宠溺地把她揽到怀里拥住,白玉堂放轻了声音,做出了一生的承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x :/ “五哥……”听着他的话,差点忍不住哭出声来。双手环住他的腰,子妤呢喃着唤了一声,心道:此生能有你相伴,足矣。 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大黄心里也正难受着。 想起朝夕相对了三年多的子姝,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伤。一个人跑到卢家庄的大门外,坐到石阶上偷偷地抹眼泪。 在屋里憋了一整天,看着天气好了,蒋平就到外面去溜达溜达,回来正好撞上。 想想子妤带来的这两个小家伙,要不是他们自己亲口承认,谁能料到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娃竟会是妖怪?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感慨地啧啧两声,蒋平信步走过去坐到他边上,搂着他瘦削的肩头拍了拍:“小子,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我还小,”大黄一边抽着气,一边扭过身子去背对着他:“姐姐说过,要我趁着年纪小,该闹就闹,想哭就哭,免得越大越被人管。” “呵呵呵呵……”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蒋平凑过去打量了他一圈:“看样子,你也该有个十来岁了吧,再过几年都该讨老婆了,你还小?” 大黄回头瞪着他,不爽地顶回去:“四哥都长胡子了,怎么还不讨老婆?” “嘿,你个臭小子啊!讨不讨老婆跟我长没长胡子有什么关系?” 谁让你先说我的?这回大黄倒是没跟他顶嘴,只是哼了声,翻个白眼又转了过去不理人。 “走吧,跟四哥进去。”站起来拍拍衣服,蒋平拽了他衣服两下,说:“外面冷,别你姐姐还没好,你又病了。” “我的身体好着呢。”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大黄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扭过手去拍了拍屁股蹲儿,垂着脑袋跟在他后面往里走。 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卢家庄门前那条路发怔。 蒋平往里走了一大截,才发现他没跟上来,不由得又退了回来,喊道:“走啦,小子。你在这儿看什么呢?” 大黄回头看了看他,指着没人经过的大路说:“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有人?他怎么就没看见?蒋平和他并排着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朝着大路的那一头看去,看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哪儿有人啊?” “有的,我感觉到了。她走得有些慢。”大黄很肯定地说着,边上了大路朝着那边走,脚步越走越快,最后还跑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前面有人正在往这边走,那个人走得很慢,他们在这儿望了那么久,她才只往前挪了几步。最让他紧张兴奋的是,她散发出来的气息和感觉竟然如此的熟悉。 难道是她回来了? 看着他风风火火地跑远了,蒋平蹙着眉踌躇了一下,还是跟在了他后面,大声对着已经跑得看不见人影的大黄叮嘱道:“跑慢点儿。” 毫不意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蒋平依旧是闲庭信步,不疾不徐。 “四哥……四哥,你快来啊!四哥……” 所以,在听到大黄扯着喉咙大声喊自己的时候,顿觉真的出了事的蒋平,慌忙运起轻功飞身赶了上去。 虽然身上又是泥又是血,新做的冬衣也破了好几处,身上还有被雷电灼伤的痕迹,脏兮兮地看不清她本来的模样。虽然被大黄和蒋平扶着,她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可是在看到子妤的那一刻,狼狈不堪的子姝还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姐姐,我回来。” 顾不得她身上的泥泞,子妤踉跄的跑过去,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落脸庞。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x 电脑端:/ 看着他们三姐弟抱着哭作一团,五鼠和闵秀秀在感慨的同时也都舒了口气,这回可算是真正的雨过天晴了。 虽然子妤答应了今年要在陷空岛上过年,可是,家里还是有些事要赶着处理的。而子姝经过此劫重伤未愈,自然是留在岛上养伤,大黄则留下照顾她。所以,等子妤恢复些,就和白玉堂赶回京城。 他们俩刚一走,闵秀秀就问留在庄里的两个小家伙道:“要是让你们白五哥做你们姐夫,你们可愿意?” “好。”大黄没什么心眼儿,干脆地点头应下了。 子姝扳起手指开始一条一条数起他的好来:“五哥对姐姐好,又肯跟我们住在一起,还让蒋四哥每天都逮新鲜的鱼给我吃……以后他要是做我们的姐夫,当然就更好啦!” 闵秀秀一听她这个调调,不禁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为了吃鱼,才答应我们家五兄弟当你姐夫的呀?” 子姝嘟起小嘴瞪着笑个没完的闵秀秀,不服气地哼了声,她、她才不是为了吃鱼呢! 章节目录 第57章 第57章 离京时是四人同行,如今回来,变成了二人同骑。没有两个小家伙跟着虽是安静了些,但是两个人难得的独处,倒也温馨惬意。 原想着就是回来处理些杂事,也费不了多少时日,他们便可返回陷空岛。至于他们过完年后,什么时候再回京城,白玉堂压根儿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开封城的城门就在前面,也不晓得今天会不会碰上那只巡街的猫。紧了紧手臂,把子妤往怀里揽了揽,他就是要让那只猫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也好让他死了那份心。 白玉堂正暗自盘算着,就听子妤说道:“今天城里好热闹啊,这么多人。五哥,你看他们在干嘛?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开封城城门里外站着许多老百姓,他们自觉地排成两队,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张望。白玉堂顺着他们看的方向望去,只见接到两边竟然全是人。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皇上出巡来了? 心中奇怪,白玉堂让子妤待在马上,自己则翻身下马,过去拉住一个人就问:“这位大哥,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在聚这里干什么呀?” 那人打量了他两眼,以为是从外乡来的,叹口气跟他讲道:“开封府的包大人被罢了官,今儿个就要返乡了。大家伙儿都赶来送送他。” “什么?包大人被罢官了?”白玉堂心下一惊,不由地提高了声音:“不知他所犯何事?”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不过,见他的样子也是为包大人不平。可自己不过是一介小民,哪会知道这些?随即摇头道:“只听说是被皇上罢了官,具体的情形就不知了。” 他不知道,可是却有人明白。就见旁边一人回过头来,冲他们说道:“听闻是包大人在早朝时,当着百官的面出言不逊顶撞了皇上。龙颜大怒,这才被罢了官的。” “你怎知道地这么清楚?”见他说得有模有样,言之凿凿,白玉堂不禁问道:“难道是你亲眼看到的?” 答话的人嘿嘿一笑:“那哪能啊。我也是听一个在宫里当差的亲戚说的。” 大致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玉堂谢过二人,回身将子妤扶下马:“开封府出了事,包大人被皇上罢了官。” “啊?怎么会……”子妤咬了咬唇,眉头轻蹙道:“包大人可是个好官。” 不知道那皇帝是怎么想的,如今的朝野,像包拯这样的刚正不阿的清官不多,罢了他,岂不是让更多的奸佞当道,老百姓以后还有好日子过么? “走,咱们先进城再说。” 白玉堂一手牵马,一手拉着子妤进了开封城。将马匹寄存在客栈,他二人便混迹在百姓当中,等着开封府一众人的到来。 看到满城的百姓跪送包大人离开,众人心中皆是不胜唏嘘。 展昭本是有心脱了这身官袍,随着大人一同离开朝堂,可是,他心知大人是被奸人陷害,即便是要走,也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才是。如今只有欧阳姑娘能证明大人是受了妖法控制,展昭本是要带她前去面圣,将实情说出来洗清大人的冤屈,奈何庞太师以婉儿的性命相要挟。 送大人出了城,看着庞太师和师爷幸灾乐祸的嘴脸,加上一旁欧阳姑娘的提醒,展昭立刻想起还躲在开封府的娃娃神。阳法王和庞太师的目的都一样,就要是得到娃娃神,万万不能让他们得了手。 事不宜迟,展昭跟公孙先生交代了一番,便同欧阳姑娘赶往开封府。不过,还是被庞太师的手下抢了先。等他们赶到时,开封府已经被封,而娃娃神也不知去向。 既然太师府的人没有找到娃娃神,那么,他去了哪里?还是说,他已经被赫连鹏给捉走了? “展大哥这是要去哪里,你不去保护包大人么?” 正在纳闷,展昭就听到有人跟他说话,回头一看,正是许久没有露面的子妤。抬手示意他不要讲话,跟着自己走。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展昭招呼欧阳姑娘跟上,三个人七拐八拐来到了苏家,就见白玉堂和娃娃神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看到他们,展昭不禁露出一丝欣喜:“白兄、子妤,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猫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管旁人怎么说,白玉堂直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展昭和欧阳韵怡将庞太师偶然得到娃娃神,却招来神秘莫测、法术高强的阳法王,又利用阳法王设计陷害包大人等事告知他们。 “包大人虽然离开了京城,可我担心庞太师和阳法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大人。”如今见到他们,展昭便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担忧。 没想到他们只离开了几天时间,京城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子妤最感兴趣的,便是那位神秘的法王和眼前这位欧阳姑娘。 “我早就说过,你穿了这身官服,处处束手束脚,比不得我来得潇洒自在。”虽然平日总是和这只猫对着干,想方设法找他麻烦,但是,白玉堂不是那种不明是非,不知轻重的蠢人,当即拍了胸口揽下保护包大人的事:“放心吧,包大人的安危,交给白某便是。” 有他在大人身边,展昭也就放心了,抱拳谢道:“那就有劳白兄了。” “啰嗦。” 两个人呛惯了,如此正儿八经地说话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所以,白玉堂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见他别扭的样子,子妤强忍着没笑出来,转头对展昭道:“那这个人参娃娃该怎么办?是将他留下,还是让我们一并带走?” “我师兄一心想要得到娃娃神,他是不会轻易罢手的。而且,师兄他法力高强,不是你们能应付得了的,还是让娃娃神跟我在一起妥当些。”欧阳韵怡知道师兄的手段,就算他们有能力对付庞太师的手下,也不是师兄的对手,要是遇上,只会白白送命。x :/(_ 这是被人鄙视了么?子妤微张着嘴巴,转头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吧,看来她得说点什么才行了。 “欧阳姑娘,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家师兄是何物修炼成精?或者,他也同你一样?” 虽然她的话没有点明,但是听者有心,自会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欧阳韵怡有些震愣,这才仔细打量起了子妤:“你……” 子妤冲她挑了挑眉角,但笑不语。难不成要我当着他们的面,道出你的真身来么? “我师兄并非受了点化的精怪,而是修道之人。”看到她挂在腰间的收魂葫芦,欧阳韵怡明白她也是修行之人,“他想要修炼成七重天道,又怕没能领悟其中玄妙就老死,所以才要吸收娃娃神的灵气,助他修得正果。” “呵,”子妤冷笑一声,“他心术不正、助纣为虐,就算是吸取了再多的天地灵气,也不可能得道升天的。” 大家商议了半天,决定还是由白玉堂和子妤带着娃娃神出城,保护包大人的安全。 使了个隐身法,顺便敛去了人参娃娃身上的灵气,子妤回头看着有些吃惊的欧阳韵怡,点头一笑:“请了。” 等他们走得远了,欧阳韵怡才问展昭:“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她……”被她一问,展昭不禁想起了往事,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欧阳姑娘可曾听说过阳间阴差?子妤有的是降妖捉鬼的手段,有她在,我倒是不担心你师兄危害包大人了。” 听出他言语间的维护和信任,欧阳韵怡抬眼看着他,轻声道:“展大人,你笑了。”x 相识的这些日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浅浅的、淡淡的,让人如沐春风。 “是吗?”丝毫没有察觉到,展昭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接着又道:“走吧,回去把白兄和子妤已经前去保护大人的事,告诉公孙先生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好让他们放心。” 城外的一座破庙里,包拯正在此歇息,家仆包兴在一旁伺候着。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包兴正要出去察看,就见一个提着大刀的壮汉闯了进来。 见惯了此般场面,虽然身边已经没有侍卫前来相护,但包拯还是镇定自若,不怒自威地看着来人问道:“你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前来刺杀老夫?” 包拯为官多年,得罪的人不少。以前是因他官职在身,又有展昭和四大校尉贴身保护,纵然是有人妄想行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如今他被罢官返乡,皇上又颁下圣旨不许开封府众人随行,便给了这些人机会,杀了包拯以泄心头之恨。 来人也不多话,只道了句:“你去问阎王爷吧!”抡起刀就砍了过来。 包兴虽然护主心切,可他手无缚鸡之力,莫说与人动手了,刚往前跑了两步就被对方一脚踢翻,捂着心口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从门外飞了进来,正好落在包拯和杀手的中间。只见他利落地挥剑抵挡,不出三招就已经将对方撂倒,剑尖直指杀手的胸口:“好大的狗胆!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被白玉堂擒住,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心一横,咬碎藏在嘴里的□□,当场自尽。 “多谢白少侠出手相助。”包拯抱拳道了声谢,正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就看到子妤牵着娃娃神从外面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58章 第58章 二人带着人参娃娃见过了包拯,并同他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包大人,恕在下僭越,说句不该说的话。”听完包拯的讲述,加上之前和展昭的谈话,白玉堂已对这件事了然于心。“您不该离开开封府的。”x 电脑端:/ 包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空抱拳道:“本府也未尝愿意,但是圣谕难违。” 把人参娃娃带到旁边坐下,子妤回头看了眼包拯,他果然还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如此忠君,可那皇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你罢官。 “但是您可曾想过,您这一走,大宋和皇上可就岌岌可危了。” “此话怎么说?”包拯被他说得一震,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并非白玉堂有意危言耸听,而是自有他的道理:“且不说那庞老贼会想出什么怪点子来败坏朝纲,就说那邪门妖道赫连鹏,他既然能轻而易举让包大人恍惚心智,岂不是也能把皇上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对于这一点,包拯在此之前还真是没有想到,如今听白玉堂说出来,不禁也开始担心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除了包大人之外,由谁能够说服文武百官,那是庞老贼怪力乱神的阴谋诡计?” “五哥说得对。”子妤走了过来,对白玉堂展颜一笑,复又看向包拯,道:“包大人,您亲身经历过,才会知晓赫连鹏法术中的奥妙。若换作别人,莫说要他相信,只怕是想都不曾想过会有这般事情。” 包拯捻须思忖道:“话虽如此,但是那阳法王法力高强,又因一己私欲胡作非为,我们之中又有何人能与之抗衡呢?” “他可以牵制住阳法王,”子妤指了指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人参娃娃,又道:“而且,除魔卫道,乃是子妤职责所在。我倒是很想会会他。”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各自歇息。白玉堂则抱剑立于门外,小心警戒着周围的动静。 包拯在庙里看书,子妤跟他说不上什么话,人参娃娃在一旁晃悠,嘴里还“咦咦哦哦”地叫个没完。怕他打扰到包拯,子妤带着他到了外面,坐在台阶上逗着他玩。 “说起来你也有千年的修为了,怎么连一句话都不会说?”捏了捏他红彤彤的鼻子,子妤又开始戳他的脸蛋:“我们家大黄修行还不到百年,如今已化成人形,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呢。”x 人参娃娃望着她,撅着嘴巴“哦哦”几声。 “这个参娃倒是有趣。”白玉堂见他二人玩得欢,走过来坐在子妤身边:“怎么,才分开几天就想他们了?” 子妤回头看着他:“我已经让他们赶过来了,应该很快就会见到。” 正想问她是什么时候跟他们联系的,不过白玉堂转念一想,他们应该有自己联络的法子,他不知道也不奇怪。 见她有些小得意地仰头望着自己,抿着嘴角偷笑,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坏笑着看她又是吃惊又是害羞的模样。 旁边的人参娃娃看得真切,指着他们很大声地“哦、哦”两声,被白玉堂伸手把他的脸转了过去:“小孩子家家的,不许看。” 白玉堂不让他看,人参娃娃偏要转过来瞧瞧,嘴里“哦哦”地嚷着,突然在他头顶冒出许多星星似的光点,聚集起来化成一道光束往月亮飞去。 这一切发生地很快,快得子妤来不及阻止,懊恼地叫道:“糟了。” “怎么回事?”刚才被眼前的异象震住,直到听见她喊遭,白玉堂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他竟然不懂得收敛自身的灵气,一个不注意,就暴露了他们的藏身之所。看来,今晚是不得安生了。不过也好,她倒要看看,那个阳法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看着一脸无辜的人参娃娃,子妤皱眉跟白玉堂解释道:“刚才那道光束,是他的灵气汇集而成。想必已经被阳法王看到,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 让白玉堂进去知会包大人一声,她则留在外面,将方圆十几里地的游魂野鬼都招了过来。 高举手中的令牌,子妤向众鬼命令道:“尔等在此守护文曲星君,助我对抗邪魔外道。” 漆黑的夜色中,传来众鬼闷声的应诺。 在外面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子妤进到庙里,又跟他们如此这般地做了一番交代,才算是放下心来,静候阳法王的到来。 而此时的人参娃娃,他看向子妤的眼神有所变化,竟透着些惊诧和叹服。 没让他们等太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诡异的乐曲。已跟阳法王打过数次交道的包拯心里了然,随即对白玉堂和子妤说道:“他已经来了。” 朝着外面看了眼,子妤跟着白玉堂率先走了出去,包拯和人参娃娃跟在他们后面。 诡异的乐曲声戛然而止,阳法王浩浩荡荡的队伍也停止了往前行进,在离破庙几十丈开外的地方,被守在此处的众鬼给逼停了。 坐在轿中的阳法王透过纱幔,皱起两道雪白的长眉,看着外面的众鬼暗暗吃惊。怎么会有这么多游魂野鬼聚集在此?难道包拯身边还有高人相助? 思及此,他双手结印念起了咒语,想要尽快将这些鬼魂给驱散开来。想他修行多年,还是有些手段的。虽然不善于捉鬼,却也懂得克制他们的法子。在咒语声中,众鬼变得焦躁不安,一些新鬼开始变得模模糊糊,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就在阳法王以为已经将这些鬼魂制住了的时候,只听得夜空中传来一声器物相击发出的脆响,所有的鬼魂都安静了下来,那些濒临溃散的魂魄也都重新聚集。此时,他们全都面向着阳法王的队伍,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发动攻击。 “是何人在此动用妖法,拦住法王去路?”阳法王赫连鹏知道遇到道术了高手,不禁让手下弟子上前喝道:“还不速速离去,莫要自寻死路!” 众鬼纷纷回头,从中间让出一条通道,看着子妤缓步走了出来:“一只修炼成精的小白兔,不过才几百年的道行,也敢口出狂言。到底是谁自寻死路,还说不定呢。”(_ 被她一语道破自己的本形,紫衣在吃惊的同时,心虚地回头去看赫连鹏。 赫连鹏抬眼看去,来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当他看到挂在她腰间的紫金葫芦时,不由地“咦”了声:“想不到如今的九幽门,竟然还有子弟在人间活动。我还以为,九幽弟子都在十六年前就死光了呢。” 他竟然知道此事!子妤亦是目光一凝,问道:“听你这么说,当年那场大战你也参与了?” “不错。”赫连鹏倒是认得干脆:“不过我没有杀人,只是用移魂大法制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懂得还击罢了。” “卑鄙无耻!” 难怪当年九幽门倾尽全力,最后还是落得惨败的下场,原来竟有这等事。 子妤气愤难当,当即亮出阴差令:“上!” 众鬼立刻扑向阳法王带来的众弟子,一场鬼与妖的恶仗就此展开。 看着依旧端坐在轿中的赫连鹏,子妤抬手一晃,泛着翠绿光华的斩魂毅然握在手中。今天,她就要为师门雪恨,为爹娘报仇! 然而,她还未动手,白玉堂就抢先一步朝赫连鹏冲了过去。 “五哥,别过去。” 之前白玉堂的手绳被青玄毁了,他要是和赫连鹏硬碰硬的话,占不了便宜。子妤拦不住他,立刻飞身撵了上去,只愿能替他挡下赫连鹏的法术攻击。 果然不出她所料,白玉堂还没近得他身,就被他的法术给打了回来。接着,赫连鹏手势突变,一道诡异的紫光从他指尖射出,直逼受伤没有还手余地的白玉堂。 “找死!” 子妤挡在白玉堂身前,回手便是一掌,掌风带着数道电光,不但击溃了赫连鹏的攻击,连带也将他乘坐的轿子击碎。要不是他躲得快,定会身负重伤。 喂白玉堂服下两粒药丸,子妤看到众鬼己控制了局面,阳法王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她将令牌一晃,让众鬼退下。接下来,便是她和赫连鹏的争斗,她不想伤及无辜。 用数道火焰符开路,子妤转眼就到了赫连鹏面前,两个人二话不说就缠斗起来。 赫连鹏法术高强,子妤亦是神通广大。他炼的是“七重天道”,她修的是玄道正宗。一时间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趁着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包拯立刻带着人参娃娃上前去看白玉堂。 “白少侠,你怎么样了?”将他扶起来,见他面色难看,包拯不禁忧心忡忡道:“你一定要撑住啊。” 人参娃娃“哦哦”几声,将自己的手贴在了白玉堂的额头上,将自身的灵力输给他,助他恢复元气。 白玉堂感到犹如一股清泉没入头顶,缓缓地流遍了全身,等他重新睁开眼时,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就连刚才挨的那一击,似乎都已经痊愈了。 “哦哦。”人参娃娃又冲着他叫了两声,白玉堂摸摸他的头,不禁咧嘴笑道:“谢谢你救了我,‘哦哦’。” 这时,突然听得空中响起一道炸雷,众人抬头看去,天上乌云滚滚,遮住了月光。而云层的正中央火红一片,好似烈火在燃烧。无数的电光如同扭动的灵蛇,在云中穿梭。 白玉堂立刻回头去看子妤,只见她左手持剑,右手高举,掌心有电光划过,和空中的闪电遥相呼应。 难道是五雷轰顶?看出门道的赫连鹏大惊失色,不等她施法,放出浓烟迷了众人的视线。等烟雾散开之后,哪里还有赫连鹏和他手下众弟子的身影? “可恶,竟然让他跑了!”子妤不甘心地咬牙道,下一次,她定要让他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章节目录 第59章 第59章 夜幕下,两个人影出了开封城,急急忙忙朝着城郊的小路赶。 虽然知道有白玉堂和子妤在,包大人的安全应该无虞。可当展昭听欧阳韵怡说,赫连鹏或许已经找到他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担起心来。 赫连鹏心狠手辣且又诡计多端,子妤会是他的对手吗?要是她出了事,单凭白玉堂和娃娃神,哪能敌得过赫连鹏? 之前自己还因为皇命在身,不许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出城追随大人,这会儿他却置皇命不理,和欧阳韵怡追出了城。 然而,他们还没找到包拯一行人,就先跟赫连鹏遇上了。 刚在子妤那里吃了亏,此时的赫连鹏看到欧阳韵怡和展昭,便把新仇旧恨全算到他们身上,恨不得当场将他们碎尸万段。 见师兄率先发难,欧阳韵慌忙怡拦下展昭,飞身跃起,扬掌同他战到一起。 赫连鹏混身尽是戾气,出手的时候不留半点情面。几招过后,欧阳韵怡便不敌被他打伤。展昭见势头不对,当即亮出巨阙,挽个剑花朝他冲了过去。 “哼,不自量力!” 尽管刚才不敌九幽门的小丫头,可是,他和展昭交过不止一次手,每次展昭都是铩羽而归。此番见他气势汹汹地攻了过来,赫连鹏不屑地打鼻腔里冷哼出声,掌风骤变,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登时将展昭打得飞了出去。 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欧阳韵怡扑过去接住展昭,回头瞪着赫连鹏道:“师兄,你疯啦?” “我没疯,疯的是他。”理了理衣袖,赫连鹏指着展昭道:“自寻死路。” “你两次以‘大手印’伤他,要是他真的丧命在你手里,你就一生一世永难超脱,更不要提得道成仙,位列仙班了。”怕他真的对展昭动了杀机,欧阳韵怡连忙提醒他一句。 仔细地对着展昭查看良久,见他虽是重伤却也并无性命之忧,赫连鹏在松口气的同时,风凉地说道:“你看看他,前后中了我两记大手印都无甚大碍,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师妹,你就不要担心了。”(_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欧阳韵怡被他呛到语塞,听到展昭咳嗽,忙回头去看他,脸上尽是关切的神情。 赫连鹏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道:“师妹,你不要只顾着说我。我可是看得明白,你是对这个年轻人动心了吧?别忘了,你要是对凡人动了真情,也是修不成正果的!” “我没有!” 打断她正欲狡辩的说词,赫连鹏慢慢冲她摆了摆手:“不用解释。师妹,只要你助我得到参娃儿,我们就可回桃花源修行。到时候,我练成‘七重天道’,你又可避开红尘孽缘,大家都得道飞升,何乐不为呢?” 看了眼有些尴尬的展昭,欧阳韵怡回头对赫连鹏郑重地说道:“师兄,如果能够帮你重归正道,就算让我舍了这一身的道行,我也无怨。” “不要以为说这些我就会放弃。”心里很清楚她的目的,赫连鹏也不是好糊弄的:“我是不会犯下杀戒的,参娃儿我也是志在必得。” 恍惚间,展昭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被一道劲风扫过,他不支倒地,接着,又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道吸住,自己挣脱不得,等他脱离那股力道之后,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开封城里也开始热闹起来。虽然走了一个难得的好官,可是,老百姓还是照样要过日子啊。 子姝和大黄手拉着手边走边晃,不时还跑到街边的小摊前驻足一番。姐姐召唤得急,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陷空岛,一路施展法术赶了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闷着头往东大街走,天大的事也得等他们到了家再说。 两个人蹦蹦跳跳地正走得欢,大黄突然拉住子姝,指着前面道:“你快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子姝不禁倒吸一口气:胆子也太大了吧!她当这里是什么,荒郊野外吗?没看到路上那些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她吗? “走,咱们过去。”想着大家同是妖精,子姝可不愿看到她被人弄死。便和大黄冲了过去,把那个长着半边翅膀,半走半爬的女孩儿给扶了起来。见她警惕地看着他们,子姝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你别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女孩儿显然松了口气,一下子就无力地倒了过来,子姝慌忙撑住她:“喂、喂,你别倒啊,撑着点儿。”一面让大黄快过来帮忙,一面忍不住小声抱怨:“看你长得瘦不拉叽的,想不到还挺重。” “婉儿……”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女孩儿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过去,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中年文士,和四个大汉站在他们对面。 她虽不认得对方,可是有人认得。 子姝很开心地朝他们挥挥手:“公孙先生,四位校尉大人,好久不见了啊!”然后,将几乎晕过去的女孩儿,往离得最近的赵虎手里一送:“赵大人,帮帮忙呗。” “子姝姑娘。” 以前被她闹得不得安生,可如今见到却又觉得分外亲切。公孙先生和四大校尉看到她,不禁都露出一丝笑来。 发现他们已经被人围观了,子姝大气地一挥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都跟我走!”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院子和几间屋子,公孙先生和四大校尉均是愕然:这里是有多久没住过人了?苏家以前貌似没这么没落啊。 “障眼法而已。” 看出他们的诧异,子姝让大黄关了门,领着众人往里走,穿过子妤设下的屏障,便来到了苏家干净整洁的客房。他们虽然离开了一段时日,可是,每晚都会有鬼魂前来帮忙打扫,所以,家里的一切都和他们走之前是一个样。 公孙先生帮着婉儿施针疗伤,其他人都守在一旁看着,四大校尉也趁机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两个听。 “怪不得姐姐那么急招我们回来,原来是遇到了劲敌啊!” 说是“劲敌”,可是子姝看上去哪有半点担忧或者害怕的神情?反而一脸的跃跃欲试,冲着大黄挑了挑眉毛,老气横秋地说道:“你的运气真好,这是一次很好的修行和历练,你可要好好地把握机会啊。” “放心吧,我知道的!”大黄也是很激动的样子,紧紧拽着两个拳头,看着子姝的那双眼睛亮亮的,如同两颗璀璨的星子。 公孙先生回头瞪着这两个半大的孩子,训道:“胡闹!那阳法王赫连鹏法术高深,岂是你们两个能对付的?” “先生,你不要小瞧人好不好?”子姝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说她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天劫的猫妖啊!怎么就被人鄙视了呢? 正想再跟他理论理论,就听大黄说:“你们看,她醒了哎。” 从婉儿口中得知,展昭已被阳法王所擒,关进了太师府的地牢,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四大校尉当即不顾劝阻,要去太师府救人。 早在他们准备出门救人之前,子妤的心口突然一阵钝痛,痛得她当即就跪倒在地。 白玉堂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把她扶住:“怎么了?是不是昨晚跟赫连鹏交手受了伤?” “子妤姑娘,你不要紧吧?”包拯走过来,很是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冲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子妤心里自然明白。抬头看着他们,叹口气说出实情:“我想,该是展昭出事了。” 听闻此言,包拯和白玉堂均是大惊。子妤跟他们解释了一番,又道:“那手绳在危急关头能趋吉避凶,如今断裂,怕是……” “怕是展大人已经被我师兄的移神大法控制住了。”话音刚落,身负重伤的欧阳韵怡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昨晚,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师兄,展大人被他掳了去。”x 听她讲完昨晚的经过,子妤让她服下两粒药,调息疗伤。 “我去趟太师府。”白玉堂说着就要走,立刻被子妤喝住:“回来!你这样去,不但救不了人,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虽然白玉堂不喜欢那只猫,可是,也不想看着他死于非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子妤摇了摇头:“五哥,你先别急。赫连鹏将展大哥掳了去,并非是要伤他性命。” “对。他不过是要借展护卫之手,做一些他不能做的事。”包拯也明白了赫连鹏的用意,此人真是阴险歹毒,竟会想出这个借刀杀人之计。 听他们这么一说,白玉堂心下当即了然:“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在一旁调息的欧阳韵怡突然开口,见众人都看着她,手掌翻转变出一柄白伞来。“这把大白伞盖,是本门护法降魔的至宝。师兄施展了移神大法抵挡不了大白伞盖,只要能支撑四个时辰,他就会元神俱灭。” 既然赫连鹏都元神俱灭了,那么被他移神大法控制住的展昭是不是就会清醒过来,和以前一样?还是说,会发生其他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 知道子妤和自己想的一样,白玉堂便问道:“展昭呢,他会怎么样?” 欧阳韵怡顿了顿,却又不敢欺瞒他们:“在师兄元神俱灭之前,必须要抢回展昭的肉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我们没来得及抢回他的肉身,展大哥会怎样?”此事非同小可,子妤心里明白,他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真的来不及,她也要弄清楚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轻则变作一具行尸走肉,”欧阳韵怡缓缓地说道:“重则灰飞烟灭。” 章节目录 第60章 第60章 子姝、大黄和婉儿从街边的摊档后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监视着戒备森严的太师府。 他们藏在这里快半炷香的时间,等了许久也没发现异样,子姝有些不耐烦了,回头对藏身在此的公孙先生道:“先生,您真不该让他们去救展大哥。您瞧,都进去这么久,连点儿动静都没有,等得好焦心啊。” 大黄和婉儿都很赞同她的话,纷纷看着公孙先生不出声。 想不到他一把年纪,竟会被三个半大的小鬼埋怨,公孙先生有些憋屈又有些无奈道:“刚才你们也都瞧见了,我怎么拦得住他们?” 在他们的身后的张龙突然探起身,指着太师府的门口说道:“你们看,王朝出来了!” 总算是出来了!松口气的同时大家都看了过去。 可是,从太师府出来的王朝似乎……有点……不对劲。只见他的表情很痛苦,一只手还紧紧地捂着腹部,脚步又重又慢,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是不是肚子痛啊?”大黄小声地在子姝耳边问了句,话音还未落,就见王朝身子一歪,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王朝!” 顾不得他们是偷偷躲藏在这里的,看见好兄弟倒下,赵虎大喊一声冲了过去,张龙紧随其后。走得近了他们才看清,王朝的身上全是伤,是由利剑造成的。伤口都很深,流了很多血不说,腹部的一剑更是致命。 而这时,马汉也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他的情况比王朝好不到哪儿去。 “是谁?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的?”张龙扶住马汉,又气又急地大声问道,恨不得把伤他们的那人个给碎尸万段。 伏在他身上,马汉几乎用尽力气说道:“是……展大人。” 什么?竟然是展大人!他怎么会对相处多年的兄弟下如此重手?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们细想,因为,他们已经被太师府的守卫团团围住。面对手持利器,人数超出他们数倍的守卫,赤手空拳的张龙、赵虎还要护着两个濒死的伤患,哪里还能应付得过来? “先生您留在这里,咱们上!”子姝冲着婉儿和大黄手一挥,率先飞身跃了出去。 别看他们三个年纪小,却都是修行多年的小妖,对付这群守卫倒是绰绰有余。可是,他们担心王朝和马汉的伤势,也不恋战,速速把守卫撂倒后,救了人就跑。所以,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在他们跑开后,从太师府里慢慢走出来的那人。 他身着一袭红衣,手里握着还在滴血的利剑。没了平日温文尔雅、宽厚谦逊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毫无表情的面容,以及冷得让人打颤的目光。此时的展昭,已经被移神大法给控制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盲从地听命于赫连鹏。 “包大人,您和欧阳姑娘暂且就在此地,我和子妤前去太师府探探风声。” 商议了一阵,白玉堂还是决定要去太师府看看,为了对付赫连鹏,也因为不放心,子妤自然是同他前往。欧阳韵怡虽然有伤在身,但是保护包大人还不成问题,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千年道行的参娃在呢。 “此事劳烦二位了,一切小心。”包大人固然担心展昭的安危,不过,他也不愿看到其他人有事。“若能将展护卫救出来最好,若是不能,二位也不要多做逗留,须得回来再作计较。”x :/ 他们此去本是一心要救展昭出太师府的,如今包大人这么说了,白玉堂和子妤也只好应下。 大黄在前面开路,子姝则留下断后,护送着一行人直往东大街奔逃。 王朝和马汉重伤不支,加上这一路亡命奔逃,虽有张龙、赵虎扶持着,奈何他们已油尽灯枯,强撑了一段,便倒地不起。任凭其他人怎么呼喊都不得出声,公孙先生在试探之下不由大惊,他们这会儿可是出气多入气少,回天乏术了。 此时,邪魅如妖的展昭提剑追了上来,面对张龙、赵虎的质问,他好似没有听到般,只是觉得二人太过呱噪,挥剑就刺。 他们哪里会是展昭的对手?如今他又迷失了心智,六亲不认,地上当即又多了两具尸体。 激愤之下,公孙先生也不管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顾婉儿和大黄的阻拦,冲上去拽住展昭就喝问道:“展护卫,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是你同生共死的兄弟啊!展护卫,你快醒醒,你醒醒啊……” 此时的展昭连眼前之人是谁都认不得,哪里还能听进去他这些话?手一扬,轻而易举地挣脱他的手,跟着便是抬脚朝他踹了过去。眼看着瘦如竹竿的公孙先生非得的被他这一脚给踹断了不可,大黄飞身过去,放出一道烟雾眯了他的眼,抓着公孙先生就往后一拽,险险地避过。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他们快走?” 知道眼前的展昭已经不是以前的展大哥了,大黄推了还在发愣的子姝一把,慌忙施法收起地上的尸体,让婉儿护着公孙先生快走。 子姝看着展昭此时的容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太像了、真是太像了!他现在的模样,怎么会和当年那人一模一样呢?难道,害他们是同一个人,是赫连鹏么? 已经跑出去好几步,他见子姝竟呆在原地没有动,不禁又跑了回去:“喂!傻了?走啊!” 这才回过神来的子姝“哦”了声,又回头看了眼展昭,咬着唇、皱着眉,心事重重地跟着他们往前跑。 “姐姐、白五哥!”看清对面过来的两个人,大黄激动地喊了起来:“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展大哥中了别人的道,杀了四位校尉大人,正朝这边追过来呢!” “什么?” 白玉堂和子妤均是一脸惊诧,而公孙先生默默地点头承认,更是让他们忧心。想不到赫连鹏出手这么快,已经开始利用展昭替他杀人了。 看了看正在往这边走来的身影,白玉堂提剑便迎了上去。 交代他们去城外的城隍庙和包大人汇合,子妤正要跟上去,就被子姝拉住了。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子妤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展大哥他……”子姝欲言又止,最后咬牙说道:“展大哥和当年青易大哥好像。” 心中一震,子妤瞪了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子姝见那边白玉堂和展昭已经打起来了,忙说:“你去看了就明白了,快把白五哥喊回来吧,展大哥会杀了他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看着她转身跑开,子妤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叫和青易大哥好像?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了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一眼,子妤飞身扑了过去。待她看清了展昭的样貌之后,当即呆在了原地。 毫无表情冷得让人胆寒的脸上,有着嗜血狠戾的眼神,而他左眼上那枚血红的火焰印记,对子妤来说是那么的刺眼,让她想起了当年入魔的青易,以及大殿上至死都相偎相依的两具尸体。 赫连鹏,我一定要杀了你!就算要我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也定要将你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论武功,白玉堂和展昭在伯仲之间,以往较量,两人打得再狠也会点到即止。而现在,展昭已经迷失了本性,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白玉堂奋力抵挡,虽是怒他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却也从未想过要对他出杀招,处处手下留情。时间一久,不免露出败象。 似乎是知道白玉堂不会对他下杀手,展昭手腕一抖,剑锋直指他的咽喉。白玉堂挥剑来挡,却被展昭扼住了手腕,当即转换攻势,剑锋下移,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_ 两人已经近在咫尺,白玉堂想要避开已是来不及,情急之下,出手一把握住剑。奈何剑锋锋利,顿时鲜血染红了他一袭白衣。 刺眼的猩红唤醒了发呆的子妤,顾不得许多,她祭出斩魂,朝展昭攻了过来。展昭慌忙松手退开,避开她来势汹汹的一击。不过子妤还有后招,只见她捻了个法诀,快速朝着他的额头摁下,眼见着一道金光没入,展昭顿时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他们。 “五哥,你没事吧?”伤口虽深,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子妤看在眼里依旧觉得触目惊心,有些慌乱地撕下一节衣襟,先帮他绑住止血。接着,她回头看着展昭:“展大哥,你真的不认得我们了吗?” 除了满脸的迷茫,展昭连一个字都没说。 不管了,把他弄回去再说。子妤正要上前用符咒将他束缚,哪知他突然一动,眼中如同有星光闪过,抬手就是一掌,狠狠地打在子妤肩上。 被他一掌震得连连倒退,还好被及时扶住。气急败坏地瞪着展昭,白玉堂大声喝道:“展昭,你真的疯了?连子妤都打!” “五哥,不要说了,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子妤拉住想要冲上去的白玉堂,摇头道:“我们还是走吧。” 他们两个不管是谁都对展昭下不了狠手,再拖下去等赫连鹏带人来了,吃亏的只会是他们。不如先回去,和大家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听他们说要走,展昭竟又挥剑打了过来。 白玉堂上前和他过了几招,无心恋战,回身带着子妤就走。子妤立刻朝他打出几道火焰符,困住了他追上来的步伐,趁此机会得以脱身。火焰符虽然厉害,但是只针对鬼魅妖魔,对于凡人没有危害。 远远地看着他在符咒的围攻下左挡右闪,子妤不禁皱眉叹了口气,此时,她似乎有些明白,当初青玄在杀青易时的那种心情了。若是杀他,心中不忍;若不杀他,他便会滥杀无辜。杀,还是不杀,真真的很难抉择。 章节目录 第61章 第61章 “欧阳姑娘,有件重要的事情我想问个清楚,请你务必相告,不得有所隐瞒。” 那件事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已有三年多时间了。如今有了重大的发现,她要不是弄个清楚明白,定会寝食难安。 欧阳韵怡见她说得慎重,忙点头应道:“你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子妤深深地吸了口气,同时也舒缓肩头的伤痛带来的不适,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移神大法可是贵派的独门法术?” “是。” “此法术,除了赫连鹏之外,当今世上还有什么人会?” “还有我。” “你?”既然她答得明白干脆,那么子妤也就不再客套,甚至带了些怒气问道:“三年前,九幽门的掌门师兄误入魔道,残杀同门数十人。我本不知他是中了何等妖法,不过,今日见到被你师兄控制住的展昭,便明白了。我只问你一句,当年伤我师哥的人,是不是你?” 没想到还有这等事情,欧阳韵怡当即怔愣住了,看着子妤摇了摇头,老实说道:“我一直在山中修行,此番是头一遭入凡。师兄他早年间虽然离开过云梦山,但是,自那以后便一直被家师囚禁在桃花源中,已有十五年光景了。” “此话当真?” “绝无半点欺瞒。” 怎么可能?照她的说法,当年伤了青易令他坠入魔道的又是何人?子妤先还不信,连番追问之后,见她均是答得坦坦荡荡,并无半分隐瞒欺骗。这下子,又让子妤陷入了新的困惑,心里如同压了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婉儿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想起一个人来。据她所知,此人也懂得“移神大法”,虽不及师伯和师父炉火纯青,但要达到迷失人心智的效果,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当年她恰巧因为帮师伯寻找固本培元的灵物,曾多次偷偷离开云梦山。 不过,看了眼怒气冲冲的的子妤,想到她是个捉鬼降妖的高手,加上她身边的子姝和大黄,婉儿选择了暂时保持沉默。就算那件事真的是她想的那人所为,她也不想看到那人丧命在子妤手里。 颓然地走到庙外,跃上横倒在院子里的石柱上抱着双膝坐下,看着天空慢慢平复心情。 其他人看着她走出去,都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也就没有阻拦,开始商议起对付赫连鹏以及帮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还阳之事。 虽然明白由她去地府讨要魂魄,要比欧阳韵怡去抢来得轻松容易,可是她心里正窝着一团火,烧得她难受着呢。现在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也就无暇顾及里面的四具尸体和其他人的感受。而且,她就如同报复似的,有意对此事不闻不问,要让其他人也都着下急,这样似乎能让她心里好受点儿。 “还在想你师哥的事?”随着这句包含着关怀的问话,她被人轻轻扳过身子,揽进了一具温暖宽厚,足以为她挡风遮雨的怀抱里。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子妤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眷恋他的怀抱,舍不得离开。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的委屈更甚,一张嘴,便带上了几分哭音:“五哥,我好难过。” 这么多年来,就算心里再痛再苦,她都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反而总是做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来伪装自己,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是在他面前,她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且只想对他一个人说。 “都过去了。”柔声哄着她,一只手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连白玉堂自己都不曾发现,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竟是如此的温柔。“你还有我啊。我答应过你,会陪着你一辈子的。” “那你可要记牢,莫要忘了。”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子妤不由地放松,心境也跟着开阔明朗了不少。 “不会的,就算是死了,我也会记得的。”x :/ 他们两个在外面浓情蜜意,而留在庙里的几个人却是心神俱疲。 听从了欧阳韵怡的指示,大家替四校尉点起了七盏长明灯。只等到天黑,她就准备下地府去抢魂。而留下的人,则要全力以赴对付赫连鹏。 其实,在他们这些人里面,真正能与赫连鹏相抗衡的,除了欧阳韵怡就是子妤。现在两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要是与赫连鹏对上了,吃亏的必是他们这边。所以,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面对接下来这一战。 就在欧阳韵怡鼓励没什么信心的婉儿,教她该如何控制大白伞盖来对付赫连鹏的时候,子妤和白玉堂手牵手的走了进来。 “不用为难她了,大白伞盖还是由你来掌控的好。”子妤早已敛了怒气,此时说话也柔和了许多。“地府那边还是让我去吧。毕竟,我跟他们也算是熟识的,说话办事要方便许多。” “你自己要小心。”白玉堂轻声叮嘱了一句,知道她不单单是要去寻回四人的魂魄,还要去地府寻求援兵,虽是担心,却也不得不让她离开。 “我没事。不过,我倒是担心你们多些。”子妤冲他浅浅笑着,要他放心,又回头对子姝和大黄交代道:“五哥要保护包大人,你们俩助欧阳姑娘对付赫连鹏,一定要撑着等我回来。”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给你丢脸的。” 看着他们懂事又乖巧的样子,子妤觉得很欣慰。别过众人,念起法咒打开了同往冥府的入口。只见她一闪身走了进去,入口随后关闭,好似从未出现过。 且不提众人在对她的法术惊叹之后,便开始忙着布阵对付赫连鹏等人。单说子妤到了冥府之后,在鬼门关前截住了四校尉的魂魄,并让守门的小鬼去通报钟馗一声,说是她有要事相商。 “真有此事?”听完她的话,钟馗也是一脸愕然。两人说了许久,钟馗答应会亲自去阳世走一趟,帮她对付赫连鹏。另外也好趁她离开,将此事告知青玄才行。 “将军,我要将这四人的魂魄带回去。”子妤倒不在意他会不会出现,她心中自有打算。“另外,还想向将军借一队阴兵,最好都是罗刹鬼以上的。” 钟馗神色一凝,问道:“我既已答应了你帮忙,你还借阴兵做什么?” “赫连鹏可不是一个人,他手下还有众多法术高强的弟子。你以为单凭我们几个,就能对付得了他们那么多人么?” 话虽是如此说,实则她是想将赫连鹏及其手下一举歼灭。一来,是为师门报仇。二来,不管当初令青易师哥入魔的人是不是他,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任由此人继续下去,定是一大祸害,必须除之。 钟馗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想法,思忖了半响,终是点头应允。 就在子妤带着四校尉返回阳世的时候,赫连鹏已经带着众手下,找到城隍庙外。 看到把持着大白伞盖的欧阳韵怡,赫连鹏的脸有些扭曲,“师妹,看来咱们缘分已尽,如今只得兵戎相见了。” “师兄,你若此时能诚心反悔,我可以撤去法阵。咱们一起回云梦山去继续修行,你我依旧是师兄妹。等将来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哼,你为了参娃和这些人,不惜用大白伞盖来对付我,说什么都是枉然!”赫连鹏不再跟她多话,双手结印开始对抗大白伞盖的法力。 尽管此物是本派的至宝,但是,若要破它也不是不可能。 欧阳韵怡几次都伤在赫连鹏手里,此时还要动用自身的元神,一边支撑伞盖的法力,一边对抗赫连鹏,时间一久便犹如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轰”地一声,伞盖不敌两股强劲的法力冲击,竟自行燃烧殆尽。与此同时,欧阳韵怡也遭到反噬,哇地呕出一口血来。婉儿吓得跑过去将她扶住,嘴里不停地喊着“师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明白伞盖已被自己破除,此时没人能阻挡得了他,赫连鹏得意地哈哈大笑。 子姝见她们败下阵来,便冲到前面跟他们形成对峙,回头对大黄道:“我们上!” “两个小妖也敢跟本座叫板,不自量力。”赫连鹏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冷哼一声,示意手下弟子与他们交手。x 电脑端:/ 虽然大家都是妖,可是,子姝和大黄跟在子妤身边多年,他们学的除了增进自身的修为道行,便是如何收服其他妖物。尽管对方人手多出他们许多,可他们应对起来仍是游刃有余。 没想到这两个小妖还有些本事,让众弟子将他们俩缠住,自己则施法控制展昭,让他对付其余众人,帮自己抢夺参娃。 展昭持剑而来,对于包大人的话充耳不闻,一步一步朝他们逼近。 “包大人,你不要再费唇舌了,他听不到的。”白玉堂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挡在身后,密切注视着展昭的举动。“展昭,看来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竟然连包大人都要杀。” 看着他此时冷酷且又妖艳的模样,白玉堂不禁摇头叹息,今日一战避无可避。 说来好笑,二人当初因一个名号而结识,多少次白玉堂想要同他一决高低,却都由于各种因素不能成事。如今,他终于可以一尝夙愿,却不曾想,竟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也罢,既然他受人控制,已辨不清善恶,今日他白玉堂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护得包大人周全,撑到子妤带援兵回来。 章节目录 第62章 第62章 想他白玉堂和展昭相识多年,虽不是知己,却也彼此有相惜之心。因“御猫”和“五鼠”的名号,打打闹闹不计其数,可是以往交手都是切磋武功,从未有过要以命相搏的念头。正如白玉堂所说,他二人之间虽是意气之争,但是都有着风度在里面。 如今,他心依旧,出手勇猛,但招招留有余地。可是,展昭已不是原来的展昭,而是视他为障碍,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两人动起手来,很快就彰显出了胜败之势。交手不出百招,他便多处负伤,鲜红的血花在白衣上绽开,看起来是那么地刺眼。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替白玉堂捏了一把汗。 在两人战得正酣时,就见一道白影朝着他们扑了过去,而她的目标正是展昭。原来,欧阳韵怡想借着白玉堂对展昭的牵制,趁机解开施加在展昭身上的咒语。然而,当她将所知道的解除“移神大法”的手段都施展完之后,展昭只是短暂地停歇了一下,不等他们松口气,便使出了更加凶猛的攻击。 被他的剑气震得飞了出去,欧阳韵怡倒地吐血,看着越发疯狂的展昭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用?” 稳坐在轿中看戏的赫连鹏不禁冷笑出声:“师妹,我早就料到你会想办法替他解咒,不过,你的那些法子对他可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哈哈哈……” 原来是师兄他动了手脚,难怪会如此。她早该想到的,师兄会的,她都会;而她懂的,师兄自然也都明白。这下可就糟了,即便他们把展昭的肉身夺了回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欧阳韵怡一击不中,失去了先机不说,还害苦了白玉堂。 中了邪术的展昭本就不好对付,如今更是如同疯魔了般,出手越发狠辣,逼得已浑身是伤的白玉堂步步后退,已经快要没了招架之力。就在他打算拼了性命做最后一搏之际,一道翠绿的光芒替他挡住了展昭致命的攻势。 子妤扬手将一记清心符打进了展昭体内,竟逼得他倒退了好几步才得以稳住身形。 “五哥!”看到他一袭白衣被血染红,踉跄着摇摇欲坠,子妤慌忙上前将他扶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怎么样了?” “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没有大碍的。”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白玉堂不禁心中一软,忍着伤痛柔声哄道。 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才说这些安慰话的,子妤咬了下唇,回头看着隔着纱幔坐在轿中的赫连鹏,说:“五哥,我会替你报仇的。” 擒贼先擒王,没了赫连鹏的操控,莫说他的那些手下,连展昭也应该能恢复过来吧。 说完,她将紫金葫芦取下握在手里,头朝下,将堵着葫芦口的塞子打开,顿时刮起了一阵阴风,夹杂着阵阵凄厉的鬼哭,吹得人睁不开眼。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原本还在打斗的人全都停了下来,一个个以袖遮面,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风过,参娃便“哦哦”叫着让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跟他进到庙里去,原来,四校尉都已经醒了过来,虽然人还是很虚弱,但是都已无性命之忧。 而此时庙外的情形则是有些瘆人。不知何时,这里竟出现了一队阴兵。看他们一个个青白着脸,身披铠甲,手里都持有兵器。不管是谁从哪个方向朝他们看过去,都能感觉到他们那双没有瞳仁的惨白眼珠,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赫连鹏更是看得明白,这队阴兵数量虽少,比他们那天遇到的鬼魂厉害了不止百倍。 拿出阴差令牌高高举起,子妤对着他们发号施令:“众兵将听令,速速捉拿魔道妖人,若遇抵抗,诛灭!” “喏!”回应她的声音虽然透着森森鬼气,却也有着气吞山河的气势。 一时间,破败的城隍庙外,形势来了个大逆转。 在阴兵面前,赫连鹏的弟子和手下都显得不堪一击。若不是他在背后施法为他们加持,他们怕是早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趁着这个机会,子妤将伤药分与众人,让他们自行调息。 “姐姐你快看啊!” 一直注视着那边战况的子姝突然叫了起来,子妤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是三个罗刹鬼在围攻展昭,稍有不慎,便会将其肉身给毁了。 “住手!”子妤立刻上前阻止,并交代道:“不得伤他性命。” 众鬼听令,看了眼透着股妖媚的展昭,纷纷飘散开。而刚刚还垂眼呆愣在一旁的展昭,立刻朝子妤发起了攻击。慌乱中,她不得不祭出斩魂架住他的巨阙。 终是敌不过他的力气,子妤被他逼得边退边喊:“展大哥,你快点醒过来啊,展大哥……” 见她被展昭逼得险象环生,白玉堂急得提剑就冲了上去,顾不得在心口翻涌的气血,大喝一声又同展昭交上了手。然而,他终究伤势较重,不出十招便被展昭打倒,“哇”的呕出血来。 展昭没有罢手的意思,缓缓回头,用睥睨众生的目光打量他一眼,剑尖直指他的胸口抬步刺了过来。 子妤大惊,扑过去用力隔开展昭的剑,喊道:“子姝,快带五哥进去!” 从第一次在客栈外见面开始,子妤便知道展昭的武功很高,却没想到,自己和他比起来竟会这么弱。虽然在办案时常常会受伤,但都是因为他出手留有余地,从未想过要置人于死地。但是,现在他的眼中除了杀戮,已没了平日的温和谦逊,犹如当年的大师哥一样。 难道,真的只有杀了他才能阻止这一切么?子妤终是狠不下心来,望着他的眼睛不禁落下泪来:“展大哥,你醒醒,我是子妤啊,你醒醒好不好?”x 电脑端:/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展昭竟真的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见他不再对自己兵刃相向,子妤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或许,还是有别的办法可以救他的。这么想着,她就将自身的灵力聚于掌上,拍进展昭的身体里。 另一边,赫连鹏不甘心就这么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从怀里摸出一枚寸许长的银针来,直直地没入头顶的百会穴,以此来激发出自身的潜能,施加在众弟子身上,对抗阴兵的攻击。见展昭突然停止了攻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狰狞地看着子妤,从纱幔后飞了出来,一记大手印正中她的后心。 子妤正在全神贯注地为展昭注入灵力,想以此护住他的心脉,只要赫连鹏被灭,他□□控的魂魄自然会回来。突如其来的偷袭,让她避无可避。“噗……”一口鲜血全喷在了展昭的脸上,自己跟着无力地滑了下去。 这一掌,不仅打乱了她的计划,还打散了她的元神,受她号令的阴兵顿时都停滞了下来,保持刚才打斗时的样子默默地立在那里,给赫连鹏的手下得以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一刻,如同奇迹般的展昭苏醒过来。脸上的火焰印记随之消失,眼神也恢复了以往的清明。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倒下,慌忙伸手扶住:“子妤!” 突然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子姝让大黄和婉儿照顾众人,自己跑出来一探究竟。当看到满脸鲜血的展昭,和倒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子妤时,就听她撕心裂肺地喊道:“姐姐啊……” 听她这一喊,让其他人不禁心中一紧:糟了!出事了!紧跟着纷纷冲了出来。 “哼哼,你们不是都想让他醒过来吗?本座就成全你们。”赫连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又回头扫了眼站在庙门口的众人,才幽幽地开口道:“师妹,你可知为何解不开展昭身上的法咒么?那是因为,此咒须得用他挚爱之人的鲜血才能解开。”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嘴角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那副奸计得逞模样,真是令人讨厌至极。 白玉堂挣开扶着他的大黄,一手捂着胸口,越过众人朝着他们走过去,满心满眼只有她苍白无力的模样。缓缓地蹲下去,抬眼瞅着展昭没有说话,从他怀里将子妤接了过来,帮她拭去脸上和嘴角的血渍。 这些天过得浑浑噩噩的,如今醒来,展昭不知道究竟发生些什么事情,可眼前的情形,分明都在告诉他发生了大事。受伤的子妤,浑身是血的白玉堂……而这些事都跟自己脱不了关系。x :/ 刚才被赫连鹏大张旗鼓地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心事,此时面对白玉堂投过来的目光,他有些汗颜。想要解释,只喊了句“白兄”,就没了下文,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虽然刚才那一击伤得她极重,但是还没有到足以致命的地步。所以,她听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眼前这两个为自己忧心的男子,加上刚才赫连鹏的话,让子妤的心绪很复杂。 她心里很明白,自己是倾心于白玉堂的,她甚至想过什么都不再管,只跟着他浪迹天涯。然而对于展昭,她也说不清自己对他是个什么感觉。许是两个人的性格使然吧,尽管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好,可是,两个人都默契地不逾越,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五哥,展大哥,”有气无力地喊着两个人,见他们都看了过来,她才费力地扯出一抹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赫连鹏一心成仙,他是不敢亲手杀人的。” “哼,臭丫头!我虽杀不得你,却有人替我动手!” 说完,他再次施法,他那些刚刚和阴兵周旋许久,早已精疲力竭的弟子和手下,顿时目光呆滞,挥动手中的兵器朝他们攻了过来。 展昭目光一凝,提剑就迎了上去。一旁的子姝、大黄和婉儿也加入了战斗。 这时,就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喝道:“妖道,竟敢伤我师妹,纳命来!” 章节目录 第63章 第63章 “妖道,竟敢伤我师妹,纳命来!” 随着一声厉喝,众人眼前金光闪现,满脸煞气的青玄带着徐慕风突然出现。只见他两手一挥,刚才还停滞不动的阴兵瞬间飘至城隍庙前,手持兵器端好架势,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挡住了赫连鹏手下意欲发动的攻击,将众人虎崽了身后。 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赫连鹏不禁皱眉,控制众手下停住,目光越过阴兵望向背对着他的青玄,沉声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青玄冷笑一声,缓缓地转过身来:“九幽掌门——青玄。” 好凌厉的眼神!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朝他射了过来。赫连鹏心下一惊,强作镇定:“又一个强出头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今日你伤了我师妹,而且,我还听说十五年前那一役,你也在场?”见徐慕风已经喂子妤服下了伤药,稍微安心的青玄就开始跟人算起了新仇旧账。 “不错。”想到当年自己重创近百高手,赫连鹏还是颇为得意的。“你也要找我报仇?” 看着他存心挑衅的模样,青玄不怒反笑:“既然你已经认了,那我势必不会放过你。也用不着去冥府了,像你这种人渣,是没有资格做鬼,再入轮回的。” 先是被他的气势骇住,接着又被他话里的不屑给激怒。赫连鹏轻蔑地笑了起来:“凭你也想杀我?” 不想跟他废话下去,青玄直接动手了。一面喝令阴兵攻击,一面高擎手掌,掌心似有星辰之光流动,光华四溢。 而此时的天空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际风谲云诡,大片的乌云翻滚着遮住了月光。然而,点点的星辰却穿透了乌云,如魅火般闪烁不定。星光越积越多,逐渐形成一个个光团,仔细看去,它们竟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奇观所折服。赫连鹏的手下更是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一些人已经吓得开始慢慢往后退。 青玄猛地将手掌往下一摁,光团如同流星从空中坠下,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也随之晃动起来。待一切趋于平静之后,众人发现,先前赫连鹏所在的位置被炸出了一个大坑,从坑里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浓烟。 “师兄……”欧阳韵怡低喃着唤了声,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心里明白,师兄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别人,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青玄冷眼扫过赫连鹏的手下,见他们均被吓得呆怔在原地,不由沉声道:“尔等还不速速退下,难道是想同他落得一样的下场吗?” 听他说出这话,他们好似得到了特赦般,一个个转身就跑。这时,青玄突然想起了什么,啧了一声,又再次出手。就见那些逃跑之人都被诡异的紫色光芒包裹,痛苦地扭动着,待光华散去之后,他们也就恢复了自身的本来面貌,都是些个飞禽走兽、山精树怪。 “今日我散了你们的道行,免得你们以后再危害世人。若想重新修行,需得谨记要心存善念。”青玄说完拂袖转身,来到子妤面前,执起她的手静静地号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经历了这场风波,子妤也明白当初青玄面对长老施加的压力,对青易痛下杀手时有多难。这会儿又得他相助,心中又悔又痛,轻声对他说了句:“二师哥,对不起……” 青玄乜斜了她一眼,放开她的手:“此番你元神受创,还得多加调养才是。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回九幽门去。”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道:“长老的位置我还给你留着。” 子妤勾起嘴角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白玉堂,回头对青玄道:“怕是不会回去了。” 他也看了眼白玉堂,想起上次帮他找子妤的事情,不由地抽了下嘴角:“这小子有什么好的,竟能让你为了他舍下一切?”x 电脑端:/ “二师哥,你不会懂的。”子妤笑着握住了白玉堂的手。感情的事,安之若素,冷暖自知。只要她知道白玉堂有多好就行了,别人怎么看,她才不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了的时候,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赫连鹏,竟从坑里诈尸般爬了出来。两眼血红冒着精光,口鼻里喷出一股股黑色的气体,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加上他狰狞的模样,着实骇人得紧。 青玄一挥手,阴兵立刻朝他发起了攻击。 赫连鹏再次面对阴兵已没有了之前惊慌,甚至不曾还手,任由他们的兵器朝自己招呼过来。而阴兵的每个招式打在他身上,都好似打进了无尽的虚空,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嘿嘿嘿……”赫连鹏阴沉地笑了起来,猛地劈出一掌,在他面前的罗刹鬼顿时被拍得魂飞魄散。如此又毁了两名阴兵,赫连鹏恻阴阴地看向青玄,眼底尽是挑衅和不屑。 在这样下去,这些个阴兵都要毁在他手里。青玄立刻拿出紫金葫芦,将剩下的阴兵悉数收了进去。少了这些阻碍,赫连鹏不禁露出一丝得色,他现在可以全心对付青玄了。只见他双手在空中划过,周围的山石便如同雨点般朝他们砸了过来。 还好青玄及时出手,建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的攻势抵挡在外。可是,照此下去,也抵挡不了多久。想不到星辰之力都灭不了他,青玄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赫连鹏。 “糟了,”见到此番情形,欧阳韵怡大惊失色,忙告诫众人道:“师兄已经冲破了‘七重天道’的第五重。看他这样子,怕是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他本就心存魔性,哪里还谈得上什么走火入魔? 让众人赶紧退回到庙中,青玄想在门口设下结界,独自去对付赫连鹏。哪知子妤却走上前来,同他并肩站定:“入魔了又怎样?我的雷霆之钧加上师哥的星辰之力,就算是魔尊亲临,也能跟他斗上一斗。” “子妤,不可。”虽然她说的不假,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贸然动用雷霆之钧,无疑是雪上加霜,且有性命之忧。 青玄正要劝阻,就听子妤道:“二师哥,你仔细看看,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同你联手杀了赫连鹏?” 子妤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可是,要想灭掉入魔的赫连鹏,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杀了他,怕是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而她想要赌上一把,跟天赌一把,赌今日她能不能活下来。 展昭、白玉堂武功再高,在他面前也不过一介凡人,甚至比不上子姝、大黄和婉儿。徐慕风是青玄的弟子,捉鬼降妖也是一把好手,可要他对抗入魔之辈,还差些火候。欧阳韵怡即便是全盛时期都要稍逊于赫连鹏,更何况现在的她亦是元神受损。 “可是你……” “可是我一定要报仇。” 知道劝不了她,青玄当即做出保证:“你放心,我就是拼尽全力,也会把你救活的。” “那就全靠你了。” 二人的对话被站在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个清清楚楚,越往后听,越觉得此事不妥。直到青玄说出把她救活时,白玉堂才大喊一声冲了过去。他还未走近,就被一道劲风给扫了回去。青玄设下的结界,可不是谁都能破得了的。 “子妤、子妤你回来,子妤……”白玉堂嘶声喊着,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都冲不破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子妤站在门外,冲他微微一笑,嘴唇轻启。白玉堂听不到她的声音,却从她的唇形读懂了她的话。“五哥,照顾好自己,保重。” 看着他们两个转身离开,知道她此去定是凶多吉少,子姝和大黄已是泣不成声,过去拉住白玉堂,靠在他身边“呜呜”哭个不停。其余的人也都担心焦急,可是他们都被困在结界之内,谁也没有办法。x 被困在庙里的众人虽然看不真切外面的情形,却也能看到闪烁不停的电光,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想是他们已经开战了。 一声惊天巨雷骤然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脑子里嗡嗡作响。然而这还不算完,接下来更是天雷滚滚、地动山摇,让人根本连站都无法站稳。那情形,比子姝在陷空岛上渡劫时还要可怕。 不知道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所有人都在庙里忍受着、等待着。就在他们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轰隆隆的雷声,和不停晃动的大地时,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如同它开始时的猛烈一样,让人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重新归于了平静。 大家都有一瞬间的怔愣,等他们反应过来,才明白一切都过去了,这次是真的过去了。只是没有人知道,最后留在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是谁,白玉堂现在只想见到子妤,一刻都不想再等。再次走到庙门口的时候,发现之前布下的结界,已经不知在何时就没有了。他连忙抬步冲了出去,一眼就看到青玄蹲在地上,而在他脚边躺着的,正是毫无生气的子妤。胸中气血不停地翻腾,喉头一甜,跟着血就呕了出来。 死死地盯着她惨白的脸,白玉堂走过去一把推开了青玄,将已经有些发凉的子妤紧紧搂在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子姝和大黄紧跟着扑了过去,一大两小哭得让人动容。 展昭站在他们身后,眼里含着泪光,紧紧握住手中的巨阙,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她还没死。”等他们哭得差不多了,青玄才淡淡地吐出这句话,成功地让他们都闭了嘴。然后,他很慎重地看着白玉堂,说:“若是还想再见到她,就让我带她回九幽。我说过,一定会把她救活的。” 章节目录 第64章 第64章 徐风送暖,又到了一年草长莺飞的季节。 青玄看着那个坐在院子里,双手撑着下巴发呆的女子不禁叹了口气。 离当初带着子妤的尸身重回九幽门已经有六年了,他整整用了五年多的时间帮她续命,然而,人是活过来了,却因为魂魄被封印太久,她竟忘了当年发生的一切,所有记忆都停留在自己刚刚离开九幽的时候。 从最先醒来看到他的抗拒和歇斯底里,到冷静之后,发现自己竟有一段记忆的缺失,子妤便沉默了。这些年来,她到底做过什么,又忘记了什么?一连串得不到答案的疑问,如同春天破土而出的青草,在她心底疯长,搅得她不得安宁。 “我想见见子姝。” 无论如何,她现在还是对青玄心生抗拒,在九幽门里,唯一能让她信任的,就是从小陪在她身边的子姝。 青玄点点头,指着外面道:“去吧,她就在山门外。” 其实,他当初真的没有想到,子姝会对他提出那个要求。可她一脸决然,任谁也劝不了。 子妤转身走了出去,到了森严的山门,看着门口高耸的石柱上多出来的那尊石像,眼泪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小傻瓜,你这又是何苦呢?” 抛却得道成仙的夙愿,镇守山门,永世不离九幽。 “姐姐,你终于醒了!”随着这声满含惊诧和喜悦的呼喊,山门口的空气发生一连串诡异的波动。 “为何不留在外面,非要回来把自己禁锢在这里?” 镇山神兽,永生永世将守护九幽作为己任。若是将来九幽气数尽,她也会随之消亡。 “呵呵呵呵……”头顶传来她娇憨的笑声:“其实这样也很好啊。有九幽的庇护,我就不用怕每一百年的天劫,还有,这几年我的修行提升地很快,守护九幽门完全不成问题。姐姐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 再好也都失去了自由,想她以前无拘无束惯了,怎么受得了这种冷清枯燥的修行?可是,自己现在说设么都已经没有用,如今木已成炊,谁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白五哥啊?他要是知道你醒过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当初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就没想过要后悔。怕她继续为自己伤心难过,子姝连忙转移话题。 猛然听到这个称谓,子妤一脸的不解:“谁是白五哥?” “他……”子姝也是一怔:“姐姐不记得了?” “嗯,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忘了很多事啊。” 接下来,从子姝的话里,她知道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自己在外面结识了很多人,还和二师哥化解了恩怨。而在她话里出现次数最多的,便是那位“白五哥”。可是,子妤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 知道自己说得再多,对子妤来讲都是陌生的。子姝想了想,提议道:“姐姐,你不要留在九幽了,出去走走吧,说不定,你就能把忘掉的事情都想起来的。” “真的……都能想起来么?” 青玄得知她想离开,也不阻止。有些事,不是旁人说她就能明白的,还需她自己去寻找去发现。不过,而今她刚醒过来,体质差了些,还不宜在外行事。青玄说要帮她调理些时日,等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走不迟。x :/ 这一等,便又是大半年。随着子妤渐渐地康复,她对青玄的态度也慢慢缓和。虽不如从前,却也足以让青玄宽慰。 “子妤,想要走便走吧。”负手缓步踱到她身边,青玄看着从天边飞过燕子,微笑道:“师叔在白河县城郊,你且去寻他,他或许能帮你记起当年的事情。” 子妤抬头望着青玄清秀的侧脸,有些不解道:“师叔?” “嗯,去吧。他那里,有找到你记忆的线索也说不定哦。”青玄神秘兮兮地说着,又回头看着她:“照顾好自己,别让人替你担心。虽然你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可也大意不得。” 外面的世界对子妤来说是新奇的。记忆中,她似乎还没在白天外出过,小镇上的一切都新鲜有趣,就算是街边炸油糕的小贩,都能让她驻足看半天。 见她一直守在边上看着,小贩忙指着刚出锅的油膏道:“姑娘,买一个尝尝。又脆又香。” 她真没吃过这玩意儿,闻起来香香的,炸得金黄金黄的,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子妤摸了两个铜板给他,接过用油纸包着的油糕咬了一口,差点烫掉她的舌头。见旁人偷偷发笑,她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就这样边走边玩,她竟没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去白河县的路。 收到了青玄传来的消息,常泽就开始算日子。不过,这丫头的脚程似乎也太慢了点儿,距既定的时间都过去了三日,还不见她的踪影。到底跑哪儿玩去了? “怎么了,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七年来的早夕相处,他们虽是以兄妹相称,但阿敏早已将常泽视为知己,视为自己和小宝的依靠。见他绷着脸皱着眉,不禁问道:“是不是小宝又淘气了?待会儿我去说他。”(_ 当年子妤求他收留她们时,阿敏还以为他是个性格孤僻,不好相处的人,时间久了,才知道他其实挺随和,而且还极其护短。只要被他划为自己人,他都会誓死维护。他对小宝、对自己有多好,她都看在眼里记载心里。 “你可莫要冤枉了孩子,才不是因为他。”常泽取来龟壳,摸出几枚铜钱扔进去,哗啦哗啦摇晃了几下,再把铜钱猛地倒出来,看卦象所示,不禁翻了个白眼,吐出一个字来:“蠢!” 跟阿敏交代了一声,说自己要出门几日找个人,很快就回来。又叮嘱小宝要乖乖上学,听夫子的教诲,不要惹他娘生气,待他一一答应,常泽才离开。 不过,一路上他都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你这是准备要去蜀地游玩一番么?”在兴元府境内找到已经有些晕乎的子妤时,常泽毫不客气地训了她一通。“……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既然知道走错了,为何不晓得问问别人,早些转回来?要不是我算着时日,你怕是老死在外面也到不了白河县吧?” 他边往回走边吧啦吧啦训个没完,子妤耷拉着脑袋跟在他后面,没脾气的由他训个够。知道他说完就没事了,要是这个时候跟他顶嘴狡辩,无非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自寻死路。 果然,被训了有三条街之后,就听他问道:“笨丫头,可吃过饭了?” 看了眼面前的酒楼,子妤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饿死你?”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带着子妤进了酒楼,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个人在白河县和兴元府之间一来一往,纵然是符咒加身,前前后后也花了五、六日才回去。 常泽的小屋在白河县城郊一处峡谷里。他用篱笆围了个院子,阿敏在里面种了些蔬菜和花草,小宝还养了几只鸡。平日这个时候,小宝该去了学堂,阿敏则是到了城里去卖米糕。 其实,他捉鬼降妖挣的钱足够他们三个衣食无忧,可是阿敏说是替补家用,非要跟人学做米糕去买。常泽拿她无法,也就由着她了。阿敏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家里虽然简朴,到处却都被她擦拭得干干净净,什么事都做的有条不紊。可是,今日他刚走进小院就觉得不对劲。 家里养的鸡好似几天都没人喂,饿得奄奄一息;屋里的家什也没人打理,桌面上已经铺了一层薄灰;家门口落了一地的米糕,硬得用手一捏就碎成了粉……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家中已经好几日没人了,而且,他们走得很匆忙,什么都来不及收拾。又或许,他们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捉了去。 越想越肯定自己的猜测,常泽转身就朝外走,对子妤道:“跟上,咱们进城去瞧瞧。”x 学堂里的夫子死了,是被一个从京里来的将军杀了的;县里的捕头王浩也死了,也是被那个将军杀了的。据白河县的县令所说,那位将军是京里的大官,骠骑大将军涂善。他来白河县是为了找一个小孩,一个年约七岁、脚底长有朱砂痣的小孩。 原来如此,常泽心里已然明了事情的原委,又抱拳问道:“敢问马大人,可有舍妹和小侄子的下落?还有,那位将军去了何处?” 之前因县里出现诡异之事,捕快全都束手无策,马县令更是头痛不已,全仰仗常泽相助才得以安宁。马县令知他并非常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敬畏,听他问了,马上答道:“令妹和贤侄的去向,下官确实不知。不过,涂将军应该是往江宁去了。” 江宁?好,他们这就往江宁去。 临行前常泽算了一卦,知是阿敏和小宝该有此劫,吃点苦头在所难免,却无性命之忧。 子妤在旁看着,隐隐觉得师叔对那位阿敏姑娘的态度有所不同,可是,到底有什么不同,她又说不清楚。不管了,先把人找着了再说。 被关进了江宁府大牢里的阿敏欲哭无泪。 那日常泽刚走不久,涂善突然出现在白河镇,还遇到了小宝,将他困在洞里放火焚烧。阿敏欲要同他拼命,被随后赶来的白玉堂救走,并招其他兄弟相助。 在她和白玉堂、蒋平在酒楼吃饭时,再次遭遇涂善,却从展昭口中得知小宝已经被韩彰救走的消息。她也顾不得回去给常泽留话,反正她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她和小宝的。 不曾想,他们乔装打扮之后,她还是在进城的时候被涂善抓了个正着。不仅被用了刑,还连累五鼠前来营救,差点中了涂善了埋伏。 紧紧盯着墙上被韩彰挖出来的大洞,阿敏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不晓得展昭和韩彰在里面怎么样了。 “师叔,你的穿墙术好厉害。” 身后突然传了一个女声,吓得阿敏猛地转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65章 第65章 “常大哥!”在看清来人之后,阿敏是又惊又喜,就知道他一定能找到自己。几步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道:“你总算来了。” 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只要有常泽在身边,她竟会这么安心。 见屋里另一个女子好奇地盯着自己,阿敏不禁为刚刚的失态感到有些尴尬,腼腆地冲着她笑了笑:“子妤,多年不见,想不到再见面,竟会是在这种地方。” “唉!”她竟然认得自己,子妤看了看师叔,又看了看那个女子,笑问道:“你是……”(_ 阿敏心下奇怪,回头去看常泽,见他瘪了瘪嘴角,便对子妤说道:“我是阿敏,你不记得我了吗?当年,是你把我跟小宝托付给常大哥照顾的。” “哈,是这样的吗?以前的事,我很多都不记得了。”子妤笑着跟她解释,偷偷地庆幸自己没有乱说话。刚才还以为她是师叔的妻子,差点就张嘴喊她做“婶子”了。 正说着,突然就见一个人从墙上的破洞里钻了出来:“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此人正是帮韩彰逃脱的展昭。 话音还未落,展昭就发现牢房里竟多出两个人来。再仔细一看,吃惊之余不禁又让他动容,上前扶住子妤瘦削的肩膀,激动地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子妤?真的是你!你没事了。”x 电脑端:/ 看着眼前这个本该俊朗,此时却灰头土脸的男子,子妤咧着嘴笑着应了两声,眼睛却求助地朝常泽那边瞟:“师叔……” “展爷,以前的事,子妤都忘了。”阿敏在旁小声地说道,见展昭诧异地回头看她,便又点点头:“她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展昭蹙起了眉头盯着子妤细细打量。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咧着嘴角在笑,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有着胆怯,更多的是无措。看来,该是被自己吓到了。展昭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抱歉,展某失礼了。” “没事的。”子妤冲他摆摆手,慢慢走到常泽身边站定。“虽然很多事情我都忘了,但是,我想我会慢慢想起来的。” “好了,有话出去再说吧。”常泽有些担心阿敏,打断他们唠叨的叙旧,说:“先出去找个地方给阿敏疗伤。” “不。”阿敏决绝道:“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要是走了,会连累展爷的。” “敏姑娘,你随他们走便是。”展昭先是一愣,接着又劝道:“涂善虽然是奉旨前来,可展某也有官职在身,他不敢对展某怎么样的。” “不,展爷。话虽如此,可那涂善阴险狡诈,是个奸险小人。即便在这里他不敢对你下手,难保不会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展爷,阿敏不想连累你。” 这些年来,阿敏已经想得很透彻了,只要小宝能够平安无事,自己的生死无关紧要。因为这件事已经死了太多人,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常泽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要是倔起来,任谁都劝不了。无奈地叹口气,从怀中拿出个小锦囊来挂在她的脖子上:“里面有道平安符,戴好了。还有,这条手绳虽然旧了点,关键时刻也能救你性命,两样东西都别摘下来。” “嗯,我记下了。”把锦囊塞到衣服里,阿敏抬头看着常泽,露出了这些天来难得的笑。“小宝被韩二爷救走,说是在江宁酒坊,他看不到我,指不定怎么闹腾。你去看看他,跟他说我没事,好不好?” 其实他也担心小宝,当即就应下了。 临走前,展昭问了他们落脚的客栈,大家也好互通消息。子妤回头看了眼展昭,又看了看阿敏,抿着唇冲他们勾了下嘴角,什么话都没说,便跟着常泽走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墙角边,展昭幽幽地叹口气。六年了啊,她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就算是不再记得自己,他也能宽心了。 想不到今天去了趟大牢,就一下子见到了两个“熟人”,子妤却对他们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那种感觉真是怪怪的。 阿敏,嗯,记得之前子姝确实有跟自己提起过这个人。还有那位“展爷”,应该就是子姝口中的“展大哥”吧,好像是在开封府任职,叫做展……对了,展昭!可是,这点仅有的印象,全是来自子姝的叙述。 子妤无力地趴在桌上,两只手握成拳头上下交叠抵着下巴颏,长长地叹了口气。师叔一个人去了江宁酒坊,她不想动弹,留在客栈里等他回来。闲得无聊,就开始胡思乱想,最后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算了,不等了,吹灯睡觉。 不晓得常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第二天一早,子妤是被他硬从被窝里拉出来的。边吃早点边还在打瞌睡,一顿饭下来,脑袋上被他用筷子敲了好几个包。 “都睡了好几年了,怎么还没睡够?”常泽拎着她的后脖领,不顾她的挣扎和抗议,连拖带拽地往城外走。“真那么想睡,回头我给你找块风水宝地,你躺里面慢慢儿睡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子妤把手绕到后面,费力地掰开他的爪子,跳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气呼呼道:“青玄说了,就是因为我睡的时间太久,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所以会贪睡些。你不高兴自己去啊,非拉着我来做什么?” 常泽没有理她,只是“哼”了一声,便开始催她赶紧走。 等他们到了和展昭约定的地方时,展昭已经等了许久。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拨开面前一人多高的草丛,示意他们往那边看。 在他们前面约十几丈远有一大片空地,一辆囚车立在中央,车里的人正是昨个儿刚见过面的阿敏。在她身后,是一群兵将打扮的人。为首的那个披了件大红的披风,坐在舒适的椅子里,让人伺候着喝茶。 今儿个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些想打瞌睡。可是对阿敏来说却一点也不舒服,之前受了刑,虽不伤及性命,却也被打得皮开肉绽。时间久了,稍一出汗伤口就刺痛得要命,加上没吃什么东西,晒得她是头昏眼花。这会儿她已经支持不住,歪在囚车的一角,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拨人。 昨晚劫狱不成,白玉堂夜里又探江宁县衙,却被他偶然看到涂善背后的主子。要是他没认错的话,那人该是多年前见过的襄阳王。 涂善担心被他听到了他们的勾当,便提出第二天,用蒋平盗走的尚方宝刀来换阿敏,实则是想引五鼠现身,将他们会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两边言语不和,很快就打了起来。就在他们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一个小孩儿突然冲了出来,直奔着囚车跑过去:“娘……” 娘?那孩子喊阿敏娘! 子妤有些吃惊,回头去看一脸焦急的常泽:“你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回答她的是一记力道十足的爆栗子。 “有话好好说嘛,干嘛总打我?”抱着头往旁边挪了两步,子妤小声嘟囔着,又回头朝那边看了过去。 看到突然跑出来的小宝,涂善冷笑一声,晃了个虚招闪过白玉堂,转身朝小宝扑了过去。白玉堂随后追了过去,终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小宝被涂善抓走。 两边一下就陷入了僵持。 “丫头,听着。等一下我去救阿敏,”知道这件事展昭不宜出面,常泽指了下子妤,很快做出了安排:“你去救小宝。” 看了眼那个一脸奸笑的大胡子,顿时对他心生厌恶,好想上去打扁他那嚣张跋扈的脸啊!子妤点点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展昭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边的白玉堂,想着待会儿他们见了面会是怎样一番情形,不禁微微勾起嘴角。 常泽和子妤正要行动,空地上突然响起一阵爆炸声。原来是韩彰的炸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扔了六、七个炸药出来,四周顿时尘烟弥漫,让人看不清楚空地上的状况。 “走。” 趁着这个机会,常泽和子妤冲了出去,各自行事。 尘烟中,白玉堂、蒋平和韩彰力敌众兵将,随后赶来的徐庆,这会儿正轮着大铁锤,“锵锵锵”使劲儿砸着囚车上的铁栏杆,打算把阿敏给救出来。 “让开。”常泽突然出现,将徐庆这个莽汉给推开,往手臂上贴了张力拔千钧符,那些铁栏杆就跟小树枝儿似的,一下子就被他给掰断了。 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徐庆,拍拍他的肩膀:“哦,兄弟,你的力气可真大。” 常泽冲他笑了下,把阿敏从车里扶了下来。 “兄弟,走啦!”见他得手,徐庆忙招呼还在打斗的兄弟几个,大家各自脱身,朝着约定好的地方跑去。x :/ 等大家都到齐了之后,阿敏还在焦急地张望,许久不见人影,才回身拽着常泽问道:“小宝呢?怎么没看到小宝?” 来的时候说好,徐庆救阿敏,干娘救小宝。可是,刚才的情形那么乱,再加上到处都尘土飞扬,谁都没有看到江宁婆婆有没有救到小宝。 常泽安慰道:“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丫头也赶过去救他了。” “可是他刚才被涂善抓走了啊!”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涂善的狠辣已经在阿敏心中留下了阴影。“你们为什么救我而不去救小宝?为什么要救我……” 就在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就听得一声欢快清脆的童声唤道:“娘!” 是小宝!他没事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有三个人正往他们这边走来,打头阵的就是活蹦乱跳、天真无邪的小宝。在他身后,一个是英姿飒爽的江宁婆婆,而另一个…… “五弟,你看!”韩彰不禁嚷了起来。 白玉堂怔怔地看着和干娘有说有笑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地喊出她的名字:“子妤。” 章节目录 第66章 第66章 看着常泽已经直奔囚车而去,子妤却还留在原处打量擒住小包的涂善。这人看起来似乎不好对付,不能跟他硬拼,要是伤到孩子就得不偿失了。 “你去救人,涂善那里,就由展某来牵制。” 回头看了眼展昭,子妤不禁笑得弯起眼睛,抱拳道:“如此,就多谢展大人了。” 多一个人帮忙,胜算也就多了一分。子妤往身上贴个隐身符,念个轻身诀足尖点地纵身而起。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消失,想起刚才那声“展大人”,展昭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从另一边也跃出一个人来,看身形,该是江宁婆婆。她手持捆龙索,干净利落地将企图阻拦她的官兵撂倒,直奔小宝而去。 回身将小宝交给身边的副将,涂善提了关刀迎上江宁婆婆,两人在半空中电光火石般的过了几招,便错身而过。 涂善正要想身去追,不料展昭突然从半路杀了出来,挥剑迎上他的关刀,不仅挡住了他的去路,还让她们趁机救走了小宝。 在他们交手的时候,子妤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小宝面前,一掌拍晕抓着他的副将,在众人惊诧莫名之际,抱起小宝就走。 随后赶来的江宁婆婆亦是一脸的惊讶,接着,就往小宝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到了一片林子里,也没发现追兵的影子,子妤这才放下小宝,现了形冲着他直笑:“刚才有没有被吓到?” 平日里也有缠着常泽偷偷施展法术,所以,小宝虽是惊奇倒也不害怕。这会儿脱了险,见子妤也和善,他翘起嘴角摇了摇头。 “你是叫小宝吧?敏姑娘是你娘对不对?”子妤摸摸他的头,这孩子挺可爱的:“那常泽是你什么人?” “是我舅舅。”小宝听她说出舅舅的名讳,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认识我舅舅和我娘吗?” “当然。姐姐正在就带你去找你娘和舅舅,可好?” “好。”能见到娘和舅舅,小宝自然是愿意的。 “等一等。” 正要走,他们就听有人喊了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江宁婆婆。 小宝见到江宁婆婆很是亲切,立刻扑过去抓住她的手,笑道:“婆婆,姐姐要带我去找舅舅和娘,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好好好。你几个叔叔也在那边,婆婆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跟他也相处了一段日子,今个儿是江宁婆婆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毕竟还是个孩子,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的罪,着实让人心疼。 哄完了小宝,江宁婆婆抬头开始打量起了子妤。她年纪也不大,长得眉清目秀的,却懂得玄门法术,倒也不简单。不过,她那双眼睛倒是清澈得很,没有沾染上半点世俗。 江宁婆婆看着她打从心里喜欢,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姑娘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见她问自己,子妤慌忙施礼:“婆婆好,我是常泽……小宝舅舅的师侄,您就叫我子妤吧。” 子妤?难道她就是那个子妤?江宁婆婆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点头道:“我们快些走吧,这孩子急着要见他娘和舅舅呢。” “嗯。”子妤应了声,朝小宝伸出了手。小宝看了看她,立刻伸手握住,另一只手则牵着江宁婆婆,开开心心地跟她们找人去了。 远远地看到了娘的身影,小宝松开她们两人的手,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娘……娘……” “你跑慢点儿,别摔着了。”江宁婆婆在他身后叮嘱着,可他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只顾着使劲儿朝前跑,一下子就冲到了阿敏的面前,扑进她怀里。 看着他们母子团聚,四鼠都打从心底里为他们高兴。然而,当他们看到同干娘一起走过来的女子时,一个个都变得不淡定了。 “五弟,你看!”韩彰指着子妤大声嚷了起来。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白玉堂,此时却已呆怔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笑盈盈地朝这边走来的子妤,仿佛偌大的世间只存在一个她。 看到他这副如同魔怔了的神情,江宁婆婆在心里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她果然就是那个,让自家小崽子牵肠挂肚、早思暮想了整整六年的女子。不禁瘪嘴一笑,意味深长地朝白玉堂看了过去:我的小崽子,这下可算是找到能治住你的人了。 “师叔、敏姑娘。” 走过去唤了他们一声,接着,子妤很快又扫了其他几个人一眼。见他们全都盯着自己,特别是那个穿白衣的,看得她很是不好意思。 “子妤,你总算回来了!我们……”蒋平说着,别过头去看了眼身边的白玉堂:“我们都很挂念你啊。” 应该又是以前认识的人吧。虽然对他们没有印象,子妤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解释一下,免得让人误会自己无理:“多谢诸位的关心。不过,子妤重伤初愈,以前的人和事,许多都不记得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说完,她又看了看白玉堂,垂着头打算躲到常泽背后去。 白玉堂还没从重新见到她的喜悦和震惊里缓过劲儿,就被她的这番话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当即回过神来。闪身挡在了她面前,问道:“怎么会不记得了?你仔细地看看我,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我……” 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谁知,韩彰、徐庆和蒋平都走了过来,几个人把她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子妤,我是你韩二哥啊,以前你还在咱们陷空岛上住过好一阵子呢。”x “我是徐三哥,你记不记得?”徐庆一下子把脸凑到她面前,吓得她往后一缩,不禁啧了声,又道:“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连我五弟都不记得啊……” “是啊,这些年来,我家五弟可是为了你茶饭不思……” 蒋平正摇头晃脑地说着,就被白玉堂打断了:“四哥,不要说这些。” 一旁的江宁婆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喝道:“好啦!你们这是干什么?干什么?没瞧见把人家姑娘都吓着了吗?” □□娘这么一吼,他们几个一下子就规矩了。江宁婆婆嫌弃地瞅着他们,回头换上一副笑脸对子妤道:“他们也是心急了,你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会的。”刚才的确有些被他们吓到了,不过,也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恶意。子妤扯着嘴角露出一抹笑,对白玉堂道:“我以后会想起来的。” 不等白玉堂答话,江宁婆婆把手一挥,道:“好啦,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等会儿涂善他们该追上来了。” 阿敏有伤在身,一回到江宁酒坊,就被安排到客房歇息。子妤帮她清洗上药,忙了许久才见她推门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常泽立刻问道,小宝也是盯着她,无声地询问。 过去摸摸小宝的头,子妤压低声音笑道:“只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听她这么说,小宝放心地笑了,跟着就要进去看阿敏,立刻被子妤给拉了回来:“你娘刚睡下,别去打搅她。” 常泽把小宝揽过去,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小宝,你也累了,舅舅带你回房去。” “不要,舅舅。”小宝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直撒娇:“我不累,我还想跟舅舅、几位叔叔还有姐姐说会儿话。” 话还没说完,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常泽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往他脸上一抚,小宝就乖乖趴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 常泽抱着小宝,起身告辞回了房。蒋平朝韩彰递了个眼色,两个人拉了徐庆也走了。一下子,刚刚还很热闹的院里,就只剩下白玉堂和子妤两个人。 见他们都走了,子妤踌躇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离开。在看到白玉堂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后,她便又站住,略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六年了,他心里积攒了好多话想要跟她讲,就算讲上三天三夜怕也是讲不完的。如今真的见到了她,饶是他平日伶牙俐齿,这会儿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憋了半天,脱口而出的,竟是约她出去走走。 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白玉堂不禁有些懊恼,还是不愿意么?本想跟她说些个“我很想你”之类的话,可是一想到她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又怕太过唐突吓着她。 哎,自己可真是够笨的。 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几遍,期待、懊恼、失望……子妤咬着唇有些想笑,忙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闷声问道:“去哪儿啊?” 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哪儿。” “这里我又不熟。”子妤快速瞥了他一眼,依旧低着头道:“不如你带路吧。” “好。” 说着,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盈盈地拉着她转身就走。 子妤盯着他的手,又抬头去看他笑意满满的侧颜,不自觉地羞红了脸。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猛然间心里有丝悸动划过,这种感觉……好熟悉啊! x :/ 章节目录 第67章 第67章 “哎呀,我说你杵在这里做什么?又帮不上忙,反而挡路。”江宁婆婆嫌弃地瞪了白玉堂一眼,抬手就把他往外赶。 “娘,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吩咐就是。”虽说“君子远包厨”,可是,他就想陪在她身边,多看她几眼,不管江宁婆婆怎么赶,他就是赖在厨房里不走。 他那点儿小心思,江宁婆婆又怎会不知?不由地冷哼两声:“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勤快过,今个儿怎么了,不去做你的大侠,跑来做江宁酒坊的厨子啦?” “娘啊,”习惯地伸手在江宁婆婆肩上不停地挠啊挠,眼睛却在往子妤那边瞟,白玉堂道:“我这不是怕您累着,想过来帮帮忙嘛。” 子妤往锅里舀了两勺水,盖好盖子,回头看着白玉堂讨好江宁婆婆的样子,忍俊不禁。忙转身去帮着阿敏和小宝摘菜,不让他们看到自己偷笑的模样。 “我哪能累着?你没看见事情都是敏姑娘和子妤在做么?”乜斜了白玉堂一眼,江宁婆婆敛了笑:“常言道:男到十七、八,见了姑娘就眼花。你自个儿啊,心里明白。” 小宝听了这话,先是觉得可乐,想了想,又忙对阿敏道:“娘,您放心,等我到了十七、八,肯定不会见了姑娘就眼花的。” 他刚说完,厨房里除了白玉堂,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别看他现在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啊,在我心里,还是把他当成我的奶娃子。”话是这么说,可江宁婆婆没打算就这么饶了他,话音一转,很认真地跟白玉堂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你十五岁的时候,为了一个小姑娘跟人打架的事……” 一听话锋不对,白玉堂脸上有些挂不住,使劲冲着江宁婆婆打眼色,可她愣是当做没看见。再回头去看子妤,她背对着自己低着头,肩膀在不停地抖啊抖,可见是笑得很开心。 “……还有这个十六岁的时候,两个姑娘家为你打破了头,差点上吊出了人命。这些事儿啊,我都不会随便说出去的,啊!” 被她说得坐立不安,白玉堂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看着他这幅样子,江宁婆婆也很想笑,叹口气又说:“唉,我又想你小时候……” “娘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怕她再抖出些自己的糗事,白玉堂忙抱拳道:“二哥刚才好像找我有事,我这就过去瞧瞧。子妤、敏姑娘、小宝,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吃过饭之后,等他们忙完了,常泽拿了个布包来找子妤。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不知怎的,子妤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常泽也不答话,慢悠悠地把布包打开,一排亮闪闪的银针静静地躺在里面,晃得子妤眼晕。 白玉堂紧张地问道:“怎么,子妤身体不适么?” “我很好啊。”子妤连忙摇摇头,又心有余悸看着常泽:“你想干嘛?不会是要给我扎针吧?” 常泽翻了个白眼,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是青玄来信说的,你现在元神不稳,若不施针加以压制,只怕那天就元神出窍,回不来了。前些日子太忙了没空,今个儿我倒是有时间。” 见他说得很是严重,白玉堂忙在一旁劝道:“既然如此,子妤还是让常兄帮你施针的好。” “不要。”说着,子妤就躲到阿敏身后,指着常泽道:“你那跌打师傅教的医术,也敢给我施针?我、我才不要呢!” 仔细想想,相处了这么多年,确实没见过他给人治过病。就算是她和小宝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去城里请大夫来瞧。阿敏有些不放心:“常大哥,这可开不得玩笑,你……能行吗?” 连阿敏都开始质疑他了,常泽不悦地瘪了下嘴角:“虽然很久没给人施过针了,穴位和手法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你们听听……”自己的担心不是没道理啊,她才不要傻到拿自己给他练手呢。“要给我施针也行,不过,得找个妥当的大夫才行。” “师叔的话也不听?” “命是我自己的,你别想用师叔的身份来压我。”x :/ 说完,子妤转身就跑,气得常泽跳脚:“臭丫头,有事了可别来找我!” 一个人躲在屋顶上,听着他在下面嚷嚷,子妤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心里暗道:出来这么些日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自己也有修炼,哪儿那么容易元神出窍的。(_ 正想着,就见有人跃了上来。子妤回头仔细一看,原来是白玉堂拎了壶酒上来找她。 在她身边坐下,把酒递到她面前,白玉堂瞅了瞅下面的院子,压低声音道:“这是娘亲自酿的‘蛇鱼香’,平日都舍不得让我们喝。我偷偷拿了一壶,你尝尝。” 其实,子妤不大会喝酒,再好的酒喝在嘴里,都是一股子辣味儿。可是,见他这般好意,她便轻轻抿了一口:“嗯,好辣。” 白玉堂笑着把酒壶接了过来,自己仰头喝了口,回头一直盯着她瞧,过了会儿才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嗯?” “沾酒脸就红了。” 子妤一怔,下意识地去摸脸:“是吗?” “嗯,连动作都是一样的。”白玉堂说着,不禁轻笑出声。见她赌气似地扭过脸去,忙往她身边挪了挪,用胳膊轻轻地碰了她几下:“生气了?” “没有。”子妤应了声,说:“白五爷,能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吗?”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白玉堂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不要喊我白五爷,那是外人才这么称呼的。以前,你都是喊我五哥。” 子妤咬了下嘴唇,轻唤了他一声,当即乐得他眉开眼笑。 月色下,微风轻拂,屋顶上的两个人并肩而坐,低声说着话,不时还会传来一两声轻笑,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蒋平偷看够了,摇着扇子转身叹道:“笙歌美酒人宜醉,莫辜负良辰美景……” “闭嘴。”江宁婆婆喝道,又对韩彰和徐庆道:“你们俩还在看什么?都给我回屋睡觉去,快去快去!” 兄弟几个都为他们俩能重逢感到开心,即便是被江宁婆婆连推带赶地撵了回去,一个个的脸上都还挂着笑意。江宁婆婆在回屋前,忍不住又回头朝屋顶上看了眼,犹自乐得合不拢嘴,看来,这回自己真的是很快就能喝上媳妇茶了。 “你要是不愿让常兄替你施针,不如,我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给你找来……” 说了许久的话,白玉堂最担心的,还是子妤的身体。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了,他可不愿见到她被病痛折磨。 子妤叹口气,摇头道:“你别听他胡说,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之前睡得久了,有些嗜睡的毛病,慢慢会好的。” “真的?”握住她的手,白玉堂有些不信地看着她:“可不许诳我!” “我干嘛要诳你?再说了,身体是我的,有事没事,我心里清楚着呢。”子妤还是不太习惯被他紧盯着瞧,微红了脸躲开他的视线:“五哥,你不用为我担心的。” “我怎么会不担心呢?”说着,白玉堂把她拥进了怀里,紧紧搂住。“每次想起当年你被青玄带走时的样子,我都怕这辈子会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给震住了,接着,又听他说出这些个掏心掏肺的话,子妤觉得她的心都软得快要化了。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腰,小声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真的,你相信我啊。” 轻轻地松开她,白玉堂的眼神有些慌乱,看着她冲自己保证似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管怎样,此时她就在自己身边,实实在在的待在自己身边。看得见、摸得着,比起这六年靠着回忆来过活,已然是好了太多太多。 “那你要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不许自己扛着,知不知道?” “知道。” 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白玉堂也跟着笑了。笑过之后,不禁慢慢朝她靠了过去,见她愣愣地瞪了眼睛看着自己,白玉堂有些踌躇,却还是没有停下。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已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女儿香。还差一点点,就要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一解多年的相思之苦。 “不要抓我娘!你们这些坏人,不要抓我娘……” 本已睡熟了的小宝突然做起了噩梦,大喊大叫把原本都回房的人全闹了起来。 屋顶上的两只也被吓了一跳。白玉堂垂着头暗自咬牙:你们这是要闹哪样?为什么每次都挑在这个时候?五爷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们了? “五哥,小宝他……我们去看看吧。”刚才紧张地差点连呼吸都忘了,这会儿又被吓得差点把心蹦出来,子妤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小宝的房间建议道。 “嗯。”闷闷地应了声,白玉堂突然抬头对着她的小嘴亲了过去。小宝有那么多人关心,也不差他们两个,再说了,他们俩又不是大夫,早点晚点去看他也没啥差别。他等了好久,酝酿了好久,眼看着就要亲到了,又被打断,他不甘心、不甘心啊!x 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等子妤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以及唇上又软又湿的吻。她当即呆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红着脸发呆的模样,白玉堂笑道:“咱们这会儿是去看小宝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章节目录 第68章 第68章 这些天来,一路上经历了追杀、逃亡、被擒、获救……小宝受惊过度,夜里发起了梦靥,折腾了大半夜都睡不踏实。连带的让江宁酒坊里的大人们,也都跟着他不安心。 常泽不得已,抬手捻个法诀,对着他的额头就要摁下去。 “师叔,”子妤拦住他,不赞同地摇头道:“这法子治标不治本,明个儿他还是会……” “我知道,不管怎样,今天先让他睡个安稳觉,其他的明天再说。”常泽推开她的手,将清心诀输入他的体内,暂时为他摒除了杂念,这才让小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好啦,总算是睡着了。”江宁婆婆吐了口气,开始撵人:“敏姑娘也累了,都回吧,让她早点歇着。” 众人纷纷告辞回屋,阿敏喊住了走在最后的常泽。子妤回头看了看他们,不由扬起一抹笑,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的门,就遇上了候在这里的白玉堂,看到她嘴角来不及敛去的笑意,便凑过来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听听。” 瞥到躲在前面拐角处偷听的几个人影,又想起之前在房顶上的那一幕,子妤不禁又红了脸,绕过他,边走边轻声道:“没什么。” 几个哥哥在那边偷听他们说话,他心里怎会不知。不过,看到她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他便忍不住想要逗她。上前拦住她的去路,附到她耳边小声问道:“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听他又提起这事,子妤本就泛红的脸更红了几分。先看了看拐角那边,接着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不由得气闷:“时间不早了,白五爷还是早些回房去吧,免得那几位爷还要给你留门。” 说完,也不管他脸上是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回了房,把门砰地一声关了个严实。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白玉堂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小声嘟囔道:“啧,这女人啊,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五弟,我看是你做了什么事惹人不高兴了吧?” 偷听的几只溜了出来,有些幸灾乐祸地调侃着白玉堂,乐得呵呵直笑。白玉堂抱着胳膊乜斜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若不是你们几个在一旁偷听,她会那样对我? 第二天一早,阿敏就要出门去给小宝请大夫,被大家伙儿给拦了下来。 “现在城里贴满了告示要缉拿你们,你这一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蒋平每天都会出门去打探消息,这几日风声可紧得很呢。 常泽将她摁回到椅子上坐好:“请个大夫而已,我去就好,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小宝吧。” “师叔,还是让我去吧。”子妤心知他那股子挑剔劲儿,一般的大夫他可瞧不上,真要让他去请个大夫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瞥了她一眼,常泽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可得找个稳妥的大夫才行。” “我知道。”师叔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啰嗦。子妤不耐烦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跟众人打过招呼,转身就要往外走。 白玉堂连忙跟上:“这里你不熟,还是我陪你去好了。” 大家伙儿都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不过,这回他说得不错,子妤初来江宁,对这里还真是不熟,有他陪着倒也让人放心些。 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江宁酒坊的大门外就来了个老头儿,摆了个算卦看相的摊子,扯着喉咙招揽客人,扰得酒坊里的人不得安宁。蒋平听不下去了,出去想把他撵走,谁知这老头儿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拿了根金钗要他进去交给江宁婆婆,说是什么了不得的信物。 再说那出门寻大夫的两人,先在城里逛了一大圈儿,选定了几家店面大,病患多的药铺,然后问过旁人,看看哪家的大夫医术好些,再去请人。 这一路上,白玉堂不顾旁人的目光,硬是把子妤的手紧紧地拽着。听人唤他们做“大爷、夫人”,更是乐得笑开了颜。 “如此,我们就去积善堂请那位肖大夫吧。” 合计了半天,白玉堂笑嘻嘻地回头去问子妤的意见,就听她气鼓鼓地应了声。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他不禁暗暗发笑,连生气的样子都和以前一样。 就在他们前往积善堂时,就见一队铁骑在大街上飞驰而过,急急忙忙地往城门去了,为首的正是大将军涂善。 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对视一眼,跟着往城门的方向追了过去。躲到一旁看着涂善命令守城的官兵加派人手,不得放走钦犯云云,而他则带着手下返京了。 白玉堂看着同他一样疑惑的子妤,想了想,道:“走,咱们回去。” “不请大夫了?” “先让大家知道这事儿,再去请大夫也不迟。” 然而,等他们回到酒坊之后,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儿说出来,白玉堂就被其余三鼠给拉走,说是来了一位干娘的老友,正要见他们兄弟几个呢。等他们走了,子妤才把涂善已然返京的事告诉给了常泽和阿敏。 “涂善既然已经返京,那我们这个时候带小宝进京去,是对还是错呢?”常泽思忖了许久,才回头去问阿敏:“一定要赶在清明前回去么?” 阿敏点了点头:“我想带他去给姐姐上坟,顺便将他的身世告诉给他知道。” “你想让他认祖归宗,回到皇宫去?” 原以为她只是带小宝去给兰妃上坟,之后,他们还是要一道回去的。可是,如果小宝知道了他的身世,还会跟着他这个挂名的舅舅回去么?她还会需要他这个所谓的大哥么?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足以让常泽将他们视为亲人,无微不至地呵护照顾。不是没想过他们会有离开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竟会这么不舍和恼怒。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洒脱了,原来却也不过如此。 “常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和小宝很好,这些年来,要不是有你照顾,我们怕是早就……” “不要说了!”说再多,也终是要走的,既然留不住,不如趁早放手的好。常泽打断了她的话,道:“如今有白兄他们相助,又有子妤陪着,我便不随你们进京了。” 此话一出,子妤和阿敏均是一惊。 “师叔,你不管她们啦?” “当初是你将他们托付给我照顾的,如今,她既然有了打算,我管还是不管又有什么区别?”常泽背对着阿敏不去看她,自顾自地说着负气的话:“现在,我将他们交还与你,以后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竟一闪身,从子妤和阿敏的面前消失了。 阿敏跌坐在床边,捂着嘴落下泪来。子妤看了看她,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急得跺了跺脚,转身追了出去。x :/ “师叔,你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说走就走啊?”一口气追到了城外,子妤才看到常泽的,冲上去拉住他就往回拖:“跟我回去,阿敏都被你气哭了。” 不管她怎么拖怎么拽,常泽跟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就是不动。 “你到底在闹什么啊?”实在是拿他没辙,子妤跑到他面前问道:“她和小宝要是真的出了事,你会心安吗?” 扭过头去,常泽不理她也不说话。 “不就是喜欢她吗?你跟她说啊!说不定她也喜欢你呢。” 被她道出了心事,常泽总算是看了她一眼,却依旧板着脸,过了许久才道:“你回去吧。” 子妤向来就不是听话的孩子,当即瘪嘴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当做没听到她的话,常泽拂袖便走,还没走到两步,就被一股力道给制约住了。不用看也知道,是子妤对自己施的“困”字诀。 常泽扯着嘴角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真的就能困住我?”话音刚落,只见他一抬手,便破了子妤的法术,回头冷冷地看着她:“若是动起手来,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心里当然明白自己打不过他,子妤却还是不服气:“你就这样走了,真能放心得下?” “我的事不用你管。”常泽仰着头缓缓地舒了口气,施个隐身咒遁去了。 再次被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挫败的子妤忍不住大声吼道:“常泽,你这个混蛋!” 等她无精打采地回到江宁酒坊的时候,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阿敏和小宝。见她一个人回来,他们掩饰不住满脸的失望,小宝一瘪嘴,扑到阿敏怀里哭了起来。两个人劝了半天,才把还在不停抽噎的小宝给哄进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从会客厅里气呼呼地走出来的四鼠。x 见他们三个面色不对,白玉堂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师叔他……走了。” 子妤颇为无奈地说道,四鼠皆是满脸诧异,来不及细问,就见小宝又哭了起来,阿敏也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看到阿敏和小宝这么伤心,子妤心里对常泽是又气又恨,当即说道:“没事,他走便走了,还有我在嘛。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送你们进京去。” “进京?” “你们要走?” “我们也一起去吧。” 四鼠听他们说要走,惊讶之余都忍不住嚷了起来。 最后,白玉堂让他们都噤声,谨慎地朝会客厅那边看了眼,道:“这件事儿戏不得,须得从长计议,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章节目录 第69章 第69章 在江宁酒坊外面摆摊的老头儿名叫季高,是江宁婆婆早年的好友。此番二人重聚,江宁婆婆自然是少不得要好生款待他,又将暂住在酒坊里的四鼠叫来面见他。 先前听蒋平说了此人在酒坊门口如何铁口直断,又是如何吹嘘自己和干娘关系匪浅,几个人对他难免有些不满。 见面后,这位季老先生对着他们先褒后贬,好好地奚落他们一番不说,还硬说四人印堂发黑,不日就会有血光之灾。惹得他们心中不快,又碍于江宁婆婆的面子,只得忍住不便发作。这会儿又听闻常泽已经负气离开,阿敏母子执意进京,子妤更是誓言舍命相送,心中更是憋闷得紧。(_ 子妤听他们说完,便盯着他们四人细瞧,瞅了半天才道:“我怎么就没看出你们有血光之灾呢?反而一个个面有疲态、红丝贯孔,易招小人才是。” 和季高的铁口直断比起来,他们自然是更信子妤的话。白玉堂当即就笑了起来:“这话说得对极了,刚刚我们兄弟几个不就遇小人了么?” 子妤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当心被婆婆听了去,看她怎么罚你。” “哎,这话原是你说的,要罚也是我们俩一起受罚才是。”白玉堂笑嘻嘻地调侃道,半点正型都没有。 “你还是自己受罚吧。”不跟他闹了,子妤说着就要往外走:“我回房去收拾一下,明日便送他们进京去。” 白玉堂立即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拽住她的胳膊:“急什么,说好了此事要从长计议的。”x 硬是把她给拉了回来,几个人凑到一块儿仔细地合计了老半天,最后还是觉得由大家一起护送阿敏和小宝进京最为稳妥。而且,不管怎样,也得把这事跟江宁婆婆说了才能走。阿敏带着小宝回了房,子妤则被白玉堂拉了出去,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其实,阿敏是想自己一个人带小宝走的,她不想拖累他们任何人。想当年,为了她和还在襁褓里的小宝,展昭、子妤和五鼠频频涉嫌,五鼠还差点沦为钦犯。要是他们之中有人因为她和小宝而出了任何差池,她这辈子都是不会安心的。 常泽说的没错,她确实有让小宝认祖归宗重返皇室的打算。可是,这中间有多少艰险,又有多大的胜算,她自己也说不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之前她并未将自己的目的告知常泽,现在他负气而去,她虽是难过却不曾怪他。 今生欠他的,许是只有来生再还了吧? 就在当晚,小宝又发梦魇了,在睡梦中哭闹着要找常泽,任谁也劝不住。 听到了动静,季高也赶了过来。说自己懂些医术,要给小宝把脉瞧瞧。见他捻须沉吟良久,才对阿敏道:“心焦神燥、气血上升,这孩子必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虽不知他医术如何,不过那替人看病的架势倒是十足,便问他小宝此病该如何是好? “无妨,待我开一帖药,一日三复,不日即可痊愈。”季高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刷刷刷”几笔就开好了药方,递给离他最近的蒋平:“明日一早就去抓药。” 蒋平把方子接过来扫了两眼,整整齐齐地折好收入怀中。等他们都出去之后,子妤才使了个清心咒,暂时让他安稳地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心里又开始有些恼常泽。若不是他就这么走了,小宝也不会睡着了都念着他,阿敏也不会这么伤心了。师叔,你真的走了么?七年的早夕相处,你真的就能放得下么? 安慰了阿敏几句,让她早些休息。子妤帮她把门给带上,回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就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冲着她直招手。 “你……” 话还没问完,就被白玉堂捂住了嘴。谨慎地四处看看,便带着她回了他们几兄弟住的地方。知道她粗略懂些个医理,虽达不到救病治人,看个药方子还是没问题的。 蒋平将药方铺好放在桌上:“你先看看这几味药,可有问题?” “明日抓药的时候,问问药房的伙计或者大夫不就行了么?”子妤有些不解,嘟囔着拿起了药方来看。 “我们怎么知道城里的这些药铺,有没有被官兵收买?”韩彰摆了摆手,不屑道:“反正,如今还是谨慎些的好。” 子妤将目光从药方上移到他们几个人身上:“你们在怀疑他?” 这个“他”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是在指谁。 “我原本是不怀疑的,毕竟他是干娘的朋友。”没什么心眼儿的徐庆是有一说一:“可他们说涂善背后还有黑手,谁知道那人的势力有多大?而且,这个季先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可疑啊。” “防人之心不可无。”白玉堂抱着双臂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而且,小宝的身份特殊,若是出了纰漏,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子妤点点头,算是同意他们的话,把方子看完之后,说:“他开的这些朱砂、柏子仁、菊花、薄荷叶……都是凝神静气的药,相互之间也没什么冲突,方子还是妥当的。” 听她这么说了,大家也放了心,不过,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季先生,他们还是觉得要小心提防着才是。 第二天,蒋平一大早就去把药给抓了回来,和兄弟们直接进了厨房,准备熬药。可季高说他们几个心浮气躁,熬出来的药也会满是火气,不让他们熬;几个人一是心中不服,二来怕他耍花招,偏要自己熬。 两厢争执不下,就见子妤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熬药这种小事,还是让我来吧。” 季高将子妤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响,才道:“这位姑娘倒是心平气和、淡泊宁静,这副凝神静气的药由她来熬甚好,甚好。” 冲他淡淡一笑,子妤上前接过药材一味一味地清理起来,用清水泡了后,再用文火慢慢熬制,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确实不是他们几个毛躁的大男人能比的。 用文火熬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将三碗水熬成了一碗水的量,子妤用瓷盅盛了药,让季高看了,就要往阿敏房里送。 “哎,烫得很,还是我来拿吧。”白玉堂不由分说地抢了过去,尽管烫得他将瓷盅在左手右手间不停交换,也不曾坏给子妤。想他皮糙肉厚都烫成这样,何况是她那双细皮嫩肉的手呢。 看着小宝将药喝了下去,除了说药太苦,也没啥别的反应,他们这才算放了心。 子妤收了瓷盅拿回厨房去清洗,白玉堂依旧陪着她,刚走到后院,就听到有人在叫门,声音还很是熟悉。 白玉堂过去把门打开,看着来人不悦道:“展昭,你来这里做什么?” 此番随展昭一同前来的,还有开封府的主薄公孙先生。将他们让进了院子,江宁婆婆和其余三鼠,连同季高也都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了。 虽然五鼠和开封府素有往来,可是,公孙先生和江宁婆婆却是初识,互道了姓名后,江宁婆婆又介绍季高道:“季先生是我早年的故交,江湖上有名的铁口神算,医卜郎中。” 公孙先生抬眼打量季高,很肯定道:“不,阁下绝对不是郎中。将来若不是登台拜相,抑即是巨奸大恶。” 子妤在一旁笑了,这位先生倒是好眼力,看得真准。初见那位季先生的时候,她和师叔也是得出的这么个结论。 不过,那季高虽然心中不满,却也并未表露出来,只道:“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登台拜相与巨奸大恶,不过是一线之隔。” 大家也不再闲话下去,特别是四鼠本就看展昭不顺眼,当即问起他们此行的目的。 “展某是奉包大人之命,请陷空岛五鼠和敏姑娘母子往开封府一行。” 他不说还好,一说立刻让四鼠炸了毛。他们又没作奸犯科,去开封府干嘛?两句话不和,白玉堂和展昭就动起手来,若不是江宁婆婆在场,还不知他们要闹成怎样。 子妤看不下去了,转身去找阿敏,将展昭和公孙先生来江宁酒坊的事告诉给她知道。阿敏听了之后也没说话,垂着头若有所思。x 电脑端:/ “在想什么呢?”看着喝了药已经睡下的小宝,子妤回头问阿敏道。 “包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小宝认祖归宗,重回皇室。” “你不相信那个包大人么?”若是以前,子妤定然不会这么问,可她现在虽是忘了以前种种,不过,她却相信一点:“不过,我看那公孙先生和展大人,都眸正神清,一身正气,不似奸佞小人。他们既然都是包大人的手下,相信这位大人也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听她这么说,阿敏好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来,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这话你跟我说便了,切莫在白五爷面前提及,他听了,怕是又得恼了。” “为何?” “你记住便是,别问那么多。” 子妤虽然是忘记了,可她却是记得。想当初白五爷吃醋赌气离开时,还被她好好地数落了一顿呢。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起了常泽,你真的走了吗?还是像当年白五爷那样,其实一直都放心不下,就在附近逗留呢? 章节目录 第70章 第70章 听说在喝了季先生的药之后,昨个晚上小宝睡得很安稳,江宁婆婆收拾妥当,就去阿敏母子的房间探望小宝。不过,小宝他孩子心性,精神稍微好些,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几个叔叔玩闹,这会儿想必正玩得疯,房里只有阿敏一个人在。 阿敏很是感激江宁婆婆对他们母子的照顾,聊了几句又说起了进京之事。江宁婆婆始终是不放心他们娘儿俩单独走,阿敏却道五鼠虽然义薄云天,但她实在是不愿再连累他们。思来想去,最后江宁婆婆提出不如由季老先生送她们去京城。 “现在外面还记得他的不多了,你们三个又可以扮成一家三代,绝不会引人怀疑。而且,他又懂得歧黄之术,路上要是有个生疮害病的,他也有法子医治。”江宁婆婆越说越觉得这个法子好:“有他陪着你们,我也放心些。” 阿敏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江宁婆婆一再坚持,还去把季老先生找来商量。 季老先生倒是爽快,也不问缘由,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有些为难地对江宁片婆婆说道:“不过,这事儿你家那几个小子怕是不肯答应。” “唉,你还怕他们怎的?”江宁婆婆笑着拍拍胸口道:“放心,我有办法。” 这天,江宁婆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特意将珍藏的“蛇鱼香”开了两坛。然后把大家都叫了来,说是一起吃顿饭。 蒋平指了指那两坛好酒,试探道:“干娘,您这是……” 他们兄弟几个可是垂涎这“蛇鱼香”好久了,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去偷喝,□□娘逮到了是又打又骂。这回怎么这么大方了?硬是让他们生出了鸿门宴的感觉。 江宁婆婆瞅了他们一眼,冷哼道:“之前没酿好就被你们偷喝了不少,今儿个拿出来让你们喝个痛快,还不想喝了不成?” “怎么会?这么好的酒,我们可是求之不得呢!”韩彰说着,就让大家伙儿赶快入席,拿了杯子,除了小宝之外,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 慈爱地摸摸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宝,江宁婆婆笑道:“见小宝晚上也不做噩梦了,婆婆心里高兴,给他做了这些好吃的,也要感谢季兄医术高明,药到病除。你们几个,是沾了他们的光!” 几个人连声称是,都端起酒杯敬江宁婆婆。虽然对季高颇有些意见,可是小宝的梦靥终归是被他治好的,大家也就敬了他一杯。 在坐的都是自己人,也就没那么多的客套和规矩。几杯酒下肚,四鼠喝得兴起,便越发闹腾。子妤和阿敏都极少喝酒,是不敢跟着他们胡闹的,一边斯文地吃着菜,一边看他们几个说笑。 这时,就见江宁婆婆端起了酒杯,对着子妤说道:“子妤,婆婆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打从心里喜欢,你又和泽琰投缘,往后的日子啊,还要你多担待着他一些。这杯酒,我敬你。”(_ 听她这么说,慌得子妤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婆婆,您这么说不是折杀我了吗?这杯酒,还是我敬您吧。” 说完,她一仰脖子就把酒给干了。酒一入口,就辣得她面红耳赤,白玉堂忙往她碗里夹菜,让她吃点儿东西缓一缓。 江宁婆婆笑着直点头,也喝了杯中的酒,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啊,我最想听你也跟泽琰一样,喊我一声娘的。” “噗……” “咳咳咳……” 太过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愿望,着实让这些个小辈觉得有点刺激,喷酒的、被呛到的都弄出不小的动静。看了眼埋着头只顾吃菜的子妤,和她旁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白玉堂,兄弟几个觉得这件事他们应该再加一把火才是。 “干娘啊,您别着急,会那么一天的。”韩彰转到江宁婆婆跟前,朝着白玉堂眨眨眼:“不过啊,您得让五弟再加把劲儿才行。” “可不是嘛!”徐庆也在一旁帮腔:“要不是当年出了意外,他们俩怕是早就结婚生子了。这会儿啊,孩子都能到处跑了,哈哈哈哈……” 江宁婆婆嗯了声,点头道:“对,我啊还就是想要早点抱孙子……” 听他们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阿敏和小宝在一旁轻声笑着,子妤羞得都快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蒋平气定神闲地晃了晃手里的扇子,打断他们道:“别说啦!这事儿咱们私底下跟五弟说就是,怎么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提呢?姑娘家脸皮薄,会害羞的。” “哎哟,快别说了。要是把子妤惹恼了,五弟可饶不了我们。”嚷着让别人都别说了,可韩彰却还是嘴欠地拿他们调侃,脸上尽是看好戏的神情。 子妤坐不住了,把碗筷放好:“我吃好了,各位慢用。”说完,便飞快地逃了出去。 “看,把人吓跑了吧!”徐庆指着门口嚷道,一副没戏唱了的失落表情。 韩彰也瘪了瘪嘴,回头对白玉堂说:“愣着干嘛,还不追?” 白玉堂冲着众人抱了抱拳,转身就追了出去。看着他跑远,大家伙儿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刚才那杯喝得急了些,走到外面吹了吹风,就觉着有些上头。子妤扶着廊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嗯……头好晕。 “子妤。”白玉堂追出来在后院找到她。刚才虽然哥哥们胡闹了些,却也说出了这些年他心里想的,所以,他一直没有出声,只看着害羞的她笑个不停。直到她跑了出去,才想起她已不记得当年之事,突然有点心慌。x 电脑端:/ 听到他的声音,子妤有些晕乎地转过头去。见她此时面若桃花,醉眼迷蒙的娇媚样,白玉堂不禁心中一震,上前将她扶住:“你醉了。” 真的醉了唉。晕乎地连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自己从未这么失态过,子妤不禁笑了起来:“我还从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头好晕哦。” 还怕她因为刚才的事生气,这会儿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白玉堂拦住她纤细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让她滑下去。“我送你回房歇着,待会儿再煮点解酒汤,喝了就不会难受了。”x “嗯。”应过他之后,子妤抬头去看他,半是疑惑半是迷茫地问道:“五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白玉堂无奈地勾了下嘴角:“他们胡闹惯了,你不要理他们便是。刚才,可是生气了?” 子妤摇了摇头,靠着他慢慢往回挪。生气倒是没有,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觉得有些窘迫罢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好奇怪,明明不记得你,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又好熟悉,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白玉堂回头一看,她竟靠着自己睡着了。不禁讪然一笑,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们本就认识很久了,只不过,是你暂时忘了而已。我一定会让你记起我,一定。” 韩彰、徐庆和蒋平把剩下的酒都喝了个精光,半醉半醒地回房后,又扯着白玉堂说笑了许久,等他们醒来,已经是巳时了。 子妤倒是和平时一样起了个大早,可是头痛得厉害。想到阿敏昨晚也喝了不少酒,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像自己这么难受,便收拾妥当到隔壁去看她。谁知,屋里没人,床铺也整理地整整齐齐,伸手去摸,没有一丝余温,好似整晚都没人睡过。 他们到哪里去了?突然,子妤有种不好的预感,在酒坊里四处找了起来。 没有,找遍了都没能找到阿敏和小宝,难道,他们走了,进京去了? 极有这个可能!顿时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跑去敲江宁婆婆的房门,想问问她知不知道阿敏母子的去向。 “昨个儿饭后倒是敏姑娘帮我收拾的,我见着她和小宝回了房,也就回去歇下了。”江宁婆婆佯装什么都不知,回头又问子妤:“四处都找过了?” “找了,全找过了,就是没见到人。”子妤急得直跺脚:“婆婆,你说,他们会不会上京城去了?” 江宁婆婆一副恍然的模样:“之前敏姑娘有跟我提过,还说什么怕连累你们……哎呀,你这么一说,倒是极有可能的。” “什么极有可能?”刚走到门口听了半截话,不晓得她们在说什么,白玉堂抬脚就进了江宁婆婆的房间:“娘,儿子给您请安来了。”见子妤神色不对,他便又问道:“刚才你们娘儿俩在说什么呢?” “敏姑娘和小宝不见了,子妤到处都没找到人,正心急呢。” “许是昨晚走的,床铺都未曾动过。”子妤看着他,说出自己的担忧:“想是敏姑娘带着小宝进京去了。五哥,要不咱们去追吧,我真怕他们会出事。” 师叔走了,可他敢负气什么都不管地离开,不就是相信自己会照顾他们么?要是他们真出了什么事,莫说师叔饶不了她,连她自己也会于心不安的。 白玉堂思忖着,道:“娘,她就没来跟您说一声?” “怎么,你想说是我把他们给藏起来了?”说着,江宁婆婆将手中的拐杖冲他一扬,要不是他躲得快,怕是要扎扎实实地挨上一记。 “我可没这么说。”白玉堂边躲边说:“只不过,敏姑娘不会不告而别。除非,她是被人给掳走了……” 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敲门。接着,又听道蒋平大声喊道:“哟,我说猫大人,这么早就来咱们江宁酒坊,有何贵干啊?” 章节目录 第71章 第71章 听闻是展昭来了,想起之前他一再说要五鼠和敏姑娘母子去开封府,白玉堂立刻拉着子妤出去,见到他也不问其来意,直接道:“展昭,是不是你把敏姑娘母子藏起来了?” 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此事,听他这么一说,韩彰、徐庆和蒋平都大吃一惊,纷纷回头将展昭围住,扬言只要他不把人交出来,今天就别想走出江宁酒坊的大门。 “看来敏姑娘母子是被你们藏起来了,故意来这一招欲盖弥彰。”原本展昭是来告知他们另一件要事,可见他们如此不讲理,不禁有些气恼。“今日展某也可以说,你们要是不把人交出来,展某也不会善罢甘休。” “展昭,你好大的口气啊!”蒋平冷笑一声,展昭今日只身前来,若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怕还是他吧。 韩彰也不示弱:“老实告诉你,就算人不是你掳走的,今天我们也不会放过你。咱们新仇旧账就一起算了。” “少跟他啰嗦。”徐庆拎着铁锤就冲了过来。 见他们越吵越厉害,说着还就要动手,子妤忙上前将他们分开:“都别吵啦!现在人都不见了,你们一个个不想办法找人,还有心情在这里吵架!” “子妤,”展昭也不理会其他人,走到子妤面前看着她道:“请你相信,展某绝不会做出私擒敏姑娘母子之事。” 不待她答话,白玉堂一把将子妤拉了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后:“展昭,此事先且不提,今日你要想离开,先打赢五爷再说。” 白玉堂心里清楚,展昭同他一样,依旧对子妤念念不忘。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每次只要想到当年展昭被阳法王赫连鹏所控制,最后被子妤救醒时,赫连鹏说的那番话,他心里就酸溜溜地不是滋味。(_ 说着,他让兄弟们带着子妤都退下,自己寻了根竹棍舞了几下摆开架势,待展昭应战,两人便打在了一起。 “婆婆,您快让他们别打了。”想不到他们真的就打了起来,这不是误事吗?子妤又气又急,只得向江宁婆婆求助。 江宁婆婆也恼他们两个见面就打,祭出手中的捆龙索,先是拴住了白玉堂,接着将展昭也栓了起来。打得正欢的两只均是一脸愕然,犹自挣扎许久,愣是解不开捆在他们手腕上的绳索。 观战的另外三只老鼠也是不解,干娘要是想帮五弟的忙,将那展昭捆了就是,怎么这会儿连五弟也给捆了?还是跟那只猫捆在了一起。就算是要大义灭亲,也不是这个灭法啊! 展昭和白玉堂刚刚还打得起火,被捆住了之后立刻就偃旗息鼓,虽然看对方各种不顺眼,无奈被拴在了一起,就像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怎么也分不开。这会儿极不情愿地肩并肩站在院子里,乖乖地听江宁婆婆训话。 好似在故意为难他们,江宁婆婆说自己只知道捆锁的法,却不知道解锁的法子。同时还冲他们提议道:要不就在这儿打上一架,打死一个,另一个也就自由了。他们俩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江宁婆婆说自己是无能为力看,要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就是再跟她说上半天也没用。 见他们被江宁婆婆训得服服帖帖的,子妤在旁偷笑许久,这会儿瞪了他们俩一眼,上前扶着江宁婆婆转身回屋去了。 “婆婆。” 进了屋,子妤朝着她就跪了下去,慌得江宁婆婆伸手来扶:“这是怎么说的?有话起来好好说,婆婆可受不得你这个。” “婆婆,”子妤坚持不起来,拉住她的手说道:“很多事子妤都忘记了,但还是知道当年我和敏姑娘母子亡命天涯的事。如今师叔他走了,可是,在临走前,他说将她们交还与我,便是将保护她们的责任,也一并交还给了我。” “孩子,你要说什么,婆婆都知道。”江宁婆婆硬是将她拉了起来:“敏姑娘母子确实是进京去了。当然,我也不放心他们母子俩独自上路,便让季先生陪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他们果然是去了京城。至于这个季先生嘛……说实话,子妤可没有江宁婆婆那么信任他。如今知道了他们的去向,子妤便要去追,又被江宁婆婆给拦了下来。 “知道我老婆子是拦不住你的。不过,在你走之前,婆婆有句话想跟你说。” “婆婆请讲。” “六年前,泽琰就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当时我就知道,这孩子是真的动了心。”江宁婆婆拉着她坐到凳子上,慢慢地说道:“谁想到天不遂人愿,硬是将你们俩给分开了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你却把他给忘了。婆婆不是在怨你,这事儿啊,也怨不得你。不过,婆婆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就盼着能看着他成家立室,就算是死,我也都瞑目了。” “您快别这么说……”心里明白她要说什么,子妤不免有些难为情。 “我看得出来,你对他也是有心的。办完眼下这件事之后,婆婆想见见你家的人,”说着,她拍了拍子妤的手,笑道:“大家合计合计,把你们俩的婚事给办了,可好?” 子妤垂着头,声音小得好像蚊子叫:“那也得先办完敏姑娘他们的事再说……” 江宁婆婆爽快地应下:“好。只要你同意,婆婆也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江宁婆婆屋里出来的,捂着发烫的脸颊往后院走,正好瞅到徐庆举着斧头要去砍捆龙索。 展昭和白玉堂被捆在一起之后,一直在暗中较劲儿。在身后三兄弟的调侃声中,先是白玉堂暗暗使力将展昭往中间拉,接着,在斧头砍下来前的一瞬,展昭突然发力,拽了白玉堂一把。 只听“轰”的一声,徐庆砍碎了垫在捆龙索下面的石头,同时也把他们吓了一跳。要不是展昭及时松劲,要不是白玉堂躲得快,刚刚那一斧头,剁下来的就不是猫爪,而是鼠爪了。 就在他们几个大骂展昭阴险卑鄙的时候,子妤走了过来,拿着捆龙索仔细端详:“怎么一点印记都没有?这捆龙索倒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啊?” “管它是什么做的,”蒋平摇着扇子颇为得意地说:“天下万物都怕火,就算是百炼金刚,火也能熔得了。咱们还是改用火试试吧。” 两个人拽着捆龙索在火炉上来回使劲儿,捆龙索没烧着,他们俩倒是被火燎了好几回。x :/ “停下!都别拽了!”子妤实在看不下去了,忙让他们俩收劲儿,看了眼还是毫发无损的捆龙索,道:“这样可不行,让我来。” 说完她就开始做法,熊熊的火焰指着捆龙索烧。她用的是三昧真火,不是那火炉里的炭火能比的。同时,又对展昭和白玉堂施了避火咒,就算火势再猛,对他们也是丝毫没有影响。 烧了许久也不见捆龙索有什么变化,子妤忙收了三昧真火,看了看连烧过的印记都没留下的捆龙索,再看看其他人,丧气道:“我也没办法了。” 大家皆是叹气,都被这砍不断、烧不烂的捆龙索给难住了。 “哎,我有法子!”韩彰突然叫了一声,得意地冲着他们挑了挑眉:就看我的吧! 城外的小树林里,展昭和白玉堂分别蹲在一块石头两边,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严阵以待。 子妤看着韩彰放的炸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二爷,这能成么?” “放心,别说是捆龙索了,就是捆仙索我也能把它给炸没了。”x 抽了下嘴角,子妤在心里暗道:你就不怕连人都一块儿给炸没了? 不止她心里在打鼓,作为当事人的白玉堂和展昭也都心里没底。 “猫大人,待会儿捆龙索解开之后,是汉子的就不要跑,咱们分个高低怎么样?”为了缓和自己的心绪,白玉堂故作镇静地向展昭发起挑战。 展昭斜了他一眼,冷着脸应道:“奉陪。” 他们俩在言语上较着劲儿,站在他们身后的三只老鼠又开始琢磨:这捆龙索到底是什么做的呢?既不怕刀砍斧削,又不怕火烧…… 韩彰想了想,从腰间又拿了一捆炸药出来:“没关系,再加一捆!”说着,就把它压在了捆龙索上面。 “二爷,你……” 天哪,真的不会出人命么? 子妤见韩彰是听不进去劝的了,转头正要劝白玉堂和展昭,让他们还是算了的好,就见白玉堂回头盯着展昭笑道:“猫儿,怎么样,含糊是不是?” 展昭冲他翻了个白眼,镇定道:“笑话。” 完了完了,这两人也没救了。子妤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一旁,开始想着借尸还魂的事儿。 然而,在蒋平和徐庆的念叨下,韩彰为了能一次性解决,又再加了一捆炸药。 额头上渗出密密匝匝的汗珠,白玉堂扯着嘴角笑道:“有种的就不要跑。” “没种的才说话。”展昭也冲他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回敬一句。 不管之前再怎么佯装镇定,等韩彰点火之后,大家伙儿都躲起来只剩他们俩的时候,白玉堂和展昭怎么也淡定不了了。 “我的妈呀,这一炸还得了?”二哥这些炸药的威力,白玉堂心里清楚得很,平时用来对付外人,他只会觉得炸得好,如今用到自己身上,心里还是发怵得很。 展昭看着烧得越来越近的引线,也暗道:“炸死了可划不来啊。” 于是,斗了多年的两个人,在互看了一眼之后,做出了一个极为默契的决定:跑! 子妤见他们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忍不住露出一个笑,上前拽住白玉堂的胳膊,也不管韩彰几人,只管拼命地往前飞跑。 章节目录 第72章 第72章 三个人一路狂奔,直到跑拢河边才停了下来。等他们把气喘匀了,才开始说起下一步的打算。 从子妤那里知道,阿敏母子是随季高一起去的京城,展昭立刻觉得不妥:“早年在江湖上,季高被称作‘毒书生’,可没干过什么好事。” “就算他以前坏事做尽,也不见得就会加害敏姑娘母子。你说对不对,子妤?”白玉堂并不是要替季高说话,而是因为他是娘的好友,加上这次又是娘提出要他送敏姑娘母子进京的,身为人子,怎么着也要给娘挣点面子不是。 子妤哪知道他心里想了那么多,只闷着头道:“总之,还是谨慎些的好。”说完,她指着前方的两条路问他们:“咱们该往那边走?” 一出现分歧,别扭的两只自然是意见不合。白玉堂要朝右边的大路走,展昭却执意要往左边的小路去。换做平时,大不了一人走一边,既不用见面也不用吵,各自顺顺当当地赶到京城,也就万事大吉。可如今偏偏被一条捆龙索给拴住,两个人是各不相让,若不是子妤在旁劝着,只怕早就打起来了。 最后在展昭的坚持下,白玉堂同意跟他一起走小路。一直走到日落时分,三个人才来到一个小镇——大风镇。 这个小镇果然就像它的名字,刮着好大的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街上的行人都忙着往回赶,没多大功夫,整个镇上就只剩他们三个还在街上。 展昭指了了前方:“前面有家客栈,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投宿吧。” 这一次白玉堂没有反驳,因为这个镇上,好像只有这一家客栈,要是不住那里,只怕今晚就真的就要喝西北风了。 别处的客栈都是打开门做生意,而这里的客栈却是大门紧闭,不为别的,只因这里的风太大,入夜之后更甚。要是把门打开,谁也受不了。(_ 抬头看了眼门楣上写着“大风客栈”四个字的匾额,展昭和白玉堂上前推门进去,立刻有小二迎了上来:“二位客官……”话音未落,他就看到跟在二人身后的子妤,忙改口道:“三位客官里面请。” 掌柜的也从后面跑了出来,殷勤地领着他们到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前,等他们坐下问道:“三位是打尖还是住店?”x 电脑端:/ “住店。” “打尖。” 子妤看了眼这两个人,不等他们再说,就对掌柜道:“先打尖,后住店。” 展昭没有说话,表示默认;白玉堂则笑嘻嘻地说:“就按她说的办。先上几样可口的小菜,再给爷上一壶陈年的好酒。” 掌柜立刻应了一声,扯着嗓子吆喝起来,转身就要去后厨。 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展昭叫住:“掌柜的,你有没有见过一位老大爷带着一对母子打这儿经过,或者是曾在大风客栈投过宿?”x :/ “有啊。”掌柜想也没想就应道,接着,学那老大爷摆出一副奇怪的模样,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又说:“还有那个孩子,是个斗鸡眼儿。” 白玉堂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指:“掌柜的,你……过来。” “哎。”掌柜一溜儿小跑着到了白玉堂面前,被一把擒住摁到了桌上,疼得他哇哇直叫。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爷要你好看。”白玉堂训了他两句,再次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过他们?” 想不到会遇到这么个难缠的大爷,掌柜哭丧着脸直摇头:“没,小的除了二位爷和这位姑娘,没见过别人了。” 放过了掌柜,他们的饭菜很快就上了桌。正吃着,就见从门外进来一个人。子妤立刻放下碗筷,站起来朝来人喊道:“师叔!” 常泽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被捆龙索绑住的两个人,不禁问道:“你们这是要闹哪一出?” 这事儿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的,再说和对头绑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白玉堂和展昭各自转过脸去,谁也不答话。 “师叔,你怎么到这儿来啦?”知道他们好面子,子妤便岔开话题,说道:“敏姑娘带着小宝悄悄进京去了,我们正追呢,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常泽抬眼看了看客栈楼上的客房,轻声道:“不用追了,他们就在这里。” “这里?” “嘘。”抬手示意他们噤声,常泽压低了声音:“他们该有此一劫,却无大碍。” 话刚说完,就听到许多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楼上跑下来,他们回头一看,竟然是一队手持兵器的官兵,转眼间就把他们四人给团团围住。 为首的举起右手下命令道:“将军有令,展昭勾结江湖草寇,私放朝廷钦犯,杀无赦。” 连展昭这个四品大员都杀无赦了,何况是他们这几个“江湖草寇”?既然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将这群官兵交给他们三个对付,常泽纵身跃起,轻飘飘地落在了二楼的回廊上,他的目的是去救人。然而,阿敏母子不是那么好救的,常泽还没找到他们所在的房间,就已经跟六、七个高手对上了。 霎时间,楼上楼下打成一片,客栈里的客人早就吓得跑来没影儿了。剩下掌柜和店小二,哆嗦着躲在柜台后面,抱着头吓得不敢出来。 虽然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不过,真动起手来,展昭和白玉堂即便是被捆在一起,也不是这些官兵所能对付的。再加上子妤,很快就将官兵悉数撂倒,转身去支援常泽。 先前一直拦着常泽的几个人,在跟他们过了几招之后,便迅速地遁去,很快就消失在客栈外面。顿觉着了他们的道儿,常泽施个法术,将客栈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他们挨个寻去,最后只寻得一张纸条——“若要寻阿敏,城东武道馆。” 纵然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们都务必要走上一遭,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是要闯一闯的。 另一边,江宁酒坊里,江宁婆婆偶然发现飞进院子的信鸽,好奇之下将鸽子脚上的信笺取下来,细看之后不禁脸色大变。原来,这信鸽是来给季高传信的,要他想办法将阿敏母子诱往大风镇,到时候自然有人接应。 写信的人没有想到,季高会先一步离开;而江宁婆婆也没有想到,因为她的自作主张,竟会将阿敏母子送入虎口。此时,她纵然是万般后悔也于事无补,只有快些赶往大风镇,希望能将他们救回来。 于是,几方人马绕了个大圈子,最后又鬼使神差地在大风镇重遇。 等常泽四人寻到了武道馆时,天已经亮了。 想到涂善将他们诱来此地,势必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此人诡计多端,还不知道他会设下什么阴险毒辣的手段来对付他们。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而他们俩被捆在一起,自然会有诸多不便,说不定还是连累其他人。 展昭拉住就要往里冲的白玉堂道:“待会儿交手的时候,我万一遭到什么不测,你千万不要犹豫,剁了我的手,带敏姑娘和太子去开封府找包大人,让太子复位,承袭大统。”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白玉堂一辈子都欠你的人情?”白玉堂冷笑一声,道:“展昭,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这么不济。不过区区几个官兵,你就怕了么?” “你们俩都被说了。”子妤走过来,看着他们两个道:“放心,有我和师叔在,你们谁都不会有事的。” 听她说这话,不禁让他们又想起了当年,不管遇到多强大的对手,她总是这么说来安慰大家。其他人的确都没有事,可是,有事的人是她,到了最后,还差点没了性命。 “不行!” 心有余悸的两个人一起吼道,吓得子妤一怔:“为什么……” “听着,就算是我死,我也要你好好活着。听到了没有?”白玉堂紧紧拽着她的胳膊,硬是要她点头答应了才作罢。 展昭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羡慕白玉堂。其实,他也想告诉子妤,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愿再看到她有事。可是,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说够了没有?我可要进去了。”常泽受不了他们在自己面前腻歪,不耐烦地说了句就往里走。今天可是来救人的,要想谈情说爱,等把阿敏和小宝救出来了,保证没人管你们。 推开练武场的大门,常泽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被铁链悬在半空的阿敏和小宝见到他,不由得悲喜交加,小包更是大声喊道:“舅舅、舅舅快来救我!” 在他们脚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钉,栓着他们的铁链,另一头穿过窗棂,被躲藏在后面的人掌控着。只要对方将铁链松开,他们就会掉下去,被戳得粉身碎骨。 “本将军知道你们来了。不过,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为了这个女人和这个孽种来送死,算一算,本将军还真是赚了不少。哈哈哈哈……” 涂善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听道他张狂的笑声,常泽不免心中起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扬手就是一掌,接着就是一声闷哼,想必是有人中招了。 “哼,你是何人?竟敢暗算本将军?”涂善被他这一招吓了一跳,可是听他说话中气十足,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常泽暗暗朝子妤使了个眼色,见她会意地点头,他才冲着那边负手而立,冷笑道:“你还不配知道我是什么人。识相的,就赶紧把人放了,我还会放你一条活路,否则,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好大的口气!”涂善本就狂妄自大,想不到,今日竟遇到一个比他还要狂的人。他倒要看看,今天死的到底是谁。朝手下扬了扬下巴,就见阿敏母子“嗖”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73章 第73章 涂善躲在窗棂后面,冲着手下扬了扬下巴,就见阿敏母子“嗖”地从半空掉了下来。就在这一刻,很多事情同时发生。 随后赶来的江宁婆婆推开武馆的大门。杵着拐杖满脸怒气地走了进来;早就埋伏在四周的官兵冲进武馆,常泽率先同他们交起手来。 展昭一心要护住太子的安危,飞身朝着小宝和阿敏扑了过去。他一动,白玉堂自然也跟着动,两个人以剑杵地,脚尖撑着钢钉,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隔挡在阿敏母子和钢钉之间。 掉下来的阿敏和小宝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脚踩在他们身上,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害得他们俩送了命。 然而,旁人虽是不知,展昭和白玉堂的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在他们和钢钉中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此刻的情形看似凶险万分,实则安全无误。两人都回头去看立在一旁的子妤,见她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心下了然。 “婆婆,劳烦您去救人,我去帮师叔。”子妤说着已将斩魂握在手中,将扑至身边的官兵击退,拦住随后冲过来的一众对手,让江宁婆婆有足够的时间救人。 事不宜迟,江宁婆婆飞身跃起,用拐杖击断铁链,将阿敏和小宝救了下来。展昭、白玉堂见人已救,立刻翻身而起,回身撂倒还在和子妤缠斗的几个人。 白玉堂冲着已经退到门口的江宁婆婆他们道:“娘,你带他们先走。” 江宁婆婆见他们四人和一众官兵打斗,并没有半点吃亏的迹象,嘱咐道:“你们小心些。”便带着阿敏和小宝逃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三人逃走,众手下不敌四人,全都被他们打倒在地爬不起来,涂善气得不禁骂了声“废物”,自己拎了关刀,带着一群弓箭手追了出去。 “快去保护太子他们,涂善就交给我们。” 敌众我寡,阿敏和小宝莫说武功,连自保都不行。江宁婆婆带着两人,又要对付大批官兵着实不易。如今只有用拖字诀,牵制住涂善等人,给他们制造更多的时间逃脱。 展昭刚说完,常泽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子妤则半是担忧半是不舍地看着白玉堂,最后,对他们道:“展大人,白五哥,你们俩小心些,我们在前面等你们。” “去吧。”白玉堂笑得明媚,只为让她安心。待她转身,便和展昭追着涂善而去,顺利地将他们引开。 很快追上先行一步离开的三人,常泽和子妤施法,将他们带到河对岸才停下,站在高高的山头上,正好看到对岸的情形。 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被涂善他们逼至悬崖,对面是数十名弓箭手,和趾高气昂、胜券在握的涂善,身后是悬崖和滚滚而过的激流。退无可退的两个人坦然处之,毫无半点惧色。 “展兄,你我猫鼠相斗多年,没想到今天要死在一块儿。”从未想过会跟他有称兄道弟的一天,不过,今日将“展兄”二字说出来,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白玉堂不觉嘴角扬起笑来。 “白兄,咱们本来就抱必死决心而来,”说着,展昭回头看了他一眼:“能与白兄生死相系,展某了无遗憾。” 想不到他会这么说,白玉堂心中颇为感慨:“好,愿我们来生亲如兄弟,不再相斗。” 两人这番均是肺腑之言,却惹得对面的涂善不耐,下令弓箭手射箭。展昭和白玉堂纵身跃下悬崖,落入汹涌的河水中,连头都没有冒出来一下,就失去了踪迹。 “糟了,他们俩个都不会水啊!”一直注视着他们举动的子妤突然喊道,“婆婆、师叔,你们先走吧,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也不管其他人是何反应,子妤念了个避水咒,也跳下悬崖。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孩子……” 江宁婆婆想要拦住她,不想却慢了一步。见她焦急万分,常泽缓缓地开口安慰道:“您别急,子妤定能将白兄安然带回来的。” 以前从五鼠那里听过子妤的能耐,终究未成亲眼所见,难免会有些怀疑。这会儿有听常泽这么说,江宁婆婆只能暗自祈祷,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才好。 水流甚是湍急,子妤在水下没能看到他们两人的踪迹,想是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她破水而出,悬停在水面之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就见水里显出一个巨大的阴影,一条罕见的大鱼探出水面,朝着她张了几下大嘴,算是打过招呼了。 子妤微微一笑,收了法术落下来,骑坐在大鱼的背上。好似懂得她的心思,大鱼载着她直奔下游而去。 被河水冲出去很远,白玉堂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开了。突然,他的脚碰到一块石头,稍一用力,石头竟没有被蹬开,他便借力站了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河水到了这里已经很浅了,刚刚漠过他的腰。待他喘了几口气,才看到一直绑着他和展昭的捆龙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一头被他拽在手里,而另一头,居然是空的! “展昭!展昭!你不会翘辫子了吧……”x 电脑端:/ 难道这捆龙索遇水即开?那展昭岂不是……淹死了?就在白玉堂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四处找寻展昭的踪迹时,展昭突地冒了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呛得他直咳嗽。 见他没事,白玉堂也松了口气,忍不住调侃起来:“猫儿,被水呛到啦?自古以来猫都是怕水,你也不例外,哈哈哈哈……” 展昭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还被他如此调侃取笑,心中有些气恼,指着他说道:“你不要笑,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还好你没死,否则别人会怪我,怎么害死你这只小白鼠。” 跳崖前还称兄道弟、肝胆相照的两个人,这会儿又吵了起来。 不想跟他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展昭哼了声,道:“既然捆龙索已解,我们就分道扬镳,后会有期了。” 没等白玉堂答话,展昭冲他抱了抱拳,便纵身跃起,使出燕子三抄水的轻功,很快就到了岸边,几个起落就消失了。 白玉堂心中有些较劲儿,本想追上去的,眼角却瞥到水面上有个影子,仔细一看,竟是子妤浮在水面上,飞快地朝着这边而来。 “五哥!”子妤也看到了他,伸手在鱼头上轻轻拍了几下,小声道:“谢谢你,回去吧。”x 说完,她从鱼背上翻下来,踩着水面朝白玉堂跑过去。重逢的喜悦让她顾不得矜持,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刚才看到你们从山崖上跳下去,真是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白玉堂搂着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子妤噘嘴道:“什么呀,水流又深又急,你又不会水……”说到这儿,子妤不禁愣住了:她是怎么知道白玉堂不会水的?她看着他,确认道:“你是不会水的哈?” 以为她想起以前的事了,白玉堂笑道:“你记起来了?” “没……”看到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子妤咬了下嘴唇,说:“我们走吧。师叔他们已经往京城去了。婆婆很担心你,咱们还是早些跟他们会合吧。” 见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白玉堂笑了笑,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怎么又不高兴了?以后你会想起来的,嗯?” “嗯。” 子妤说得没错,江宁婆婆确实很担心白玉堂,想到他落水是的情形,便不能心安,一夜之间,满头青丝都变得花白了。 见她这样,着实吓坏了随行的几人。常泽怕她忧心过度,雇了辆马车,让她和阿敏母子乘车而行,也让阿敏多多开导她一些。 乘了马车,他们的脚程也就快了许多,很快就到了京城,在一家名为“京顺安”的客栈落了脚。常泽沿途留下了记号,等着子妤和白玉堂找过来。 初次到京城的小宝,早就被这里的繁华给吸引住了,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得紧。刚才在车里不方便,不过,这会儿他们已经找到客栈落脚,他从客栈的窗子往外瞧了半天,便吵着想去外面看看。拗不过他,阿敏只得同意由江宁婆婆陪着,让他在附近转转。 “要听婆婆的话,不可以胡闹,听到没有?”阿敏再三交代,见他连连点头称是才放行。 他们走了没多久,客栈的掌柜就送饭菜来了。那老板的脸上有一块烧伤留下的伤疤,看上去有些吓人,可他对人倒是和善。 阿敏同他说了两句话,那老板还是不走,就在阿敏想喊住在隔壁的常泽时,那老板突然跪倒在她面前:“敏姑娘,我是……我是梁喜啊。” 一路紧赶慢赶,子妤和白玉堂总算是到了京城。这天,正好碰到皇帝祭天回来,街上禁卫森严,他们只好跟在人潮后面,往常泽他们落脚的地方走。 突然,前面发生一阵骚、动,说是有对祖孙惊了圣驾,被护卫长拿住要带往开封府问罪,却被皇上给拦了下来。 白玉堂和子妤往前走,想要看个究竟。子妤眼尖,一下就认出跪在街上的那对祖孙不是别人,正是江宁婆婆和小宝! “五哥,怎么办?”不晓得皇上要怎么处置他们,子妤担心地拽着白玉堂问道。 “你先别急,”白玉堂心中自有计较,若是皇上真要治他们的罪,他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把他们救出来。“咱们看看再说。” 章节目录 第74章 第74章 众人一心护送小宝回京,就是期望他能重回皇室,继承大统。然而,如何让皇上见到他,又如何证明他就是太子,大家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然而,谁也没想到,今日竟会因一颗掉落的糖葫芦,让他和皇上在大街上父子相见。 看到小宝小小年纪,却和皇上相谈甚欢。虽然之前有被凶巴巴的御前将领吓到,可是,在跟皇上说了几句话之后,他渐渐恢复了活泼开朗,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畏手畏脚。 拉着白玉堂的衣袖,子妤小声跟他说道:“五哥,看样子,皇上好像很喜欢小宝啊。” “喜欢就好,以后相认也少些麻烦。”回头看了她一眼,白玉堂满眼都是笑意:“娘在那边,我们过去。” 子妤和白玉堂混在人群里慢慢朝江宁婆婆那边走,看到他们父子分别时依依不舍的情形,不禁暗自感叹果然是父子连心。 皇上在内侍的提醒下,不得不起驾回宫,坐在銮驾里,手上捏着小宝送他的糖葫芦,心里想起了当年被阿敏带出宫的太子。七年了,他的皇儿该和刚才那孩子差不多年纪吧?这些年流落在外,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过得好不好呢? 小宝随着江宁婆婆往客栈走,一边还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江宁婆婆一边含笑应着他的话,一边告诉他,他们已经被人给跟上了,让他不要怕,只管跟着婆婆走。直到隐藏在一旁的涂善突然出现,拦住他们的去路,祖孙俩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料定了就只有一老一小两个人,涂善不禁洋洋得意,势必要将他们拿下。江宁婆婆因他之前逼得白玉堂跳了崖,此时心中也是怒火中烧,要他给白玉堂偿命。 就在涂善出手之际,展昭突然出现打落了他的关刀,将巨阙横于他的脖颈处。随后,白玉堂和子妤也携手而来,看到活生生的白玉堂,江宁婆婆和小宝都怔住了。 “五叔!”小宝跑过去抱住他,仰起头笑道:“舅舅说过,子妤姐姐一定会把你带回的。” 白玉堂笑着捏了下小宝的鼻子:“当然啦。你子妤姐姐可厉害了。”说完,他带着子妤走到江宁婆婆面前,说:“娘,我们回来了。” 看着他们俩现在这甜蜜蜜的样子,江宁婆婆就打心眼儿里喜欢,又见白玉堂安然无恙,便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你?” “娘,是儿子不好,让您担心了。”白玉堂见她满头已经变得花白的头发,忍不住心里有些泛酸:“您瞧,您想我想得头发都白了。” “去你的,你还没有那个分量,能让我为你一夜急白了头。”江宁婆婆口是心非地说道,“死就死了吧,干嘛又活过来惹人讨厌啊你?” 小宝和子妤看着他们母子俩斗嘴,在一旁偷偷地笑。子妤回头朝展昭那边看了看,见他也正看着这边,便冲他点了点头,展昭亦是微微颔首。 这时,就听江宁婆婆又说道:“你给我听好了,在我死之前,你不许先死。我要看着你成家立室,还等着抱孙子呢!” 白玉堂瞥了眼身边的子妤,见她佯装没听见转过头去,知她是不好意思,笑道:“娘,我孝顺,一定做得到。” 子妤瞅了瞅他,又瞅了瞅江宁婆婆,见他们都看着自己在笑,抿着唇,垂着头不说话。 接过白玉堂递来的捆龙索,又把小宝从子妤手里牵了过来,江宁婆婆带着小宝朝展昭和涂善走了过去。子妤还没有挪步,就被白玉堂牵着跟在他们身后,也走了过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此时的涂善被展昭牵制住,除了瞪眼和逞些口舌之快外,对他们毫无威胁。白玉堂早就看他不顺眼,对他的恶行更是深恶痛绝,逮到这个机会给他一顿好打,一点都不手软。展昭几次劝住无效,小宝在一旁看得开心,拉着白玉堂直呼“打得好”。 后来,还是江宁婆婆发话,避免涂善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给开封府招来麻烦,才让他停了手。和展昭约定好,等阿敏把事情办完,他们就会带着阿敏母子去开封府见包大人。 “猫儿,你要是现在把他斩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临走时,白玉堂回头对着展昭笑着说了一句,见他气得不言语,白玉堂回身将手中的剑高高抛起,复又接住,才快步跑上去同子妤并肩而行。 回到客栈,阿敏见白玉堂安然无恙,得知展昭也是平安无事,开心得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一直待在阿敏房里的客栈掌柜,问起来才知道,他竟是当年帮助阿敏和小宝从宫中逃脱,险些丧命的梁喜梁公公。 明日就是兰妃娘娘七周年的忌辰,梁公公准备好了纸钱供品,跟阿敏说好,明天一早天不亮就出城去祭拜,今晚大家都得早些歇息才好。(_ 大家各自回了房间,子妤立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情形。子姝说,她们离开九幽门之后便来了京城,买了个没人住的废弃小院,在那里安了家。家啊,她虽然不记得了,却还是好想去那里看看啊。 “笃笃笃”,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将她给拉了回来。子妤走过去把门打开,就见白玉堂和小宝站在门口。 原来,小宝知道明天要去给什么人上坟,可那人到底是谁,他却一点也不知道。去问娘,娘只抱着他掉眼泪;问舅舅,舅舅也推说不知道。见谁都不打算告诉自己,小宝就跑过来缠着白玉堂问这问那,缠得他无法,只好带着小宝来找子妤。 子妤讪然一笑,将小宝拉了过来:“小宝真想知道么?” “嗯。”小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点头道:“娘说过,在我还是小奶娃的时候,姐姐就认识我和我娘了。以前的事,姐姐一定也是知道的吧?” “也许知道吧。”子妤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小宝无奈道:“可是,之前姐姐生了场大病,把以前的事全都给忘了哎……” “啊……”小宝也很失望,苦着脸坐在她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又仰起脸看着她:“姐姐,你不要难过,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把以前的事都记起来的。” “小宝真乖。”子妤笑着摸摸他的头:“对了,以前姐姐的家就在京城,你想不想跟我去看看?只不过,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说完,她抬眼看着白玉堂,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应该知道的哦? 见外面天色还早,而这一大一小都很期盼地望着自己,白玉堂认命地点点头:“要去也得先跟你娘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有白玉堂和子妤跟着,阿敏自然是放心,把小宝喊到面前交代了一番,无非是要他听话,不得任性妄为云云。 得到她首肯的小宝更是乐得直蹦,拽住白玉堂的手就往外走:“五叔,快走,我要去姐姐家里看看。” 带着他们俩一直往东大街走,见子妤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白玉堂就会小声问她:“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可是,每次子妤的回答都是摇头。一直到了苏家的小院外面,子妤见白玉堂停下来了,才停住还想往前走脚步,问道:“是这里?” “对。” 推开有些破败的院门,院子里萧瑟的情形让小宝有些失望,来时那股子兴奋劲儿,一下子就跑的没了影儿。 子妤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朝着四周不住地打量。她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来,掌心向前,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他们听不懂的话,突然,她将手猛地握紧,就听得院子里“啪”地响了一声,眼前的情形顿时变了模样。 “哇!”被眼前的异变惊得大声叫了起来,小宝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小院。刚刚还是破烂的小屋,一下子变成了几间青砖绿瓦的房屋;刚刚连一棵草都没有的院子,一下子变得鲜花满园。他忍不住拍手笑道:“姐姐,你好厉害!” 怪不得当初他来这里找不到她,原来,真的是障眼法啊!白玉堂看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苏家小院,不由得看着她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段和她早夕相对的时光。 屋子里很干净,尽管她离开了这么多年,这屋子一直没有人住,可是,每日还是有鬼魂前来帮忙打扫。 他们在屋里待了很久,小宝对她家里的东西都很感兴趣,还一直问个不停。x :/ “为什么要在这里摆青龙、白虎的玉雕啊?” “屋顶上干嘛悬了把桃木剑啊?” “这个八卦镜好好玩哦,我可不可以把它带回客栈去?” …… 子妤好脾气地回答完他的各种问题,看着在一旁暗自发笑的白玉堂,无奈地笑了笑。 “姐姐,你家里真好玩,以前我们家也有这些东西,可是舅舅从来都不让我碰。”小宝左手拿着八卦镜,右手举着铜钱剑,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玩得是满头大汗。 虽然没什么印象,可是,在这里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很舒服,好似没有任何顾虑,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外面暮色已然西沉,再不回去,怕是阿敏要担心了。子妤恋恋不舍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便准备起身回客栈。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院子里已经显出重重鬼影,见房子四周的法术已破,不免大惊,一个个的便飘忽着进了屋。 章节目录 第75章 第75章 三个人正往门口走,冷不丁的迎面吹来一股刺骨的寒风,冷得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冷啊,不属于这个季节该有的冷。 小宝抱着胳膊缩到白玉堂身边,靠着他道:“五叔,好冷啊,我们快回客栈去吧。” 自从当年被青玄弄断了手绳,白玉堂也就再也没见过任何鬼怪,此时虽然他心中觉得有异,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揽住小宝的肩头:“等姐姐把门关好,我们就回去。” 说着,他便回过头去看子妤,却见她绷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处不说话。 “子妤,怎么了?”料到她定时看到什么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白玉堂不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奈何却什么发现都没有。 刚刚就在他们的跟前,两个小鬼迎面飘了进来。在看清屋里的人之后,他们对着子妤拜了一拜,用尖细的嗓音问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这回就不走了吧?” 果然像子姝说的那样,这些都是她养的小鬼么?如果是,那她之前到底是养了多少鬼啊?子妤有很多问题想问,又怕他们看到自己对着空气说话,把小宝给吓到。 正犹豫着,被白玉堂唤了一声,子妤才转过头来冲他们笑笑:“没什么事。五哥,你和小宝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白玉堂又朝着四周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心里想着这里是苏家,子妤在这儿也算是安全,对她叮嘱道:“记得早些回客栈,我们一早还要出城呢。” “我知道。”子妤应了声,把他们一直送到小院外,见小宝回头看她,便笑着朝他摆摆手。等他们走远了,她才退回来反手关了门,沉声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且问你们,可是我养的小鬼?” 见那两个鬼魂点了点头,她又道:“我在京城的时候,一共养了多少鬼?把他们全都找来,我有话说。” 两个鬼魂领命而去,子妤转身回到屋中,安静地等待着。总觉着明天去扫墓不会那么顺利,若是有帮手能暗中相助便更好了,而她才不会去在乎,这个“帮手”是不是人呢。 等子妤回到客栈时,大家都已经睡下了,怕把人吵醒,她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就发现有人在屋里坐着。(_ “总算是回来了,要是再晚些,我就去找你了。”见她回来,白玉堂不禁松了口气。 “五哥,你怎么还没睡?”子妤走过来,便要点亮桌上的油灯:“再过会儿就该出城了,指不定会遇上什么麻烦,你快些回屋歇着吧。” 挡住她要点灯的手,子妤不解地抬头看他。屋外的月光从窗口照了进来,白玉堂背对着窗子站着,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他那双比星子还要亮的眼睛,这会儿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子妤不由地有些脸红。 “怎……怎么了?” “子妤,等此间事了,你随我去陷空岛可好?” 不知怎的,刚才从苏家出来,他就一直在想这个事,越想越觉得不安。他知道,苏家的一切是子妤亲手建立起来的,若她执意留下,他是不能阻止的。可是,他不想让她再继续以前的营生,太危险。他已经和她分离了六年,不想以后还会旧事重演。 “陷空岛?”子妤哪里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问道:“是五哥和几位结拜哥哥的家吧?” “是,以前你也去过的。这么多年来,大嫂一直惦记着你……” 虽不记得,可听他说起以前的种种,子妤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我现在孑然一身,以后去哪里倒是无所谓。不过……” 白玉堂本是笑着的,听到她说“不过”便有些急了:“不过怎样?” “不过,你带着我回去,别人要是问起,又该怎么说?”明白他对自己的好,而她也心仪他的。可是,无名无分便要让她跟着他走,子妤可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女子。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白玉堂一把将她搂住,笑道:“等明日扫墓回来,我就央娘去常兄那里提亲,两人都是长辈,也合规矩。不过,这彩礼该送去哪里?不至于抬到客栈来吧?要不,还是送到你家去?” 子妤把羞得通红的脸埋在他怀里,听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还没有要停下的打算,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把他往外推:“这些我怎么知道?你且回房去,一切都等明日回来再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回身把她的手拉住,从怀里摸了个玉镯出来戴在她的腕上,趁着子妤愣神的时候,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白玉堂得意地宣布道:“如今你就是我的人了。” 看着他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子妤才把举着的手收了回来,关上门,看着腕上的白玉镯子羞涩地笑了。 知道今晚是睡不着的了,子妤和衣在床上躺了会儿,便去厨房要了些热水洗漱一番,接着就去江宁婆婆的房里等着大家一起出发。 “要想俏一身孝”,这话倒是不假。看着着一身孝衣,不戴任何饰物的阿敏走出来时,子妤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赞叹一声好美,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看了不会心软?回头去看了眼常泽,果然是看着她舍不得转眼,子妤抿着唇暗暗发笑。 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大街上除了他们,连一个人都没有。走了没多远,常泽就过来拽了子妤一把,两个人放慢了脚步,不一会儿就落在众人身后。 “是你要他们跟着的?”常泽用眼神往后瞟了下,不用明说,他们俩都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知道瞒不过他,子妤有些讨好地咧着嘴笑道:“这些天是寒食节,鬼门关大开,纵然是到了白天,他们也能在外随意走动。我不是怕会出事嘛,才想着让他们暗中保护阿敏和小宝。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他们散了便是。” “我没说不喜欢,只是你做了这个安排,也该事先跟我说一声才是。”要知道,刚才要不是见他们没有恶意,只是一路跟随,他险些就要出手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事是自己考虑不周,子妤笑着点点头:“下次不会啦。” 还有下次?常泽不悦地冷哼一声,几步上前走到小宝身边,同阿敏一人牵着他一只手,俨然是一家三口的模样。 子妤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恰好让停下来等她的白玉堂看到。站在原地朝她伸出手,子妤也没犹豫,小跑着过去牵着他,两个人笑眯眯地携手前行,那模样倒也羡煞旁人。 然而,时间尚早,守城的官兵硬是不给他们开城门,让他们回去等着,待会儿再来。要不是遇上巡街的展昭,下令让官兵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他们几个势必会采取非常手段出城,届时,说不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x :/ 一行人在梁公公的带领下往城外赶,路上很少停下来歇息,一直走到晌午才到了安葬着兰妃尸骨的那片荒地。又在齐腰深的杂草丛里找了许久,总算被梁公公找到了兰妃的坟茔。没有墓碑的土堆上长满了各种杂草,看上去不免有些悲凉。 阿敏让小宝过去上香祭拜,并一边哭泣,一边将他的身世说了出来。看到这番情形,子妤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以前也曾见到过这一幕,便忍不住小声对白玉堂说了。 明白她该是想起了当年在陷空岛上祭拜的情形,此时白玉堂不便跟她详说,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心中扬起一丝愉悦。然而,紧接着就被草丛里发出的异响给驱散了。 “娘,我们该走了。”隐晦地暗示了众人一声,白玉堂让子妤跟着大家先走,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前来祭拜定会有事发生,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竟来的这么快。 常泽上去抱起小宝,一手拉着阿敏,带着他们俩就往前跑。梁公公收起了兰妃的牌位,紧跟在他们后面。江宁婆婆年纪虽大,可她毕竟是练武之人,倒也不比年轻人跑得慢。子妤对潜在暗处的小鬼们下了令,他们立刻上去围在常泽三人身边,暗中保护小宝和阿敏的安全。 跑在最前面的常泽他们刚上大路,就被埋伏在这里的官兵给拦了下来。将小宝放下来,把他和阿敏一起挡在身后,沉声对身边的众小鬼交代了一句:“护好他们。” 回应他的是一阵尖锐的鬼啸,纵然是在大白天,也让听到的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声响给震住,常泽不由冷笑一声,取下腰上的软剑迎风一抖,便冲上去同官兵们缠斗起来。 也不知这回涂善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子妤、白玉堂和江宁婆婆三人断后,同企图包围他们的官兵打得难解难分,常泽这边也是以一抵十,可是,还是有很多官兵围了上来,意欲将阿敏和小宝擒住。 然而,这些官兵却不知还有众小鬼护在他二人身边,贸然出手的结果,便是被一阵阵阴风撂倒,且伤势不轻。 如此诡异的情形,难免让人心惊。曾在子妤手里吃过亏的涂善心里明白,定是那名妖女动的手脚,他倒也知道些克制那些鬼魅的法子,如今,他得亲自动手才行。拎着那把杀人无数的关刀冲了去,对着阿敏身边的空气一阵乱砍,关刀上的戾气顿时将众小鬼斩得四分五裂,在空气中发出一阵阵爆裂声。 常泽脸色大变,冲着阿敏和小宝大喊:“快跑!” 两个人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跑,涂善得意地哈哈大笑,也不急着去追。伸手向侍卫要了□□,瞄准跑得跌跌拌拌的小宝,手一松,箭就飞了出去。这时,从斜地里跑出个人来,推了他们母子一把,自己则被射中了肩头,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章节目录 第76章 第76章 皇上从包拯那里得知,当天在大街上为了一颗糖葫芦而犯圣驾的小孩,就是当年被阿敏带出宫的太子时,便下令速速将他接回宫中。当展昭带着尚方宝剑赶到时,正好看到子妤中箭倒地,立刻带人冲上去阻止涂善和其手下。面对可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不可一世的涂将军总算是停手了。 涂善射的那一箭正中子妤胸口,只差半分便是心脏。谁也不敢替她取箭,只怕稍有不慎,她就会当场毙命。见子妤紧紧地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地吓人,呼吸越来越弱,白玉堂手足无措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不知该如何是好。 常泽扶着子妤,抬手将一束金光打进她的背心:“我暂时封住了她的命门,尽快想办法帮她解毒。”接着,他看着白玉堂很严肃地说:“上次青易强行为她续命,此番若是救不过来,她便会魂飞魄散,连神仙都救不了了。” 众人均是一脸愕然。展昭立刻让他们去开封府找公孙先生,希望他能有救治的办法。 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借助常泽给的缩地符,白玉堂抱着子妤一路狂奔,到了开封府府衙外,不等人通报,硬是闯了进去。还好开封府众人都认得他,又见他确实抱着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也未过多阻拦。一边去向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禀明,一边引着他朝里走。 公孙先生小心翼翼地帮她取下了箭,可是,当他看到发黑的箭头,和从子妤伤口里流出来的黑色的血液时,不禁变了脸色。 “此毒该是从苗疆而来,一旦触及伤口和血液,毒性就会迅速蔓延开来。”公孙先生让府中丫环先为子妤敷了药,才回头对包大人和白玉堂交代道:“学生也不知该如何解此毒。只希望我调配的药,能暂时抑制毒发。” “公孙先生,我求您想想办法。”白玉堂心里发慌,拉住他道:“我知道您医术超群,定能相处办法救她的。” “白少侠,这种毒我从未见过,要找出解毒的法子,怕不是那么容易。”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公孙先生打断他的话,轻声应道:“我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他满怀希望带着她赶来,最后得到的只是“尽力而为”这四个字,白玉堂不甘心,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慢他们一步的常泽等人也到了开封府,经衙役禀报,包大人跟公孙先生交代了几句,便去花厅见他们。白玉堂犹豫了一下,也转身跟他同去。 “常兄,你老实告诉我,刚才你替子妤封住了命门,最多能让她撑多久?”既然公孙先生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她,白玉堂只有另想他法了。 听他这么说,常泽便知子妤情况不妙:“最多三天。” 只有三天时间,不知道公孙先生能不能配制出解药来。若是回陷空岛找大嫂,也不知道大嫂有没有把握能解此毒。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他问常泽是否有法子让她再多撑几天? “以她现在的情形,已经不起任何符咒的反噬。”知道他的打算,常泽不得不告诉他实情:“你若强行带她走,怕是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盆冷水,把白玉堂从头淋到了脚,他上前揪住常泽的领口,喝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江宁婆婆把他拽到一边:“好好说话,咱们谁也不想看着她死。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哪儿还有什么办法?”白玉堂又恨又恼,一拳砸在墙上:“她若是死了,我也不独活。” “你……” 江宁婆婆正想训他几句,就见王朝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对包大人禀道:“大人,苏姑娘醒了。” 看到第一个从门外冲进来的白玉堂,子妤虽是连说话都费力地很,还是冲着他伸出了手,露出一抹笑来:“五哥……” “子妤。”将她有些凉的手包在掌心,白玉堂强颜欢笑道:“你别怕,五哥在这里陪着你。大家会想出办法帮你解毒的。” 缓缓地点了点头,子妤浅笑着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白玉堂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包大人见她气色比刚才好了很多,便问公孙先生道:“她这是……” “回光返照。” 公孙先生说得虽是小声,可是以白玉堂的耳力,又怎会听不到?心里咯噔一下,更是握紧她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可是,不管他有多想留住她,子妤的情形还是越来越糟,目光渐渐开始涣散,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而且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展昭将涂善关押在城外的清水县衙后赶了回来,将事情对包大人交代了一番,便问起了子妤的情形。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只让他自己去看便是。 知道她的情形定是不好,展昭急忙转身走进屋去。小宝倚在敏姑娘怀里,母子俩轻声啜泣着。常泽负手立在窗边,望着天空远眺。江宁婆婆看着那边的两个人,犹自叹息。 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见子妤无力地靠在白玉堂的肩上,白玉堂则紧紧地抱着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话。上前试着唤她几声,她抬眼看着他,动了动嘴角,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来。展昭心里不免生出些自责来,要是自己早一步赶到,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见子妤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白玉堂轻轻将她放下,帮她掖好被角。回身看着展昭:“展昭,我们去找涂善,他手里一定有解药。” “好。” 就在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睡梦中的子妤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跟着吐出一口黑血,便昏死过去。 公孙先生忙为她把脉,末了,对众人摇摇头:“毒已侵入心脉……” 白玉堂倒退了两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看了眼毫无生气的子妤,他紧了紧手里的宝剑,夺门而出。 “展护卫,快去把白少侠追回来!” 大家心里都清楚,白玉堂这一走,必是去找涂善索命。可是,涂善身为朝廷命官,白玉堂若真杀了他,自己也就背上了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展昭虽是领命而去,可在他心里,也没有想过要放过涂善。 就在他们走了没多久,开封府府衙外面,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少年。 “启禀大人,外面来了个少年,说是要来给苏姑娘治病的。” 衙役的话,顿时让无力地众人诧异。包大人忙让人请他进来,其他人也都看着门口,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少年是什么人,而他又是如何得知子妤受伤的事。 没让他们等多久,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头上束着木冠的少年走了进来。他长得眉清目秀,进了屋,便抱拳施礼:“草民见过包大人,见过公孙先生。” 包大人看着他,隐隐觉得有些面善,却又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x 电脑端:/ 他也不自报姓名,麻溜地转身对阿敏说道:“敏姑娘好。”喊得阿敏也是一愣,不等她问话,少年又快步朝里走去,来到床边自行坐下,拉过子妤的手,有模有样地替她把起脉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旁人认不出来,可是常泽却看得明白,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哪里来的妖孽?还不速速报上名来,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见他瞪着自己气场全开,少年倒也不怕,嬉皮笑脸地问他:“你打死了我,谁来帮姐姐疗毒?我虽是只妖,可姐姐待我恩重如山,我是不会伤害她的。” “常少侠且慢。”灵光闪过,包大人制止了常泽,回头看着少年问道:“你是大黄?” “包大人,你可算是想起我来了。”少年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眼前这个少年,正是当年受到了子妤的点化,随她修行,终于幻化成人形的大黄。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十一、二岁的顽皮小娃,如今已经长成十六、七岁的翩翩少年,也难怪他们一时没能认出他来。 这些年大黄潜心修炼,已修出一枚内丹。虽然比不得那些千年大妖的厉害,可是,要为子妤解毒倒是不成问题。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常泽在外面守着把关,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大黄将子妤扶了起来,吐出内丹开始为她疗毒。 对他来说这件事情并不难,可是,毒素已经侵入子妤的血液,扩散到了五脏六腑,要想把毒素全部清干净,势必要花上好几个时辰。 一直到了后半夜,大黄才打开门,跌跌拌拌地走了出来,常泽忙把他扶住。大黄虚弱地冲他笑了笑:“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毒素炼化为自身所用,你不要管我,还是去看姐姐吧。” “不用。我还是先行助你修炼,待会儿再回来看她。”常泽知道此中厉害,要是大黄不能及时将从子妤身上吸取的毒素炼化,不但会折损他的修为,甚至会让他的所有修行都前功尽弃。 大黄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由着他把自己带出了开封府。 展昭一路追赶,都没能发现白玉堂的踪迹,一直追到清河县衙,也没看到他。 既然已经到了县衙,他便去大牢查看。谁知,关押涂善的牢房此时竟空无一人。展昭大惊,回头问狱卒:“人呢?” 清河县县令听闻展昭来了,急急忙忙赶到大牢。听他问起涂善的下落,忙道:“王朝、马汉两位爷,已经将涂将军押回开封府了。怎么,展大人不知道此事?”(_ 展昭没有回答他的话,立刻转身出了府衙,朝着返回开封的路赶了去。 章节目录 第77章 第77章 王朝、马汉接到包大人的命令,速去清水县县衙将涂善押回京受审。二人同众衙役一道,押着身负刑具的涂善往回走,却在回京的途中被人给劫了下来。看到拦在路中间,对涂善怒目相视的白玉堂,王朝、马汉均是心惊。忙让衙役将涂善看牢,二人上前两步,打算问清他的来意。 然而,涂善先他们一步开口,幸灾乐祸地冷笑着:“白老鼠,瞧你那怨恨的样子,是死了亲娘,还是谁抢了你的小媳妇儿?” 箭是他射的,箭上的毒,不是他淬的,也是他让人淬的。如今子妤命悬一线,白玉堂看到他这幅嘴脸,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涂善,今天我白五爷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白五爷,我等公务在身,请勿阻拦。”王朝出声打断他们的话。其实,他和马汉心里都清楚,此时展昭不在,他们谁也不是白玉堂的对手,若他真的要杀涂善,他们俩加上这一众衙役,怕是都奈何不了他的。 白玉堂倒也不想为难他们,可是,像涂善这种恶人,法理惩治不了他,就只能用他的办法来解决。“二位,我今天要找的是涂善这个无耻狗贼,请二位不要插手。否则,我拼了一死,也在所不惜。” 说着,他剑横于胸,一步一步朝他们逼了过来。王朝、马汉也是宝刀出鞘,可是,相对于白玉堂,感觉总是少了些底气。 打,他们肯定是打不过白玉堂的。可将涂善押解回京,是他们职责所在,出了纰漏,他们不好向包大人交代,而包大人也不好向朝廷交代。不打,他们就不能将涂善带走。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看到来人,白玉堂眼神凛了一凛,而王朝、马汉则是松了口气,回身抱拳道:“展大人。” 另一边,奉包大人之命过来协助押解涂善的张龙、赵虎也在此时赶了过来。 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又有展昭压阵,可是,白玉堂依旧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于涂善,他今天是势必要让他藏身此地的。然而,展昭的举动却让白玉堂很是不解,甚至是愤怒。 展昭徒手卸下了涂善的手铐和脚镣,对白玉堂的谩骂充耳不闻。 涂善揉了揉因长时间戴枷锁而有些发麻的手腕,不屑地看着白玉堂,对展昭说道:“展昭,你总算是想通了。还是你识大体,你的这份情,本将军记下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展昭飞起一脚给踢得飞了出去。 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展昭这一脚踢得又重,涂善狠狠地跌落在地,嘴角渗出血迹。然而,他刚爬起来还没站稳,白玉堂的画影就跟着朝他刺了过来。涂善连连后退,躲避着他狠利的攻击,不免有些狼狈。 这时,展昭飞身跃了过来,用手中巨阙架住了白玉堂的画影。 已经看出他的意图,白玉堂对他也少了几分怒气:“臭猫,你想跟我抢生意?” “有展某在,由不得你动手。”展昭冷冷回了他一句。不错,展昭和白玉堂想的一样。将涂善押回京城,他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莫说是包大人,就算是当今皇上也奈何不了他。今天,他不能让涂善回京。x www.x33xs.com m.x33xs.com(_ 但是,若是由白玉堂动手,不仅他要背上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和一众衙役也要背上失职之罪。由他来动手,大不了就是舍了这身官袍。 涂善也明白今天他们不会放过自己,和他二人对峙着,冷笑道:“死了一个臭丫头,你们就心痛了?好,本将军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早点和那个死丫头见面。一块儿上吧。” 虽然是恨他至极,可是,白玉堂和展昭还不屑于两个打一个。 “展昭,便宜你了。”白玉堂说着收回了剑,转身走到旁边观战。 “展某领情。”展昭一直冷冷地盯着涂善,立刻吩咐张龙过来,将他腰间的宝刀掷到涂善面前。他是不会和手无寸铁之人动手的。 以前碍于两人的身份、碍于朝廷,展昭从未真正和涂善交过手,每一次过招,也都是点到即止。这一次,他算是豁出去了,不仅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更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道剑伤。 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涂善在展昭使出致命一击之时,将手中的武器丢至一旁,也不反抗,果然让展昭停了下来,剑尖里他的咽喉不到一指宽的距离。 “展昭,你身在公门,竟敢动用私行。”见展昭下不了手,他不禁得意地笑了。从怀里拿出了御赐的免死金牌,举到他的眼前:“就凭我这一身的伤,恐怕连包黑子也保不了你这御前四品带刀护卫。”x 电脑端:/ 展昭本想说他不在乎什么官阶职位,可是,涂善身后的情形却让他没把话说出来。 就在涂善笑得洋洋得意的时候,只觉背后一凉,还没觉得痛,就被一柄宝剑将他刺穿。涂善不敢相信地低头,眼看着自己的血汩汩地往外冒。 白玉堂走到涂善身边,沉声对他说道:“这一剑,是老子替子妤刺的。”说着,又将画影往前送了一截。 涂善抬眼去看展昭,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在开封府众人的押解下,竟会死在了白玉堂的手里。他们平时不是遇事都要讲法理的吗?怎么今天却没人阻止白玉堂?直到死,他也没想明白,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倒在了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等他们带着涂善的尸首回到开封府时,得知皇上亲临,此时正和包大人等人在花厅说话。 展昭当即摘了自己的官帽,和巨阙一起交给王朝保管。让人抬着涂善的尸体,同他一起到花厅前向皇上请罪。为了不连累其他人,展昭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了下来。 不等包大人替他求情,小宝就开口求皇上不要治展昭的罪,他还告诉皇上,之前要不是展昭相救,他早就被涂善给害死了。皇上也不至于昏庸至此,而且,现在他已经认下了小宝,涂善蓄意谋杀太子,死不足惜,他又怎会将展昭治罪呢。 “只可惜,涂善一死,我们就查不出他背后主使之人了。” 等皇上将小宝和阿敏接进宫去之后,公孙先生和展昭到了包大人的书房。虽然他们怀疑襄阳王就是幕后的黑手,可是,一无人证、二无无证,仅凭猜测是动不了皇上的皇叔的。 而且,当年襄阳王勾结朝中重臣,以及边关将领一事被庞太师揭发之后,皇上就将他软禁在京城的别院中,每日派重兵把守。而襄阳王这几年足不出户,吃斋念佛,修生养性,让皇上也放松了对他的戒备,才又让他有机可循,暗中对太子下手。 现在涂善也死了,襄阳王自然会更加小心,要想抓住他的把柄,怕没那么容易了。 此时的展昭也因自己当时一时之愤,没能阻止白玉堂而感到一丝懊悔。可是,事已至此,后悔是没有用的,他们只能另外想办法来对付襄阳王。 “要是包大人信得过草民,草民愿走一趟襄阳府,找出襄阳王犯罪的证据。” 说话的人是常泽,这一次他愿意出手相助,一来是为了给子妤出口恶气,二来是为了阿敏。 今日眼看着皇上将她和小宝带走,自己却连句挽留的话都说不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觉得自己没有说的立场。这些年来,他们以兄妹相称,实则,在他的心里早已将阿敏视为知己。他,是想同她共度一生的。 只要襄阳王还活在这世上,他势必不会放过小宝,那么,陪在小宝身边的阿敏,自然也是危险万分。所以,常泽一定要除掉他,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不再受到他的伤害和威胁。 他们几人在书房里商议如何对付襄阳王,白玉堂则守在子妤的身边,静静地等着她苏醒。 回到开封府,得知大黄已经帮子妤清除了体内的剧毒,她现在虽然还未清醒,却真的已无大碍。白玉堂顿时有种又活过来了的感觉,高兴地连话都不会说了,直奔子妤的房间,一直守着她、看着她。 “白五哥,累了一天了,你还是去歇会吧。”大黄走到他身边,企图劝道:“姐姐这儿,有我守着就好。” “不,我不累。”白玉堂回头冲他笑了下,其实,他是希望子妤醒过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对了,你救了子妤,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跟我说什么谢啊。”大黄不禁笑了:“要不是姐姐当年的点化,我也没有今天。”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也不知怎的,就说到因为子妤替人修改天命,如今遭遇天谴,才会接二连三地出事,险些送掉性命。 白玉堂哪知其中的真相,幽幽说了一句:“你姐姐对小仲真的很好。” “小仲?关小仲什么事?”大黄不解地瞪着他,很认真地告诉他:“姐姐会落得如此下场,可全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白玉堂拉着他,一副不把话说清楚,今天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的架势。 “其实,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在六年前,姐姐和展大哥去了一趟地府,送小仲投胎转世,另外,还帮你改了命格。”被他一吓,大黄便极没骨气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了,末了还对他道:“你要想知道地更详细,就去问展大哥吧。” 白玉堂心疼地看着子妤,猛地站了起来,瞪着门外咬牙说了句:“臭猫,这么多年了,居然不告诉我!” 章节目录 第78章 第78章 常泽离开了开封府,潜入襄阳王的别院,寻找他指使涂善追杀太子的证据。 此一去,他倒是信心满满,可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还是有些担心。襄阳王老奸巨猾,早已得知涂善被擒的消息,现在定是小心谨慎,哪能让他轻易就找到证据的? 不过,展昭倒是对他挺有信心。以他们对子妤的了解来看,她的能力早已经超乎了常人的想象,而常泽身为她的师叔,必定有其非凡之处。不说别的,单是之前在江宁府大牢里,他那出神入化的穿墙术,就足以让人对其惊叹的了。x 电脑端:/ 事到如今,只盼他此去会有所发现,且能将襄阳王定罪。而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耐着性子等他回来。 这时,就见张龙进来禀报,说是白玉堂有重要的事情要招展大人。展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得到包大人的许可,告退出了书房。 白玉堂正候在外面,不等展昭问话,就沉声道:“有件事情要问你,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说完,他便转身就走,料定展昭定会跟来,连头也不曾回过。展昭抿着唇叹口气,知道他是这般性子,也不多言,跟在他身后离开。两个人辗转到了后院,此处除了巡夜的侍卫偶尔走过,倒也没有旁人。白玉堂已然站定,没有再走的意思。 展昭这才上前问道:“不知白兄找展某来,到底有何要事?” 白玉堂闻言缓缓转过身看着他,正色道:“我问你,当年为了查案,你同子妤去过地府,是或不是?” 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展昭有些诧异,还是点头承认道:“是,确实去过。” “除了查案之外,她当时还做过什么?”白玉堂说着,忍不住朝前逼近了两步。 “白兄为何有此一问?”展昭这才明白,他定是听到了什么,找自己查证来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展昭,我相信你不会撒谎,你老实告诉我,她……她是不是为我改了命格?” 果然是为了此事。见他一脸焦急,急于想知道事情真相,展昭点了点头,将当年的事如此这般细细讲与他知晓。 白玉堂听完之后,颓然地立在一旁,小声道:“原来是我害了她……” 就在他们在那边闲话当年的时候,昏睡了近两天的子妤终于醒了过来。 除了浑身无力和伤口传来的痛楚之外,子妤倒是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可是,那个坐在桌子边,双手托着下巴发呆的陌生少年到底是谁?之前好似没有见过,却又让她莫名地生出了些熟悉的感觉来。 一个人坐得久了,不免有些无聊,就在大黄在想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本睡得很熟的子妤,这会儿正瞪着一双眼睛在瞅自己,当即开心地露出一口白牙,窜到床边冲着她嘴甜地喊了声:“姐姐。” 他叫我姐姐?子妤愣了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最后,还是他伸手扶了一把,才勉强靠着床头坐稳。 两个人离得进了,子妤仔细打量起他来,瞅了半天,才从他的眉宇间看到几分往日熟悉的模样,不禁问道:“你……你是大黄?” 果然是亲姐啊!这么会儿的功夫就认出他来了!大黄激动地好像捣蒜一样猛点头。这几年,他如同一般人长大变化,十二到十八岁,容貌的改变还是很大的,就连白五哥也是在他自报家门之后才认出他来。 而他也得知子妤失忆的事,连白五哥都不记得了。可是,现在她不仅记得,还很快地认出了自己,怎么能不叫他开心?往她面前挪了挪,笑道:“姐姐还认得我,真好。” “当然记得。”子妤也笑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其实,此时的子妤不止记得他,就连之前被自己忘记的那些事,她也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姐弟重逢的喜悦,让他们俩的心情都格外地好。问起他这些年在外的生活,大黄也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不过,子妤知道,他是报喜不报忧。 修行本就不易,而他之前一直跟在自己和子姝身边,没吃过什么苦。在她们的帮助下,超乎其他异类,在不到百年的时间里,就幻化成了人。这世上,想要修行成仙的异类很多,而想要消灭他们的修行之人却也不少。特别是他这种修为不高,却吸收了太多天地灵气的妖,更是他们灭杀的目标。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将他点化,后来连一句交代都没留下,就抛下他们走了,真的是很不负责的行为。还好他凭着自己的本事活了下来,否则,自己会愧疚一辈子的。像以前一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见他明媚地笑着,子妤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从展昭那里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白玉堂心事重重地回来。还没走拢,就听到屋里传来细细的对话,仔细一听,竟然是子妤的声音。心中猛然一动,他便冲了进去。 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动静还不小,闲话的姐弟俩都看了过去。看清来人之后,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白五哥!” “五哥。” 白玉堂直勾勾地看着子妤,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大黄很识趣地让开,努着嘴冲子妤指了指门口,意思是他先出去了,又看了眼一直无视他的白玉堂,偷偷笑了下,三蹦两跳地跑了出去,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给带上。 见他轻蹙眉头一直盯着自己,神情也是又喜又忧,还有些不知所措,子妤不禁也学他蹙起眉来,问道:“五哥,可是出了什么事?”(_ 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白玉堂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不告诉我……” 子妤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白玉堂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道:“不管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展昭都已经告诉我了。你真傻,我宁愿自己有事,也不要你为了我受这些苦。” 只是一愣,子妤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随即浅浅地笑了:“可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羞红了脸。白玉堂怔怔地看着她,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凑过去在她的唇上印下悱恻缠绵的一记吻。 很快,常泽就带着一个重大消息回来了。在襄阳往别院查找一番,虽然没有找到指证他杀害太子的证据,却被常泽发现另外一件事,而这件事,足以将他置于死地,永无翻身之日。 “包大人,这是从襄阳王的密室里拿来的。”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呈四方形的东西放到了桌案上,常泽笑道:“您且看看,这东西可能定他的死罪?” 包大人看了看公孙先生和展昭,又看了看一脸自信的常泽,动手打开布包,当里面包着东西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大家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 布里包着的是一枚御玺!不是当年皇上御书房里的那一枚,而是襄阳王自己做的。私刻御玺,意欲谋朝篡位,这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就算襄阳王是当今皇上的皇叔,也是要满门抄斩的。 “除了这个,常大侠还有何发现?”包大人早已震惊地站了起来,御玺都有了,必定还会有其他东西。 常泽点点头:“还有龙袍和龙冠,我嫌累赘,就只拿了这个。” 如今襄阳王预谋篡位已是不争的事实,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将此事告知皇上,彻查襄阳王别院,让他认罪伏法。 公孙先生捋着胡子,突然抱拳问道:“常大侠将此御玺带出来,若是被襄阳王察觉……” “先生不用担心,”常泽笑了,这种事他早就想到了:“我已变了个假的放回原处,料他也辩不出真假来。” “如此甚好。”包大人点点头,对他考虑如此周到赞许有加。当即吩咐道:“王朝、马汉,备轿。本府要进宫面见皇上!” 后面的事情很顺利,皇上看到了包拯带来的御玺,当即摆驾襄阳王别院。在御林军的搜寻下,果然找到了密室和里面的龙袍、龙冠,以及奢华的龙椅。亲眼看到这些,皇上怒不可揭,将襄阳王交由包拯发落。 随着龙头铡的落下,一心当皇帝的襄阳王终是伏法。而拜在他门下的季高,在企图逃跑时,被一群冤鬼缠住,最后魂飞魄散,不得善终。 为了表彰常泽的功绩,皇上为他和阿敏赐婚,让这对患难与共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小宝虽是舍不得他们离开,但是,他更希望看到“娘”和“舅舅”开心快乐。反正,父皇也已经应允,他们可以随时进宫来看望自己。 待他们新婚一过,江宁婆婆就带着白玉堂,同赶往京城的其他三鼠一起,备上厚礼前往苏家提亲。 新婚的常泽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得知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当即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 一切商议完毕,就连日子都定下了,这时,常泽突然开口道:“不过,九幽门有个规矩。白兄非九幽门弟子,你若要娶子妤过门,须得亲自到九幽门迎娶新娘。”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虽然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子妤是九幽门人,可是,这九幽门到底在何处,他们却是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去过。x :/ 去问常泽,他义正言辞地说此乃本门的秘密,不可道于外人知晓,他们必须凭自己的本事找到才行。去问子妤,不等她开口,常泽在旁小声说了句“会遭天谴”,吓得白玉堂忙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讲。 如此可就难办了。 章节目录 第79章 第79章 按照礼数,即将成婚的夫妇是不可以见面的。所以,子妤势必要和白玉堂分开一些时日。临行前,子妤将整个苏家交给大黄打理。毕竟,这个小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当初他们几个亲手建立起来的,就这么荒废了,着实可惜地紧。 白玉堂是舍不得她走的。虽说两个人定下了婚约,可他却连该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她这一走,啥时候才见得到啊? 明天一早,常泽就要带着他的新婚妻子,连同即将嫁人的师侄一同回九幽门。看着他有条不紊地跟阿敏和子妤交代这、交代那,候在一旁干瞪眼的几只老鼠,恨不得冲上去直接将人抢了就跑。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回去乖乖等着,我一定会来接你的。”白玉堂一直拉着子妤说话,两个人在马车前面站了好久,他就是不放手让她上车。 子妤低着头偷偷地笑了,复又抬起头看着他:“好,我会等着你的。” “你们两个话别够了没有?快上车,再不走,太阳都要下山了。”常泽等得不耐烦了,从车上跳下来,扬了下手里的鞭子,皱着眉朝他们嚷嚷。 虽然他和阿敏是皇上赐的婚,可是照规矩,他们回到九幽门之后,还要办一次宴席,门下所有弟子,不管身在何处,都要赶回去拜见这位新过门的婶婶。他们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谁有工夫跟他俩在这里蘑菇啊! 见白玉堂还是不松手,常泽走过去硬是将子妤给拽了过来,然后冲着气呼呼的白玉堂一乐:“现在我还叫你一声‘白兄’,再过些日子,你可就是我的侄女婿了。” 别看他成天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白玉堂心里明白,这家伙其实一肚子的坏水。不悦地哼了声,便跟他交代道:“路上还要麻烦常兄多多关照,你别只顾着自家新媳妇儿,就不管我家子妤的死活。” “放心,她有手有脚,知道怎么样照顾自己。”常泽故意气他,“还有,莫要说我没提醒过你,迎亲当天,新娘子可不是那么好娶过门的,你要做好过关斩将的准备才行。” 说完,也不管白玉堂是何表情,有没有话要说,他拉着子妤就上了车,扬手挥鞭,赶着马车急冲冲地离开了。 “五弟,你就这样让他们走啦?”韩彰看着马车迅速地朝前跑,忍不住敲了白玉堂一记:“还愣着作甚么,追啊!不追怎么知道他们往哪儿走的啊?” 兄弟几个早就按耐不住了,听他这么一说,便争先恐后地追着马车而去。奇怪的是,等马车出了城之后,又跑了一段路,就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气得四鼠直跺脚,不得已,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去。 “白五哥,你们跑得倒是快,我嗓子都喊哑了你也不理我。”端了张椅子在门口坐着的大黄,这会儿正抱着双臂,翘着二郎腿,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没追上吧?不用说,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啦!” “小子,找揍是不是?”(_ 他的样子的确很欠抽,徐庆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举着和大黄的脸差不多一般大小的拳头,就要往下揍。 “你这个二愣子,干什么?还不松手!”还好江宁婆婆及时赶到,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杵了两下,立刻让几只炸毛的耗子变得服服帖帖。 挨个儿把他们几个训了一顿。江宁婆婆回头冲着大黄一笑,他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婆婆,您坐这儿。” 在他的搀扶下,江宁婆婆坐了过去,问道:“孩子,刚才你说知道去九幽门的法子,此话可当真?” 瞥了眼都凑过来了的四鼠,大黄当即昂着头得意洋洋道:“那当然!当初子姝决定回九幽做镇山兽,我可是将她送到了山门口的!” 蒋平用扇子在他胸口上拍了几下:“大黄,你五哥可一直都待你不薄,这个忙,你不帮都说不过去啊!” “臭小子,知道不早说,害我们哥儿几个白担心一场。”韩彰伸手勒住他的脖子,笑着用拳头在他头顶上摁了好几下。 大黄吃疼得直告饶,挣脱之后跳到江宁婆婆身后,才说:“我一直就想告诉你们的,可是,谁让你们都不听我说,还嫌我烦呢!” 之前因为这事儿没让他们少烦心,对旁人的态度自然没多好。白玉堂上前拿胳膊肘碰了他几下,笑道:“好兄弟,哥哥这回可就全靠你了。” 有大黄带路和帮忙,迎亲的队伍顺利冲破了结界,很快就到了神秘莫测的九幽门山脚下。抬头看去,绵延的阶梯好似直入云霄,看不到尽头。 一身大红喜袍的白玉堂骑在马背上,少了些恣意轻狂,多了几分沉稳,越发显得英气逼人。这么长的阶梯,马是骑不得了。他拍了拍马脖子,翻身下马,准备拾阶而上。 刚踏上第一节台阶,就听得半空中想起一个声音:“何人擅闯九幽?还不报上名来!” 只闻声不见人,声音浑厚可见其内功之深,且听那声音,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这九幽门还真是能人辈出。 白玉堂抱拳对着半空朗声道:“在下白玉堂,今日是来迎娶我妻子苏子妤的。” “呵呵……”那女子笑了几声,又道:“白五哥莫要见怪,这都是掌门的意思。要想入得山门迎娶新娘,须得先过小妹这一关。” 话音刚落,白玉堂就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大黄惊声问道:“子姝,你把白五哥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慌什么?不过是个结界罢了。”见他身为妖精,却如此不淡定,子姝颇为鄙视:“你们且先到山门口等着,待他出来,山门自然会打开。” 此时白玉堂却到了一处世外桃源,满眼的花红柳绿,处处是鸟语花香,远处还有一汪如同蓝宝石般的湖泊,美得好似不是人间。 他在林间穿梭,企图从这片美景中寻得出路。然而,不管他是朝着哪个方向走,最终还是要回到原处。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再走下去也是枉然。就在他苦无应对之际,忽闻林间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 白玉堂皱起眉头,警觉地回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惊见一只身形修长,浑身长满花斑的大猫,正仪态万方地朝自己走来。那,是一只豹子,一只对他很不友好,机具攻击性的豹子。 记得今天自己好像是来迎亲的啊!大好的喜事,就算是考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闻到它身上发出的独特气味,以及从它喉咙里发出带有警告意味的呜呜声,白玉堂这才明白,眼前这只畜生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在它身后,隐隐还有好几只同它相似的豹子,正缓步在林间漫步,慢慢地朝他靠了过来。 没有将佩剑带在身边,徒手和它们斗自己可占不了便宜,他可不愿还没娶到媳妇儿,就先赔上了小命。再说,自己的这条命可是子妤用身家性命换回来的,他还要用后半辈子来好好补偿她,现在可不能死。 为今之计,还是走为上。然而,不管他跑得有多快,豹子总是紧紧跟在他身后,相隔还不到三丈的距离。白玉堂一路狂奔,竟到了一处悬崖。 前面无路可走,身后又被几只豹子拦住,最要命的是,他头顶的山崖上,正发出“隆隆”的声响,不时还会落下大小不一的石块,貌似就要山崩了。 不信他们真的要把自己逼死在这个地方,白玉堂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看了眼,一咬牙,便纵身跳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的情形,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双脚就已稳稳地踩在了地上。白玉堂不由诧异,抬眼一看,三位同行的哥哥正站在他面前,一个个的脸上尽是笑意。 “恭喜白五哥闯过第一关。”子姝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现在可以进入山门了。” 随着沉闷的“吱呀”声,眼前那两扇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不等他们抬脚往里走,就见几十个装扮相同的青衣童子早已侯在门内,一个个目光如炬盯着他们。 “掌门同诸位长老已在大殿等候,诸位,请!”为首的童子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接着,便摆开架势,作势要打,站在他身后的众人亦然。 “老五,咱们今天是来迎亲还是抢亲啊?”蒋平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问道,这些个娘家人怎么都喊打喊杀的? 白玉堂微微一笑:“管他的,打了再说。” 话音刚落,兄弟四人连同大黄就开始往里闯。 别看对方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可是一动起手来,却都老辣得紧,颇让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几人有些吃不消。也难怪,他们这些的手段,全是平时捉鬼降妖历练出来的,哪是凡人所能企及? 还好对方并非有意为难,更多的倒是像试探他们的武功高低。一路且战且行,他们渐渐到了大殿外面。 “都停手吧。” 殿内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青衣童子们听到,都撤了招势,纷纷抱拳朝着大殿施礼:“弟子领命。” 接着,这群半大的孩子都往大殿内走,在经过白玉堂身边时,毫不避讳地冲着他直乐,笑得白玉堂心里有些发毛。等他也进了大殿时,才明白他们为何发笑。 大殿里挂满了红绸,每样物品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而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九个穿着相同喜袍,头顶盖头,坐在椅子上一字排开的新娘子。 抬眼去看颇为悠哉的青玄和常泽,白玉堂忍不住直瞪他们:这又是要唱哪一出?x 常泽和阿敏坐在一旁喝茶嗑瓜子,表示此事与他们无关。而青玄则是一脸笑意,仔细跟白玉堂说了个清楚。 让他在这九个新娘子中,找出哪一个才是子妤。找对了,皆大欢喜;若是错了,便要将错就错。而且,不许和新娘子说话,不许触碰,机会只有一次。 在九个新娘子之间转了无数圈,白玉堂还是不敢伸手去揭盖头,生怕自己选错。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从殿外飞了只粉蝶进来,绕着大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其中一个新娘的肩上。白玉堂心念一动,立刻上前将盖头揭开,就见子妤脸颊通红,笑意盈盈地抬眼看着自己。 此时,他似乎听不到殿内的欢呼声,只轻声对她道:“我们终于可以成亲了。” 章节目录 第80章 番外 番外一 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抱得美人归,不得不说,白玉堂和子妤婚后的生活如同蜜里调油,真真的羡煞了旁人。不出两年,便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名“云瑞”。 还没满月的云瑞倒不似其他孩子那般爱哭,除了贪吃之外,几乎都是在呼呼大睡,直接导致他长得越来越珠圆玉润,让家中的伯伯婶婶爱的不得了。x 电脑端:/ 如今,卢方的儿子卢义已有九岁,正是男孩子最好动、也最淘气的年纪。闵秀秀每日都被他闹得头痛,恨不得能将他塞回肚子里去。抱着安静乖巧的云瑞时,不由得感叹:“你长大了之后,可不要像哥哥那么不听话才好。” 见云瑞每天睡得多,闵秀秀作为一个九岁孩子的娘,很慎重地对子妤传授自己的经验,不能让他这么睡,白天的时候要多逗逗他,晚上才能睡好,不会吵夜。带孩子可是件劳心劳力的活儿,要是当娘的睡不好,对孩子也是有影响的。x :/ 虽然知道云瑞从未在晚上哭过,几乎都是一觉睡到天亮,可是大嫂这么说了,子妤便点头称是。如此,闵秀秀就抱着刚睡醒的云瑞去了前面,好让他家那几个伯伯轮番和小侄子玩,也好让子妤多些时间休息。 还别说,自从生下云瑞之后,她可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自己都控制不了。这会儿乐得片刻清闲,子妤也就心安理得地睡下了。 以前不管几个五大三粗的哥哥折腾小宝和义儿,白玉堂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玩儿,从未阻止干预过。如今,这孩子换做了自家儿子,他在一旁看得是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一个失手,把云瑞弄出个好歹来。 见他们又开始了抢孩子的戏码,白玉堂脸上挂着笑,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早就攥紧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随着云瑞转,随时准备冲上去护驾。 在一旁看戏看了许久的闵秀秀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好啦,你们几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我抱好了。” 看着大嫂把云瑞接过去包在怀里,白玉堂也总算松了口气,没事了。 “瞧瞧,都把孩子折腾累了。”轻轻拍着打哈欠的云瑞,闵秀秀的身上没了平日里的霸气,有的只是慈母的温情:“都别吵,孩子要睡了。” 她坐在椅子里抱着孩子轻轻晃着,几个大男人便围在她身边傻呵呵地看着,不时有人手痒想去捏云瑞肉呼呼的小脸、小手,都被闵秀秀毫不客气地打了回来。 另一边,在房中小憩的子妤突然醒了过来,用手轻轻按了下涨得生疼的胸口,起身很快整理妥当,便朝着前厅小跑了过来。 “子妤,怎么了?”白玉堂见她走得匆忙,以为出了什么事,过去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擦掉她额头上的汗珠,“怎么不再睡会儿?” 子妤抬眼看了看他,心想:我也得睡得着啊。现在正难受着呢!直接问道:“云瑞呢?” 闵秀秀指了指自己怀里,压低声音道:“睡着了。” “啊?”子妤有些欲哭无泪,这孩子一睡着,连打雷都不会醒啊。现在她疼得冷汗直冒,让她可怎么办才好? 身为过来人,闵秀秀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已猜到几分,走到她身边小声问道:“是不是……”说着,还朝她的胸口瞅了瞅。 几位哥哥都在,子妤自然不好意思开口,只得皱着眉冲她点点头。 闵秀秀是知道那种滋味的,真是难受的要命。看了眼怀里睡得熟的孩子,转身将白玉堂叫到一边,低声地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 白玉堂没想到大嫂会跟他说这些,不禁有些窘迫,回头去看子妤,她比自己更窘迫。跟大嫂道了声谢,揽着子妤的肩,在几个哥哥莫名其妙的注视下转身回房去了。 这种事儿,儿子睡了老子上! 番外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白云瑞已经五岁了。 平日里,除了跟着爹爹和几位伯伯练些拳脚功夫,便是跟着庄里其他年岁相近的孩童疯玩。虽然他知道自己和一般的孩子有些不同,却也算是过得无忧无虑。 是的,云瑞不是普通孩子,他和自己一样,天生就有与大自然相通,能够掌控某种自然之力的能力。这件事,是云瑞有一次发脾气时,被子妤发现的。 掌控自然之力,并非所有修行之人都能拥有,这也是当初,年纪小小的子妤,能成为九幽四大弟子的原因之一。她能控制雷电,青玄能控制星辰,过世的青易师哥和子妍师姐,能控制风和水。而她家的云瑞,则是有掌控火的能力。 无意间烧坏了房里的凳子,云瑞虽是惊讶,但更多地是害怕。一来是怕烧坏了东西会受罚,二来是被自己奇怪的行径给吓到了。 抱着一脸无辜懵懂楚楚可怜的儿子,子妤不得不先安慰许久,接着便是对他是千叮万嘱不能在旁人面前显露。然而,云瑞年纪太小,有些事,并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为了不生出事端,子妤开始教他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然而,最让她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不过,没让她担心多久,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师妹,我是来看小侄子的。”青玄倒是一点也不客套,直截了当表明自己的意图。 子妤斜眼打量他一下,冷声道:“只是来看看?” 青玄笑了:“当然,也是为了本门下任掌门挑选继承人。” “大门在那边,”子妤根本不给他机会,扬手一指就开口送客:“慢走不送。” 对于她这种态度,青玄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他们心里都知道,要坐上九幽掌门之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期间要经历多少磨练和修行,那种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身为白玉堂和苏子妤的独子,白云瑞自小过得是衣食无忧,又深得父母叔伯的疼爱,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作为父母的,哪里舍得让他去遭那般罪? 如今的九幽门,门下弟子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的能力能和当年他们四人相匹敌,更不要说天生拥有掌控自然之力的佼佼者。所以,白云瑞就成了青玄和长老们眼中的最佳人选。 弄清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白玉堂自然是不答应。还未和子妤成亲之前,他就曾不止一次劝她莫要再做降妖捉鬼的行当,如今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他们竟然盯上了自己的儿子!真当他是好相与么? “青玄兄,你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我和子妤都不会同意的。”白玉堂不像子妤那样直接送客,耐着性子跟他把话说清楚:“不管云瑞能呼风唤雨也好,能撒豆成兵也罢,他都只会留在陷空岛,我们也没兴趣当什么掌门的爹娘。” “可是……” “我劝你还是早日成亲,自己生个娃,悉心栽培,将来也好继承你的衣钵。”青玄还想劝说,就被白玉堂使巧劲儿擒住了手腕,摁住他的命门。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哥俩好地拽着他往外走:“我答应过子妤不再随便与人动手,不过,你要是再唧唧歪歪纠缠下去,我不介意揍你一顿。” 看着爹爹和叔叔走出去,白云瑞望着娘问道:“娘,那个叔叔是谁啊?我都没有见过。” “他是来问路的。”子妤笑得温和,毫无愧疚地当着孩子的面儿,睁着眼睛说瞎话:“云瑞不可以跟不认识的人走哦,那样爹娘就找不到云瑞了,知不知道?” 扑到娘亲怀里蹭蹭,云瑞乖乖地应道:“嗯,我知道。” 番外三 眼瞅着又要过年了,照着往年的惯例,五鼠是要去给江宁婆婆,和徐庆住在开封城里的老娘拜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每次进京,子妤都会去东大街,看看大黄,看看她的小院子。 今年子妤又怀孕了,直觉这胎应该是个女儿,如今已有六个多月,白玉堂可是把她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唯恐有丁点儿闪失。 难得出来走走,她不坐马车,执意要步行。白玉堂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在旁小心扶着。子妤牵着已经和自己肩膀一样高的云瑞,一家三口漫步在开封街头。 展昭远远地看着他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他没有上前打招呼,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渐渐地,竟成了一种习惯。 当初得知他们成亲的消息,展昭并没有前往,却托人送去了一份大礼。他知道,自己是不愿看到她身着嫁衣,同别人拜堂成亲的情形。 如今时隔多年,他也已成家立室,那份没有结果的感情,也早已被他埋在心底,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会知晓。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比以前更加的成熟妩媚。在相公和儿子的陪伴下,她柔声细语地同他们说着话,嘴角眉梢的笑意,都在告诉世人,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很开心。 看到她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白玉堂依旧一身白衣胜雪,多了几分稳重,没了年少轻狂。唯一不变的,是在他的眼里,永远对她的那份爱恋。 走在另一边的白云瑞,简直就是白玉堂的翻版。稚气的脸上,有着和他相似的眉眼,同样的装扮,同样的神情。让展昭又想起当年那个追着自己要一绝高低的少年,忍不住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看看时辰也已经不早了,等他巡完街之后也该回去了,月华和骥儿还等着他回家吃晚饭。 早就发现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也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白玉堂不动声色的回过头去看展昭,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展昭好似没料到他会回头似的,微微一愣,接着含笑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白玉堂也朝他微微地颔首,就又扭头看向子妤。 这时,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就见他爽朗地笑了起来,身畔的妻儿亦是笑容满面。那模样,真的是羡煞旁人。 看着他们走远,展昭也带着手下转身离开。 夕阳下,两拨人的身形吵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