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生流玉并蒂花》 章节目录 第1章 花楼追夫 莺莺燕燕,脂粉花香。 整个系红馆里都是弥漫着欢愉的气息,姑娘们挥舞翠袖挂着柔柔的笑,轻摆腰肢,招徕着来往的客人,穿着整齐讲究的公子哥,大腹便便的富商们的目光在前面引路的姑娘们身上逡巡,百般流连,若是换了脸皮薄的正经人家姑娘,估计早就闹了个大红脸,但系红馆里的姑娘可非比寻常,她们见了这等如狼似虎的目光,不仅不躲,还要抛出丝绢去拉他们,催促着他们走得更快些。 每个人都是在笑,大家都是来系红馆里找乐子的,谁不笑,谁能不笑? 与楼下的喧哗躁动不同的是,楼上的包厢很是僻静,一道转过一道的长廊,每个转角处还摆上了几盆君子兰,营造得这般闲雅幽静,要是不说,还真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地儿! 花穆儿气呼呼地踹开门,风风火火地闯进去:“荆启由,不错啊你,处理国家大事都处理到青楼来了!” 听到门被踹开的巨大异响声,在场的七八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都直勾勾地盯着来人的脸,只有一个人坐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执起白玉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王妃,你、你怎么来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在场有见过花穆儿的官员,立马认出这是玉禅王的正王妃,吓得瞠目结舌。 “我家夫君在哪,我就在哪,我怎么不能来了?你们几个真厉害呀,谈国家大事都谈到国都第一楼来了,这里的姑娘是不是特别好看,特别地柔弱无骨呀,真该让几个嫂夫人也来见识见识系红楼姑娘的风采……还不快滚!” 花穆儿刚开始还在阴悱悱地笑,后来看着那个一身玄袍的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喝酒,一副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失去了耐性。 “王爷,微臣就先告退了。” “王爷,微臣告退,您保重。” “若是明日臣还能来上朝,一定会记得给王爷带一瓶活血化瘀的红花。” “姑娘们,走啊,还留在这干什么,找打吗?王妃可是出了名的……” 花穆儿横眉冷着脸,怒火差一点儿就烧到那个招呼姑娘出门去的官员,他赶紧识相地避开,脚底抹油溜走。 周围混乱成一片,嘈杂着声音,几个人互相推攘着出了门,脸上无不是担惊受怕。 没一会儿,整个包厢里就只剩下了花穆儿和她的夫君玉禅王。 “荆启由,我很生气,你竟然以国事繁忙作理由,好几天不见我,还来青楼里找姑娘,没见过你这样的王八蛋!” 启由是玉禅王的字,花穆儿平常叫他“夫君”,但只要一惹到她,立马“荆启由荆启由”连名带姓地叫。 话音未落,花穆儿就动手去掀桌子,奈何这上等的沉香木是钉死在地上的,她使出全身力气,涨红了脸,也没掀动半分。 花穆儿要是灰溜溜地撤回动作,肯定要被她自个的夫君嘲笑,于是她就那样强撑着桌子,僵持着。 仍旧在慢条斯理喝酒的人,仍旧不为所动,仍旧无动于衷。 “你给点反应好不好?”花穆儿觉得很委屈,突然就不理她了,突然就好几天见不着人,连家都不回,还跑到这种地方来……她努力回想了下,自己没有哪点惹着他了啊…… “闹够了?”他轻抬眼皮,把白玉酒杯重重地搁在敦实的桌上,嗓音清冽,“闹够了就回家,本王待会喝完酒还要进宫处理政事。” “你就给我这样的反应?我没闹够怎么的,我还要闹怎么的?!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玉禅王起身,不欲解释,只是往前走,玄袍翩然,花穆儿蓦地一急,伸手去抓他的袖口,玉禅王也没躲,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拦住了他。 “到底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要这样对我?” “本王只是公务繁忙,顾不过来那么多。” “你到底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你直接说出来,你要是再闹别扭,别怪我不客气了!” 玉禅王扯回她手中的袖子,眼神清淡:“你能怎么不客气?” “荆启由,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不回。” 花穆儿冷笑几声,立马从腰封里取出一个琉璃小瓶子,仰头便在那“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玉禅王眼神一慌,一把打掉她手中的小瓶,但为时已晚,花穆儿已经喝下一大半。 “你喝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要是忍心看我在系红楼发情,尽管不回家吧。”x :/ “花穆儿你……简直是胡闹!” “荆启由,你到底回不回家,你不带我回家,我就去找其他的男人。” 花穆儿强撑着睁眼,但身子却是绵软得厉害,发自内心地捶打他的胸膛,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伸手进玉禅王的衣领里,到处乱摸,各种不认真地挠,挠得她的夫君是心痒痒。 “我是你的夫君,我就在这儿,你还想找外面的野男人,花穆儿,你真出息,当初死皮赖脸追着我跑的人去哪了?” “谁让你不理我?还说这些!你到底带不带我回家……我觉得好热,我想脱衣服……” 说到这儿,花穆儿脸上泛起两团红潮,手就忙着去扯自己衣领了,玉禅王一句话也不说的阻止她的动作。 玉禅王抓住她乱摸的手,看着她彻底迷离的眼神,不禁咬牙切齿,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给的药! 玉禅王认命地一把将她抱起,夺门而出。 “我们去哪儿?” 亏她迷迷糊糊间,还能问出这么句神志清醒的话。 “回家,如你所愿。” 楼外只有自己来时所骑的枣红马匹,一时之间也不好去让荆向找马车,情况危急,顾不得那么多了,玉禅王揽着花穆儿飞身上马,用黑色披风包住她整个人,省得她迷乱的样子被别的不相关的人看去。 不一会儿,骏马疾驰狂奔起来。 不远处就是王府,府里的人听到声响早就迎在门口。 他们一见到王爷怀里缩了个人,赶忙上前去,眼尖的丫鬟翠烟一眼瞟到自家主子的湖蓝发钗,立马揪心,紧张地开口:“王妃出什么事了?” “无碍,李管家,吩咐下去,清空暖木阁里里外外的人,没有本王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暖木阁是王爷和王妃的寝居室,平常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面消磨过的。(_ 玉禅王虽然嘴上说话很稳,但脚下急促得仍是一步未停,花穆儿在他怀里,不断地用头蹭来蹭去,蹭得他心底发慌。 “是……” 李管家话音未落,玉禅王已经急匆匆地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长廊,进了暖木阁的院子。 翠烟和另外个丫鬟小红下意识地要跟进去,被李管家无情地挡住。 “王爷刚刚的话你们没听到?还进,赶紧干自己事儿去,别来凑热闹!” “李管家,你说我们家小姐到底怎么了,奴感觉王爷很生气,恶狠狠的,恨不得吃了小姐的样子……” “小红,不是你的事儿就别多管,还有你要注意措辞,什么叫你家小姐,她现在是玉禅王妃,是王爷的夫人,要是让王爷听到你还‘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叫,不重重地治你罪才是怪事,你总这么拎不清可如何是好?翠烟和你都是王妃的贴身丫头,她的伶俐你怎么半分也没学到?” 李管家越说越得劲,小红委屈得都红了眼眶。 都说翠烟好,大家都喜欢翠烟,就她一个人是多余的,蠢笨的,最无用的,她才不留在这儿碍大家的眼。 “小红小红!” 见着小红抹抹眼睛跑了,翠烟赶紧追了出去。 “这小姑娘人没见有多大,脾气还不小,说一两句就受不住了,也亏得王妃人好,容忍了她这许多年。” 说完这几句,李管家看看空旷的院子,瞥了眼紧锁的房门,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声音,稍一思量,嘴角挂笑,立马识趣地出了院子。 这大白天的,王爷夫妇俩可真有兴致。 不对,不是“兴致”,而是“性致”。 章节目录 第2章 小吵小闹 暖木阁。 玉禅王要把花穆儿放到榻上,谁知她的双手死死拖住他的衣衫,怎么也不肯松。 “松手。” “你要去哪?” 看来这个药劲也不是他想象中的狠霸,她还知道问他去哪。 玉禅王不答,回身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唇边含笑:“你不松手本王怎么给你脱衣服?” 花穆儿假意翻了个身,趁机松了手。 玉禅王转了个弯,人就不见了。 “荆启由,你干嘛去?” 话音未落,一盆冷水泼过来,把花穆儿浇得个措手不及,再躲也是在榻上,当水流从她头上脸上成股流下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现在可清醒了?”玉禅王单手拿着空空如也的面盆,就那样站在她前面,看着她,嘴角似乎带着笑,可细细一看,他哪里在笑,分明是隐忍着的怒气。 清醒? 对了,她刚刚骗夫君自己吃了□□,以此逼迫他回家,听他这口气,还有这无情残酷的作为,难道发现了她只是在装? 不管发没发现,他这样对自己的娘子也太过分了吧! “荆启由,你敢这样对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还知道撒泼,看来是真清醒了。” “什么清不清醒……你说说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万一一个不小心,我受了风寒,病死了怎么办?我知道你烦我,可我待在你身边这么久,突然这辈子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就不会觉得不习惯吗?” “不会。”玉禅王面不改色地扯她衣领,把她提起来,“少在那打同情牌,赶紧去换衣服,事情还没完,你也别想能躲得过去。”(_ “什么都瞒不过你,烦死了!你说说,你偶尔装个傻,遂了我的心意会死呀!荆启由,你别不相信,你迟早会失去我的。” “少啰嗦,快去。” “哼!”花穆儿摆摆脑袋,挣脱他的手,就去翻箱倒柜找衣服。 她找到衣服也不避嫌,直接当着玉禅王的面脱下换上。 白嫩的后背,蝴蝶骨振翅欲飞……玉禅王眼神微动,背过了身。 “没见过你这样做夫君的!别说是自己的娘子,就是一个陌生女子中了毒,人家也是二话不说去找解药为她解毒,实在找不到解药,自己也就去当了解药,你怎么不学习一下人家的牺牲奉献精神,竟然无耻地泼自家娘子冷水,直男癌,没得救了!” “你一个劲地在那叨咕什么?” 花穆儿本着维护家庭和谐的原则,转过来呲着嘴冲他笑了下:“没叨咕。” 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冷硬,怎么看那笑,都是脸颊无力堆上去的两坨肉。 “衣服穿好了就过来。” “你不会要动手打我吧?如果是,那我就不过来了,禁止家暴!” 玉禅王听了她这话,更是不耐烦地走过去捉住她衣领,把她往椅子上重重一按,厉声道:“坐下,别动!” “夫君,我们在椅子上……这样不太好吧,还没试过这种姿势呢,万一受伤怎么办……” “擦个头发受伤,我还从未听说过。” 劈头盖脸一张帕子,花穆儿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是给她擦干湿头发呀,枉她还以为自家夫君突然开了窍,还会寻求刺激,懂情趣了呢! 玉禅王细细地,一寸一寸地给她擦干,灵活的指尖不时触到她的头皮,带来一阵舒服惬意。 花穆儿突然就想起了家里曾经养过的那只猫,它也是被自己这样“撸”,撸着撸着就“喵呜~”一声。 “喵~” 意识到自己嘴里发出了什么声音,花穆儿愣了。 要知道那声“喵”中,全是满足的喟叹。 要死了要死了,一个好好的人不当,非去学什么猫叫,玉禅王肯定要这样子骂她了。 她忐忑地等着玉禅王的责骂,没想到他只是动作停了一瞬,什么也没说。 再过了一会儿,头发干得差不多了,玉禅王将帕子往椅背上一搭,不咸不淡地对花穆儿说:“下次若还要胁迫我,也别再吃药。” “为什么,你心疼我啊?”常言道,是药三分毒,自家夫君肯定是怕有副作用,伤害到她的身体。 “敢问娘子何来的自信?你不知道药贵么?” “我吃的是假药……” “真药贵,假药更贵,王府这家当,经得起你折腾几回。” “夫君夫君,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你只是不善于表达,又死鸭子嘴硬,我懂的,你就是心疼我伤害到自己身体……” 花穆儿死皮赖脸地凑过去,主动抬起他的手臂圈住自己,投怀送抱。x 玉禅王挣扎几番,像他这么一个习过武的男子却挣脱不开一个柔软的小女子,足见他并不是真正想推开自己的小娇妻。 “今日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你再瞒着本王进宫试试。” 肩头被自家夫君用力按住,花穆儿听到玉禅王的警告,蓦地一愣,立马抬起头:“所以你这么些天不理我,都是因为我进了宫去找穆儿玩?” “你们长得有多相似,还要本王再提醒你几次?她现在贵为皇后,和皇上你侬我侬,万一你进宫,皇上错把你当成了皇后,跟上次一样闹出个大乌龙来,你让我这个做夫君的如何自处?” 花穆儿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从文明程度高的异世界穿越过来的。同时有不是借尸还魂,而是实打实的身穿。 因为某些机缘巧合当了两年冒牌相府千金,而真正的相府千金杨穆儿流落街头。 花穆儿却不知道真正相府千金的遭遇,她既来之则安之,过了一阵子随心所欲的生活,毕竟才高考完,压抑了许久的心灵终于得到释放,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有着可以气吞山河的态势,于是在街上偶遇了大都朝第一美男子玉禅王之后,就开始死皮赖脸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百般攻势。 这里面有求而不得的辛酸,也有苦追无果的绝望,还有看着他与别的女人的软言温语,对自己的恶声恶气,终于自己放下一切到扬州散心游玩时,玉禅王却又追来说他后悔了,他似乎有那么点喜欢她……x :/ 是啊,只是有点儿喜欢她,她那么不要皮不要脸地追他,就换来这么一句“有点喜欢”,谁能高兴得起来啊? 她反正准备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的,反正不要那么轻易地就跟他和好,谁知这时候玉禅王和他的九弟在扬州的一家青楼里救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失忆女子。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别人不知道,花穆儿还能不知道吗?这救回来的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 于是她怯场了,玉禅王知道真相后,当即下了决定,回国都请求皇上赐婚,说明了事实真相,虽然经过了一些波折,但好在事情顺利解决,花穆儿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给了玉禅王。 过后老皇帝驾崩,传位于玉禅王的九弟,九弟启明有玉禅王保驾护航,顺利登基。 而当时真正的相府千金杨穆儿与九弟情投意合,也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皇后。 花穆儿最终也没告诉玉禅王,她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人,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她只说自己是个孤女,从小父母双亡,到处流浪,机缘巧合之下才做了冒牌相府千金。 花穆儿那一副没规没矩的样子,确实像是在街头混着长大的,玉禅王也没作怀疑,两个人虽然偶尔因为观念和习惯,产生些摩擦,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和和睦睦,而她与真正的相府千金还挺投契,时不时进宫玩玩,找些乐子,这一过就是一年半。 但半年后发生了一件事,玉禅王十分生气,勒令她以后不准进宫去玩,她便大大地减少了去宫里的频率。 生气的缘由很简单,无非就是争风吃醋那些破事儿。 章节目录 第3章 争风吃醋 当年,皇宫。 “皇后,我进来了哦?”花穆儿推开门,借着那一丝缝隙进了去,寝宫里不知什么情况,没有其他人在,害她白开心一场,还以为此次与自家夫君进宫,能和原来的相府千金——现今的皇后叙叙旧呢,自从皇后传来怀有龙种的消息,腹中胎儿前三个月不稳,花穆儿爱胡闹,玉禅王怕她进宫生出什么事来,便一直没让她进宫。 今日皇上在御花园举行中秋晚宴,他们受邀进宫,花穆儿想起杨穆儿,便想说来看看,于是打发自家夫君去见皇上,自己个儿来了皇后的寝宫安仪宫。 谁知殿里一个人都没有。 花穆儿走走停停,确认殿里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好想过一把皇后瘾,尤其是见到了凤床上那件精美刺绣华服,只属于皇后的华服。 花穆儿挠挠后脑勺,这样好了,她穿出去溜上一圈,过过瘾,小心避开熟人,不让别人看出来就是。(_ 想罢,她拿起纸笔留下一张字条给皇后,她可要提前串通好,别当场被揭穿,光想想两个皇后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那就尴尬了。 衣带飘飞,花穆儿朝殿外款款走去。不知怎么的,穿上这一身衣服,恍惚间自己真成了皇后,仪态万千,母仪天下。 正煞有威严地走着,突然发现前面一抹熟悉的身影朝着安仪宫的方向走了,那不是自家夫君玉禅王吗?!花穆儿吓得赶紧往另一边逃去。 “皇后为何见了本王就躲?” 玉禅王一个飞身便在身穿华服的花穆儿面前停下。 “本宫只是觉得这一枝并蒂花煞是奇特,才过来看一看,并无王爷所说的躲闪。” 花穆儿顺势捧起旁边粉白的芙蓉花,正了正色,她可不想被玉禅王认出来,这样就没意思了,并且这一身华服还可以帮她考验考验自家夫君的心,到底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是否足以认出伪装之后的自己? “那便好,本王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牛鬼蛇神,吓着皇后呢……” 花穆儿正准备松一口气,却见玉禅王折了花枝向她发间探去,目光温柔似水,嗓音柔和道:“奇花配奇女,皇后正适合。” 声音,神态都是花穆儿从未见过的温柔体贴,一下子花穆儿痛心了,难堪了,伤心了……他最好是认出她来了,否则等着回去跪搓衣板吧,敢用这样的语气去撩拨自己妻子之外的女人,还是自己的弟妹,真是王八蛋! “七哥,咦,皇后,你刚不是在清华池沐浴更衣吗?怎又回到了安仪宫?” 皇上不知从哪过来,无声无息地,花穆儿又迎来了二次惊吓,她定下心神,努力伪装着皇后的说话语气:“臣妾接到穆儿和七哥进宫的消息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却没见到穆儿的影子,正奇怪着呢,却没料到在殿外遇到了七哥,再然后,皇上您就出现了。” “皇后肚里有朕的麟儿,万事可要小心,下次再也不可慌慌张张。” “是,皇上,不会有下次了。” “不过皇后今日头上佩戴的芙蓉花真是好看。”皇上不疑有他,执起花穆儿的手心轻轻婆娑,而后在她的发间留下一吻。 花穆儿双眼瞪大,她小心地瞅瞅玉禅王的脸,觉得事情大条了,竟当着自己夫君的面与其他男人亲热,这要是被玉禅王发现知道了,他非把自己大卸八块才作数。 “皇上,王爷还在呢,我们……”玉禅王神色有些古怪,花穆儿瞄上一眼,浑身不舒服,不着痕迹地推开了皇上环抱着她的双臂。 “这有什么,平常他们夫妻俩不顾场合地暗送秋波,眉来眼去,旁若无人地亲热,朕都没有意见,难道七哥现在落单了,还敢冲着朕发脾气不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皇上不满地扫了一眼自家七哥,但仅仅是一眼,稍后又把目光收回,重新温柔地落在花穆儿脸上。 “呵呵……”花穆儿尴尬地偷瞧了玉禅王一眼,内心陷入纠结,不知怎么才能让结局圆满。 “皇上,臣当然不敢,只是皇后是否还怀有龙种还需细究。” “七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怒气肆虐,花穆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有些不敢相信,曾经软萌软萌又可爱亲和的九弟启明,怎么当了皇帝之后,完全都不一样了? “穆儿!” 大老远,就传来皇后温柔细腻的嗓音。 花穆儿心里一震,真的皇后马上就到了,她这冒牌货肯定得立马现形! 花穆儿看看两个黑了脸的大男人……她的结局要来了。 “穆儿,你可算来了。”玉禅王将无拘无束还在大步奔着的杨穆儿扯过,搂在怀里,语气轻柔,“刚才皇上还在笑话本王落单,说本王嫉妒他们恩爱,正巧说到这儿,你就来了,真是给为夫争气。” “皇上,你也真是的,怎么能笑话我们家王爷嘛!我刚刚那是去找穆儿姐姐了,可她不在,我怎么也没找到,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遍后宫也没找着的人,倒在这遇上了,穆儿姐姐,你说巧不巧?” 花穆儿正准备艰难开口,却被玉禅王打断了:“还叫穆儿姐姐?应该叫皇后,你才是穆儿呢。” 说到这儿,玉禅王笑得那叫一个宠溺,还伸出右手假意敲了敲杨穆儿的头。 “哎呀!”杨穆儿娇羞地往玉禅王怀里躲,花穆儿在旁边看得咬牙切齿。 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皇后,扮一个王妃,那扮得可是尽职尽业,不亦乐乎呀!真是的,杨穆儿不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吗?那么严肃正经的人,竟然也会在人前打情骂俏?还是跟自己好闺蜜的男人打情骂俏,excuseme? 更有命的是自己的夫君,那该死的玉禅王,平日里何时对她这样笑过,看她的眼神何时有这般温柔宠溺过?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只会在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面前摆谱,连人前的假温柔都懒得做戏,对待其他女人就是特别有亲和,特别有爱心!x :/ 花穆儿感觉好气哦! “我好久没见姐姐了,我要和她叙叙旧,你们两个大男人一边儿谈国事去吧。”杨穆儿说完就从玉禅王怀里挣脱出来,亲热地拉过正气呼呼的花穆儿,带着她走到僻静角落,小声地说着话。 “穆儿,你闹甚么把戏呀?好玩也不应这样,要是被皇上发现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你不也把我的衣服穿上了吗?有你这张护身符我还怕那个皇上?” “你真是个孩童心性,罢了,反正你扮我扮得有段时候,再让你扮一会儿也无所谓。” 花穆儿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假冒她相府千金的那段时间,一时之间,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幸好她虽流落在外,遇到的还是好人多,没受到多大的伤害,也被及时地救下,现在还做了皇后,也算是老天有眼。 但这件事她还是深感歉疚,于是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嬉笑怒骂道:“你不准牵我夫君的手!” “你还好意思,刚我看到皇上吻你额头了,你对得起我吗?朋友夫,不可欺。” “吻的那是头发丝,不是我额头,我可没有对不起你,不过……你家皇上的胸膛好结实呀……” “谁叫你意淫他的?不准!找你的玉禅王去,你夫君可比我家皇上帅多了,想当初……” “停停,不准谈以前的破事,你现在都是有宝宝的人了,还有,杨穆儿你是不是当花穆儿当上瘾了,说话语气怎么这么像我,还会用‘意淫’这么高深的词!” “你这身衣服很轻松,能让我做回最真实,最轻松,最无忧的自我,不像这身厚重的皇后华服……”杨穆儿轻扯嘴角,无力地笑笑,突然之间脑袋有点儿疼痛,竟要往地上摔去。 杨穆儿可是有身孕的人,本来前三个月胎象就不稳,万一摔地上动了胎气…… 花穆儿想都不敢想,动作快过脑子,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是主动扑上去,跟一块儿肉垫般地垫在杨穆儿的身下。 皇上惊慌失措,忙赶过来扶:“穆儿!” 却被玉禅王抢了先,只见自家夫君抱起她身上的杨穆儿就跑。 不是吧?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夫君抱走了其他女人,花穆儿心里有多痛自不必说,再加上,她尝试着动动筋骨,只觉全身骨头都断了,不过,还好杨穆儿安然无恙,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自己为其他女人当肉垫,自家夫君还火急火燎地抱着了那个女人,丝毫不管自己的妻子,如此牺牲奉献精神,花穆儿不由得给自己这一家翘起大拇指。 正当她心里戚戚,黯然神伤的时候,皇上那边传来了声响,玉禅王竟把杨穆儿丢给皇上,又向她跑来了。 她隐约听到玉禅王将杨穆儿推给皇上时好像说了——“她才是你的穆儿”这几个字。 果真没有白疼自家夫君,他还是把她认出来了! 花穆儿暗自欣喜的同时,觉得自己手和脚都可以动了,正要朝走过来的玉禅王开口,没想到玉禅王冷着一张脸,径直将受了些皮肉伤的她打横抱,一步一步地朝宫外马车走去。 “启由,你什么时候发现了我才是你的穆儿呀?”花穆儿试图缓和过度低沉的气压。 抱着她的玉禅王紧抿着唇,眼神落在前方,照例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似乎在生她的气。 花穆儿继续不怕死地问:“你生气了吗?启由?” “没有。” 依旧没有看她,这样的冷淡疏离更像是在凌迟着她。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花穆儿紧紧埋在玉禅王怀里,脸上满是懊恼,要是她知道一个玩笑会让启由不理她,她死也不会开这个玩笑的。 马车里 “把衣服换下。” 玉禅王进了马车后就将她放在铺满纯白貂毛的地上,无情地扔给她一套便服,便出了马车在外候着。 那便服是他公务繁忙不能回家时备在马车里,以做换洗之用的,没想到自己还没用着,倒先被自己小娇妻给用了。 说到这,他就冒火,花穆儿这一天天干的都叫什么事儿! 此刻,在马车里的花穆儿只觉得无限的悔,她真的可以感觉到自家夫君的怒气值那是“噌噌噌”地一直往上升啊,尤其是刚刚甩衣服过来的狠劲儿,刹那间,她以为他扔过来的是手榴弹,而不仅仅是一件衣服。 吓得她……为了让自家夫君消消气,她只得乖乖听话点,听话地换下这皇后的华服。 把杨穆儿的皇后华服弄脏了,把事情搞成这样,中秋晚宴也参加不了了,花穆儿还真有点儿……愁。 “好了没有?” 马车外传来玉禅王冷淡的声音,没有不耐烦,同时也没有任何的情感,花穆儿有苦说不出,只得闷闷地应了一声。 只见他撩起帘幔,低头进了马车,静静地从旁边不知哪找出个黑漆木箱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纱布和瓶瓶罐罐。 花穆儿奇异地发现,这不就是跟现代的医药箱是同种性质吗? “哪里受伤了?”玉禅王抬头轻望一愣一愣的花穆儿,不知道她在愣什么,他的两条眉毛皱在一块儿去了。 “没有受伤!” 花穆儿急急地说道,虽然大部分淤青,但并不严重,只是小腿磨破了一点儿皮,渗出些稀薄的血迹来。 “衣服脱了。” 较于花穆儿完全不当一回事儿的反应,玉禅王眉头皱得更深,一股浓浓的不悦情绪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章节目录 第4章 无限风光 “不用,就这里蹭破了点儿皮。”花穆儿赶紧撩起衣裙,露出渗出一点儿血红的膝盖,一脸讨好地盯着玉禅王。 他低头默默地擦拭她的伤口,涂上金创药:“晚上,让我检查一下。” 花穆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不禁酡红一片,但心底里却生出温暖的流质,她整个人暖烘烘的。 “夫君!”花穆儿想起自家夫君嘴上不饶人,但心还是软的,是真的关心她,一时感动,不顾玉禅王还在专心包扎她伤口,直接一把扑上去,连同着夫君、金创药和旁边的医药箱一并打翻了。 “你给本王正经一点儿!”莫名其妙被扑倒的玉禅王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人家哪点不正经?你说呀,你说呀……” 花穆儿的手指轻拂过玉禅王清隽的五官,惹得他是心里痒痒的,直想起来赏某个人屁股几巴掌。 花穆儿笑得荡漾……她的夫君就是这么别扭,看来她得好好发挥一下魅力,让他欲罢不能。 于是,她轻扯玉禅王的衣襟,将手探了进去。 “你……”玉禅王白玉般的脸庞,飞来两片红云,似乎在强忍着什么,那绯红的颜色更衬得他肤质若雪,花穆儿不怀好意,笑得更开了。 “夫君……”一声甜腻腻的叫唤,引得玉禅王一阵酥麻,但她的脸皮厚得前无古人,张口就道,“你现在就帮我检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玉禅王忍无可忍:“花穆儿!” “嗯?”花穆儿抬头,迷离的眸子对上玉禅王的隐隐光火的双眼,极尽散发着秋水般的柔情,但玉禅王眼中的怒火越烧越甚,丝毫不为她的撒娇发嗲所动……看这情况,只有下一剂猛药了。 一个个如羽毛般的轻吻似有若无地沾上玉禅王的嘴角,每当他不受控制,本能地想加深这个吻时,花穆儿却又迅疾地退开,不让他如意。 每个吻都是蜻蜓点水,却挠得人心痒痒,直搔弄着玉禅王的内心,不得安宁。 被花穆儿挑弄到极致的玉禅王,再也忍不住翻身覆上他的小娇妻,谁知一不小心压到了花穆儿的伤处,引起她的痛呼。 “自作孽。” 这句话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骂身下的花穆儿。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没了,玉禅王坐到一边。 “启由……”花穆儿可怜兮兮地瞅着坐在一旁自家夫君,他身上的疏离冷淡可真不是吹的,就是单单瞅个背影就觉得无所适从得很,更别提还有他那张冷脸了。 花穆儿深吸一口气,凑到他的面前,一副“我错了”的模样:“夫君,你看一下我好不好?” 玉禅王只偏头一眼,长手一拉,将花穆儿整个人带到自己双腿上坐着,硬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左手轻拉上她滑到肩胛的衣裙,而后紧紧环抱住她。 他的娘子,香肩半裸,双眼迷离的模样可真迷人。 他哀叹一声,双手抱花穆儿抱得更紧。 === 回忆告一段落,花穆儿冲着玉禅王奸笑。 笑得人毛骨悚然。 玉禅王扭过她的头,捏住她下巴,阻止她继续那样子笑。 “做甚么?” “我在自豪,堂堂大都朝第一美男子,竟然为我吃醋了,为我忧心烦扰!你这几天没回家,心里不好受吧?是不是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想我,看书的时候想我,晚上有月光投进窗户的时候还在想我呀?肯定皇上和穆儿见着你就说你失魂落魄,一副没精气神,生无可恋的样子……”x 电脑端:/ “没有,你想多了。” 花穆儿还要凑过来叨个不停,玉禅王烦躁地按住她脖颈,严肃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道:“花穆儿,你懂害臊为何物吗?本王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花穆儿笑笑:“说得你好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一样,我什么习性你还不清楚……我还可以更无耻一点儿。” 她嘟着嘴就要印上自家夫君的脸颊。 她心里想的是,只要你敢躲开,我立马把你扑倒,尽管试试,都成亲两年了,她才不怕惹他生气呢! 本以为要躲的人不仅没躲,还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腿上一带,懂事地转正自己脸。 于是花穆儿嘟着的嘴不是印上玉禅王的脸颊,而是结结实实地被两片薄唇含住。 花穆儿愣,随即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线,轻轻地吐了两个字:“闷骚。” 玉禅王双耳微动,他停下,侧头问自家娘子:“你刚刚说甚么?” “我没说什么呀,快、快来继续……”花穆儿急切地去捧他的脸,被玉禅王无情地按住手指。 “嗯?” 玉禅王那副认真劲,真扫兴,花穆儿只得无可奈何地坐正说:“我刚刚说的是‘闷骚’,夫君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你骂我闷骚?” “没有,这不是一种骂人的话,算是情人之间的小情趣……” “那请你解释它的含义。” 〔闷骚一般是指外表沉闷,内心却充满疯狂。此类人群不轻易表达和外露个人喜怒哀乐和情感变化,但是在特定的场合或环境中,往往会表现的出人意料。〕 〔闷骚一般是指对待事物较冷淡(尤其是其实自己感兴趣的,也比较热门的话题),让人感觉事事不关心,沉默又有点天然呆(特指),而实际上极富有思想和内在潜质的人,或表面上矜持得不行,但骨子里却疯狂火热,内心的潜台词巨多的一类人。〕 …… 关于“闷骚”这一词,度娘上面有千百种解释,再不济也有这上面两种。 花穆儿却选择了最烂的一种,因为她身边条件所限,没有手机可以搜度娘,所以她就解释了字面上的意思。 “闷骚啊,就是闷着骚,这个‘骚’字,怎么解释呀……” 花穆儿词穷,不知道怎么形容,玉禅王黑了脸,打断她:“你不用解释,我晓得。” “你知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就是花楼里的女子身上所具有的气……气度。” “哦哦,对对,夫君,你好聪明,一点就通。” 玉禅王对自家娘子的赞美听而不闻:“你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下流话?” “这怎么能算是下流话呢,在我们心里对人最坏的评价是‘闷’,最好的评价才是‘闷骚’,我是在夸你,这是对你最大的认可好不好?” “那本王说你‘明骚’,明着骚气,这也是本王对你最大的认可。” “你……”花穆儿不管这词是褒义还是贬义,都想撒气打人,但看到玉禅王气鼓鼓的脸,她从来不知道高冷的他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挺可爱的。 要骂人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变成了另外句:“还真是活学活用啊……夫君,你挺厉害。” “哼。” “不过,要不要来试试,是你这个闷骚厉害,还是我这个明骚厉害呀……夫君……” 花穆儿捧着玉禅王的脸努力仰着头往上亲,动作稍显笨拙。(_ 玉禅王避开道:“去榻上。” “可是床刚刚被你泼水泼湿了。” “……”玉禅王红了脸,假意地咳嗽两声。 “我们去楼上。” 暖木阁是玉禅王特意给花穆儿修的小楼,共有两层,一楼是两人的起居室,二楼则是花穆儿的私人场所,个人空间,她要怎么打理怎么布置,拿来做什么,玉禅王都不过问。 而且,他是懂礼节的人,平常没有自家娘子的允许,他不会上去,所以上面是个什么样子,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今日既然娘子邀他去,他也就不客气了,只是直奔贵妃榻,无心注意周遭的布置与摆设。 “夫君……” “穆儿。” 暖木阁里,一片旖旎风光,无限好缠绵。 章节目录 第5章 生子变故 在五月的时候,宫里皇后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大都朝后继有人了,玉禅王却一天忙过一天。每当花穆儿独守空闺的时候,她就在怨恨那个皇上只顾着自己去关心老婆关心儿子,却不管自家的七哥会不会思念家里的娇妻,会不会想跟家里的娇妻造出个孩子来。 所以花穆儿觉得皇上自私,既然那么关心家庭,不关心国家大事,那有什么必要坐上皇位,还不如把位置让给一直操劳过度的玉禅王。(_ 花穆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竟然生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异心,这要是被忠心耿耿,一直为皇上办事的玉禅王知道了,还不骂死她? 刚想到玉禅王,便有人推门而入,她猛地从床上蹦起,欣喜道:“夫君,你回来啦?你不是说今天很晚回来,怎么回事呀?” 玉禅王解下朱红披风,露出里面清冷的月白衣裳来,那月白衣裳可真衬得他清冷无比,花穆儿坚信,不管他再清冷,再出尘,再如谪仙般难以接近,这也是她夫君,于是她笑嘻嘻地扑过去,玉禅王随手把披风搁在椅上,单手搂住她的腰身,低头含笑:“天冷,怕你冻得睡不着,所以早些回来给你做暖炉。” 说完,就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轻轻呵出热气来。 “夫君,你怎么这么好?好喜欢你!”x 花穆儿满意地直往他怀里钻,一个劲地拿头蹭他胸膛。 “好了,别钻了,你钻得我心窝子疼。” “我给你揉揉,你就不痛了。”花穆儿果真伸出手去揉他的胸膛,一下又一下。 玉禅王倒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她乱揉乱摸的手。 “干嘛?不痛了?看来我这手法还挺管用。” “错,不仅没缓解痛意,还弄得人浑身犯痒。”玉禅王顺势把她手往嘴边一送,细碎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边吻边眼角含笑地瞅她。 他每亲一下,花穆儿就颤一下,虽然心里虚势,但嘴上还在硬撑调笑:“今天挺不错呀,还懂得主动求欢,平常跟个性冷淡似的,我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让你乱那么一点点,你平常坐怀不乱堪比柳下惠,所以今天是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 “性冷淡是什么?” “差不多是不行的意思,你还没回答我你受什么刺激了呢?” “花穆儿,你竟然觉得你夫君不行?!” “你抓错重点了,我是问你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喂喂喂,你放我下来,你还没洗澡呢……” 玉禅王避而不谈外面的事,只是薄唇抿起,细长的眼睛眯起,周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为夫要一雪前耻,你给我闭嘴。” “好吧,闭嘴就闭嘴。”花穆儿认命地用双手捂住了嘴,无辜地盯着她。 玉禅王好几次要下嘴,发现她把自己的嘴捂得密不透风,一时苦大仇深,眉头皱起:“你把嘴捂得这么严实,为夫怎么亲你?” “你这就没道理了,是你自己让我闭嘴,现在……唔……” 玉禅王趁她张嘴说话叨逼的空档,直接低头衔住,某人还没说完的话被彻底消了音。 一吻罢了,玉禅王目光深切道:“穆儿,给我生个孩子。” “那你可得更努力点。”花穆儿冲他眨了眨湿亮的眸子。 玉禅王摁住她的手,抬高过头顶,与她十指相扣,就着枕头上的花穆儿俯身下去。 他们成亲了两年,他老是进宫处理政务,她确实也觉得孤单寂寞了,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陪在左右也挺好。 于是两人每日晚上辛勤“耕种”,其耕种之卖力,非常人可想,花穆儿从那天起就没直起过腰来,可不知怎么回事,肚子毫无消息,月信仍是按日子来,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当府里几个闲嘴说起西郊的求子观音庙特别灵验时,丫鬟小红也来撺掇她去拜拜菩萨,小红殷勤的样子,让她以为不去就对不起她这么卖心卖力地去安排这件事,于是她松口了,就当出门散心游玩,整日在府里待着实在是闷得慌。 只走到半路,距离观音庙还有老远距离的时候,花穆儿一行人偶遇了一个讨些干粮吃的灰袍道人,听他说了几句话,花穆儿改变主意打道回府了。 暮色将至的时候,玉禅王回家,看到花穆儿反常地倚在床上,大红锦被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下,沉默地,一言不发地,即使见着他回来了,也是一句话都没有。 “穆儿,听说你今日去观音庙拜菩萨,如何?” “启由,你回来了啊?哦,还好……但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了,我……还没玩够,我不想那么早被……束缚起来,你知道的,孩子就是个麻烦,而且我自己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个孩子怎么能照顾得起另一个孩子呢?” 越说到后来,花穆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竟变得喃喃,颇有些自说自话。 玉禅王听了她的话,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正在给她掏小礼物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 问理由吗?穆儿刚刚说得明明白白;质问她明明先前两个人商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吗?可穆儿那副失魂落魄,冷冷淡淡的样子,他又怎么忍心去问? “这件事明日再谈,你先歇息,本王还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本王。” 花穆儿惨然一笑,或许玉禅王自己都没注意到,只要他在她面前不以“我”自称,突然换了称呼,改用“本王”,那么他一定是在生她的气,因为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称过“我”,只在她一个人面前。 这个“我”代表着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这也是他努力在给她营造两人平等相处的随意氛围,但这个“本王”一出口,立马疏离冷淡,身份有别,亲疏自显。 纵使知道玉禅王在生气,花穆儿也没办法,她很自私,她今年才二十岁,她的人生才刚开始,没来由为了一个孩子失去一切,她真的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 玉禅王那一夜都没再回来过,花穆儿被冻醒好几次,摸摸同样是冰冷的另一边床就可以知道。 不光是那一夜没回来,接连过去好几天都没有在家落过脚,白天在宫里帮着皇上处理政务,晚上留宿在宫中,又回到了原先的光景,只不过这次花穆儿没有再找去,没有以各种方式逼迫他回家。 每当玉禅王派人来通报“他今日留宿宫中”的消息时,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面上无悲无喜。 玉禅王听人说了她的反应,更是一日接一日的不回家。x :/ “王妃,王爷好久都没回家了,你不考虑下去捉他回来吗?” 小红递过瓜果盘,花穆儿长叹一口气,推开了。 “还是说王妃你在和王爷闹矛盾?人家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跟王爷到今天也不容易,你想想当时没成亲前你追王爷追得多辛苦呀,怎么现在好不容易成了亲还闹矛盾,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这不是背离了王妃你的初衷了吗?” “小红,很多事情你不真正面对是不懂到底有多为难的,没你口头上说得这么容易。” “那王妃你不说出来,奴怎么知道事情严重到哪一步嘛,你得说呀,说了小红要是没法给您出主意,不还有翠烟吗?虽然奴是真心不喜欢她,但是她确实比奴聪慧,这点,奴……奴、奴还是承认的。” “对了,说起翠烟,她到哪去了?” “她啊,说是家里有事,回家了,过几日回来,先前她给您说过,王妃忘了?” “小红,你去给我找几本话本来,我要打发着乏味无趣的生活,唉声叹气,伤春悲秋可不是我,还有明日我们去郊外踏青野炊,你准备一下东西,带的人别多了,就我、你,还有小李吧。” “小李?王妃您说的是马夫小李吗?”小红不知怎么的,面上一红,花穆儿早注意到了两人的“眉来眼去”,正好趁这段时间无聊,找点差事做,当个撮合人姻缘的红娘也行嘛,但她口头上哪能明说,只是恶着声音道,“废话,不带马夫小李谁来给我们驾车,打下手,出力?你这小胳膊小腿,还能指望得上你?!” 小红满脸地委屈:“王妃……” “快去,你家小姐我最近情绪起伏得厉害,再啰嗦就罚你去捡绿豆,一簸箕的绿豆……你还不去是觉着绿豆太大捡不过瘾,等着捡芝麻是不是?!” “王妃,是是,奴去了,您别罚奴捡芝麻!” 章节目录 第6章 卿思百回 花穆儿,小红,小李到了一辽阔的湖边,湖光山色,潋滟晴方好。 花穆儿却觉得日光刺人,她就在亭子里坐下,打发另两人做事去了,实则是把时间留给那对有情人。 外出郊游最好就是配露天烧烤,换作没遇见那灰衣道人的花穆儿肯定早就去折腾了,奈何知道了某些事,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无忧无虑的过去,她现在无心做任何事。 为了生个孩子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实在做不到,不管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可启由,自己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在生她的气,她当然知道。 他可能真的很想要个孩子…… 她也很想,但是要让她以生命为代价,请恕她真的做不到。 她很自私的,她还没看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没来得及经历…… “小娘子,你一个人在这唉声叹气,看得哥哥好心痛啊,不如跟哥哥我回山寨去做压寨夫人,保管你喜笑颜开,少掉许多烦恼事,嘿嘿嘿……” 平地里蹦出个人来,是个黑壮的大汉,大嘴咧开,嘿嘿嘿地直笑,一个扑身过来就从后面死死地抱住花穆儿。 花穆儿被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她整个人胆战心惊,冲着百米开外的忙着谈情说爱的小红和小李就要呼救,却被一张腥臭的帕子捂住嘴,还没说出两个字就被臭晕过去了。 那个黑壮的大汉见人不再挣扎,定眼一看,早翻白眼昏过去了。 他挠挠头,不太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晕厥了,明明他这张帕子上面没涂迷药呀! 他还凑近闻了闻帕子……嗯……真香呀,还有早上刚吃的腌鲱鱼呢,真香,真香,啧啧……估计这小娘子是被香晕过去的吧? 旁边的花穆儿嘴角泛起白沫。x 电脑端:/ 纵使人昏了过去,身体仍是痉挛一阵。 在她要昏过去之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臭,真臭,比臭鸡蛋要臭上百倍千倍! 等花穆儿有了意识,吭哧吭哧地呼吸新鲜空气,终于鼻翼间没有那股子腥臭味了,猛地从床上坐起。 睁开眼打量,竟不是她预期中的破烂潮湿屋子,而是一个窗明几净的小屋子,漆实的木桌上摆了个素白花瓶,瓶中插了一大把野花,花上有露水,一看就是刚摘的。 她打开窗,探头出去,天刚蒙蒙亮,这都第二天了?x 她此刻的脑子很清醒,她被绑架了,被绑架的时候还是中午,而现在…… 小红他们找不到她,肯定去把这件事报告给玉禅王了,不知道他听说她被掳走的消息,会是个什么反应……会担心吗? “卿卿,你醒了,感觉如何?” 门被推开,一个人逆着光进来,手上端了一个碗。 卿卿?是在叫她吗? 随着他渐渐地走近,花穆儿看清了来人的脸,神情一愣,一个名字脱口而出:“秦川胥!” “对,是在下。” 怎么可能会是秦川胥,这是另一个时空呀,她怎么可能遇见熟人? “在下是秦川胥,只要卿卿愿意,在下当谁都可以,名秦川胥也是行的。” “不,你不是,秦川胥是不会这样说话的,他才不会一口一个‘在下’,你到底是谁?” “卿卿不用着急,来,把这药喝了,你心绪不稳,需要安一下神。” “安眠药?我不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在下怎能算是陌生人?卿卿都能叫出在下的名字,秦、秦川胥是吧……在下怎能算是陌生人?” “你就是个骗子,我不想啰嗦,你知道我夫君是谁吗?识相的赶紧放我回去!” “卿卿,你这么小的年纪,哪会有夫君?少的哄我。” “诶,我说真的,我是玉禅王妃,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男子玉禅王!凭我对夫君的了解,他肯定待会儿就找大批兵马来了,到时候灭你家满门,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或许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让夫君治你的罪,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哦?原来是玉禅王,他那个人我了解,向来是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恐怕是看不上卿卿你的。” “我去,你怎么说话呢,过分了啊,我哪点差了?!” 某人上下打量花穆儿一番,笑而不语。 笑而不语比口出恶言更让人觉得憋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花穆儿直接上手了,对着一张熟悉的,总被自己欺压的脸,实在很难压抑住继续“欺压”的念头。 “卿卿,你这么小一个人,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只有傻子才会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挨揍,“秦川胥”一个闪身,飞上了房梁。 哎呦,还会轻功! 花穆儿见弄他不下来,懊恼地推门出去。 “秦川胥”刚一落地,花穆儿又折身回来,手里攥着刚在院子里拣的一把小石子。 “你别冲动,乱丟石子可是会砸伤……” “人”字还没出口,一颗石子就朝他的方向飞来。 “秦川胥”提起一口气就往上飞,奈何再怎么飞都是困在这个屋子里,所以他只得狼狈地上窜下跳,躲着从各个方向飞来的石子。 “你送不送我回家?你不送,我就追着你打!” “你不是对玉禅王很有信心吗?那你等着他来找你呀!反正我是不会送!他一天找不着你,你就一天不回家,他一年找不着你,你就一年不回家,他要是十年都找不着你,那你就在这待十年,不过十年可是会改变许多事,兴许你再出现他面前时,他会问一句‘你是何人’也说不定,那与其这样,你不如跟我在这待到猴年马月,待到地老天荒吧。”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那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最晚明天,明天我家夫君就会找到我了!” 花穆儿说到这,气冲冲地把手里的全部石子悉数砸过去,“秦川胥”灵活一躲,啥事儿没有。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花穆儿都跟这个“绑匪”同出同入,同吃同住,打闹出了“革命友谊”,成了哥俩好,也没见玉禅王出现。 花穆儿走到山庄门口,死死盯着山下的狭道,眼睛都看直了,都快望眼欲穿了,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哎呦,小嘴一撅,泪光闪闪……怎么?等不到人,你这是要哭了?” “你滚开,不关的事!”花穆儿吸吸鼻子,推开面前戏谑不正经的人,转身回去。 “别生气嘛,可能他最近忙着篡位夺权,男人都是心怀天下,没空理你这个小娘子也是正常的嘛……” “他才不想当皇帝,他是坦荡的君子,你少侮辱他,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那你说他怎么还没来找你,到底有多大的事,自己的娘子被人掳走半个月了,都没空抽身去让人打探一下消息?” “你……” 花穆儿语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说得那么有道理,她无力反驳。 “算了,反正他也没惦记你,你就好好在千梅山庄过你逍遥快活的日子,走,我们去喝酒。” 到底荆启由他在忙什么呢?总不至于还在生她的气,气到恨不得她死在外面吧? 所以才没来找她,也没派人来找她……是这样的吗? 章节目录 第7章 “川胥”其人 第七章“川胥”其人 夜深人静时分,花穆儿躺在床上望着屋梁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细微的衣角摩擦声响,有人在慢慢朝她的床铺走过来。 这千梅山庄里除了她和“秦川胥”就没其他人,而且他身上老是有一种淡淡的幽香,平常和院子里腊梅的香味混在一起,察觉不出来,可一旦是这样封闭的空间,立马暴露无遗。 他这么晚潜进她房间干什么? 花穆儿赶紧闭上睁了半宿的眼,手不自觉地捏紧,莫名地有些紧张。 “秦川胥”肯定不是来对她行不轨之事的,他们俩独处了这么多天,要下手早下手了,而且凭她对他的了解,他压根不是风流鬼登徒子之流,最多只是言语轻佻了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个好人……所以她才不懂他为什么三更半夜来她的房间,还是在她睡着的情况下。x 电脑端:/ 她闭上眼,虽看不见,可其他感觉更为灵敏了。 “秦川胥”先是给她理了理被子,掖了掖被角,然后停了许久,突然冲着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梅姑娘。” 花穆儿以为周围还有其他人,以为他叫的是其他人,于是等着旁人的回应,可是四周静谧,偌大的千梅山庄,除了她和“秦川胥”,哪还有第三个人在? 难道说,他、他这一声“梅姑娘”叫的是自己? 可自己并不姓“梅”呀,就是跟她长得极为相像的正牌千金也是姓“杨”…… 她突然想起,好像“秦川胥”从来没问过自己的名字,也从来没叫过自己的名字,一直都是用“卿卿”代称。 怎么回事? 第二天,花穆儿跟他吃饭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提起她认识一个“梅姑娘”,他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第五天,她实在受不了,要去跟他提出回家跟玉禅王团聚的事,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送自己下山。 来到他的房间,出乎花穆儿意料地,都日上三竿了,他竟然躺在床上,这么懒可一点儿都不像他。 正准备过去嘲笑他一番,却看到他的手上抓了张薄薄的东西,她纳闷地走过去。 这东西是肉色的,很贴近人皮肤的颜色,同时质地又细腻又轻薄,她怎么觉得这东西那么那么像人皮呀,还是说……其实就是人皮! “啊啊啊!!!” 尖叫声震彻云霄,“秦川胥”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怎么回事,天塌下来了?!” 花穆儿避开他老远老远,表情很复杂,又是害怕又是嫌恶,指着他手里的东西,声音颤抖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x :/ “这个……不是什么。”他看了一眼手上的“人皮”,心虚地把它往怀里一塞,“卿卿,你大清早地扰人清梦,是不是肚子饿了?走,我们吃饭去。” “你别过来,你太恐怖了,竟然把人皮剥下来,还随身携带,还抓着睡觉,你就是个死变态!我要离开,你快点放我走,我再留到这儿,我肯定会变成个疯子,我要回家找夫君,启由,启由快来救我!” 花穆儿可不是戏精,她是真害怕,害怕到毛骨悚然。 偌大的千梅山庄里为什么除了他们俩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很难保证不是被“秦川胥”杀光了,然后他就把他们的皮一层一层剥下,当做战利品随身携带……她会不会是下一个被剥皮的受害者? “啊啊啊!!!” “你鬼吼鬼叫做什么?这不是人皮,这是面具,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不是从人身上剥下来的皮,你大可放心,真是,把我瞧做什么人了?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真的假的,武侠小说里的那种易容术,武侠小说里的那种面具?” “不信,你来看看摸摸。” “你戴上让我看了,我才相信!” “还是不戴了……” “你不戴就是心里有鬼,我要立马下山,哪怕是迷路跌下悬崖我也要离开千梅山庄!” “诶……你别走……” “秦川胥”一着急,什么也不管地把面具往脸上敷,不一会儿,他已经是完全换了一张脸,花穆儿现在不怕了,她凑过来细细打量,觉得这张脸好熟悉,盯了许久许久,终于想起来,一拍脑门叫道:“这不是我的脸吗?!天哪,你为什么抓着我的脸睡觉,难道说你……” “秦川胥”揭下面具,长叹一口气:“这不是你的脸,这是另一位姑娘的‘脸’,你只是和她长得很像罢了。” “啊?你千万别告诉我,那位姑娘就是梅姑娘。” “看来那晚不是我的错觉,你果真是醒着的。” “梅姑娘到底是谁?” “她是我永远失去了,再也无法找回的人。” 这个跟“秦川胥”长得很像的人,真名叫做宁采书,跟《倩女幽魂》里书生的名字就差一个字,可他跟文弱的宁采臣不一样的是,他自幼习武。 关于梅姑娘,是他在三年前从山贼手里救下的一个姑娘。梅姑娘出自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蕙质兰心,她的爹娘在家乡水患中为救她失掉了性命,她只得背上包袱去国都寻姨娘这个唯一的亲人,好有个托身之所。 谁知路上遇见山贼,幸好得宁采书救下,她便以报恩之名一直守在他的身后,他去哪她就跟到哪。 宁采书那时年轻气盛,只想到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堂,女人不仅他看不上眼,还觉得是个拖累,谁曾想好心救了个姑娘,她却把他缠上了,好生烦恼。 尽管路上有个人陪着闯江湖,那个人还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他当时却完全意识不到那个人对他的重要性,后来失去了,他才知道那个人是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是最在乎他的人,那段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他这辈子最温情的时光。x 后来,他要去继续追求他的目标,他不管她情不情愿,送她走了,直送到她的国都的姨娘家。 她的姨娘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不好相处的人,他明明注意到了,但他当时太想摆脱她,于是选择性地忽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把她带走。 他永远忘不了她被扯着进入那个破落小院,还一直回头来看他的乞求眼神。 说起梅姑娘,只觉得自己可笑,他只知道她的姓,却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记得她当时说过她的名字,但他当时没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无心听,而到现在,无论如何绞尽脑汁地去想,也想不起来。 “那你后来去找过她吗?” “去了,我快走出国都的时候就后悔了,折身回去,却发现她已经被逼死了。” “好好的怎么会被逼死?” “在我走之后不久,她姨娘就把她卖到了青楼,她抵死不从,咬舌自尽未遂,便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将白绫绕过房梁……死了。” 宁采书紧紧地捏着手里的面具,垂着头,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花穆儿瞅瞅他的黯然神色,她能感受到他的懊恼和后悔,虽心中不忍,可再悔不当初,这世上也是没有后悔药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起这面具跟梅姑娘的渊源。 宁采书接着道:“或许你不知道,两年前的我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我总是把与梅姑娘长得相像的人掳来。” 听到他曾经是采花大盗,花穆儿还惊了一瞬,但那些女子跟梅姑娘长得相像,那就能理解了。 宁采书知道梅姑娘死之后,内心自责又失落,跟个游魂样混迹于赌坊酒馆,直至有一日,在酒馆里看到个姑娘被流氓调戏,他自嘲地喝了一口酒,就他现在这么个烂人有什么管闲事的资格,他把一个女子逼上绝路,他和在场的几个流氓有什么区别? 但是情况愈演愈烈,那个女子冲着他撕心裂肺地呼救,努力爬着挣扎着过来,还是被那几个人拖回去。 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对上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猛地生出幻觉来,好像是梅姑娘在看着他,在向他呼救,在乞求着他救她…… 他提起酒缸,一把砸过去,便开始出手教训那些流氓,把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救了下来。 当那个女子眼里落满星星对他说着要以身相许的话时,他想起了梅姑娘。 同样的事怎么能上演两次? 于是他猛地灌下一壶酒,让那个女子滚。 章节目录 第8章 过眼云烟 第八章过眼云烟 那个姑娘被他的一声“滚”吓着了,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人,但她没想过放弃,仍是跟在他后面,该干嘛就干嘛,常常是他没钱喝酒了,她就暗暗地递钱给店家让送酒去。 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宁采书当机立断,离开了那个地方,再也没回来过。 国都有个捕头,兢兢业业,说到做到,做下的决定从不轻易改变。 某一日因为宁采书劫法场,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生生地把人给劫走了,他觉得自己的脸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从此后对宁采书穷追不舍。 他认为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一定要让宁采书这个狗娘养的下十八层地狱! 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宁采书被他设计,请君入瓮,看着快要被逼上绝路时,这场追杀终于要落下帷幕时,玉禅王微服私访,却在偶然间救下人。 捕头心中怨恨不已,心中不甘,却迫于玉禅王爷的身份,不得不放了人,但这时的宁采书已经是身受重伤。 可宁采书被救回来之后,并不感激玉禅王的救命之恩,还颇有些欠债鬼来讨命的架势,但玉禅王没跟他计较,把他安置在一处清幽小院,平日送上些饭食,命人配伤药,让他养伤,偶尔来看上一看,其他的一概不问。 渐渐地,宁采书也觉得无趣,开始收起那不耐烦的嘴脸,他这下还觉得玉禅王这个人不错,也慢慢地将他的遭遇说给玉禅王听,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再看看梅姑娘的那张脸。 玉禅王听了没做任何评论,只是提起他认识一个人。 那个人他会做面具,面具能完美地复刻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脸,栩栩如生,或许能有重新见到梅姑娘的机会。 宁采书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要神采奕奕,赶紧让玉禅王把那个人引荐给他。 人来了,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乍一看,瘦弱干瘪,平平无奇,但那双手白嫩修长,与他的脸和身材完全不搭。(_ 他不过在城里开了一家包子铺,整个人的遭遇再普通不过,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就是一个身有所长的平头老百姓。 他说他揉了大半辈子的面粉,只是个俗人,手下功夫再出神入化,也是个卖包子馒头的破老头子,只是承蒙王爷赏识,能做点有用的事。 说话间,他手心里托起一张薄薄的东西,往脸上一敷,竟是与宁采书的脸一般无二,连鬓发中藏了芝麻大小的小痣都完美地复刻下来。 宁采书欣喜地求这老爷爷做梅姑娘的面具,但老爷子犯了难,这既没见到真人,又没有画像,这公子连她的长相也只记了个大概,完全没法具体详尽地描述梅姑娘的相貌特征,他就是神人也无法做出这一张面具呀。 眼看着冉冉升起的希望又重归灰烬,玉禅王提议道,不妨让宁采书跟着老爷子学艺,让他自己做,这样才能做出他心中梅姑娘的样子。 老爷子瞧见宁采书十指修长,不肥不瘦,不粗不细,一切都刚刚好,是做这门手艺的好手,便同意了,不过得先拜师。 宁采书考虑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通过两年的刻苦学习,再加上他自身的天赋,他手下的技巧已经是出神入化,就连老师傅都感慨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苦练了二三十年的功夫被宁采书两年就学了去。 老师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了,他曾经以为只要学会了易容就可以重新造出一个梅姑娘来,谁知在真正学会的那天,他却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难题,因为时间跨度太长,梅姑娘的五官在他的心里早已模糊,她整个人在他的记忆中,只不过是一团影子,他不知从哪下手。 常常就是呆坐一天,但无论如何,他就是迈不出第一步,一月过去,仍是无果。 此时,玉禅王提醒他,既然闭门造车不管用,何不出门云游,去大千世界看看,兴许能碰上一两张长得与“梅姑娘”相似的脸也不一定。 他得了启发,便一身轻装,走遍了大江南北。 偶尔遇见感觉相似的姑娘,便把她们掳来,细细打量,可他沮丧地发现,她们有时候只有眼睛像,有时候只有鼻子像……掳了不少人,却没一个真正相像的,不仅如此,还惹了一身骚,虽然最后他仍是把人完整无缺地送回去,但他“采花大盗”的名号早已传扬开去。 “我同情你,真的。”花穆儿翻了个白眼,“不过,你扪心自问下,你做的这些事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你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不过幸好我遇见了你,不论是长相,还是感觉,你和梅姑娘都是那么像,老天爷总算待我不薄。” “所以你就把我掳来,按照我的脸做了一张面具出来?” “不、不对,你不是我掳来的,你是我救来的。” “怎么回事?” “那日,我路过溪边时,看着有个黑胖子在洗手,他背后不远处的溪石上有个被绑着还昏迷不醒的姑娘,就是你,我顺手就带回来了。若不是我,你恐怕现在身处哪个山头的小黑屋里,或许被关着,或许早就成为了某个山大王的女人。不仅不感激我,还出言嘲讽我,卿卿,你着实有些忘恩负义。” “那好,现在面具做成了,你天天抱着面具睡觉,现在终于是如你所愿,你干嘛还不放我走?你让我感激你,你也得做出让我感激你的事吧?” “我一个人在山庄很无趣。” 花穆儿顺口就接了话:“那你就下山玩去呀。” “山下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所以你就让我在山庄里陪你?你可真要脸呀,我又不是你的谁,我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夫君,总不能为了个萍水相逢的你抛弃我的生活圈子吧?”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在卿卿心中,我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 “那我问你,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卿卿……” “你看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不是萍水相逢,难道还是过命的交情呀?” “我话都没说完……穆儿,你叫花穆儿,真以为谁不知道呀?那么振振有词,那么急迫地打断我的话,我看你巴不得撇清我俩之间的关系。” 花穆儿尴尬了:“……你从来都没问过我名字,怎么知道的?” “玉禅王说过……话说回来,你能嫁给玉禅王,还有我的一番功劳在里面。”x :/ “咦,怎么说?” “我记得两年前的某一天吧,他来小院找我的时候,情绪低落,我那时瞧着他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刚刚知晓梅姑娘……死、死讯消息的我,突然就泛起了同病相怜之感,于是请他喝酒。喝了几坛之后,看得出来他有了醉意,我就问他到底因为什么,他说他最近很烦恼,先前有个姑娘对他死缠烂打,觉得很烦,可突然整个人不见了,他心里又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为了缓解他的愁绪,我就再次跟他讲了我和梅姑娘的故事,他听了之后沉默很久,看他没反应不作为,我就觉得焦灼,于是摇着他的肩膀,让他从我身上吸取教训,不要等到彻底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悔不当初。然后他就走了,过不久大街小巷传遍了皇上赐婚玉禅王和相府千金的消息。你说,你们能成亲是不是我的功劳?”x 电脑端:/ 宁采书期待地看着花穆儿,期待着花穆儿手把手地拉着他,诉说她的感激涕零,可老半天过去,花穆儿不仅没反应,周身气压还连降了几个度,吓得他一哆嗦:“你怎么不说话?” “我就说他为什么会和我突然成亲,明明先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对我的不耐烦,怎么会和我成亲,我还以为他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爱我的,才和我成亲的,结果是因为……你说服了他,我就说他怎么对我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即使成亲了,也老是不回家,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你怎会如此想?你们这些姑娘家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呀?” “强扭的瓜不甜,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明白?” “花穆儿,你冷静想想……不、不对……那你现在知道了玉禅王和你成亲,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留下遗憾,并不是出于爱你的目的,那、那你还会回到他的身边吗?” 宁采书看着花穆儿和梅姑娘一般无二的脸,突然灵光一闪,他何不趁此机会永远地把她留在身边呢? 若早知道花穆儿与梅姑娘相像,他当初肯定不会劝玉禅王抓紧她,和她成亲……现在兜兜转转,花穆儿来到了他的身边,这是上天的照拂,他不能解开花穆儿心中对玉禅王的误会,世上可没把送上来的人推到别人怀抱的道理。 “不会,当然不会,只不过我欠他一样东西,还给他我们就两清了,以后再无瓜葛。” “什么东西?我帮你去送。” “不,这件东西只能我自己去送。” 既然他那么想要孩子,喜欢孩子,那她成全他。 那个道人说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要她为他生下孩子,她就会死去,让她慎重决定。 先前她觉得玉禅王是爱她的,若是为了生个孩子就死了,也太不划算了,他们还有那么多美好的日子要过不是吗?更何况,她想让他快乐,不想自己的死让他伤心难过。 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既然他并不爱她,那么永远地失去她,也不是一件难过的事。 有人说过,君子有成人之美,那她就做一回君子,成全他,也放过自己。 章节目录 第9章 生子欲走 第九章生子欲走 宁采书送花穆儿到王府门外,被她随便几句话,打发走了。 临走之前,他反复再三地问她,给了玉禅王东西之后一定会离开他是不是? 花穆儿毫不迟疑地点了几下头,他便放心地走了,其实他未曾走远,还留在国都里,只等她给了玉禅王东西后,立马趁虚而入,带走花穆儿。 玉禅王府大门紧闭,门口的守卫士兵也不在,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反常,她正疑惑怎么回事,就看见大队铁甲兵大跨步从街口有序地走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花穆儿感觉到窒息,捂着鼻子再度看过去,才发现领头的是玉禅王,他穿着银白铠甲,铠甲上鲜血淋漓,同时发丝凌乱,白玉的脸庞布着大大小小的暗红血滴,惨白与暗红形成强烈的对比,十分刺眼。 他按着佩剑,脚下生风,气势汹汹地带着众兵朝她的方向走来,花穆儿想移开视线都不行。 他这一副才下战场的嗜血修罗样子是怎么回事?哪里发生战乱了吗?还是大都和褚东国打起来了? 玉禅王离自己还有十步,花穆儿不自觉地缩起脖子,生怕玉禅王抬起剑就要把她的脑袋削下来。 “呃……夫、夫……” 花穆儿牙齿打颤,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玉禅王一把按在怀里,只听他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花穆儿整个人懵掉,她傻傻地回抱:“我是被人困住了,不是不回来。” “我知道,掳走你的人已经被我杀得一个都不剩。”玉禅王正了正神色,搂住她,往府里带,府里估计没人,没人给玉禅王开门,于是他面不改色地踹开,两扇厚重的漆铁门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花穆儿震惊地捂住嘴,她家夫君怎么了,今日戾气格外重,恨不得大杀四方,毁灭全世界,她不过才离开半个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妃,你没有大碍就好,翠烟担心死了。” 玉禅王格开要上前来的翠烟,紧紧护住花穆儿,冷着脸:“去备热水,本王和王妃要共浴。” “共浴?”她、她有说过吗?她有答应吗? 花穆儿整个人处于一种惊慌失措的状态,却还是被玉禅王携着去了温花池。 在去的路上,她说她没拿衣服,玉禅王回道,沐浴时不用穿衣服。 她说不是沐浴穿,是沐浴完了穿,他说翠烟自会派人送来。 翠烟办事效率真快,就那么一会会儿功夫,浴池里是烟雾缭绕,一个小丫鬟递上来浸湿的面巾,让他们擦脸。x :/(_ 玉禅王不接,示意花穆儿帮他擦。 花穆儿看着他脸上的血迹,颤抖着伸手去擦。 这血总归不是猪血吧?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害怕。 “我身上血腥味很重?” 花穆儿想起他刚刚说的把人杀得一个不剩,再把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联系起来,觉得反胃,下意识地干呕。 “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玉禅王就撩开帘子出了去,不知道干嘛去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 翠烟见王爷不在,赶紧上前询问花穆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出什么事,这半个月都去哪里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花穆儿说:“我没事,恰好遇上一个朋友,他把我救了,就在他的小苑住了阵子,忘了时间。” “小姐,你怎么能不托人带封书信给王爷呢?他这半个月找你找得都快疯了,知道你是被陈家寨的山贼捉了去,二话不说立马带人去救。陈家寨有一千多号人,个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因为有个很厉害的军师,朝廷一直奈何不了,只得放任这个山寨的人,近来虽有些收敛,但还是为害乡里,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不过他们也算可怜,遭遇了灭顶之灾。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来动小姐你,王爷为这事气得大开杀戒,昨日晚上把寨子里的人都杀光了,一千多号人,一个活口都不剩,不知王爷怎么做到的,他就带了一百来人……不过小姐,你别怕,王爷他不是故意想杀那么多人的,都怪他们不把小姐你的下落告诉王爷,实在把王爷给气急了,你也知道,王爷很担心你出事。这之后,王爷连回来洗涑都顾不上,派人调了府里壮丁,赶着去搜罗附近的几片山。刚刚收到线报,说你出现在城西的月老庙,立马赶回城,谁知还没到月老庙,你就回府了……小姐,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幕,幸好小姐你回来了……你要是再晚回来一点,小红和小李都要保不住了。” “他们怎么了?” “自你半月前被掳走后,王爷认为是他们看管不力,只顾着谈情说爱,却忘了下人的本分,为了给他们点教训,将他们分开锁在地牢里,不给饭吃,现在已经是第十七天了,王爷在关了他们之后就出去围剿陈家寨,估计老早就忘了他们俩还在地牢里,小姐你待会能不能提一下,让王爷放他们出来。” “这肯定呀,他们又没做错什么,荆启由也真是的,等他回来了我就说,你先找人准备好吃食和换洗衣服候在地牢外边。” “是,小姐,王、王爷,你回来啦!”翠烟整个人抖索着身子,就跪倒在地上。 她刚刚说了什么,王爷应该没听到吧? 这时候,玉禅王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头发,脸上也都整理过了,身上的血腥味也被檀香盖过。 换了衣服,他就从嗜血修罗重新变成了清冷谪仙。 “起来吧。” 翠烟站起身,想走,被玉禅王叫住,她垂头不语,内心却极为忐忑,不禁再度怀疑,王爷刚刚听到了她说的话,现在是要来找她算账了。 “翠烟,穆儿已经嫁给了本王,她此时是王妃,本王不希望她有除了‘王妃’之外的称号。” “是,王爷,翠烟记住了。” “好,吩咐管家把地牢里那两个人放出来。” “谢王爷。”翠烟喜笑颜开地下去了。 这说明,王爷听到了她刚跟小姐说的话,可那又如何,只要小姐无碍,王爷就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好人。 等翠烟离开,玉禅王遣散了其他不相干的人,温花池里只剩下了他们俩。 “你今后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逼你。” 来报告花穆儿行踪的人,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知道她的身边陪了个妖艳的公子哥。 关于这个妖艳的公子哥,她没提起任何事,但所幸她平安地回来,回到了他的身边,这……就够了,纵使心底插着一根尖刺,那有如何?这程度总比削去整个心脏要好得多。 “你在说什么?”花穆儿怯怯地抬眼问他。 “没有,没说什么,你回来就好。” 似是低喃,又像是自说自话,好一会儿,玉禅王突然拥她入怀,轻声问道:“我身上还有血腥味吗?” “没有了。” “你不想生孩子无所谓,我也觉得孩子是个麻烦,先前是为夫想不通,陪你的时间总是太少,今后你想去哪玩,我都会陪着你……” “晚了。” 花穆儿打断他,她已经听从道人的吩咐,去送子娘娘旁边的月老庙烧了一炷香,挂上了祈愿符,只要她在一个月里进行房事,她就会怀上孩子。 玉禅王松开她,面上惨绝,难以置信道:“什么晚了?” 花穆儿看他那震惊又不敢相信的神色,心下一想,他该不会以为她说“晚了”的意思是,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吧? 她笑出声,解释道:“因为我已经决定要给你生孩子了。” 想到自己最多还能活一年,她的笑泛出苦味,但她强逼着自己尽量笑得天真,无忧无虑,不让对方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其实,她刚刚听翠烟说玉禅王为了找她做出来的那些事,感动是有的,但更多的是震惊,很震惊很震惊! 如果在他心中以为她比较重要,那就应该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而不是去杀山寨里的人,山寨里那么多人,全部杀完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她不用想就知道,他若真的担心她,那就不会花时间在杀人上,而应该花时间在救人上。玉禅王平常那么一个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不爱她,一点儿也不想救回她。 至于为什么要做出焦急在乎的样子,她想不通,不过也不排除他是做给别人看的,也许想挣个“深情”的名声。 还有一点,他若是在乎她的话,就应该问她这半个月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要给他生孩子了……但他什么都没问。 这只能说明他不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如果真正爱一个人,是想了解她的所有,包括经历和遭遇,与其说他不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如说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她,不在乎她发生了什么事,遭遇了什么。 或许他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毕竟谁都享受被人捧在心尖小心翼翼哄着的感觉。 毕竟在这段感情里,一直是自己落在下风,哄他,爱他,小心翼翼地对他,一直是自己主动,他很少有回应。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 花穆儿心底越痛,脸上笑得越娇越俏,她拉着玉禅王的手,拽着他跟自己一同倒入浴池中,溅起一片水花。 她不管不顾地压着玉禅王沉到池底,在玉禅王要起身时,贴上他的薄唇,再度把他压了下去。 其实这时候,她真希望自己和他就这样沉到水底,窒息而死算了。 不能同日生,生前不能得到他的爱,能跟他在同日死,死了能同穴也是好的。 不过她最后还是舍不得,毕竟是自己抛掉自尊爱的人。 死,她一个人就够了,等生完孩子,也算有了个交待,她再不在王府里碍他的眼。 其实,她也有私心。 她听过这么句话,一个人永远也无法取代死去的那个人的地位。 她想用她的死,让他永远永远地记住她,在心里为她留一席之地,任何人无法霸占取代的一席之地。 既然她生前无法做到,死了是不是就可以? 很快,花穆儿被御医确诊为有喜了,玉禅王头一次有了身为人父的无措,他平日里只静静地守在花穆儿不远处,或看书,或下棋,但其实心思都不在这些风雅之物上,因为花穆儿若是有什么需要,他总是第一个察觉,可往往还没起身,翠烟已经贴心地送上了东西去。 怀胎八个月的时候,花穆儿郁郁寡欢,不过,她很快找到了事情做,长时间地呆在暖木阁的楼上,总是一天都见不着人影,玉禅王没有征得她的同意,不能上去,只是由翠烟上去送吃送喝。 看着翠烟端着空空的盘子和汤碗下来,他也就放了心,吃得下饭,就没大问题。 章节目录 第10章 最后温情 第10章最后温情 穆儿快要临盆,但整天整天地待到暖木阁楼上,见不着人,甚至连睡觉都不下楼来,玉禅王心绪烦乱,说不出在烦什么,几次三番地想上楼找穆儿,都被她无情地赶下来,甚至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 他觉得穆儿好像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哪里惹着她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消气。 其实该生气的是他,原来当时和穆儿一起去月老庙的妖艳公子是宁采书,他前几月来王府找过穆儿,被自己发现及时地拦下,他说他是来带走穆儿的,真是可笑,穆儿是他的娘子,他凭什么来带走她? 若是一个陌生男子,自己尽可以杀了他,但宁采书与他惺惺相惜,虽从来没有开门见山地说过,但互相都拿对方当好友,如今好友却要来带走自己的娘子,他却不能杀了他,只得出言打发他走。 “宁采书,本王是不可能让你带她走,识趣的,赶紧离开,本王当你今日未来过。” “玉禅王,你恐怕不知道,不是我要穆儿走,是她自己想离开你,她答应我了,只要一把东西还给你,她就会离开你。” 玉禅王不解:“穆儿她怎会离开本王……要还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 “按你所说,穆儿若真要还本王东西早就还了,还会留到现在也不离开,况且她怀了本王的孩子,她是绝不可能抛下本王和孩子跟你走的,宁采书,你清醒一点儿,穆儿是本王的娘子,本王最了解她,她大大咧咧,为人没个定性,常是说话不算话,她舍不得本王,怎会离开?你还是早日回你的地盘去,少来打扰本王夫妇俩。” “她怀了你的孩子?” 明明之前自己反复问过她,她也再三保证过一定会还完东西就会离开,她也在月老庙里许过誓的,怎么可能反悔? “孩儿已经三个月,穆儿的肚子微微突起,本王允许你去看上一眼,若你仍认为本王在骗你,你大可再过几月来看,相信那时穆儿大着肚子由不得你不信。” “不必了。” 宁采书知道玉禅王不会撒谎,他如此说,还让他去看,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何况他也没必要骗他。 孩子都有了,卿卿已经做了选择,还有什么可说的,更何况这几月他饱受煎熬,他明知卿卿和玉禅王之前有什么误会,却不解释清楚,还想着趁虚而入,着实不道义,现在这也从侧面证明两人情比金坚,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误会而一刀两断……他自作多情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x :/ 他是时候认清现实了,梅姑娘再也回不来,即使出现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也只是长得像罢了,她不可能是梅姑娘,也不可能像梅姑娘那样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她心里是有其他人的,梅姑娘不是,梅姑娘眼里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他。 为什么醒悟得这么晚?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好好珍惜她? 宁采书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勉强把泪逼了回去:“我走了,好好珍惜穆儿,不要跟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本王不是你,你不要拿你与本王相提并论。” “但愿如此,最后给你个提醒,穆儿在你身边没有安全感,也是,你这个人,总是摆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喜欢也不说喜欢,讨厌也不说讨厌,变化莫测,谁分得清你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 “不用你操心,懂本王的人自然分得清。” 宁采书嘴角扯起一个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苦笑,稍后踏着步子走了,边走边摇头叹息,浮云蔽日迷雾遮,身在棋局看不清。 玉禅王当时看他离去的背影落寞且伤情,虽面上不以为意,但心里却隐隐地不安。 现如今,他仰头望二楼的梯口转角,空无一人,穆儿没有下来的征兆,那份不安逐渐像石头掉进了湖中,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甚至那涟漪越来越大。 他的心口被巨大的不安笼罩着,宁采书口中所说的穆儿要还他的东西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他陡地起身:“翠烟!” “王爷,有何吩咐?” 目光落在梯口的翠烟,他冷着脸道:“你下来,本王有话问你。” “是,王爷。” 翠烟赶紧迈着小碎步下来。 “你是王妃的贴身丫环,寸步不离,她在做何事,你最清楚不过,是也不是?” “王爷,奴不敢说,奴虽是王妃的贴身丫头,但她做某些事时也是瞒着奴的,所以,清不清楚得分情况。” “你倒是不错,说话滴水不漏。” “王爷赞誉了。” “你真当本王是夸奖你?你若是不老实交待,小红是个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别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王妃还有几日临盆,奴是最合王妃心意之人,王妃不能离了奴,若要罚奴,请王爷等到王妃诞下小主子之后。” “你不要凭着有点小聪慧就天不怕地不怕,等穆儿把孩子生下来,有你好受的,滚。” “谢王爷。” 翠烟面无惧色,不卑不亢地离开,王爷说笑罢了,等小主子生下来,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有空来找她的茬? 晚上,玉禅王合衣躺在榻上,身侧一半床铺照例是冷冰冰,孤枕难眠,他突然就能理解穆儿等不到他回来时的落寞难受,明明是嫁了人,明明应该多了个依靠,却指望不上,自己当时怎么就能那么小气,为点小事打翻了醋坛子而整夜整夜地不回家? 穆儿在他身边没有安全感是应该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担当,可他却没做到,实在不足以称大丈夫。 他心下想定,等穆儿生了孩子后,他一定多给她和孩子关怀,要时刻陪在娘俩身边,在她们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从今后,做个温情的夫君,做个温情的爹爹。 正在这时,衣料摩擦的声音,他感觉到穆儿踮着脚走进了卧房,玉禅王倏忽起身,叫道:“穆儿。” “启、启由,你吓我一跳……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花穆儿吭哧吭哧地跑过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难过伤心和情绪失落,她一把抱住玉禅王的腰,用头去蹭他的胸膛,没露出任何嫌隙以及任何尴尬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没有生气,是他太敏感,想多了? “穆儿,为夫问你件事。” “什么?你说。” “你是否拿了为夫的物什忘了还我?” “荆启由,你怎么说话呢?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你现在来问我要东西,几个意思?我吃你的用你的,还花你的银子,欠你的数都数不清,请问怎么还给你?” 花穆儿仰头看他,表情十分不满,嘴里说个不停,还拿食指戳他的锁骨。 戳是没戳痛,只是不能再由她继续戳下去,他抓住她的食指温柔笑道:“穆儿,我从未感觉如此心安。” “什么?我怎么感觉听不懂,启由,你在说什么?哎呦,哎呦……” 见穆儿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神色痛苦,玉禅王赶忙扶她:“穆儿,哪疼?” “没事,就是孩子在踢我,哎呦……” “这么爱闹腾,一定是个男孩,等出生了,为夫一定好好治他。” 花穆儿张开双臂,任由她的夫君将头放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去听孩子的胎动:“你怎么治他?” “三岁就送他去少林寺,每天挑个十担水,劈个十斤柴。” “他才三岁,你忍心吗?” “男子就应该有顶天立地的担当,不对他严厉点,以后怎么保护娘亲和他自己的妻儿?” “也是,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男子要严厉,那要是女孩子怎么办,你怎么对她?” “如果是个女儿,那自然捧在手心里疼,给她穿最漂亮的衣服,给她想要的一切,去哪都带在身边,不让她跟其他的小毛孩子厮混。” 花穆儿难以置信,自家夫君怎么可以这么“双标”:“不送去少林寺,不让她挑十担水和劈十斤柴了?” “女孩子身娇肉贵,做那些干什么?” “呵呵,我算女孩子吗?既然算,那你为什么没有对我这么好,你原来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啊?你当时把手掐我脖子上的时候,你想到过我是个身娇肉贵的女孩子没?哼,玉禅王我跟你说,我才不给你生女儿,你想得美,才不生女儿,生出来看你如何如何对她好,来膈应我吗?门都没有,我就给你生儿子,女儿这辈子想都别想!” “这世间竟有吃味自己女儿的人,我真是头一次见。” “你孤陋寡闻罢了,你没听说过‘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这句话吗?我有什么想不开,要给自己找个情敌呀,才不生女儿,就是不生女儿!” “照你这说法,那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 “儿子是母亲前世的小情人。” “这都被你知道了?我好像没在你面前说过呀,你怎么知道的?” “你都事先说了那句话,凡事都有正反两面,一推不就出来了?” “哇,夫君,你好聪明,脑子真好使!” “换作任何一个常人都能想得到,花穆儿,你是不是怀孩子怀傻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有句话叫‘一孕傻三年’。” “你这句话倒是形容得恰如其分。” “荆启由,我告诉你,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所以不成立,这句话一点都不能形容我好吗?” “为何不能?” 因为等孩子生下来,她就会死,活都活不了三年,怎么还能傻三年?所以这形容点都不恰当。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她哪能真说出来?她强撑着笑了一下,开始转移话题:“孩子就快要出生了,给他取什么名字好?”(_ “你可有意见?” “我没你有文化,肯定取出来你瞧不起,还是交给你,反正是你要养他。” “是,不光要养你,还要养他。”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怨言,你是不是厌烦我了,不想养我了?不养就不养,我把孩子生出来就离开,不要你养,你放心,不会再吃你家的大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可没说不养你,我的意思是要养他也要养你。” “启由,我问你个问题,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对他好一点儿,不要给他找后妈来虐待他?” 玉禅王:“想都别想。” 章节目录 第11章 物是人非 第十一章物是人非 “想都别想……是什么意思?”花穆儿有点咬牙切齿。 玉禅王没回答她,只是道,很晚了,让她快些睡觉。 花穆儿哪里睡得着?在他怀里乱拱,尤其烦躁,玉禅王没法,只得温言劝道:“只要你在,你的担心永远都不会成真。” “那如果我不在呢?我就是不在怎么办?” 玉禅王眼眸勾起,定定地看着她:“花穆儿,你不会舍得离开你的夫君。” “你别管那么多,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快点答应我,我们拉钩,约定了你就不准反悔。” 花穆儿用小指去勾玉禅王修长好看的手指,她家夫君直接握住,不准她乱动,也丝毫没有拉钩答应他的念头。 “你怎么这样啊?这么小的一个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 “花穆儿,本王慎重地告知你,你若是敢离开本王,本王一定会给孩子找后娘,且不止一个,至少十个,你这个做娘亲的都不心疼自家孩子,都舍得离开,就别怪他被其他人虐待,毕竟他人同这个孩子无亲无故,有何理由要好好疼爱一个不相干的人?” “别人不相干也就算了,你可是孩子的亲爹,任由别人欺负你儿子,荆启由,别太过分!” 花穆儿真的很恼火,他不在乎自己可以理解,没关系,可他连他们俩生的孩子都不关心,这也太过分了吧? 她没有开玩笑,也没有不认真,她是抱着很严肃很庄重的语气来问他,来求他做个约定的,可是他却……他知不知道,她的死期已经很近很近了,这算是她活在人世求他的最后一件事,他都不答应吗? 不论他做不做得到,她要的只是个承诺而已,枉她还为他准备了最后的纪念,他根本就不配! 气死她了:“松手,我要到楼上去,荆启由,我告诉你,孩子一天不生下来,我就一天不见你,你要是不把我的话当真,尽管试试,我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死我肚里的龟儿子!” “你又来这一套。” “只要方法管用,你管我用这一套,还是用那套,松手!” 玉禅王不让她走,她直接以各种理由威胁,看花穆儿把“龟儿子”都骂出来,那架势活像要吃人的样子,他也不敢拦了,生怕她真的说到做到。 过两天冷静下,她自己想通了就好,毕竟没皮没脸地去哄,也不是他的作风,哄人的角色一直都是穆儿不是吗? 虽然难挨,但时间不会因为她不想离开就有半分推迟,该来的还是会来,她摸着浑圆的肚子,既暗含着期待又有些害怕,孩子出世,自己能见上他一面吗? 刚这样想,肚子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没一会儿,便痛得直冒汗,翠烟赶紧来扶:“小姐,你是要生了吗?” “不知道,好痛啊,快去找人来……” “你先去榻上躺着,这几日知道你要生小主子,王爷早就找好稳婆守着,小姐,不要急,奴去叫王爷!” 花穆儿抓着手里能摸到的一切,痛得太阳穴边的青筋暴起,她努力深呼吸,疼痛感一点儿也没减少,像是灵魂被剥离,她大脑空白一片,只是一个劲地叫“荆启由,荆启由……”,叫得声嘶力竭。 稳婆转头吩咐丫鬟去端热水拿剪刀,准备绸布之类的东西,一看到王爷听到王妃的叫喊声就有进屋的趋势,立马拦住玉禅王:“王爷,你不能进去,生孩子晦气,你身份高贵,可染不得一丁点!” 花穆儿眼泪流个不停,哭腔越来越重:“荆启由,好痛,好痛!”x 电脑端:/ 玉禅王光是在楼下听着就心口发紧,他挥开稳婆急急踏上楼梯:“做好你的本分,其他与你无关。” 他一上楼就看到花穆儿满头大汗,痛得痉挛,神色极其痛苦。 “穆儿,你抓住我的手……” 玉禅王话音未落,花穆儿毫不留情地扣住他的手,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掌心里,尽管生疼,但他只是眉头微皱,没有松开她的手。 “荆启由,荆启由,你不想答应那件事没关系,等我死后找其他女人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对我们的孩子好,一定要记住,因为只有他的出生才证明我存在过,我不是你做的一场梦,他是我和你唯一的羁绊,你要记住!如果他没了,我们俩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从此在这个世上,你是你,我可能只是……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穆儿,睁开眼!稳婆……”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王爷,怎么了?” “你来看怎么回事?” 用指尖戳他掌心的手,一寸一寸慢慢松了,玉禅王整个人的滞了下,然后手微微颤抖,忙着去握住她松掉的手。 稳婆一手抱着血淋淋的孩子,另一手要去探花穆儿的气,被翠烟抢先一步,扑到花穆儿旁侧,颤巍巍地伸手去探花穆儿的鼻息,这时,花穆儿已经是闭上了眼。 “王爷,小姐她……没气了……” 玉禅王怔住,完全做不出反应,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人抓住,就像在黑夜里看到了一束光,他转过头正视花穆儿的脸,眼见她动了动眼皮,悠悠醒转来……(_ 翠烟松了一口气:“原来小姐没事,太好了。” 稳婆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的自信从容,将孩子递给旁边的候着的丫鬟:“我就说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档子事,在我谢稳婆的手下还从来没出过事,历来都是母子平安,王妃可能是刚刚用力过度,一口气没倒上来,噎住了,这种事发生过,再正常不过,恭喜王爷,母子平安!” “荆启由,如果有来生,记住,我不要再遇见你……” 花穆儿死死地盯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细弱。 她眸子里的光亮只是持续了一下子,然后就跟蜡烛被风吹灭了一样,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整个人也是无力地滑倒在一旁。 玉禅王看看她被汗泅湿的手心,再看看自己的手,明明还交握在一起,怎么就,怎么就…… 周围喧闹嘈杂,先前众人见王妃无事,都松了气去忙活着打理,端茶送水,就连翠烟也是到一旁拿帕子沾上热水,一点一点小心擦拭刚生出来的小主子…… 没人察觉到这边微弱的变化。 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了。 他把滑在一旁的花穆儿搂在怀中,用头亲昵地去碰触她的头,搂得很紧,时间仿佛静止,周围的喧嚣和嘈杂离他们俩很远很远…… 他的心异常平静,甚至能察觉到她体内的温热一点一点地散失,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冰凉,直到最后凉透了,凉透他的心扉。 “王爷,小王爷洗干净了,长得真俊,要抱抱吗?王妃刚刚耗尽了力气,您就别抱着她,让她休息休息,来抱抱小王爷吧……” 稳婆拿了赏银回来,喜笑颜开,又去逗弄刚生出来的小王爷,还把孩子弄过来要递到玉禅王手中:“老身知道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但总要让王妃休息休息,您瞧瞧王妃累得都闭上眼了,王爷,您,您怎么……” 稳婆震惊不已,头一次瞧见男人哭,还是这么俊的男人哭,他与闭上眼的王妃头挨着头,可双目无神,两行清泪直直落下,就跟自家院子后边满树纯白梨花沾了雨水般动人心魄。 美,是真美!x :/ 美得让人心碎,稳婆看了,鼻子一酸,也要跟着掉眼泪。 “这是怎么了?王爷,您先回避一下,奴要给王妃擦拭身子。” 翠烟入手摸到一阵冰凉,她心中有不详的预感,赶忙去推自家小姐:“小姐,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小姐,小姐……” “翠烟,本王告诉你多少次,她是王妃,不是小姐,她是本王的夫人,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本王今天不想跟你计较,若是下一次叫错,再也不是今日训一下如此简单。你好好地服侍王妃,孩子给我,本王出去一趟,回来要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王妃。” 玉禅王从稳婆手里抢过孩子,夺门而出。 一月后 皇后让人把小王爷送进宫瞧瞧,玉禅王拎着孩子送到宫门外,就寻了一处清净地坐下,望着头顶上湛蓝的天,一望就是两个钟头,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宫人来报,皇后想去安慰一番,皇上看着这张与花穆儿长得极其相似的脸,长叹一口气,道:“还是朕去,省得七哥睹你思人。” “穆儿走了之后,王爷竟想着与孩子一同赴死,要不是我们刚好撞见,拦阻及时,恐怕……” 他接过吃完奶的小侄子,又是长叹一声,抱着他就去找自己的七哥。 “七哥,节哀顺变。” “有何哀可节?”玉禅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终于离了本王,也算解脱,无哀可节。” 皇上启明以为自家七哥所说的意思是穆儿终于离开了他,被她死缠烂打这么久,现在才算是解脱,终于松了口气,他看开了就好。 殊不知玉禅王的意思恰好相反,他是说花穆儿早就想离开他。 她是解脱了,独留下他这个被招惹到一半动情的人,还被她说,即使有来世她都不要遇见他……到底是有多讨厌他? “唉……对了,七哥,这孩子的名字还没取,总归是自己儿子,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荆离,字判袂,小名离儿。” 玉禅王看也不看皇上怀里的儿子。 “七哥,你想清楚,这名字可是要随他一辈子,‘离’寓意不好,而且字也是离别分离的意思,小名还是离儿,你再讨厌他,他也是你的儿子呀。” “本王想得很清楚,他一出生,娘亲就撒手人寰,不是分离是什么?他一出世,便注定了离别。” 章节目录 第12章 重来一次 第十二章穆儿现实 天上一道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花穆儿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望向模糊一片的窗外,什么都没看清楚。 她甩甩有些懵的头,感觉心里空落落,好像少了什么,却完全记不起少了什么。 很快,她拿到了大学的通知书,不是心仪的大学,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院校,浑浑噩噩地度过大学四年,再找了一份谁都可以做的工作,她的生活乏陈可善,她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偶尔会望着窗外,不管是模糊阴郁的窗外,还是清晰明朗的窗外,行人匆匆而过,她望着望着,总是怅然若失,好像有什么被长埋起来。 在大家都抓住了大学四年的青春尾巴谈了一场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时,花穆儿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与这个社会脱节,与周围格格不入,插话时总是词不达意,聚会时老是不在状态。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但又好像什么都记得。 === 寒风凌厉,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下了一宿又一宿。 玉禅王府炭火炙烤,任凭外面白茫一片,寒风刺骨,暖木阁却热得人直冒汗。 “七哥,你振作一点儿,离儿还要你陪着长大,把药喝了吧......” 玉禅王抬起手推开药碗,双目空洞,眼里无一丝颜色。 自花穆儿死后,玉禅王整日喝酒,不理世事,就这大雪天,都霸在酒馆不肯走,硬是喝得个不省人事,倒在雪地里才罢。 荆向多次想扶他,都被厉声呵斥开。 长此以往,饶是身子再硬朗,终是病了。 即使病重,玉禅王仍是态度强硬地不肯喝药。 一个人的身病了,终是有药可治。 可若是心死了,药石罔效。 皇上悲痛欲绝:“七哥,就算是穆儿死了,你也不用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呀。” 死了…… 玉禅王闭上眼,眼前满是花穆儿的笑靥……两行清泪顺势流下。 那泪看得在场的人心碎不已,毕竟男儿的泪从不轻易落下。 “皇上,屋外有道人求见,他说他有办法治王爷的病。” “快快请进来。” 屋里一暗,侍卫把那道士带了进来。 只见是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身材瘦小,胡须冉冉,却自有一派风骨。 “参见陛下。” 大都素来崇道,不光是黎民百姓对道人十分尊敬,连当今皇上也是礼待有加。 “快快请起,不用多礼,只求道长治好朕的七哥。” 那老道士倒也不推辞,坐在床边,拉过玉禅王的手腕,闭上眼切脉。 良久,老道士才睁开眼:“王爷积郁已久,怕是命不久矣。” “七哥半年前丧了爱妻,终日郁郁寡欢,这才有了心病......道长可有法子?” 听到这儿,老道士捋了捋胡子,不甚在意道:“心病还需心药医,王妃没了,再娶一任便是。” 七哥对穆儿一片深情,岂是这道人说的如此浅薄? 若是随便一人便可取代,那七哥也不至于病重到如此地步! 皇上一个局外人,单是听了道人的话都觉恼怒不已,更何况身为当事人的玉禅王? 道长的手腕被玉禅王狠狠捏住。 玉禅王用尽了浑身力气,道长的手腕被捏得“咯咯”作响。 虽然自己手腕被挟在别人手中,但道长面上却是带笑,显出一派轻松。 “陛下,贫道有几句话同玉禅王爷说,可让些方便?” 皇上不太放心,但想想他和侍卫就在外面,谅这老道也不敢做出格的事情。 待屋内人都出去了,暖木阁只剩下玉禅王和这老道士。 老道士凑到玉禅王耳边,轻声问:“王爷心中可有遗憾?” 玉禅王闭上眼想了很久,才道:“本王原以为心中有许多憾事,沉思良久,却一件也无,也是可悲......今时今日,不过是本王自作自受。” 他的嗓音喑哑,气息很是虚弱。 “王爷是不是舍不得玉禅王妃?若她能活过来......” “在这世上,最容易之事乃是一个活着的人死去,最难之事则是一个死去的人活过来,而本王……现在要步穆儿的后尘了。” “王爷大错特错,于贫道而言,让一个人死而复生是最容易之事,能让王妃重回王爷身边,王爷为何不肯试试?” “不必麻烦了,道长有所不知,本王的王妃宁愿死也不愿待在本王身边。” “哦?是吗?就贫道所知,王妃对王爷一往情深,为了给王爷留个子嗣,连命都可不要,怎会宁愿死也不愿待在王爷身边,真是匪夷所思。” 玉禅王大惊失色,捂着心口强撑起身:“你如此说是何道理?” “不瞒王爷,王妃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来此不过是因一场缘分,现在缘分已尽,便回去了,并不是死了。” “你是说,穆儿没死?” “是,王妃现已忘掉这里的事,活得极好。” “没死便好,没死便好.......” 不管她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那个世界的人,只要活着便好,记得他抑或是忘了他,都无甚关系...... 眼看着玉禅王的眉头舒展开来,谁料想得到,他却是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老道士见此情况,长叹了一口气,摸出手帕替玉禅王擦了嘴角的血迹。 “无法放下,不放下便是,这又是何苦呢?” “她死前曾说过,如果有来生,不愿再遇见我.......本王在不知不觉间,究竟伤了她多深,才能让她说出这种永不相见的话来?” 话还未说完,玉禅王捂住心口,又吐出几口鲜血来。 老道士看玉禅王神色痛苦,眼角含泪,颇为动容。 毕竟是堂堂一代帝王,本应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现下为了一段情,竟狼狈至此,也是可惜可叹。 “贫道若是说,那些并不是王妃的真心话,王爷可信?” 玉禅王冷笑几声,嘲讽之态太过明显,他那是打从心底不相信。x “你们二人如今天各一方,实是有心人所致的误会。别看王爷此刻满是不相信,待会贫道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王爷定会深信不疑。” “那人是谁?” “宁采书,千面郎君宁采书。” “竟是他?本王早应料到是他!” “王爷有所不知,王妃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使是因缘巧合来到这里,也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更是不能生孩子。若是执意如此,孩子降生之时,便是王妃离去之日。” “不能生孩子?这件事她可知晓?” “当日王妃去观音庙求子时,贫道便告诉过她,她自然是晓得的。” “那她......” “不过贫道只告诉王妃,生孩子会丢掉性命,却没告诉能够回到她本来的世界,所以生孩子时她只以为等待她的是死亡。一个宁愿丢掉性命也要帮王爷生孩子的人,王爷还觉得她对你无情吗?” 玉禅王心口绞痛,似是有人用力攥着他的心口一般。 她原本不想生孩子的,她原本可以不生孩子的,她那么认真的同他说过,但是他却对她的出尔反尔生气不已,还好几日冷落于她,若是他早知这背后的隐情怎会让她为难? 孩子虽重要,却不及她重要的十分之一。 毕竟要陪他白头偕老的是她,而不是孩子。 “自王妃知晓这件事后,王爷与她便生了嫌隙,宁采书趁机掳走王妃,还从中作梗,说王爷是因为被王妃死缠烂打得受不了才被迫与她成亲。王爷先前未给个明朗的态度,王妃心中本就忐忑不安,再听了这件事,实在是大受打击,心灰意冷,于是便去了西郊月老庙前烧了一柱香,挂了祈愿符,如愿怀上孩子。” “宁采书,他为何要这样?他与穆儿从未见过,且他心中早已有个无法忘怀的人。” “可是梅姑娘?” “是,你……” 玉禅王本能想问你怎么知道,但是这个老道来路不明,知道他们中许多不为外人道也的事情,再多知道梅姑娘的事也是不足为奇。 “那就不奇怪了,梅姑娘和王妃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 “若是还告诉王爷你一件事,怕是更为惊讶了。” “什么事?” “梅姑娘和王妃本是同一个人。” “为何会这样,梅姑娘早已死了。” “你没说错,她是死了。不知王爷可曾发现过一件事?你与宁采书有八分相像。” “你什么意思?” “这后面复杂的事多了,贫道还是拣简单地说,宁采书和王妃有缘,是他们先认识的。贫道就想来问问王爷,是否还愿同王妃在一起?”x :/ “他们有缘?那穆儿到底是爱谁?” “王爷,我们时间不多了,其他的不必管,你先回答贫道即可。” “本王愿意,本王曾经有过迟疑,现在才知,只要她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好,王爷,贫道会带你重回未遇见王妃之前,该如何把握,望王爷好好斟酌,只是有三件事要嘱咐。” “什么事?” “一是王妃生完孩子就会丢掉性命,此乃不变之事。” “本王知晓。” “二是重遇的半年内,不得向王妃坦白心迹,更不得告诉她任何有关之前的事。” “这是为何?” “因为贫道会保留王爷的记忆,万事万物都有其顺序,不能乱了。” “本王晓得了。” “三是你重新回去,本是逆天改命之事,可能会生出变故,比如多了你先前从未见过之人之物,多出一些无根无由之事,望你不要见怪。” “好,本王明白,只是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这次重遇,穆儿是否会记得本王?” “不会。” 玉禅王半垂眼睑:“这样也好。” “王爷可准备好了,贫道要施法送你回去。早日过去,早日熟悉熟悉新的变故,王妃过两日再回来。” 玉禅王挣扎起身,应了一声。 老道士施法前,又想起一件事,赶忙补充道:“请王爷记住,一去就见到的人不是王妃……王爷与王妃朝夕相处两年,应该分得清吧?” “嗯。” “那好,贫道施法了。”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13章 相府千金 她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个让她儿时魂牵梦绕的洞里。 花穆儿顺着宽阔的洞口进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那只乌龟,它竟然还在。 不过,比上次出来了很多。 它一块石头而已,竟然也会爬吗? 花穆儿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越往里走,越来越窄,同时也越来越暗。 这是个未开发完全的钟乳洞,地下散落着灯带,原先的湿泥被水泥砌好,变得干爽又整洁,就连先前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也被修整得方方正正。 花穆儿扶着墙壁,想努力找回一些童年的印象,不自觉越走越深,现在已经走到了只能容纳一人侧身通过的地方,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前面摆了一个牌子,上面写道:暗河涌动,危险地区,禁止入内!(_ 花穆儿眨了眨眼睛,确认上面是这几个字没错,她快看到暗河了。 耳边应景地响起水流动的声音,阴冷的风从里面刮过来,刮在脸上生疼,头发丝肆意飞舞,里面漆黑一片。 花穆儿伸出手指,转过去转过来,果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她小时候住在这附近的时候,这个溶洞就是个雷区一般的存在,大人都说里面有暗河,有怪物,十分凶险,不许小孩子们靠近。 偏偏这么危险的地方,却没有被围起来。 它就在那里,吸引着她,叫嚣着让她进去。 她那时候还是个乖乖女,听话又胆小,对大人的话深信不疑,不敢进去。 夏天的时候,c城是出了名的火炉,可偏偏她所居住的这块地方特别荫凉,傍晚会吹好大的风,直到半夜,他们还得盖毛毯睡觉,老人们都说,风是从“李子洞”里面吹出来的。 但那个溶洞始终在那,仍在吸引着她,她得很努力地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渴望,控制自己不进去。 她想象着洞里面的怪物和凶险的波涛暗涌,就觉得害怕,虽然害怕,虽然心惊胆战,但她仍忍不住去想,因为刺激,因为好奇,因为一种莫名的……心动。 她再长大一点儿,上了初中,班上有好多没听说过这个洞的同学,没听过洞,自然不知道这个洞的凶险。 某个星期五下午,浩浩荡荡的一群初中生进了那个名叫“李子洞”的溶洞,花穆儿守在洞口给他们“把风”,没有进去。 可遗憾的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出来了,说是电筒没有电,里面又很窄,为首的是个一百四十多斤的大胖子,他说窄得根本过不去。 不过里面倒有个石头做的乌龟,栩栩如生的,大家都以为它是真的,以为它只是身上覆了一层泥,可一去摸才知道,它根本不会动,只是个大石头块。 后来她初中毕业的时候,觉得应该去做一件疯狂的事以纪念她美好的初中生活,于是她单独和当初那一大堆人中的一个男生,重新回到了李子洞。 临进去之前,她喝了一罐啤酒,面色潮红地对那个男生说:“你带路,我走后面。” 地上湿滑,不时有水从洞顶滴下来,冰凉刺骨,她脑海中浮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她不敢看头上,伸手一抓,扯住那个男生衣服一角不放。 那男生感受到背后的拉力,本能地打了一个颤,惊恐地转动脖子回头,看到是花穆儿扯住他的衣服,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回肚子里:“你要害怕,就来牵我的手,别牵我衣服。” “老师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牵你的手。”花穆儿一听那话,赶紧松开了扯住他衣角的手,“你走吧,我就在后面跟着。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回头,过一会儿就回头,看看我还在不在,安不安全。” “花穆儿,我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你继续往前走,不要光顾着说话……”她看到了传说中的那只乌龟,有三个篮球大小,确实大,上面真的灰突突的,被泥巴糊了一层。 她轻轻地踢了一脚,它的头、脚、尾巴还在外面,没有缩回去,它真的只是块石头,不是真的。 “为什么让我陪你来探险?不是别人,而是我?” 初中的少年正在发育的过程,他比其他的男生发育得晚,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不仅如此,还处在变声的阶段,嗓子喑哑、破碎。 说出来的话有种莫名的喜感,花穆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问的问题就那么好笑?” “你干嘛要突然问这么严肃的问题,气氛这么尴尬,还不准我笑吗?” “花穆儿,我很认真地问你,你也要正经地回答我!”今天下午上课的时候,正好学了“正经”这个词,他就趁热打铁用了,很好,有举一反三的潜质。x :/ 花穆儿憋着笑,很“正经”地说道:“因为你会游泳啊,我不会。要是待会掉到暗河去了,你还可以自保,我不需要跳下来救你。” “就这样?班上那么多会游泳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难道她要告诉他,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很听话吗?这样会不会很伤自尊? “因为他们都不来,只有你同意了。” “……” 好像这个答案也没有高明到哪去,花穆儿后知后觉,有些懊恼。 “他们都没同意,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了吗?” 花穆儿想起他当时认真庄重的神色,心底浮起一丝失落,但这失落很淡,不易察觉,都没能让她收起嘴角的笑。 她一脚踢开警告的牌子,义无反顾地往里走了几步,然后侧着身子,双手紧紧扶着旁边墙上凹凸不平的石块,一只脚一只脚地迈着步子,右、左、右、左…… 水流流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周围渐渐混沌成一片,耳朵边轰轰隆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炸裂了,本来声音就大,还是在洞里,回声撞过去撞过来,迎面的风像千百万根冰针刺到骨髓里,她忍不住发抖,抱紧全身。 真的要吗? 她反复问自己。 真的要吗? 她反复再三的问自己。 手机的光照在暗河的水面上,只散发出微弱的光,河水那么深,黑漆漆,浓黑如墨,那点光在深不可测的它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花穆儿抖如筛糠,心里充斥着绝望。 说好要笑对死亡的,她现在退缩算什么?她鼓起勇气伸出脚去。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只有暗河对岸夹缝中有一条,河水宽且汹涌,也没有桥。 她过不去。 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可是就是想解脱才来到这儿的,她已经选择了逃避,难道现在还要逃避吗? 要么跳下去,要么往回走…… 活着没办法选择,那死呢?连死,她都没办法选择吗? 她不能回头。 只要闭上眼睛,往前迈一步,只迈一步,她就可以真真正正地解脱了…… 她很紧张,紧张到全身每个细胞都戒备起来,紧张到不敢呼吸,她想象着那河水的深,想象着河水的冰冷,想象着自己整个人浸在水里,像浮萍,无所依托,不过,还是不一样的,她不会游泳。 她浮不起来,她会一直往下坠,往下坠,喉咙里满是冰冷的水,她抠破喉咙还是没办法呼吸,她的眼睛看不到其他了,眼前一片漆黑……她永堕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了! 一想到这,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将她压来,她越来越扁平,她已经没办法像个人一样活着了……终于她飞起来了,片刻的自由,那样无拘无束,从四肢百骸遍布来的舒爽,她可以呼吸了!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她设想的冰冷终于如愿到来,她整个人慢悠悠地往下坠…… 死亡,也不过如此。 她眼前又浮现那一张认真且庄严的脸,他紧抓着她的手,破碎喑哑的声音响起: (穆儿,你不准忘记我。 记住,我叫秦川胥。) 好,如你所愿。 就这样吧。 花穆儿动动手指,猛地睁开眼,她竟然在一个巷子里! 这个巷子很窄,只能同时容纳两个人并排走,围墙高高竖起,她踮起脚也没办法看到外面,她的身后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细长竹竿。 她觉得头重脚轻,低头一看原来全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身子,很难受。 她难过地扯扯胳膊,扯扯鲜艳的西瓜红短袖,扯扯湿淋淋的紧身牛仔裤。 到底为什么,她还没死? 一个急切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她抬头迎面撞上一个鹅黄色衣衫女子,她身上穿着的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衣服,有里衣,有上裳,有月裙,有罩衫……一层一层,光看衣领,都穿了五六件,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也用浅紫的面纱挡了面,除了眼睛额头,没一处露出来的,就是手,都被宽大的衣袖遮起来。 就是崇尚汉服,也没有大夏天里三层,外三层的套吧? 且头上的钗子、金步摇也是一大堆,髻也是一大坨,看起来都很重,虽好看,但也不是特别好看,那么受罪,一点儿都不符合现代人崇尚简洁、舒适的观念…… 她不会是穿越了吧? “你……” 花穆儿没说话,那个女子倒是先开口了,只不过有些奇怪,好看的眉头皱着,语气不稳,竟还有些难以置信。 “我、我怎么了?”虽然自己很狼狈,但也不至于那么惊讶吧? “你看我。”她翘起兰花指,除下浅紫面纱,一张秀丽娴淑的脸赫然出现在花穆儿眼前。 脸部线条弧度流畅,整体轮廓均匀,额头宽窄适中,颧骨中部最宽,下巴成圆弧形,是标准的鹅蛋脸,纤美柔和匀称。 眉毛细长而舒扬,颜色略淡,清秀开朗,含着若有若无的情意。 杏眼明仁,眼如秋水,干净澄澈;鼻子玲珑,挺拔秀美,白皙剔透;红润小口,妩媚灵秀,惹人遐想。 好像真的和自己长一样…… 花穆儿惊诧地绕着她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你、你是谁?我们怎么会长得一样?难道……你不会也叫花穆儿吧?” 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小说,书中的女主角就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遇见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然不是别人,那个也是她,只不过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她。 那面前这个女子呢?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吗? “小女子也叫穆儿,只不过不姓‘花’,姓‘杨’,是相府千金。” “相府千金?你身份这么尊贵,为什么你要对我和盘托出,我好像和你并不熟,你就不怕我杀死你,取而代之?” “这样甚好。” “嗯?”世上竟然有希望被人杀死,被取而代之,被利用她的身份活下去的傻子吗? “前几日小女子去寺庙拜佛祖的时候,有个道人突然出现说,会有个同小女子一模一样的人出现,让小女子空出位置来给姑娘。” “你可是相府千金,别人让你让,你就真的要让?你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你放心,小女子也不是白让的,姑娘很善良,谢谢你为小女子考虑。”她轻启嫣红唇瓣,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愉悦、轻松,仰头看天,一派自然舒爽。 “你到底为什么?” “姑娘,别问那么多,走你该走的路。” 花穆儿一时不察,后颈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她因为惯性猛地往前一趴,眼前越来越黑,意识怎么也无法积聚起来,直到她无力地闭上了眼,彻底昏了过去。x 细长的竹竿散乱一地,有两三根横在花穆儿背上。 现如今她的身上已经是鹅黄色的衣衫了,头发湿漉漉,却仍插着大大小小的钗子,步摇。除了昏迷的她,巷子里空无一人。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相府温暖的床上。 她彻底取代了杨穆儿,成了真正的相府千金。 章节目录 第14章 憋屈闺秀 “夫人,小姐又在撕她的衣服了!” “夫人,小姐又在拖她的床了!” “夫人,小姐又进厨房了!” “相爷,小姐又把你那本典藏的《后汉书》涂得面目全非了!” “相爷,小姐又把新请来的先生给打了,先生捂着脸说‘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就算是黄金十万两,他也不来了!” “相爷,小姐又爬墙出去逛妓院、逛赌坊了!” …… 自从这个独生女儿从集市被人送了回来,昏迷后苏醒过来,性情大变,连自己温婉大度的夫人都大喊头疼,杨相国忙于政事,只得每天下朝回家,象征性地让她跪个一炷香,细数自己今天干的离经叛道的事。 前面一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只是这打先生、逛妓院、去赌坊,她一个大家闺秀,实在是有伤风化,不给点实打实的教训,他女儿估计还会变本加厉,于是他把花穆儿叫到了书房。 “爹爹,怎么啦?才下朝就想我了?” “……穆儿,你给我跪下!” “爹爹,我怎么了嘛?才下朝就让我跪。” “你自己想想干了什么破事,街头巷尾都在传,真是丢死人了,你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你做那些地痞流氓事之前,能不能想想你的身份?” “我今天还没出门呢,爹爹。” “……我说的是前两天,你逛妓院、去赌坊的事!” “哦,这个啊,这是岳表哥带我去的,他说那可好玩,我才跟着他一起去的。爹爹,你也不想想,你家女儿多么乖巧听话呀,怎么会去妓院、赌坊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真的?” “真的,爹爹,你看,我的眼神是多么真挚啊……” “穆儿,你还不思悔改,这个月都多少次了?一闯祸就往你表哥身上推,他可是好好待在书房,闭门不出,努力用功学习,连吃饭都是丫鬟放在门口,他哪有时间陪着你去玩?” “爹爹,你不要信他,他最会装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他那么一个闲不住的人,能在书房待整天整夜?肯定有鬼!” “我自己有眼睛,我自己会看!至于你,给我去修身养性,今天绣一株梅花出来,不绣出来,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不要啊!爹爹,你让我抄经书一百遍也比绣花强啊!女儿做不到啊,爹爹!” “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威严的相国大人一出了女儿的闺房,就勒令家丁把门窗钉得死死的,花穆儿看着空白一片的丝帛,密密麻麻的五颜六色的丝线,欲哭无泪。 相国爹爹为了防止她作弊,把小红都叫走了,她现在身边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看着黑压压的房间,点起几支昏黄的蜡烛,支起下巴,看着烛油一点一点融化,露出里面的灯芯,时间一点点流逝,蜡烛融化得不成形状,灯花摇晃几下,“毕剥”一声,蜡烛一支接一支的熄灭,光亮不再,整个屋子陷入黑暗之中。 突然,头顶传来瓦片轻微碰撞的声音,有人在揭瓦。 花穆儿踮起脚尖,往旁边躲了躲,尽量往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藏,对了,她又反身回去,把庞大结实的枕头塞到被子里面,营造出她在里面睡觉的错觉。 她看看床上的杰作,满意地拍拍手,又踮起脚往帘子里面藏,裹紧,直到别人完全没办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有什么一跃而下,像猫一样轻巧地落地,没弄出一点声响。 轻功不错嘛,跟她的岳表哥有得一拼。 “小表妹,你在哪?”那个人并没有直接去掀她的被子,而是直接四处走走停停,到处察看。 花穆儿的一颗心放松下来,原来是岳表哥。 “岳表哥,你怎么来了?”花穆儿松了帘子,一派悠然地走了出来。 “我听说你被关了禁闭,就来看看,听说姨父还让你绣花,笑死我了,真的有这么惨?” “对啊对啊,你就只知道来看我的笑话。” “我可不是,我还给你带了点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大盘鸡?”花穆儿兴冲冲地拿过用手绢包里的东西,掀开,只有几块单薄的点心,有两块还被压得不成形状,“就桂花糕,绿豆糕啊……” “不想吃?小表妹,你这样,表哥很是伤心,表哥可是辛辛苦苦带着它们上房揭瓦,避开众人,冒着被姨父打死的危险才进来的,你不能因为它不是你喜欢吃的大盘鸡,就嫌弃……” “表哥辛苦了,是表妹不对,我吃!”花穆儿抢过来,假意狼吞虎咽,这糕点可真不是一般的难以下咽啊,但为了某人高兴,她不得不含着泪努力吞咽着,差点哽死。 “表妹,再好吃也不要这么急,你看你都流泪了,来来,喝点水吧。” 到底是谁逼她吃的啊! 花穆儿很是无语,接过白玉茶杯,仰头连连喝了几口。 “其实吧,我也想给你带好吃的大盘鸡,但是我是偷偷摸摸进来的,提个食篮不方便。” “我知道,表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虽说她才来这个世界两月,认识她表哥不过一个月,但她名义上的表哥是个什么人,她可清楚太多,不就是怕手帕裹了大盘鸡,一会脏了他的衣服,二会沾染上那霸道的味道吗? 他可是在某些地方很有洁癖的人。 她太懂了! “对了,你为什么刚刚下来的时候,没有直接去床边找我,而是直接叫我啊?” “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就是有被害妄想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床上拱起的是枕头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表哥,你真是神了!” “好吧,老实告诉你,那枕头太瘦了,你这体型完完全全就不符,我一看就不对。” “表哥,你真是大错特错!” “我哪错了?” “你视力要是好,怎么会看不到表妹我如此曼妙的身材?竟然还说那枕头比我瘦?你哪只眼睛看到它比我瘦?” 花穆儿不服地站起来,两只手叉腰,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就那样展现在岳表哥面前,只见他喉咙微动,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表妹,我看你不止有被害妄想症,还有幻想症,病得不轻啊。” “你不信?”花穆儿这次直接躺回床上,和庞大的枕头形成鲜明的对比,她身体的壁垒小得都快和被子融为一体了。 “你怎么这样认真,表哥只是说说而已嘛。” “我不起来,我累了,我要睡觉,慢走,不送!”花穆儿挣脱岳表哥来拉她的手,被子一提,头就蒙上,整个人长埋于被子中。 “穆儿,梅花手帕怎么办?你绣好了吗?” “绣不好,不绣。” “姨父找你算账怎么办?” “爹爹不会怎么样我的,他心太软,大不了顺着他,跪一会儿,说几句好话就糊弄过去了。” “穆儿。”感觉到表哥在床边坐下,花穆儿赶紧往里面挪了挪,把被子裹得更紧。(_ “穆儿,你知不知道,先前我虽然跟你接触不深,但我也知道你不是这样子的。” “先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温婉,文静,娴雅,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那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 “大胆,机敏,果敢。” “表哥,我真谢谢你能给我这么高的评价。”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来,听起来有些讽刺不满,“在爹娘和其他人眼中,我就是性情大变,胡作非为,离经叛道,飞扬跋扈,你这样评价我,我怎么好意思?” “穆儿,别表现得太过,他们会乱说。” “乱说什么?” “说你是借尸还魂。” “我可不是。”花穆儿已经完完全全地检查过,这是自己的身体,头上那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棕色卷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不是就好,吃饱了吗?” 花穆儿生怕他再拿出几块干瘪瘪的糕点给她吃,急忙忙地说道:“我吃饱了,表哥,你没事的话,赶紧走吧,姨娘需要你!” “小丫头,有时候你的嫌弃就不能表现得隐晦一点吗?” “不能,表哥,快走,我要睡觉!” “现在才下午,你确定?” “恩恩,明天还要跪祠堂,还要想着怎么把爹爹糊弄过去,太伤脑筋了,我现在要多睡一点,养精蓄锐。” “好,那我走了,你睡吧。” 本来只是打发表哥的托词,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花穆儿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睁了一次眼睛,恍惚之中看到表哥从怀里掏出什么,轻飘飘地放在桌上。 她实在太困了,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高大的黑影重新来到她的床边,动作很轻地帮熟睡的她掖好被角,就那样定定地看了她很久,俯下身,右手抚上杨穆儿的脸,细细地描绘她的五官,婆娑她挺翘的下巴。x 电脑端:/ 情动之间,低头在她白嫩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轻轻地,像蜻蜓点水。 他不敢惊扰她。 章节目录 第15章 美色感人 花穆儿觉得芒刺在背,于是她不安地翻了一个身,可目光的灼痛感仍旧没有减轻。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目光交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雄厚威严的脸,眼角、嘴角刻着深深浅浅的皱纹,肥厚的下巴一大把黑亮的胡须,脖子粗而红,面上松松垮垮两层皮。 眼窝深陷,瞳孔倒是少有他这年纪的清明,就是这双不浑浊的眼,与她大眼瞪小眼。 花穆儿意识回笼足足用了半分钟:“爹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梅花绣的怎么样,没想到,没想到!” 那一刻,花穆儿脑中高速运转,她设想着千种万种理由,怎样解释梅花没有绣,怎样解释自己蒙头睡大觉……x :/ 千言万语萦绕在喉头,眼看就要脱口而出,相国大人却是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面目欣喜,手下还伴随着摇晃的动作:“没想到,你绣得这么好,栩栩如生,这针脚就是如意坊的绣娘也不过如此,不愧是我杨家女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一张轻薄丝帕呈现在她的面前,栩栩如生的梅花,细密的针脚,真的就是他爹爹口中能与如意坊相媲美的绣工…… 昨天只有岳表哥来看她,估计这件事是他做的。别看岳表哥平常风流浪荡,爱逛妓院,表面上没个正形,但是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花穆儿脸都要笑烂了,顺杆往上爬:“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人家都说虎父无犬子,我一个相国千金还能差到哪去?绣工,琴棋书画还不是信手拈来?” “穆儿,你背篇《别林赋》来听听。”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穆儿,你啊你……”相国大人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不错,会背《出师表》,下次不要再胡闹了,听到没?我要是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下次别怪爹爹狠心。”x 电脑端:/ “好好,爹爹放心,穆儿最乖了!” 她会“乖”才是二十年之怪现象! 现在答应地好好的,可转头就和岳表哥一派风流地去了妓院。 今天拍卖月香的初夜。 听说这个新来的月香相貌惊为天人,身姿窈窕,很有异域风情,花穆儿一听“异域风情”,肯定得去观赏观赏。 花穆儿最喜欢看俄罗斯美女了,身材高挑,比例完美,五官立体,眼神迷离,不知道这个月香能不能完胜? “小表妹,来吃烟翠楼的金丝点心,这可是远近驰名的好吃。” “表哥,你不要给我营造一种你来妓院只是单纯为了吃的错觉好不好?你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多情贵公子,不应该把关注点放在周围这些美人身上吗?” 迎面走来一个丰腴女子,薄薄绿纱裹了身子,隐隐约约看到胸前的波涛汹涌,那腰肢细得,那屁股一摇一摇得,满满的风情,花穆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她回头,顾盼生姿,眼角一弯,冲着花穆儿就是风情一笑。 岳表哥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别看了,快低头!” 花穆儿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盯着面前楠木桌子上一盘点心眼睛一动不动,嘴里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你逛了那么多青楼,还有什么好吃的?” “绯红楼里的酱鸭,玲珑阁的比目鱼,芙蓉楼的三心二点……” “这位公子可真是见多识广,真让细柳钦佩不已。”最终,那个女子还是过来了,表哥皱了皱眉头,冲花穆儿做了个嫌恶的表情,仿佛在说“都是你生的事!”。 可下一秒转过脸去却是笑得春风满面,折扇一收,语气温温柔柔:“细柳姑娘赞誉了,在下不过是识得皮毛,骗骗朋友而已。” 花穆儿无语地吐了吐舌,不想听他们高手过招的你来我往,无聊地扫扫楼下流动的人群。 距离拍卖这场重头戏还有一个小时,有钱的大爷都在楼上包厢里坐定,没钱的就在台子下面骑着长板凳,边色眯眯地盯着来往迎客穿着暴露的小倌,边目中无人地往地上吐瓜子壳,这素质……竟然还时不时地去掀过路姑娘的裙子…… 花穆儿不愿再看,抬眼的瞬间,目光与对面包厢的一名客人对上。 只见那公子一袭白衣,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似勾微勾,嘴角轻扬,笑意在清隽的脸上蔓延开去,花穆儿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是先扬起了笑。 这个笑在岳表哥看来,真是刺眼得很,那不是被美色诱惑的花痴笑容又是什么?他打发走了那个名叫“细柳”却一点都不“细柳”的风尘女子,转头目光锐利地投射到花穆儿看得一脸花痴的公子,果真……是貌美! 刹那间,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 对面公子收起笑,转头跟朋友说话,没再看这边。 花穆儿心神荡漾得厉害,反身拉着岳表哥的宽大衣袖,语气里面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好美呀!她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他最美?你置你最亲爱的表哥于何地?” 花穆儿眼神向上一瞟,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 “你用最美来形容个男人,这样好吗?”岳表哥收起脸上的不满,假装漫不经心地又看了看对面。 “凭我女人的直觉,她应该是女扮男装,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美?” “他是女的?你真这样想?”岳表哥难以置信地看着散发着满满荷尔蒙,满身阳刚之气的公子哥,虽然脸上线条柔和点,但他眼睛再瞎总不会把这么个男人认成女人。 他的小表妹是不是眼神有点不好?也是,他这么大个帅哥放在眼前,她不也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当看不见。 他真不幸,摊上个眼神不好,还自以为是的表妹! “你不信?我去证明给你看!” “你怎么证明?别胡来呀!” “你放宽心,我不会当众脱他裤子的!”花穆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要脱也是私下脱。” “……” 岳表哥表示心很累。 花穆儿招招手,唤来了个小二,凑到他耳朵边说了几句,一切吩咐妥当便丢给他一锭金子,小二连连点头,乐呵呵地就走了。 “小表妹,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你给他那么多干嘛?” “因为办的事难度系数大嘛。” “你、让他做什么?” “没什么,待会你就知道了。” 等了一会儿,对面包厢门打开了,毫不意外,是花穆儿塞了一锭金子的那个小二。刚开始没什么异常,他该上菜上菜,该斟酒斟酒,该收拾收拾,可下一秒他手中的酒壶被撞了一下,因为惯性,眼看着要飞上摆放着一盘一盘菜的桌子,事情都在朝着预期的发展,花穆儿满意地笑笑。 可谁知,那个俊美公子迅疾出手,稳稳地抓住酒壶,一派气定神闲地递给惊呆了的小二,计划失败了,花穆儿的笑容僵在嘴角。 原来,这个公子不仅长得美,反应能力还是一流的,那阵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她表妹的那点小聪明似乎在他面前不顶用啊。 “小表妹,你就让我看这个?” 花穆儿尴尬地摸摸鼻子:“事情还没完呢,你再看看吧。” 包厢里面恢复了正常,刚才那个掉酒壶的事似乎只是个小插曲,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不过,对面的帘子倒是突然拉上了,花穆儿和岳表哥再没有办法看到里面发生的情况。 “……”两个人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候,他们包厢的门被打开了,岳表哥回头一看,深感头痛,刚刚他打发走的细柳又回来了。 怎么阴魂不散? 岳表哥狠狠地瞪了一眼花穆儿,都是她惹出来的好事。 “岳公子,奴家新做了一种菜色,手拙技粗,公子擅长点评,不知可否帮细柳指点指点?” “美人有所求,岳某怎敢不应允?”岳表哥看看她的手里,桌上,眉头微皱,“菜在哪?” “公子说笑了,自然是在奴家房里。” “这个……” “岳兄,既是美人相邀,岂有不去之理?”花穆儿看出岳表哥脸上的迟疑,咧嘴一笑,“杨某出门前,肚子里装了很多吃食,恐怕不能陪岳兄去了。再者……总之,你就去吧!” 花穆儿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些文绉绉的字句,后面的是再也想不出来了,彻底失去了耐心,嫌弃的地冲表哥和细柳挥挥手。 古人怎么就这么婆婆妈妈?说句话都要颠来倒去,绕得人云里雾里的?烦死了! 岳表哥其实不想去的,但是听说是新创的菜式,心里不由得不好奇,想去一探究竟。表妹的计划应该是彻底失败了,看样子是翻不了什么大浪,于是他放心地嘱咐花穆儿几句,便和细柳出了去。 花穆儿无聊地玩着水杯,把里面的水泼出来,就着楠木桌子转起来,她一次次地转,刚开始只能转一圈,可后面竟然能转八圈了,她想着要是能转到十圈,她就找个理由去对面包厢转转,至少在“俊美公子”那赚个眼熟也行呀。 马上就九圈了,眼看着还有一圈,她这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难道是她那个吃货表哥这么快吃完了? 章节目录 第16章 意乱情迷 她纳闷地回头,原来是那个任务做失败了的小二。 “你来干什么?”花穆儿兴致缺缺。 “公子,不是说计划成功了就来告知公子一声吗?” “你不是失败了吗?”花穆儿瞬间提起了精神,坐直了身体。 “公子,哪有人失败了一次就彻底放弃的?失败了一次、两次,还有第三次嘛,那又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你倒是心志坚定……你叫什么名字?”花穆儿万万没想到,今日却是一个青楼的小二给她以当头棒喝,心里震动不已。 “小的二狗子。” 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花穆儿的百感交集刹那间化作乌有,她顶着额头上的数条黑线,艰难开口,“那个公子现在在哪个房间?” “公子跟我来,这里有密道,不会和那位公子打照面。” 花穆儿跟着他一路兜兜转转,走过阴暗潮湿的地道,不得不说,那地道上的烛火远远看上去真像悬浮在空气中的一样,一抖一抖,还有突然熄灭了的,真吓人,幸好走完了!x :/ 比之她先前进入的那个未开发完的溶洞还要吓人一百倍,真是! 花穆儿安心地伏在屏风上偷偷看着外面,那个公子正在解着衣带,马上就要验明正身了,她不由得兴奋地搓搓手。 就连小二也叫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叫公子,她不禁自己都疑惑了,到底那个是公子还是小姐?毕竟这里的小二久经风月场上,看人应该很准才是。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女扮男装,他们仍叫自己公子吗?所以,种种迹象说明,他们的眼力也不过如此。 自己一定没有猜错,“他”一定是个女的! “二狗子,你干嘛去了?” “大黄,你不知道,我刚才碰见了个冤大头,是个女扮男装的娘们,她让我把另外一个俊美的公子泼湿,好带她去偷看换衣服。看到她长得还算不错,又给了我这么多好处的份上,我送了她一点小礼物。”名叫二狗子的小二双手托着漆盘,眉毛一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什么好处?不给我分?见者有份啊!” “滚犊子吧你!这可是老子辛辛苦苦赚来的!” 二狗子脚一溜,赶紧跑掉了,那个大黄低头啜了一口浑浊黏兮兮的老痰,“小兔崽子!” 一扇门之隔的岳表哥,拈着筷子的手停滞在空中。 花穆儿偷看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二狗子还会送她一份礼物,所以她放心地等待着真相大白。 眼看着那公子一件一件地脱下外衣,马上就要解开里衣的衣带了,谁知这时花穆儿鼻子痒痒,低头便是连打三个喷嚏。 “是谁在那?” 不好,暴露了…… 花穆儿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慌张,尽力伏在屏风后一动不动。 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清晰可闻。 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急促焦急,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口。 她还抱着侥幸,说不定会突然冒出一只猫或是其他什么,吸引他的注意力,忘记他刚才听到的那三个微弱的喷嚏声,忘掉她的存在…… 可现实是残酷的,没有猫或者其他,同时俊美公子不会因为她不出声就忘记她、放过她,只听他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一脚踹开屏风! 要不是她躲闪及时,估计那一脚会连带着她也踹飞。 俊美公子眉头一皱:“是你?” 花穆儿很想把自己整个人埋在那三人粗的柱子里,奈何为时已晚,那公子已先她一步揪住她的衣领,她挣脱不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如果我说我是走错了房间,你会相信吗?” “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你会相信……公子,你胸肌露出来了!”花穆儿大叫一声,期望他放松警惕,放下防备,不要把自己抓得那么牢……好让自己有出逃的机会。 谁知那公子眉毛一挑,不为所动:“我没有胸肌。” “……”现场一片尴尬,杨穆儿低头瞄了一眼他露出大片皮肤的胸前,明明有起伏来着,说不定他说的是实话,那不是他的胸肌,而是他的胸…… “他”肯定是个女人! 看看几乎把自己提着,双脚离开了地面,快要悬在空中…… “他”可能只是个身材高大、力气大点的女人…… “公子,有话好好说。”死就死吧,反正这条命都是捡来的! 花穆儿使出全身力气,嘴上是妥协的话语,打消别人的防备,手下却是快速出手,直捣那俊美公子的胸膛。 她不敢相信地伸手,连连摸了几把,一马平川却有弹性,唔……他是要比一般瘦弱的书生,强壮一点,坚实一点。 “摸够了吗?”某人压抑的气息在她耳边喷洒,花穆儿吓得一把推开了他! 谁知他那么不经推,重重地摔到地上去。 二狗子端着托盘,仰头一思考,估摸着发作的时间差不多了…… “公子,你怎么了?”花穆儿看着他仰躺在地上,难过地在地上蹭来蹭去,还不住地直哼哼,里衣散落一旁,露出略微坚实的上半身,一只手臂横过脸,挡住大半,看不清表情。 一触碰上他的胸膛,是灼热,皮肤一寸一寸,都是滚烫。他的皮肤属于冷白,先前露出来的肌肤都是雪一样的惨白,就像高山上的雪,孤傲凄清,遗世独立。 当时他坐在包厢,和其他人是那么的不同,沉默,安静,他一个人坐在那,就可以形成另外个世界,把热闹、纷繁、喧哗的世界隔离开去。 如同岁月长河中的一株花,经久不衰,一片静好。 那么宁静恬淡的气质,不应该是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所以她才会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货真价实的女子。 现在看来,她只是见过的男人太少,没见过世面。 哪里见过像小说中描绘的那种长相完美、身世显赫、气质不凡的,如同面前这位公子一样的男人? 她以为男人,都是诸如她现在表哥,“风流猥琐”的气质。 所以,她看看表哥,再看看对面不远包厢的俊美公子哥,再三比较,打量,才百般肯定,此等不凡倜傥之人,定是女扮男装!不还有那谁说过“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吗? 没想到,“他”却真是个男子! 这一点,倒真是出人意料。 “公子,你没事吧?”花穆儿看到他全身开始不同程度的颤抖,露出来的皮肤开始蔓延出大片红斑。x 电脑端:/ 俊美公子的手臂仍是横过眼睛,看不清表情,花穆儿忍不住摇了他好几把。 突然,他扯过她推攘他身体的手,一个翻身,便把花穆儿压在身下。 这一点,同样出人意料。 他靠她极近,灼热的气息滚烫,黑眸混沌成一片,笔直有力的腿不断地磨蹭着她的身体,先是外侧,慢慢地,移到了内侧,抵着她,一寸一寸地磨蹭,花穆儿的双脚渐渐地被分开…… 她感到了难言的羞耻和屈辱……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一想到这,她强撑起来,硬着头皮,给了他一巴掌! 他俊美白皙的脸上,不一会儿就浮起了五个红艳艳的指头印,他的眼睑微动,再看向花穆儿时,眼里混沌不再,一片清明。 她以为一切看清楚之后,他就会放开她了,没想到他突然嘴角勾笑,笑得又是嘲讽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一滴水打在花穆儿眼皮上,隐隐生疼,她难过地抬手擦掉,脸上满是莫名,好端端地,干嘛突然流泪啊? 害得她也想流了,她这个人最看不得别人流泪,尤其是男人悄然,不声张的泪水,总是有着别样的心酸。 是不是自己打得他疼了? “对不起啊,我下手狠了一点儿。” “没关系,你应该打得更狠的。” “啊?”还有人嫌别人打巴掌打得轻的? “因为,接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干出什么事。” 话音刚落,他垂下眼睑,抬手摁住花穆儿不听话的手臂,双腿死死地压住她不断动来动去的腿…… 挣扎之间,十指相扣。 他见她再也没办法挣脱他,便安心地抵着她白嫩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在花穆儿脸上萦绕,很痒,痒得花穆儿忍不住抓肝挠肺,但她双手却被牢牢束缚,她根本动弹不得。 “很痒,是不是?” 他也不待她回答,只是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动作很和缓,很轻柔,花穆儿的心在膨胀,竟是难得的舒服、安心……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吻落下,奇香袭人,一寸一寸,先是右脸颊,再是左脸颊,再是鼻尖,一寸一寸……又是一滴泪! 他到底怎么了?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身上倒安了颗玻璃心! 眼泪在她嘴唇上蔓延,咸咸的味道震慑着她的舌尖,她的心不知怎么,骤然缩紧,鼻子一酸,眼泪也快要流出来。 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待她回过神来,他已经是攫住了她红艳艳的嘴唇,酸涩从两人嘴唇挟裹到舌尖,再盘旋到心头,他的动作迅疾而猛,他的吻粗暴而又狂热,他心中压抑着情绪,急切地想找到出口,口中喃喃,低低的声音模糊又清晰。 “穆儿……”他情动地叫道。 穆儿? 这不是她的名字吗? 她今天不是第一次见他吗? 他怎么会认识她?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他是谁? 他叫的是谁? 他到底叫的是谁? 花穆儿的脑中蹦出一个鹅黄色身影,窈窕娴静,面容姣好,温柔如水。 那是另一个穆儿,那是真正的相国千金,那是真正的杨穆儿,不是她,不是她花穆儿,不是她这个冒牌的花穆儿! 这个俊美男子口中的“穆儿”,是否是真正的杨穆儿? 他与她有过一段什么样刻骨铭心的过往,才会让他莫名流泪,念念不忘她的名字? 想到这,她伸手去推他,他却纹丝不动,他的手拉下她的衣服,衣领滑下肩胛,露出黑色的肩带,他的头蹭过她的脖子,修长的手一挑,肩带顺势落下,灼热蔓延到她的肩头,一路往下…… 章节目录 第17章 脖上红印 他的手从淡粉的外衣里面摸进去,摸到她的背后,灼热的大掌扶住她的背,另外一只手就要去解她的bra,花穆儿脊背发凉…… 他不是古代人吗?他们古代人都是穿的肚兜啊,这件bra还是她撕了好多衣服,失败了好多次才做出的一件,他这娴熟的手法,难道他不是古代人,而是现代的吗? 不只她一个人穿越了,还有其他人穿越了吗? 花穆儿为自己的想法所震惊,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切都是那么离奇诡异,那个道人是谁,为什么感觉主宰了他们所有人,让杨穆儿让位,她就让了,一切都是按他的想法来。 她原来也不过是一颗棋子吗? 这所有的一切莫非都是个局?他们所有人都是繁复离奇棋局中的一枚吗?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x 电脑端:/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大力地踹开,花穆儿偏过头,是岳表哥气冲冲地过来了。 “穆儿……你个混蛋!”岳表哥扯住俊美公子的后领,伸手就是给他的脸一拳。 她从来没有看过岳表哥失控的样子,他双眼瞪得眼珠快要跳出来,眼眶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是红成一片了,眼白里的血丝枝枝蔓蔓,感觉要冲破天际。 花穆儿见状赶紧双手拖住他,那个俊美公子意识不清醒,连站都站不稳,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在暴怒的表哥面前,她可不想看到他活生生地被打死,表哥轻功数一数二,武功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岳表哥感觉到腰被束缚住,低下头看到两只白嫩的手臂紧紧抱住他,又柔软,又温暖,他的意识慢慢回笼,他这才想起她的衣衫不整,这种时候首要的是保住自己小表妹的名节,而不是急于发泄怒气。 他掰开她的手指,花穆儿生怕他还要动手,怎么也不肯放。 “你放心,我不打他。”岳表哥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抚他的小表妹,“他身份大有来头,我们先离开这里,以免我们的身份暴露,传到姨父耳朵里。” 花穆儿听到他这么逻辑清晰,思维缜密,知道他正常了,这才放心地松手。 岳表哥转过头来,看到自家表妹头发蓬乱,衣领滑到肩胛,露出白嫩圆润的右肩,胸前隐隐约约透出迷人弧度,里衣衣带松开,全身衣服皱巴巴,一副饱受欺凌的样子,他的整张脸都黑了。x :/ 他压抑住怒气,帮花穆儿拉起滑到肩胛的衣领,整了好大半天,才让她的衣服看起来整齐一点儿。 “表哥,我自己来,别较劲了,我们快点走吧!”花穆儿弯腰拍拍膝盖,拍拍袖子,就那么巧,她看见在地上难受地滚来滚去的公子,腰间有一块白玉,细腻深沉,下面缀着红色的流苏。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正待从他腰间取下来,他的手突然握住她的皓腕,扫过来的眼神凌冽森寒,花穆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岳表哥见状,走了过来,抬腿就给了俊美公子一脚,俊美公子疼得额头上直冒汗,但手上却半分不松。 岳表哥火了,一脚接一脚地踢上去,脚脚用力:“骨头还挺硬!不松是吧?我踢死你,你都对我表妹做出这样的事了,她拿你一块玉佩怎么了?还不放手!” 俊美公子终究是放了手,花穆儿抽出玉佩后转身就走,死盯着细细打量,岳表哥又反身回来,往俊美公子身上补了一脚,这才急切地跟上自家表妹。 躺在地下的俊美公子眼神一黯,眼睑下垂,平常风情勾人地桃花眼此刻了无生气地闭上,但仅仅是片刻,他双手一撑,便从地上站起。 眼神一片清明,微整衣衫,拍拍上面的灰尘,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又是一倜傥潇洒的公子哥。 门外有人恭敬地出声:“王爷,玉佩怎么办?” “罢了,早或迟,一个物件而已,无伤大雅。”(_ “你去查查那个‘表哥’,本王要知道他的生平经历,事无巨细。” “是,王爷。” 自岳表哥和花穆儿从烟翠楼出来后,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再没说过一句话,花穆儿一直低着头,盯着手上的玉佩看。 “表妹,对不起。”岳表哥突然出声。 “表哥,你怎么了?” “我以后再也不去青楼,再也不贪吃。” “怎么好端端地就不去、不吃了呢?”花穆儿仍旧不在状态。 岳表哥看着她握得死紧的白玉佩,脸立马就黑下来。 花穆儿后知后觉:“哦……因为这件事啊,表哥,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又没有什么实质性地损失。你看啊,那么俊美的公子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对于一个那么稀罕的生物,能和他有点那啥‘实质性接触’,不应该是我赚了吗?其实我应该再多摸他几把的,才够本!” “杨穆儿,女子名节那是多大的事,你能随意拿它开玩笑吗?!”表哥今天第二次发怒了,丢下她不管不顾,就往前面挣。 花穆儿见状赶紧上前去拉住他,左哄一句,右哄一句,千般讨好、认错,岳表哥这才消气不少。说来也奇怪,一向放得开的表哥还在意女子这点名节的小事? 两个人往相府的方向走去,要赶在相国大人下朝前回家,好让他深感欣慰,不甚劳心。 “表哥,你刚才说那个俊、公子大有来头,他什么身份啊?”在表哥锐利的目光警告下,花穆儿只得收回“俊美”二字。 “玉禅王。” “啊哈?”这么拗口,这么奇怪,谁听得懂? “你不会连他都没听过吧?” “什么?” “天下第一美男子,当今皇上的第七个儿子。” 天下第一美男子?她都跟他“肌肤相亲”了,是不是她应该感到与有荣焉,满满的成就感? “他是王爷,你刚才踢了他那么多脚,没事吗?” “你放心,我给他的那拳动作之快,力度之猛,足以让他昏过去,他不会知道是我的。” “我能说,他后来醒了吗?我拿他玉佩的时候,他不是因为不放手,所以你才踢他的吗?” “……没事,他只要敢报复我,我就把他的龌龊事给抖出去,反正有把柄在表妹你手上。” “什么把柄?” “玉佩呀!表妹的机智让我刮目相看,要知道那块玉佩对玉禅王意义重大,从不离身,已经成为身份的象征,事情思虑得如此周密详实……”岳表哥刚开始还滔滔不绝,后来看到花穆儿皱得越来越深的眉头,心里咯噔一声,“你不会只是一时兴起,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吧?”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哪想得到拿玉佩威胁保命?” “那你拿他玉佩干嘛?不会看着它值钱,想要拿它去当铺换点钱吧?” “你、你把你表妹看成什么样的人了?!”花穆儿义愤填膺,“我只是觉得它好看,看起来比较……贵。” “表妹,我只问你,脸痛不痛!” “那现在怎么办?” “正好,阴差阳错,他们皇族人被下了药,这等丑闻是不敢轻易传泄出去的。他们皇族人最要面子了,你放心,没事!” “真没事了?”果真是被下了药,那么反常的状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发情了,欲求不满才会那样神经质。 “只不过那个二狗子可能不太好过。” “是他下的?他好大的胆子,王爷也敢惹。” “谁知道,可能是你给的钱太多,他忘记自己是谁了。” “与我无关,我只让他把玉禅王衣服泼湿,脱个裤子给我看,我没让他下药,我再三声明!” “表妹,你这整人,整到自己头上,我认为你有几分厉害。” “……得了得了,我们再也不去青楼了,再也不聊八卦了……提起青楼,烟翠楼的月香第一夜被谁拍去了?对了,她的美貌是不是惊为天人,比之玉禅王怎么样?” “只顾着救你了,没看到。” “你说说,你救我干嘛!” “见色忘义,女流氓,臭不要脸!我是为了谁,白眼狼,狼心狗肺!” “本儿,你在骂谁呢?” “是爹爹……”花穆儿小心地给岳表哥使了个眼色。 “姨父,我是在细数有关狼的成语,平日里大家对狼都无甚好感,看这些流传下来的言辞就可知一二,但我认为狼身上表现出的韧性非常人可及,它们只要盯准了某样事物,就是死都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样的坚持不懈,咬牙死磕,非常适合钻研,我们平常读书也需要这样的狠劲,求知甚解,吃透书本!” “本儿,见解独到,天资聪颖,后生可畏呀!穆儿,你说说,你跟着你表哥可有学到些什么?” 花穆儿假意逢迎:“表哥说得特别对!我现在就去吃书!” “慢着。” “爹爹,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相国爹爹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得意:“两日后,宫里要宴请四品大臣以上的女眷,老夫不才,是正一品。你让你母亲给你置办一些衣物,你自己好生打扮一番,别、别穿此等……” 她家相国爹爹一脸嫌弃、鄙夷地连连啧啧,花穆儿不禁怀疑自己是穿了什么伤风败俗的衣服吗? “你看你,脖子上勒出红印了,你让你母亲给你做件合身的衣服就那么难吗?” “什么?”红印?衣领很宽松啊!花穆儿忍不住去摸,岳表哥赶紧制止住她要把衣领往下拉的动作。 章节目录 第18章 参见皇上 “姨父,穆儿最近喜食,又不勤加锻炼,圆润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会督促她少吃多动的。” “这就好,你们下去吧。” 两人目送着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有大官风范的相国大人,直到他消失在楼阁转角。 “什么啊?”花穆儿拍开岳表哥的手,凑到旁边池塘去看,看半天也没看清楚! 岳表哥生气:“你说是什么?!臭流氓!” 花穆儿委屈不已:“表哥,你说清楚,我又怎么了?!” “我不是骂你!”岳表哥耳朵发红,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不小心被一株枝条刮了一下,愤怒地抬手在空气中奋力一划,枝条应声而断。 花穆儿惊诧得合不上嘴,原来她家表哥这么厉害,估计那个玉禅王半个月都下不了床吧…… 刹那间,灵光一闪,花穆儿脸上泛起红晕。 原来,自己脖子上“被勒出的红印”就是传说中的……吻痕……啊…… 进宫赴宴的那天终于来了,花穆儿很是“享受”娘亲大人给她的“精心打扮”。 这不是说她不喜欢,也不是说她喜欢,虽说穿的戴的都是最好的,但是与其他达官贵人家都是一样的,无甚稀奇。 所以,这一点,她并不怎么满意。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只是在她上了马车过后,她的娘亲却没有跟着上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娘亲,上车呀!”她撩开车窗的帘子,冲她温婉站在原地的娘亲招了招手。x 她家娘亲倒是奇怪,只是蹙着眉轻轻摇了几下头,神色异常:“娘亲就不去了,穆儿,一切小心。” 说完转身进了府,只留下花穆儿在车厢里,一个人托腮沉思。 娘亲大人那逃避,不愿面对的神情,总有些不对劲,似乎有故事,里面夹杂着什么隐情。 莫非跟娘亲的妹妹曾经进宫做妃子,有关? 马车一路往前,绕过威严的大门,走过幽静古深的狭长宫道,左拐右拐,终于停下,相府的小厮恭敬地伸出手,准备把自家小姐扶下来,谁知花穆儿看也不看他,一把从车上跳出来,动作敏捷得连他都自叹不如。 “李仁,小红和翠烟何时回来?”花穆儿跳下来后才注意到旁边呆愣的马夫和他僵在空中的动作,为了缓解尴尬,她顺便问起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自己好久没见到她们了,还真有些想念。 “回禀小姐,还有三天。”说起来,他也有点想小红,她家里奶奶走了,她得回家奔丧,毕竟是对她最好的、唯一的亲人,不得不回去。 至于翠烟,她是外地人,不知来头。她是三年前到府上的,和小红从小到府上资历老不一样,她是聪慧可人,办事能干,才被提拔到小姐身边当贴身丫鬟,她倒无丧可奔,只是说家里哥哥喜得贵子,正好两年没回家,请小姐给她放个假。 本来小红走在前,她身边就小翠烟一个能说说话的人,她是舍不得的,但是这是翠烟第一次开口要求,两个多月的感情,她不得不忍痛答应。 花穆儿拒绝了爹娘给她调丫鬟的提议,时间也不长,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乐得自在。 一是怕与另外的人培养出了感情,后来舍不得。二是不想让她俩心寒,去了趟家回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取代了,在相府再无她们的位置。 这种被放弃的滋味,她最清楚不过。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来的王公大臣的女眷也是寥寥,花穆儿不懂,她娘亲让她这么早来干嘛? 她无聊地走来走去,一样的亭台楼阁,虽然细节更要精美些,什么雕栏画栋,但她不了解高深的建筑艺术,也喜欢不起来,觉得和自家相府一般无二。 深感无聊,她顺着一条幽静小路走去,小路两旁都栽满了菊花,与她初来时的盛夏不一样,现在天气转凉,已经进入了秋天,现在穿着里三层外三层,正好。 天空高而远,疏朗凉爽,周围植物也是红的黄的白的,一簇簇交缠,枝条蔓延伸展,开得热烈。 等花穆儿回过神来,她到了一片湖,湖水岸边几块完整大青石头堆积,上面坐了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竹竿,好像在钓湖里的鱼。 他坐姿随意,双腿盘起,偶尔还往后面仰躺下去,闭目养神,身边摆了几张圆圆的荷叶,湖水靠西便是大片大片的荷叶,现在还不是太冷,湖里还不怎么萧条离索,他看起来很是畅快怡然。 把威严的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自然随意,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四周没有其他人,估计是他把那些宫女、随从都打发到别处去了,毕竟他现在这个肆意躺在大石块上的样子,实在很损他当皇帝的威严。 这个皇帝当得很是舒服轻松嘛,花穆儿脸上堆笑走了过去。x :/ “钓了几条鱼了?” “一条都没钓着。”他只以为是皇后过来了,随口答道。 “你怎么只穿了一只鞋?”他光着脚,只有一只鞋子胡乱丢在旁边,花穆儿眼尾一扫,湖水中赫然浮着一只明黄的鞋,有一尾调皮的锦鲤奋力从上面跃过。 原来另一只鞋是掉进湖中了呀……她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地表一下忠心,跳下水去给他捡个鞋? 皇上大人终于觉得不对劲了,音色不同,且这个人话中没一句恭敬礼貌,他九五至尊,怎能被人“你你’地叫。 他睁开眼,就是花穆儿背着手,抿着唇瞧着他笑的娇俏模样,熟悉又亲切的五官,与记忆中的清雅丽人重合。 远山眉,眉梢挂着若有若无的情意,有着女人的成熟;杏眼明仁,又有着孩童般的纯真。 把成熟和纯真融合得如此自然的,全天下只有她一人。 他喉头哽咽,站起身来,口中便是一句“葶儿”,抬手就要拥花穆儿入怀,花穆儿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一大段距离。 “我不是什么葶儿。”花穆儿很适时地挑了挑眉,双手护胸,全身戒备。 “那你是……”按理来说,皇宫戒备森严,这么一个文弱的小女子是不可能进来的。 “我是正一品官员的女儿,受邀进宫赴越女宴。” “你是葶儿的女儿……”正一品官员,全朝不过只一个杨丞相罢了。 葶儿? 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既然说她是葶儿的女儿,那……“葶儿”岂不是她的娘亲? “我娘?”她想起来了,自家爹爹好像是这样叫过她娘亲,不过只有一次,且就那一次爹爹还被嫌弃了,她记得她娘亲眉头皱得很深,他爹再也不敢叫了…… 她皱皱眉头,看来她家娘亲是皇帝心中除却巫山却怎么也追随不到的那片云。 前尘往事,他们又会是怎样的纠葛呢? “你是何时生的?”突然问生日,花穆儿狐疑地看向他,只见皇上脸上浮现起一丝期待。 她只希望这时候千万别狗血地来一句“你是我的女儿!”,她发誓,她真的会被吓到。 “七月初七乞巧节。” “年芳几何?”他眉头微皱,沉吟出声。 “十七?”花穆儿不确定地说道,她自己在现代当然是不止这一点,只是书上一直都说古代人早婚早育,十六岁适婚适配,过了二十便是很难嫁出去的老姑娘了。 她自从来这没被催婚过,所以应该在十六到二十之间。“小小年纪就来参加越女宴?” “怎么,这个宴对年纪还有要求?” “倒也不是,越女宴是选妃大宴,专挑四品以上王宫大臣中的适婚嫡女以作各位皇子的未来妃子人选。”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哪里是宴请大官家眷的宴会,分明就是相亲大会!难怪娘亲不来。 “你真是十七?越女宴还从未请过二十以下的。” 什么? “适婚年纪是多少?” “二十到二十五。”谁料想得到她穿越来的古代和别人穿的都不一样?现在怎么补救? 她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种种筛选,有了! “其实我今年是二十,但娘亲让我在外人问起的时候只说十七,至于越女宴,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生了一场病后,娘亲觉得我性情大变,很不合她的心意,估计就这样打发我来了。” “晚了两年……”突然沉默了,他的眼底浮起黯然,有几分失落,片刻后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慈爱的笑容,“她向来如此……丫头,你为何会性情大变?” 晚了两年,她能说今年正好二十二吗? 章节目录 第19章 身世成迷 她为什么会性情大变? 花穆儿不由得陷入回忆:“当初有人问我个问题,说一盘你喜欢的菜摆在面前,譬如大盘鸡,还有一盘你最讨厌的菜摆在面前,譬如韭菜炒鸡蛋,你会先吃哪一盘?” “那你的回答是……” “我选择了先吃韭菜炒鸡蛋,虽然难以下咽,但一想起吃完了讨厌的,剩下的就全是自己喜欢的,人生还有期待。” “这不挺好的吗?虽然过程难了点,但最后至少还有希冀。” “并不,我最后没能吃到那盘我喜欢的。” “为什么?” “一是我因为无法忍受韭菜的味道昏了过去,那过程太痛苦,主动放弃了,二是在快要吃完的时候被人截胡了,她只当我不喜欢吃大盘鸡,所以一口未动,悉数全拨到自己碗里。” “你为什么不制止她?你可以说出来你喜欢它,她不应该夺人所爱。” “她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她认定了的,就是损了一条命也要拿到,我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所以你就受了她的欺负?为什么不反抗一下,就是撕破脸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是值得!” “我不能和她撕破脸皮,就是表面的和平也需要我努力去维系。” “为什么?” “我不敢与全世界为敌。” “她还能只手遮天不成,她是谁,你告诉朕,朕帮你出气。” “没用的,她不在大都朝。” “四海八荒,五湖六界,只要你能说得出来,朕都会派人找到她,你放心大胆地说。” 心里有暖意丝丝,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不过,她总不能和他解释,其实是在另一个时空,只得赶紧扯开话题,她刚才若是没听错,他似乎说了“朕”这个字。 “朕?难道你是皇上?”只见她眼睛瞪大,嘴巴也张得极大,难以置信中带着三分惊讶,三分惧意。 多一分浮夸,少一分平淡,真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丫头,你不用害怕,刚刚我们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皇上扶住她的手,不让她往下跪,“就是怕你这样,刚刚朕才没有表明身份。就当我是个糟老头子,咱们该坐坐,该谈谈,照做不误。” “谢皇上。”花穆儿顺从地弓起身,准备在旁边坐下。 “慢着。”终归还是有皇上的架子,不让她和他平起平坐吗? “石头上脏,你用这个垫着。”皇上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帕,递给她,脸上是斑斓的笑。 花穆儿的心里有酸涩,眼眶一热,积聚了泪水,仿佛只要眨一眨眼,硕大的泪珠就要滚出来。 “好好的,怎么了?” “只是看着周围的景色,心里很是动容,再说,这样好的闲适平淡,以后估计是再不会有。”她堆起笑容,抬起手背,擦掉眼泪。 若她先前身边有这么一个关心怜惜她的人,对自己表达出单纯的善意,她还会走到寻死的那一步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小小年纪,哪那么多伤春悲秋?”他沉吟一番,“你爹爹……对你不好?” “爹爹很好,只是整日忙于政事,他对我的疼爱始终有限。” “若你愿意,可以随时进宫来找朕。到朕这个年纪,政务一类大多交由太子,除了早上上个朝,其他时间还是空闲的。”他翻找腰带,从里面取出一块墨绿玉佩来,中间书一个大大的“荆”字,四角藤纹,对称均匀,下面吊了金线做的小簇流苏,“这块玉佩你拿去,随时进宫,没人敢拦。” “谢皇上。”花穆儿接过,不知往哪戴,腰间上左侧已经有玉禅王的那块了,不能在对称的右侧再来一块吧?颜色一块透白,一块墨绿,多奇怪,而且个头都还不小,她身上可没暴发户的气质。 “你腰间上的那块玉佩怎么来的?” “皇上,你说这块?是别人送的。”不说送的,难道要说是自己抢来的? “男人送的?” “嗯。” “相貌不凡吧?” “身份不凡吧?” 花穆儿一一点头,她猜皇上肯定认出这玉佩是玉禅王的了。 不过她心里很是纳闷,要夸自家儿子也不带这样的吧? 皇上还在追问:“性格很好吧?” 虽说她没有和玉禅王深入接触,但她潜意识就想否认,这一点打死她也不能违心地表示赞同! “皇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要不要朕给你们赐婚?” “……”要是花穆儿现在在喝水,肯定一口喷了出来,古代人说好的隐晦克制呢?这么直白好吗? “本来看你和葶儿相貌相像,想一解遗憾,纳入后宫,现在看来,你们也是两情相悦,朕也就不拆散有情人。” 花穆儿头脑一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因为惊吓,脸色泛白,心里后怕得厉害,要不是今天为了保险戴上了这块玉佩,她估计……差点作死自己,她没事干嘛要来招惹喜怒无常的皇上? “害怕了?朕只是说笑,别当真,瞧你吓得。朕要是接你入宫,你娘岂不是要同朕拼命?”皇上大人现在笑得可开了,他只是开开玩笑,可苦了花穆儿,心里不知道怎样的风大雨大,波澜不平。x :/ “我就知道,皇上,你怎么会看得上我……”她尴尬地嘴角直抽,抻了半天,话才说出来。 “你和葶儿如此相像,难说。” “……” “皇上,你贵为一国之君,想要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只要是人,活在世上就有自己的不得已,朕贵为天子,感情的事,仍旧是无可奈何。”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x “说来话长。” “皇上,离开宴还早,说说吧。”花穆儿扯着他的手臂,嘴里不住地念叨让他说,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他眼前浮现起二十五年间的种种。 …… “那怎么办,你选了谁?” 皇上刚准备说,只见湖水西岸来了个人,看清这边的景象,却是一步都没再往前踏。 是自家的儿子,玉禅王! 他不知看什么看得出神,怔在那的白色身影显得有几分落寞,他顺着玉禅王的目光,这才发现是在看他对面的这个丫头。 他瞟瞟眼前花穆儿腰间的白玉,这可是自家儿子从小不离身的玉佩,再加上这百般流连的深情目光,八九不离十了。 自家儿子一表人才,有着风华绝代的美貌,文武双全,政见独到,可最后还是看上了他难以忘怀女人的女儿,到底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还是摆脱不掉的业障? “丫头,你不是刚刚问我为什么只穿一只鞋吗?另外一只在水里,你去帮我捡回来吧!” 说到这,花穆儿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直直地就往湖里坠落。 她不会游泳! 她是不是忘记告诉他了? 刚刚花穆儿掉下去之前,杏眼圆睁,双眼死死地盯住自己不放,那种难以置信,那种伤痛绝望,让皇上大人现在都心悸着,毕竟坏人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她还长着和葶儿一样的脸。 他托腮瞅着花穆儿在水里挣扎,一会儿冒出头来,手用力地往上够,一会儿又被湖水淹没,只余一只白嫩的手臂,青筋突起,恨不得把天扯烂,拉出根救命稻草来。 她竟不会划水吗? 无妨,自家儿子难道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在面前被淹死吗? 章节目录 第20章 落水救人 皇上余光瞟到一个白色人影浮光掠影般在水上划过。 风带起玉禅王的月白衣裳,如一只翩然的蝴蝶,轻点湖面,伸手一捞,便夹起个翠红物什,脚踏楼阁,折身返回,一红一白,在寥远的天空映衬下,一派分明,衣袂绵延,形成一幅鲜艳画面。 果不其然,是自家情根深种的七儿子。 花穆儿被玉禅王从湖水里提出来,浑身冰冷,衣物都湿透了,头上的髻乱成一团,一大批钗子步摇,现在就只剩一根孤零零的玉钗斜插在而后,紧贴着脖颈的湿发,让她心烦意乱,顺着微卷的棕色发尾流下一股一股的水来,她颤抖着,别说像了,她现在就是一条落水狗,狼狈极了。 尤其是和面前白衣胜雪,面容冠玉的绝世美男比起来! 她忍不住手臂交叉,颤颤巍巍地护住自己的胸,太冷了,这个皇上也太无耻了点,竟趁她毫无防备就把她踢到水里! 想到这,她把气撒在地上的另一只湿漉漉明黄缎鞋上,狠狠踢了一脚。那是她刚才在水里挣扎,顺手抓过来的,正好,踢到无良的皇上旁边,与另外只他穿在脚上的并成一排。 那整齐的态势,花穆儿低着头,瞪大双眼,不禁怀疑两只鞋里是不是埋了磁石。 玉禅王想起以前,很少看到花穆儿低眉顺眼的样子,她一向不要脸不要命,安静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他心里奇异的柔软……更何况现在全身湿透,露出若有若无的曼妙曲线……他喉头缩紧,全身气血往上涌。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启由,你认识这位姑娘吗?”皇上大人看到自家儿子盯着花穆儿低垂着的身影,眼睛眨也不眨,两只眸子颜色黑沉,浓得化不开,那情形似乎恨不得把她拆入腹中,那架势……平常看起来沉稳老练,实质上还是个毛头小子,真是不成器! 启由?原来这是他的名字。 花穆儿被救上岸,一眼就认出了是他,她想起前几日的窘迫和羞耻,不由得紧了紧衣领,现在脖子上还有痕迹……她怎么好意思看他?她只恨他为什么不晚些来救她,这样她就可以呛了水,昏过去不用与他打照面了。 她当时穿的是男装,呃……对她行不轨之事时意识不清醒,说不定……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她。 于是她抱着侥幸的念头,尽量不与他照正面,单纯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无良皇上的鞋,最后停驻在自己的脚尖和不远处玉禅王的脚尖。 “回禀父皇,儿臣从未见过这位姑娘。” 他穿着青黑长靴,鞋尖略微勾起,是他们这个时代最常见的鞋样式,可注意看,鞋面是用光滑的绸缎铺陈,做工精细,两侧还有用金色丝线绣成的祥云图案,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果真应了现代那句:低调奢华有内涵。x 电脑端:/ 他的鞋子很大,可却装得满满当当。 他的脚很大。 自己的脚在女生中算大了,可在他面前,完全是小巧玲珑,幸好这个朝代没有缠足的陋习,她的一双天足不算惹眼。 他的大脚对上她的小脚,她心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甜丝丝的,可又有一抹失落在里面,她的胸口空空的,略微泛着疼意。 “咳、咳……”皇上大人看到花穆儿一副失神,不在状态的样子,他这个儿子也真是的,贴身玉佩都给了人家姑娘,在他面前还假装不认识,白白惹姑娘伤心。 “父皇身体可好?”玉禅王关切的声音响起。 “尚可……既然没见过,那启由你来同她认识一下,她是杨丞相家的千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既然两人都缄口不言,假托不认识,他也没有理由非要揭穿。 “花穆儿。”她的思绪被打断,整个人还处在蒙圈状态,下意识地就道出了自己的本名。 是她,果然是她。 玉禅王压住心里波涛。 “杨相国不是姓‘杨’吗?你……” “我随娘亲姓,花家少子嗣,就给我冠了花家的姓,但为了爹爹的名誉,在外还是说姓‘杨’,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无论我姓什么,我都是穆儿。” “看来杨相国,怀抱娇妻,美满生活也不是外人看来的那般如愿……” 为什么她从皇上口中听出了一丝解气和幸灾乐祸? 爹爹虽然平时看起来挺凶,但对她很好,很慈爱,注重她的诉求,是个很民主的父亲,但她娘亲却是不同。 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骨子里其实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她希望一切事情按照她的想法来,只要有一点儿偏离了轨道,她就会去把它掰回来,当然她自己从来不去充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角色,一般都是支使爹爹来。 可怜的爹爹,他都已经这么惨了,她还来他的伤口上撒盐,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真名一个合理的存在,就……说来也凑巧,她家娘亲正好姓花,这才给了她这么个机会。 而自己也姓花,皇上还一个劲地说她和娘亲像,会不会有什么渊源? 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嗯。”玉禅王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有表现出第一次见面该有的友好。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花穆儿下意识地把住腰间,他的白玉佩,可下手之间空空如也。 “咦?” “穆儿,怎么了?” “我的玉佩不见了,到哪去了呀……”花穆儿低头四处翻找,把全身摸遍都没有。 “朕刚刚给你的玉佩不是没来得及戴,放在这儿的吗?” “皇上,不是这块,是那块……”她心虚地望了望玉禅王,皇上立马会意。 “那块白玉的?”这定情信物丢了,可如何是好?不是个好征兆。 玉禅王看着两人交换眼色,花穆儿的心虚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过来,略一思索,心中已猜了个七八分。 “启由,只是块玉佩而已,丢了就丢了,只是一件死物,万不可迁怒于人身上。”x :/ “父皇是何意,儿臣不懂。” 他装不知道,自己何必和他认真?只是穆儿,估计日子不好过了,他一个做父亲的,能做的不过这些,儿孙自有儿孙福,穆儿她……自求多福吧。 他从小戴在身边的玉佩? 佩了十多年,她不信他不在乎。 要么还有别的隐情在里面,有没有可能,他刚才救她时,趁乱顺走了她腰带上的玉佩? 玉佩在她下水前还在,上岸时却不在了。 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她在水里挣扎的时候掉在了湖里,要么就是玉禅王救她的时候顺手牵羊,拿回了它! 她捆在腰带上那么严实,怎么可能在水里扑腾几下就弄掉了,肯定是玉禅王! “父皇,宴会快要开始了,相府千金在月河宫不太合适。” 玉禅王这句话正合她心意,其实她很冷,能不能让她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至于那个“赌”,玉禅王在场,看皇上也无意告予她,只得后来再问。 “也是,穆儿,你浑身湿透,朕让宫女带你去换身衣服。” 而他自己也要修整一番,正正经经地去赴宴,主持一下大局了。 “父皇,鞋子湿了就不要穿,儿臣背你回宫。” 花穆儿听到声响,忍不住回头,平常看起来宁折不弯,清高的模样……他倒是挺孝顺。 不过皇上老骥伏枥,哪会让别人看到自己行动不便,被儿子背着回宫的丢人景象?于是拂了自家儿子的好意,让一个宫女去拿双鞋子过来,自己复又坐在青石上,假装闲情逸致地钓了会儿鱼。 玉禅王立在一旁,规规矩矩,做出随时侍奉的样子。 “走吧,心都不在这了,还陪着我这个老不死的干嘛?” “父皇说笑了。”眼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田田荷叶,越过宽阔气派石桥,落在走出一大段距离的窈窕身影上。 “朕刚刚在穆儿身上看到了你的玉佩,知子莫若父。” “父皇说笑了。” “启由啊启由,心思别敛得太深,喜欢一个姑娘就去追,你无意继承皇位,没什么能束缚得了你,权力和自由,你总得占一个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面上平静无波,被宽大袖袍掩住的拳头却是握得死紧。 玉佩丢掉了。 搅乱先后顺序,只能是失去得更快。 那块玉佩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不能再失去穆儿了。 他一步都不能走错。 章节目录 第21章 本王给你 关于那块白玉佩…… 花穆儿东翻翻西找找,换下的湿透衣服哪有一丝玉佩的影子?x :/ 她丧气地一屁股坐在软塌上,现在她没有他的把柄了,他会弄死她吗?他看她的眼神,那么用力,那么狠,他怎么可能没认出她? 惨了,惨了,表哥上一次还打他那么狠! 不过……为什么没有她预期中的下不了床? 他看起来伤得一点儿都不重,毕竟还能走,明明她看到表哥脚脚用力,直往他腰间踹,常人少说也要断几根肋骨吧?他倒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能走路,还能飞,还能从水里把她提起来,一起飞…… 真是厉害呀! 花穆儿穿的是不知从哪拿来的一身宫装,那明黄鲜艳的颜色,高高的束腰,在地上拖曳得长长的外袍,那个宫女还应景地给她梳了个流云髻,横着竖着斜着正着插了无数根簪子,钗子,她怎么看怎么像刺猬! 刚开始她还小心地提出一点儿异议,能不能少插几根,那个宫女温柔地笑笑。 花穆儿当她答应了,谁知片刻后她不仅不取下几根,反而将剩下的头发卷起,另外扎了个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髻,又开始一个劲地往她头上插…… “这位姐姐,我脖子快撑不住了,你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小姐,你的头发怪异,颜色不正常,不太适合露于人前,奴婢已经尽自己所能来挽救了,还请小姐再忍耐一番。” 花穆儿承认她的头发不属于云丝雾鬓的范畴,不符合他们的古典审美,但是也不至于怪异的程度吧?不过染了点棕色,又不是张扬的樱花粉、奶奶灰,只是比他们的纯黑浅了点,亮了点,还有发尾的卷卷……她又没有烫个满头的卷,只是发尾有些圆润的弧度,看起来要温柔点、柔和点罢了…… 凭什么说她头发怪异,没办法见人! 哪个时代没有几个自然卷、发色浅的人?就她不能见人了是吧?! 她看着这个尖嘴猴腮的宫女就不爽,还笑,把她弄成个刺猬,她还敢笑? 别当她没见识过宫里的装扮,就可以来糊弄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肯定是受了谁的指使来膈应她,为难她! 她得罪的也就只一个玉禅王而已! 玷污她清白也就罢了,还把到了她手里的玉佩顺了回去,现在竟然派人来捉弄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倏忽站起,长臂一挥,桌子上的首饰,摆件,统统摔到地下去。她在现代没权没势,被人欺凌,只能忍气吞声,没道理到了古代,身份尊贵,还不能站起来做人! 她家爹爹是正一品的丞相,在现代一个省级干部的儿子都可以作威作福,她不信她在一个摆弄她的宫女面前连气都不能撒! 一想到这,她恶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宫女,那宫女比她长得高,却没想到空长了个头,一下子就被推坐在地上,眼睛瞪大,呆愣地看了看花穆儿,下一秒死死地咬住嘴唇,眼泪顺着高高的颧骨流下来。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花穆儿恼火地转身,把目光所及之处能摔的都摔了。 她不知道她在哪个宫,是不是某个身份很高的妃子宫里,她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无所畏惧! 重活一次,又给她尊贵的身份,不就想让她随心所欲的活一次吗? 不用忍气吞声! 不用妥协退让! 她不会再受别人欺负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天,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她想把面前的混浊黄铜镜子也摔了,可谁知是和梳妆台连在一起的,她推半天都没推动,真是气煞她也!(_ 刚刚还那么义正言辞,大言不惭,下一秒却拿个镜子没有办法,身后还传来那个宫女嘤嘤的哭声,可当她看到花穆儿死命推桌子,却纹丝不动的滑稽动作,竟然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浑身血气往上涌,反正都丢脸丢到家了,她索性不要脸了! 正要转身给那个宫女点颜色瞧瞧,谁知大门一开,宫女应声倒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身穿太监服的小白脸,手里胡乱挥着拂尘,散漫地,嘴角戏谑地朝她走来。 那张脸,似乎有点熟悉,花穆儿努力回忆…… 这不是烟翠楼里面的二狗子吗! “穆儿小姐,还喜欢我那日送你的礼物吗?” 他的五官不出挑,只是面皮白净些,眼睛圆圆的,颇有几分纯真,可偏偏正是这张脸,挂着满满的痞气。 她的丞相爹爹老说她干地痞流氓的事儿,这不真正的地痞流氓到面前了…… 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这就是! 她的丞相爹爹要是看到这个人身上的气质,肯定觉得她乖巧极了。 “哟,原来是二狗子啊……你那礼物我确实是蛮喜欢的,只是怎么送了一半,就把我表哥弄来了?我当初见你就觉得卓尔不凡,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果真,今天竟然连皇宫都进来了,皇宫还好玩吧?” “穆儿小姐也是聪慧异常嘛,脸皮那也是非常人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遇到这种事早就要死要活了,穆儿小姐却嫌不够,这叫我怎么威胁利用你呢?”x 电脑端:/ 花穆儿一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也不跟他啰嗦了:“你想利用我威胁谁?” “玉禅王。” “哈哈……”花穆儿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你确定你没搞错?” 现在连那块玉佩都没有了,她真的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 “穆儿小姐……”他眼神极其真挚,“你质疑我看人的眼光吗?” 就算他认出了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这也不能说明他看人很准,也有可能她换装的技术太差了…… “就算你认出了我是女的又怎么样?我女性特征这么明显。” 二狗子的目光落在了花穆儿高高束起的胸脯上,嘴角勾笑,半是玩味半是意趣盎然,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 “你看哪啊?!我说的是我的脸部线条那么柔和,我长得那么美,哪像个男人?不是有个词叫‘绿鬓红颜’,我看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扑哧……”二狗子很不厚道地笑了,不仅如此,还喷出来了。 “什么那么好笑,也说出来本王听听。” 迎头走进来个施施然的身影,是玉禅王,他身上白衣不见,里里外外都套了闪闪发光的金色衣袍,贵气十足,最外面还披了一件黑色大麾,显得整个人越发修长,只是那张脸似乎有点阴沉。 他倒好,这么会儿功夫,还能换了一套衣服。 花穆儿脑子一抽,开口就吼:“二狗子,你进来怎么不关门!” “怪我咯?这里这么偏远,谁料得到这个人还能找过来?” “……”这意思是怪他多管闲事了吗?玉禅王手一挥,身后的门立马关得死死的,“二位不用担心,本王已经识趣地关上了。” “……” “……”花穆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门关上不是重点,重点是让你走好不好?二狗子才要拿她威胁玉禅王,玉禅王就送上门来,这不说明她被当作人质挟制的时间加快了吗? 她的脖子肯定马上就要被架刀了,唉。 果不其然,二狗子动作敏捷地从后面挟制住了花穆儿,右手箍住她的肩膀,左手拿一把匕首指着她的脖子,刀尖十分锐利,又靠得极尽,花穆儿白嫩嫩的脖子很快浸染出血丝。 “二狗子,你能不能轻点,你也不想威胁王爷的计划落空吧?” “当然不想,放心,我手下有分寸,其实让你这么个……算了,你已经够自恋了,不能让你再骄傲,你挺有趣,我还舍不得就让你这么死了,只是吓吓他而已,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二狗子凑近了花穆儿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在玉禅王看来,就好像在轻薄花穆儿一般,彻底黑了脸。 “我不想流血过多而死,你手下悠着点……你要威胁就快点,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给你一种他十分在乎我的错觉,你放心不会如愿的,事实肯定会证明你的天真。” “你要什么?”玉禅王先开口了。 “很简单,我要你的命。” “我的命?”玉禅王眉毛一挑,轻笑出声。 “就问你给不给!” “傻子才给你!”玉禅王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给他?就为了一个两面之缘的她?虽然他们之间有那么一点肌肤之亲,但怎么也到不了以性命交托的程度吧? 花穆儿连连叹气,看来今天自己的小命堪忧了,估计得交代在这。 谁知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本王给你。” 掷地有声。 章节目录 第22章 他有奇香 他给? 为了她,他要给出自己的命? 花穆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神情淡淡的,好像刚刚他说的话无伤大雅,算不得什么。(_ 他只是换了一身衣服,从冷淡疏离的一袭白衣,换成了奢华高调的一身锦衣,总不可能就换了一颗如金子般高尚真诚的心吧? 她还是不敢相信,他肯定只是为了卸下二狗子的心防,好趁机营救她的权宜之计罢了。 一定是这样,花穆儿说服着自己。 “穆儿小姐,你听清楚了吧?”他片刻惊讶之后,脸上荡漾开笑容去,大声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花穆儿捂住耳朵,又来一个嘲笑她打脸痛不痛的人,她实在不愿意理他。 “现在怎么办呢?”二狗子把匕首从花穆儿脖子上移开,前后比量着,紧接着来回摆动拨弄。 她只是个人质,没有发言权,还是默默地待在旁边,把舞台留给他们俩吧。 “你想怎么要本王的命?”玉禅王向前走了一步,出乎意料地二狗子没有挟带着她往后退,而是收起了匕首,轻轻地把花穆儿往前面推了一把,玉禅王顺势扶住没站稳的花穆儿。 这就结束了? 花穆儿诧异回头,玉禅王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她努力探出头去搞清脑子中的一头雾水。 “这个见面礼如何?是不是又惊险又刺激?”二狗子脸上仍旧挂着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方弯月了,散漫,不正经,痞气十足。 “二狗子,你有病吧?!”花穆儿实在忍不住,自己脖子上还在渗出血呢,玩笑也不是这样的开法,自己好歹是个人吧! “王爷,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让我留在你身边,帮我报仇。”他倏忽收起痞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沉沉如墨,流露出惨忍和阴森的气息,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血腥气……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花穆儿见惯了他痞痞的流氓习性,突然变了脸,还带来一种战场修罗的嗜血样子,惊觉可怖。 花穆儿立马紧紧攥住身前玉禅王的黑色大麾。 玉禅王低下头诧异地看向她,神色微动,片刻后又收回目光,恢复成淡然模样。 “本王凭什么帮你?” “你会帮的,王爷。”二狗子成竹在胸地说道。 “你要知道,你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本王。” “连她也不可以吗?”二狗子伸出食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玉禅王身后的花穆儿,“她总会有落单的时候。” “本王是不会给你伤害她的机会。” “王爷,你真的有那个自信吗?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吗?毕竟她那么好骗。” 两人同时看向她,二狗子言笑晏晏,玉禅王却是眉头皱得极深。 她只是不想计较而已,真当她那么好骗! 她正准备发作,玉禅王制住她,把她往后压了压,靠自己更紧些。 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气味传来,伴随着他温热的体温,很是好闻,花穆儿忍不住一个劲地嗅,越吸越上瘾,很是满足从背后抱住了玉禅王,完完全全地闭上眼,一脸享受的神情。 有人是声控,有人是颜控,有人是身高控,偏偏她花穆儿是味控,只要闻到好闻又不常见的气味,根本就移不了道。 玉禅王身上的气息简直了,她对他的气味根本就抵挡不住。 “穆儿小姐,闺房之乐就留到闺房里你们慢慢玩,现在是在两个大男人很严肃地谈事情,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好香,好香,她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按理来说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么亲密,可她怎么没有闻到呢? 应该是吃了c药后分泌出什么盖过了他本身的味道吧。 可第二次,他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她又怎么没有闻到呢? 估计是自己的鼻子进了水,嗅觉失灵吧…… 她只恨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味道!好香,好香! “穆儿,你先放开我。” 玉禅王拍拍她紧抱住他腰间的手,花穆儿面上一片潮红,不愿放手,头脑昏昏沉沉的,抱得更紧。 “王爷,穆儿小姐不放手如何是好呢?我觉得你是杀不成我了,还不如就答应我的条件,帮我报个仇而已,对于你堂堂的玉禅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从来无人敢威胁本王,更何况你还伤了她,你觉得本王会放过你吗?”玉禅王努力想维持脸上的冷情,奈何花穆儿的手,和她喷出来的温热气息,时刻撩拨着他的心神,导致他根本没法集中意念去对抗那个坏笑着的二狗子。 玉禅王只想快点结束这心不在焉的对峙,终于妥协:“你要杀谁?” “宋德明。” “宋公公?” “对,就是他!”一说起这个人,他的眸子立马就要染上鲜血般的颜色。 “你是?”x 电脑端:/ “我不想说。” “那好,我们来日方长,你就留在我身边,退下吧。” “那就不打扰王爷温柔缱绻,重温温柔乡了。” “慢着,明日一早到王府大门前候着,记住是大门。你是人,不要再钻狗洞了。” “……”他看到自己钻狗洞了? “你反应敏捷,武功不错,只是轻功……” “武艺我是偷着学的,没人教我,所以不会轻功。” “改日叫荆向教你。” “谢王爷。” 荆向? 应该就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黑衣男子,他一向不离玉禅王,怎么今日不在?要不是他不在,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要挟玉禅王给他报仇。 不对劲,不对劲,今天太过顺利! 二狗子摸摸鼻子,脑袋里是一连串的问号,但他怕玉禅王反悔,只得灰溜溜开门,快速钻了出去,临走前,还很懂事地把两扇门带上了。x 处理完了这个地痞流氓二狗子,现在是时候处理这个抱他抱得很紧,贪恋他味道的人了。 “花穆儿,松手。” “我不放!” “花穆儿,不松手可以,你先说说今天错在哪儿?” “我没错,我错在哪儿了,你说呀?!” 恍惚之间,玉禅王想起了以前,他是记忆错乱了吗? 为什么总分不清以前和现在? 他竟然用这么熟稔亲切的语气同她说话! 她竟然还傻乎乎地回应了。 她现在是丧失理智了,但敏感如她,难保第二天不会记起他的反常,进而东想西想,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他不能半途而废! 他不能为了一时的贪恋而置两人的未来不顾! 他输不起了! 他没有机会再重来一次了…… 章节目录 第23章 嫌弃推开 玉禅王一想到这,心神已定,大力掰开她的手臂,往前一挣,花穆儿站在原地,目光迷茫,傻愣愣地盯着他,活像没睡醒的样子。 他早知道她没有危险,他本不必来的,但他着实不放心。 他总是放纵自己,从烟翠楼里的情动,到湖中救她的忧虑,到如今的种种无益的事…… 他都不应该做。 可他既然知道了她的存在,她的方向,又怎么能不向她靠近呢? 他走过去,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揉揉她的头顶,温柔又宠溺。 毕竟后悔的那个人是他。 他倏忽收回,黑沉着一张脸,冷峻严肃:“相国千金,现在可醒了?” “……”她一直都是醒的,只是想起刚刚自己的失控,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既然醒了,可看看四周。” 花穆儿顺着他的话,在房间里,地下都逡巡了一遍,一片狼藉,地上还卧倒了一个宫女,而映在混沌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钗子乱成一团,这下连刺猬都不是了,她只是个疯女人,脖子处有干涸了的血迹,暗红一片,而嘴角糊掉的胭脂,鲜红的一束直往颧骨拉,粗粗的一道,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玉禅王后背蹭的…… “看到了,怎么了?”花穆儿恼羞成怒了,皱着眉头,抬起手用袖子擦胭脂印,很是用力,可即使这样,那鲜艳的颜色一点儿不减。 玉禅王突然靠近,她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受他蛊惑了,擦印子的手顺势捂住鼻子,一只不够,两只一起上,死死地捂住,不让自己闻到一丁点他的气味,连连后退。 “你怎么了?” “好臭,你离我远点!”现在保住自己的理智才是真的,她怎么能一闻到那股特别的香气,就跟被下了药似的,脑子不清醒呢? 违心的话脱口而出,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嫌恶的表情:“你多少天没洗澡了?!” “……”变脸变得真快,刚刚是谁一个劲地抱住自己不肯撒手?现在还反过来说他臭,他气不打一处来,“本王奉劝一句,你是相府千金,不是流氓混混,今日在宫里闹,也就算了……希望下次能有所收敛,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真想狠狠教训她一顿,可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他没有资格。 他只得收回了怒气。 “我是谁,我自己知道!倒是王爷,一天跟个苍蝇样地黏在我身边……说教,不累吗?!” “苍蝇?”他冷笑起来,“倒是本王多管闲事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转身就跨出几步,看来是要走了。 花穆儿赶紧跟了上去。 开玩笑,这个宫听二狗子说偏僻,宫里得不到宠幸的幽怨妃嫔那么多,不知道藏了多少阴森,她看看地下昏沉得如同死猪一样的宫女,她怎么敢一个人留下来?再加上,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今天才作死地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怎么敢缺席? 最最主要的是她是个路痴,皇宫结构那么复杂,左拐右拐,七拐八拐,她记得才有鬼!再不跟着他,估计她今天晚上就耗在这儿了,为了漂亮她都没怎么吃饭呢,一说起饭,她脑子里面开始冒出大盘鸡鲜艳诱人的样子,她还真有点饿了。 玉禅王察觉到她跟了上来,脚步下意识地加快,有几次还差点提气飞向空中。 他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她不过嫌弃了他几句,而且还是小孩子心性的几句话,却值得他这样生气。 一定是她以前对他太过百依百顺,现在却如此嫌弃,他无法接受这落差罢了。x 为什么,还拥有的时候,他不珍惜呢?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放慢了脚步,快要进入宴会主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幽幽地说道:“不管某人怎么说,本王又要像苍蝇一样,提醒一下相府千金,注意你的仪容仪表。” 停顿一会儿,丢下一条轻飘飘的丝巾,便径直进了灯火通明的宴会主场。 花穆儿看到他的在灯光映照下的背影,还是那么挺拔,还是那么清隽……只是为什么有几丝落寞在里面? 自己刚刚好像真的过分了点…… 不过,谁让他那么狠心,找人来为难自己,自己这个鬼样子还不是拜他所赐! 她愤恨地扯着头上的钗子。 旁边有人路过,与此同时传来说话声。 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姐姐,你说今天我能够见到玉禅王吗?” “早就听说他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别说是你,我也想看看。今天举行这个宴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他选太子妃吗?” “幸好咱们家爹爹厉害,正好是四品,有这个资格,像那个西门的林家,是五品,林二小姐都快气死了,你看她平常那假清高的样子,牙尖嘴利,半分不饶人,这下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爽!”这个声音就有点粗嘎了,但隐约能辨明是个女人。 花穆儿是蹲着的,路边观赏树丛有半人高,密密麻麻,不仔细看,根本没人注意得到她,于是她停下手中动作,默默地听着八卦。 原来,爱美之心大家都有啊,只是为他选妃……自己也算她们中的一员吗? 这可不行! 选妃这种事,肯定是要展现才艺的,大家都表演琴棋书画,她干嘛呢?她除了知道初中三年的语文课本,可以倒背如流,其他的……完全是狗屁不通,更何况她的幸福生活才刚开始,在外面乐得逍遥自在,没道理要被困在宫里去与那些女人斗智斗勇,她智商根本不够,这种事,自己还是离得远远的。 偏偏自己今天脑子抽了,还要去招惹一下皇上,作死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她临走前,皇上若有所思地对她笑了笑,她总觉得自己会被摆一道。 有了,她的表演! 别人或弹琴,或唱歌,或画画,或作诗,她就…… 演一棵树! 笔直地站在那,伸懒腰,伸懒腰,连续不断地伸懒腰。 他们不能说她没表演,但表演了什么也说不上来。 她就不信了,这样也能被选上! “听说一直远在塞外的九皇子今天也会到场,这也是今天宴会的另一个目的。” “为他接风洗尘?” “不是,顺便也给九皇子选个妃子。” “那要是,兄弟俩看上了同一个女子怎么办?” “你是想说同时看上了你怎么办吧?” “姐姐,你真是的……”x 电脑端:/ “妹妹啊,你还是别晚上睡觉了,挑白天睡吧。” “为什么?” “好做白日梦呀!” “那,大不了,你要九皇子,我要七皇子嘛……” “这挺好,我们姐妹俩承包了大半个大都朝,不过我更喜欢七皇子,你要九皇子。天下第一美男子是自己的男人,说出去多长面,多增光啊……” “不嘛,我要七皇子玉禅王!” “不给,他是我的!” …… 花穆儿真的是很努力地憋着笑,没想到古代竟然有比自己更自恋,更不要脸的人! 她们打闹着渐行渐远,只不过…… 玉禅王的人气也太高了点吧! 虽说帅得惨绝人寰,但也不能没有原则吧? 长得帅的人,不管做了什么缺德事,他的那张脸总是更能得到宽容和原谅,让人相信他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颜都是正义啊。 她花穆儿能不落俗套吗? 她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长腿欧巴,摇了摇头,表示不能。 一想到玉禅王被这么多女人觊觎…… 她心里有些烦躁,手下动作更是不耐烦,一支钗的珠链勾住了她右鬓的头发丝,刺啦几下,痛死她了! 皇宫里面再有钱,钗子再这样多,也不至于插个满头吧,真是,气死她了! 第二天她跟表哥说起被宫女插了满头钗子的事,表哥随口打趣了几句,说她有被害妄想症,那宫女若真想害她的话,有那闲情逸致,不如直接用钗子捅进她脖子里的那根青绿脉搏比较实际。 但一听说有可能是玉禅王幕后指使的,他脸色一变,立马说他表妹特别聪明,哪有什么被害妄想症,玉禅王那么小气,肯定是他干的,还让她以后离那个“阴险小人”远一点!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真真是让她恼火,玉禅王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公然嫌弃她,她都没有说什么,她还不想嫁给他呢! 她只是慢了一拍,怎么自己就成了被嫌弃的对象? 赐婚,谁稀罕啊?谁想答应啊? 他敢公然忤逆皇上的旨意,就是被砍头了也不算什么,更何况是简简单单下个狱呢? 到底在越女宴上都发生了什么呢? 章节目录 第24章 越女宴上 话说当晚,越女宴。 离开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传说中的相府千金进了场。 花穆儿脸上脂粉未施,取部分头发,只简简单单挽了个髻,用一支素白的玉钗固定,齐腰的长发披散开去,发尾弧度微卷,随着她的动作,一弹一弹,十分俏皮可爱。脖子上绑一条淡紫的纱巾,身上着贵气十足的鹅黄宫装,腰高高束起,往两肩略垮的衣物露出些许白嫩的肌肤,胸前隆起,隐约有沟壑起伏。 四下都已坐定,在场的女子按家中爹爹官职大小排了位次,花穆儿爹爹官居一品,理应在天子右侧首位,她望过去,果真那有个空位。 可待她仔细一看,邻侧端端正正坐着的不是玉禅王又是谁? 她入了大厅,须得穿越重重衣衫斑斓的小姐千金们,才能过去。她深提一口气,尽量做出言笑晏晏,美艳自信,底气十足的样子,慢慢地迈出了步伐。 她目不斜视,越走越近,两侧原本在轻声交谈小姐们,顿时噤了声,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越来越肆无忌惮,她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不知多少洞。 “你看看她,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身上穿的那是什么,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的穿着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别说了,宫装那是什么?只有王妃进宫时才能穿的盛宴华服,就是宫里娘娘也得是嫔位以上才能穿的,她一不是王妃,二不是妃嫔,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哪能穿宫装,你看看待会皇上怎么责骂?” “脸上还不施脂粉,双眼无神,真当她自己嫦娥下凡,素面朝天也可惊艳绝伦,啧啧……” “哪里来的乡野丫头?” “那是相府的独女,杨穆儿,听说琴棋书画,造诣颇深,是出了名的才女。” “真是不得了,待会倒是要看看怎么惊艳众人?” …… 花穆儿加快脚步,最后几步完全是跑的,长呼一口气在玉禅王旁侧坐下。 她扫视四周,正准备一个一个地记下乱嚼舌根的以及对她翻白眼、百般蔑视的小姐们的相貌,谁知其中夹杂着不少眼角细纹,穿着稳妥的中年妇女,她脑袋一轰。 好像大家都带娘来的,就她一个人没带? 她就疑惑,为什么自己坐的位置旁还摆了一张黑漆木做的小板凳,上面一个明黄轻便坐垫?x 只见过坑爹坑娘的,却没见过坑女儿的,她花穆儿今日还是本分些,毕竟没人护着,那么多张嘴够得她受了。 大理石台子上摆了几盘蔬果点心,她虽然肚子饿,却胃口不佳,只是随意挑拣几个往嘴里放,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静了下来,只余她谢谢索索吃食的声音。 全场就她一个人在吃,那么多双眼睛同时望向她,气氛极其尴尬。 不是吧?吃个东西也要管? 正在这个时候,有三三两两的宫女分两旁而上,在每张宴桌摆了好几道肉菜,凉拌的居多,花穆儿顿时来了精神,有她最喜欢的牛肉干,辣子鸡丁,大盘鸡,爆炒鸡丝,竹笋木耳…… 色香味俱全,每道菜都是她喜欢的,这御膳房的厨子可真合她的心意! 周围开始喧闹,吵吵嚷嚷,花穆儿放心大胆地吃起来。 “往年都不像这样,真是不像话!” “娘亲,怎么了?” “你们是来皇宫参加越女宴,不是上酒楼吃饭,好好一气派的晚宴,白白沾染上一股烟火子气!” “娘亲,往年真不像这样?” “就是去年,珍姐儿病卧在床,我陪玉環来此宴,桌上就只摆了这头几样瓜果,哪同如此这般?” “对对,今年到底是怎么了?”旁边探出头来附和。 “某人还没选上呢,就已经穿上了宫装,你看看,还坐在王爷旁边,离那般近,活像王妃……” “在场的人,只有她在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菜是专门为她候着的。” “对对,她没来之前,都好好的,偏偏她一来,菜就立马上了,眼看着马上开宴。” 她们声音极小,但很不幸,花穆儿打小感官比别人敏感些,早已听得一字不落。她们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不能吃,就她吃得美滋滋,嫉妒了?这也怪她? 兴许皇上今年想搞点创新…… 看不惯她大吃特吃,有本事来打她啊! 她依旧大嚼特嚼,只觉得今天的菜比往日吃起来更是鲜美多姿,她闭上眼,回味无穷。 突然,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自右侧射过来,她捻起筷子的手停顿在空中,皇上皇后之流还没上场,她的右侧端端正正坐着的不是玉禅王又是谁? 那道灼热的目光不是他的又能是谁的? 她想继续吃,可是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心往肚子里坠,刚刚还空空的肚子,现在被填得满满,一滴水也装不下,更别提这几大盘菜了……她浑身不自在。 她想转头看他,可是头皮一麻,她又不敢,就那样僵在原地,手里拿着筷子,向盘子里探去,眼睛瞪大,眼珠滴溜溜直转,脊背挺得异常直,一动不动,像被谁施了定身术。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玉禅王面无表情地从花穆儿身上收回了凝视的目光,看向高台上,只见他的父皇母后从两侧分上,盛装长摆,后面有太监宫女谨慎地伺候着,弯腰恭敬抬手托举过长的衣摆。 花穆儿察觉到某人的目光收了回去,顿时长舒一口气,她迅捷地夹了一块牛肉干塞到嘴里,慢慢地嚼,边嚼边看向高台上,皇上皇后已然端坐好,仪态威严。 对了,皇上皇后驾到,在场的不用跪着行礼吗? 花穆儿狐疑地看看全场,只见他们都坐得好好的,只是那个手,除了玉禅王左手在上抱拳,其他女眷都是左掌覆在右掌上,大拇指自然伸直,头略微地下,正好抵在眉眼处。 皇上察觉到异样,看过来,见是花穆儿,慈爱地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看看周围,花穆儿接收到信号,立马有样学样,做出同样的行礼态势来。 “各位夫人都是朕大臣身后坚实的后盾,有了你们,他们远在朝堂之上才无后顾之忧。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越女宴,希望各位夫人小姐玩得开心,稍后会进行点灯仪式。” 点灯仪式? 周围不是已经够亮了吗,还要点灯干嘛? 又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一群宫女,手上用长棍挑了制作精美的花灯,是未完全开放的莲花形状,有三个宫女停在花穆儿面前,一人执灯,一人拿了燃着小簇蓝光的火折子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还有一人手里拿了狼毫毛笔弯下身托举着。(_ 花穆儿见此情景,略一思量,估计就是在花灯上写下愿望,然后高高挑起,挑得越高就越能实现的样子吧。 她为了保险,准备偷看其他人是怎么写的,可人太多了,一桌前就有三个宫女,有好几个夫人一人带了两三个女儿,更是挤得严严实实的,她根本看不到,她那坑女儿的娘,送她上马车之前怎么不同她说一下流程? 花穆儿拿过笔,细细思量,壮士断腕般的就在花灯上面顺畅地画下来,行云流水,那副成竹在胸,底气十足的样子,饶是玉禅王都忍不住探头过去看她写了什么。 谁知,越看脸色越黑,她竟然在花灯上面鬼画符,一大串蝌蚪般的符号,看得两侧的宫女也是一愣一愣的。 她写到一半,还停了下来,细细打量,做出欣赏到沉醉的模样,看得玉禅王是一头黑线。 大家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根本没空往花穆儿这边看过来,幸好没看,有些定力不好,神经细点的估计得当场昏倒。 只见玉禅王从身后环抱住花穆儿,右手覆在花穆儿的手背上,两人靠得极近,花穆儿一回头就可以吻上玉禅王的下巴。 花穆儿左手捂住口鼻,努力挡住沁过来的奇异香气,但因为缺氧,呼吸反而越来越急促、颤抖。 两旁的宫女避嫌地低下头,奈何令人面红耳热的声响仍是消弭不了。 “本王刚刚焚香沐浴过,怎么,又冲撞了相国千金的鼻子?” “不是,不是……”他都这样说了,花穆儿嫌弃的话语怎么还说得出口,只得讷讷几句作罢,左手仍是捂住鼻子。 “专心点。”玉禅王认真地执着她温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的名字,她的生辰。 花穆儿这才知道,花灯是让这些未出阁的女子写下名字和生辰八字,过后由访星阁的人比对,看有没有缘分,会不会冲撞了对方,哪里是她所想的那种——当许愿灯。 她还怕被别人知道自己的愿望,故意写了英文,哪知,怎样都是太天真。 “你现在是在帮我吗?” “相国千金以为呢?” “我觉得像,但事情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你肯定不是在帮我。” “……相国千金愿如何便如何。” “我是有依据的,我们俩素不相识,只今天见面,你一个堂堂王爷……” “我一个堂堂王爷怎么了?” “你再善良也不至于以命相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所以无事献殷勤。” “花穆儿,本王郑重地告诉你,本王从来都不善良。” “所、所以啊,才说你无事献殷勤的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非奸即盗’,那你说……本王是哪种?” 花灯上的字还差最后一撇,玉禅王托着她手写字的动作却是没再继续。 “恩?”他拨开她捂住口鼻的手,俯身凑近她浑圆的耳廓,“你说说,本王是哪种?” 章节目录 第25章 美食佳肴 “盗”?他们皇家人,国库奇珍异宝多了去了,钱财更是数不胜数,他看得上相府里那点小钱? 既然不是盗,那就只能是“奸”了…… 她甩甩脑袋,还真跟他去扣字眼了! 那个词哪是他这样分开来解释的?想糊弄她没那么容易! 她提起脚就准备给他一下,谁知他动作敏捷,左脚重重抵在地上,作为一个定点,大掌摁在她的头顶,整个人翩然一转,一圈过去,又恢复了原样动作,花穆儿的脚踩了个空。 玉禅王站定后:“花穆儿,你总是这样,本王怕忍不住要教训你几下。” “教训我?玉禅王堂堂大都朝的七皇子,难道还要同我一个娇弱的小女子计较吗?更何况,我什么都没做,你身份再高,也不能仗势欺人呀,我相信,这世间还是有公理在的……” “你现在知道本王身份高了?” “王爷哪里的话?小女子一直都知道的呀。” “那你还敢同本王造次?” “我哪造次了?”花穆儿耸耸肩,挑挑眉,一副不懂的样子。 “你说本王非奸即盗。” “我可没说过,我只说的是无事献殷勤。” “……花穆儿,你可知在烟翠楼,你家表哥踢了本王多少脚?这都算不得造次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他果真是认出自己的,可他却装作若无其事,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有所顾忌? 既然如此,她才不会傻乎乎地缴械投降,他在烟翠楼里这般那般,狼狈至极,她真怕他灭她口,何况表哥对他下了狠手,白玉佩也掉了,她难求自保…… 不管怎么样,打死也不要承认! “这时候讲究的是连坐,一人犯法,全家收押,你表哥对本王如此无礼,你们本为一家,这还不是造次又是甚?” “……”花穆儿眼珠滴溜溜直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没多久,她的注意力停留在花灯上,眉头微蹙,呐呐出声: “诶?我还没说我的名字是哪几个字,你今天第一次听说,怎么就一字不错地写了出来?还有生日,都具体到时辰了,你怎……” 玉禅王浑身僵直,花穆儿狐疑地转头看他,他空出的左手把她脑袋一推,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他就迅速收手,整个人往后退,一个闪身,他就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花穆儿一头雾水,尽最大努力仰着头弯着腰,从右侧宫女的身后看出去,只见他泰然自若地执着白玉瓷杯,仰头做出喝水的动作。 玉禅王的一气呵成,反应敏捷深深地惊诧到了花穆儿。 她不禁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花穆儿摇摇头,用力地捏着毛笔,补足最后的一撇,电光火石间,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玉禅王喝的水杯里面一滴水也没有! 她看得一清二楚。 杯里没有水还喝得一脸认真…… 玉禅王这是心虚了吗? 花穆儿难得的心里愉悦,时不时地笑开怀。 只是,他好像很了解她…… 是那日烟翠楼之后为了打击报复她,特意去调查的吗? 除了这点,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了。 花灯被宫女拿走,一个接一个挑了出去。 人影阖动,金钗罗衣,脂粉扑面,花穆儿一回头,玉禅王眼神微动,目光与她相接,薄唇紧抿,眼底是望不穿的沉郁,浮光掠影间,不知已过了多少年。 花穆儿的心咯噔一声,气血上涌,她急急忙忙收回目光,避嫌似的看向别处。x 电脑端:/ 正好,不远处的花灯点亮了整棵树,那树十余丈高,花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堆了上去,昏黄的光汇聚一块儿,闪闪亮亮,璀璨夺目,花穆儿看得目不转睛。 只是哪来那么多的花灯?在场的未出阁女子不过二三十人罢了。 兴许是某些妃嫔趁这时节许下愿望罢了,以此派遣内里寂寞幽怨。 “不知各位是否注意到桌上的几道菜?” “有有……”众人忙不迭地应承。 “往年席上只几样茶果点心,朕未觉得不妥,不过玉禅王刚刚同朕说,宴会一开就是两个时辰,在场的都是娇娇弱弱的小姐,可万万不能饿着了,这才临时叫御膳房加了这几道菜,各位以为如何?” 玉禅王让的? 没看出来,他竟有这般细腻心思,还会照顾到各位千金小姐们的生活饮食! 花穆儿恨恨地咬了一大口牛肉。 “谢主隆恩,谢王爷!”齐齐的一声谢恩,下面的小姐们已经是双颊飞红,面上娇羞地快开出花来。 “参见父皇。”遥遥地从大堂走过来个同玉禅王身上穿着雷同的男子,眉目清秀,比之玉禅王虽逊色不少,但胜在气质疏朗,彬彬有礼,儒雅清俊,哪像玉禅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和深不可测的城府? 花穆儿见到的第一眼就深觉好感,越看越喜欢。她想起进入宴会场之前的八卦,估计这就是从塞外赶回来的九皇子了,只是塞外蛮荒枯草,常年风沙,在那历练了几年的人还不得是个粗犷豪气,胡子拉碴,不拘小节的模样吗? 这个九皇子还能保持身上的儒雅清爽……不简单啊不简单。 “父皇,好久没见七哥,儿臣与七哥坐一块儿,谈谈心。” 等花穆儿回转神来,九皇子竟然坐在了玉禅王和她之间,满脸的笑意,与玉禅王轻声交谈起来,玉禅王少见的放松舒朗,偶尔点头称是,嘴角始终挂着笑。 “丢了一只羊的牧农?” “……” 他们俩交谈甚欢,花穆儿无所事事,原本还想插上那么一两句,可话到嘴边,他们却又换了一个话题,她只得恹恹地伸筷子夹菜吃。 玉禅王不经意间看到花穆儿桌前有两盘吃得差不多了,下意识地端起自己桌子上的牛肉干和爆炒鸡丝递了过去,九皇子脑子一片空白:“七哥,你怎么了?” 花穆儿很是无聊,只是一个劲地低头拨弄着盘子里的残渣,思绪游离着,根本没有注意到玉禅王递过悬在半空中的菜。 听到自家九弟的声音,玉禅王回过神,就看到狐疑和探寻的目光,尴尬地收回手,把两盘菜放回原处,假意清清喉咙:“本王练练手劲。” 九皇子忍不住回头看,那位千金小姐桌上果真是这两盘菜吃得七七八八了。 他家七哥素来冷情,今日却不顾场合向一女子献殷勤。 这女子定是不凡! 九皇子第一次把目光认真地投注在旁边的女子上,细细打量,一寸一寸,就是她脖子上的淡紫纱巾也不放过。 花穆儿自然算是好看的,只是比起自家七哥的绝世美颜,也不过是尔尔,她眼睑下垂,拨弄筷子的手漫不经心,整个人游离方外,不在状态,看起来,毫无生气。 一个无趣,无朝气,像木头,像石头的女子,怎么配得上自家七哥?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有些不甘,他略略伸出左手,不紧不慢地在花穆儿桌上扣了三下。 “这位小姐,您贵姓?” 花穆儿着实吓了一跳,正欲发作,回头一见是气质疏朗的九皇子,满腹牢骚化作了满足快意:“小女子杨穆儿,是丞相之女。” 花穆儿向来是大大咧咧,不讲礼节,对着自家父皇都是“我我”的说,何时自称过“小女子”? 且那春风拂面般柔和,一张脸都堆不下的笑意,她除了在烟翠楼第一次见他,冲着他犯花痴这样笑过以外,何时再这样笑过? 玉禅王胸中满是不平激荡之意,手下握着白玉水杯的手是紧了再紧,左手忍不住拧了拧自家弟弟腰间上的肉。x “七哥,做甚!”九皇子吃痛,愤恨回头。 “启明,不可闲谈,父皇在看。”玉禅王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九皇子诧异地往台上看去,只见父皇偶尔探头过去,与母后交谈两句,伸手指指下面的人,不知说些什么,两个人都是少见的情绪高涨。 父皇忙着呢,哪有空看他跟谁说话? 他不禁狐疑地扫了扫一派云淡风轻,看看天,看看地,遥望一下远方,思索沉吟几番的玉禅王。 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尴尬。 吃醋就吃醋了,实诚点不好吗?非要装什么不在乎。 想到这,九皇子眉毛一挑,嘴角勾笑,蓦地转过去与花穆儿说起话来。 “穆儿姑娘,平日里有些什么消遣?”x :/ “嗯,绣绣花,下下棋,读读书,练练琴什么的,你不会嫌弃我尽做些空事吧?” 玉禅王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早听说杨丞相家的千金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一女子尚且如此,让本王赧颜。” “王爷说笑了。”花穆儿笑得一脸荡漾。 “本王想请教一下相府千金。”玉禅王阻止不了体内恶意喷薄。 “说。”花穆儿是彻底得意忘形了。 “弹琴弹琴,不知何为弹?基本指法又有哪些?” “王爷问这个,是何意?” “近日,新认识一位姑娘,她对琴艺一窍不通,粗略学得一些,便在本王面前侃侃而谈,本王不懂琴,因此请教相国千金,好回去挫挫她的锐气。” 他家七哥不懂琴?呵,笑话,谁人不知玉禅王琴艺冠绝古今? “弹琴指法,这个嘛……因为我们有左右两只手,所以就分为右手指法和左手指法……” “右手指法主要有哪些?” “有托、抹、挑、勾、打、摘……” “这就完了?” “还有两个……” “相府千金请说,本王对琴艺可是一窍不通,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剔,还有个是擘?”花穆儿搜寻脑子里所有的记忆,不太确定地说。 “对了对了,穆儿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九皇子憋住笑,看玉禅王黑了一张脸。 花穆儿顿时松了口气,正惊叹于自己先前看了《警世通言》的第一篇关于高山流水名曲的故事,突发奇想去研究了一下古琴,只是现在年代久远,忘得已经差不多了。 幸好糊弄过去了。 “那左手指法又是?” “按音……”花穆儿头又痛了,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肃静肃静,皇上说话了。”有人转过脸来小声提醒,是个圆脸的翠衣姑娘,笑起来一脸和善,花穆儿很是欢喜,总算有人给她解了围。 一时之间,对这个姑娘好感度满满。 “有谁自愿上台表演才艺?” 章节目录 第26章 鸦鹊无声 在场鸦鹊无声。 “怎的,都害羞了?” 又是鸦鹊无声。 “皇上,我来!”花穆儿倏忽站起身,也许她第一个表演,就会被遗忘得最快,毕竟后面精彩节目那么多。 “不愧是丞相之女,身先士卒,有胆色。”皇上投过来赞同的目光。 花穆儿很是心虚,要是他知道她要表演的是什么,别说赞同了,估计连笑都笑不出来。 “你要表演什么?” “树木生长。” 这是个什么鬼? 现场再度鸦鹊无声。 “请乐师随便来点柔和的音乐。” 花穆儿说这话时已经走到了台子中央,只见她完全蹲下,两只手臂合拢,尽力指向天空。随着悠扬的琴声,一星一点,往上提气,手指微动,琴声渐刚,如蛇游走,柔软灵动,真如一棵树般,慢慢伸展枝丫,沉睡复苏,腰肢微摆,翩然一转,她竟然一圈圈地转起来,衣袂翻飞,如蝶舞,佩环叮当,露出白嫩的手臂,真真是朝气蓬勃,愉悦于心。 花穆儿万万没想到总算把那只嗡嗡作响的蚊子赶跑后,竟然迎来了一大片的掌声。 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没开始表演呢,长臂举过头顶,略微分开,划水的动作蓄势待发,停滞在空中,意外爆发的掌声,带着她整个人都停滞了,脑袋一片空白。(_x 她不知怎么下的台,等她回神过来,已经是坐回位置,九皇子侧身百般称赞于她。 “穆儿姑娘,舞技高超,全场下来,一步也未错离那个圆,真是厉害。” 花穆儿才注意到,木板铺就的台子中间有一个用小小鹅卵石嵌成的圆圈,最多能容纳两双脚,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有什么用处。 听九皇子一说,莫非是为了显示舞艺高超? 她舞艺高超? 她的额头上不禁滴下汗来。 她从小骨头僵硬,连劈个叉都做不到,乐感更是一塌糊涂,属于一唱歌就要别人命的那种…… 看来还得感谢那只破蚊子! 原来,她一上台便老是听到嗡嗡的响声,她对蚊子容忍度十分低,当即就决定蹲下身狠狠拍死它,谁知它反应那么敏捷,一路往上飞,她只得跟着它起身,绕圈圈,伸手拍打……最后那只成了精的蚊子还是让它跑了,正气得慌,才想起表演,便是掌声大片大片响起。 花穆儿嘴角连抻几下,对着九皇子就道:“谢王爷赞誉。” 她往玉禅王那边瞄,以为他又会是满脸的鄙夷和不屑,谁知他格外沉默,平静。 难道他也认为她表演得很好? 九皇子脸上满是笑意:“看父皇很是满意你的表现,穆儿,我与七哥,你想选谁?” “啊?” “启明!” 花穆儿与玉禅王同时开口,台上自花穆儿开了个好头后,陆陆续续地有人去表演,果不其然,琴棋书画来了个遍,此刻正有人咿咿呀呀唱着悠远的清歌。 “本王是认真的,可没有说笑,七哥,你那么大反应做甚?” “启明,你自己有意,不要连同着拉本王下水。” “七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日这宴会是为了我们俩人选妃?” “在场这么多人,任由着你我,没道理把选择权生生交由她一个人。” “七哥,我们还是听穆儿怎么说。” “相府千金,可要给嘴巴把好关,这等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 花穆儿翻个白眼,她会受他的威胁? “王爷说笑了,真哪得容许小女子来做选择,小女子粗鄙不堪,技拙艺劣,肯定是下下等,皇上哪会让我做他的儿媳?不论是王爷你,亦或是玉禅王他,我哪个都配不上。请王爷不要再来刺激了,小女子生怕一个难过伤心,一头扎进那乌黑麻漆的湖水中!” 虽然九皇子温文儒雅,气质疏朗,很合她的口味,但是来宴会之前她想过不会嫁给皇族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她可是个有原则的人,就当她花穆儿是怕了玉禅王那人的威胁吧。 “穆儿,你是在搞笑吗?”九皇子启明一张口便是不可抑制的轻笑,“有趣有趣!” “启明,女儿家的闺名哪是你随便叫的,注意你的身份。”玉禅王不知从哪拿出把折扇,抬手就是在启明额头打一下。 “七哥,你今日话尤其的多……只要穆儿不介意这样叫她,又在意那些虚礼做甚?穆儿,你说呢?” “不介意不介意,王爷这样叫,穆儿从来没觉得这两个字如此动听过,有人还连名带姓叫过我,我都没生气,不知道那个人怎么还有脸指责别人失礼……”花穆儿盯了盯玉禅王,不在意地撇撇嘴。 玉禅王脸黑了大半,手下用力,折扇断成了两截,掉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们只顾着说话斗嘴,殊不知台上皇帝说了些什么,导致现场再度陷入沉默。 折扇掉在地上的声音实在刺耳,皇上眼神锐利地扫过来:“启由,你有意见?” “儿臣没有。”玉禅王下意识答道。 “那好,你同穆儿择日成婚。” “什么?”花穆儿猛地站起来,差点打翻面前桌子上的菜盘。 赐婚?皇上还真的说到做到?! “穆儿,你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拂自己的面试试? 皇上眉毛一挑,真不想要这条小命啦? “皇上,我……”花穆儿嗫嚅着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头痛地直盯着玉禅王,眉头皱得死紧。 快站起来反对啊! 玉禅王那么讨厌她,总爱找她茬,她嫁给他还得了? 快抗议啊! 求他们不要互相折磨! 玉禅王,你倒是站起来说话呀! …… 玉禅王仍是没有动作。 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就认了,嫁给天下第一美男子,好像也不怎么亏…… “儿臣有异议。” 玉禅王却在这时,起来说话了,只见他绕过桌子,走到台子中央,轻拂衣角,就是直挺挺地跪下,“父皇,儿臣不愿娶相府千金。” “你刚刚不是没有意见,现在又跪下做什么?我们皇家人可是守信的人。” “父皇,儿臣一时走神,只以为你说台上表演如何,自然是好的,儿臣没有意见。”玉禅王抬起头,毫无惧色,“若早知是与相府千金成亲之事,儿臣定会不假思索地反对。” “为何?” “相府千金虽好,却始终不是儿臣心上那个人。” 不是他心上那个人…… 花穆儿先前只想玉禅王起来说不同意这门赐婚,可真正当他站起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又有些失落与不甘。 不是他心上那个人,为什么在不知二狗子深浅时还要以命相托,做出一副放不下她,十分在乎她的虚假样子? 还总是不忍她跌面,明里暗里帮了她这么多,从水里把她拉起来,给她手绢让她挡脖子上的伤口,提醒她注意仪容仪表,甚至手把手地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和生辰,把她生辰记得那么明晰,都具体到子时了…… 如果她不是他心上那个人,那他为什么总对她那么上心?x 电脑端:/ 难道说,他真的和杨穆儿有段过往,察觉出了她是李代桃僵,却又怕在众人面前戳穿会连累整个杨府? 毕竟是杨穆儿的父母与家人,他还是得守护的,不是吗? 她真傻,竟然有了一丝动摇,想着玉禅王就那样同意赐婚也好,还幻想她与他生活在一块儿是个什么感觉,会不会有温暖的美好? 她抢了杨穆儿的身份,现在还要抢她的男人,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 关键是她变得这么坏,照样没人喜欢她,连皇上赐婚也没办法让那个人同意娶她,而现在…… “启由,想清楚再说。” “父皇,儿臣想得很清楚。” “启由,朕最后问你一遍,娶不娶杨穆儿?” “儿臣已经说得很清楚。” 皇上一怒,掀翻了桌上的果盘,菜盘,连带着那张一米多宽的红木长桌,吓得旁边的皇后花容失色,被宫女搀扶着才站稳。 所有的人哗啦啦全都跪下,大叫:“皇上息怒!” “荆启由,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娶不娶杨穆儿!” “父皇,儿臣认为说得再明白不过。”他背脊仍是挺得直直的,对上皇上的目光纯粹而明亮。 “可以,你给朕记住,今日不娶,以后也别想娶!” “父皇,七哥今日喝醉了,您息怒,他的话别当真。”启明赶紧见缝插针,调和矛盾。 “皇上,别跟启由置气,他还小不懂事,也许过几日就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生气了……” 皇后上前帮皇上捋胸口,却被皇上不留情面地推开。 皇后脸上讷讷的,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整个人都黯然起来。 “穆儿,你来说,只要你满意,随便怎样处置这个人都可以。” “我……”花穆儿惊疑地看向皇上,只见他严肃地点点头,“皇上,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穆儿,快说,放了七哥。” “穆儿小姐,快说,饶了王爷!” “快说呀!” …… 近处有不少的人都在小声地让她为玉禅王求情,偏偏她一个人不乐意,既然皇上给了她主导权,她愿意怎样就怎样。 “皇上,把他关进大理寺,关个几天吧。” 全场一片寂静,大家的表情都石化了,就是皇上也是尴尬地开口,语气中夹带着不可置信:“穆儿,你说什么?” “皇上,我说,把玉禅王关进大理寺,关个十天半月。” “君无戏言,都听到了吗?”皇上难堪地挥挥手,让人上来把玉禅王押下去。 “王爷,地牢湿寒,可要保重。”花穆儿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 “谢相府千金关心。”玉禅王临近她时,眼眸黑沉,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不知是在嘲弄花穆儿的假关心,还是在自嘲。 章节目录 第27章 表哥表妹 第二天,相府千金被玉禅王拒婚,玉禅王因此下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都朝。 街上到处都在诉说她花穆儿的小肚鸡肠和她的最毒妇人心,竟然因为玉禅王不肯娶她,就让他下狱三个月。 花穆儿觉得很无辜,明明是十天半个月,怎么就成了三个月,谣言也不至于传成这样吧?x 在场那么多人见证…… 不过她不敢再上街了,她怕有人认出她,就算有人顾忌她的身份,不会被当成过街老鼠般暴打一顿,但是几片破菜叶子还是要丢她身上,几盆洗脚水还是要泼她身上的。 这一点在宴会后第二天,她深深地见识到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彼时她准备出门去后山挖兰花送给她娘做生日礼物,没想到出门片刻她就顶着菜叶子湿淋淋地回府了。 不得不说大都朝民风,那叫一个剽悍。 花穆儿边走边摘着头上绿油油的菜叶,恰好在院子里遇见了晨起练剑的岳表哥。 很不厚道地,表哥一见了她狼狈样,剑随手一丢,就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一缕阳光照耀在表哥身上,整个人像镀上一层光辉,散发出满满的柔和,他若是不笑得那么开怀,捂着肚子前俯后仰,应该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花穆儿撇撇嘴,不满地转身就走。 “小表妹,等等!表哥有问题要问你。” “你觉得我现在有兴致回答你吗?”花穆儿止住步伐,回头,露出一个森冷的笑,“我现在要去洗澡,要说什么待会再说。” 等花穆儿擦着头发,撩开帘子,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岳表哥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她房里的太师椅上,随意瘫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面上潮红,不知在想什么。 “要问什么就问吧,如果是昨天宴会的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街头巷尾传的大部分都属实。” “那不属实的小部分是什么?” “我只让皇上关玉禅王十天半个月,而不是传闻中的三个月。” “表妹,你很厉害呀,别人去参加越女宴都是为了把自己嫁出去,向皇上攀亲,你倒好,是去把皇族人拉下水坐个牢,我真是不知如何表达对你的崇敬之情。”岳表哥忍不住揽过花穆儿,赞赏地拍拍她的肩膀。 “谁稀罕嫁给他们皇族人?他真当我喜欢得不得了,求着皇上把我嫁给他,呵!”花穆儿狠狠地擦了把头发,把面巾往桌子上一丢,“我哪有拉他下水,分明是他忤逆了皇上的旨意!皇上想治他的罪,又不好明着,皇上那是什么人,又想要威严又想得民心,所以借我的刀来杀鸡儆猴,我正好想出口气,于是最后这个锅就背定了!” 花穆儿详细地把她昨晚经历的事说了出来,包括从进宫的那刻到离宫回家。 “表妹,你哪斗得过他们宫里那一群豺狼虎豹,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自己,不值得,尤其以后离那个玉禅王远点!”岳表哥扶住花穆儿的肩膀往下压,让她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拿过椅背上的面巾,细细地擦起她的湿发来。 “原本没什么的,可今天早上一出门就被人丢菜叶子,臭鸡蛋,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你一大早出门干什么,怎么不叫我陪你?” “过两日,不是娘亲诞辰吗?她喜欢兰花,而后山的兰花又是开得幽香,我想着去挖几株过来。” “府里又不缺那几株,你胆子也大,一个人不带,就敢去后山。” “她喜欢,当然是多多益善,更何况野生的与精心培育的完全不同,就是香气也要浓烈些。” “我看你就是那野生的兰花,香气浓烈呛人。” “怎么说话呢?你说我是野种?”花穆儿蹙起远山眉,故作严肃。 “杨穆儿,你近日越发口无遮拦,我哪有这样说,真想撕烂你的嘴。”岳表哥手下动作力气加重,“你看你的头发,五月见你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六月再见你时不光性情大变,连头发都变得怪怪的,这颜色是什么,这个卷卷又是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敢于挑战自己,我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找这样的一家店,用特殊的药水染了头发,用、用火钳烫了头发,多好看呐,你不觉得我身上有种特别的美,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吗?!” 花穆儿回过身来,死盯着岳表哥,仿佛他嘴里只要冒出个“不”字,她就要伸出手指戳他脊梁骨了。 “你美,你美,你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 “我就说嘛……是什么味道?”花穆儿放心地转回头,示意她家表哥继续擦头发。 “臭鸡蛋的腥臭味,确实挺特别的,哪个大小姐身上还有这味……表妹,你洗澡洗干净了吗?” “岳本,狗比起你的鼻子来都要逊色!我已经快搓掉三层皮了,反正我闻不出来。算了,难受的是别人,又不是我。”花穆儿无所谓地摊开双手,耸耸肩。 她家表妹还真是与一般的千金小姐不同——心理特别强大,脸皮之厚,简直是天下难逢对手。 岳表哥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触手之处,皆是柔软的发丝,他的嘴角自然流露出宠溺的笑意。 “表妹,你啊你……如果你还要去后山挖兰花叫上我,有我在,总归要安全些,有人欺负你,我会护着。” “表哥,你近日不是要参加科举,还有空陪我?” “那小儿科的考试,表哥我闭着眼也能拔得头筹,再说,先前你要去的地儿,我何时没有陪你去过?” “这倒也是,只是爹爹最近老是暗示我,不要随便打扰你,毕竟你可是大都朝未来的国家栋梁,我呢,反正是不成器的,只能在爹爹羽翼下混吃等死。” 岳表哥沉吟一番,不一会儿,他认真地,一字一顿说道:“穆儿,不可妄自菲薄,每个人生下来必定都是有价值的,只要活着就有意义,就算所有人都说你混吃等死……在表哥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表哥,你……”花穆儿鼻子一酸,心里揪紧,他怎么说着说着就煽情了呢,害得她眼泪都忍不住润湿了眼眶。 “穆儿,以后万不可这样说,表哥会伤心的,活着就有希望,知道吗?” “表哥,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我心里很不安,我有种留不住你的预感。” “留不住我?我不是好好地的待在相府吗?”花穆儿咧开嘴,故作轻松地笑笑。 “穆儿,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下去,即使表哥不在你身边。” “表哥,你要去哪?”花穆儿心里忐忑得厉害。 “我没有要去哪,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的表妹这么可爱,怎么舍得?”(_ 岳表哥愉悦地捏捏她的脸,看来他家表妹还是很依赖他的。 离不开他,最好。 章节目录 第28章 打来巴掌 “穆儿,你说说你昨晚宴会上都干了些什么,大街上都传遍了,你真的让玉禅王下狱三个月?”她闺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爹爹那张气得扭曲变形的老脸。x (_ 岳表哥收回手,迅速闪开,与花穆儿拉开大段距离,避嫌。 不过这时候杨丞相急火攻心,完全不能把注意力分到其他事情上,他攥住花穆儿的手用力得都快要捏断她的腕骨。 “爹爹,跟我没关系,是皇上让我说,我还能不说不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皇上亲口支使你,让说出下狱玉禅王的话了?” “这倒没有,他只是说让我随便处置玉禅王,想怎样对他都可以。” “所以你说了把玉禅王关进大理寺三个月的事?” “我只说关他十天半个月,可没有说三个月,在场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可不能污蔑我!” “糊涂啊糊涂,半个月三个月有差别吗?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那爹爹你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那是计较什么的时候?” “你以为皇上要你随便处置玉禅王,是让你说把他关起来这大不敬的话吗?” “爹爹,你能先放开我吗?手腕要断了……”花穆儿哭丧着脸,额头上因为痛冒出许多汗珠来。 “姨父,你先放开穆儿,她体弱,禁不起这样大的力气。”岳表哥适时地来拖开丞相大人的手。 “早知道应该让你娘带你去的,总是惹祸,一刻都不得安分,皇上的随口一说,你还当真?都二十二岁了,光长年纪不长记性!” “爹爹,那你说皇上想让我说什么?”花穆儿揉揉传来痛楚的手腕,眼睑下垂,看不清表情。 整个人了无生气,格外反常。 “皇上想让你为玉禅王求情,而不是单纯的为你出气,你这都不懂吗?玉禅王是他的亲儿子,他不向着他,难道还向着你这个无亲无故的大臣女儿吗?” “爹爹,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既然想让我为玉禅王求情,为什么不直说,非要拐着弯地让我做这做那……我不愿意……不可以吗?我只是听从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有错吗?我就是不想懂……不可以吗?!” 这件事发生后,每个人都来指责她,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她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 她当然知道玉禅王是皇上的亲儿子,他当然会向着自己的亲儿子,就算是下狱又如何,难道他还会饿了玉禅王,渴了玉禅王? 既然皇上给她机会撒气,她为什么不能撒气? 他自己都说君无戏言了,他都不介意,你们这些旁人又来在意做什么?! 花穆儿仰起头,眼眶里虽滚出大滴大滴的泪珠,但背脊仍是挺直,那份骄傲,那份倔强,那份不服输,连带着那份脆弱…… 真的是……很令人心疼。 “你这哪是不懂,你这分明就是任性!”杨丞相颤抖着举起手掌,作势就要打下去。 岳表哥眼疾手快,把花穆儿往后面一扯,往前一大步将她护在身后,生生地替她挨了那脆生生的一巴掌。 花穆儿全身战栗了一下,她眼睛瞪大,万万没想到自家表哥会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她颤抖出声:“表、表哥,你没事吧?” “本儿,你让开,不关你的事!杨穆儿,你前两月胡作非为,我可有说过一句重话,下过一次重手?就是胡闹也有个限度,玉禅王是皇家人,尊卑有别,你懂不懂?君要臣死,就是我,也不得不死!更何况你呢?不要以为皇上随口一句,当不得真的话,你就有人撑腰!现在我和你娘活着,尚且都保不得你周全,更何况我们不在了?你知不知道,爹爹年纪大了……你究竟要任性到几时?!” 说到这,杨丞相已经是老泪纵横了,他就这一个独女,朝廷上表面和谐,实质上波诡云谲,局势难定,他的中立现在可保无忧,可一旦太子病重去世呢? 自身难保。 玉禅王作为深得龙心的皇子,将来的天下定是他的! 玉禅王,玉禅王,谁人不知是“欲禅(shan)王”?皇上的让位之心,还不够明显吗? 他家女儿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去与玉禅王结下梁子,这不是找死又是做甚?! 花穆儿看到她家爹爹背过身去,擦了一把辛酸泪。饶是再心硬,再倔强得九条牛都拉不回,都不得不动容自责! 她家爹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这么失态过?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花穆儿顺势扑倒岳表哥怀里,一脸的伤心欲绝。 “相爷,外面有个老道士求见小姐,说是她的师父。” 门庭外有仆人来报,杨丞相整理一下情绪,推门而出,临走前不自然地说了几句,大意是不可有下次,整理仪容等会见师父之类的话。 岳表哥用袖子抹去花穆儿脸上的泪痕,却是一行未净又来一行,他十分担忧:“穆儿,别再哭了,姨父也是在气头上,下次乖一点就行。你说你平常挺识时务的,怎么这两天偏偏倔得慌呢?” “我乐意,你管我!”花穆儿背过身,自己擦自己的眼泪,别扭得厉害。 “师父?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有个师父?”岳表哥想转移注意力,故作惊奇地问道。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师父,怎么跟你说……”花穆儿嘀咕不止。 “穆儿,你说什么,大点声儿,喂蚊子呢?!” “我说你怎么这么闲!快回你书房去看书!我要跟我师父叙叙旧!”花穆儿反身,一个劲地猛推着岳表哥往外走。 “砰”地一声,两扇大门猛地关上,距离岳表哥鼻尖不到一公分,有灰尘抖落在岳表哥的鼻梁上。 他无趣地弹掉,今日可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碰一鼻子的灰! 话说回来,他家表妹还真是没心没肺,对她这么好,还为她挡了一巴掌,惹着了她,照样不留情面。 唉! 花穆儿用张丝帕盖在脸上,掩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意识混沌间,一个缥缈的声音扑面而来,盖在脸上的丝帕晃悠几下,不知飘落到哪去了。 “穆儿姑娘。” 章节目录 第29章 一年之约 门口站着一个灰色道袍的老者,身材瘦小,胡须冉冉,却自有一派风骨。 进来了一个人,大门却仍旧紧闭着,她刚才眯眼神游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声响。 这么神秘,莫非是…… “你就是杨穆儿口中的那个游方道士?我爹口中的那个师父?”花穆儿站起身连连打量,脸色很是难看。 “对,是贫道。” “杨穆儿在哪?” “姑娘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自己,你可知道你马上要死了?”那个老道士略微眯眼,悠然往旁边一坐,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 “我要死了?为什么?”花穆儿怔在原地,手指颤抖着,难以置信。 “不知姑娘可听过人鱼公主的童话?” “安徒生童话里面那个,因为得不到王子的爱,化成了泡沫的人鱼公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俩是一样的。” “一样?”她又不是人鱼公主,怎么会一样?! “贫道是说你们处境一样,如果在限定的期限里得不到心仪之人的爱,你就会死去。” “心仪之人?我哪来的心仪之人?” “姑娘,你好好想想,可要慎重开口。” 脑海里赫然浮现起玉禅王那张盛世美颜,他的冷情,他的不耐烦,他的高不可攀…… 她手上一抖,啪嗒一声,桌上的青花瓷瓶就被碰翻倒地,碎裂成无数瓷片。 不是吧……她什么时候对玉禅王念念不忘了? 她果真是欠虐吗? 自从穿越到了这个时空之后,每个人对她都是照顾有加,只有玉禅王对她疏离冷淡,偶尔还来为难于她,可以说对她最不客气的就是玉禅王,她到底哪不痛快,才会对他……有这种想法啊! “你到底是从哪个世界来的?为什么我觉得我所有的一切都被早已被安排好?” “姑娘,心里可想清楚了?既然清楚了,就请不要转移话题。”老道士站起身,拂了拂灰色道袍,就一下,衣服上褶皱全无,光洁如新,一尘不染。 “想清楚了又怎样?!你才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你到底是谁?”花穆儿有种被命运捉弄,被别人摆布的无力感,她不是玩偶,也不是傀儡,凭什么要朝着已经被安排好的路上走? “等这件事完结,你自会知道。姑娘,奉劝一句,不要那么敏感,也不要想着打破砂锅,毕竟这个世界的运行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可不是造物主。” “我连自己的人生都选择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有也可,无照样也可。” “那你爹爹,娘亲,表哥,小红,翠烟,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人生,你也无所谓吗?”(_ “你这叫什么话?” 老道士拂尘一挥,花穆儿眼前便浮现一幕幕的光影,时光更迭,所有的一切都面目全非。 相府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她家爹爹被推上了断头台。 她家娘亲进了深宫,梨花雪白,一树寂寥,冷风凄清,暮色苍茫。 表哥满脸胡茬,脸色青黑,残垣断壁,无处容身,黄酒浑浊,瘫倒在旁,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在黄土上晕染开去一大片水痕,激荡起一片尘雾。 小红扑倒在泥泞里,鞭子加身,满脸血污,镣铐难断,面如死灰。 翠烟一身红妆,夕阳斜照,一匹高马,双蹄横飞,溅踏起鲜血无数。 入耳皆是声嘶力竭地呼救声,人影攒动,一双手尽力够天,十指蜷曲,黄沙漫天,一个挤压着一个,累累白骨,饿狼舔舐,绿光莹莹…… “够了!”花穆儿抖如筛糠,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整个人,就她一个人死了而已,又不是天塌下来了,明明与他们无关啊! 她一个人死便就是,为什么要拖累他们的人生! “姑娘,现在还能轻言去死、满不在乎的话吗?”老道士仍是笑得云淡风轻,那笑很温和,他脸上很是和蔼,但在花穆儿看来十分刺眼。 那样的笑容像一把刀,一刀刀地割着她心上的肉,刀不锋利,甚至很钝,要割破又不割破,花穆儿只觉得不绝如缕的钝痛。 “你们这些超脱世俗的,或神,或仙,或得道高人,是不是都这么高高在上?世人的苦痛就不是苦痛了吗?只为你们的私心,随意摆弄他们,想让他们生就生,不想让他们活就死。在你们眼中,我们是不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一切但凭你们的高兴?” “姑娘,这些话贫道当你没说过。是生是死,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可与这些个大罗神仙无甚关系。你选择好了吗?” 一阵风起,挟裹着尘土从大开的木窗里吹了进来,木窗被风扑打过去,扑打过来,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有仆人呼叫搬花盆,收衣物,外面一片忙碌。 有沙子迷了眼睛,花穆儿仿佛被抽光了全身力气,她无力瘫坐在椅上。 我选择好了吗? 那些又哪是我能选择得了的?! 花穆儿心中惨然,绝望地闭上眼。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根本无从选择,只能顺着他们安排好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终于兜兜转转,又只能妥协退让,她与寻死前的她又有什么分别。 满以为是重获新生,一定可以不重蹈覆辙,哪知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操控着她所谓的人生。 她活着到底算什么呢? 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期限多久?” “一年。” “这么长?” “贫道只是负责传个话,其他的不是分内之事。” “怎样才算得到他的爱?” “生下他的孩子。” “一年,我怎么做得到!”花穆儿倏忽站起,眉头皱得死紧,“怀胎就要十个月,一年只有十二个月,意思就是我要在两个月里怀上他的孩子,我与他……怎么可能!” 明明就是无望的事…… 不就是想让她死吗? 她现在都可以。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不怕! 可为什么还要这样玩弄她? “姑娘淡定,贫道话还没有说完。若是三月之内,你能和玉禅王一同去西郊城外的那个月老庙,在树上系上同心结,期限就可延长一年。” “他现在还在牢里,我怎么同他去?即使他出了来,又怎么能让他为我系上同心结?他宁愿忤逆皇上的旨意都不愿意娶我,我怎么做得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花穆儿很是郁卒,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对了,姑娘,这是你的东西,算是物归原主了,贫道任务完成,这就告退。” 拂尘一挥,那个老道士凭空就消失了。 花穆儿漫不经心地回头看,桌上赫然躺着皮红色的小巧挎包,金色链条,皮包面上四周金色铆钉遍布,那不是她穿越前随身挎着的包吗? 她急切地把包翻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草绿色的钱包,黑色大屏幕手机,白色的充电线,打火机,随身小本子,圆珠笔,一小瓶驱蚊水,几片口香糖,几包纸巾,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花穆儿拿过手机,长按了上面的开机键,屏幕出乎意料地亮堂起来。 竟然还有百分之四十的电! 除了电话打不出去,没有信号,用不起流量,其他的还能用。 不过,一个手机,连电话都打不了,短信发不了,上网无能,又能起什么用呢? 花穆儿丧气地按了关机键,把所有东西都装回包里。 正巧这时,岳表哥推门进了来,脚步轻快,心情愉悦:“表妹,没事了,那个道人跟姨父说了几句,姨父就想开了。” 花穆儿把衣箱打开一条口子,快速地把包包丢了进去,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痕,便装没事人出来见她表哥。 “不过姨父一时拉不下脸来见你,毕竟对你说了重话,他懊悔不已。穆儿,姨父也不容易,你不要怪他。”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嗯,我知道,我不生爹爹的气。” “表妹,过几天就好了,你不要不开心。” “你说,怎么才能让玉禅王出狱?”花穆儿长吐一口气,仍是心里压抑不减。x 电脑端:/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是求皇上了。” 章节目录 第30章 一去二里1 求皇上? 花穆儿即将踏出大门的脚猛地收回,临时转了个弯,朝清风苑走去,她得去找娘亲问清楚,弄清当年她与皇上之间真正的过往。 皇上一个人的话肯定不是当年真相的全部,因为主观,因为趋利避害,他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只会记得自己想记得的。 她一进清风苑,就看到自家娘亲难得悠闲地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秋日的太阳难得地明朗干净,金黄色的光斑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杨氏脸上,身上,衬得她越发出尘缥缈。 花穆儿揉揉眼睛,好一会儿才确定她娘好好地躺在那,并没有消失。 “娘,娘……”花穆儿推推杨氏的肩膀,她这才悠悠地醒转来。 “穆儿,何事?” “娘,我有事问你,你现在是清醒着的吗?” “你个傻丫头,娘又没喝酒,大白天的还会说胡话不成?” “那好,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我,一丝都不得隐瞒。” 杨氏欠起身,坐直。 “你多年前与皇上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你不要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皇上都告诉我了。” 一听到“皇上”二字,杨氏脊背僵直,立马怔住,失神得厉害。 “他都同你说了什么?” 花穆儿努力搜寻脑子那日交谈的情景,力求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他说……” 二十五年前 那时候皇上还是个翩翩公子,气质清浅,如现在的玉禅王一般,只不过远没有他的沉郁,多了几分纯真。 喜好诗词歌赋,喜好风花雪月。 “子清,你来得正好,一去二里又出了新诗集,赶紧来看。” 子清是皇上的字,而这一去二里是当时诗坛新秀,出第一本诗集时虽默默无闻,可第二本诗集一出世却是声名大躁,这才到了现如今一字千金的地步。 至于一去二里怎么火的,没人关心,只要子清不说,就是一去二里本人也不会知道,永远。 他不记得是在一个怎样明朗的午后,随手拿了书架上的一本薄册子,怎样拍打册子上的灰尘,怎样翻开。 但他却深刻的记得翻开书册,瞟上那第一眼的安宁,原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境界,躁动的心有了归宿,灵魂不用再飘离游荡。 诗集上排着一首小诗: 屋前栽新竹, 院后归白鹿。 清蔬寡淡粥, 兀自又一宿。 他从小与诗书为伍,自是知道照前人的标准来,这诗的火候还差些,工巧机灵远远不够,但胜在一种境界。(_ 闲适,淡泊,宁静,少了浮躁与功利,与尘世隔绝,却有另一番悠然自得,再自在不过。 他作为一皇子,百姓平平淡淡、最寻常的生活却最是难求。 他喜欢的必不能是凡品,他也不会放任他放在心尖尖上的,被别人当做压箱底,于是动用了些手段。 自是此后,一去二里,声名鹊起。 他从未想过见一去二里本人,只是今日偏那么凑巧,在门口撞了个满怀,低头一看,远山眉,杏眼明眸,是个清丽佳人。x :/ 此刻的花穆儿娘亲,眼底没有那历经世事沧桑的忧愁,相反,二八年华,眉眼间挂着满满的情意,少女怀春,杏眼圆睁,正可爱得紧。 葶烟是她的闺名,亲近些的都叫她葶儿。 扶稳她的公子面如冠玉,风流倜傥。 她颊上两片飞霞,柔柔地往后一退,只低声道了谢,细若蚊蚋,便提起裙子不好意思地逃了,后面一个葱绿姑娘追了上去,边追边叫:“姐姐,等等我。” 那葱绿姑娘身形略矮,肩膀略宽,虽活泼大方,比起那清丽佳人来,少了几分水灵亮丽。 两人站一起,她极其易受忽略。 “她是?”那个清丽佳人来书铺做甚。 “子清,她便是一去二里,你今儿可见着了,快意否?” “我倒是没想到,她不仅有颗玲珑心,还有副花容貌。” “还行吧……”店老板瞅瞅子清,有些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子清怔在原地,直到街上再没那个姑娘的影子,心里波涛汹涌得厉害。 他今日知道了一件事:一去二里,是个女子。 是她,真好。 店老板回头看了看子清一副魂魄被勾走的模样,很是不可思议,不过常言,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一向喜欢读一去二里的诗,是她的铁杆粉丝,今日见着真人了,不论样貌如何,始终是欢喜的,她在他心中理应是特别的。 这种感情超越了亲情,友情,爱情中的任何一种,她像是前方不远处静静伫立在那的青山,每当他疲累,难受的时候,只消看上一眼,再浮躁的心都会沉静下来。 望山跑死马,虽触摸不到,但能看上几眼也是好的。 他希望不管他走了多远,或进或退,只要一回头,那座山永远都在。 可突然有一天,山变成了真实的她,他能触碰,而不是远远地望着,他难道还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他从来都不委屈自己。 若是知道后来有那么多人心难测,那么多言不由衷,那么多无可奈何,他肯定不会踏出那一步。x 一切都没发生的话,那座山一定还是在的吧?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早知道。 子清派人打听到,那个清丽佳人是花尚书府的大小姐——花葶烟。 不知怎么,他想起了一首很简单的小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后三句中分别取一个字,“亭”字取其谐音,不是花葶烟又是什么? “一去二里”这笔名,出处原来是这。 她倒是别具匠心,子清心中百转千回,又添几分欢喜。 章节目录 第31章 一去二里2 子清以往隔三差五地就往书铺跑,自从偶遇了花葶烟后,更是频繁。 一逮着闲时,就倚靠在书架旁,东翻翻,西翻翻,很是心不在焉。 他去了不知多少次,可巧的是再没见过她。 他问起书铺老板,老板只是摇头,好端端地,他也不知道以往来得频繁的一去二里,怎么就不来了。 子清把手里书册猛地盖上,往书架上一摔,直冲冲地就往尚书府方向去。 他知道她住在府里的东厢房,那院子里有棵枝叶茂密的大叶贞树,只要动作放轻些,施展轻功藏匿于树上,饶是眼睛再尖,目光再毒辣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当时正是日头最高,阳光最盛的时候,花葶烟才用过午膳,身子疲乏困累得厉害,天气正热,在树下的阴凉里小憩一会儿,最舒服不过。 她当即让贴身丫头去屋里搬了躺椅出来,满足地眯上眼,在树荫中吹着习习微风,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罗扇。 贴身丫头得了空,在里屋枕着手臂趴在窗前,有馥郁花香萦绕鼻尖,蝉鸣沙沙,她眼皮打架得厉害,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花葶烟手中的罗扇不知什么时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但她仍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子清翻身一转,足尖轻点,他轻盈地落到地上,半点声响也无。 微拂衣裳,弯腰拾起地上罗扇,她睡得香甜,嫣红唇瓣微微向两旁扯起,很是开心,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她的美梦里,会有他吗? 他蹲下身,将罗扇温柔地盖上她的胸口,左手撑住躺椅一侧,右手轻柔抚上她的脸,小心地勾勒她的眉眼,眉毛细长舒扬,闭着的眼留下一片浓密阴影,眼睑弧度圆润,线条流畅。x 她肤如凝脂,脸蛋嫩滑,他忍不住来回婆娑她的脸颊,那滑腻的触感,令他欲罢不能。 花葶烟只觉得脸痒痒的,抬手就去抓,却没想到入手是温热和坚实的触感,脑子一个激灵,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眼睛就倏忽地睁开,入眼便是一张清隽脸庞,靠她极近,有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很是暧昧。 这张脸很熟悉,她想起来了,是上次在书铺前撞上的那个清隽公子。 不知怎么的,知道是他,她的心心噗通直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蓦地闭上眼。 子清被抓了个现行,眼底有一丝窘迫,提气准备逃走,却没想到她倒毫无征兆地闭上眼,双颊酡红,那迷醉的模样像是在请君采撷。x :/ 他真想一亲芳泽! 他缓缓凑近,手顺势上抚,最后停在了额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花葶烟吃痛,一睁开眼,哪还有什么人影,只余那棵参天大树簌簌地招摇着枝叶。 “小姐,你睡醒了?要喝水吗?”贴身丫鬟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子,急急忙忙地走过来。 “我不喝,紫夕,你刚刚可看见我身边有什么人?” “没有啊小姐,奴婢……一直守在这……”紫夕目光闪烁,汗珠直冒,心虚得紧。 可不能让小姐知道她玩忽职守,想到这,她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 “我是……做春梦了……”花葶烟低头瞅着自己胸口,低声嘀咕。 “小姐,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去给我拿杯水来。” 院子里又剩下她一个人,她失神地抬头望着枝枝蔓蔓的浓密树叶,脑中再度浮现起那张清隽的脸。 此后,子清把一得空就往书铺跑换成了三步并两步,飞身就上树。 只是蚊虫精明,专挑他白花花的肉上叮,他饱受折磨,后来去太医院拿了特制的草药,这才能安心舒爽地悠然躺在大树上,时不时往下看去。 有时她面前摆了张台子,铺陈开一大张宣纸,桌上有四五种水粉,轻点笔墨,就开始作起画来。 有时她手执针线,来来回回,一条兰花幽谷轻绣罗帕,针脚细密,意韵悠长。 她画得最多的是兰花,绣得最多的是兰花,看来独爱兰花…… 他心中沉吟,已有了计较。 她偶尔还拿着本棋谱,研究着棋盘上的残局,认真且专注,看得子清是心痒痒。 当然她还做了其他事情,只是唯独没有作诗,子清心中疑惑,转念一想,兴许白天浮世嘈杂,写诗这种極需灵感的事一般会放在三更,夜深人静之时。 就这样,日子绵延,一人横躺于枝叶茂密间,一人在树荫下琴棋书画,互不打扰,倒是怡然悠乐。 某日,子清陪同友人去浮生楼吃饭,远远地便看见个熟悉身影,那般弱柳扶风的态势,不是花葶烟又是谁?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衣,倒是衬得她恬淡出尘,旁边还有矮了她半头的一姑娘,肩膀略宽,应该是她的妹妹花葶心。 他再定睛一看,她们身边何时多了个男人?! 那男子皮肤极黑,偏又学潇洒公子哥儿整了一身白衣…… 举止不自然,额头上一波接一波的汗,时不时抬手用袖子去抹,点头哈腰,十分紧张。 五官也只算得个端正罢了,正想将“拙夫”二字冠在他头上,他们三人却找了张矮桌坐定。 花葶烟反常地与那男子搭话,问些家里情况,偶尔嘴角带着笑意,她妹妹都没她那么热情,只是沉默一旁,垂头丧气,看起来闷闷不乐。 子清不淡定了,立即拉着朋友背对着他们而坐。 桌与桌之间用垂苏帘子隔开,看不见人,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子清,菜都没上,你拿着筷子做甚?” 他皱紧眉头,食指点在薄唇上,示意友人噤声。 友人倒也识趣,看似默然出神,实质上也是竖起了耳朵,听子清在听什么。x 电脑端:/ 原来,她约这个男子是为了给她妹妹牵线,她妹妹相貌平庸,嫁出去自然难了些。 只是她妹妹一言不发,似乎不大愿意,花葶烟还在那与男子交谈甚欢。 子清手下使力,筷子应声而断。 花葶烟出去了一下,那男子再没有先前的紧张,只听声音极其漫不经心又高高在上:“花葶心是吧?你家姐姐如此貌美,都是一个妈生的,怎生得你一个怪物似的?” 出乎意料地,花葶心受此侮辱,竟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那男子哂笑出声:“你要记住,你这张脸可是配不上本公子我的,要不是你姐姐苦苦哀求我,我连一顿饭都不愿同你吃!你可记住,千万不要爱上本公子我,你会很受伤的!” “谢公子你!”花葶烟站在不远处,气得连连发抖。 花葶心起身,路过她姐姐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现在你满意了?” 然后就是一个追着一个,出了浮生楼。 子清与友人交换个眼神,便也跟着追了出去。 友人拳头捏得咔咔直响,不怀好意地掀开了帘子。 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是谢公子的。 等子清追出去的时候,天上乌云密布,地上瓢泼大雨,街上只有花葶烟怔怔地站在那,浑身湿透。 不知她妹妹同她说了什么,她失魂落魄得厉害。 子清过去,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她便反身将他抱住。 头紧贴他坚实的胸膛,开始抽泣起来,动情处,一口气倒不上,差点岔气。 子清回转神,只得无可奈何地帮她捋捋背,顺顺气。 这姑娘,倒是一点都不认生。 章节目录 第32章 一去二里3 “我过两日要去西山寺。”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些,便透过他的胸腔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姑娘,你同我说这个作甚?” “小半月我都不在家,告诉你一声,以免扑了空,怪我狠心。” “我、我去你家做甚?我、我与姑娘素未谋面……”子清一把推开她,周围的雨小了很多,但衣物黏黏糊糊的,他很是不自在地乱瞟眼神。 “真的?”她眼睛红红的,还衔着泪水,但却是隐忍不住地嘴唇抿笑。 那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看得子清很是心虚。 他艰难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你家?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一日,我睡午觉一睁开眼看见了你,只以为是做梦。可后来在树下时总闻到一股特殊的药味,就跟你现在身上的味道一样。此后,我便常注意树上。某些人做贼还要穿显眼的一袭白衣,生怕别人不知道树上有人一般。” “你家那棵树枝叶茂密,我藏得深,你如何能看见我的白衣。”宫里特制的驱蚊草药确实霸道,他就是几天不用,身上还是这个味,但他自认为藏得隐匿,哪会让她这么一个小女人轻易察觉? “总会有漏网之鱼。”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她早早起了床,一直在全府最高的地方等上几个时辰,只为确认他的到来。 他的来是不规律,是随心所欲的,但她的等待,是一直……都在的。 “怎么,要落荒而逃了?”看见他有转身就走的趋势,花葶烟心一急就拉住了他的臂膀,但脸上调笑表情却是半丝未改。 “谁要落荒而逃?你看你衣服湿成什么样,有伤风化,跟我过来!”他顺势扯住她的手腕,把她往附近客栈拉。 花葶心看着他温暖的手拉着她的手腕,眼底盛满了笑意,从脚底到头顶,全身都在乐呵呵。 “我让店家去买了衣服,待会拿过来你换上,等完全雨停了再回家。” “那你呢?” “我、我家中有急事,现在得回。” “冒着雨?” “蒙蒙雨罢了,无妨。” “急着回家,莫非是家中……爱妻……” “可别胡说,我从未娶妻!” 看到他面红耳赤急于撇清的模样,花葶烟顿时放下心来。 “那你能不能别走,我一个人害怕。”她害羞地别过头,手下却是扯扯他宽大衣袖。 看着她一脸红热,不好意思,羞涩至极,却又舍不得他,无论如何都不放手的别扭模样,他的一颗心,都快化成一摊柔情水了…… “我这人从不吃亏,若是留下,必定得有好处。” “什么好处?” “你说呢?”他猛地凑近她的脸,偏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记脸颊吻。x :/ 花葶烟怔忪片刻,抬手拂上他亲过的地方,傻乎乎地开口:“就这样?” 子清心里风大浪大,波涛汹涌得厉害,就换来她轻飘飘地一句“就这样?”。 这满不在乎,不以为意的反应,真的很让他恼火…… “我以为你天天守在树上,不应该只是为了这点程度。” “这点程度?”他欲辩解些什么,花葶烟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了几步。 “你要干什么?”他一时不察,被什么东西绊倒,一把倒在床上,他还没来得及揉被床檐咯着的腰,花葶烟就扑上来了。 她湿淋淋的头发四处散落,一滴水顺着发梢滴下,滴在他的脸上。 她的眸子黑亮得出奇。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他仰头亲了上去…… 半个月后 收到了她从西山寺回家的消息,他抛下书本就往花尚书府赶去。x 电脑端:/ 花葶烟指挥着紫夕搬出被褥来晒,紫夕忙进忙出,她则揪着块素白被单磨磨蹭蹭,脑子一片混乱,不知在想什么。 “葶儿。” 她才抬眼,就看见子清一袭白衣,从高高的院墙飞身而下,嘴巴微张,刚要说些什么。 他就隔了薄薄的被单吻将过来…… “我好想你。” “听说,西郊的月老庙很是灵验,只要相爱的两个人系上同心结就可白头到老。” “我陪你去。”他给她画完最后一笔眉,顺势搂住了她,在她额上留下清浅的一吻。 第二日,他们去了月老庙,拿过同心结就往树上抛,可怎么也抛不上去,最后只抛在了最低的一根树枝上,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花葶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心情低落得厉害,子清见状,轻点足尖,取了最低树枝上的同心结,上下翻飞,直直地把同心结系到了最高的一根树枝上。x 他满以为葶儿这下会重展笑颜了吧?结果她气得满脸通红,声音哽咽得厉害:“你知不知道,不诚心的结果是两个都没有好下场?!” 他后来才知道,同心结必须得两个有情人手扶着手,心中默契,一起丢上去。 挂在最低的树枝上,起码也是有缘分的。 可他为了拣高枝,生生地拆散了这段缘分。 他们现在终于互不叨扰了……他可满意? 子清心里很烦躁,葶儿生他的气,不准他先去找她。 他闲来无事,兜兜转转,又到了他们初识的书铺。 书店老板一看到他,笑眯眯地拉他到一旁,说悄悄话。 他一听很久没来的一去二里,今日到了书铺,欣喜地三步并作两步。 葶儿这应该是原谅他了吧? 有一女子伸长了手臂去够高大书架上的一本书,金色光辉洒在她身上,很是柔和。 这身影…… 不是记忆中的瘦削清丽,子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走过去帮她拿了下来。 她接过书的时候,冲他粲然一笑,子清怔住,脑子空白一片,只听见书店老板走过来,介绍道: “她就是你最喜欢的诗人——一去二里,花葶心。” 花葶心…… 一去二里不是葶儿,而是她的妹妹…… 花葶心! 子清感觉整个头都大了。 他一直认错了人,喜欢错了人,是、是吗? 章节目录 第33章 一去二里4 “皇上就讲到这儿,娘亲,后来如何?他到底选了谁?” “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我嫁作人妇,又有了你……还能怎么选?”她的手无力滑落在旁,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那……在他心目中,所谓虚无缥缈的执念真的比你这个真真实实存在的人还要重要?” “他那时年少,意气风发,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我不怪他。” “花葶心呢?她明知道你与皇上情投意合,她竟也肯了?” “她……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命。” 她家娘亲说话藏三掖四,一点儿都不痛快,她还是赶紧去宫里问清剩下的事吧! “娘亲,我有事先走了,你继续留着晒太阳吧,穆儿先告退了。” 花穆儿已经迈出了脚步,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转身来问她娘亲:“娘亲,一去二里真是花葶心吗?” “是她,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花穆儿揉揉胸口,怎么也揉不散那团愁绪。 她自顾自地往前走,留下她娘亲在身后。 她的身后,花葶烟双目无神,目光呆滞,盯着一簇阳光眼也不眨一下。 原来他喜欢上一去二里竟是因为那首诗…… 不禁心中百感交集,一行清泪划下略带风霜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璀璨夺目。 花葶烟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是明媚开心,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二十五年前,只是眼中汹涌的泪水丝毫未减。 如果他明白,从始至终,他爱的都是她,那就好了。 二十三年前。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葶儿,你这肚子,爹怎觉得大了许多?” 花葶烟不见慌乱,只是淡淡应道:“冬日寒冷,不自觉吃得多了点。” 花尚书会意:“原是吃得多了……” 花葶烟还准备说什么,抬眼就看到子清身形狼狈地闯进来。 他来做什么? 她爹还在这儿呢! 花葶烟攥紧的手心冒出汗来。 花尚书惊了一瞬,赶紧施礼恭迎:“参见殿下,不知殿下此来寒舍,所为何事?” 子清看也不看花尚书,径直来到花葶烟面前,嗓音是刻意压抑过的冷淡:“你告诉我,你到底不是一去二里?” 花葶烟奇怪:“不是,一去二里是舍妹。” “那你为何从未告诉过我?” 花葶烟莫名其妙:“你从未问过,我如何告诉?” 花尚书一头雾水: 著名诗人一去二里竟是自家的女儿花葶心? 殿下是认得自家女儿花葶烟的吗? 她们姐妹俩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都如此地出人意料! 子清眼神没从花葶烟身上移开,却叫道:“花尚书?” “臣在。” “本殿下是来向花尚书求亲的。” 花尚书额头上冒出汗来:“求、求亲?臣有两个女儿,不知……” 今日看殿下与自家大女儿的互动,心下已有了定论,但出于礼数,虽明知多余,却仍是要问一句,谁知……x :/ “尚书大人面前这位小姐……的二妹,花葶心。” “什么?”花尚书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殿下是否记错了名字,其实应该是花葶烟……” “没有记错,本殿下要求娶的是诗人一去二里,不是花葶烟。” 花葶烟强颜欢笑拦住花尚书:“爹,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葶儿,你……”真的和殿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么? “爹,前几日不是有人来求娶我吗?你去回复他,就说我答应了。” “葶儿,你可知那人是谁?” 花葶烟的目光明亮且坚定:“不管那人是谁,我都嫁定了。” 花尚书看两人颇有赌气的意味,也是心里焦灼。 “葶儿,你可想清楚……” “女儿想得很清楚。” 两人的大婚选在了同一日,子清前脚接走了妹妹花葶心,杨侍郎后脚接走了姐姐花葶烟。 盖头下的花葶心笑靥如花,脸上是说不尽的甜蜜;盖头下的花葶烟泪流千行,轻抚略微突起的肚子,哭得梨花带雨。 高头大马上的子清殿下冷着一张脸,敲锣打鼓的喜悦半分也未感染到他。 枣红骏马上的杨侍郎,套了一身大红喜袍,怀中大红绣球,笑容满面,纵使一张粗笨的脸也显得整个人意气风发。 ⊙⊙⊙ 花穆儿没注意前边有块石头,被绊了一下,倾身摔到在地,头不知撞倒了什么,传来一阵钝痛,她双目一闭就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她竟然在晕倒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她醒来的那一刻,就是飞速爬起跑往皇宫。 一去二里是花葶心没错,但引起皇上注意的那首小诗,却是她娘亲花葶烟所写! 花葶烟与皇上的分离都是她妹妹花葶心从中作梗! 她娘亲与皇上彻底决裂时,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上次皇上听她说二十岁,很是遗憾地来了句“晚了两年”,可她真的是二十二岁! 她……会是皇上与她娘亲的女儿吗? 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可是来自现代社会21世纪的花穆儿,不是相府千金杨穆儿。 扮演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她? 就算有什么可能,都是杨穆儿的事,跟她花穆儿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真好奇,皇上知道了那首小诗是花葶烟所写,而不是那传说中的一去二里所写,脸上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 她心里既恶毒地期待,又免不了世事沧桑的凄凉。 她是摔倒在园子墙角隐秘处,平日里无人来,她做了多久的梦,也就在地下躺了多久。 若她醒来那一刻脑子里不全是梦,而是有一丝理智的话,她也不会用双腿跑到皇宫,而是选择坐马车,这样也不至于因身体虚弱晕倒在大街上。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相府,她现在可没空去探究谁把她送回来的,因为脑子一片空白。 明明有什么重要的事,但她偏偏捶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每每灵光一闪,快要想起的时候,头又会一阵眩晕,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记忆顿时一拍而散,丝丝缕缕又重回深处去,仍旧是一片空白。 “穆儿,你看你额头上还流着血,你就歇息吧,别瞎折腾了。” 花穆儿想起还要去向皇上求情,放了玉禅王,无情地拂开她家表哥:“我有要紧事,得进宫一趟。” 岳表哥知道她是为了玉禅王,心里很是不满,但他表妹前后如此矛盾的表现,想必也是有缘由,只得作了妥协。 护送到了宫门口,花穆儿凭着皇上赐给她的玉佩进了去,岳表哥没有玉佩,也没有令牌,被禁卫军挡在外面。 没法儿,他只得在宫门外从日挂高头等到了日薄西山。 “说来那个玉禅王也是怪。” “怎么了?” 两个出宫采办归来的宫女携同路过,正眉飞色舞地交谈着,岳表哥等得无趣,一听到“玉禅王”三个字,不禁高高地竖起了耳朵。 “我听我那当狱卒的表哥讲,玉禅王下狱后,皇上当天晚上就去大理寺看他了,要放他出来。” “这不挺好的吗?哪真听那个贱人的话去为难自己儿子?”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玉禅王不仅不出来,还让皇上延长时间,关他三个月!” “这个玉禅王,怎么想的啊?!” “估计是太孝顺了,不想皇上威严有损,出尔反尔。” “也是,玉禅王是出了名的孝子,只是拒婚那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着实不妥。” “你看看那母老虎,你要是玉禅王,你敢娶?” “我可不敢,娶回家可真是鸡犬不宁!” 两个人进了宫门,随着越走越远,交谈声渐渐消弭。 岳表哥不由得低声咒骂几句,那个玉禅王阴险得很,自己想下狱,拖累穆儿,现在又用姨父,用舆论逼迫穆儿为他求情…… 他不就是想同穆儿纠缠不清,好在穆儿心里占据大块地方吗?! 既然这样,皇上赐婚的时候,他干嘛又要拒婚……真是不知心里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居心叵测!阴险狡诈! 岳表哥心里正骂得起劲,抬眼就看见花穆儿垂头丧气地从宫门里走出来。 “穆儿,皇上怎么说?” 花穆儿叹气连连:“皇上一开始不同意,我好说歹说,纠缠了好久,他才终于松口了。” “要放玉禅王吗?” “随时可以放,只要我能劝玉禅王出来。” “什么意思?” “就像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玉禅王现在就是那个装睡的人,他不想出来,谁也没办法让他出来。” “他还喜欢坐牢不成?”x 电脑端:/ “兴许是……” “你要去大理寺见他吗?” “还能怎么办?” 说到这,花穆儿又是哀声叹气,又是泪水涟涟,自己挖的坑,只有自己去填呐。 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典型的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岳表哥带着花穆儿到了大理寺,已经是傍晚,周围黑压压一片,只有大牢门前灯火通明。 大都朝已经入秋,白日里虽说还有日头高挂,不觉得冷,但入了夜,则是阴寒刺骨。 门前铁锅炉里架了几堆火,火苗高高地燃起,一簇一簇,随着风势渐渐高涨,在暗夜里,那火红的颜色,活像地狱恶魔的血红嗜人眸子,吓得花穆儿两股战战,再不敢往前走。 牢里面可是冤魂无数…… “表妹,哆嗦什么,快走啊。”岳表哥见花穆儿没有跟上,纳闷回头。 “表哥……”花穆儿快步跑过去,双手死死地扯住他手臂,亦步亦趋。 章节目录 第34章 让他出狱 顺着楼梯下到牢里,花穆儿的手越拉越紧,周围有寒风呼呼的声音,与此伴随着细细的呻/吟声,呜咽声…… 花穆儿恨不得整个人挂在表哥身上。 岳表哥看见花穆儿的担惊受怕,瑟缩发抖,连连巴着自己,不觉心情大好。 某人很无耻地笑了出声。 玉禅王长身玉立,面对着墙壁。 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花穆儿紧紧贴着岳本,两人亲密无间,岳本笑得一脸宠溺的画面。 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 他倏忽背过身,铁青着脸,连带着整个背影都是阴沉沉的。 于是,花穆儿尖着嗓子,叫了无数次“玉禅王”,都没能让他转过身来。 他明明站得好好的,又不是在躺着睡觉,怎么叫都不应。牢门紧锁着,小腿粗的木头柱子把他们隔离开来,她又没办法穿透牢门,直接去掰过他的肩膀,让他不得不听她说话。x :/ 花穆儿很是头疼。 她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地下的一块小石头上:“玉禅王,你再不应我一句,别怪我用石头砸你了……” 她才刚弯下腰,把棱角分明的小石子捡起,就传来一个阴悱悱的声音:“你敢?” 玉禅王不知何时转过身来,脸色漆黑如锅底,一个接一个凌厉的眼刀飞将过来,花穆儿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手里举起小石子不知所措。 收回来也不是,丢出去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正僵持间,她家表哥手肘拐了她一下,因为惯性,石子冲了出去,直直地擦过玉禅王的脸颊…… 石子撞到墙壁上,弹跳一两回,“唰拉”一下缩到墙角,乖巧地蛰伏起来,一动不动。 一道血痕立马涌上皮肤,玉禅王感觉到左脸上的湿意,伸出葱白手指慢悠悠地抚上去,果真指尖一抹鲜红。 他抬起眼,嘴角勾笑,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就那样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他笑得是那样开怀,花穆儿却看得如堕冰窖,浑身冰冷发毛。 她下意识伸手到岳表哥怀里掏手帕,可谁知扑面而来一阵寒意,她束起的发髻一瞬间散落开去,一缕头发丝在空中飘浮,晃荡一下花穆儿眼睁睁地看它,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最后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剑气? 那一瞬间,她真恨不得弄死岳表哥! 要不是岳表哥趁机推了她一下,她哪能真用小石子丢他! 她从岳表哥怀中掏手帕的动作阻滞几秒,又硬生生地将手帕塞了回去,转而拉着岳表哥的手臂,拖着拽着,健步如飞,就这样……跑了。 在他们踏上台阶,逃出牢狱的那刻,玉禅王所在的那间牢室坍塌,三面墙包括几根木头柱子往外倒去,玉禅王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弯腰拾起地上那缕断发塞到怀里。 那缕短发,发尾略带弧度,有着亮丽的颜色。 听到巨大声响,四队卫兵举着长矛急急忙忙地赶来,全身戒备,把玉禅王围在正中。 如此大的阵仗,只见玉禅王云淡风轻地拍拍衣摆,轻启唇瓣:“本王这间牢室住得腻了,换一间罢。” 卫兵:“……” “表哥,你刚才推我……你脸上怎么也流血了?”花穆儿正准备指责岳表哥一通,就看见表哥脸上一寸长的血痕,不宽,却深,此刻正汨汨地流出血来。 岳表哥拂开花穆儿的手,脸色阴沉,转身就走,花穆儿震惊,赶紧追了上去。 再过十日,花穆儿觉得玉禅王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便瞒着表哥又来到了大理寺,这一次,她要换个位置,跟他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她的话,他应该会听了吧? 于是,等玉禅王听到牢门吱呀一声,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就看到花穆儿身上一件宽大的囚犯服,瑟缩在墙角一侧,还不时拿可怜兮兮的眼神瞟他。 自己把自己当犯人,真是花样百出啊! 玉禅王冷笑,背过身在宣纸上挥斥方遒,一个字写了几次都不满意,墨汁一涂,好好的一张纸变得面目全非。 花穆儿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默默地打量他新换的牢房,果真是家里有背景的人,连坐牢都比其他人舒适方便,床不知是从哪抬来的,黑沉檀香木,各种质地的帘子,这一块,那一块,地上还铺了厚厚一层羊绒地毯,好好一个冰冷黑暗的牢房被他弄得风雅无比。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闲来无事,还可以看看桌上的书,练练字,写写诗什么的…… 牢门从来没锁过,要是坐牢都像他这样子,她倒愿意天天待在牢里。 花穆儿捡了一块暖和柔软的地儿,舒适地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当下最流行的话本,名叫什么“善解人衣”的,就低头看了起来。 “不要坐在本王的地毯上。” 幽幽的声音传来,花穆儿仍旧低头看书,玉禅王随手抛了本书过去,打在她的身侧,结结实实地吓了她一跳。 她站起来莫名地看向玉禅王,那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玉禅王恼火地又摔了本书过去。 花穆儿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堪堪避开那本书:“干嘛!” “不要坐在本王的地毯上。” “我没有坐。” “不要站在本王的地毯上。” “你地毯铺了整个牢房,我不站在你地毯上面,又能站到哪去?”花穆儿委屈地望了望四周。 “管你站在哪,总之不要站在本王的地毯上。” 花穆儿看看不远处的黑沉檀香木床,鞋子一蹬,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玉禅王的床,只见她眉目含笑,一脸得意:“你只说不要站在你的地毯上,我现在可没站在你的地毯上,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要站在本王的床上。”玉禅王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花穆儿立马坐下,盘腿而坐,摇晃着头看他。 “不要坐在本王的床上。” 花穆儿立马站起。 “不要站在本王的床上。” 花穆儿立马坐下。 …… 就这样反复持续了多次,玉禅王丢掉手中的笔,大掌一挥,桌上书本、纸笔悉数扫落在地上。 花穆儿硬着头皮往床角缩,巴不得与床融为一体,她自认为她躲得算认真了,没想到玉禅王伸手一提,就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扯了出来。 “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本王送你出去?” “你答应出狱,我就自己乖乖出去,保证不吵你!”花穆儿死死扯住旁边床架子。 “本王历来言出必行,敢问相府千金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随意改变本王意志?” “这、这……” 花穆儿一时说不出,嗫嚅半天,玉禅王可没那么大的耐心,渐渐加重手下力道。(_ 手指渐渐松开,就在花穆儿快被拉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她反身一扑,因为惯性,两人双双滚下了床。 花穆儿想从玉禅王身上爬起来,奈何一阵奇香袭来,身子瘫软,重新趴了回去,在他胸膛前止不住地蹭来蹭去。 章节目录 第35章 阴冷牢房 “花穆儿,趁本王好好说话的时候,放手。” 他现在实在没心情跟她玩。 “凭什么你要让我放手,我偏要抱,表哥从来都不拒绝我,哪像你,就你高冷是吧?”花穆儿仰起头,一脸不服。 “他不拒绝你,你怎么不去找他?” 玉禅王脸色难看地提起她的后领,她那张平时看起来很顺眼的脸,怎么看怎么来气。 “你管我……我乐意。” “你十天前用哪只手摸进他的怀里?” “我什么时候摸了他?”花穆儿疑惑地摸摸后脑勺。 “右手是吧?” 花穆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玉禅王迅疾抓起右手,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他力道之重,震得她掌心发麻。 “你为什么要打我的手板心?”花穆儿顿时脑子清明过来,捂着隐隐刺痛的右手掌深感莫名其妙。 “本王乐意,你管不着。” 这似乎是刚刚她花穆儿的语气吧?他是在学她的口气? 他一个堂堂王爷总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 她不过说了一句“你管不着”,他现在难道是在报复? “你还是男人,还是王爷呢,怎么这么小气,一点都没有我们家表哥大度,他从来都不……” “你们家?你再提你表哥试试?”玉禅王隐忍着怒气,阴沉着大半张脸。x 电脑端:/ 他只要一想起,她和她的岳表哥总是形影不离,不管做什么事他们俩都是一头的,把他,曾经最亲密的人隔离开去,倒显得他生分,疏离,像是个外人,他就格外烦躁。 他要的是她的整颗心,就像以前只在乎他一样,看不见其他。 岳表哥……他迟早会除掉这根肉中刺。 “我们家表哥怎么了?他本来就很好啊,他万事顺着我,陪我玩,陪我闹,给我出气,能认识他是我三生有幸,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玉禅王的的脸彻底黑了,花穆儿还在那不识相地细数表哥的种种好:“他相貌端正,长得好,学识丰富,又幽默,还总喜欢找乐子,跟他一起从来不会乏味无趣,也不会尴尬地没有话说,他平易近人,善解人意,他好得很,哪像你,冷冰冰的,平常端着个王爷架子,不可一世,还小气,不就向皇上提议把你关进牢里,现在就闹别扭,怎么都不肯出去,我求你多少遍了……” “你就提了一遍,还是威胁,你觉得本王会出去吗?” “……我们家表哥不容易,好可怜呐,脸上的疤深得,要养半年都不见得会完全愈合,他毁容了,后半生可怎么办,他还没娶媳妇呢……” “花穆儿,你给我闭嘴,再提你表哥试试。” “我听说,表哥表妹是可以婚嫁的……” “花穆儿,你再不闭嘴,本王就真不客气了……” “来呀,跟我客气干嘛?!”花穆儿挑衅地眨了眨眼。 话音未落,玉禅王一把提起她往旁边一扔。 花穆儿摔在地上,虽说有柔软的地毯垫着,但还是肩膀泛疼。 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以前看的偶像剧都是假的吗?女主不断刺激男主,他不让做的事偏去做,这个时候不是只能用个霸道而深情的吻来让女主闭嘴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竟还有玉禅王这样直直把她甩出去,不管不顾的? 她还想用那个什么吻来要挟他出去呢,反正都找好角度了,不亲实在太浪费了,可恨玉禅王,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胡闹!” 花穆儿诧异地转头,一角明黄衣袍在她眼前闪现。 天,皇上怎么突然出现了? “拜见父皇。”玉禅王跟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施施然行了一礼。 “谁给你布置的牢房?你还挺享受,这是坐牢的样子吗?” “皇上恕罪!”大理寺卿立马跪下,却仍是忍不住腹诽几句,没有他皇上的允许,他们哪有胆子去做? 后面一大批侍从、狱卒见状,纷纷识相地,紧随其后跪下。 “罚俸一月,至于你,荆启由……把他关到大理寺最阴冷,最潮湿的地方去,谁要再敢多管闲事,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是,皇上。” “还有你,杨穆儿,身上那是穿的什么?那么想当犯人是不是?把她一并关到最阴冷潮湿的地方去,同玉禅王一块儿,不准给被子,不准给吃食。” “皇上……”不是他默许她来说服玉禅王出狱的吗?还说不管她用什么法子,怎么现在…… 皇上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故作恼火地甩了甩宽大袖袍,恨铁不成钢地走了,后面的人赶紧跟上去。x 她实在闹不懂皇上真正的意思,只得住了嘴。 于是他们来到了传说中最阴冷,最潮湿的地方。 花穆儿举目四望,这哪儿是牢房啊,简直是冰窖,四面墙都是用青石板砌成,没有窗户,就连大门也是厚重得很,得要三个人一起才推得动,里面黑压压一片,扑面而来的是止不住的寒气。 花穆儿见此情况,准备转身溜掉,谁知大门无声无息地关上了,玉禅王倒也心大,只是静静地挑了个角落坐下,一言不发。 还好,地上至少还有一层稻草,虽然只浅浅地铺了一层。 花穆儿远远地坐下,稻草粗糙,硌在皮肤上生疼,还有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她难过地站起身抖抖全身,摸来摸去。 看玉禅王那老僧入定的模样,他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花穆儿不禁疑惑,莫非那些个小虫也是势利眼,只咬没有身份地位的她? 这是大理寺最深的牢室,常年照不到阳光,且四面封闭,湿气最重,这是关押罪大恶极之人,诸如通敌叛国之类的地方。 自然是最不讲人道的地方。 花穆儿本来穿得就少,这下寒气逼人,瑟缩冰冷得厉害。 她斟酌再三,小声小气地开口:“玉禅王,我冷……” “本王不冷。”玉禅王幽幽地说道,牢里太黑,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你能不能脱件衣服给我……” “本王现在又有点儿冷了。”玉禅王停顿了很长时间,“相府千金若实在冷得厉害,那有块地。” “有块地?能干嘛?” “你可以多活动几把,操练一番,暖暖身子。” 花穆儿:“……” 又撑了一会儿,她后来实在冷得厉害,就忍不住往玉禅王那边挪了挪,挪了几步后稍稍有暖意传来,花穆儿尝到点甜头,更是一挪再挪,最后站在玉禅王身侧,仅有一步之遥。 “相府千金,你挡住本王的光了,请往里让让。” 哪里来的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哪里来的光? 花穆儿强忍着心里光火,往旁边迈了一小步,玉禅王一脚过去,花穆儿重心不稳,往前一扑,跪在了地上。 “这下终于敞亮了。” 花穆儿回头,眼睛眯起,阴森森地看向坐得一派潇洒恣意的玉禅王,因为环境昏暗,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个大致轮廓。 她狼狈成这样了,他倒干净爽利,还对她嫌三嫌四的,他知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地上,伸长了右腿去踢他的胸口。 眼看着要踹中他的心窝子了,玉禅王左手一捏,花穆儿右脚再动弹不得。 “痛痛痛,你快放手!” “相府千金,背后偷袭人可没有什么好下场。”玉禅王手下越发使劲。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玉禅王略一使劲,扯着花穆儿的腿拖将过来,几下翻转,她最终趴在里玉禅王的膝盖上。 这种姿势,花穆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巴掌如雨点般拍下来,落在她的屁股上啪啪作响。 玉禅王他……竟然在打她屁股…… 章节目录 第36章 香包悬崖 花穆儿深感屈辱,却因为力量悬殊根本挣脱不了,她甩着两泡泪,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掌掌用力,她痛得一个劲地流眼泪,她再也不敢低估玉禅王不要脸的程度。 玉禅王他,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臭男人,连女人都打! “这下老实了?”他眼一斜,按住花穆儿的手松开,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很是解气。 “……”花穆儿趁机从他膝盖上下去,捂着屁股,眼里挟带着泪珠,幽怨地瞟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找了个距离他最远的角落,缩成一团,深深地把头埋在双膝里,就再也没动一下。 玉禅王走到她身边坐下,推了她几把,见毫无反应,这才知道她是睡着了。 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扶住她的肩靠过来,她倒不认生,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挑了个舒适地方就枕了上去,嘴里还满足地喟叹出声。 她身上冰凉,他下巴支在她毛茸茸的头上,拢她拢得更紧。 半夜的时候,玉禅王觉得怀里滚烫得厉害,睁眼一看,只见花穆儿两颊红热,有汗珠从鬓角滑落,嘴唇干裂发白,她难受得直哼哼。 “穆儿,醒醒,穆儿……”玉禅王拍拍她的脸,她勉强睁开眼睛,很是虚弱。 “你是……玉禅王?” 他欲说话,她迷迷糊糊地摸上他的脸,十日前石子刮破的痕迹此刻恢复得差不多,只隐约有些凹凸不平,她脑子混沌成一片,眼里噙着泪水,颤颤巍巍的手来回抚过,仿佛这样就能抚平伤口:“现在还疼吗?” 玉禅王偏头避开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我不是故意的……”她体力不支,重新倒回玉禅王的怀中。 “我知道……你哪有那个胆子。”玉禅王抓住她乱动的手,低低喃语。 她发烧了,地牢环境极差,她再待在这儿,只会越来越严重,他感受她传过来的灼热温度,心里一慌,当即就叫人过来。x 电脑端:/ “参见王爷,有何事吩咐?”三个狱卒整着腰带快步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拖过厚重石门。 “她病了,叫个太医过来。”玉禅王牢牢地抱住花穆儿,不让她滑下。 “王爷,这么晚了……” “你说什么?”一道凌厉的眼神杀将过来。 “是、是,王爷,小的立即去请!”高个的狱卒抹抹额头上的汗,帽子掉在地上都不敢捡,立马跑了出去。 不久,就有个白胡子医者拿着医箱紧赶慢赶,略一诊脉,翻翻眼皮,赔着小心说道:“王爷,这位姑娘染了风寒,不算严重,只是这牢里阴冷潮湿,不利于养病,这可如何是好?” “带她出去。” “可皇上那……”那三个狱卒面带难色。 “一切有本王承担,带她回相府。”玉禅王神情淡淡。 “那小的去禀告大理寺卿一声。” 有几个人抬了担架过来,玉禅王小心地把花穆儿放上去。 “王爷,那……” 他们抬出几步,玉禅王突然叫了一声“慢着”,他走了过来,取下腰间香包,往昏沉沉的花穆儿腰带上缠。 花穆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玉禅王远远地站在那,他在后退,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脸上晦暗成一片,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眼皮实在太重了……她闭上了眼。 七日后 有一道黑影闪现,停在了玉禅王所在的牢房门口。 “王爷。”他的声音低稳沉着。 “说。”玉禅王微闭上眼,一点惊讶也无。 “相府千金今日乘船游湖时,出了意外。” “她风寒才好,又不安份了……”他嘴角勾起个无力的笑,“是又落水了吗?可有大恙?” “王爷,她无大恙,只是……失踪了。” “什么?”荆向耳朵微动,听到细微声响迅速闪身。 果然,厚重大门顷刻间倒落在前,浮起一片尘土,只见玉禅王阔步走了出来,心急如焚。 “相府千金临时起意,换了一艘小船,卑职一时不察,就跟丢了。” “在哪跟丢的?” “池水镇的码头。” 玉禅王心急火燎地夺门而出,荆向立马跟了上去。 “王爷,这下子你也走了,小的怎么向上头交待啊?”上次那个高个狱卒听到声响,过来一看,只看到他们家玉禅王衣袍一角,他不安地朝地牢里探看,只见大门倒在地上,里面空无一人,他的心都要滴出血来。 他决定,立马就去向牢头辞职,这年头,当个看管大牢的狱卒都不好做! 他不满地撇撇嘴,这些个皇亲国戚都当是来牢里玩玩,体验生活的吧! 玉禅王一回府就派出了所有心腹去池水镇找,相府早派出人去找了好几次,可一无所获,花穆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岳表哥急得快要发疯,他不敢跟姨父说,可终究瞒不过去。 他被大骂了一顿,但心里的负罪感丝毫没有减少,穆儿她……到底去哪了? 他的记忆回到游船前,若是他看管得紧些,哪会发生这等意外? 穆儿自从大牢回来后,身体一直很虚弱,连她最喜欢吃的大盘鸡都吃不下,调养几日后,吃了不少的汤药,她才好转不少,能吃得下清粥小菜了。 可昨天看着外面阳光明媚,她就提议要去游湖。 她身体还有些弱,他不敢答应她,她便开始来纠缠他,最后他受不了,才答应了今天上午带她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一听说,顿时活蹦乱跳,今日带了几个家丁和丫鬟就兴冲冲地出了门。 他们坐的是相府的官船,本来都好好的,她在船上坐了一会儿,远远地看了看外面的美景,就说自己肚子饿了,要吃大盘鸡,他便让船靠了岸,支使个小丫头去买了。 后来,她肚子实在饿得慌,等不及,不听他的呼喊,自己上了岸,这便是在池水镇的码头。 他追了出去,池水镇是出了名的贸易繁盛之地,街上做买卖的人极多,来买东西的富贾商人也极多,来来往往,车水马龙,比肩接踵,哪里还见她的人影? 就在这个时候,荆向在酒楼上远远地看到花穆儿上了一艘乌蓬小船,他便沉下心来,谁知一转眼,小船重新靠回岸上,等了很久,除了一个戴斗笠的渔夫牵着绳子下了船,再没其他人从船上下来。 他施展轻功,来到那艘乌蓬小船上,船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厚实的渔网随意摆在船舱木板上。 荆向扯过渔夫领子,厉声问道:“船上的小姐呢?” “哪里来的小姐,俺的船今天还没有人来坐,哪里来的小姐?!”渔夫不满地挣扎几番。 无缘无故,好端端地一个人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 一白一黑身影立在池水镇的码头的青石板上,遥遥地看向一湖澄水,连连几条乌蓬小船停在面前,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来坐,他们却熟视无睹。 “这湖水下游连着哪?”玉禅王若有所思,转头偏向身旁的荆向。 “距这一里远,有个悬崖,名叫孤鸿崖,瀑布高百丈,崖下寒潭,极阴极寒,无人敢近。” “带本王去看看。” 水流湍急,激荡起白色的水花,一片宽阔水域上有大石头横陈,玉禅王和荆向顺着石头来到悬崖边上,越靠近瀑布,水雾弥漫,迷湿了两人的眼睛,底下事物显得高而远,荆向背过身,不敢往下看。 玉禅王弯下腰,低头在水中拾起个香包,带起一串水珠。 它卡在两块石头之间,大红色实在惹眼,在水里浸泡之后变得沉甸甸,上面绣着一枚如意锁,隐隐散发出香气,这熟悉的味道…… 这是他那日在牢中挂在花穆儿腰上的香包,他见她被蚊虫倾咬得厉害,便私下给她绑了,以作防身之用。 这是宫里御医潜心研制的药,香气特殊,平日可避蛇虫毒蚁,事态紧急,也可从夹层中取出解药,有祛百毒之功效,他那日在烟翠楼中了春药后,就是含了其中的一颗。 常人很难得此香包,更何况香包上的图案是经过如意坊加密的,一种图案只一个,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 穆儿她…… 相府和王府派出了这么多人去找她,都了无消息,随身的香包又漂到这石缝中,她…… “王爷,你可有线索?” “荆向,这是本王给她的香包。” “王爷……”荆向看看他手中像有千斤重的如意锁香包,又看看百丈高的悬崖,瀑布势如破竹,急水一层追赶着一层,争先恐后地摔到下面蔓延开去的寒潭里,粉身碎骨,破裂成无数水花。 他艰难开口,“相府千金不可能会掉下去的,王爷,先回去可好?”x “好。” 幸好,他们家王爷做事冷静自持,不冲动,对相府千金也没有情根深种到殉情的地步,不然大都朝会少了一位贤明的君主。 荆向正暗自庆幸,转身跨出好几步,老半天,身后都没有声响,他回头,看到玉禅王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纳闷出声:“王爷?” “荆向,你先回去。” “王爷,你……” “回去。” “王爷,从长计议,不急在这一刻。”水声轰隆,荆向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紧张地看着站在悬崖边上白衣胜雪的玉禅王,手心渗出汗来。 “荆向,本王命令你回去,照顾好王府,过两日本王便回来。”他看向荆向的眼神清亮且坚定。 不等荆向多说,玉禅王纵身一跳,衣袂翻飞,奔腾着的瀑布与他融为一体,荆向快步过去,连他家王爷的一角衣袍也未看到,悬崖底下,仍是一堆一堆的急水激荡,碎裂成水花无数。 王爷说他会回来,他定会回来,他家王爷向来是言出必行。 可这百丈高的悬崖,连带着那至阴至寒的深不可测水潭…… 他竟低估了王爷对相府千金的情意了吗? 水声轰隆,消弭了一切。 章节目录 第37章 世有桃源 “陆公子,这里的瀑布倒是挺美。”花穆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有幽幽花香袭来,很是美好。 “姑娘初来乍到,不知道这桃花源的底细,这是先秦战乱时,为避战祸寻下的一处与世隔绝地方。” 这不就是陶渊明《桃花源记》中提到的内容? “你们与世隔绝,那以什么为生,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样的朝代更替吗?” “若是不知道,怎能接姑娘到桃花源?桃花源人平日里可自由进出,每个人也有自己谋生的勾当,也许是东街的屠夫,也许是西街酒楼里的小二,也许是南街布匹店的老板,只有你想不到的位置,没有我们桃花源人不在的行业。” “我感觉你们的桃花源不像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更像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机构,江湖上遍布眼线,你们可以窥探到外面世界的一切,外面却连你们的存在都不知道。” “我们平日安生乐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暴露行踪。” “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进桃花源?” “上头吩咐的事,在下可无权过问,不过有人要在下转告姑娘一句话,你要的东西就在村子里,让你自己去找。” “我觉得你好像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不能稍稍给我透露下口风吗?我在这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估计现在外面乱成一团,表哥和爹爹找她都要找得发疯了吧? “姑娘,缘尽缘灭,在下哪能去横插一脚?” “你长得好看,就是人不老实,说话故弄玄虚,看你怎么娶得到媳妇?”x 电脑端:/ “姑娘不用担心,万事自有定数,在下从来不着急。” “呵呵……”花穆儿尴尬地扫扫四周,迎面有一股潮湿的风扑面而来,夹带着一丝血腥味,她情不自禁转过头去。 他、他怎么会来?! 花穆儿瞪大了双眼,久久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浑身血痕的人是玉禅王! 他向来不是白衣胜雪,翩然多姿,立于高山之上,俯瞰众生的吗? 陆公子见花穆儿讶异表情,禁不住转头看过去,只见一男子污浊的白衣上染了大大小小的血红痕迹,黑发如瀑,随意散乱开去,右手扶住左肩,眉头紧蹙,撞上他们的眼神有些微恼,额上汗水肆虐,面色惨白,却仍挡不住倾城之色,陆公子的心剧烈颤动了一下。 “这位公子是?”他讷讷开口。 花穆儿怔在原地,脑子一片浆糊,她不安地扭住衣服一角,心里慌乱得厉害,哪还有空回答他。 “花穆儿……” 玉禅王低声吟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花穆儿瞳孔缩紧,就像被施了一道定身术,浑身动弹不得。 周围景物黯然失色,她什么也看不到,眼里只看得到他。 陆公子看着两人交缠的目光,专注凝望,带着超越了千年时空的深情…… 或许他现在避退一旁比较合适,当然他也准备退避一旁…… 可谁曾料想得到对面伤痕累累的公子,挥挥袖袍,他便跟个纸片人一样往旁边的水池里栽去,虽说没多深吧,但……他与他素未谋面,他怎么下得去手! 玉禅王大步大步朝怔住的花穆儿走来,笑逐颜开,身后水雾弥漫,在阳光照耀下幻化出一道浅浅彩虹,不一会儿,彩虹消失,一双冰冷唇瓣猝不及防贴上她的。 花穆儿似是被眼前的光旋晕,她情动地闭上眼。 玉禅王一向是清冷,对她不理不睬的,如他的薄唇一般,冰冷渗人,可当他们吻得越发深入,他的嘴唇染上了她的暖意,一瞬间,她觉得他,或许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冷漠疏离。 他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他是人,有人的温度,也有人的七情六欲…… 她的手顺着他的脊背向上攀爬,他的嘴里全是她甘冽气息,她的嘴里也全是他的清冷气息……真好。 “在下素来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只是你们能不能先缓缓嘴下的动作,拉我一把?我脚抽筋了,在水里站不起来。”陆公子痛得一脸扭曲,一只手扶着僵直的右腿,喘着粗气朝拥吻着的两人挥了挥手。 “唔……”玉禅王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压向花穆儿,要不是她力气大,反应快,及时稳住,两个人估计也会赴陆公子的后尘。 “玉禅王,玉禅王……”花穆儿推推他的肩膀,老半天都没反应,看来是彻底昏过去了。 “他不想救我,也不至于装昏吧?”陆公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想多了,他是真昏。” “那你是不是应该把他放在地上,把我拉起来,我们再把他拖回去包扎包扎?” 花穆儿面露难色,看了看地上湿软泥土,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这都舍不得?在下还在水里泡着呢!” 花穆儿甜甜一笑,摸了摸玉禅王的头发,眼底眉梢都是宠溺,自他腰间的手更是紧了紧。 陆公子揉了揉小腿,刺痛感缓和不少,他算看清楚了,这穆儿姑娘也是个见色忘义的主,万事不求人,他强撑着从水里站了起来。 “喂,陆公子,你这就走了?他好沉,我搬不动。” “我也舍不得。”舍不得委屈自己,去帮一个只知道心疼她家男人的无良之人。 “信儿,穆儿,你们回来了,这背上的是谁?”陆大娘端了个装药材的簸箕过来,一看,眉毛扭成一团,“信儿,你也真是的,竟然让穆儿一个小女子背上背个男人,她那么瘦小……你于心何忍?”x :/ “我……”陆公子气结,他都大度地把那公子背了回来,不过耳根子有些痒,让她搭了把手接她男人过去,怎么还会被他娘百般鄙夷嫌弃? 花穆儿笑笑不说话,陆公子脸色难看地接过玉禅王,半拽半拖地弄进草庐榻上。 “娘,你来看看他有没有怎样,儿子看他应该是失血过多才昏过去。” “剪刀拿来。”陆大娘接过剪刀,剪破玉禅王脏污白衣,刺啦一声,玉禅王上半身大大小小伤口便暴露无遗,“信儿,你去拿一套你的衣服过来,穆儿你也别闲着,去烧盆热水过来。” 花穆儿转身跑了出去,她柴草塞了满膛,点了好几次火,结果都是燃了一会儿,火苗越来越微弱,又熄了。 “怎么,还没好?”陆公子掀了一下袍子,探过来看。 “你说你,真是千金大小姐,连个火都不会烧,让开,我来。”隔壁的芳娘紧随陆公子其后,把花穆儿挤到一旁,熟练地烧起火来。x “怎么了,不开心?你刚不是笑得合不拢嘴吗?”陆公子转过头竟然看见花穆儿在用手抹眼睛,抹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黑灰。 心里顿时觉得痛快,又有几分好笑。 章节目录 第38章 金稻野草 “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伤痕累累的样子,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他好像是为我而来的。”花穆儿低头,盯着地上燃了半截的干草,然后踢了踢。 “这岂不是再明显不过?”陆公子不由得讶异地张大了嘴。 “你们在说什么呀?”芳娘凑将过来,耳朵高高的竖起。 “妇道人家,插什么话,烧你的火去。”陆公子穿过花穆儿伸手推了一把好奇的芳娘。 “陆信,你再动手试试,妇道人家怎么了,你现在还和两个妇道人家坐一块儿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屁眼里去了!” “……粗鲁!孔夫子诚不欺我,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陆公子见芳娘撸起了袖子,赶紧起身,谁知却被芳娘一把扯住领子,跟个弱鸡崽似的,动弹不得。 “酸里酸气!” 然后两人在花穆儿头顶动起手来,不过基本是芳娘一个人在伸手动脚,陆公子秉持着仁义礼信,死守着君子界限,一直处于挨打的处境。 花穆儿长叹一口气,小心从“战场”下钻出去,一言不发地舀了锅里翻滚着的开水,端着重回了草庐。 “陆大娘,他怎么样了?” “无事,都是些皮外伤,你们在哪捡的他?” “飞桃瀑布不远处。” “这样啊……”陆大娘把沾满了血迹的帕子重新放回水里,若有所思地看向榻上的玉禅王,目光逡巡,“他一个正值年少,意气风发的俊美公子,竟也会想不开?” “陆大娘,你为什么这么说?” “桃花源素来隐秘,进来的路只有两条,一是由原住民带进来,像穆儿你这般,进来时安然无恙,二是从百丈高的孤鸿崖跳下来,九死一生,命大点的,因缘际会之下,才会进来,我们近日只收到带你一人进来的命令,所以这公子只能从崖上跳下。他倒是命大,这么高的悬崖,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玉禅王他……是从百丈高的悬崖跳下来的? 花穆儿脑子轰隆一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穆儿,你这云英未嫁,待着也不好,还是出去吧,我还要帮他上药换衣服。” 她被推出门,两扇门在身后紧紧闭着,她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怔松出神。 玉禅王半夜发起烧来,花穆儿守了他一夜。 晨曦微露,在迷蒙的雾气中,有人推了柴门,进了草庐,是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 她摇了摇趴在榻上,满脸倦容的花穆儿。 “要睡回去睡,趴在这看着都烦。” 花穆儿艰难地睁开眼,眉目之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一见是芳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象征性地摇了几下,复又趴回床榻上。 床上面色惨白的男子,身上盖得严严实实,埋在被子底下的手指微动。 芳娘不满地看向榻上男子,只一眼,恰巧与他清明的眸子对上,她便觉得整颗心都化了,推攘花穆儿的动作不由得娇羞起来,语气不由得温柔起来:“他、他醒了。” “嗯……”花穆儿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花穆儿,我说,这位公子醒过来了……” “这位姑娘,劳烦你伤神照顾在下。”喑哑的嗓子依稀能辨出是玉禅王,花穆儿一个激灵,迫切起身,就看到玉禅王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手里握着芳娘的手,脸上一派温润可亲。 “你能不能擦擦眼睛看看,照顾你一夜的人是我,不是她!”花穆儿一把扯开两人的手,面上不是一般的恼怒。 “这位姑娘,你是?”玉禅王眼睛一瞟,不以为意地收回了手。 “……我是谁?”花穆儿气结,指着自己除了这三个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下从未见过姑娘,问一声有何不可?”玉禅王眸子淡然,定定地看向花穆儿,那目光是那样旷达,无所畏惧,没有丝毫的心虚。 花穆儿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刚才那么凶的态度……似乎不合情理。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在下不知。” “你是……失忆了?” 玉禅王下意识地靠芳娘越发近,一只好看的手扯住呆愣在一旁芳娘的衣角,眉头皱得死死的。 “俊美公子,你虽然好看,但我也不是外面那些卑鄙无耻的妖艳货,照顾你一夜的是她花穆儿,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芳娘从来不占人家便宜,你尽管放心!” “在下睁眼见到的第一人是你,就认定是你,不论其他。” “……”花穆儿恨恨地使劲踢了一下泄愤,却没想到一脚踢到床桓,跟铁板一般硬,痛得她眼泪都掉出来了。 真痛! 在一个秋阳高照,明媚的午后,田埂交错,一茬茬整齐的水稻金黄,果实饱满地一个接一个垂下了头,就跟现在坐在不远处的花穆儿一样。 她蹲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下,略微低下头,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两只黑溜溜的眼珠盯着不远处的玉禅王和芳娘,那叫一个仇恨!x x 电脑端:/ “穆儿,你又在这偷懒。”陆公子状似随意地往旁边一坐,扯过她嘴里的狗尾巴草改衔在自己嘴里。 “你说说,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成何体统!”花穆儿徒手从脚边又扯了一根,不管不顾地照样往嘴里塞。 “因为打情骂俏的对象里面没有你,所以你不开心了?” “哼!昔日金稻子,今日狗尾巴,你说你们男的,哪一个不是负心薄幸,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陆公子一听这话,连连摆手:“我可不是!” “呵!就你,连根狗尾巴草都不如!你不是喜欢芳娘的吗?为什么不把她追到手!现在还眼睁睁地看着那对狗男女你侬我侬,你到底什么心理啊!” “我会喜欢那只母老虎?你可别乱说!”陆信忍不住戳了一下花穆儿的额头,下手狠了点,登时起一个红印。 “陆信,你!”花穆儿起身,烦躁地踢了他一脚,“不行,老子受不了了!我要去棒打他们那对狗男女!” “花穆儿,你别冲动!” 陆信正准备追上去,就看到花穆儿还没走出几步,就是一个倒葱栽,直直地倒下去,压倒一片金黄水稻,他赶紧跑过去。 “穆儿,你没事吧?” 陆信探头去看,田垄不高,她应该伤得不重。只见花穆儿大部分身子沾上污黑的淤泥,侧躺着一动不动,背对着陆信。 “我……没事。”带着很浓重的鼻音,花穆儿听到声响,仍是一动不动,“你不要过来,让我就这样待一会儿。” 陆信见她少有的安静,必然是在难过,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僵直在一旁,也不敢随便动,怕惊扰了她,怕她下一秒就会嚎啕大哭出来一般。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山很青,风很清,日光很暖,花穆儿的鼻尖有稻子的清香,她此刻应该是很惬意地,学着她娘亲找一个躺椅。 只静静地晒着太阳,再没有比这样更舒服惬意的,不是吗? 只是耳朵不听话,总听到刺耳的欢笑声和那清浅的嗓音。 玉禅王的温情可以给他的九弟,可以给芳娘,可以给其他任何人,可就是……不会给她。 章节目录 第39章 七叶桃花1 “陆公子,何事?”玉禅王身上粗布麻衣也难掩风华,陆信回头,脸上很是为难,正在纠结说还是不说的时候,他已经探身过来看了。 “陆信,花穆儿去哪儿了?你傻乎乎站在这做什么?好狗不挡道,有没有听过!”芳娘直接大咧咧地推了陆信肩膀一把,力气大得,他差一点往另外一块田里栽下去。 “她在这儿。” 芳娘顺着玉禅王的目光,也探过头来看,花穆儿仍旧倒在田里一动不动,下面垫了一层稻子,稻子裹上一层层的污泥,狼藉一片。 “花穆儿,你死了还是活着?倒是出个声呀!”芳娘大脑阻滞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出一句,并不那么可亲,甚至有几分难听的话来。 花穆儿闭着眼,一言不发。x “她估计是一时贪玩,只是可惜了这些稻黍。” “公子,她好像是摔下去的……”芳娘听到那话,有些莫名其妙,诧异回头,小心地开口提醒。 “看她躺得很是惬意,惬意得都不愿起身,哪像是摔下去人的所作所为?” “公子,你说是,就是吧!”芳娘看到花穆儿缩了一下脚,知道她无事也就不担心了,两个大男人站在一旁都不管,她一个小女子哪敢管?她与花穆儿向来不和,得了得了,她喝口凉茶,还得去割稻子呢! “这位姑娘,真是好兴致!村里的人可都有空?用不用把他们都叫过来看看?”玉禅王脚下不动一步,嘴倒动个没完,芳娘见他这么起兴,想拉他走的动作迟迟不敢下手。 “你说够了没有,玉禅王!要到哪去,你就去!她摔下去了,你不帮忙,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有意思吗你!”陆信终于忍不下去了。 “我不帮?你站在那那么久,不也没帮吗!她喜欢那样子,做都做了,还不容许别人说几句?” “懦夫,你关心她就直说,非要拐着弯把所有人都骂一通,你才高兴是吧?看着她在旁边伤心难过,你就满意了是吧?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值得你这样报复她,但在我陆信的地盘上,你就别想这么欺负她!” “陆信,公子他都失忆了,你还敢欺负他!” 芳娘伸出手来,欲挠陆信,陆信敏捷地往旁边一躲:“失忆?狗才失忆了!你看他这正正经经的样子,像失忆的人吗?” “芳娘,你是没看到,我怕你伤心,才没同你说,他和花穆儿那天在潭水边吻得多如痴如醉……你要是看到,我敢担保你这母老虎看了都会脸红心跳!” “陆信,你胡说八道什么!”芳娘气得满脸通红,看着立马要出口成“脏”了,玉禅王迅速拖住她,往草庐走。 “玉禅王,不害臊!都干出那样的事儿了,我看你是没脸面对花穆儿才装失忆的吧!没见过你这种懦夫!”陆信一看到玉禅王拖着芳娘走了,想起那只往芳娘肩上放的手格外刺眼,没来由地一直在后面骂骂咧咧,活像村里那好事无聊的泼妇。 “陆信,你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都读到……”芳娘想骂,可一看到玉禅王那张清冷的脸,立马住了嘴,她硬生生憋回去的表情像刚刚吃了苍蝇一般难受。x :/ 陆信见那两个人消失在远山外,突然就没有了兴致,四周空旷寂静得可怕。 他蹲下身去,努力够出手,戳戳花穆儿:“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起来?” “事实摆在面前,还真是残酷得让人难过。”花穆儿眼睑下垂,艰难起身,握住陆信朝她伸过来的手。 “你信他失忆了?” “不信,现在更是不信。”她抹掉脸上污黑泥巴,视线这才清晰不少。 炊烟袅袅,草庐里已是饭香烟火气,陆公子大步跨进院子,恣意地摸摸头发,身后出乎意料地没有花穆儿。 木窗砰地关上,陆公子抬眼就看到了玉禅王站在大堂门前,眼神定定地揪住他不放,看得他是全身发毛。 “干嘛?”陆公子梗着脖子。 “花穆儿呢?” “她啊,她去了密林桃花。” “密林桃花?” “你还不知道吧?”陆信眉毛一挑,嘴角满是戏谑,“……别那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我差点忘了,刚刚同你吵了架,我凭什么要理你……” “陆信,趁本王好好说话良善之时,如实交待。”玉禅王不与他废话,揪着他的领子,眼神狠厉。 陆信怂了,赶紧将前后因果一一道来。 原来,花穆儿的失踪是个幌子,她其实是到桃花源里来找七叶桃花,为了得到某个人的心。 传说有一女子深受相思之苦,爱上一男子始终求而不得,后经高人指点,历经艰险找到七叶桃花,终于达成所愿,与那男子心心相印,举案齐眉。 七叶桃花藏于密林桃花深处,要在成千成万的桃花中找到那一朵谈何容易?他们桃花源的人只是听说,却从来没有见过,没人知道七叶桃花是个方,还是个扁,花穆儿要在短短时间内找到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陆信从来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花穆儿犯傻,他才不陪着她。 虽说长老让带她进来就是为了这事,却明示着不准帮她找,现如今玉禅王心思难测,她心灰意冷,求救无门,只有寄希望于七叶桃花,快快完成三月之期,去月老庙掷同心结为自己多争取一年的时间。 陆信虽然不仗义,但这事关花穆儿约定的事却守口如瓶,万万不敢告诉玉禅王。 他们两个的事里玄机多了去了,他作为引渡人,把花穆儿接到既定的轨道上,完成分内之事才是真的。 桃花夭夭,灼灼其华,林中粉白,烂漫恣意。 花穆儿努力翻找,一下觉得这朵长得特别,一下又觉得另外朵着实好看,翻翻捡捡大半天,掌心里还是空空如也。x 电脑端:/ 她揉揉酸软的臂膀,不由得抱怨起来,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哦,老老实实把玉禅王勾引到手不就好了吗? 不过有那心也没那力,玉禅王精明着呢,就是不上当,每当她觉得有希望了,他又突然装得无辜,打死也不承认。 她正烦躁着呢,越走越深,等她回过神,暮色将近,依稀能看到周围树影。 入夜的风特别凉,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的刺骨,花团摩擦,发出沙沙声,更添几分可怖,她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恐惧。 花开十里,生人勿近。 她想起一个头上包了帕子的老奶奶,驼着背,一双浑浊的眼珠滴溜溜地打量她,良久,留下这句话就拄着拐杖走了,她当时在气头上,又处于极度自我嫌弃当中,无法顾暇那么多,仍是直冲冲地进了桃林。 现在,她小心地瞄树影晃动的地儿,肠子都快悔青了。 阴风扑面而来,有什么在迅疾地朝她扑过来,她连连后退,转身就开始狂奔,面上擦过一些桃花的枝桠,留下的殷红小口子也无法顾及。 近了,近了…… 花穆儿感觉到背上被挠到好几次,她不敢慢下来,死命地跑,死命地跑,正千钧一发之际,她额头一痛,便撞上个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异香…… 是玉禅王! “你冷静一下,穆儿,是我。” 章节目录 第40章 七叶桃花2 “……我知道是你。”花穆儿抱着他,“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鼻涕眼泪蹭了玉禅王一身,边哭边带着浓重的鼻音嫌弃他,“你的衣服好糙,刺刺的,我的脸不舒服。” “不舒服就别擦了,衣服还我。” 花穆儿死也不放手,反而把头埋得更深些。 “自己吓自己,你看看身后,哪有什么?” 黑夜总是容易给出一种错觉,仿佛隐藏在一片漆黑中,你的张牙舞爪,你的轻声啜泣,你的温柔宠溺,你平常各种不为人知的一面,就能被黑暗吞噬,无人知晓。 可事实并非如此,大家都知道,这是假象,但谁也不愿意去捅破,就算只是沉沦一会儿,也是好的。 玉禅王背着花穆儿,一步一步,脚下是坚实的大地,花穆儿眯上眼,嘴角露出舒心的笑。 她心中有好多问题,她想问他到底有没有失忆,当初在潭水边为什么一见了她就大步过来,亲了她;她想问他,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他们俩有没有可能,他是不是真如她心中那般认为的冷情,还是其实是外冷心热的?(_ 曾经是那么迫切地想向他问个究竟,但现在她在他的背上,她不想打破这一分难得的静谧与和谐。 花穆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一醒来就是去找玉禅王。 不光是陆信,就连芳娘也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脸看穿,最好还要穿出一个洞来。 她讷讷出声:“我怎么了?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x 电脑端:/ “七叶桃花真让你给找着了,你到底怎么找到的?”陆信拉她到一旁。 “什么七叶桃花……我昨天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啊!”花穆儿一头雾水。 “那玉禅王怎么性情大变了?还在厨房给你炖鸡汤。” “不是吧?!”花穆儿不敢相信地推开了厨房的柴门,真的看见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翩翩公子,美是挺美,看起来也很赏心悦目,只是他现在左手卷起宽大袖袍,稳稳地托住右手,手里松松地抓了个长柄大勺,那格格不入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不过花穆儿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玉禅王拿着舀了满满的浅清鸡汤大勺朝她走了过来:“穆儿,你试试汤的咸淡。” 花穆儿内心是拒绝的,但玉禅王脸上那不容拒绝的神情,她只得默默地将嘴凑了过去,浅浅地啜了一口。 没有特别难喝,但也没有特别好喝。 “好喝!” 花穆儿砸砸嘴巴,玉禅王见状露出个温润的笑,掂掂手里的大勺:“穆儿,把它喝光。” “玉禅王,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花穆儿不动声色地推开。 “穆儿,你怎的同我如此生分?先前不是说好,唤我启由的吗?” 花穆儿脸色难看,努力搜寻脑中记忆,他何时这样说过? “穆儿,你若不好好叫,待会我可是会,好好罚你。”玉禅王双手扶住她的脸,眉毛一挑,竟有些不怀好意在他勾人的桃花眼里头。 他的眼眸今日格外黑亮,眸光里盛了漫天的星星,看得花穆儿一愣一愣的。 “玉禅王,你是不是……真的吃错药了?” 热气氤氲,锅里的鸡汤还在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长柄大勺安然放在灶台上,花穆儿僵着一只手,上面托了个青花小碗,玉禅王搂着她的腰,定定地看着她,两人之间不足一指宽。x 花穆儿往后退,却动弹不得。 “怎么,你怕我?” “怎么会?”花穆儿嘴上否认,尴尬地笑笑,手却去掰他紧搂住她腰的手。 “穆儿,叫声启由,我就放了你。” “启、启……”花穆儿努努嘴唇,实在叫不出。 不过,她趁他不注意,往他脸上亲了一下,玉禅王没料想到被反撩,手不自觉地松开去摸脸颊,花穆儿趁机跑出了厨房。 “嘿嘿,我都看到了,玉禅王真是不得了!” 花穆儿拍拍胸脯,脸上红热稍有减轻,一转头就看到陆信凑过来,一脸奸笑。 她无语地推开他,要到别处去。 待芳娘从厨房里端出来那碗零星有一两块鸡肉的鸡汤,陆信立马望向花穆儿。 “怎么了?” “你说呢,他倒是好,把所有的鸡肉都给你吃了,过年过节都舍不得杀一只鸡……”陆信不满地撇撇嘴。 “我一块都没吃,别看着我!”花穆儿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人连同椅子往后提了一大步,她慌急转过头,才知道原来是玉禅王。 “穆儿,你说什么?”玉禅王俯下身,修长手指撩起她额前碎发别到耳后,那低低浅浅的声音,气息温热,挠得她是面上红热,心痒得厉害。 “那、那鸡肉是去哪了?”他家娘还在这儿呢,玉禅王他们靠这么近,这么香艳、暧昧的场面,多尴尬! 陆信少见的脸皮薄,避嫌地转头,声音弱弱地,后来索性模糊成一片,不知道在喃语什么。 “那鸡肉被我吃掉了,怎么了。”芳娘目光呆滞地抬起头,嘴里正咬一块鸡骨头,浑身阴郁,散发出一种毛骨悚然生人勿近的气息,陆信立马住了嘴埋头扒饭。 空气一下子冷凝起来,陆大娘出来打了个圆场:“芳娘,你爹外出还没回来?” “陆婶,你是觉得我吃多了,开始嫌弃我了吗?” “芳娘,瞧你话说的,陆婶可是把你当儿媳一般,你就是把家里的十三只鸡都吃完,陆婶也没有话说,信儿不务农活,家里哪一样不是靠你操持,怎么会嫌你吃的多?” 陆大娘嘴角抽抽,略微有些伤神,但为了不让芳娘多想,只得满脸堆笑,一个劲地把鸡汤里的肉夹在她的陶瓷青花大碗里。 “陆婶,我不想当你的儿媳,我想做他的媳妇……”芳娘幽幽地望向玉禅王。 花穆儿心里咯噔一声,夹起一块菜胡乱塞在嘴里。 玉禅王倒是悠然自得,不为所动,伸手夹了一块腊肉放到花穆儿碗里。 “谁稀罕你做我的媳妇!”一直埋头吃着的陆信,双手将碗一推,倏忽起身,摔门就走。 花穆儿见此情况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一个局外人看玉禅王对芳娘的态度都觉得很恶劣,更何况芳娘自己呢,该是有多么黯然神伤。 先前需要她的时候对她百般好,现在不需要她了,比对一个陌生人都还不如,这么随意就可丢弃,玉禅王真是一个寡情至极的人。 他能对她这样,他照样也能对她花穆儿这样,谁知玉禅王何时兴起要来逗弄她一番,何时伤神腻烦了她,双手一挥就轻轻地将她丢到身后呢? 花穆儿满心欢喜顿时化作挥之不去的凝愁,她烦躁地伸出脚踢了一下玉禅王桌子下的小腿。 玉禅王眉头拧也不拧一下,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轻言细语地让她多吃点补补身子。 花穆儿搁下筷子,站起身,就准备走。 “你去哪里?”说时迟那时快,玉禅王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我出去透透气。” “慢着,你没觉着少做了一件事?” 花穆儿拧着眉头,扫了一下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玉禅王的薄唇上,她想起两人之前在厨房的亲密…… 莫非他,是让她亲一下再走? 她不自在地晃晃脑袋,艰难开口:“陆大娘和芳娘还在呢……” “陆大娘忙着晒制草药,芳娘忙着打谷,你觉得她们会有空洗碗?”玉禅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原来是洗碗! 花穆儿彻底红了脸,尴尬得很,大力挣脱开他的手,夹带着几分恼怒地说道:“知道了,碗,我会洗!放心!就在外面院子,跑不了!” 门又摔得一响。 陆大娘盯了盯颤动得厉害的门板,若有所思地动动筷子:“看来这门该修修了。” 芳娘今天肠胃大得惊人,桌上剩了大半的菜都被她一扫而空,先前还真以为他喜欢自己,怕他惊诧于自己的食量,故意藏着掖着,每次只吃一小碗饭,连锄头都拎不动,饿了她好几天,干农活提不起精神。 现在他是花穆儿的了,她也不必羞涩了,想吃多少便可吃多少,只是这饭今天煮得咸了些…… 章节目录 第41章 七叶桃花3 花穆儿出去找了一圈陆信都没找到,等她回到院子的时候,玉禅王站在门框处,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对了,要洗碗是吧?”花穆儿硬着头皮,一派天真地指了指厨房,想趁他不注意钻进厨房去。 一只脚横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徐徐地抬起头,不解地望向玉禅王:“干嘛?” “你刚刚去哪了?” “没去哪。” 花穆儿有点儿心虚,但稍后转念一想,他又不是她的谁,于是立马梗直脖子,倨傲的神情,玉禅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是你让我去洗碗的吗?我现在要去洗,你拦着我干嘛?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你?”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原本念你手臂上有伤,沾不了水,想搭一把手,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玉禅王收回腿,掸了掸白色衣衫下摆,施施然错了步子,朝草庐走去。 “玉禅王,你!为什么不早说!”花穆儿气结,愤然进了厨房,她第一次没有用洗涤剂洗完了一大盆的碗,手上油腻腻,碗也干净不到哪去,只希望明天他们察觉到的时候,不要太过分地骂她。 她摸摸手背上被辣到的伤口,突然想到脸上应该也是有几条被树枝划到的口子,便想着去草庐找药,擦点避免伤口发炎。 这可是自己的脸,不是别人的脸,还不小心仔细点,毁了容还得了? 草庐的门紧闭,花穆儿及时住了脚,刚刚玉禅王进了去,不知在里面干些什么,她好像就这么大咧咧地进去有点儿不合适,正准备转身,等玉禅王出来了再进去,谁知听到瓶子碎裂在地,摔成几片的声音,她急急忙忙地推门进去。x 只见玉禅王衣衫半褪,露出大半白皙的背来,目光所及之处横亘着大大小小狰狞的伤口,那暗红的颜色刺痛了花穆儿的眼睛,他的脚边随意躺着几块碎瓷片,应该是他想给自己后背上药,一时没抓紧整瓶金疮药掉到了地上。x :/ “你没事吧?”花穆儿走了过去,脚步有些不稳。 “没事。”玉禅王拉起里衣,背过身去。 “我来帮你,你手又伸不到背后去。”花穆儿拖着他的手臂,强迫他坐在榻上。 “一直没问你,你伤口怎么来的……”花穆儿翻捡着一侧小桌上的瓶瓶罐罐,状似无意地问起。 “从孤鸿崖上跳下来,被石头刮的。” “你、你,为什么要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她小心地扒拉下他的衣服来,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涂药。 一只手突然横过她的肩膀,反应不及,天旋地转间,她重重地坐到玉禅王的大腿上,玉禅王用指腹婆娑她的脸,动作轻柔,薄唇轻启:“你说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我吗?”花穆儿挣脱无果,只得安静下来。 “你觉得呢?”玉禅王斜眉一挑,嘴角含笑,有种别样的温柔。 “为什么呢?”花穆儿快招架不住了,眼前发花。 “当然是为了抓某人回去蹲大牢。”他伸出修长手指往她秀挺小鼻上刮了一下,不重,花穆儿脑子发蒙。 “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亲密了?先前不是避我如蛇蝎吗?好奇怪……” 花穆儿小心地触碰,鼻子刚被他刮过的地方,心里乱糟糟的,百思不得其解,哪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只为抓她回去坐大牢,他又不是什么捕快侦探,他又在逗她了! 玉禅王,他前后反差态度这么大,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你昨晚喂了我一片桃花。” “什么时候,我不是睡着了吗?一觉醒来就是早上你在厨房炖鸡汤,我怎么可能喂你吃……桃花?七叶桃花!我真把它找着了!” “先前你是睡着了,可后来从我背上爬起来,硬是塞了一片桃花在我嘴里。” “那我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你睡得迷迷糊糊,哪里来的印象?”玉禅王扶住她的肩,凝望着她,那眼里的真诚,花穆儿禁不住懊恼地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 “我这种反常的行为,你怎么不把我弄醒……” “我双手托着你,怎么叫你都不应,你那架势,眼睛没睁开,手倒准得很,一把塞我嘴里,然后死死捂住我的嘴,我不得不咽了下去。” “真的?我运气会那么好?”花穆儿刹那的欣喜过后,便是满满的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头疼得要死。 “你好像没有回答为什么对我这样亲密的问题。”花穆儿狐疑地盯着玉禅王好看的眸子。 “本王喜欢上一个人,便喜欢上了。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幸福来得太突然,玉禅王义正言辞,花穆儿却有些不知所措,她绞着他衣袍一角,什么时候他这么坦诚直白了? 七叶桃花果真好用,开了外挂就是不一样! 转念一想,瞬间乐开了花,这下她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带他去月老庙掷同心结,赢得一年额外期限,然后向皇上求赐婚,他们水到渠成的成亲生孩子,她就是人生赢家了,还怕自己不能活,还愁相府一家不能安然无恙? “笑什么?脸都要烂了。”玉禅王忍不住揉了揉她那颗光滑如绸的头。 “你会娶我吗?” 玉禅王的动作停滞了,花穆儿诧异看向他,他脸上的宠溺僵在嘴角,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不会是?” “我当然会娶你。”玉禅王脸上重新蔓延开去笑意,但眼眸深处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开了挂就是不一样,花穆儿满意了,她现在有神器加身,彻底毫无顾忌,问起了她以前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譬如: “你到桃花源后,有时自称‘本王’,但大多数又是自称‘我’,什么原因啊?” 玉禅王答:“‘本王’是身份的象征,我想在你面前端架子就称‘本王’,你令我舒坦了,就不端架子,改称‘我’。” 又譬如: “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玉禅王答:“本王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当然是假失忆。” 还譬如: “你性情大变之前,是不是喜欢我的?不然为什么要跳崖来找我,还一见面就亲了我?” 若他真的在吃了七叶桃花之前,对她没什么心思的话,这些行为看起来就很不合理啊!那他为什么要假失忆,为什么把心思都放到芳娘身上去,他对她如此冷漠又是为了什么?吃了七叶桃花性情大变,对她大多时候温柔体贴,可有些时候毒舌、戏耍也是照常……总觉得前后矛盾多多。 花穆儿脑子又不够用了! “花穆儿。”玉禅王抬起她的下巴。 “嗯?” “吻我。” “……怎么突然这样?”花穆儿捂着嘴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怕你说我占便宜,所以让你吻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有便宜都不占,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玉禅王俯下身:“手松开,闭上眼睛。” 花穆儿顶住压力,摇摇头,不让他得逞。 “以为这样,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玉禅王凑过去,轻啄了下她的手背。 他竟然真亲下来了? 花穆儿全身一颤,气血涌上脸,瞬间爆红。 “怎么样,还不举旗投降?你现在不投降,待会再如何都不准求饶。” “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呵,可笑!”花穆儿嘴上虽这样说,却是眼神乱飘,寻找着逃跑路线。 “试试。”玉禅王挑眉,摆正她的脸,“不用看了,门窗关得死死的,想逃,先过了本王这关。”玉禅王扭着她的手臂反剪到身后,她头抵在他的胸膛上,这下想跑都没办法了。 “玉禅王,你放开我!下流!” 玉禅王忍不住轻笑出声:“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骂我下流?”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所以骂你下流!” 玉禅王少见地怔了一下:“穆儿,你为什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你现在是在邀请我对你做下流的事吗?” “玉禅王,我问你,你现在身上怎么没有香味了?” “你在转移话题,害羞了?” “我是说真的!”花穆儿摸着自己的良心,略微有些底气不足。 “本王自来桃花源后,再没熏过香,平白无故哪来的香味?” “竟然是熏的香?不是你的体香吗?” “体香这么容易散?” “熏什么样的香才有那么特别的味道?”花穆儿仍是不敢相信。 “那是一位得道高人送给父皇,说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父皇便赏了我一些,你喜欢改日送你几盒。” “几盒?那么多?” “府里多的是。” “这种香料不是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吗?物以稀为贵,因为稀少才贵啊……” “府里的储量够用个二十年,对于皇家来说,再稀少的东西都多。” “二十年,那你也忒小气了,只给我几盒。” “那几盒权当聘礼,待你日后嫁过来随便你用多少。” 花穆儿羞涩了…… 章节目录 第42章 七叶桃花4 花穆儿眼前一片火光,周围梅树毕剥作响,有一个白色身影自高高的楼阁下飞身而下,那只好看修长的手就那样掐上她的脖子,窒息的感觉传来,她奋进全力扫清眼前的模糊,一张清隽俊秀的脸赫然映入眼帘,她全身颤抖。 是玉禅王,他竟然想杀死她! 他满脸的怒意,没有了平日的云淡风轻,她从来没有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想要杀死她? 她听见自己喑哑着嗓子,艰难开口:“我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你最好掐死我,看皇上那你怎么交代。” “你放心,本王今日必定杀死你,事后自会去父皇那请罪!” 说完,玉禅王狰狞着脸,手下动作收紧。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是要死了吧? 一个激灵,花穆儿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周围一片漆黑,梅林消失,玉禅王也不存在。 还好还好,刚刚的只是一个梦。 只是她心里后怕得厉害,玉禅王到底会因为什么要杀她?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看见芳娘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簸箕的桃花瓣,浅白夹杂,上面还沾着露水,看起来很漂亮,花穆儿想伸出手去抓一捧闻闻,结果被芳娘一巴掌拍开。 不仅下手重,拍得她手背泛疼,还甩过来一个嫌恶的表情,最近芳娘脾气大,她惹不起,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芳娘收回眼神,没说什么,也就进了厨房。 很快,就到了开饭时间,大家早已在饭桌前坐定,芳娘却只端了一小盘点心出来,那盘点心呈透明状,里面七片鲜艳桃花瓣,放在桌子上那刻因为惯性晃了晃,看起来很是Q弹,花穆儿想伸手去夹一个,这次却换了一筷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她手背上。 她看向凶狠表情的芳娘,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这是我给陆信准备的,你,不准吃!” “你不是和陆信一向水火不容吗?” “你管我?” “穆儿,既是给陆兄准备的,你就不要去夺人所爱了。”玉禅王倒是安然,他又什么时候称陆信为“陆兄”了? 他嘴里的陆兄姗姗来迟,满脸倦怠,神情疲惫,昨晚上不知干什么去了。 “陆公子,你快来吃,这是芳娘给你特意准备的点心。”花穆儿朝他挥挥手。 “为什么特意给我准备?有何目的?”陆公子,一脸的狐疑。 “叫你来吃就来吃,哪那么多废话!” 陆信夹起一个,仔细地观察,打量,良久才开口:“芳娘,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我有什么……” 芳娘话还没说完,陆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筷子夹着的点心往她嘴里一塞:“咽下去,千万别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芳娘恨着咽了下去:“你不就是怕我毒死你吗?” “对,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你!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在场几双眼睛统统放到芳娘身上。 “我做了什么?你说!” “你借了我身上一样东西。”陆信努起嘴,眼尾一扫,幽怨得紧。 “我不过是借了点你的银子,你至于吗?!”芳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原来昨天晚上,芳娘去街上买东西的时候,一时没带钱,正巧陆信在身后,便不客气地从他腰带里掏出荷包来,后来遇到个算命先生,云里雾里,说她红鸾星动,明日打早做桃花冻,方得良缘。 花穆儿顿时了然:“原来是这个缘故,良缘在哪?” “算命先生只说做桃花冻,又没具体说做了之后要干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昨天晚上救急的份儿上,这桃花冻会便宜了你?” “大伙都听着,哪是我想给她救急,明明是她自己从我这抢的荷包,我一点儿都不愿意借给她好吗?她现在倒是精明,小小一个桃花冻就想抵了我那二两银子,如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 “陆信,你再啰嗦试试?” “怎么,你一个小小女子还要打我?” 芳娘忍无可忍追了上去,就伸手打,两人缠斗之间,芳娘不小心绊倒了自己,一头磕在地上,便失去意识,一动不动。 陆信没有料到这种意外,怔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 “信儿,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看你,现在做的是大丈夫的事吗?”陆大娘笑意全收,赶紧弯下腰去察看昏过去的芳娘,芳娘嘴角此刻正涌出汨汨鲜血来。 “还不快来帮忙?” 帮芳娘止住嘴唇上磕破口子的血,不久,芳娘眼珠轻转,她就醒了过来,她四处扫视,嘴里直叫着陆信的名字。 “芳娘,刚才是我小心眼,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芳娘轻柔地拉过他的手臂,顺势将头靠在陆信的胸膛上。 芳娘一语出罢,皆惊四人。 刚刚还要杀要剐的人,怎么摔了一跤,就成了心尖尖上的人了? 陆信实在是心里承受不住,不得已去找了族长。 族长当时正在一株桃花树下悠然泡着茶水,闭眼正享受得紧。 “族长,你可算回来了,你得为我做主啊,你知不知道你女儿芳娘性情大变了吗?” “我今早才见了她,她大声叫着群鸡过来吃食,那嗓门敞亮得,十分中气十足,跟往常一般无二,哪有什么性情大变?” “她最近在我面前总露出一副娇羞表情,还叫我陆哥哥,我实在受不了了,找了好几次,今天才见到你。” “陆信,你现在是……神志清醒的吗?” “族长,你看我现在像是不清醒的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族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一杯茶水泼进炉膛里,熄了火:“带我去看看。” 刚一走近,芳娘见了陆信,立马无力瘫在他的怀中,满脸羞涩甜蜜,很是忘我,族长连连咳了几声,芳娘都不为所动,照样埋在陆信怀中。 陆信朝族长散发出求助的信号。 “能让一个人前后性情大变,且对一个人生出依恋之情,达到忘我境界,除了七叶桃花我还真想不到别的原因。” “七叶桃花?花穆儿已经找着喂给玉禅王了,怎么可能芳娘会吃?” “七叶桃花百年一遇,只能做成桃花冻模样食用,你确定亲眼看见花穆儿喂给了玉禅王?” “我看玉禅王的反应就是了。” “如若七叶桃花生效,他们自会离开桃花源。” “不对啊,第二天还在这好好的待着。” “你去看看,他们现在还在吗?” 陆信全身气血往上涌,便跑回院子里到处查看,找遍了他们往常所在之地,无一例外地都不见了人影,像突然人家蒸发了一般,他失魂落魄地回了来,丧气极了:“不在,他们不在了。” “这就对了,你是不是喂芳娘吃了桃花冻?”x 电脑端:/ 陆信面上很是难看,他不得不点了头:“是。” “这就难怪了,七叶桃花百年一遇,一次只有一朵,既然被芳娘吃了,那……” “玉禅王并没有吃下七叶桃花!” “既然没有吃,为什么突然玉禅王跟换了个人似的,先前对穆儿冷冰冰,突然之间又那么亲密无间……”陆信百思不得其解。x “兴许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假借七叶桃花之名,满足私心。”族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信儿,你知道我那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只要缠上一个人,这辈子都别想脱身,你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自己吧。” “她先前还不是看上了玉禅王,也没见她怎么死缠烂打,过段时间就好了。” “确实,七叶桃花效用不过三个月。” “三个月?那传说中的女子……”不是和那男子举案齐眉,心心相印了吗? “留住人心哪是一件死物所能够的,自然是背后的深情一点一点侵蚀,男子不喜欢她,是知之甚少,三个月的时间还不够一个人去了解另一个人吗?” “那女子不知道七叶桃花的期限只有三个月吗?” “刚开始不知道,后来某一天无意中知晓……你懂的。” “所以你要小心了。其实,不瞒你说,十几年前,我与你娘亲就给你和芳娘订下了娃娃亲……你为何如此惊讶?” “我为什么不知道?”陆信难以置信。 “你不知道没关系,芳娘知道就行。” “什么?” “少年,好好体会吧。” 章节目录 第43章 挂同心结 一棵参天大树,枝干苍虬,墨绿常青,阔圆大叶,纵使上面有多数大红同心结,鲜艳亮丽,迎风招摇,却因庙宇残破,断壁残垣,人烟稀少,一派荒芜而显得无限苍凉。 “这是月老庙?”花穆儿走到破庙前,一脚踢开烂匾,依稀从上面辨认出来几个字。按理来说,世上多的是求姻寻缘的人,善男信女一人烧一根香,这月老庙也应该是香火鼎盛,不至于如此废弃残破,花穆儿着实觉得奇怪。x :/ “我们从桃花源突然消失,却来到此地,必有缘故。” 因为要来这丢同心结,少年,这就是缘故! 花穆儿心里默念,脸上却是堆满笑意,亲热地挽着玉禅王的手臂:“玉禅王,来都来了,我们也来丢个同心结吧,据说男女心意相通,越有默契,同心结就丢得越高,他们的快乐时光也就会越长,应该可以白头到老吧。” “姻缘一事,往往在于男女双方同心同德,磨合忍让,哪是一个小小同心结挂得高或低可以决定的?”玉禅王仰头看天,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还可以再无趣点吗?” “可以。” “啊啊啊!” 玉禅王一把举起花穆儿,连连把她托住往上举高,最后踩在他的肩膀上。 花穆儿惊吓得扯住树上手臂粗的枝丫,不敢松手,他本身就有一八七的样子,她身高也有一六二,乖乖,加起来也有两层楼高的距离,花穆儿眼前发花。 “你不是要系同心结吗?还不系?系好了就放你下来。” “我们不是应该一起抛吗?这样还有用吗?”花穆儿捂着眼睛,不敢往下面盯。 “试试就知道了。” “我承担不起那后果,你放我下来!”要是不作数,她这么久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玉禅王扶住她的脚踝,一个提气,就往上飞,最后停在一根中上的粗壮树枝上:“好了,现在不管你往上投,往下投,都在这棵树上,同心结给我。” 花穆儿惊魂甫定,一手死命搂住玉禅王的腰,一手颤抖着递出去。 “你捧着我的手,我们把它丢到最高树枝上。” 最高一根树枝就在他们头顶,把同心结丢上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于是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一扔一抛之间,同心结便稳稳地挂在了最高树枝上。 玉禅王满意地拍了拍手:“是现在下去,还是留在这儿看会儿风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下去,下去,不看风景!”花穆儿恨不得立马就踏在坚实的大地上,还看什么风景哦,她都怕得要死了! “如此美的风景都不看,只想着你那条小命儿,你还可以再无趣点吗?”玉禅王轻笑出声,搂着她飞身而下。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你学我说话?!”花穆儿脸皱成一团,“玉禅王,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老是这么小肚鸡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说为何?” 花穆儿忍不住握拳,去捶玉禅王的胸口,当然她也不舍得使力,只假意捶几下,在玉禅王看来跟挠痒无异,不痛,倒挠得他心痒痒的,他一把抓住她两只手臂困在胸前。 难掩脸上宠溺:“穆儿,你还要动手动脚吗?” “要!” “就像上次在烟翠楼那样?” “你、你说什么……”花穆儿想起上次在烟翠楼那香艳场面,顿时噤了声。 “我就当你是默许了。” “胡说,胡说!”花穆儿满脸通红,想挣脱他钳制住她的手,结果却被拉得更近。 她对上他沉沉若墨的眸子,脑子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好像盛了漫天的星星,璀璨发亮,花穆儿被迷得七晕八素,伸手抚上了他轮廓分明的脸。 “穆儿,记住了,这才是真正的我,不管换了多少面皮,和平日里看起来有多么不同,你要相信这胸膛里始终如一装着同一颗心。” 同一颗心,是始终如一爱着她的一颗心吗? 她按上去,那颗心有规律,有力地跳着,花穆儿感觉到自己胸腔里也是同样的心跳。 “再过三个月,我们就成亲。” 花穆儿回到相国府,脑子里盘旋着的就是这句话,他们三个月后会成亲,玉禅王给了她承诺,她应该是欣喜若狂的,可她一想起玉禅王的认真,心里就是惶恐和不安,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才会和平日里看起来大相径庭? 此刻的她,思索良久仍是一头雾水,她以为就会一直纠结下去,却没想到三天后在街上偶遇玉禅王,事情真相就那样残酷摆在面前。 他的身边有个女子,靠得极近,高鼻梁,蓝眼睛,一举手一投足满是异域风情,站在长身玉立的玉禅王身边,宛如一对璧人,他们有说有笑,看见了她也当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就过去了。 小红推推痴傻的花穆儿:“小姐,你怎么了?” “有个男人说过,三个月后同我成亲,而刚刚他身边站了一个极登对的外族女子。” “小姐,你说的不会是才同我们擦肩而过的那对男女吧?” “对,说的就是他们!”花穆儿声音拔高几个度,“小红,脱鞋子!” “我只有脚上这双,小姐……” “你脱不脱!” 小红努着嘴,委屈地弯腰脱下两只鞋子,递给气得快要失去理智的花穆儿,她实在不懂她家小姐要拿她的鞋子干什么,如果要穿,她家小姐脚上的鞋可是云缎的,穿着舒适透气,可是比她的鞋子好太多,如果……x 说时迟那时快,花穆儿使出全身力气掷出去,鞋子飞过行走的路人,飞过挑着的担子,飞过冰糖葫芦,径直朝着那对璧人而去,眼看着就要砸上那高个男子的后脑勺…… 玉禅王一个侧身,敏捷地避开,鞋子砸上了个无辜的路人。 路人回头,五官因为痛扭曲起来:“是谁!” 花穆儿大跨步走出去,无所畏惧。 小红扶额,她家小姐自那次大街醒过来后尤其爱惹是生非,她又不会功夫,岳公子去参加科考又没有陪在身边,做错了事一点都不心虚,竟然不想着溜掉,还要迎头而上,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小姐的头是不是被驴踢坏了? 算了,既然摊上这个主子,再惨也要去给她收尸! 她快步上前,谁知她家小姐却停在半路,揪住那对璧人中的俊美公子仰头……亲了上去!!! 她家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人! 她家小姐一个黄花闺女,竟然在大街上亲了一个人! 她家小姐一个黄花闺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一个身边还有其他女人的公子! 谁能告诉她,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家小姐是如何变得如此奔放,如此剽悍的? 章节目录 第44章 莎碧公主 花穆儿踮脚刚碰上玉禅王的薄唇,就被一股大力拉开,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玉禅王手是横在胸前的,而且那力道是身后袭来的,不可能会是他! 花穆儿往身后盯去,一个沉沉如墨的黑袍男子,手里抱了一把长剑,面上冷冽,剑眉疏目,不苟言笑。 反正玉禅王在身边,她被人欺负了,他还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站在那装木桩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手里拿了一把剑,你还敢扯我?报上名来,我不信在王爷面前,还有人敢造次!”花穆儿对那男子怒目而视。 “小姐,你就别说了,赶紧起来,你一个相国千金在大街上撒泼成何体统啊?”小红三步并两步,赶紧扶住花穆儿胳膊。 “还真敢造次。”玉禅王淡淡地说道。 “对,玉禅王,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他,连你的女人都敢拉扯,太过分了,他眼里哪有你这个王爷?!”花穆儿揉揉屁股,一派天真,玉禅王果然是站在她这边的,她有点得意忘形了。 “造次?本王说的是你,花穆儿!” “啊?为什么是我?”花穆儿小人得志的笑彻底石化了,她蹙起眉头,不解地望过去。 “荆向,你退下,她暂时还伤不了本王。” 那男子听令,顺从退下。 “他是你的人?!我怎么不知道?”花穆儿难以置信,她零零散散见了这么多次玉禅王,哪一回见着过这剑眉疏目,不苟言笑的男子?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难道每一件都要本王为你解释?” 玉禅王很不对劲,他平常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没有这么不耐烦过,花穆儿心里一凛。 “玉禅王,你……你是今天有了身边这个新欢,所以不要我这个旧爱了吗?”玉禅王说过,不管他换了多少张面皮,前后性格有多大反差,他的胸膛里都是那颗始终如一的心,那颗爱她的心,所以她要相信他,不要因为一点儿小事就伤情放弃他。 如果她放弃他了,他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胡说什么,本王与你从未有牵扯,哪来的旧爱?”玉禅王目光锐利地扫过来,直直射到小红的心底深处,“不懂事的奴才,只会在一边看着,不知道把你家疯怔的主子拉走?” 小红一惊,回神来想拉花穆儿走,花穆儿却稳稳不动,脸上笑意蔓延,只是那笑有些森冷:“所以你承认她是你的新欢了?” “启由,你认识她?”那一袭青衣,淡雅素净恰好敛了那女子五官艳丽的勾人风情,她蓝色眼眸迷离朦胧,倚着玉禅王的手臂光滑如玉,看起来倒是不谙世事。(_ 不过,张无忌的娘说过,越是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她这么风情万种,花穆儿会信她是省油的灯? 才怪! “她是相府千金,偶有一面之缘,从未深交。” 没有深交? 那是哪个人不止一次地亲过她?还摸她全身来着,还让她坐他大腿上?这都不算深交? 花穆儿心里大为光火,要不是玉禅王有言在先,她真想狠狠踢他一脚,让他尝尝睁眼说瞎话的惨烈后果! “这位姐姐,你可别信他,我们曾经是对方最亲密的人,他亲嘴完了最后总会再吸一下我的樱桃小嘴,可用力了,你看,我的嘴都肿了,这就是他今天吸的!”花穆儿嘟起嘴,指着因为才吃了辣的略微肿起的嘴巴,满不在乎地调笑道。 玉禅王面黑如锅底。 “姑娘,启由今日都是同我一起的,从晨曦到午阳,他应该挑不出空来找你亲嘴吧?” “我记错了,是昨天。” “昨天,他也同我从早到晚,黏在一起。” “不对,是三天前,他消失了很久才回来,我不信你不知道!” 那风情女子表情稍顿,而后便是嘴角噙笑,亲热地搂住花穆儿的肩,她比她整整高了半头,花穆儿抬眼,只见她眼尾一扫,气势逼人。 “启由,你先进酒楼等我,这姑娘有点儿不听话呢,我得好好调教一番。” “嗯。”玉禅王应了一声,临走出几步,又回头叮嘱,“别闹出人命。” 人命? 玉禅王,你真这么狠心?x 花穆儿心里把玉禅王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仍是没法阻止她被拖到旁边小巷里的悲惨命运,小红那个没胆色的,那女子只瞪一眼,她便不敢上前来,只乖乖地在旁边低眉顺眼掉眼泪。 没用! 要是今天是翠烟在就好了,花穆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红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拐角,再也看不到外面。 “你、你要干什么?”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哆嗦个啥劲?”她长得人高马大,异域风情十足,说话倒是一点跨国障碍都没有,还自带东北口音,也真是神奇! “你谁呀?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可是相府千金,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就你爹那个糟老头?”那女子面上很是轻蔑。 “你见过他了?” “前日去觐见你们大都的皇帝,你的丞相爹在朝上喋喋不休,烦都烦死了!” “你还能去见皇上……莫非……” “没错,我就是褚东的莎碧公主!” 莎碧公主?花穆儿直觉有些异样,反复将这四个字念叨,一拍脑门,才醒悟过来:“原来你是傻逼公主啊!” “你念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傻逼公主,你说呢?傻逼公主,你名字可真好听!傻逼公主……” “得了得了,本公主也不跟你废话,你离玉禅王远一点儿,他是迟早要娶我的人!” “他说过要娶你吗?”花穆儿不满地撇撇嘴。 “自然是说过,怎的,你不信?” “他三天前才跟我说过要娶我,我想问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两天前,他一见到我就说了这样的话。” “什么?” “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七岁时就认识他了,他自那时就说过要娶我。”莎碧一掌重重地拍到花穆儿身后的墙上,言语间再没嬉笑,神色突然认真严肃起来,惊得花穆儿额前几丝青丝乱拂。x :/ “我看你眉宇之间与我有几分相像,如果你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那也是他把你当做了我,我今时不同往日,已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柔弱的质子,褚东大部势力已到我手中,现在我足够有资格与启由相配。这些时日多谢你对启由的照顾,他不过是玩玩,我一回来,他也不敢再与你牵扯,相信你刚刚已是很清楚明了……他身边的位置是时候还回来了吧?” 章节目录 第45章 她被威胁 玉禅王由雅窗看下,巷子里一目了然,莎碧不知道和穆儿说了什么,穆儿转身就走,莎碧朝着相反的方向出了来,不一会儿,就听见踏在木板阶上的吱呀声。 “你同她说了什么?”玉禅王若无其事地啜了一口清茶。 “你不应该先问我要吃什么吗?”莎碧公主移了移凳子,靠玉禅王近些,近到她可以挽上他的手臂。 “你要吃的本王自然知晓,早已点了。” “还是启由你最疼我!”莎碧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言语间满是撒娇。 玉禅王不动声色地推开她,语重心长地开口:“莎碧,其实本王早先就想同你说,儿时戏言不足信,现已是十多年过去,你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本王也不是以往护你顾你的荆启由,若是做哥哥,本王可以,但若是做夫君,只怕本王没有这个福分。” “我说你有福分你就有福分!”莎碧公主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她在褚东受尽屈辱,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有多少次想过就那样死了?可一想到,大都还有个人在等着她,在等着娶她,她还是被人惦念的,顿时心里充满了力量,不然她是凭什么混到今日这位置的? 还不就是这信念——她要把褚东作嫁妆送给玉禅王! 她努力了这么久,忍气吞声了这么久,她是不会允许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局面出现的! “有没有那个福分,本王最清楚不过。” “是不是因为她?你是什么样的人?她过来亲你,若是不想让她亲,你大可避开,不费吹灰之力,你却等着荆向出手,你根本就是在贪恋那滋味!你是不是移情别恋爱上她了?她有什么好?” “莎碧,你若再口无遮拦,休怪本王拿事推脱,先走一步了。” 莎碧察觉到玉禅王脸上有杀伐之气,便知他不是在说笑,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地被逼了回去:“我错了,你不要走,你不要不理我。” 她扯着玉禅王的袖袍,委屈得紧,可怜巴巴的神色,很像一个熟悉的人,他竟再也厉声不起来:“下次万不可再逼本王,你知晓的,本王不喜欢。”(_x :/ “知道了。”她见他声音软下来,便越发低眉顺眼,一心只想讨好他。 “你同她说了什么?” 才骂完她又来问起那个女人,莎碧心里很不服气,她总有一天会除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等着瞧,花穆儿! “小姐,你真要让出玉禅王?奴婢刚刚都在外面听到了,那女人好凶悍,你这样忍让妥协岂不是会越发助长她的气焰?” “小红,你怎么又叫自己奴婢了?” “小姐,你这时候还有空管这个?” “她可是褚东尊贵的公主,你们家小姐在大都权势再高也不过是个大臣的女儿,还斗得过她?” “小姐,这可不像你!” “先前心中了无牵挂,死了也就死了,现在心中有了挂念,我还想活得更长些。” “小姐,你可不能这么贪生怕死,什么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一条小命算什么?你就应该大义凛然,上不畏惧于天,下不畏惧于地!” “小红,我只想问你个问题,你小姐我今天受欺负被拖进巷子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个……”小红一反刚才滔滔不绝,舌灿莲花,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小红,你以后再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我就送你到傻逼公主身边去,大义凛然一回,让你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 “小姐,我错了,你千万不要那样子对我,我看那个公主心狠手辣,视你为肉中刺,我是你的丫环,那肯定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到我身上……小姐,我还没嫁人,生孩子呢!” “你知道就好,把我哄开心了,我把你许配给李仁,让你尝尝初为人妻是个什么滋味……” “小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小红羞得满脸通红。 “怎么,你还害羞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眉来眼去,可旁若无人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小姐!” 花穆儿盯着小红少女怀春的娇羞,心里不禁百感交集:“两情相悦,你喜欢的人恰好喜欢你,这应该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了吧?” “小姐,我虽然在乡下,但是我听说了你被玉禅王拒婚的事,那个玉禅王真没眼光,竟然看不上我家小姐!纵使长了一张谪仙般的脸,那又如何,不喜欢我们家小姐,在小红眼中他就是最最不堪!” “小红,停停停……玉禅王三天前可说过要娶我呢,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 小红假装没听到花穆儿的辩解:“小姐,天也不早了,你要不洗洗睡?” “现在外面艳阳高照,我怎么需要洗洗睡?” 小红笑着随便安抚几句,反正小姐自从几月前在集市昏倒,被送回来后,大多时候都不正常,这点臆想又算些什么呢? “真想翠烟,她还有多久才回来呀?”花穆儿明显地感觉到小红的敷衍,不满地连连咕哝,论聪明伶俐,还真没有人比得上翠烟! “小姐,明日,明日,你心心念念的翠烟就要回来了。” “那就好,我们一大早去接她!” 翠烟走的是水路,卯时,大概在早上七点的时候会在码头下船,花穆儿想着给她一个惊喜,便早早地出了门,约莫四五点光景。 要去码头必然要路过一个赌坊,这个时间点,赌坊不见冷清,相反还挺闹腾,热火朝天的喧嚣,花穆儿眼神乱飘,无意间逮着个熟悉身影。 那浑身上下露出的痞气,不是二狗子,又是谁! 他身边还有个蓝衣小厮,一双豆豆眼四处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二狗子不是跟着玉禅王混了吗?玉禅王那么一个清高,目无下尘的人,还会允许自己的属下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花穆儿双膝一转,扯着小红就跟了上去,进了赌坊。 “小姐,我们不进去好不好?看起来好可怕!我们不是要去干正事的吗?翠烟一个人在码头多寂寞,多冷清,多可怜啊!”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还早,先进去赌一把了来!” 章节目录 第46章 翠烟来了 花穆儿掀开帘子,进了去,小红紧随其后。 赌坊里人声鼎沸,嘈杂得厉害,摇色子的声音,声嘶力竭叫喊的声音,什么“大大大”、“小小小”……花穆儿耳朵都快聋了,她不喜欢这种地方,所以刚穿过来的时候只去过一次,此后再没来过,没想到今日还是来了。 她摇头晃脑,四处寻找着二狗子那熟悉的身影,小红死死扯住她家小姐的衣袖,瑟缩成一团,尽量躲开,避免与周围涨红了脸的赌徒接触,哪怕是衣物间擦过的细微声,她都觉得害怕。 果然是没用! 花穆儿在心底表示深深的鄙夷,上一次翠烟陪她去另一家赌坊的时候,多么不卑不亢,多么淡然自若,多么气定神闲地把银子压上赌桌,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花穆儿一想起当日的辉煌,周围人各式的艳羡目光,心中就浮起对翠烟的如黄河流水滔滔般的敬仰,越发激起对她的百般想念。 她要快点去弄清二狗子来赌坊的缘故,早点去码头接翠烟回家!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个蓝衣小厮红着眼睛,在台子上大赌特赌,随着开合色子笼,脸上神情又是失望又是沮丧,二狗子没有动作,双手抱胸,倚在赌桌前,一如既往地痞笑着。 花穆儿嘴角上扬,走了上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穆儿小姐,好久不见,你是越发的美了!”二狗子一回头,笑意更浓。 “二狗子,好久不见,你这张嘴还是这么甜,你不是投奔玉禅王了吗?怎么还有空到赌坊来?” “哟,好俊的小丫头,你的人?”二狗子注意到扯着花穆儿手臂,瑟缩成一团的小红,顿觉有趣,伸手就去挑她的下巴,被花穆儿一掌拍开。 “你知道是我的人,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小心我去向你们家王爷告状!”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我二狗子纵横风月场十多年,也不是色中饿狼,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二狗子挑挑眉,一派坦诚。 “我说,你真是在烟翠楼待了十多年?” “有什么不对?” “什么样的父母会把自己好好的儿子,送到青楼里与那些倌姐儿混在一起,我实在是很好奇。” “你真好奇啊?”二狗子脸上的黯然一闪而逝,而后又恢复成一贯的痞笑,他招呼着花穆儿凑过耳朵,待她真正凑近,他却一把推开她,“你再好奇,我也不告诉你!” 花穆儿就知道没这么容易,他连玉禅王都不肯说,她没权没势的,又帮不了他,他哪会告诉她?看那神秘劲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x :/ 花穆儿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所以看着蓝衣小厮,她很快地转移了话题:“那是谁……你别想骗我,我可是看着你们俩一起进来的。” “他?王府的一个小厮,他那副德行,不会你都看得上吧?”二狗子调笑不已。 “呵呵,我只当你刚刚放了个很臭的屁,别转移话题,给我老实交代!” “别那么严肃嘛,我只是随口说说,他呢,就是王府一个普通的小厮,要实在有什么特殊的,就是王府徐管家的侄子。” “徐管家的侄子?仅此而已?” “清风,给老子搞点钱来?”那徐管家的侄子头也不回,伸出手往后使劲够。 花穆儿眼看着二狗子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面无表情地往那只摊着的手掌上一掷,精准地落下,不由得张大了嘴:“清风?他在叫你?” “你耳朵没毛病呀……这么明显还问我?” “清风,清风,清风……”花穆儿从他的头顶打量到他的脚底板,很是不解,“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点跟这两个字沾上边了?” “还不是得怪你们家玉禅王,他说我名字太贱,太土,太俗,得取个高雅的,我以为他会给老子取个什么霸气的名字,结果……真是有损老子——二狗子的一世英明!你别笑啦,不准笑啦!” 旁边依偎花穆儿,依偎得紧紧的小红听到二狗子嘴里的话不禁笑出声来,二狗子假意凶悍地连声斥责。x “话说回来,你到底来赌坊干嘛,就看着他赌钱?” “对啊,他仗着自己是管家的侄儿,作威作福,见我是新来的,就勒令我陪他来赌坊,拿大把的银子给他输。你说说,要是争气点,赢个一两几两,我心里也好受点不是?偏偏从进来那一刻就一直输,你说说,背不背?这么背的运气,我真不知道他哪来的执念还要继续赌,唉!”二狗子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赌徒不就是这样来的吗?一直输一直输,却始终认为下一把肯定会赢,心中抱有期待,不服气,又怕与好运擦肩而过,就只有一把接一把的赌,直到倾家荡产,失掉性命为止。不失掉性命的,众叛亲离,也就只有做个亡命之徒了。我看他,差不多了。” 这渺远又亲切的声音,花穆儿与小红同时望过去,一身素白棉袍,简单发髻,眉目清淡,干干净净的一张脸。 “翠烟!” “翠烟,你怎么会来?” “我路过赌坊的时候,看到了在外面停靠的相府马车,这么早,有些疑惑,所以就进来看看,没想到真见着了小姐。”翠烟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温婉大方。 “我们原本准备去码头接你,给你个惊喜,谁知道见着了一个人,好奇就跟着进来了。” “是谁?”翠烟疑惑地顺着花穆儿目光看过去,登时见着二狗子那张脸,手里的包袱应声落地,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二狗子一反往日嬉笑模样,面色十分难看,细细一追究,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和内疚。 他们认识? 二狗子在烟翠楼待了十多年,翠烟三年前来到相府上,据她所说一直生活在水乡余淮,两人应该是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但看这情形,似乎是熟识,且应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才对。 花穆儿刚想开口,翠烟直直打断了她:“小姐,我们走吧。” “等等,我还没有玩一把呢,爹爹最近对我很不满意,我缺银子用,要去赢点银子补贴零花。”花穆儿的好奇心可不允许翠烟就此逃开,她还等着看好戏呢。 “小姐,你等等我。”翠烟把包袱递给小红,只身拿了荷包,去了刘管家侄子的那桌,托腮细细一思量,放了一锭银子押了小。 “一二三,小!” 她又放了两锭银子继续押了小。 “二三四,小!”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翠烟手上已经捧不完的白花花银子了,她也不恋战,见好就收,转身收好银子准备走,却突然被一个人扯住手腕。 “姑娘,请留步,托姑娘的福,在下才赢了不少银子,是否赏脸吃个饭?”原来是刘管家的侄子,他正输了个精光的时候,翠烟出现,大杀四方,他投机地跟着她下注,也赢了个盆满钵满,心里不由得舒心愉悦起来,越看翠烟越欢喜,在赌桌上,她白衣飘飘,目光认真且专注,真是帅气得紧。 “放手,谁准你拉她的手了?” “清风,你竟然敢管老子的事,谁给你的狗胆?” 花穆儿还没踏出去,二狗子迅捷地出了手,挡在翠烟面前。 “请不要多管闲事。”翠烟冷冷开口。 这句话似乎是对二狗子说的…… 章节目录 第47章 小闹赌坊 二狗子怔住,刘管家的侄子顺势一把揽住翠烟的肩膀,往怀里一带,脸上忍不住的嘚瑟,那两只豆豆眼快眯成两条缝了。 “清风,你个狗崽子,都让你不要管老子的闲事了,你非不信,现在美人都开口了,看你狗嘴里面还能吐出些什么!美人喜欢我,喜欢我拉她的手,喜欢我的皮肤与她的皮肤相贴……” “小红,扶我一下,我要吐了!”花穆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全身上下冒鸡皮疙瘩。 二狗子一听这话,全身泄出一股杀气,他一掌往刘管家的侄子肩上拍去,扯过翠烟,语气很是不善:“你是我媳妇,我不管你谁管你!” 那刘管家的侄子捂着肩头坐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的,但一听到这话,立马不痛了,也不喊了,也不骂了,他只是咬着牙帮瞪着僵持着的两个人。 “你现在倒承认我是你媳妇了。”翠烟禁不住冷笑一声,“可惜,已经晚了,你失去了做我夫君的资格。” 媳妇?夫君? 在场相关几人都是一脸的震惊,花穆儿和小红可不知道翠烟是嫁过人的,对象还是在烟翠楼摸爬打滚十几年的二狗子,翠烟身上那人淡如菊的气质,怎么着也跟痞痞的二狗子扯不上关系吧? “清风兄,你不早说是她是你媳妇,我再不仗义,兄弟妻,也是不会欺的,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不要介意……”刘管家的侄子一听两人的关系,立马变脸,这种不符合道义,说出去他一点理都不占的事,他还是赶紧撇清为好,传到王爷耳朵里,有得他受的! 王爷生平最恨抢占人妻的行径,尤其是拆散姻缘的丧尽天良之举。 “你没听到她说,我已经失去做她夫君资格的话吗?!你现在是在嘲讽我,是不是!”二狗子心里本来就不舒服,一听那话,立马就火了,抬起脚就往他心口踹! 力道之刚猛,刘管家的侄子登时吐出一血来,二狗子仍是面无表情一脚接一脚,那谁满嘴的血流不止,还在大口大口地涌出来,染得地上鲜红一片。 “二狗子,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花穆儿去扯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众人闪躲着,于是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小红赶紧去扶她家小姐。 “只要她不给你求情,老子就打到你死为止!”二狗子狠厉的目光投过来。 翠烟只当没听到这话,继续在旁边站着,无动于衷,盯着二狗子踹出去的动作,面上毫无波澜。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周围挤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冒出一个瘦小老头,瞪大双眼,惊恐地直叫,叫得二狗子很是心烦意乱,他眼神瞥过来,狠厉杀伐,那老头立马捂住嘴,眼珠往上一翻,不一会儿眩晕过去,周围人开始吵吵嚷嚷,声音一度很刺耳。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翠烟凝神,掏出荷包,走到她家小姐身边递予小红:“你先带小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随后就来,在乐福楼等我。”(_ “翠烟,你要干嘛?” “小姐,这件事我来解决,你不要多管。”翠烟朝小红使了个眼色,小红会意,拉着花穆儿就往出口处挣。 翠烟把剩下的零碎银子往地上一撒,拔高声音:“谁的银子掉了?” 四下的人便开始在地上爬来爬去,翻找着银块,翠烟趁此来到二狗子身旁。 “你果真放不下我!”二狗子脸上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 “啪”地一声,只见翠烟收回手,二狗子脸上赫然五个鲜红指印,他的笑僵在嘴角。 “你敢打老子?!” 翠烟不消说话,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面跑,二狗子被一连串的动作轰得反应迟钝,脑子无法思考,只有跟着她脚步,出了去。 她的乌黑发丝随风飘扬,紧抿着唇,脸上神情认真且专注地看着前方,二狗子盯着她的脸久久移不开眼,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好看?她的手冰冰凉凉,惹得他的手也升腾起一股凉意,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狠击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x 时间过去了多久,无人知道,他们跑过一条又一条的街,跑过形形色色的摊贩,跑过荒凉的小巷,最后跑过荒芜杂草丛生的郊外,停在一棵冠状如伞的大榕树前。 “好了,你滚吧。”翠烟也不啰嗦,松开他沁出汗的手,转身就走。 “我不滚,你也别想滚,我有话跟你说!”二狗子及时拉住她。 “我相信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 “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都要说。” “那好,为了让你死心,你说。” “对不起。” 翠烟眼里浮起一丝失望,不过转瞬即逝:“就这样?还是这一句,我只当你有什么可说的,三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我是老样子,你倒是不同了,三年前的你倒是没有这么冷淡。” “三年前,你是我夫君,我自当把一辈子的笑容和温柔给你,可现在,你不过是一个生人,你……只配我的冷淡。” 生人? 在她心目中,他只是一个生人吗? 她这般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时,他才知道当日的笑容是多么难得,多么亲切。他以前弃之若敝的东西,今日却是如何也高攀不上了。 他怔松出神,翠烟嘴角噙着冷笑,一身轻松地走了。 三年前,他只会让她看,他决绝的背影,今日,他看向她背影时,又是何种心情呢? 是不是也同她当时一般绝望和无助? 想到这,她的手用力握紧,死死地,拳头里攥紧的好像是——当日她的那颗真心。 二狗子失魂落魄回到王府。 “清风,你还敢回来?”荆向抱剑胸前,立在门口。 二狗子失魂落魄地进了王府大门,脸上满是不在乎。 “我打了刘管家的侄子,我自会去负荆请罪。” “谁同你说这事?”荆向冷笑。 “我还有做其他的事吗?” “王爷在书房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对了提醒一下,是关于相府千金的事。” 嗯? “清风,你该当何罪?”他连门都没进,他家王爷的声音便幽幽传来。 “王爷,属下不知犯了何事?” “今日在赌坊,你碰见了谁?” “相府千金杨穆儿。”隔着门,二狗子想起荆向的提醒,立马回声。x 电脑端:/ “很好,你主动下去领一百棍。” “为什么?”二狗子不服。 “你对她做什么了?” 二狗子一头雾水:“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边领军棍边仔细想想。” 直到一百军棍领完,二狗子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罚一百军棍,最后还是荆向来,他才知道。 原来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推了一把相府千金。 这个玉禅王还真是小气,不就不小心推了一把,至于打他一百军棍吗? 章节目录 第48章 躺尸拦人 “翠烟,你可算来了!你刚刚去哪了?”花穆儿等得无聊,一见到翠烟出现在包厢,登时站起身来。 “小姐,你可有吃过饭?” “饭?不吃不吃,我想听你讲二狗子的事情!”花穆儿笑得一脸奸诈。 “小姐,我可以不说吗?” “这个,不能!” “他小时候救过我一命,长大后我到处去找他,要报恩,我们因为一些原因成了亲,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喜欢的不是我,所以我们最终还是分开了。”翠烟避重就轻,里面的隐情被她云淡风轻地带过。 “可是……” “小姐,我听说你被玉禅王拒婚了。”花穆儿还想说什么,翠烟出声打断她。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四天前许下了要娶我的诺言。”花穆儿很想得意地翘起尾巴,可脸上却是苦大仇深。 “翠烟,小姐最近脑子不太好使,她的话不可信!昨天我在大街上看到玉禅王和一个外族女子走在一起,小姐她竟然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去亲玉禅王,都那样了,玉禅王都无动于衷!一看就是对小姐没意思,玉禅王怎么可能许下那样的承诺?肯定是小姐臆想出来的!”小红故作神秘地凑到翠烟耳朵边,喋喋不休。 “小红,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花穆儿完完全全不开心了,“我说的比金子还真,你敢质疑我?!” “小姐,人家玉禅王的态度明明白白地摆在那,他就是不愿意搭理你,都不愿搭理你的人怎么可能会娶你?”小红赤裸裸地鄙视。 “笑话!”花穆儿不屑地冷哼一声,“我要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 花穆儿立即朝玉禅王府奔去,她想着找到玉禅王亲口让他承认,她就不信他可以变得六亲不认那么狠。 结果大门都还没进得去,就被王府侍卫拦在外面。 “王爷不在府中!” 花穆儿第二,第三天再去仍是没有见到。 “王爷事务繁忙,今日不见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奉王爷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连连去了好几日,花穆儿终于认清那事实——玉禅王压根就不想见她! 她性子再软,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她真的很想就这样不理他了,哪怕是以后他后悔了,她也不理他! 但一想着,先前他说过的话,不管他换了多少张面皮,前后性格有多大反差,他的胸膛里都是那颗始终如一的心,那颗爱她的心,她就压下心中怒火。 山不过来,我过去,这总行了吧? “小红,翠烟,你们去王府监视着,我要知道玉禅王一周的行程!” 说到做到,小红和翠烟找了人埋伏一周后,成功地带回了花穆儿想要的。 原来玉禅王每日都要上朝,在清晨,薄雾渐开的光景,但他回府的时间却不定,早的——夕阳一起,他就回了;晚的——三更时分,也不见人影。 要堵他,就只有起个大早,早早地守在门口。 她要找他问清楚,他许下的诺言是否还作数? 高高的院墙竖起,森严地与外面宽阔的大街隔离开来,现在是清晨,四处飘散湿雾的光景,早起做买卖的小贩,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街角,东瞧瞧,西瞧瞧,小声地议论着街头巷尾的八卦流言,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在模糊的迷雾中有些凄厉。 花穆儿让小红找了张草席在玉禅王府大门口垫着,她只身躺了上去。 她就不信了,王府门前躺着个人,他还能目不斜视,抬脚往上面跨过去不成! 谁知,还没等着玉禅王见到她,她就被出来值班的王府侍卫抬到了官府,她再解释,别人也只当她是个疯子,照例送府衙没得商量。 第二日,她又故技重施,王府侍卫直接上手把她丢了出去,她的屁股摔得生疼,都快成四瓣了,小红、翠烟拖着她就回去了。x 第三日,她还不服气,继续在王府门口躺尸,侍卫们都认得她,也懒得管了,反正上报王爷,王爷都不管,他们何必让自己心烦? 这天是顺利了,可玉禅王一天都没出府衙,花穆儿白白等了那么久。 接连三天,别说玉禅王了,就连马车都没见着个,花穆儿深感挫败,但想起二狗子在青楼里说过的那句话——哪有人失败了一次就彻底放弃的?即使失败二次、三次,不还有无数次吗? 只要她坚持下去,总会让她等到成功的那天! 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十日后,在玉禅王府躺尸躺了十天后,可算给花穆儿见到了玉禅王! 笨重的大门被推开了,发出刺耳、不绝如缕的“吱呀”声,两个身穿暗银色盔甲的侍卫,目不斜视,持着冰冷的长木仓分站两旁,就在威严的石狮子旁边站定。 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三个人,一个穿着灰黑色宽大衣袍的老者,威严深沉,面无表情;一个着沉沉如墨的黑色袍子年轻男子,剑眉疏目,冷峻严冽,不苟言笑;还有一个金色衣袍,逼人贵气,浑身发光发亮得不敢让人直视,更别提那一张脸了。 “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来了来了,玉禅王终于出来了! 花穆儿仰躺着,分放在两侧的手因为紧张握得紧紧的,他见到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只见三人面无表情地跨出厚重的门槛,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竟无一人注意到面前的花穆儿。 金色衣袍男子,也就是玉禅王,甚至从尸体上跨了过去,眼睛未曾眨一下。 玉禅王肯定是看到她了,他还故意装没看到,竟然还敢从她的“尸体”上跨过去,花穆儿全身气血上涌。 “你们没看到这有位昏迷的清雅丽人,需要你们的帮助吗?” “看到了。”玉禅王头也不回,好看的手掀着马车的流苏帘子。 花穆儿是彻底的火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玉禅王回头,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脸色红润有光泽,我看相国千金好得很,没什么是本王能帮得了的。” 他终于肯正眼看她了,甚至还会笑,花穆儿一下子没了脾气:“玉禅王,能帮得了的!我生病了……” “本王不是大夫。” “你为什么不问我什么病?” “本王不是大夫,知道与否都是无济于事。” “你……我得了相思病!” 空气瞬间冷滞,花穆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只见玉禅王皱着眉头转身就上了马车。 马夫连连抽了几鞭子,两匹高大的骏马嘶叫着,伸长了脖颈,踏着哒哒马蹄扬长而去。 “都已经小半月过去,穆儿小姐,你还是放弃吧。王爷早年丧母,对女子从无好感,你这样下去只是白费功夫。” 花穆儿看着这黑衣袍子老者,能跟在王爷身边,同他说上话的,即使面对着她相府千金,也能不卑不亢……便知是传说中的徐管家。 她一想起在赌坊那徐管家侄子的无耻行径,很是鄙夷,别人是爱屋及乌,她是厌屋及乌,彻底没了好脸色,语气也不客气起来:“是不是白费功夫不用你来评定!反正我是千金大小姐,父母开明,不缺钱,不缺人,而且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徐管家,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我听说你们家侄子好像在赌坊闹得不太愉快啊……” 说完这话,她甩甩脑袋便走了。 ⊙小剧场 “王爷,那相府千金今日又来了。”荆向抱着剑立在一旁。 “任她。” “属下听她与丫鬟说,今日再等不着王爷你,她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即使你以后跪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原谅你。” 玉禅王放下手中书本,略一沉思:“今日走前门。”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49章 住进王府 “翠烟,你说怎么办呢?”花穆儿抱着枕头,烦躁地蹭来蹭去。 自从那日见了玉禅王一面后,她又许久没见着他了。 她想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总得给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吧,人都见不着,还谈什么?还成什么亲! “小姐,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现在连见他一面都不行,还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小姐,我先前收拾你妆奁的时候,发现了一块玉佩。” “什么玉佩?” 翠烟转身去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木制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墨绿色,中间书一个大大的“荆”字,四角藤纹,对称均匀,下面吊了金线做的小簇流苏。 这不是皇上给她的那块玉佩吗? “这块玉佩应该是皇上给小姐你的。” “你怎么知道?”花穆儿疑惑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玉佩的来历。 “小姐,‘荆’字是国姓,这玉佩不是皇上的还能是谁的?” “说得也是……”花穆儿接过玉佩,用指腹轻轻婆娑,心里不禁感慨一句,翠烟果真是聪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既然皇上肯把贴身玉佩给小姐你,说明他十分疼爱小姐,小姐若是有什么要求,皇上自当遂了小姐的意,比如……” “赐婚?算了吧,玉禅王再当面拒绝一次,多丢皇上和我的人!我担不起那个风险。” “小姐,我说的不是赐婚。” “那是什么?”花穆儿抠破脑袋也不知道,除了赐婚之外,她还能找皇上要什么? “近水楼台先得月,小姐!”翠烟耐着性子努力提示道。 花穆儿想了半天,一拍脑袋:“我知道了!” “翠烟给我准备马车,我要进宫找皇上,让他想法儿给我弄进玉禅王府去!” 翠烟深表,孺子可教也。 一道谕旨下来,相府千金以养病为由住进了风景怡人、空气清新,被誉为极品风水宝地的玉禅王府。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消息一传到莎碧公主耳朵里,芷苓宫一颤,有人在大发雷霆:“杨穆儿那个贱人!她分明说过把玉禅王让出来,现在却住进了王府,这是个什么意思!” “公主,相府千金表面纯良无害,心思可深着呢,明面上应公主会退让,私底下却不择手段,去找皇上赐旨住进王府,她肯定想的是生米煮成熟饭,好让王爷不得不娶她!” “还用你说?”莎碧公主斜了绿衣圆脸女子一眼,“这个贱人,先前还想着放她一马,现在……既然她失信在先,那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了!” 这还是花穆儿第一次进玉禅王府,果真如传说中的雅致工巧,亭台楼阁自不用说,就连她一个客人都是轩窗小楼,那小楼别具匠心,玲珑可爱,花穆儿十分欢喜,更巧的是卧房名为“暖木阁”,那个“木”字通自己名字中的“穆”字谐音,让她觉得十分凑巧,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当然,她也不是没自作多情地想过,这楼可能是专门为她建的……但一看到小楼房梁、木柱啥的有些年头了,她立即打消了头脑中的念头,她和玉禅王才认识多久?! “相府千金可随意在府中走动,只是那西南一片梅林,小姐最好不要去,那是禁地,除了王爷和荆大人,无人敢去,也无人能去。”一身梅红的丫环,认真严肃地说道。 荆大人?应该指的是荆向。 呵!荆向都能去的哪能叫禁地? 花穆儿在心中表示强烈的不服,她乖乖听话才有鬼! 只不过梅林,她脑中登时浮起一片火光,干枯的树枝噼里啪啦,在烈焰中燃烧作响…… 她全身开始战栗起来。 那片梅林会不会是她曾经梦见的那片梅林?会不会真的是玉禅王要掐死她所在的那片梅林? 算了,保命要紧,她还是不要靠近那片梅林了! “你们家王爷住在哪?” “不远处的那座楼。”那梅红丫环一深思,朝轩窗外指了一指。 花穆儿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座楼三层高,飞檐勾角,琉璃金瓦,气势宏伟,确实如他王爷身份那般富贵逼人。 “你们家王爷什么时候吃……用膳?本小姐要跟他一起吃。” “小姐,王爷吩咐过府里厨子,您若是要用膳只需告知奴婢一声,奴婢让人端菜过来就是。” “本小姐问玉禅王什么时候吃饭?不是我现在要吃!你搞清楚点好不好!” “这个……”那丫环面带难色。 “小姐,你别急,上次你一冲动就踢断了宫里那个婢女的腿,这次可不能再这样了,你冷静,奴婢来问她就是。”翠烟朝花穆儿使了个眼色,花穆儿立即会意,脸上更是凶悍起来,那一双腿是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踢出去。 “这位姐姐,你就说了吧,我们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更何况你也知道的,这王府不是别人,是皇上下旨让进的,你若再不说,可……” “奴婢说奴婢说,只求小姐不要为难奴婢,王爷申时末酉时初用膳,小姐千万不要告诉王爷,是奴婢说的!” “好好好,翠烟赏!”花穆儿脸都要笑烂了。x :/ 申时末酉时初,不就是下午五点吗? 还有两个小时,她就可以去找玉禅王蹭饭吃了! 那丫环口里千恩万谢,拿了银子赶紧跑了,小红端了个木盆进来,里面一张湿帕子,她不解地问道:“那个丫环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好像后面有人追杀她一般。” “小姐威名在外,你说呢?” 小红会意,脸上憋笑:“原来如此,我看也是!” “你们俩,说我八卦说上瘾了,是不是?今天晚上都别吃饭了!” 小红翠烟对视一笑,饭肯定是有得吃的,小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舍得她们挨饿? 于是乎,到五点的时候,花穆儿去了玉禅王所在的那栋楼,大鱼大肉,只留小红和翠烟在暖木阁的外面木桌上,喝着清粥,啃着俩干冷馒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两人对视,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乱说话了! 小姐善良是善良,只是心……着实狠了点! ⊙小剧场 “王爷,府里跑了个丫环,要不要追回来?”徐管家赔着小心说话。 “府里克扣她银子了?” “未曾。” “府里有人虐待她了?” “未曾。” “那她为什么要跑?” “她去了一趟相府千金那回来就跑了。” “原来如此。”玉禅王嘴角勾笑,“本王知道了。” “王爷,听说她走的缘由是告知了相府千金,您用膳的时辰。身为王府的人,应保全主子的一切,此等不忠之仆,应严惩。”(_ “人可以追回来,但不必严惩。” “王爷,这……”徐管家不太懂玉禅王的意思。 “相反,本王还要重重赏她。” “这是为何?”徐管家大惊。 玉禅王笑笑不说话。 托她的福,有人要陪他吃饭,这等功臣不赏,还能赏谁? 于是,那个小丫鬟担惊受怕,左躲右藏,还是被抓了回去,正身心绝望之时,却被玉禅王重赏,手里托着百两黄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府里众人效法,却不曾料到私跑出去的第一人不仅没被赏银,反被侍卫抓回杖毙,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此后无人敢犯。 章节目录 第50章 三人吃饭 花穆儿在窗前,真真切切地看到玉禅王进了他的起居楼,她才屁颠屁颠地赶紧跟上。 当然,鉴于翠烟和小红背后说她坏话的无耻行径,她才不带她们玩,就让她们在这里啃冷馒头,喝点薄粥,好好反省一番。 说来也奇怪,她进玉禅王的房间很是顺利,都没有人拦着,一进去,屋内只有玉禅王坐在长条木桌旁,悠然自得地夹着吃食,面前鲜亮可口的菜肴,大概有十个菜,灯影牛肉丝,大盘鸡,酥炸小鱼,剁椒鱼头……都是她喜欢吃的! 有两副碗筷,这不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吗? 她情绪高涨地过去,准备一屁股坐下吃饭,谁知被人故意提拉了椅子,她坐了个空,硬生生地摔到地上去。 不是玉禅王,玉禅王手里拿着筷子,正惊诧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她。 她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味,直直地转过头,傻逼公主,果然是她! 只见莎碧弯着腰,笑吟吟地看着狼狈坐在地上的花穆儿,嫣红嘴唇一张一合:“穆儿小姐,不好意思,这副碗筷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她就知道,玉禅王哪会特意为她准备碗筷,还要和她一起吃饭的?! 他们俩天天在外面玩还不够,还要回王府来吃饭,真是,这么黏糊,怎么不赶紧结婚得了? 花穆儿瞟了一眼玉禅王,他仍旧云淡风轻,没什么表示,她就双手一撑,快速从地上站起来。 “莎碧公主见谅,我事先不知道,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吃吧,反正碗筷我还没动过。”花穆儿讪讪地转身,准备离开。 不知怎么的,她一见到莎碧公主就怂,也许是她天生一股王者之气,霸气侧漏,花穆儿驾驭不住。 在她身上,花穆儿好像看到了玉禅王的影子。 不过换了玉禅王,她还是敢造次的,毕竟两人曾经亲密过。 “慢着,这一次莫不是故技重施?表面上让了本公主,私底下却又要把碗筷抢了去?” 花穆儿蹙起眉头,她……似乎是意有所指吧? “怎么可能,是公主你的,就是你的。我身份低微,哪有能力抢得走?” “你!”莎碧正欲发火,却不小心瞄到玉禅王筷子重重往桌上拍了一拍,生怕他会生气走掉,顿时收敛情绪,脸庞换上笑意,“穆儿小姐,既然你都来了,不妨坐下与我们同吃。来人,加副碗筷!” 一个机敏小丫鬟立马送了一副上来,玉禅王低垂眼睑,漫不经心地继续夹菜吃饭。 既然莎碧公主都这样说了,花穆儿也不再推辞,撒欢地吃了起来,她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重口味的菜了,都是辣椒啊,辣得那叫一个舒心巴适! 相府里她家娘亲注重养生,都是清汤寡水,一点味道都没有,所以她老是跑到外面逛青楼,四处走走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为了发掘一些重口味的美食,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x 电脑端:/ 一阵急促的呛咳声,花穆儿诧异转头,莎碧公主捂住嘴难受地直咳嗽,眼睛都红了,还噙着大滴泪珠,松开手,嘴唇也是红肿得老高。 “你不能吃辣?”花穆儿拿过纯白瓷杯递到她手上,“你拿水漱漱口就会好点儿。” “谁要你假惺惺地对我好!”莎碧公主挥开水杯,难堪地跑了出去。 水杯一时之间没有拿稳,掉在地上,成无数碎片,还淌了一大滩水。 “玉禅王,你不去追?”花穆儿看着地上碎片,讷讷出声。 “与本王何干?谁惹下的事谁负责收场。” “不对啊,这菜是她自己要吃的,关我什么事?再不济也是你,你既然请她来吃饭,准备了两副碗筷,就应该准备合她口味的菜,分明知道她不能吃辣,还尽准备了辣的,我不禁怀疑你的用心……你对她因爱生恨了,要弄死她?” “胡说八道什么,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玉禅王语气略有些不耐。 “别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们男人也好不到哪去,你先前还说要娶我,可一尝到甜头后就翻脸不认人了,赶紧撇清关系,我都不知道现在这算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 玉禅王嘴角忍不住抽抽几下,花穆儿她也是,什么粗俗的话都说得出,他有时候真恨不得撕烂她的那张嘴。 “本王尝你相府千金什么甜头了?” “你自己知道!”果真是翻脸就不认人了,“哼,我们家表哥很快就要科举考试回来了,到那时候……” “那时候你怎样?要把天翻过来?” “……”花穆儿真想毫无顾忌地大说一通,比如等表哥考上状元,联合当朝势力,谋个反,篡个朝什么的,看那时候你还有什么王爷可做! 但一细想,表哥还得仰仗他们荆家上位,她可不能一时冲动乱说话,毁了岳表哥的前程。 玉禅王可是那么小气,锱铢必较的人! “你管我!”花穆儿把一肚子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吃你的饭吧!” “本王的饭,本王自会吃,倒是你,相府千金,白吃白住,倒应细细考量一番,应如何回报本王?” “回报?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回报?”花穆儿登时一愣,突然想起先前看过的霸道总裁小说,不会是要传说中的“肉偿”吧? 她还没准备好,怎么办,她应该同意吗?玉禅王那么无耻的人,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是不是应该拿出点21世纪新时代女性的独立决绝来给她看看?!x “本王不想见到相府千金,请自觉避让,这便是本王要的回报。” 无耻! 花穆儿恼羞成怒:“你不想见到我,我偏要出现在你面前,我看你能怎么办,我就是要烦死你,烦死你我才罢休!” “相府千金若一定如此,那本王只好待在一方梅林里不出来了。” “有种你就别出来!” 梅林,又是梅林!这不是逼着她去吗! 玉禅王说到做到,接后几天都没被花穆儿见到,花穆儿让人打听了一下,他果真是去了梅林长住,为了躲她也真拼,连早朝都不上! 她犯难了,如果梦境真在现实生活中重演,那她小命岂不是会丢掉?可她若不去梅林,玉禅王一直躲着她,这又将会是一场死局,动都动不了,还怎么顺利成亲生子,完成任务?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莎碧公主难过地扶着墙,死命咳嗽着,喉咙火烧火燎得厉害,同时心也是被灼烧得厉害。 启由他分明是知道她不能吃辣的,他自己平日里也只拣清淡的吃,还准备了两副碗筷,只有杨穆儿一个人吃得彻底撒了欢,看来……他是特意为了杨穆儿那个贱人! 其实,今天并没有谁请她过来,是她自己心里放不下,想来玉禅王府看看,谁曾想,一进来就看到杨穆儿要和启由和乐融融地一起吃饭,她怎么可能允许那么美好的事情发生,主人公却不是自己? 于是她去从中作梗了,看到杨穆儿坐在地上,眼里流露出失望和难堪,她就打心眼里高兴! 都是值得的,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杨穆儿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 她仿佛看见了黎明的曙光,有什么在心里生根发芽,快要破土而出,她禁不住颤抖,全身冷笑起来。 “公主。” 一只修长的手递过一张纯白手帕,莎碧敛住冷笑,顺着手看上去…… 原来是启由的贴身侍卫——荆向。 他的目光温柔胶着在她的脸上,平常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竟也会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吗? ……有点意思。 章节目录 第51章 火烧梅林 花穆儿闲来无事,在王府里逛来逛去,全当缓解一下烦躁的心情,可一圈下来不仅没缓解,更是越发的烦躁。 一方梅林,她说不去,最终却还是去了,不为别的,僵持不动着实没有意思,奈何她到了那才真正了解到那丫环所说的话,什么叫做“除了王爷和荆大人,谁也不敢去,谁也不能去”。 原来,这大片的梅林看似栽得随意,实际上是布满玄机的,每一株都待在它应该待的位置,一株接一株,环环相扣,花穆儿绞尽脑汁,也没法子安然到那梅林中心的阁子里去。 怎么办呢? 迎面冲出来一只大黄狗,带着满身的酒气,那歪歪倒倒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哪偷喝了酒,没想到一只狗还有酗酒的癖好,花穆儿不禁觉得好笑。 但它是在哪里偷喝的呢? 顺着大黄狗带出来的一些湿淋淋的水痕,花穆儿走了过去,越走,树丛越茂密,花穆儿弯下身,双手攀地,匍匐着前进,潮湿的霉味始终在鼻尖萦绕。 地势陡地一下,花穆儿一时不察,翻滚着摔了下去,摔进一个地窖里。 这里面倒不潮湿,摆着一坛一坛封好的酒,花穆儿揉揉身子,正准备起身,迎面却递过来一只细腻光滑的手。 这地窖里还有人?! 花穆儿诧异地往上看去,那是张眉目清秀的脸,同样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不同于玉禅王的疏远冷情,迎着她的笑带有三分无辜,三分天真,剩下四分皆是风情。 花穆儿脑子一轰,面前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起来,只是记忆中的稍显稚嫩模糊,也没有现在笑得这般自然洒脱,她擦擦眼睛,难以置信地叫出声:“秦川胥!” “卿卿,是我。”那男子顺势拉住她的手,一把将花穆儿从地上扯起来。 “你、你……” “我向来对美人是来者不拒,你若想让我是秦川胥,那我便是秦川胥。”那男子牵着花穆儿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我就说,怎么可能,明明……你们只是长得像一点儿,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玉禅王府?”花穆儿嫌恶地夺过自己的手,使劲擦手背,被一个陌生人打上烙印真让她犯恶心。 “卿卿,何故那么嫌弃,好歹我也是一翩翩少儿郎不是?”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扭扭捏捏,卿卿,叫谁呢?我见都没见过你!”花穆儿浑身别扭得厉害,要不是看在那张熟悉脸的份上,她真想一拳揍过去,最好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他! “女子是拿来疼爱和宠怜的,卿卿你只是凶悍了点,本质仍旧是个女人,也配叫卿卿。” 眼波一横,那妖娆的一双眼,敢情自己今天是遇到神经病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玉禅王府?我可没有心情和你玩!”花穆儿听到有脚步声,声调上扬,“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叫人了!” “卿卿,那么严肃作甚?”那男子往前近了一步,调笑的神色让花穆儿很是恼火。 “你再过来一步试试!我真的叫人了!” “没事,你叫,我只是来偷个酒喝。” 贼?! “来人啊,进贼了!有没有人啊!”花穆儿扯着喉咙就开始吼。 “你还真叫!”那男子慌张不已,一翻身,眼看就要从小窗钻出去,却临时回过头来,眉毛高挑,眼睛一弯,“卿卿,你放心,我还会回来找你的,我叫宁采书,记住了,这个名字你要记一辈子!”x 记一辈子……他们素昧平生,他会不会想太多啊? “贼呢?贼在哪?”前面一个蓝衣小厮急匆匆地冲进来,后面跟了一大帮人,严阵以待,都激动兴奋地望着花穆儿。 那激昂的样子,活像几百年没见着贼一样,都来看洋把戏的新奇样。 花穆儿翻了个白眼:“贼还会老老实实待在这让你们抓吗?当然是跑到外面去了,还不快去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伙人一拍脑袋,一窝蜂地追了出去。 这就是他玉禅王府训练有素的家丁侍卫? 花穆儿只能笑笑不说话。 不过,这些酒倒是提醒她了。 花穆儿四处探看,能放在地窖里的应该都是些好酒吧? 既然梅林进不去,那借借这些酒的力量,还不能把玉禅王给逼出来吗? 寒风料峭,现在入冬时节,干燥的天气使得遒劲夋黑的枝丫流失了大多水分,上面零零散散打着些金梅的花骨朵,瘦瘦小小,还没来得伸展开去……估计也没有机会伸展开去了。 只见两个女子喘着气,拉着两辆木车勉强停在一株梅树前,车上摆了大大小小的酒坛,上面缀着大红璎珞,还有个鹅黄衣衫的女子来来回回,使出吃奶的劲搬动酒坛。 那喘着气的两个女子是小红和翠烟,那搬来搬去的自然就是不安份,总爱搞事情的花穆儿了。 待一切都准备就绪,花穆儿清清嗓子,拉扯着嗓门大声吼道:“玉禅王,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到底下不下来见我?!你要是不下来,可别怪我要放火烧了你这片梅林!” 她今天问过府里的人,确定玉禅王没有出来,仍是一直待在上面的阁楼里,她就放心大胆地让翠烟她们弄了酒过来,待会好给梅林烧起来助力。 无人回应……很好! “玉禅王,我还让人拿了你地窖里的酒,林林总总大概有一百坛吧,似乎值不少钱,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下来见我不?!给你二十个数的时间,你要是还没考虑好,那真别怪我丧心病狂,真烧了你这片梅林!”x :/ 仍是无人回应。 “小姐,玉禅王好像不愿意搭理你,这可如何是好?”小红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还没缓过来。 “如何是好?还能怎么办,要见到他,只有烧了!” “小姐,你想清楚,这大片梅林可不是开玩笑的,里面该得倾注多少心血?” “没事,反正又不是他一棵一棵种的,辛苦的都是下人,他又没什么影响。” “照小姐你这样说,那这梅林烧不烧对玉禅王都没什么影响,那你用这个要挟能奏效吗?” 花穆儿嗫嚅几番,竟无言以对。 一时之间,三人额上同时冒黑线,气氛陷入尴尬之中。 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清脆响声,酒坛碎裂,从里面流出汨汨的酒水来,花穆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往旁边钻出去,迎面撩起火苗来,前面几缕头发丝散发出焦臭的味道。 她回过神来,发现数十坛酒悉数裂了口子,酒水蔓延一地,朝最中心的她流来,淡蓝色的火苗见风高涨,把她与小红、翠烟隔开,她们俩都是惊慌的神色,想往里面扑,却因为火势越来越大,只能站在旁边哭喊。 “小姐,小姐!” 那么伤心欲绝,她总算没有白疼她们,上天对她终归不是那么的残酷,至少在她要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人舍不得她……不像上一世。 热浪袭来,花穆儿感觉喉咙间紧地一缩,空气渐渐稀薄,她忍不住面颊通红,剧烈咳嗽起来。 高楼上 “王爷,你真不下去?”荆向听着相府千金声嘶力竭的吼叫,心里一阵发毛。 “本王教过你什么?遇事淡定,处变不惊,你都忘在脑后了?” “王爷,这片梅林是你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你真舍得?” “放心,花穆儿她,有贼心没贼胆,翻不了大浪。” “王爷目光如炬,属下佩服。” 玉禅王嘴角含笑,深表欣慰。 结果,下一秒,荆向大叫道:“王爷,真烧起来了,相府千金还把自己烧着了!” “什么?” 玉禅王只一眼,在火焰中看到个鹅黄身影,顿时脸上神情变幻,半是惊疑半是恐慌,鞋也不穿,直直地从高处飞身而下。 荆向内心os:……王爷,说好的遇事淡定,处变不惊呢? 章节目录 第52章 失落逃走 花穆儿眼前模糊,却看到自高楼有什么翩然而下,白色衣衫,一只手直直地掐过来,那股强力冲劲儿,紧逼着她连连后退,越过蓝色火焰,抵到湿冷高墙为止。 花穆儿眼前一片火光,淡蓝火焰已缠上梅树枝干,噼里啪啦,寒风猎猎,反而助长了火势,连片的梅树烧了起来。 要是玉禅王晚了一步,她现在恐怕葬身火海了,不过……现在似乎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因为玉禅王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用力收紧,窒息的感觉传来,他的嗓音喑哑,字里行间带着恼怒和咬牙切齿:“花穆儿,你胆子可真大,本王的梅林说烧就烧?!” 不过一片梅林而已,他竟然因为这个对她要打要杀,一时之间,怒气丛生,想解释的话语吞回肚里,她冷笑出声,死命往前挣着脖子:“没错,梅林是我烧的,怎么样,我先前找皇上要了免死金牌,你最好掐死我,看皇上那你怎么交代。” “你放心,本王今日必定杀死你,事后自会去父皇那请罪!” 说完,玉禅王狰狞着脸,手下动作收紧。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是要死了吧? 这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绝望和无力,她为何倍感熟悉? 对了,梦,是那个梦! 她扭头往旁边看,眼前一片火光,周围梅树毕剥作响,面前玉禅王的脸怒意横生,手下使劲,恨不得一把掐死她……是了,是了,梦里的一切都在重演。 果真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吗? “请罪?你杀死了手里握有免死金牌的人,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大不了杀了你,本王以死谢罪,今日不杀了你,难以解气!”(_ “你的意思是要给我陪葬?那敢情好,玉禅王你终归不是无情无义的,我们活着做不了夫妻,死倒是可以同穴,我先前已经写好了遗书,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要把你我葬在一块儿,你高兴了吧?不管你高不高兴,反正我是高兴了,玉禅王,你逃不掉的,活着摆脱不了我,死了也别想摆脱我,我要跟着你生生世世,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 花穆儿热血涌上头,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玉禅王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但心里的震动依然不减,上一次只有嫌恶,这一次却是说不尽的离愁别绪,那个前一秒说要缠着他生生世世的人,下一秒便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了,徒留下他,守着他们的过去难以忘怀,这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吗? 因为他让她等了那么久,等得那么辛苦…… 他的手无力松开,眼睑下垂,敛去一身情绪,无奈地转过身,说道:“花穆儿,本王不杀你,不是因为怕了你,若有下次,就拿你命来偿。” “你还说不是因为怕了我?”一听到她要和他葬一块儿,连气也不敢发了,就那么怕她死缠着他? 要不是先前他说的那句话,她至于死皮赖脸追着他吗?她又不是没皮没脸的人。 那句话始终萦绕心头。 他说:“穆儿,记住了,这才是真正的我。不管换了多少面皮,和平日里看起来有多么不同,你要相信这胸膛里始终如一装着同一颗心。” 同一颗心,同一颗心……花穆儿细细咀嚼,恍若当头一棒,他……似乎从来都没说过,那颗心是始终如一爱着她的那颗心…… 他说的——这胸膛里始终如一装着同一颗心——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爱她! 花穆儿身形不稳,深受打击地往后退了几步,浓密睫毛一眨,一大滴泪珠滑落脸庞。 花穆儿,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她猛地转身,开始发疯一样地跑起来。 若一个人真正喜欢一个人,那眼里的情意是隐藏得住的吗?难怪,难怪!他总是对她忽冷忽热,她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有什么难处——现在看来,他也确实有他的难处,他的难处就是——他根本不爱她,只有不爱一个人才会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想法,想近就近,想远就远! 傻逼公主说过,她眉眼之间同她有几分相似,如果玉禅王对她有什么的话,那一定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傻逼公主……谁稀罕像她了?谁想要像她了?凭什么要把她当成替代品?她就是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替代品,凭什么要把她当成别人的替代品?!x 对了,她还是个冒牌货,连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没有,去她劳什子的相府千金,她再可怜,也不至于要靠摇尾乞怜来过活! 不要了,她都不要了,相府千金身份不要了,爹爹娘亲不要了,玉禅王……也不要了! 莎碧,还给你,都还给你!你的东西统统拿回去,我不稀罕,一点儿都不稀罕! 小红和翠烟见状,赶紧跑了上去,小姐情绪很不对,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花穆儿低垂着着头,哭得稀里哗啦,迎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她抬眼,看见个模糊的身影,委屈地抱上去:“表哥!” “穆儿,你怎么了?玉禅王又欺负你了?不哭不哭,咱们别跟他那种无耻的人计较!”岳本心疼地揽住花穆儿的肩膀,连连轻声拍打安慰。 “我想离开这,我想到见不到他的地方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岳本略一思索:“穆儿,你跟着表哥回扬州,表哥考完科举要回家看看娘亲,正好放松一下,陪你到处去玩玩。” “嗯。”闷闷的声音传来,“还是表哥你最好!” 七日后 “父皇,儿臣愿与九弟同去扬州查惩贪官污吏,还扬州一片清明。” “甚好甚好。”x :/ 玉禅王微整心神,出了御书房,九皇子启明赶紧跟上去。 “七哥,其实扬州的事你不用插手的,你每日政务繁忙,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无妨。” “你说要同去,我挺意外的,先前你不喜多管闲事,尤其是吏治,这一次却主动提议……”九皇子眉头皱得很深,仿佛在思索些什么,“莫不是因为某个佳人?我听说相府千金跟着她家表哥去扬州探亲,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想念相府千金了?” 玉禅王沉默良久,一句话也没说,提脚走出去几步,只不过没了往日的连贯清越,脚步很是沉重。 九皇子因为戳中了他家七哥的心事,正洋洋得意着,谁知玉禅王下一刻便转身,盯着他,薄唇边似有千言万语萦绕,他目光黑沉,眼眸深处闪现意味不明的黯然,只见他家七哥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道:“启明,是,我很想她。” 他家七哥第一次这么坦诚,都不见丝毫尴尬羞涩,他却是傻乎乎地愣住了。 章节目录 第53章 扬州此行 “穆儿小姐,今日上午有位公子来找过你。”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哦?”花穆儿心生奇怪,她在扬州人生地不熟的,还能有人来找她?更何况还是表哥的家,“他长得怎么样?” “俊美无比,小人是个男的,看了他也禁不住心神荡漾!”灰衣小厮拉着门,脸上止不住的甜腻。 玉禅王? 花穆儿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个名字来:“他有没有说他是谁?” “没有,他一听你不在,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穆儿,愣在门口干什么,进去啊,外面风大。”岳表哥自然走过来,亲昵地揽住花穆儿的肩。 “少爷,今日有位公子来找穆儿小姐,小的告知一声。” 一听有公子要找穆儿,岳表哥脑子一回,当即连连摆手,示意守门小厮不要说了,挟带着花穆儿就往里面走。 花穆儿来扬州已一月有余,岳本考完科举,闲来无事,便带着她把扬州城逛了个遍,虽说她没有刚来时的失落和伤情,但也没有到异地的兴奋与高昂,近几日想着法儿的才唤起她一些兴致,没想到这该死的玉禅王又来动摇她的心了。x 岳本心里嫉妒得厉害! “穆儿,你明日想去哪玩?” “……”花穆儿托着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看扬州你也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去临近的武林溪走走如何?”岳表哥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地询问道。 “他们大都皇室的行宫在哪?”花穆儿蓦地问出声。 “城东的云来山庄。” “哦……我想了想,去武林溪还不如去罗裳馆玩玩,我要看看你们扬州的拔尖花魁长得是啥样,是不是比玉……”花穆儿想到了什么,及时收了声。 岳表哥当没听到她所说的那个“玉”字,故作无事地嘴角噙笑:“穆儿,你又调皮了,不知道这喜欢逛青楼的执念是哪来的?” “还不是表哥你带的!” “你可别信口开河,我长大后第二次见你,你可是在青楼,跟个大爷似的,一手抓钱,一手搂着小娘子。” “我还有那么辉煌的时刻?你肯定是记错了。” 花穆儿眉毛一挑,无辜地耸耸肩。 “哟,还跟表哥玩死不认账这一套?”岳表哥剪住她的脖子,两人打闹开去。 寒冬腊月,不同于北方的冬日的干燥冷天,这扬州的冷,是钻进骨子里的是一股湿冷寒意,纵使穿着锦帽貂裘,也还是挡不住那骨子凉意,沁进心里。 “七哥,你昨日去哪了?” “随便走走。” “还哄我,你去的那方向分明是岳府,也就是穆儿表哥的家,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找穆儿了?” “本王有什么可跟你交代的,干正事要紧。” 两人脚下步子不停,朝着罗裳馆的方向走去。 “你见着穆儿没?” “你今日还要去岳府吗?” “你若要去,一定得带上我!” …… 九皇子一路上絮絮叨叨个不停,闹得玉禅王脑仁疼,正待偏脸缓缓,却见着个熟悉的鹅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罗裳馆。 “七哥,你等等我,那么快,你等等你亲爱的九弟呀!”玉禅王追了上去,九皇子见状,也是一个劲地紧赶慢赶,跟上他七哥的步伐。 玉禅王冲撞了好多人,跟着那道身影上了楼,却见她转了个弯,就消失在包厢门外,不疑有它,他推了镂空雕着兰花图案的包厢,只隐约听到有女子气若游丝的呻吟声:“不要,不要,你放开我……” 玉禅王怒气丛生,陡地提起床上虎背熊腰的壮汉,眼见着下面女子衣衫不整,光着两条大腿,熟悉的眉眼风情勾人,面上潮红,便知她是被下了药,气得一脚把那壮汉踢飞。 “穆儿,你清醒一点!”玉禅王拍拍她的脸颊,见她毫无反应,用被子包了严严实实,拦腰一把抱起。 “七哥,怎的,穆儿为何会在这,还这副样子?” “别挡我,让开!”玉禅王抱着怀里的人破窗而出,飞身下楼,也不管黑色大麾有没有罩着无辜的人。 正巧这时,花穆儿也在街上,当时她手里拿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咬了一大口,一脸幸福地喟叹出声。 可算让她吃到了传说中的一文钱一个的肉包子! “穆儿,你是饿死鬼投胎是不是?吃个包子还能吃出一脸幸福的样子?” “表哥,你不懂,我吃的不是包子,是情怀……” 话音未落,从天上飞下个黑色大麾,罩了她一脸,手里没拿稳,白胖胖的包子在地下滚了一圈。 花穆儿眼前再重现光明的时候,只见到一个黑色人影,他手里抱了一大团囊囊鼓鼓的被子,迫切地上了街角不远处的马车。 高马长嘶,马蹄哒哒,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那大麾行云流水,罩完了她,弄脏了她的包子,就这样逃之夭夭,不管不顾了? 花穆儿心中有气,但始作俑者已经溜之大吉,她还能怎么样? 不知从哪跑出一条大黄狗,迅速衔起地上的肉包子就跑,几秒而已,已经不见了狗影。 那不是玉禅王吗?他手里怎么抱着个女子? 岳表哥收回视线,就看到花穆儿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手里不见了包子,好像有几分失落,那不谙世事的纯真,惹得他心里一片柔软。 他瞬间敛去心里疑惑,立马换上笑眯眯:“表妹,要不要表哥再给你买个包子?” 在马车上 那只不听话的手又摸上了玉禅王的脖子,带着满掌心的滚热和灼烫。 玉禅王果断拿住,半是无奈半是叹气,把那只手重新掖在被子里,掖得严严实实。 他来得算及时,那壮汉没能得逞,只是穆儿身上有些淤青,应该是那好色下流之人用强的。 他每每看到那光洁如玉身子上的淤痕,他恨不得把那人给碎尸万段,还有……岳本! 他身为穆儿的表哥,不担好表哥之责——保护好她,却一天到晚,不知瞎逛去哪!人是他带到扬州来的,穆儿要出了事,他脱得了干系?! “我好热,身子好热……”被子里的人不安地扭动过去,扭动过来,那只不听话的手又挣脱出来,抚上了玉禅王白玉般的脸庞。 她睁开迷离的眼眸,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却染上了浓烈的情/欲,粘连起丝丝、挥之不去的柔情,她的嗓音沙哑,短短的几个字在喉咙里百转千回,说出来的时候绵绵软软,引得玉禅王心里一颤。 “穆儿,现在还不行,再忍忍。” 那句“再忍忍”,不知是说给怀里的人听的,还是说给胸膛里那颗躁动的心听的…… 九皇子想飞身上马车,眼看着脚要踏在横板上,却被一道强劲的内力横加阻拦,一时不察,飞了出去,幸好他轻功不错,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收了甩出去的势头,稳稳地落在路边。 他家七哥果然是六亲不认的! 九皇子启明虽然无事,但不敢再上马车,只得狠命提气,踩了轻功追在马车后面,六十里路跑下来,累得他个半死。 九皇子在云来山庄的朱红长廊里,扶着漆红大柱子,连连喘气,眼看着玉禅王手里抱了用被子裹好的相府千金,从他旁边路过,他却再也提不起力气追上去,心里又是咋慌,又是煎熬。 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偷懒,好好练内力,争取赶上他家七哥,再也不受这气!x :/ “穆儿,你清醒点!” 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解毒的香包,一时之间也找不着大夫,难道他要只在一旁看着她吗? 最终,玉禅王还是被穆儿扑倒了。 她是趁他不备的时候,扑上来的,力道之大…… 此刻她却是在他脖子上、脸上乱啃一通,那生涩,找不着门道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好笑,有温暖的流质在他心里蔓延,他卸下所有,情动地吻了上去…… 温柔缱绻,缠绵流连。 章节目录 第54章 穆儿变了 “荆向,你过来,这是解药,你给七哥送去。”九皇子启明仍扶着柱子,见着荆向抱着剑过了来,立马把香包往他怀里一塞。 “什么解药?”荆向皱着眉头,不解地望向九皇子,没来由地,启明一阵心虚。 “你们家王爷需要的解药,多问什么?” “……” 荆向纵使疑惑,却也不得不送去,他多了个心眼,在他们家王爷寝卧大门前多站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里面传出了不同凡响的声音。 他的脚步及时刹住,面上绯红,手里拿着香包难堪得厉害,一面是九皇子的吩咐,一面是自家王爷的“下半生幸福”,这可如何是好? 男子隐忍的喘息,女子的甜糯嗓音,不时地刺激着他的耳膜,他脑海里顿时浮现起莎碧公主的面容,心里大惊,为了阻止自己的浮想联翩,他当即挺直背脊,叫了一声:“王爷。” 声音不大,却惊醒了玉禅王,他倏忽起身,嘶哑喉咙吐出两个字来:“何事?” “九皇子让卑职来送解药。” “放在门口便是。” 他求之不得! 荆向赶紧放下玲珑香包,逃也似地离开了。 玉禅王将穆儿盖好,拢了拢零散开去的里衣,便开门取了香包。 手下使力,握得香包都变形了,玉禅王静静心神,才从里面取出一颗透明药丸喂到穆儿嘴里。 他真是大意,差点儿就坏了事! 幸好,荆向及时赶到,才救回了他的理智。 穆儿两颊红潮慢慢褪去,躁动的身子逐渐静了下来,一会儿便闭上眼沉沉睡去,她现在倒是无事了,只是他…… 等玉禅王在白玉池泡了半个时辰的澡回来,穆儿已经醒了,傻傻愣愣地坐在床上,目光涣散,两眼无神。 “穆儿,感觉如何?” 听到声响,穆儿徐徐地转过头来,带着不解和疑惑:“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穆儿她,失忆了? 两日后 温暖的午阳洒遍大地,料峭了半冬的寒意被逼退不少,玉禅王带着穆儿出来院子里晒太阳,她安安静静地端坐一旁,不哭不闹,娴雅庄淑,玉禅王竟生出一种错觉来,那里坐着的人仿佛不是花穆儿。 “荆向,你看她,是你所认识的相府千金吗?” “是,相貌一模一样。” 玉禅王:“……” “七哥,你们晒太阳怎么不叫我?”九皇子不满地撇撇嘴,示意旁边伺候着的下人也去给他弄一张摇椅来。 玉禅王凝视着端坐着的人,忍不住沉思起来。 “穆儿嫂嫂,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九皇子走了过去,蹲下与她的视线相平,看向远方。 “没、没看什么。”穆儿收回视线,往后避闪,颊上飞起两片可疑的红云。 亏得九皇子反应极快,伸手扶住向后倾倒的摇椅,穆儿还稳稳当当地在摇椅里,只是由坐变成了躺,而启明自然是因为惯性覆在她的上方。 于是传入玉禅王眼里,便是这么一副女下男上的暧昧画面了,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都是面上红热,周遭空气流淌着若有若无的情愫。 “王爷,这……”荆向看看不远处的两人,再看看面色黑沉的玉禅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启明,还不放手?”玉禅王起身,挟裹着一股杀气。 九皇子见状,登地一吓,双手一松,赶紧溜之大吉了。 “花穆儿,你到这时候都还不安份?” “嗯?”穆儿蹙起远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她越是做出纯真无辜的样子,越是一副神游天外不在状态的样子,他就气恼得很。 “招惹了本王还不够,连本王的九弟都要招惹?!” 穆儿全身战栗了一下,神色间害怕起来,嘴唇嗫嚅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这个样子,我害怕……” 她竟然还会怕他了? 他往前一步,那穆儿害怕地从摇椅上挣扎起来,不小心间踩到了衣裙,直直跪倒地上去,玉禅王面色难看更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收回想扶她起来的手,怒气腾腾地转身就走。 穆儿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后怕得厉害,这个王爷长得虽好看,却总是凶神恶煞的,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还是那个九王爷好,温柔可亲,待人和善。 她望着九王爷消失的方向,脸上绯红不减。 玉禅王在门外踌躇,一时拉不下脸来去找穆儿说几句好听的话,向来只有花穆儿来求饶、讨好他的份儿,他几时还去哄过她? 真是恼恨不已。 可现如今,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当然也不记得自己曾深爱,爱到欲罢不能的人是他,他若是不来哄哄她,只怕真是要跟别人跑了。 再难咽下的气,他也要咽下。 心中作好计较,脚步一停,玉禅王敲响了穆儿寝居,连连扣了好几下,也不见门开。 “王爷,穆儿姑娘一大早就出了门。”一个丫鬟手里抱着几件衣服,慌张地冲玉禅王施了个礼。 “她去何地了?” “去哪儿奴婢不知,不过奴婢看到九殿下跟了去。” 又是他! “朝哪个方向?” “白玉汤池那边。” 玉禅王施展轻功,鞋尖轻点屋檐,遥遥地追了上去,荆向没法,也只得默默跟了上去。 “穆儿嫂嫂,你又不小心了。”九皇子把她扶住,才免遭滚下坡去的际遇。 “谢殿下。”穆儿略一挣脱,纤腰一闪,又要摔倒,九皇子只有无奈地搂得更紧。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先前见你不还活力十足,会蹦跶过去,蹦跶过来吗?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殿下,你生气了?”穆儿小心翼翼地望向九皇子。 “我没生气,我又不是七哥,我只是不放心你,你若是离了我,都不知摔死几回了?”启明确认她站得稳稳当当地,这才放了手。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会摔死?” “不会就最好不过,你以后走路看着点,别到时候摔了,就真成了路都走不稳的三岁小孩。”x “殿下,你戏弄我,我不要理你了!” 穆儿往前几步,头也不回,背影有几分恼怒和羞愤,九皇子不自觉心情大好,牵起嘴角就跟了上去。 “穆儿嫂嫂,你一大早出来,是为了什么?” 穆儿只顾走着,不答话,渐渐地,越走越深,他们已经走到密林深处了,这距离西山的白玉汤池可是越来越远了。(_ “穆儿嫂嫂,真生了我的气?”九皇子也没脾气,好言哄着,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穆儿总算开了口,不过,不是好话,甚至都不是一句话,而是一声呼叫。 因为下一秒,平地里好好站着的人不见了。 九皇子脸色焦急,凑了过去,这才发现穆儿掉进了捕捉野兽的陷阱里,陷阱有两人深,弄她上来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他放心大胆地跳了下去。x 电脑端:/ 谁知下去了,还真就怎么都上不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小剧场 有人闷声闷气,生不如死,一如此刻的玉禅王。 玉禅王:“她竟然怕我,她先招惹的我,竟然还有脸怕我?” 玉禅王:“她一个小女子,本王乃大丈夫,不屑与她计较。” 玉禅王:“她若是先同本王说一句话,本王就给她台阶下,不同她计较。” 玉禅王:“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她竟然还不来讨饶?” 玉禅王:“本王真的有那么凶?” 玉禅王:“本王好像着实对她凶了些,要不要去找她?” 玉禅王:“实在拉不下脸……” 玉禅王:“罢了罢了,病者为大,不同失忆的人计较!” …… 有人则意趣横生,乐不思蜀,一如此刻的花穆儿。 “表哥表哥,看这个怎么样,好看吗?”花穆儿拿起钗子在头上比划。 “表哥表哥,看这个怎么样,恐怖不?”花穆儿拿起摊贩上青面獠牙的面具,对着它张牙舞爪。 “表哥表哥,这个看着好好吃,我要吃!” “表哥表哥,付钱付钱!” “表哥表哥,付钱付钱,付钱!” “表哥表哥,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表哥!快点付钱,我还可以吃一碗!” …… 章节目录 第55章 启明穆儿 原来陷阱下面还有一层陷阱。 先前穆儿掉了下去,她是女子,身量较轻,不足以触发第二层,谁知九皇子不想法儿拉她上来,反倒自个儿跳了下去,两人的重量叠在一起,陷阱表面上一层薄土自然承受不住,也就往更深地塌陷。 事出紧急,九皇子顾不得其他,扯过穆儿替她做了肉垫,陷阱下面还有用竹子削尖的利器,虽不多,数得也清,可一时疏忽大意,胸前还有个负担,九皇子反应再快,也是伤到了。 幸好不是心肝脾肺肾等内脏之流,只是腿脚戳出一个血窟窿来,汨汨流着血罢了。 “你、你,殿下,你还站得起来吗?”穆儿惊得眼泪直掉,不知所措,碰这也不是,碰那又怕伤了筋骨。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穆儿嫂嫂,你呢,有哪里伤着了吗?”九皇子闷哼一声,却仍是支身爬起,查探她的手脚。 “我没事,你流了这么多血,这可如何是好?” 九皇子启明见她脸上流下泪来,不自觉想起那句“梨花带雨”来,那晶莹透亮的泪珠,衬得她越发清丽娇俏来,心跳急停,恁是漏掉一拍,他情动地伸出手去,为她擦拭泪痕。 “殿下你、你……” 启明如梦初醒,看着眼前皱着眉头,熟悉的清丽脸庞,心中生出一阵懊恼来。 这可是他七哥的女人,他是在做什么?! 陡地收回手,扭头不再看她。 “殿下,你在生气?” “我没有,乱想什么!” 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说话也这般地冲,不是在生气又是在干什么?难道欣赏旁边土墙上爬过的蚁群? “殿下,我扶你到旁边坐吧。” “好好的,这坐着舒服,动什么动!” 穆儿虽然被他大小声,心里不太舒坦,但一想到他变成这样都是为了救自己,气也就使不上来,她小心地说道:“你坐在那,我怕待会蚁群爬你身上,咬你的脚趾头。” “什么蚁群?”启明定睛一看,才收摄到不远处墙上那一线黑漉漉,当即拍着胸脯答道,“不就几个小虫子,我不怕。” 话音未落,一只米粒大的黑蚂蚁顺着他的鞋子就爬了上来,他慌得连声呼喊起来,“怎么回事,我的香包呢,它怎么敢爬上来?!” 他一拍脑门,才想起香包上一次给了七哥,让他救穆儿! 他猛地转头,欲说什么,竟发现穆儿捂着嘴在咯咯地笑,因为激动笑得脸颊绯红,那娇憨可人的样子,启明脑子一当,不自觉地跟着她挂满了笑意。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穆儿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很好看呢? 穆儿是七哥的女人,他竟然觊觎七哥的女人,他禁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那响亮脆生生的一巴掌,没打醒他,倒是吓着了穆儿,她笑容僵住,全身战栗了一下。 若不是脸上清晰的痛感传来,启明都忍不住怀疑那一巴掌是不是落在她的脸上了,她……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你是不是被蚂蚁咬了,中了毒,神志开始不清醒了?” 那认真庄严的神色,九皇子哭笑不得,他听说过蛇有毒,蜈蚣有毒,单单没听过蚂蚁还有毒的? “你怎么打了自己一巴掌又笑了,殿下,你看看,这是几,你还认得吗?”穆儿煞有其事地把嫩白手掌放在他眼前,连连晃了几下。 “我没事,别晃了。” “你先回答我,这是几?” “都说别晃了!”启明伸出手去,与她的手掌一扣,便成了十指交缠。 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晃得他头晕了,只是穆儿为何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温热且滑腻的触感,鼻尖还萦绕着穆儿身上特有的体香,他脑子一轰,陡地收回手,红着一双耳朵,再也不敢看她。 穆儿傻愣愣地收回手,看向空无一物的手掌,仍觉得手上充实,似是被另一只宽大手掌包住,说不出的暖心和荡漾。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就是他那一双可疑的红耳朵,她也觉得可爱得紧。 陷阱里条件有限,穆儿只得撕了衣物一角给九皇子做了简单包扎,启明看着那汨汨流着的暗红血液,觉得心烦意乱,怕污了穆儿的眼,也就不置可否,任她包了去。x 电脑端:/ 不知过了多久,有喊叫声传来,是七哥派人来找他们了,他下意识地想呼叫,但看着歪在他肩膀上的穆儿,紧抿着双唇,睡得香甜的模样,他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心,还有一种不应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他捏紧拳头,力气大到指甲都陷阱掌心里了,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熟睡的穆儿。 “怎么了?”穆儿揉揉惺忪的睡眼。 “七哥派人来找我们了,我没有力气,你应一声。”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穆儿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那黑沉的眸子,是要她应还是不应呢? 她心里较量一番,低声说道:“我也没有力气,叫不出来。” 她看到他眼里有星辰划过,自她说出那话的一刻起,出奇地亮,他双唇嗫嚅着,欲说什么,头上火焰跳动,陷阱里瞬间亮堂起来。 “殿下,你在里面吗?” 没待他们回答,那人已经看清了面容,兀自转过脸去欣喜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我找到殿下和杨姑娘了!” 猛地有块小石子往脸上砸过,那人感觉到钝痛,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那石子应该是从陷阱里砸上来的…… 杨姑娘体弱,力气也小,肯定不是她砸出这么中气十足的石子,只能是殿下了。 殿下他为什么要砸自己? 是自己声音吼得太大,吵到殿下了?是了是了,他是来救他们的,殿下他们深陷囹圄,正等着自个儿救他们于水火呢,哪还会不希望他来?肯定是嫌自己嗓门太大,吵着他们了! 他也想小声点啊,可是太小声,其他人听不到啊,怎么找人过来搭把手嘛? 他顿时觉得鼻子一酸,心里委屈得厉害,救个人都还要被东嫌西嫌的,为了找他们午饭没吃就出来了,现在已是傍晚,脸上还要被割一笔,他做个小厮容易吗? 如果有下辈子,他才不要做身份卑微的家丁小厮,他要做皇亲国戚,把富贵荣华拿来享受享受,也随意支使他人试试! 玉禅王不知何时,探下头来瞧陷阱中的他们,见他们神色不自然,满脸的不对劲,耳朵尖还是红红的,怒气自胸中而生,自旁地伸出手去,言辞狠厉:“还不快拿绳子来!”x 没过多久,两人出了来,玉禅王二话不说,拦腰抱起穆儿,就飞身而去。 穆儿想挣扎,却也不知从何处下手,下面可是高远一片的林尖末梢,她还不想死。 “你再动,信不信本王把你丢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她委屈地缩成一团,不经意间看向身后,九皇子怔在原地,玄色衣衫模糊成一片,身上满是落寞,渐渐地,他化成个小点,直到再也看不见,穆儿才百感交集地收回视线。 “看够了?花穆儿,你现在眼里是看不见本王了……是也不是?” 他们脚下已是坚实的大地,玉禅王深吸一口气,才止住想要扇下去的冲动。 若不是看在她失忆的份儿上,并不是存心要忘了他,他那一巴掌恐怕早已打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56章 王爷学菜 穆儿看见玉禅王抬起手掌来,害怕地极速往后面退了一段距离,玉禅王眼里浮现起黯然情绪,他讷讷地收回手,仿若全身被抽干力气,步子虚浮地与她错身而过。 玉禅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四日有余,不吃不喝,荆向等人着实担忧。 九皇子找到穆儿,让她去劝食,穆儿害怕,推三阻四不肯去,众人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玉禅王走出门来,几日下来的不吃不喝,令他清减许多,还没待说什么,他便开了口,一干人等待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他说: “找一个湘菜厨子来。” 九皇子喉咙一滚,神色不自然地说道:“七哥,你几日未进食,一吃就吃这么重口的,对肠胃不好,喝点清粥养养胃如何?” “闭嘴。”声音中气十足,看来无事,大家放心不少。 没有人再有异议,真的去找了个做湘菜的厨子来,原本以为他总算要消停会儿吧,谁知玉禅王跟着厨子,径直进了厨房。 君子远庖厨,现在是怎么回事?他莫非还要学做菜吗? 九皇子纳闷地凑过去,还没挨近厨房,又是一道真气直接甩出来,厨房的门碰地一声,在他面前颤巍巍地阖上。 最近七哥真是阴晴不定,太吓人了,他还是离远一点儿,他总觉得那道真气,七哥是想直接甩他脸上来的…… “王爷,俺做便是,你不用动手!”膀大腰圆的厨子心惊胆战地去夺玉禅王手里的菜刀,接收到凌冽的眼刀后,只有咽回剩下的话语,默默退到一边儿,跟个小媳妇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指导本王,本王要学大盘鸡,灯影牛肉丝,辣子鸡丁,爆炒鸡丝,竹笋木耳。” “这么多菜?!”那个厨子眼睛一眯,心里腹诽,一点儿做菜基础都没有,这么多菜你学得会吗你?! 于是一下午都耗在厨房里了,那个厨子大汗淋漓推门而出,玉禅王倒是干干爽爽。x 电脑端:/ 荆向禁不住往厨房里瞟了一眼,只见玉禅王身后长桌上摆了几样色泽鲜艳的菜肴。 他家王爷果然厉害,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得像模像样的,味道不尝也知道不会好到哪去,不过好看就行,糊弄糊弄旁人还是可以的。 荆向见状拿出银子赏给那厨子,就把他送出门外。 不过王爷做菜是为了什么?照这情况,他自己也不敢吃啊…… “荆向,你去叫花穆儿过来。” 荆向眉毛一扭,难道……他家王爷是因爱不成,所以做了这些菜要毒死相府千金吗?荆向背脊发凉。 “荆向,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隐隐怒气传来,荆向赶紧足尖一点,去捉了相府千金过来。 然后,就是一男一女僵持在正厅的楠木方桌前,面上都是尴尬不自然,玉禅王手心微动,略显局促,穆儿也好不到哪去,手里拿着筷子,直发抖。 “你失忆了,很多事情不记得,本王不应对你太过苛责,前几日是本王错了,你吃了这顿饭,原谅本王可好?” “穆儿不敢怪责王爷,只是这菜……”穆儿为难地扫了一下面前几盘菜,那鲜艳油亮的颜色,她还真不好开口。 “怎么?这菜不合你口味?”玉禅王嗓音粗砺起来,惊得穆儿一抖,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看着很好吃,只是我……” “你有话直说。” “我、我吃不了辣,我从小对辣椒过敏,一吃就打嗝,还全身起红疹!”伸着脖子是一刀,缩着脖子也是一刀,穆儿索性闭着眼,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良久的沉默。 她嗜辣,最爱的便是这几道菜,哪会如她所说那般吃不了辣? “花穆儿,你不想吃直说便是,何苦骗我?”玉禅王眼里掩不住的失落和寒心,“这菜,本王是第一次做,不好吃是应该的,本王不会勉强你吃下去,你大可放心。” 这些菜,是他做的?! 穆儿头顶似有雷轰,久久地不能回过神来,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竟然为了她进了厨房! 她的目光不禁在他的手上流连,以往白皙好看的手上,星星点点的暗黑小块,这是被油烫过的痕迹…… 正当她瞪大眼睛发愣的时候,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回神一看,碗筷散落一地,桌子也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倒在地上。 她不吃,他就把它们都掀了? “不吃它们,也就没有了价值,既然没有价值,留着也是碍眼,你回房休息吧。”玉禅王收敛好情绪,若无其事地拍拍手,整整衣衫,也就出了去。 越是若无其事,越是让人害怕。 穆儿惊恐得厉害,跑出去大声叫喊着九皇子的名字,玉禅王还没走远,听到呼喊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隔了一大段距离的穆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穆儿穆儿,你叫我做甚……七哥、七哥,你也在?发生什么事了?”启明不知从哪慌慌张张地就赶了过来,欲过来揽她肩的手,一看到玉禅王,不由得动作一僵。x :/ “启明,我害怕,我害怕,我不想见到他!”穆儿精神崩溃地扯住九皇子的手臂,抽噎得厉害,都快要哭岔气了。 那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听在玉禅王耳朵里,像是有一把匕首直直地捅他的心脏,一刀,一刀,又一刀。 她现在是在怕他吗? 他有那么可怕吗? 曾经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幸福满足的人,现在却因为待在他身边害怕得直掉眼泪,精神崩溃…… 人心是这么容易变的吗?她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啊,脑子不记得爱他没关系,可心不要给别人……行不行? “穆儿,七哥人很好的,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穆儿委屈得直摇头,眼眶泪水汹涌更甚。 九皇子见状,为难地看向玉禅王:“七哥,这……” 玉禅王深吸一口气,胸中痛意缓和不少,这种程度足以他露出一个无事的笑,他听到自己寥远的声音:“无事,她喜欢你,怕我……你不要负她,不要跟我一样。” 不要跟我一样,不要跟我一样…… 仗着她的偏爱,有恃无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喉口腥甜,玉禅王只觉得脖喉咙奇痒难耐,迎头就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血珠溅到旁侧的茶树上,留下一片鲜红痕迹,那朵偶然沾上几滴鲜血的重瓣粉白茶花,显得越发妖冶动人。 “七哥,七哥,你怎么了?”九皇子瞬移至玉禅王身后,及时接住了他,眉宇间是万分焦急。 “照顾好穆儿,切莫负她。” 看到启明噙着泪花,急切地点头,连声应允,玉禅王放心地阖上眼。 黑暗袭来,他实在是心力交瘁,太过疲乏。 章节目录 第57章 真假穆儿 天香楼 花穆儿正伸出木筷夹着碟里的花生米,心不在焉,怎么都夹不起来,她也不恼,仍是夹着。 “把你们这的厨子叫出来,这也配叫菜?!” 吵吵闹闹的声音,花穆儿无心看过去,但迎面冲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气势汹汹,眼瞪如铜铃,声如洪钟:“谁,谁,是谁说老子的菜不配叫菜?!” “我,是我,怎么了,有种把菜做得这么难吃,还没种让别人说了?” 声音细弱,略微打颤,但仍是鼓起勇气骂骂咧咧起来。 花穆儿这下来了精神,好奇地把眼光投到当事人身上去,那个又胆小又勇敢的声音,其主人是个书生打扮的模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嘴里还酸,大抵就是说的这种吧。 只见那凶神恶煞的厨子提起那人的衣领,脸上横肉一颤一颤:“老子没种,你有种,你倒是说说老子的菜哪不好了?!” “菜不新鲜,味道太重,满是调料堆积而成,丧失了食物的原汁原味。”那书生瞥瞥旁侧的菜刀,那刀挨自己脖颈极近,但他咽咽口水,仍是不怕死地继续说道。 “味道重?!你吃没吃过湘菜?竟然好意思说味道重!” “湘菜,湘菜是什么?”那书生疑惑不解。 “哟,敢情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我们天香楼主打就是湘菜,多麻多辣,要的就是辣得舒爽,最好汗流浃背之余,还要惊叹一句‘巴适’!” 从旁边窜出来个绣锦镶银打扮的人,双眼锐利,手里拿着算盘,应该是这天香楼的老板,脸上止不住的得意和鄙夷,“你去问问,那个客人来我们天香楼吃饭不叫一声好?我们这的陈大厨可是玉禅王御用过的厨子,他这一身手艺,谁人不服,谁人不慕?就是玉禅王都求着要学呢,前几日,还学了什么……” 那老板得意忘形之处,脑子一当,想不起学了哪几样菜,就转头询问陈大厨,陈大厨立即接口道:“大盘鸡,灯影牛肉丝,爆炒鸡丝,辣子鸡丁,竹笋木耳,他还想学其他的,可老子嫌他太笨,怎么教都教不会,所以就这几样了!” “哇,陈大厨你真厉害,连玉禅王都对你青眼相加,他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还是大都朝身份高贵的王爷啊!” 陈大厨听了旁人的夸赞,颌骨朝天,嘚瑟之情溢于言表。 花穆儿一听到“玉禅王”三个字,顿时呆了,他还学做菜,给谁做?那几道菜不是在越女宴的时候,他吩咐御膳房上的吗? “说起玉禅王,我这倒有个小道消息。”旁边坐着一个短襟打扮的男子,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状似随意地开口。 “什么什么?” 他久久不语,故作神秘。 “吊什么胃口,你有消息倒是说啊!” 花穆儿不禁竖起了耳朵,密切关注那几人的谈话。 “就是……玉禅王快要死了,前几日吐了一大口血,这两日缠绵病榻,正四处求医呢!” “说什么胡话?玉禅王弱冠之年,真是青春年少之时,哪会病成那样子?” “不信,你不信去云来山庄看,我大伯在山庄里做事,这些事情还不清楚吗?真当我造谣生事不成?!” “你人小倒是奸诈得很,谁人不知云来山庄贵为行宫,戒备森严得紧,我如何去取证,无法求证的事,你要怎么说都可以!” “气煞我也,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不信,那是你的损失!”x 花穆儿扯过旁边一个和蔼大娘,轻声问道:“那云来山庄怎么去?”(_ 大娘沉思一会儿,面带难色,花穆儿见状赶紧塞给她一锭银子。x :/ 这下大娘爽快了,径直说道:“姑娘,你若要去,雇个马车,说与车夫听,他自会带你过去。” “……”说了跟没说一样。 花穆儿狐疑地望了大娘一眼,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马夫在距离云来山庄还有一小段路程的时候,就把花穆儿放下了,她没有抱怨,二话不说就往山庄门口走去。 “什么人?”迎头来一声呵斥,花穆儿正待解释,那些守卫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原来是杨姑娘,都没见着你出门,你怎么就从外面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风大!” 什么情况? 容不得她细想,花穆儿被半推着进了山庄,一头雾水。 她看着七拐八拐的走廊,小道,头疼地厉害,但眼下没有其他法子,只得到处转着,跟一只无头苍蝇无异。 “杨姑娘,你今日出来,是不是想通了,要见王爷?王爷还等着你救命呢,快来!”一个丫鬟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了一碗黑糊糊的药汁,一见到她,就空出右手来拉她。 什么情况? 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不觉得突兀吗?他们看她,就像看沟渠里的流水那般自然,仿佛她一直就是住在这儿的,可她今天是第一次来这云来山庄啊! 临到屋前,那丫环把托盘往她手里一塞:“姑娘,你快进去吧,王爷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玉禅王高兴不高兴,她不知道,但她高不高兴,她还是知道的。 什么叫做近乡情怯? 她现在就是,虽然近的不是乡,但一样的犯怯,毕竟他们两个比不得以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脚步一再踌躇,花穆儿最终还是端着药,推开了门。 房里帘子都是拉上的,桌上也没点灯,花穆儿有点看不真切,虽然现在青天白日,她摸索进去,把汤药放在桌上,把厚重的帘子一一拉开,怕吵到玉禅王,动作放得很轻。 “谁?”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花穆儿扯着帘子的手一滞。 “本王分明说过,不准拉开帘子,你哪来的胆子?” 花穆儿背对着他,不敢出声。 玉禅王揉揉困顿的双眼,光亮透进屋子里,隐隐辨出那身姿,再熟悉不过。 她、她又来干什么? “看到本王如此一副残躯病体,你可满意?” 花穆儿正正神,故作一副轻松愉悦的口吻:“满意,很满意,我还想看看你的笑话呢,可看你一副在床上起不来的狼狈样,估计也没有什么笑话可看了。” “既然如此,相府千金为何还不离开?” “你都丧失行动力了,我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你管得了我吗?”花穆儿语气不自觉尖锐起来,她就是很不爽,特别是看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好像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 “本王虽身子抱恙,但守卫自己主权还是行的,相府千金可不要低估本王的能耐。” “能耐?你能耐大着呢,我可不敢低估,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装腔作势,谁受得了你?” “是,没人受得了我,你走吧。” 突然这样子服软,花穆儿倒是没话说了,肚里一大堆尖酸刻薄的话,只得让它们被胃酸消化掉。 她生出几分怜悯,拿起桌上的汤药,站在床前,不动声色地说道:“还能起来吗?能起来就把药喝了。” “不劳相府千金挂心,本王不喝。” “不喝?少在那装怪,快点起来喝了!”花穆儿不满地弯腰扯扯他的被子。 “你我之间已无关系,不劳费心。” 他还敢耍小脾气?当初是谁对她要打要杀的,她都还没发脾气,她都大人不计小人过了,他竟然到现在还要端着架子,摆脸色给她看? 花穆儿低身捏住他下鄂,拿起药汤,不管不顾地就往玉禅王嘴里灌,如此离经叛道的作风,玉禅王脑子一片空白,竟来不及反应,真让她把那碗药汤悉数灌了下去。 “好好的喝多好,非要我动粗。”花穆儿抬起袖子擦干他下巴上漏出来的药,“衣服、被子弄脏了,这下你高兴了?待会叫你贴身丫鬟帮你换一下,我走了。” 花穆儿拍拍手,心情愉快,仿佛大仇得报,很是雀跃地推门出了去。 玉禅王感觉到深深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不对。 正在这时,九皇子启明进了来:“七哥,你身体好点没?你今日还把帘子拉开,看来是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大夫说你是心病,近日来心力交瘁……” “穆儿呢?” “穆儿她刚刚睡下,她对你的病很是自责,又是惊惧又是心惊,好几日都平复不下来,我刚刚劝导了她一番。” “她一直在房间里?” “是,我……同她一直在一起……七哥,你若还是介意,我不同她来往便是,我知你对她一往情深,但我、我又何尝不是,七哥,对不住!” “她同你一直在一起,那刚刚……” “刚刚什么?” 玉禅王眉头扭起,挣扎起就要起身,但苦于浑身乏力,翻身摔下了床。 “七哥,你要干什么,你同我说!” “快追,快追!”九皇子扶起他家七哥,一看到他的脸,便是怔愣不已。 他家七哥红了眼眶,眼睫上挂着一大滴泪,那样的恐慌,那样的害怕失去,他从未在他清冷的七哥身上见过。 他磕磕绊绊地问道:“追谁?” “穆儿,花穆儿,她还没走远!” “可穆儿好好地睡在房里啊……” “不是她,是另一个穆儿,真正的花穆儿!” 章节目录 第58章 他求娶她 花穆儿走出去,门前侍卫招呼了一声:“杨姑娘,这么快你又要出门了呀。” 她随口应允,走出去一段距离,见林木茂盛,四下空旷,一个人影都没有,正愁着怎么回去,突然几条黑影冒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花穆儿全身戒备起来,虚张声势地乱舞几下。 “杨姑娘,我们王爷有请。” 王爷?玉禅王? “你们王爷找我干什么?” “您去了就知道了。” 那几个蒙面人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还算客气,应该是没什么危险,花穆儿放心地跟上去。 但他们几个人生怕她跑了一样,仍旧把她围在中间,于是她走一步,围得严严实实的包围圈就挪动一下,花穆儿额头直冒黑线。 还是那座宅子,不过换了一间屋子,花穆儿进去的时候,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玉禅王坐在堂里高位上,表情严肃,不过面色好转了很多。 两扇门在背后轻轻合上,花穆儿惊了一下,关门干什么?! “不用怕,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你。” “问就问,关门干嘛,看来你要问的话见不得人!” 玉禅王道:“见不见得人,估计只有你这个冒牌的相府千金清楚。” “冒牌的……”花穆儿下意识要反驳,但话说到一半便觉不对头,她惊讶地看向端坐着的玉禅王:“你都知道了?” “果然是真的。本王听说相府只有一个独生女,既然你是冒牌的,那你又是从何而来?”玉禅王仍旧不动,坐在高堂上,面色凝重,“相国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花穆儿看着他淡淡的神情,内心是崩溃的,现在好了,身份被戳穿了,她在这个时代无依无靠,据她看的多年古装偶像剧来看,下一刻就是被有心人将这个消息捅到皇上面前,治她个欺君之罪,她小命难保矣。 “你怎么不说话?” 花穆儿头都要炸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说出她从异世界来的,换成一个正常人都难相信吧?真实身份,无从查证的真实身份,在他们心目中也无非是满嘴谎话,更不会相信她了,她能怎么办? “你先回答我,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先前跟正牌相府千金有过接触,甚至你们……”她回忆起第一次在青楼遇见玉禅王,他嘴里喊出来的“穆儿”是不是在叫杨穆儿? 一说到这,花穆儿顿了一下,神色有几分黯然,玉禅王看着她那委顿的样子,好像他说“是”,她就会立即掉下泪来一样,他心中不忍。 他摇摇头,回道:“不是,遇见你之前,本王与相府千金素不相识。” “那你那天在烟翠楼,你为什么在那种意乱情迷的时候叫‘穆儿’?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很好骗,说其实叫的是我。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也不可能见过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花穆儿脸色稍稍好看些。 “如果本王说是又如何?” “不可能!” “万一你是记性差,忘了我们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记性再差也不会不记得有玉禅王这么个人! “也许某一日我们相遇在某一处,本王知晓了你的名字,就此记住了又如何?” “你的长相不会是让人忘记的类型,我不可能记不住,绝对不可能!” 他轻笑出声:“这都骗不到你,你最近倒是学乖了。” “荆启由,我不是曾经的花穆儿了,你以为你说几句夸我的话我就飘飘然,不追问下去了?哼,赶紧老实交代!”(_ “穆儿,真正的相府千金此刻便在云来山庄,你若是不信可去看看。你们长得确实相像,否则凭你一个不相干的生人怎可自由进出烟柳山庄?” 她就说那些侍卫为什么一点儿都没为难她,原来是把她当成在云来山庄住下的杨穆儿了。 既然杨穆儿在这儿,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花穆儿直觉道:“所以我是冒牌这件事是杨穆儿告诉你的?” “穆儿,你是真的千金也好,是假的也罢,本王都不在意。” “那你在意什么?你叫人把我带来不就是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吗?” “你误会本王了,本王叫人带你过来,是想让你跟我回国都成亲。” “成亲?”花穆儿难以置信地拍拍自己耳朵,“是我听错了,还是玉禅王你说错话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要成亲的对象是傻逼公主。” “穆儿,你可记得我在月老庙说过的话,我答应过你三个月后成亲,现下还有半月,是时候商议成亲具体事宜。” “玉禅王,你别搞笑了,你都那么无情对我了,凭什么觉得我现在还会嫁给你?!我又不是受虐体质!” “穆儿,那些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什么原因你倒是说来听听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这些话属于渣男语录?” “渣男那是什么?” “渣男就是负心汉、坏男人……你少在这转移话题!你要是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你还想娶我,做梦吧!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穆儿,你能否过来,扶我一把?” 花穆儿怒吼道:“关我屁事,我不扶!” 玉禅王脸上布满了失落情绪,花穆儿见着了心生怜悯,又觉得刚刚自己说话说重了,努嘴努半天,才道:“你好好的一个人,自己不能站起来吗?干嘛要我扶?” “我身子还未恢复,脚下无力。穆儿,你可愿过来,帮忙扶我一把?事出有因这里面的原因,不能大肆宣扬。” 原来是让她过去给她说悄悄话,不是真正的扶他,干嘛不早说呢? 花穆儿不疑有他,走了过去,故作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原因赶紧说!”x “你弯一弯腰。“ 看他这手脚不便的样子,料他也不能对她做什么,花穆儿于是弯腰,将耳朵凑到他嘴前。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正集中心神,听他说些什么,谁知玉禅王一句话不说,伸出长臂紧紧地抱住她。 似是抱住了一团暖烘烘的柔软,玉禅王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从未觉得如此安心过。 面对玉禅王突如其来的动作,花穆儿先是心头一惊,然后就是不间断地挣扎:“你干嘛呀,你放开我,不是要说原因吗?干嘛抱我?!” “穆儿,你静静,先听我说。” 花穆儿停止了挣扎,正色道:“你有话就说,我倒要看看你是有什么苦衷。” “穆儿,等时机成熟,有些事我必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现在安分一点儿,不追问下去,对我们大家都好。你要知晓,在你被我伤害的时候,我的难过一点儿也不比你少。” 花穆儿鄙夷,故作神秘! “穆儿,跟我回去成亲如何?” 玉禅王抱她抱得更紧,花穆儿透过他的胸腔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和害怕,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 “穆儿,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我一直都……都心悦……心悦着你。” 玉禅王从来没有直白地对花穆儿表达过心意,他有点不适应,磕磕绊绊好久,才说出“心悦”两个字。 花穆儿全身一震…… 心悦是喜欢吗? 玉禅王他刚刚是在说他喜欢自己吗? 章节目录 第59章 回都成亲 “穆儿,我们立即回国都成亲可好?” 花穆儿如梦初醒:“不行,不可以!“ 玉禅王松开她:“为何?“ “我都说了,我不是曾经的花穆儿了,不是你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心悦我,喜欢我,早干吗去了?即使是身不由己,你也不至于下那么重的手要掐死我吧?还有,我是冒牌的相府千金,现在真正的相府千金出现了,你让我以什么身份嫁给你?就算是你不介意,皇上呢,皇后呢,他们会允许一个江湖骗子嫁给你做王妃吗?还有相国爹爹,我怎么回去面对他们?我不回国都,我也不能回去,我们更不能成亲!“ 玉禅王一听到花穆儿拒绝和他成亲,眉头皱得死紧,但听她说到后来,才知她是顾及自己的处境,并不是真的不想嫁给他。 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真的不想嫁给他,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穆儿,我忘记告知你一事。” “什么?” “杨穆儿失忆了,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所以你继续做你的相府千金无碍,没人会揭穿。” “她竟然失忆了吗?那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说来也巧,那日在街上看到个与你相似的鹅黄身影进了烟柳之地,以为是你便追了上去,未曾想是杨穆儿,当时她正被人欺辱,便把她救下,安置在云来山庄。” 玉禅王对两人相遇的事做了很大的缩减,不为别的,就怕花穆儿多想。 穆儿眼下本就不愿嫁给他,若是让她知晓自己错把杨穆儿当成了她,做了一些有的没的事,恐怕更是不会嫁了。 “那她现在还好吗?有受伤吗?“ “救得及时,无甚大碍,现下九弟在照料她的起居。“ “那就好,她没事,我心里也好过一点,毕竟顶了她的千金身份。” “你不用介怀,若不是你的出现,她哪有这番奇遇?哪能做得了未来的皇后?“ “皇后?她为什么要嫁给你爹?” 玉禅王瞧着花穆儿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不自觉轻笑出声。 他忘了她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所以她不知道将来启明做皇帝,杨穆儿做皇后的事也是理所当然。 “不是,她与九弟启明两情相悦,照目前父皇对九弟的喜爱,不出意外,将来皇位一定是九弟的。” “为什么是启明做皇帝?我以为皇帝之位应该是你的。我听相国爹爹说,你父皇封你做‘玉禅王’是有道理的,‘禅’也读‘shan’,玉禅王也叫‘欲禅王’,就是想要传位给你的意思,怎么不是你做皇帝?” “我无意皇位,此事父皇一直知晓。” “你还挺任性,人家那些皇子都是削尖了脑袋去抢皇位,你竟然还拱手让给别人,好歹也是个九五至尊,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待见啊?!” “这倒不是不待见,而是因为某个人志向是闲云野鹤,不愿困于朝堂宫廷之中。” 花穆儿不疑有他:“原来你的志向是闲云野鹤呀,难怪不愿意当皇帝。”x :/ 玉禅王定定地看向她:“你以为我说的”某人“是指自己?“x 电脑端:/ “不是你自己还能有谁啊?“ 玉禅王看着花穆儿白里透红的脸以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只觉得她是如此的鲜活和生机勃发,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廖远。 “以前她总说她志在山水,想去云游天下,那时的我当了真,更拼命帮九弟处理最棘手的问题,所以那时总是没有时间陪她。因为我想以后每一刻都陪在她身边,谁知后来……却没有以后了,真是讽刺。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明了,两个人若是能在一起,便无所谓在何地,在做何事。“x 玉禅王满脸的黯然和唏嘘,看得花穆儿就揪心不已,只听她颤抖开口:“那个人是莎碧公主吧?你这个人也真是好笑,那么喜欢她,干嘛要来跟我求亲呀……” 玉禅王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立马搂住她,沉声说道:“不是她,是你,那个人是你,我心悦的一直都是你,从未有过别人。” “你骗人,我跟你哪有以前!跟你有以前的,我不确定还有没有别人,但是傻逼公主一定是跟你有以前的!你少来骗我!” “你忘了一些事……关于这些事我以后会同你解释清楚,但是你一定要知道,我和你之间没有别人,我心悦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听玉禅王现在说‘心悦‘两个字是越来越顺口了,花穆儿懵了,迷迷糊糊地,不知怎么就答应了他回国都成亲。 一定是他身上熏的香太摄人心魄了。 等花穆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回国都的马车上了。 杨穆儿和启明坐一辆,花穆儿和玉禅王坐一辆。 花穆儿哭着喊着要回扬州,玉禅王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还没跟岳表哥告别。 岳表哥想着法地带她散心,去排遣忧思,为了让她忘记玉禅王可是费了好多心思。 现在她和玉禅王重归于好,本就不好面对岳表哥,现在还不辞而别离开扬州回国都去和玉禅王成亲,没有只言片语,没有半句交代,她怎么对得起岳表哥? 玉禅王把她的头揽在胸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他手压得她快窒息了。 他沉闷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你岳表哥,过不久就会追来国都,不用担心,本王一定会记得请他喝喜酒。” 玉禅王原以为成亲的事会畅通无阻,谁知头一关就被拦了下来。 他家父皇说了,全天下的女子你都可以娶,唯独不能娶相府千金杨穆儿。 先前他父皇不是有意要促成他与花穆儿的亲事,还为他俩赐亲来着吗?怎么现下如此反对? 玉禅王很是不解地问出声。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就仿佛点燃了鞭炮的引线,当今皇上勃然大怒,一把掀掉面前的龙榻上的小桌:“你竟还有脸来问朕!你可记得当日你拒婚的时候,朕说过什么话?!” 【拒婚可以,你给朕记住,今日不娶,以后也别想娶!】 玉禅王记忆回笼,他以为当时父皇只是说的一句气话,谁知他竟置气到如今,还较真起来。 其实归根究底,这也不是他当时不想娶,而是时候未到。 那个道人说过,万事万物都有其顺序,不能乱了。 第一世,他和穆儿是在相遇半年后才成的亲,而第二世在越女宴上两人自烟翠楼那次不过相识才一月,他们怎能提前五月成亲? “父皇,当日是儿臣武断了,未料到后来会对穆儿情根深种,请父皇见谅,允了儿臣与穆儿这门亲事。“ “君无戏言,你让朕体谅你,那谁又来体谅朕?若是一国之君说话都不算数了,那天下的黎民百姓还肯听朕的话吗?“ “父皇,儿臣与穆儿是真心相爱。“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说真心相爱,朕不听,这门亲事,朕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娶相府千金!“ 皇上态度强硬,似乎一丝商量可能都没有,玉禅王声音不自觉大了些:“父皇你!“ 皇上怒色更甚:“哟,还敢吼朕,你不过一个王爷,还敢对着九五至尊大吼大叫,荆启由,是朕太惯着你了,是与不是!“ 章节目录 第60章 一重阻拦 “不敢,儿臣还有事,先退下了。” 玉禅王见此门婚事无果,只得回去另寻法子,他怕再待在这儿,会忍不住和父皇彻底撕破脸面。 他若是没记错,他与穆儿的婚期是在半月后。 照目前情况来看,十五日的时间,他能顺利迎娶穆儿吗? 他满腹心事地回了玉禅王府。 王府如往常般地冷清,少了穆儿,真是大不同。 为了她女儿家的面子,他还是先放穆儿回了相府,此时此刻,不知她在做什么? 相国府 此时的相国府突然接到皇上即将驾临的消息。 于是相国府上下乱成一团,又是上茶又是准备点心,而杨相国在内堂慌忙套官服去接皇上,他夫人,也就是杨穆儿的娘花葶烟在旁只是坐着,双眼无神,仿佛这忙碌的周遭都与她无关,她家夫君忙得大汗淋漓,她却不肯搭把手,也不愿搭把手。 “夫人,这是皇上头一次来府上,您收拾收拾同为夫出去拜见一下,可好?“ “我一个妇道人家,怕冒犯龙颜,还是不去了。“ “我昨日听说玉禅王爷向皇上提出求娶穆儿,结果被皇上严词拒绝,不知皇上今日来相府是为何事?” 花葶烟脸色大变,猛地起身:“玉禅王要娶穆儿?”(_ “皇上极为反对,怕是不能娶了。” 听了这话,花葶烟放下心来,复又坐下:“如此就好。” “老爷,皇上到了,后面带了好多人,担了一条街的聘礼来了!” “什么?” 杨相国和花葶烟俱是一惊,人来就算了,这担许多的聘礼是做什么? “皇上驾到!” 杨相国赶紧出去迎接:“参见皇上!“ 皇上让他起来,语带揶揄:“杨相国,朕都到你府门口了,你倒是慢腾腾,怎么,不欢迎朕?“ “皇上可真是折煞老臣,老臣哪敢呐?“ “你怎又跪下了,起来,马上就是要做亲家的人,真是见外!“ “亲家?敢问皇上是为何而来?“ “自是为朕那不争气的儿子玉禅王爷求亲而来,你家夫人呢?这儿女的终身大事终归还是要靠父母做主……” 一听此话,掷地有声的话语不紧不慢地从内堂传出来:“求亲之事,妾身不同意。” 皇上话还没说完,花葶烟撩开珠帘从内堂走出来,脸上戴了面纱避嫌,只露出一双翦水杏眼。 但就是这双眼睛,看也不看当今皇上。 相国紧张地额头冒汗,他家夫人平日在府里横惯了,在皇上面前竟也这般无礼,这可如何是好?x 电脑端:/ “夫人,快来见过皇上。” 花葶烟未曾弯腰,未曾施礼,只是在一旁站着,冷着声音道:“皇上可有听到,妾身不同意穆儿与玉禅王的亲事。” 皇上望着那双杏眼出了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那双眼睛仍是炯炯有神,竟是一条细纹也无。 他已经老了,可葶儿她却还是这么年轻,还是这么娇俏动人。 皇上一时陷入回忆中,百感交集。 杨相国听了自家夫人的话,更是紧张得手忙脚乱,在圣上面前直言未有半分掩饰,他真怕皇上会治自家夫人的罪。x :/ 旁边的宋德明宋公公见此情况,不由得出言提醒:“皇上,皇上……” 杨相国惊吓得双膝扑地,为自家夫人求饶:“请皇上恕罪,内人居于深闺,不知礼节,请皇上恕罪!“ “贵夫人性子率直,无碍无碍,相国起来罢。“ 皇上往常可是十分在意面子上的事,最厌他人顶撞,今日受了夫人的顶撞却是笑脸盈盈,莫非是看在逝去的夫人妹妹沁贵人的份儿上才不计较? 话说回来,他与皇上还是同一天成亲,他娶的姐姐花葶烟,皇上娶的妹妹花葶心,这也是缘分。 可惜的是妹妹花葶心命薄,入府不过半年便红颜殒命,之后皇上即位,便追封了个沁贵人。 那是皇上的第一任夫人,又死得早,对于皇上来说,必定是满带遗憾,难以忘怀,所以对待她的家人定是宽容许多,不忍心苛责,对穆儿是这样,对自家夫人也是如此。 皇上极尽温柔地问,连带嗓门也降了好几个度:“刚杨夫人说,不同意这门亲事,不知是何缘由?“ “玉禅王聪敏灵秀,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家穆儿粗野笨拙,实在高攀不起。” “朕看穆儿聪明伶俐,娇俏可爱,实在没有夫人说的那般不堪,夫人过谦了。” “穆儿只是有些小聪明,不足挂齿。她素来无甚规矩,皇宫又那么多条条框框,终有一日会犯下大错,我与老爷就这一个独女,我俩年纪也不小了,不想为穆儿担惊受怕,还请皇上不要让妾身为难。” “夫人这是多虑了,朕那儿子志在山水,恐是不会在皇宫久待,穆儿自然也不会被皇宫的那些条条框框束缚。” “既然事已至此,妾身也不瞒皇上了,穆儿早已定下了娃娃亲。当初妾身与金兰姐妹立下盟誓,后来她远嫁扬州,过半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名唤岳本。这岳本乃穆儿名义上的表哥,实则却是未来的夫婿,因此穆儿不能嫁给玉禅王,请皇上把这些聘礼抬回去。“ “这……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已久,但若是自家儿女不愿意还强逼着嫁娶,这样的父母着实欠缺人情味,夫人,不如叫令千金出来,问问她的想法如何?“ “穆儿最听我这做娘的话,此事我可全权为穆儿作主,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嫁给玉禅王,还请皇上死了这条心,将聘礼请回去。“ 宋公公感受到皇上的怒气,立马站出去抢话道:“你这夫人忒不识趣,三番两次顶撞皇上,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花葶烟不卑不亢地回道:“妾身身份再低贱,也是相国夫人,烦请公公说话注意些。“ “皇上,她!” 皇上气恼不已,一脚踹过去,心中的气直接撒在宋公公的屁股上:“退下,朕让你退下!一品夫人也是你能骂得了的?” 宋公公赶紧往边上躲开,皇上又发话了:“退下,全都退下!” 闲杂人等全都退下,连带着杨相国也被拉走了,门被带上,这下屋内只剩下皇上与花葶烟二人。 皇上上前一步,欲拉花葶烟的袖袍,同时嘴中呼唤道:“葶儿。“ “如今你贵为万人之上的皇上,而我是大臣的夫人,君是君,臣是臣,请皇上不要越矩,‘葶儿‘什么的还是不要再喊了罢。” “朕知你怨我,知你恨我,二十多年前的事着实是朕对不起你。朕太过自以为是,不该被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蒙蔽双眼,赌气娶了不爱的人。朕知晓,事到如今都已太晚,朕与你已是无缘之人,但朕不想看到启由和穆儿这对有情人生生被我俩的私怨拆散,为此朕已是置皇家颜面不顾了…….葶儿,你就不肯退一步么?“ “你娶妹妹之事,我从未介怀过,只是你为何要去烧月老庙,甚至要去烧那颗有情树?断了我俩的缘分倒也罢了,你可知亵渎神灵是大逆不道之事?“ 章节目录 第61章 二重阻拦 “葶儿,成亲当日朕就后悔了。朕去找你,你说出那等话来,朕怎能不气?气得急了,便把气出在月老庙上,并非故意亵渎神灵。事至今日,当年也是无心之失,葶儿,放下过去的事,不计较了如何?” 原来当年成亲之日,皇上子清去挽回过花葶烟。 奈何那时花葶烟与当初的杨侍郎——如今的杨相国已行完了拜堂礼……彼时皇上闯入他们的洞房,虽只有花葶烟一个人在,终归是来得晚了。 花葶烟冷笑着说了许多重话,句句戳中子清的心。 他还妄图带她私奔,最后却被花葶烟以性命相逼,他无可奈何,只得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当日在月老庙挂同心结,虽挂在低枝上,起码也是有缘分的,若是就此放任,两人不说结局有多好,但至少也是在一起。 偏偏他为了攀高枝,生生地断了他俩之间这微薄的缘分。 一切都是他,今日走到这步上,都是他自以为是,一意孤行。 挂同心结如此,娶妻只凭心中意气也是如此! 缘分缘分,就那么重要吗? 她说他是自以为是,意气用事,她又何尝不是? 她一味地把两人之事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缘分”二字,若当时他来质问她的时候,她能软言好语安抚他几句,道一声歉,告个饶,他肯定就让‘一去二里‘的事过去了。 可是她没有,她一副公道自在人心的高冷模样,一副绝不低头的模样,他能不气么? 她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对他的满不在乎,她知不知道,他很在乎! 他也想让她吃一回醋,在乎他一回,这才赌气说要娶她的妹妹花葶心,谁知她不仅不气,脸上更是半分表情没有,竟要下嫁给那个初出茅庐位卑人微的杨侍郎。 他着实气得慌,话都放出去了,娶就娶吧。 成亲当晚,就在洞房里,他撩开花葶心的盖头,看到那张笑得得体,端庄淑仪的脸。 花葶心的表情看似无懈可击,他却只看出刻意和生硬来。 那一刻,他只觉得她好陌生,不是能写出那首他极喜欢的短诗的人,更不像他心目中的“一去二里”…… 他的新娘不应如此。 他满脑子的花葶烟,他控制不住地想抓住她,于是他破门而出,去找她。 谁知她不给他后悔药,不给他挽回的机会。 他脚步虚浮,未在意前方的路通向哪里,他只知道,他要一直走,他只知道,他不能停下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月老庙。 香火鼎盛的月老庙。 挂满了情人无尽愿想的红绸同心结的月老庙。 庙祝送走了最后一批香客,收拾收拾准备关门,谁知却闯进来一个脸上布满泪水的失意公子。x :/ 那公子身穿大红喜袍,似是刚成完亲连喜袍都来不及换下。 庙祝不解,这个公子哥大婚当日,独自一人着大红喜袍,伤心欲绝地跑来月老庙是为何? 子清脚步不稳,勉强站住,他手用力指着月老的塑像,言辞狠绝:“世人都传你能佑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独独不能佑我和葶儿?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你有何脸面坐于庙堂之上!” 庙祝大惊失色上前:“公子,不可!“ 供奉的瓜果香烛都被子清扫落在地,堂上的“月老“却还是手上挽一把红线,眉目含笑,以慈爱的目光俯视着众生。 “你们这些做神的除了会高高在上,向世人投去怜悯目光,还会干甚么?!” “公子,万万不可,这可是亵渎神灵!” 庙祝眼睁睁地看着月老金身被掀下,倒在地上发出如雷声响,却什么也不能做。 那公子会武功,力大无穷,他只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一只脚都已踏入棺材,他能阻止得了什么? 油灯翻地,顺着幔帘,火势渐起,子清还在放肆地摔东西,入眼之处,能摔的都被他摔了个尽。 庙祝见这公子已失了理智,身处火海之中也不知逃走,实在是气愤不已,一个好好的公子青春正盛,为了一点儿情爱竟也连命不要了! 他真想不管这公子,任由他自生自灭。 但庙祝善良的心却不允许他独自逃走,他跑出几步,咬咬牙,狠狠心只得去拉拽那公子。 “公子,着火了,这是月仙人发怒了,你快跑吧,你就快跑吧!” 子清冷笑,并不逃跑:“发怒?他若是真存于这世间,烧死我又如何?这些神话传说不过是你们这些愚民自欺欺人罢了。” “你这公子好说歹说,怎就是不信邪?“ 庙祝气得扔下子清不管,拔腿就走。 火海内只剩子清一个人,他更放肆地砸东西。” 突然他后脑勺一痛,便昏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是在自己的寝宫,他的新娘子花葶心小心地扶他坐起,并在他腰后垫了个枕头。 听她说,月老庙着了火,火势很大,他们是在庙外发现的他。x 电脑端:/ 他也真是命大,月老庙早已被烧得一片焦黑,连庙祝都被烧死了,他还能在如此大的火势中安然无恙。 后脑勺略微泛疼,子清摸摸,好像是起包了。 话说回来,他后脑勺的包是怎么来的,他当时怎么会晕过去? 唯一一个见证人,月老庙的庙祝都死了,这件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不过古怪的是,月老庙那棵挂满了同心结的参天大树历经一场火灾,仍旧屹立在那,树干上半丝焦黑也无,树叶看起来是愈发的绿油油。 真是稀奇。 皇上收回思绪,只听到葶儿在说话,等他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不由得全身一震。 他简直是不敢相信。 只听她淡漠地说:“过去的事早已过去,我早就不计较了,今日话说到这地步,我也不瞒你,穆儿不能和玉禅王在一起,不是我记挂着我俩的私人恩怨,而是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姐弟,怎会是姐弟? 皇上急切地问:“穆儿今年多少岁数?“ “二十又二,为了不让你多想,我只让她在外面说二十。“ “葶儿,你……” “未成亲之前,我便怀上了你的孩子,这是我去西山寺之时发现的。你从未说过要娶我,我犯下如此大错,你却说要娶我妹妹,肚子愈显,你让我如何自处。所以我只得嫁给了他。“x “杨相国可知此事?“ “嫁给他之前,我只说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却没有告诉他孩子的爹是你,他说他不介意我怀有身孕,并许诺等孩子生下来,他会视如己出,我这才嫁给了他。对于此事,我一直觉得愧对他,一看到穆儿那张脸,我就会想起我们之间的种种,她和你是那般的像。于是我更是羞愧不已,多年来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皇上又好气又好笑:“杨相国的气量非常人可比。“ 花葶烟柳眉倒竖:“我说此事不是为了让你奚落他!他待我的好,你及不了十分之一。“ “葶儿,朕并无取笑他的意思,朕只是恨自己当初太过斤斤计较。“ “过去的事不用再提,现在你知道了穆儿与玉禅王不能在一起的缘由,可算死心了?“ 谁能料想得到,穆儿与启由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只能说,他与葶儿,启由与穆儿是造化弄人。 上一辈的恶果,只能由他们下一辈的人来扛了。 启由,是父皇对不起你。 穆儿,是父皇对不起你。 章节目录 第62章 不能成亲 “皇上,你可算是回来了,启由来拜见好几次,臣妾听从您的嘱咐,未告知他您去相府提亲的事,现下他正在御书房门外跪着,如何也不肯起来……皇上,您怎么又让人把聘礼抬回来了?” “为了他这门婚事,朕都不要这张老脸,亲自去帮他提亲,谁知……也是可笑……你派人叫他来养心殿见朕,朕有话同他说。” “皇上,您为了启由这个儿子可谓是尽心尽力,一边严词拒了他的请求,另一边又瞒着他去相府下聘礼,不过为了给他个教训,让他下次说话不要说得太满,真是一片苦心……” 当今皇上没精打采,满脸疲惫,仿佛一日之间老了许多:“皇后,不要说了,你去叫他过来。“ “是,皇上,臣妾告退。“ 皇上有气无力的声音让皇后听了很难过,他又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皇后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先退下,让人去叫了玉禅王。 “参见父皇。” “启由,你过来,朕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玉禅王信步过来,低眉顺眼,毕恭毕敬:“敢问父皇何事?” “是朕对不起你和穆儿,恐怕这辈子,你俩都不能修成正果了。” “儿臣不懂,父皇为何如此反对?刚刚儿臣才收到父皇驾临相国府,去替儿臣求亲的消息。照父皇的意思,不是同意了儿臣与穆儿的亲事么?” “你既然听说了此事,也应该听说朕让人收回聘礼的事。” 玉禅王心里有气:“前后不过才几个时辰,父皇未免也太反复无常了。” “不是朕反复无常,而是世事太过无常,造化弄人大抵就是这样吧。” “父皇你究竟是何意思?” 皇上没有顺着玉禅王的话接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听说褚东的莎碧公主过两日带使者来大都?“ “确有其事。“ “朕记得她小时在大都是由你代为照料,虽后来她回了褚东,你俩也勉强算是个青梅竹马。“ “那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父皇你旧事重提究竟是何意思?” “你若实在要娶妻,不妨娶莎碧,她一个女儿家在褚东那如狼似虎的地方也是可怜,要是你做了她的夫婿,也可好帮扶些……”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父皇,你可知你在说些甚么?要是儿臣只是因为想娶妻,何以等到今日!娶妻不是交易,也不是怜悯,儿臣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只会娶穆儿一人!” “这世上女子你愿娶谁便娶谁,朕通通不会管,除了杨穆儿!你与杨穆儿绝无可能!” “父皇,为何?你今日若不说出个缘由来,儿臣定不会罢休。” “她……她是你姐姐!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作孽呀作孽!” “什么?” 玉禅王很是意外,上一世可没这档子事。 上一世的他们成亲很顺利,没有任何人跳出来阻拦,即使是穆儿冒充相府千金的事被揭发了,各位长辈也是以很包容的心态原谅了,最后相国夫妇还给了穆儿一个身份,认了她当干女儿,让她名正言顺地嫁入玉禅王府。 怎么到了这一世,她成了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玉禅王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姐姐,这从何说起?” 皇上长叹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下。 玉禅王松了一口气,原来正牌的相府千金杨穆儿才和他是姐弟。 花穆儿是冒牌的,是来自异世界的异乡人,与他花家杨家没关系,自然也不存在两人不能在一起的说法,只是启明……一想起启明,玉禅王也挺头疼。 他和自己是亲兄弟,也是父皇的儿子,既然杨穆儿是父皇的女儿,是自己的姐姐,自然也是启明的姐姐,他们想来也是不能在一起的。(_ “父皇,儿臣知晓了。儿臣突然想起点事,先退下了,父皇多保重。“ 时至今日,离他与穆儿上一世的婚期只有十三日了,以目前情况来说,他们之间因为上世的各种羁绊纠缠而导致这世产生了很大的变数,包括本不存在的岳表哥,父皇与相国夫人的往事,以及杨穆儿成了他和启明的姐姐…… 若是再不按时成亲,不知道下一次会出现怎样大的变数。 可如今他俩婚事一点儿影子都看不到,照理来说,明媒正娶至少得提前准备一个月,十多日根本来不及。 既然明媒正娶来不及,同时也不能明媒正娶,那就只能私定终身了。 另一边的花穆儿听说了皇上来下聘礼又折回的消息,着实不解,又听说是被她娘一口回绝的,便找过去质问她娘。 她娘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低声斥责她一个女儿家不矜持,并且让她准备准备,过几日岳表哥会来下聘。 花穆儿黑人问号脸。 这前段时间她都感觉和玉禅王定下来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嫁给岳表哥了?再者说岳表哥也从来没向她表过态啊,她也不知道她娘和岳表哥的娘是拜把子的姐妹,而不是亲姐妹呀。 她只当岳表哥对她那么好,带她到处去玩,为她挡巴掌,一切只是因为他把她当表妹亲戚疼呀,谁知道…… 乱成一团麻,也不知道这些破事玉禅王知不知道? 她娘怕她不安分,又去到处生事,于是派人把她严加看管起来,同时怕小红和翠烟走露消息,也把她们关起来了。 花穆儿这下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半日之后,房里袭来一阵奇香,花穆儿不过吸了两口,竟然就眼前一黑昏过去了。x :/ 等花穆儿睁开眼,她是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醒过来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觉得嗓子干涩喑哑,努力发出声音,却是喉咙嘶哑,完全说不出话来,她迟疑地打量所在房间的布局,再普通不过,没有多余的修饰,只一张床,一个小桌,倒是有个小窗透气,才不至于那么烦闷。 她揉揉酸胀的后脑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是又被谁绑来了吗? 门锁松动的声音,花穆儿看向门口,逆着光的高大身影,渐渐走到她面前来。 是玉禅王,他一身素雅的白衣。 他在她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你总算是醒了,感觉如何?” 花穆儿捏着喉咙,发出的是“嘶嘶”破碎,断断续续的声音,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觉起来就说不出话来? 玉禅王修长的手覆上她捏着喉咙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本王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 章节目录 第63章 他在筹划 穆儿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结果他不但不说,反而从旁侧小桌上拿了一面镜子,这镜子跟现代的差不了多少,比黄铜看得清楚多了,花穆儿疑惑地迎上去,片刻后双眼瞪大,嘴惊讶得完全合不上。 一张丢进人群都认不出来,毫无辨识度的脸,鼻头上有几颗小雀斑,面黄肌瘦,这还是她吗? “头发也作了一些特殊处理。按理来说,应是无人认得出你。” 花穆儿说不出话来,只能指指自己的嗓子。 “你素来冲动浮躁,怕你功亏一篑,泄露身份,本王喂你吃了药,暂时不能说话。” 功亏一篑,他要干什么大事,至于换她的脸,毒哑她? “本王与启明商议,最终决定让杨穆儿回到她的位置上去。而你,这段时间就先待在本王身边,我们十日后成亲。记住,你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女,你从小待在玉禅王府,小时生过一场大病,此后说不了话,其他什么也不要对外人说起。” 杨穆儿归了位?那她岂不是要嫁给岳表哥?她不是同启明两情相悦的吗? 而自己十日后嫁给玉禅王,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花穆儿情绪激动起来,玉禅王按住她的肩膀,回答道:“本王有件事要告知于你。父皇亲口说,他与相国夫人有过一段往事,还说杨穆儿是他的女儿,是本王与启明的姐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花穆儿又激动起来,天下有情人终成姐弟,这电视剧里都不会再用的烂梗,怎么又发生了? “穆儿,你冷静。既然你是冒充的相府千金,那便与他杨家花家无甚关系,本王自然可娶你。可怜杨穆儿成了启明姐姐,横竖他俩是不能在一起,索性让她趁此归位。” 花穆儿摇摇头,她实在不敢相信这般造化弄人。 她还抱有侥幸,也许杨穆儿并不是皇上的私生女,可能只是当年弄错了什么。 “关于杨穆儿究竟是不是姐姐这事,本王会派人去查证,作最后的确认,你不用担心。”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知道她的意思?花穆儿皱着眉头,表示不解。 “本王就是知道。”玉禅王在她额头轻扣了一下,笑出声。 “你不说话的时候,倒也乖巧。”他捧着她的脸,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 花穆儿被捏痛,表示很不高兴。 书房 玉禅王端坐于桌前,提笔练字,花穆儿无所事事地东看看、西看看。她觉得闷,想出去玩,但玉禅王不让,还不准她离开视线范围之内。 于是她找了张椅子,瘫坐着,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彻底放空大脑。 “穆儿,过来研墨。” 花穆儿不理他,她只是暂代侍女的身份,又不是真正的侍女,还帮他磨墨,做梦吧,别忘了,突如其来绑了她,没问过她半分意见就把她给毒哑了,还换了一张陌生的脸,还说什么十日后结婚,是个有脾气的人都会生气!(_ 还有先前的事,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呢,她才不像他那么健忘,她没有那么好哄! 玉禅王见穆儿没动静,径直起身,花穆儿惊吓一跳,立马站起身来,眼睛瞪圆。 她想好了,只要他敢动手,她就立马跑! “本王只是有点口渴,研墨都叫你不动,也不指望你倒水了,你那么大反应干甚么?” 听到这句话,花穆儿顿时放下心来,重新坐了回去。玉禅王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总归不至于要打女人。 她说玉禅王健忘,却忘了自己也是健忘的。 说是玉禅王不打女人,可先前在牢里,让她跪下,不管不顾将她丢出去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有头有脸的玉禅王。 眼下玉禅王状似散漫,随意地从木桌上倒了一杯水,倚着桌子,边看着她边慢慢啜着纯白瓷杯里的水。 花穆儿不禁缩了缩身子,她不知怎么的,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三步的距离。 玉禅王嘴角浅笑,轻轻放下手中小杯,跨出了步子…… 他、他要做什么?莫不是真要动手打她? 花穆儿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惊慌不已,一个闪身,玉禅王比她快。 完了,他果真是要动手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荆向的声音。 “王爷,卑职有事禀告。” 花穆儿正眼看去,玉禅王果真离自己极近,大大的手掌摊开,距离她的脸不过一尺,要不是荆向的敲门声来得及时,他那只手肯定就挥到自己脸上去了。 玉禅王果然是个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小气鬼! “说。” 玉禅王注意到花穆儿异样的神色,对他满满的嫌恶,略感尴尬。 他不过是想抱抱她,她就那么不乐意? 荆向推门进来,开门见山地说道:“王爷,莎碧公主已经到了国都,见过皇上,得了许可,不久便要来王府住下。” “她还是来了。你下去吧,此事本王自会处理。” “王爷,还有一件事,岳本求见,现在正在王府门口。” 岳表哥找来了?花穆儿顿时欣喜起来。 玉禅王看了看花穆儿的表现,不耐地说道:“不见。”x 为什么不见? 花穆儿下意识地想问,但苦于说不出话来,禁不住干号了几嗓子。 荆向瞄了一眼花穆儿:“王爷,见此情况,他可能发现了什么。若是被他知道相府千金在这,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本王还怕了他不成?” “王爷,岳家毕竟是江南的名门望族,名士之家。他们若是存心要同王爷死磕,怕是极大的隐患。” “荆向,本王自有考量。” 玉禅王只定定地看着荆向,他再不敢多言,只得告退。 花穆儿一听,见不着表哥了,玉禅王对荆向还那么凶,还有个莎碧公主在路上,心里着实不爽,更是不愿意理他。 玉禅王正在气头上,想到岳本与她纠缠不清,竟还找到玉禅王府来,也无心理她。 看着穆儿那张“丑脸”,越看越生气,索性也甩甩袖子,重新坐回书桌旁,拿起笔,在宣纸上烦躁乱画。 等玉禅王回神,只见纸上墨汁糊成一团,辨不出形状,他抬头看不远处坐着的花穆儿,正巧穆儿也抬眼,两人眼神对上,玉禅王有一种窘迫感,当即将那张黑纸倒扣过来,上面压了一叠光洁的宣纸,生怕被穆儿发现他的心烦意乱。 门外传来声音:“王爷,有人擅闯王府,现下已被拿住,该如何处置?” 花穆儿惊起,肯定是表哥! 出去一看,果真是岳表哥。 岳表哥单枪匹马来的,他只是觉得在相国府待着的穆儿,十分不对劲,虽说是撞了头失了忆,不认得他,那也不至于那般畏畏缩缩,跟以前那个大胆不安分的穆儿根本不一样。 他直觉穆儿不是原来的穆儿。 再者,玉禅王听闻穆儿要嫁给他的信息,竟然无动于衷。 换玉禅王追到扬州来的劲,他今日却是对穆儿毫不在乎,不管不顾,他着实认为此事可疑。 莫非是玉禅王在计划安排什么? 于是他便想着来玉禅王府探探口风,怕把事情闹大,才没有带人。 没想到,到了王府,玉禅王竟不让他进去。 若是他心里没鬼,为何不让他进王府,为何不见他?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既然来了,势必要知道个结果,于是他三步翻上墙,进了去。 谁知玉禅王府守卫得倒挺森严,他竟被抓住了。 岳表哥被押到了玉禅王面前,极其狼狈,瞪眼怒视着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穆儿呢,你让穆儿出来见我!” 看玉禅王满不在乎的神态,说不定府中性情大变的穆儿根本就是假的,被玉禅王掉了包。 表哥眼眶因为用力都快裂开了,眼里全都是红血丝,看得花穆儿百般不忍心,她想上前一步,跟他说“穆儿就在这里”,却被玉禅王无情地扯住。 “相府千金不就在相府里吗?岳公子你可真是好笑,怎的来我王府寻人?” 章节目录 第64章 岳本生疑 岳表哥忍不住质问他:“我来你府里找是什么原因你会不清楚?!玉禅王,你老实告诉我,穆儿为什么会失忆?” 玉禅王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失忆?相国夫人没告诉你?一切都是因为她把穆儿关起来的缘故。穆儿那不安分个性你又不是不知,她肯老老实实被关吗?折腾几下便摔下来,撞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我去看她,她却连本王也一并忘了,真是让人气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就要嫁给我了,你真不管管?” “有什么好管的!她三番五次来找本王麻烦,让父皇赐婚,进我王府,烧我梅林,尽干些混帐事,你当本王会喜欢这个惹祸精,真是可笑!她要嫁给你,再也不缠着本王,本王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去多管闲事?” 花穆儿听了这话,真想踹玉禅王一脚,但是想了想,他也是为她好,她也就忍下了。 “你既不喜欢穆儿,为何要追到扬州,为何要让皇上带人去相府下聘礼?” “本王几时说去扬州是为了她?本王又何时让父皇去下聘礼了?去扬州那是为了彻查官员贪污之事,下聘礼那是父皇自作主张,与本王有何关系?” “你说你是去彻查贪污,那你治罪的贪官在哪?什么都没做却匆匆地带穆儿回都,还说你不在乎她……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 这个岳本还真是不好糊弄。 玉禅王决定还是不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只得说:“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本王也不瞒你,这辈子本王都不会让你娶穆儿为妻!眼下本王被掣肘,抢不回穆儿,但你大婚之日……本王奉劝你一句,小心行事。” 听玉禅王这意思,是要在他与穆儿大婚之日来抢亲。 要来抢亲还先跟他说一声,无异于一个盗贼大肆宣扬自己偷盗东西的时间地点,让被偷被盗那户人家提前做好准备,最好是叫来捕快埋伏起来抓他。 玉禅王到底在思虑着什么,这么蠢可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岳表哥想不明白,但眼下他若是被困起来,只怕这辈子都不知道玉禅王想做什么。 不如先顺了玉禅王,假意回家严防死守,再找人监视玉禅王府,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再从长计议。 心下已有定数,岳表哥故作气恼:“玉禅王,你做梦!有我在,你休想抢走穆儿!” “不是本王瞧不起你,给你时间回去准备,看一月后你们大婚之日,本王抢不抢得走她?” “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玉禅王示意那些侍卫放开岳本,岳本抖擞全身,转身准备离去。 花穆儿却瞅见地上落了一块玉,那是表哥常年带在身边的。 应该是岳表哥刚刚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她赶紧捡起,大跑追上去要递给岳表哥。 玉禅王一时没注意,让花穆儿逃了空,等他回神要去干涉的时候,花穆儿已经到了岳表哥面前。 这时他若去横加干涉,恐怕小题大做会让岳表哥生疑。 所以,他收回脚,索性不管了。 他就不信,花穆儿换了一张脸,又说不出话,岳表哥还能认出她来。 面前一个哑女指着他的玉咿咿呀呀,岳表哥会意接过玉。 原本准备道一声谢就走,却回过身来,他觉得不太对劲。 岳本表哥再三打量面前这个哑女,满脸狐疑。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刚刚站在玉禅王身边的侍女。 因为那女子长得不起眼,他现在才注意到。 这个哑女面生得很,脸上带有莫名的情绪,要哭不哭,盯着他的那双眼睛,一点儿也不避讳,睫毛还挂了泪珠,似乎在可怜他。 她的鼻头上还有斑点,长得算是不好看,如此其貌不扬,玉禅王身边会站这种女子? 况且一个侍女没得人吩咐,应该是站在一边低眉顺眼,可她却不管不顾跑过来把玉佩递给他。 在场这么多人,她又怎么知道这块玉佩一定是他的? 眼看着她走回去,在玉禅王面前也不行个礼,甚至还趾高气昂地瞪了玉禅王一眼。 一个小小的侍女竟如此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岳本疑窦丛生,如果穆儿真被掉了包,那…… 他越看越觉得那侍女的背影像穆儿,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像穆儿,还有那双坦率得不知避讳,像极了往常坦诚率真的穆儿……x :/ 他忍下心中激动情绪,仍是转身走了。 他现在没有证据,要是打草惊了蛇,恐怕再来捉就不容易了。 玉禅王盯着岳表哥,见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终于放下心来。 刚刚穆儿过去给他送玉佩,他应该没有发现什么。 玉禅王吩咐一声:“荆向,你去跟着岳本,他若是有什么异常,立马来向本王报告。” 吩咐完荆向,玉禅王又转头看花穆儿:“至于你,跟本王过来。” 花穆儿指了指自己,是在叫她吗? “没错,赶紧过来。” 玉禅王去花厅,花穆儿也跟着去了。 等她一进门,玉禅王就扬起袖子关了门。 到底是干嘛呀? 花穆儿想问,但是满嘴的咿咿呀呀! 她还没能适应自己现在说不了话,她总是忘记她被玉禅王毒哑了嗓子。 唉。 她刚张开嘴要哀叹一声,玉禅王一扬手,往她的嘴一捂,有个什么浑圆的东西就顺着喉咙往下滑。 她不自觉咽了下去。 “玉禅王,你有病呀!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真是!” 花穆儿也不听玉禅王解释,只顾噼里啪啦谴责一顿。 突然噤了声……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于是她大喜:“玉禅王,我说话了,我又可以说话了!你刚刚是给我喂了解药……你不知道,这几天不能说话可把我憋坏了……” 玉禅王一下子听她说了这么多话,脑门疼:“静静,你静静。” “你好意思让我静静,你先前问过我一声没有,就换我的脸,毒哑我的嗓子,你可真有脸让我静静啊!” “穆儿……” “还有你刚刚在岳表哥面前说什么……我总找麻烦,干混帐事,是个惹祸精???” 眼看着花穆儿要蹬鼻子上脸了,玉禅王抢话道:“没错,本王说得哪一件不是事实?” “好像还真是……不对,让皇上赐婚不是我做的,是皇上自己要赐婚,跟我没关系,这个不是我做的,我不认!” “那倒是本王错怪你了。” 他冤枉了自己,花穆儿表示不想理他:“哼!” “说回正事,莎碧今日傍晚就会住进王府,你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多注意些。”(_ 花穆儿撇嘴,极为不满:“还让我注意……你不是王爷吗,这不是你王府吗?她要来,你就让她来?!” “这是父皇吩咐,更何况……” “哟,我从来都不知道玉禅王爷这么听话呀!皇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当初皇上赐婚我俩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乖乖听话?” 花穆儿话里句句带刺,谁让他提傻逼公主的?谁让他准许傻逼公主进府里来住的! “王爷,九皇子求见。” 章节目录 第65章 莎碧来了 “王爷,九皇子求见。” 玉禅王见到了救星,赶紧道:“让他进来。” 启明哭喊着进来,压根没看到其貌不扬的花穆儿:“七哥,你说穆儿真是我俩的姐姐吗?” “此事虽是父皇亲口说的,但也存在着疑虑,为兄已派人查去了。” “疑虑?什么疑虑?” 上一世启明做了皇帝,杨穆儿嫁给了他,做了皇后,他们生了个麟儿,白白胖胖健健康康,也没见有谁跳出来说他们是姐弟。 即使这一世生了变数,也不至于出了如此荒唐事。 此事背后一定有隐情。 上一世的事,玉禅王当然不会告诉启明,只得话题一转,问了其他:“杨穆儿送回了相府,这几日如何?” “她一听说她和我是姐弟,她还要嫁给她素不相识的表哥,整日以泪洗面,水米不进,我都快担心死她了。” “就这样?” “就这样?还要怎样,她连饭都不吃了!果真不是你的穆儿,你一点儿都不心疼,只嫌人家不够惨么?” 又来一个找他哭诉,谴责他的人,玉禅王只觉得头疼,心力交瘁。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七哥,你那日害怕找不回你的穆儿,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取笑你,还尽心尽力地找人带她回云来山庄!事到如今,我与我的穆儿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还不能让我哭一下吗?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玉禅王额头冒汗,一个脑袋两个大:“为兄错了,你哭,你哭……” “哼,哭也无济于事,我不哭了!” “哈哈!” 花穆儿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实在觉得好笑,没看出来九皇子外面看起来风度翩翩,在他七哥面前竟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颇有些任性可爱呢。 “谁,是谁在笑?七哥,你屋里有人为何不说一声!” “没事,那是穆儿,她刚在与为兄辩驳,你来得急,自说自话,为兄没来得及告知你一声,实在抱歉。” 玉禅王见一向好脾气的启明生了气,不得不重视起来,话里都多了几分注意。 “原来是你的穆儿,你们现在倒是不赖,换了张脸,换了个身份便能双宿双栖,可怜我和穆儿……” 说着说着,又要流泪了,玉禅王赶紧打断:“双宿双栖,那是没有的事。” “是啊,九皇子,你是不知道,褚东国那个傻逼公主,今天下午要住进王府了!” “真的?” 玉禅王无可奈何:“确有其事。” 九皇子启明破涕为笑:“我想起来了,今日父皇跟我说褚东国有意把莎碧嫁过来和亲,还问我愿不愿意娶她,真是好笑……莎碧从小就喜欢七哥,还说过非七哥不嫁的话,我就是愿意娶,她也不肯嫁呀,父皇还真是天真!” “什么?傻逼公主非玉禅王不嫁?!” “是啊,我看她住进七哥府邸恐怕是有所图谋。她手段那么厉害,花穆儿,我看你是完了,你怕是做不成七哥的王妃了。”x “启明,你是嫌事还不够乱,闹得还不够厉害吗?瞎说什么!” 花穆儿一听傻逼公主要和玉禅王和亲的事,气得火冒三丈:“瞎说什么?我看是瞎说什么大实话吧。荆启由,你看看都是你惹的风流债,不喜欢人家偏又去招惹人家,现在收不了场了吧?我看你怎么办!”(_ 玉禅王一摸腰带,刚好有一粒药,立马掏出来塞花穆儿嘴里。 你又给我吃了什么呀! 花穆儿扯扯嗓子,惊讶地发现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玉禅王给她吃了什么?不会又把她毒哑了吧? “穆儿,原本怕你闷得慌,才给你喂了解药,后来听你说了这许多话,才知心浮气躁的本性是难以一时改掉的。本王认为你还是安静一点儿合适,才不至于暴露身份。话说回来,你的那些话,本王着实不爱听。” 不爱听?! 不爱听,你让闭嘴就是,为什么招呼也不打一下,又把她毒哑了? 花穆儿表示很心塞。 “莎碧估摸快到王府了,九弟,你先把穆儿带下去藏起来,别让她乱跑,必要时可以动用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什么手段? 启明目睹了花穆儿的下场,立马怂了,他乖乖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启明默默地准备带花穆儿下去,花穆儿却死死扯住玉禅王衣袍不放。 她又要被藏起来,她又要到暗无天日的地方藏起来…… 啊啊啊! 她不要到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她不要一个人闷着,还不能说话…… “穆儿,听话。” 花穆儿扯住他的衣袍不放手,很委屈地摇摇头。 玉禅王无奈道:“你用这张脸撒娇,没有楚楚可怜的效果,别白费力气了。” 既然没有楚楚可怜的效果,我就来辣你眼睛,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花穆儿心里一计较,听了玉禅王那嫌弃的话,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咧开了嘴,佯装要哭嚎的样子,玉禅王、九皇子同时一阵恶寒。 玉禅王赶紧捏住她的下巴,制止了她的动作:“别哭!不关你!你千万别哭。” 花穆儿继续用那双豆豆眼盯他,玉禅王会意,终于妥协了:“你可以在庄里面自由活动,但不能出山庄去,尽量避免与莎碧打照面。” 花穆儿立马开心起来,抢出门去,像久被困在樊笼里的小鸟突然得到了自由一般,玉禅王无奈地扶额。 “七哥,你是不是受虐?明明可以给她换一张好看的脸,非要……” 九皇子一想起刚才穆儿咧着大大的嘴,还要装可怜,简直了,不禁全身颤栗。x :/ “玉面郎君嫉妒本王得了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但苦于当年本王对他有救命之恩,不得不从,穆儿这张脸不过是他的施加报复。” “原来如此,那七哥你……自求多福。” 启明走出去,走到半路不禁问,自己来找七哥是干嘛的? 感觉白走了一趟什么也没做啊? 他不禁陷入深思,良久……哦,他就是来找七哥哭诉的,别的什么也不干。 等莎碧公主到府中的时候,玉禅王亲自接待,花穆儿躲在墙后远远地看上了一眼。 多日不见,这傻逼公主倒是越发地美艳了,瞧着玉禅王的那双美目顾盼生姿,花穆儿想想如今自己的样子,对比起来,简直是可恨! 关键是她还笑得那么甜腻腻! 而玉禅王,他在傻逼公主面前,也是浅笑吟吟。 在花穆儿看来,两人笑得比天上的星星还闪亮! 真是一对璧人呀! 花穆儿把手里的树枝一把折断。 他们两个人真是刺眼得很! 章节目录 第66章 扫清障碍 月上柳梢,为莎碧公主接风洗尘过,玉禅王就进了书房。 莎碧连日奔波,旅途劳累,听闻杨穆儿要另嫁他人的事,便知自己与启由哥哥有了可能,心下畅然,很快就入睡了。 而花穆儿…… 她在庄里快闲逛了一天,整个人无所事事。 玉禅王在陪别的女人,她又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九皇子又走了,她着实无趣。 花穆儿四处走走看看,来到了后花园,那有成片成片划归整齐的花田,这种极具规模的花拍照最美,只可惜没有带手机过来,行李包袱都还在扬州,不知道表哥有没有替她带回国都。 她想起表哥,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总是给他惹麻烦,让他不得安宁。 认识他以前他都是无拘无束,活得潇洒恣意,可认识她后,整日里东奔西忙,为她担惊受怕。 花穆儿一闭上眼,表哥那眼眶眦咧,眼睛血红的模样就出现在脑海中,她唉了一声,蹲下身,就开始扯旁边的杂草,缓解心里的烦乱。 突然,肚子叫了很响亮的一声。 她饿了…… 玉禅王肯定没空管她。 于是她想着自己去找点儿什么吃的。(_ 她逛了一趟厨房,什么也没吃到。 他们王府是不做饭的吗! 这就是他玉禅王的待客之道! 她非要去质问他一句! 气血上涌,脚尖一转,她就准备去书房等着玉禅王回来。 没想到玉禅王已经在书房里候着了。 “玩够了?还知道回来?”玉禅王手里端了本书,目不斜视。 “……”花穆儿下意识想回嘴,结果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弱弱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也真听话,适时叫了长而有力的一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原来是饿了。”玉禅王煞有介事地说道。 花穆儿还在等着他的反应呢,结果他说完这一句之后就沉默了,自顾自地在那翻书,好像没有要理她的打算。 天大地大饿死事大! 她走到他跟前,扯了扯他的袖袍,眼睛直盯着他,玉禅王仍旧不理。 她的手扯着袖袍晃了晃,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玉禅王被她弄得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花穆儿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然后呢?” 她想吃饭啊,他到底懂不懂? 她俯身过去拿纸笔。 柔软的发丝遮住了玉禅王的书页,玉禅王伸手,淡定拂开。 花穆儿在书桌上拿了纸和笔过来,幸亏她练过那么一阵子书法,不至于手抖,至于字嘛,勉强能看。 白纸上赫然几个大字:“我饿!我要吃饭!” 玉禅王低头看了一眼,搞一大半天,原来还是想吃饭啊,他还以为她会是不为三斗米折腰的硬骨头呢,结果,他果真是高估她了。 他淡定地接过挥毫狼笔,在她大大的几个字下写了几个蝇头小楷:“你今日去哪了?” 花穆儿懒得从他手上来来回回地拿笔,另外拿了一支,蘸满墨汁,写道:“要你管,我愿意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你尽管跟你的傻逼公主谈情说爱去呀!她是褚东国的公主不得了哦,长得好看不得了哦!哼,还不都是他爹妈带给她的,我没有身份地位,我就是一个江湖小混混,没有她好看,没有她有钱有权有势,你去找她呀,你去跟她在一起呀,还回来书房做什么,还要充个什么禁欲读书人,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看书!装什么装!” 花穆儿写得急,也想不出这些繁体字怎么写,索性全写了简体字。 玉禅王看到这脏乱的“长篇大论”,沉默不语。 大概这就是他们异世界的文字吧。 他看不懂也就搁下笔,拿起她的手,细细擦拭。 原来她写得太急太多,墨迹还没干,一笔接一笔,手上蹭了许多浓黑。 花穆儿抢回手,他又在转移注意力了! 算了,这饭不吃也罢! 见花穆儿要走,玉禅王长叹一口气,右手扯住她手臂,左手拿开一张大大的宣纸。 花穆儿一看,宣纸掀开后,下面竟露出几碗饭菜来。 玉禅王起身,婆娑桌上的青瓷笔筒:“吃完饭,早点休息。” 他一转动笔筒,湛蓝帘幕背后传来齿轮滚动的声音,露出一个房间来,里面应有尽有。 花穆儿惊讶地发现桌上准备了很多吃食,有糖炒栗子,桂花糕,花生,橙子等等,都是她爱吃的。 原来他怕她饿着,早就准备好了饭菜,暗室里面还有那么多小食,玉禅王他怎么那么贴心呀! 不过……她看看旁边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心生疑惑。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温的? 肯定很不容易吧…… 花穆儿又是感动,又是大喜,早就忘了刚刚的不愉快,气也不生了,侧头就给了玉禅王一个拥抱。 抱完也没注意玉禅王是个什么表情,很是开心地绕到书桌另一侧,拿起筷子端着饭碗大快朵颐起来。 她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反身回来,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下字:“我原谅你了!” 写完又继续吃去,玉禅王依稀能辨出那几个字,瞬间哭笑不得。 原来她在生他的气,什么时候的事呀? 莫名其妙生气,莫名其妙消气,这穆儿的心还真是难懂。 其后三天,玉禅王白天都在陪着莎碧公主东逛逛西逛逛,傍晚倒按时回书房陪花穆儿。 花穆儿实在不懂玉禅王在谋划什么,拖着傻逼公主又不会同她成亲,所以到底是何打算? 玉禅王回她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本王这是在扫清障碍。”x :/ 扫清什么障碍? 天天看着他在陪人家,也没见有什么动作呀! ⊙⊙⊙ 莎碧听说他们大都有个习俗,未婚女子去三桃仙人庙拜拜,将来就可夫妻和顺,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她倒是蛮想给启由哥哥生好多孩子。 启由哥哥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琴棋书画皆是一绝,聪明绝顶,而她又长得国色天香。 他们俩生出来的孩儿一定是全天下最完美的人! 所以她决定去三桃仙人庙拜拜。 虽说她从不信神鬼之说,但这事既与启由哥哥相关,她还是宁可信其有。 玉禅王听闻莎碧要去三桃仙人庙拜神,便跟着去了。 只是由他在外候着,并未进庙。 因为是褚东国公主要来拜神,庙里清了场,于是庙堂里只有莎碧公主一个人在。 “这天儿不错,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 莎碧公主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屋顶,有个男子拿着一坛酒仰头痛快地喝了一口,那潇洒神情,仿佛没看到底下还有个人一般。 莎碧全身戒备:“檐上何人?”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莎碧公主到这三桃仙人庙来,可有达成所愿?” “大胆,本公主的事也是你过问得了的!” “好好一美人,横眉倒竖,多难看啊。” “你再废话,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别叫人,我可见不得玉禅王,他现在在庙外肯定等得不耐烦,你一叫,他肯定要进来带你离开。” “你怕玉禅王?” “怕倒是不怕。” “那你到底要做甚么?” “公主不忙吗?听说褚东国出了大乱子,你不回去看看,整天追着情郎到处跑算个什么事?” “要你多管闲事,你到底是哪来的,有什么目的?!” 褚东的事,她是昨天才接到飞鸽传书,他一个不相干的人怎会知道? “我嘛,我就是来跟你做个交易,你不是喜欢玉禅王得紧吗?但你可知他心里住了个人,这辈子他都不会和你在一起。这几日,不过是逢场作戏,陪你虚与委蛇罢了。不过,公主也不用伤心,我有办法让你们在一起,让玉禅王心甘情愿地同你在一起。” 莎碧公主何尝不知道玉禅王是在逢场作戏,糊弄于她? 眼神是骗不得人的,他每每跟她说话,看她的时候,她只从他眼里看到了故作的柔情蜜意,这和他曾经看花穆儿的眼神根本不一样。 “你真的有办法?那你、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很简单,让我进王府,我要去带个人出来。” “谁?” “我家表妹。” 他家表妹是谁啊? 连名姓都不道一声,她怎么知道他表妹是谁! 真当全天下都该认识他,都该认得他表妹吗! 莎碧公主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是驴脑子是不是?本公主连你是谁都不知,还能知道你表妹是谁?” “你认识的。” “我认识?我堂堂一个公主会认识你那名不见经传的表妹?” “你就那么肯定她名不见经传?我若是说出她的名字,你肯定会吓一跳。” 莎碧冷笑:“你说,本公主还就不信了!” “杨穆儿。” “什么?她明明在相府待嫁,怎会在玉禅王府?” “我说我家表妹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你现在信了吧?” “杨穆儿是你表妹,那你又是谁?” “我?姓岳,单名一个‘本’罢了。” 章节目录 第67章 折柳送“别” 花穆儿实在太无聊了,今天莎碧公主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没叫玉禅王,就一个人出去了。 玉禅王得了空,搞得她现在想四处跑跑,却也只能在玉禅王视线范围之内。 她转头看他,他一袭白衣,在日光下,左手举本书,专注的眼神落在书上。 清风拂过发丝,与嫩绿柳树相映成趣,成了一幅清朗公子读书图。 这个清朗公子哥算是她的了吧? 花穆儿撑着下巴,不禁笑出声。 不过好景不长,花穆儿终归是闲不住了,她一定要找点事情做,哪怕是撩撩他也好呀。 她向前跨了一大步,玉禅王抬起头来看她,皱了皱眉,然后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以免被其他有心人看到。 唉,还不如不出来,在房间里倒不会这么怕东怕西的。 花穆儿丧气地转了个身,开始扯柳树上的新芽,打发无聊的时光。 “穆儿,你作甚么?” 花穆儿疑惑,不是不让她靠近他吗?他现在这种行为又算什么? 正准备回头好好谴责他一番,谁知转身一看,他仍旧好好的坐在原位,左手拿书,连手也没腾一下。 入眼的是个圆眼小厮,那张陌生的脸吓花穆儿一跳。 一问,才知道他是玉禅王派来的传话人。 真是不嫌麻烦! 花穆儿头一扭,她可是最怕麻烦的人,这下子,别怪她了…… 她很努力地比划,才让那个圆眼小厮明白她想摘一条柳枝做花环,戴在头上,但苦于身高,摘不到高处的,需要找人帮忙。 为什么不摘矮的呢? 那个圆眼小厮一看矮处光秃秃的枝条,顿时明白了,敢情是她自己把矮处的嫩叶都无情地扯掉了,花环没有点绿叶衬托着实不好看。 于是他去请示王爷,王爷允了,只是……她执意要摘的那一条,他也摘不到啊,他今年不过十二,还没拔节…… 咳咳咳,于是他又去请示王爷,王爷索性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要哪一条?”玉禅王轻轻松松地折下花穆儿要的柳枝。 正当他要递给她的时候,花穆儿伸出了双手,作出“托”的动作,脸上表情严肃认真,玉禅王手一收,不对劲。x 花穆儿朝他使使眼色,要他手中的柳枝。 “你拿柳枝去干嘛?” 那个圆眼小厮在旁边暗戳戳地提醒:“王爷,她拿去做花环。” “本王问的是她。” “王爷,她不能说话,你忘了吗?” “本王没问你。”玉禅王用眼神扫过去。 “哦。”圆眼小厮退到一旁,终于不再说话了。 花穆儿睁了睁眼睛,装无辜地指指头顶。 虽然她的小眼神很清澈,表现得很纯真,但他还是不信她。尽管如此,他仍把柳枝递给了她,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结果,花穆儿拔腿就跑,玉禅王和圆眼小厮不明真相地站在原地。 花穆儿跑得撒欢,挥舞着双臂,好像在指什么,玉禅王顺着指引看到了地上的几堆小圆柳叶。 “王爷,这好像是几个字。”圆眼小厮凑过去,挠挠后脑勺。 花穆儿已经跑出老远了,暂时追不上,玉禅王收回目光,抿着唇研究地上那堆柳叶。 那堆柳叶准确地说来,被分成了三块,是简体字,玉禅王依稀能辨别她异世界的文字。 第一块组合成一个模糊的“折”,第二块是个“送”,第三块是个“别”。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玉禅王细细地打量,这才发现“折”与“送”之间还有一片柳叶,他只当那片叶子是不小心从柳叶堆里踢出来的,原来还有这层含义。 那片叶子不是普通的叶子,而是柳叶,指代“柳”,四块连起来就是“折柳送别”。 折柳送别是古来就有的文化习俗,“柳”取其谐音“留”,寓意惜别怀远,情意深厚。 虽是指代这么深沉的情感,可在花穆儿这儿就完全变了味。 她觉得,你既然给了我柳枝,意思就是要送我离开,既然你都叫我走了,我再留在这就不合情理,所以我走了,不要追我。是你自己送我柳枝,让我离开的。 花穆儿什么人,玉禅王再清楚不过。 只见他抿唇一笑,这么“有才”,也真是少见。 转身也抬脚走了,留下圆眼小厮在那苦瞪着地上的柳叶,寻思着谜底。 花穆儿还没走出几步,迎头就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莎碧公主,她眉眼一敛,赶紧僵直身体,跟个木头人样子站在旁边。 莎碧公主原本都越过了她,可不知想到什么,却回过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好好的,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花穆儿手忙脚乱地行礼,避免和莎碧正眼对上。 “你……”莎碧背着手,皱眉看她。 她到底要干什么呀?花穆儿屏着气,低着头不敢再动弹。 莎碧离她还有一尺的时候,猛地停住,手指戳着她的鼻尖,提醒道:“你鼻子上有脏东西。” 脏东西?脏东西? 那是小雀斑好吗! 花穆儿无语地撇撇嘴。 “公主,那不是什么脏东西,那是斑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且这位姑娘不会说话,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就这样了,一直待在王府,算是一名老奴仆。”x 电脑端:/ 这说辞和玉禅王曾经嘱咐她的话语大致一样,花穆儿诧异声音从哪来的,疑惑地看过去,才发现是个小侍卫。 他手持长木仓,守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回道。 看那般表情,说的那些话跟背书一样生硬,一定是玉禅王事先安排好的。 不过,这演技差得,不自然得……真的不会被莎碧公主察觉到什么吗? 谁知莎碧公主只是“哦”了一声,也没怀疑,转身走了,只是……走了一半,又生生地回来,凑近她,花穆儿以为她又要做什么出乎意料的动作,吓得后退一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没想到莎碧公主换上一副嫌恶的表情,红唇阖动,吐字清晰。 花穆儿听了那话,懵在原地。 莎碧公主见到她那副表情,满意地走了。 花穆儿回过神来,对着莎碧公主的背影就是拳打脚踢。 谁丑?谁丑? 你才丑! 你才是世界上最丑的人! 她竟然对自己说了“你真丑”三个字。 她没见过那样的人! 既然都嫌弃丑了,那你离得远远的呀……还要过来看,还要凑那么近,还要看两次……什么恶趣味呀! 花穆儿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以示她心中的超级无语。 下午的时候,莎碧公主派人过来,要她过去服侍,花穆儿听到那话的时候,简直震惊至极。 莎碧公主不是超级嫌弃她,嫌弃她丑吗?为什么还要让她过去服侍,放在眼前天天看?莫非她见惯了漂亮的,觉得她丑得……很特别? 花穆儿想想古往今来的恶毒女配,她才不要坐以待毙,于是果断地找了个借口溜走,去找玉禅王想办法解救她。 她冲进玉禅王卧室没找着,出来时差点撞上找她的那个侍女,赶紧溜进了书房,转开笔筒,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意外地发现玉禅王竟然在小床上侧躺着。 花穆儿没时间管他怎么在她床上睡,径直摇醒了他。 “嗯?”玉禅王顿了一会儿,神志混沌地搂住她的脖子,往怀里压了压,那娴熟的动作,近于本能。 花穆儿一时之间不能回过神来……他们有一起睡过? 章节目录 第68章 应对良策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花穆儿死命挣脱。 莎碧公主可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穆儿,别动。”玉禅王嗅到她脖子间,仍不见清醒。 花穆儿咿咿呀呀个没完,很是头疼,玉禅王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莎碧公主那儿,总不能不去吧。 “穆儿,你醒了?”玉禅王总算睁开眼睛,竟是少见的迷糊。x :/ 什么叫“你醒了”?不是他自己一直在睡吗? 眼见他松开了手,她跟个兔子似的,一蹦三丈远,赶紧去外间拿了纸笔,现在可没有时间比划。 玉禅王看到纸笔上的字迹才彻底清醒过来。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手指一拟,吹了一声清越口哨,不到片刻,外窗飞进来一个人,也穿的一袭白衣。 那是张眉清目秀的脸,与玉禅王有些相像,与他一般的桃花眼……只是不同于他的疏远冷情。 相反,这人一对上花穆儿便绽出一个笑。 那笑里有三分无辜,三分天真,剩下四分皆是风情。 她脑子里又蹦出三个字——秦川胥,不过片刻就被她否认掉。 她想起来了,这是上次在玉禅王府酒窖里遇见的那个只会喊“卿卿”的神经病,叫宁采什么的,跟《聊斋》里面倩女幽魂男主角宁采臣很像的名字,她此刻抠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不过,玉禅王叫他来干什么?他们认识? “是卿卿呀!” 果不其然,他朝她打开了双臂,又开始乱叫了,对着这么张脸也能叫得下去,佩服他。 “宁采书,手放干净点!”玉禅王把花穆儿护在身后。 对了对了,就叫宁采书! 花穆儿听到那个名字,长舒了胸中一口闷气,终于不用再抠破脑袋想他那破名字了。 “荆启由,叫我来做甚么?” 被玉禅王这么一呵斥,宁采书兴致全无地往床上一坐。 “给她换一张脸。” “上一次才换过,距离下一次还有五天,你真不怕她脸烂掉?” “穆儿你要自由还是要脸?” 不要自由就把她藏起来,权当这世上没这个人。 玉禅王觉得还是征询一下她的意见,省得她又摆出那一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理论来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提前问她一句,埋怨他为什么替她做了选择。 “……我怎么能不要脸呢?”花穆儿在纸上写下这句话。 玉禅王道:“我知道了。” 刚要吩咐宁采书什么,花穆儿却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低头一看,纸上赫然写着:你知道什么? 玉禅王意味深长看着她:“你要脸,不要自由。”x www.x33xs.com m.x33xs.com “……” 花穆儿低头又写下:我要脸!!!我也要自由!!! 宁采书在旁边光看着都忧从中来,更何况直接受害者玉禅王了。 玉禅王心下虽想,女人婆婆妈妈,真麻烦,但还是问宁采书:“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宁采书沉吟一番:“……没有。” 玉禅王冷笑:“你不是玉面郎君,易容术极高?这……就不行了?” 宁采书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你想用激将法激我?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上当的!” “本王没用激将法,本王说的是实话。” 玉禅王瞟了一眼,宁采书保持沉默,片刻后,他回道:“你知道的,我玉面郎君这个称号也不是白来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没对我用激将法,那我就……” 就展现我毕生所学给你看? 难道他要说这一句? 花穆儿期待地盯着宁采书,她一定要见证他霸气侧漏,啪啪打脸玉禅王的伟大时刻。 她的心正悬着,就等他话出口那一刻落下,没想到啊没想到…… 宁采书说:“既然你没对我用激将法,那就算了,毕竟也是大实话。” 大实话……大实话……玉面郎君你就真这么认怂了? “既然如此,你找个身形同她一样的女子,把她易容成穆儿现在这张脸,去代替穆儿服侍莎碧,五天后再来给她换另一张脸。” 那岂不是找人来代她受过?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花穆儿扯住玉禅王的手。 玉禅王手心一暖:“怎么了?” 花穆儿提笔写字的手停顿了下,脑子也冷静下来,她刚刚太冲动了,现在想想这个办法很有可行度。 一时之间,欲写的字半天也没落下一个。 “穆儿,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花穆儿捏捏额头,尴尬地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没有。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在性命攸关面前,顾不得伤及无辜。 花穆儿虽心里过意不去,但又无可奈何。 等宁采书真找了一个和她身形相像的女子来,眼看着他要滴下特殊的药水,那女子虽闭上眼,却吓得睫毛乱颤,花穆儿扯扯宁采书的袍子。 宁采书猛地收回倾倒的琉璃小瓶,颇有些无奈:“卿卿,你又要做什么?” 算了,她想想还是算了! 她在纸上写她自己去,不要人代替她去了。 花穆儿她良心过不去,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找人代过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玉禅王揽过她的肩,低头问:“穆儿,你真决定好了?” 花穆儿丧气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本王找人同你一起,若是出了事,也好第一时间来报。” 花穆儿再度点点头。 “如今是非常时期,你切不可与莎碧起正面冲突,该忍还得忍,可知晓了?” 一听要她忍,花穆儿抬头,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让自己的女人对别的女人委曲求全,这也是男人说得出来的话? 玉禅王掐掐她的脸,宠溺地笑:“你瞪本王也没用,该忍还得忍。” 花穆儿逮着玉禅王的脸,恼怒地捏回去。 她龇牙咧嘴,可谓是极尽用力。 看他们打情骂俏,宁采书无奈扶额:“还有个人在这儿呢,你们俩就不能顾忌一下?” 花穆儿当没听到宁采书的话,只是集中心力拧玉禅王脸,终于让他变了脸色。 她满意地笑了。 “拜见公主。” 花穆儿跟着一个高挑青衣女子,一同去拜见莎碧公主。x 电脑端:/ 这个女子是玉禅王派来照应她的,有点儿武功,反应敏捷,做事也有分寸。 说起照应她,不妨说是来看着花穆儿,避免她惹事。 莎碧公主坐在堂上,旁边陪了四个丫鬟。 她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也不叫她们起来。 青衣女子开口:“奴是玉禅王派过来一同服侍公主的,小雅她说不出来话,奴和她一起长大,也看得懂些。”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 “至于你,小雅,今日就先洗些衣物。” 让她洗衣服? 果然报复开始了吗? 不过这报复也是不痛不痒的。 花穆儿不以为然。 章节目录 第69章 她很奇怪 当花穆儿被人领进院子里,看到堆积如山各色料子的时候,她惊慌了。 她后悔了,亏自己刚刚还认为这惩罚报复什么的,不痛不痒! “小雅姑娘,这里交给你了。” 莎碧公主的贴身婢女吩咐两句就走了,院里只剩花穆儿一个人和堆积如山的脏衣服。 敢情莎碧公主是把整个玉禅王府的衣服都搜罗来了! 在现代,衣服都是交给洗衣机洗的,哪轮得到人洗? 如今却要她洗这么一大堆的衣服,她才不想呢! 于是她模仿起韩剧里的女主角洗衣服,直接把鞋脱了去盆里踩。 不过才半刻钟,莎碧公主竟来了。 彼时,花穆儿背对着莎碧,踩着盆里的衣服,踩得不亦乐乎。 “本宫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洗衣服的,小雅姑娘倒是别出心裁。” 突如其来的声音,突然出现的莎碧公主,花穆儿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本就没站稳,再加上这么一吓,径直往旁边摔去。 眼看着要摔个狗吃屎了,莎碧公主及时地接住了她。 这、这个莎碧公主力气挺大…… 花穆儿转头看她,正准备挤出个感激的笑,谁知莎碧却松开了手。 不、不要啊! 既然没想帮她,那一开始就不要救她呀! 这帮到一半却不帮了,是何道理? 难道说这才是她真正的为难和报复? 花穆儿右脸着地,痛得她龇牙咧嘴。 “以为本宫会救你?也不看看你长的那张脸够不够资格!” 又在嫌弃她丑! 对,她是丑! 但是莎碧既然这么嫌弃她,为什么还要把她放眼前呐! 她实在想不通! 这不是装怪嘛! 花穆儿从地上爬起来,因为不能说话,她的表情,她的动作都是那般无力。 她想发火,她肺都快气炸了,却因为不能说话,不能外放,最后只能自己原地燃烧。 莎碧公主看她气得满脸通红,憋得厉害快要爆发的样子,简直快要笑疯了。 “怎么?你气着了?” 花穆儿沉默不语,拍拍衣上的泥土就站在一旁。 现在的她,想语也语不出来。 怎么办? 只有受着呗。 “本宫就在旁边看着,你就好好洗衣服,一手一手地洗,知道吗?是一手一手,不是一脚一脚。” 花穆儿蹲在地上,用力搓洗手中的衣服,心里却问候着莎碧公主的祖宗十八代。 “怎的,你嘴唇咬那么紧,这是不服?” 花穆儿照样洗衣裳,不理。 谁知莎碧公主却是越发来劲儿,花穆儿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洗衣服呀! 放过她,行吗? “玉禅王到!” 院里的小门被推开,玉禅王一身白衣,挥着折扇,飘然而至。 他脸上是温柔浅笑,旁侧还陪了荆向和李管家。 玉禅王瞥也不瞥花穆儿,径直对着莎碧公主道:“莎碧,你今日怎得空在院里待着?不是说身子抱恙,要在屋里休养么?” 莎碧公主反常地没有迎上去叫“启由哥哥”,而是冷着脸往旁边避了避,不发一言。 “莎碧这是何意?可是生了本王的气?” “惺惺作态,恶心!” 莎碧公主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了。 她不是很喜欢玉禅王的吗?怎么还会露出这么嫌恶的表情,说出这样鄙夷的话语? 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对玉禅王一往情深的莎碧公主吗? 一阵风起,院里大树抖落一堆叶子来,大家都瑟缩一下,没来由地觉得阴寒刺骨。 看王爷铁青的一张脸,怕不是要发飙了吧? “呀,启由哥哥,你怎么来了,是要带莎碧出去玩吗?” 突然间,莎碧像换了一个人,脸上堆着笑,很是亲热地过来挽住玉禅王,略微仰脸看他,露出纯真又美好的表情。 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真是奇怪,傻逼公主到底什么意思。 花穆儿百思不得其解。 玉禅王一改面色铁青,瞬间绽出了笑意:“你想去哪,本王都带你去。” 他笑,她笑得更甜了:“莎碧想去街上看看。” “既然如此,我们走罢。” “慢着,启由哥哥,我们带她一起去吧。” 谁?我! 花穆儿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莎碧公主风情万种地冲她点点头。 玉禅王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好。” 莎碧公主和玉禅王假笑在前,花穆儿狐疑在后。 后面还陪了荆向,李管家及四个丫鬟。 他们上街去了。 街上满目琳琅,可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周围的感兴趣,没有一个人兴致勃勃。 他们都是各怀鬼胎。 “启由哥哥,这个好不好看?” 玉禅王正低头去看摊上的小玩意,一把粉末自莎碧公主手中撒来,他躲闪不及,被迷了眼。x 电脑端:/ 此刻他的眼睛看不见,像针在扎,他也不管,只是下意识地要去抓身后的花穆儿,谁知却抓住了李管家的手。x “穆儿……” “王爷,人不见了!“ 玉禅王惊醒:“上当了,快追!” “王爷,突然之间发生暴动了,老奴出不去,公主和小雅都不见了!” 玉禅王这才听到耳边的喧闹声,才感受到臂膀的冲撞,来自路人的冲撞。 玉禅王惊慌叫道:“荆向!“ ”王爷,荆向追出去了,但是不知道追着没有,您眼睛受伤了,先跟老奴回王府,慢着点。“ 眼下着急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让李管家赶紧回府叫人来支援。 “不要管本王,你赶紧回去叫人,一定要把她们安然带回来!“ “王爷,可是……” “快去!“ 错过最佳时机,就只能干瞪眼。 莎碧公主不敢松懈,带着花穆儿绕了一条一条的街,直到在一条小巷里,路堵死了为止。 “跟我来。“ 莎碧公主拉着她,不知道碰到巷子里的哪块,面前严实的墙竟然裂出一条缝来,缝越变越大,最后成了可两人过的通道。x :/ 花穆儿不知道莎碧公主要把她带到哪,她害怕,死拽着旁边的墙不肯走。 “你听话,不要闹了,穆儿。“ 傻逼公主竟然叫出了她的真名,还这么亲切的语气…… 花穆儿就在一愣的瞬间,立马被莎碧公主拉进了巷道里。 章节目录 第70章 表哥释疑 待花穆儿回过神来,她已到了一个暗室里,四四方方,房间布置极为简洁,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莎碧公主背对着她,手往脸上一刮,便扯下一套面具来,连带着那整齐的发髻。 你是谁呀? 花穆儿想问,但苦于出不了声。 只见如瀑黑发披散开来,莎碧公主回过身,却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穆儿,好久不见,你倒是和玉禅王联合起来,把表哥骗苦了。“ 岳表哥,原来是岳表哥! 花穆儿怎么也没想到美艳的傻逼公主竟然变成了最疼自己的岳表哥! 她咿咿呀呀,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 岳表哥看着她那极夸张极丰富的面部表情,不由得失笑。 “虽这许多日没见,穆儿你还是如此有趣。“ 岳表哥不知从哪掏出个小药瓶,倒出一颗黄色的药丸,喂到穆儿口中。 “咽下去,这是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 花穆儿虽心有疑惑,还是咽了下去,她相信表哥不会害她。 岳表哥掐掐她的下巴,反复打量:“你这张脸,到底是谁换给你的,丑死了。“x :/ 花穆儿自顾自地说:“是那什么玉面郎君,不过也是玉禅王指使,他就是不想我好过……哎呀,我怎么又说得出来话了!原来是治我嗓子的药啊!岳表哥,我可以说话了!我可以说话了!“ 她兴奋地快跳起来,岳表哥一把拽住她抱住:“咋咋呼呼的……不过这才像你。“ 言语之间很是感慨。 花穆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惊了一惊,她不敢回抱又不敢推拒,手就僵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穆儿,自扬州一别,许多日过去,我很想你。“ 表哥,我也很想你呀…… 但是不是女对男的那种想念,而是妹妹对哥哥的想念,更何况她已经有玉禅王了。 自从知道岳表哥是要娶她的,是把她当未来媳妇那样疼,她就感觉怪怪的。 两人太过熟悉,并且是以兄妹相处,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要成为夫妻了,她还真适应不了这种转变。 见花穆儿一言不发,岳表哥收了情绪,松了手。 “那玉禅王忒过分了,竟然把你同别人掉了包,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畏畏缩缩,胆小怕事,哪有一点表妹你的行事作风?” 她冒充相府千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不谈论与之相关的事,包括在别人眼中“冒充“她的那个人的种种。 “表哥表哥,所以你就是这样找到玉禅王府来的吗?”(_ “是啊,你我的婚讯都传遍了大街小巷,他竟一点儿行动都没有,任由你在相府待嫁,这安静得也太反常了,所以那日我就来玉禅王府试探试探,没想到还真有收获,认出了你。” 花穆儿觉得不可思议:“我换了一张脸,嗓子又说不出来话,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要知道换副皮囊容易,换个性子却是难上加难。古来就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说法,你这性子怕是走在哪都是极其惹人注意的那种。“ “我怎么感觉你在损我呀?“ “岂敢岂敢,我家表妹这样凶残,实在不敢。“ “我……算了……所以你就冒充傻逼公主进王府了?那真正的傻逼公主去哪了?“ “褚东被玉禅王搅得一塌糊涂,于是她不得不回去以示清白,否则她就要被褚东王室抛弃了。” “啊?” “是这样的,玉禅王一边拖住莎碧让她卸下防备,另一边派人去褚东王室离间众人的关系,说是莎碧与大都皇帝合谋,要设和亲之计吞并褚东,他们这边若是答应了,等于羊入虎口。而莎碧长时间不回来,则是在做最后的确认,没准在大婚之日,趁褚东举国欢庆毫无戒备的时候,就要让士兵冒充迎亲人员大肆杀入,破褚东的国。褚东王室慌了,连忙召莎碧回去,若是她不愿回去,必是有问题,所以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她不得不回去。而这边,她又不想放弃玉禅王,只得找人来冒充她一段时间,等她解决完褚东的事,便回来。” 花穆儿自言自语:“难道这就是玉禅王说的扫清障碍?” “穆儿,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诶,为什么是你来冒充她,你们两个认识?” “我特意去找她做了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回褚东,帮她解决这边的事,而她帮我带走你。“ 岳表哥自然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于是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部分。 凭莎碧公主的能力,悄无声息地回褚东,解决这边的事简直轻而易举,若是没有足够的筹码,吸引她的筹码,她怎肯帮忙? 所以他拿出了祖传宝物七叶桃花。 相传,若是有人吃了七叶桃花,便会对那个喂他吃的人情根深种,矢志不渝。 莎碧最在乎的是玉禅王,她最想做的事便是和玉禅王终成眷属。 玉禅王对于她来说,自然充满着诱惑力。 所以用七叶桃花做饵,最合适不过。 花穆儿突然出声,打断了岳表哥的遐思:“所以你就扮作了她?不对,你什么时候扮的她?”x “前天中午。“ 花穆儿一回忆,果真是那个时候! “所以,骂我丑八怪的是你,叫我过来服侍的是你,让我洗衣服在一旁戏弄我的也是你!” “诶,穆儿,你别动手呀,我那都是有原因的。” 其实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岳表哥单纯的想泄愤。 谁让她一言不发地就跟玉禅王回国都了?! 谁让她瞒着他,在玉禅王府跟那破王爷双宿双栖了?! 谁让她要拖累他,还准备让他娶一个素不相识又不喜欢的女子过一辈子了?! 所以,他看着她就来气。 花穆儿扯着他的臂膀,连着拍了好几下:“信你才有鬼,你就是故意的!” 岳表哥轻笑出声:“这都瞒不过你。” “那是,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就是撅屁股一下,我都知道你要拉干的还是稀的。” 岳表哥凑近她,两人之间不过咫尺,他的鼻息洒在她的脸上:“是吗?这么了解我的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岳表哥欲再上前一步,眼看着他的唇要碰到花穆儿的额头了,却被她扭头避开。 花穆儿撑着笑,为难地看他:“表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岳表哥怔了一怔,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他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但是他不想听。 “表哥,我不能嫁给你。” 果真和他料想得一般无二。 “穆儿,你过来。” 岳表哥笑,笑得很是可亲。 他叫她过来,他想做什么,打晕她,强迫她和他成亲吗? 花穆儿摇摇头,岳表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章节目录 第71章 大婚之日 待花穆儿过去后,岳表哥左手搂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右手拿了特制的药水,往她脸上揉了几下。 仅一分半钟,就从她脸上揭下一张面皮来。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花穆儿捂住自己脸,大惊。 自己是恢复了容貌吗? “跟我回去。”岳表哥不顾花穆儿的意愿,扯住她的手腕,“既然玉禅王夸下海口,要来抢亲,我便如他所愿。” 岳表哥怕夜长梦多,直接把婚期提前,相国夫人花葶烟也是如此考量,于是改订为三日后成亲。 三日后是廿二十三,正巧是上一世玉禅王和花穆儿成亲的日子。 唢呐横起,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劈里啪啦,大街上热闹非凡。 红衣喜灯,到处一片喜庆。 岳本领了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去相府前接新娘子,等了许久都没人来迎接。 不光不见新娘子,连媒婆都没见着一个。 “怎么回事?” 从相府里面颤颤巍巍出来个老仆,一看到是岳本,立马大惊失色:“姑爷,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又?” “姑爷,算上这次,你共来接了三趟亲。” 岳表哥看穆儿的娘没在:“姨娘去哪了?” “夫人在你来接第二次亲的时候,就跟着迎亲队伍走了呀。” 岳表哥倒是不意外:“我明白了,回府。” 后面的奴仆很是不解,这新娘子都还没接到呢,怎么就打道回府了? 扬州路远,不能让新娘子涉遍千山万水,于是岳本在国都置了座府宅,作为迎接新娘子的新居,所以他们是预备在新置的这个岳府里面行成亲礼的。 眼下,他的父母,穆儿的爹,还有皇上皇后以及一众宾客都在府里等着,他准备去告诉他们,新娘子被劫走的消息。 杨相国坐不住了,噌地一下站起:“好端端地,人怎会被劫走?” “姨父,据你府中人的说辞,我共是去接了三次亲,实际上,我只去了这一次。充分说明,是有人冒充我去劫亲。” 皇上听闻此事,忍不住插嘴:“真是奇怪,你前面去接了两次,第二次接的时候相府的人还不生疑?就算不生疑,哪还有第二个新娘子能让人接走?” “启禀皇上,确实有第二个新娘子。” 皇上这下子是一头雾水了:“这是何意?” “前几日,我去见过玉禅王爷,他说让我成亲之日,多加注意,别到时候新娘子被别人劫走了都不知道。我心中有不好预感,于是百般思索下,多找了个女子来扮作新娘子掩人耳目。一般人匆匆忙忙劫完亲也就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逃避追捕,所以等他们发现新娘子是假的时,真的新娘子已然拜了堂,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了,没想到,这次来的人却不是一般人。他似是早料到我有后招,前脚接了亲,后脚又回去相府再接了一次亲。第一次接亲的时候,姨娘以为那人上了当,于是卸下防备。在第二次的时候便不疑有他,只以为那人是我,便把新娘子送上了花轿,连带着自己也跟去了,现在她与穆儿是下落不明,可恨我连那劫亲的人是谁都不知!” 皇后偷看了一眼皇上,讷讷道:“这相国夫人也不见了?到底是谁来劫的人?” 皇上快被气吐血了:“明知故问,还能是谁?!” 岳本都说了启由让他成亲之日小心点,这威胁的意味还不够明显吗?现如今新娘子不在了,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不争气的儿子! 都说了穆儿是他的妹妹,他还执意要这样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宋德明。” 宋公公尖着嗓子回道:“是,皇上。” “你现在赶紧去给朕叫人,把玉禅王给朕捉过来!” “是,皇上。” “皇后,你先回宫,朕还有要事处理。” “可是皇上,臣妾……” “听话。” 皇后委屈地看了看皇上,最后再不情愿还是走了。 “杨相国何在?“ “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让这些宾客赶紧走人,快点!“ 家丑不可外扬呀。 等驱散了宾客,岳府大堂里只剩下了皇上,相国和岳表哥。 岳表哥的爹娘被气得不轻,差点晕过去,岳表哥赶紧让人送去房里休整了。 “父皇不用派人去捉儿臣,儿臣很自觉地来了。” 大堂的门被推开,以玉禅王为首,走进来一行人,穆儿也跟在后面,还有九皇子启明,穆儿的娘花葶烟,怎么回事,竟还有个穆儿?! 两个穆儿? 皇上和杨相国都惊呆了,不过岳表哥倒是没多大的惊讶。 “荆启由,怎会有两个穆儿,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杨相国赶紧接话:“皇上息怒,小侄刚才不是说找人来扮穆儿吗?这两个中肯定有一个是扮的。” “不是扮的,自儿臣见到她时,她便长得如此。”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相国夫人上前,脸上悲痛欲绝:“夫君,你为何要骗我?“ 这话分明是指责杨相国的,面对娇妻的质问,他一头雾水:“夫人,我如何骗你了?“ “林稳婆都告诉我了,穆儿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奴婢可以作证。“ 皇上和杨相国这才注意到他们后面还跟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 杨相国看清那夫人的面目时,心陡地一惊:“当初不是说好,你收了钱就走,怎么又回来了?” “是王爷找到奴,说是要奴帮个忙,要不然打死奴也不敢回来。” 穆儿不是花葶烟的亲生女儿,皇上深受打击:“你们究竟在说什么?”x 电脑端:/ “父皇稍安勿躁,待林稳婆说出当年真相,父皇自会明白。” 相国唉呀一声,见无力挽回,只得住了口。 林稳婆得到玉禅王的示意,开口道:“奴的外婆是稳婆,奴的娘是稳婆,奴也是稳婆。奴说明这点,只是想证明并不是奴学艺不精,而是相国夫人一生出来就是死胎。当时孩子一出来,夫人便疼晕过去,相国大人怕夫人醒来看到死胎伤心,便叫奴去找一个孩子来。正巧街东有户人家生了对双胞胎,奴在相国大人的默许下便抱了一个女孩过来,也就是今日的相国千金杨穆儿。”(_ 启明上前:“父皇,既然穆儿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儿臣是不是可以娶她?”x :/ 皇上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也是苦笑:“启明,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启明一把拉住杨穆儿的手,紧紧攥住:“父皇,儿臣一直很喜欢穆儿。” 皇上见两人亲密行径,顿时大惊失色:“穆儿是你七哥喜欢的人,你怎可如此,松开,赶紧松开!” 玉禅王揽过花穆儿的肩膀:“父皇,儿臣心悦的是这个花穆儿,不是杨穆儿。” 章节目录 第72章 表哥退场 皇上看看在场的人,看看这两对男才女貌的璧人,长叹了一口气,终是看开:“如此说来,她俩便是双胞胎姐妹了,难怪长得这般相像。启由启明,你们是兄弟,配她们姐妹俩正合适,这兜兜转转的,似也是缘分,若是两情相悦,你们成亲罢,父皇什么也不管了。”(_ “草民斗胆问一句,这自家儿子抢了别人未过门的妻子,皇上也不管了吗?” 岳表哥突然冷笑出声,走上前来跪在皇上面前,颇有些让皇上主持公道的意思。 皇上也没想到还有个人会出来阻拦,一时磕绊:“这……岳公子……” “父皇,儿臣与花穆儿是两情相悦,启明与杨穆儿是两情相悦,请父皇明察。“ 花穆儿无奈扶额。 “皇上若是为难,草民倒有个解决办法。“ 相国夫人忍不住上前干涉:“本儿,穆儿既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俩便没有婚娶之约,万不可强求!“ “原本是姨娘你安排的,现如今倒成了我强求?” 一句质问,道尽了他心底的酸楚,他以前是一个不为任何女子摧眉的公子哥,多么潇洒风流恣意呀,如今却为情所困。 七岁见时,他其实并不喜自己这个与他有嫁娶之约的表妹,是他娘逼着他来大都,以考取功名为由住进了相府,目的就是要他与表妹多多相处,日久生情。 好不容易生了情,对穆儿割舍不下,渴盼娶了她,伴他左右,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谁知冒出来一个玉禅王,夺了穆儿的芳心。 他以为,穆儿虽对他不是男女之情,但两人之间起码是有一纸婚书可以牵绊的,奈何到最后,与他有婚约的那个人并不是她,她只是个冒牌的相府千金。 要不是昨晚私自瞒了众人去找穆儿,怕是现在都被蒙到鼓里。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知道了许多。 他知道了,原本送进府里要与他成亲的那个穆儿,是真正的穆儿;而他那个古灵精怪,机敏果敢的穆儿,虽是他喜欢的,却不是真正的穆儿,不是与他有婚约的相府千金。 他知道了,即使是他不喜欢的那个穆儿,虽与他有婚约,却是将一颗心放在别人身上,那个“别人”兜兜转转,还是个皇家人。x 电脑端:/ 他还知道了,姨娘生下来的穆儿不是相国姨父的血脉,而是当今天子的血脉。 荆家这辈子……大概,或许,都跟他过不去了。 既然这是宿命,那他也没必要收手,他为何不跟荆家死磕到底? 花穆儿不想岳表哥受到伤害,只是冲他摇头:“表哥,你没有强求,你没错,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回去吧……” 岳表哥见穆儿为他担心,不由得怔了一怔:“皇上若是允了草民一件事,草民可对玉禅王爷夺妻之事既往不咎。“ 皇上终于回过神来,见岳本不是想故意不依不挠,而是有转圜的余地,淡声道:“何事,你说来听听。“ “草民要皇上答应给穆儿这对双胞胎姐妹一个身份,好让她们能够名正言顺地嫁进皇家而不被人诟病,同时,赐给她们免死金牌,无论犯了多大的罪,都可无罪释放。“ “岳表哥你……” “本儿,你……”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岳表哥要求之事,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他人。 这个“他人“还是他想娶没能娶得了,被人抢走了的未过门的妻子,到底是有多大的胸襟,才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花穆儿哽咽了,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皇上见事情解决了,也没有旁人出来阻挠,脸上大喜:“区区小事好办,岳本,你就不为自己求些什么?“ 岳本故作潇洒:“草民从小养尊处优,要什么没有?算了,不要了。“ 要什么没有? 可独独缺了一个她。 皇上偷瞧已是相国夫人的花葶烟,事隔多年,他仍能明白岳本心中的酸楚滋味。 “皇上,草民既以心愿得偿,便告退了。“ 花穆儿不想让他走,可她身边已经有了玉禅王,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表哥……” 饶是声音再低,岳本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回头,瞥了瞥花穆儿被玉禅王攥紧的手,纵是心中难过,也努力扬起个明媚的笑来:“穆儿,我不是你表哥,以后也不要叫了。大家就此别过,山高水长,有缘再见。“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为什么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呢? 为什么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求而不得呢? 为什么人生这么……苦……呢? 岳表哥明知道她听到了他成亲之日的计划,明知道她叫人去通报给玉禅王,却仍是没有阻止,仍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到底是想她嫁给他,得偿他的所愿呢? 还是只是想让她顺从她的本心,让她过得好,得偿她的所愿呢…… “择日不如撞日,求父皇成全,今日便让我与七哥,和穆儿姐妹俩成亲。“ 皇上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被九皇子突然请求这么一档子事,也是哭笑不得:“启明,你还真是……坦率。” 其实他想说的是“没眼力见”。 “儿臣只知道,世事无常,你若不早些定下来,到时候只有被别人抢走的份儿。” 皇上陡地一愣:“朕没看出来,你竟是这里看得最明白的人。” “父皇,反正话是撂这儿了,你到底允是不允?” “允允允,可是这大红喜服还没做,你们穿什么成亲?” “儿臣自备了,就是今日去抢亲时穿的喜服,不用父皇担心。” “那场地?” “父皇,你看看周围,是不是现成的?” 张灯结彩,到处张贴双喜字,还真是现成的。 “这聪明儿子,朕都怀疑你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成吧,成吧,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弥补了今日的缺憾。“ 玉禅王握紧她的手,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穆儿,你若是不想,我们今日可以不成亲,我知你很为岳本难过。” “九皇子说得对,世事无常,有些事情还是早做决定的好。早嫁晚嫁都是嫁,我还不如早点嫁了了事,万一到时候傻逼公主再窜出来,你都成我的人了,谅她也没辙来造作。” “真明智,不愧是我的穆儿。” 玉禅王一把揽过她,笑得很是开怀。 于是,门楣上的大红灯笼重新挂起,挂得高高的,好让方圆百里都能看到这里的喜庆。 打宋德明公公带了人回来之后,便愣住了,这玉禅王也在,九皇子也在,旁边还站了两位盖了盖头的美娇娘,皇上只见兴高采烈,压根没有一丝怒气,他不在的时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玉禅王就在跟前,还要捉他么? “宋德明,来得正好,赶紧去宫里将皇后请过来,还有文武百官也请过来,朕两个儿子今日娶妻,让他们都来喝喜酒。” “杨相国也别愣着,你今日两个女儿出嫁,赶紧去把你的表亲叔子一并请过来喝喜酒呀。” 杨相国啥也不说,叫人去了,反正给别人养女儿,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没差别。 顾不得吉时不吉时,两对新人拜了堂,便将新娘子送去了洞房,由新郎去敬酒。 花穆儿和杨穆儿在洞房里,顶着同一张脸,大眼瞪小眼,刚开始颇为尴尬,后来由花穆儿打开了话头,越聊越投机。 后来两个新郎官来接人各自回府的时候,她们俩倒不愿走了,舍不得分开。 玉禅王和启明对视一眼,各自扛起自家的穆儿,送上轿子,赶回府,度洞房花烛夜去了。 章节目录 第73章 洞房花烛 玉禅王轻抚她的鬓角:“终于赶上了。” 终于赶上了他们上一世的婚期。 花穆儿眉头皱成一团:“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 玉禅王揽她入怀,抱有几分失而复得的喜悦心绪。 他记得上一世他们所有的事,记得他们上一世成亲时的所有细节,当时穆儿穿的是金线绣成的牡丹花嫁衣,头盖凤舞九天图案的帕子,她手里抓着大红绣球,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显得十分乖巧。 而今日她却被自己扛了回来,头上凤冠乱摇,佩环珠饰横撞,发出清越的声响,脸上还泛着可爱的恼意。 “玉禅王,你今天有点奇怪哦,竟还会自说自话。” “我恐怕是高兴坏了。” “你…… 花穆儿原本是准备再酸几句的,没想到玉禅王自己服了软,她把酸话咽回去,一时之间倒是没话说了。 “饿了吗?我让人做了你最爱的吃食,过来吃吧。“ 玉禅王起身,牵着她的手,来到小桌旁坐定。x 电脑端:/ “这么好?你今天是格外温柔呀,我还不太适应。“ 玉禅王扬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没人告诉过你——温柔,都是有所图谋的吗?” 花穆儿戒备起来:“图谋,你想图谋什么?” 玉禅王凑到她耳根前,语气放得极轻:“洞房花烛夜,两个新人……你说我能图谋什么?” 温热洒在她的耳廓,再加上他的气息略带紊乱,一句话的功夫,花穆儿感受到一阵酥麻,很快那阵酥麻遍及全身。 她心惊,猛地往后一退,动作太快,玉禅王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回过神来,她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玉禅王见此情景,哑然失笑。x “笑什么笑,赶紧拉我起来,都是你害的,你还笑得出来你!” 花穆儿骂得越凶,玉禅王笑得越开心,他伸手去拽她起来,花穆儿使气,硬是把他往下拽,恨不得他也摔个大跟头,奈何她那点力气,玉禅王不动如山。 “荆启由,你还跟我较劲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我不遂我的意,也摔个大跟头,那这洞房没法入了!” 瞅着花穆儿气鼓鼓的脸,玉禅王很是开怀:“当真?”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吼道:“是啊!我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你便稳住了。“ 话音未落,玉禅王收回气力,假意被她拉扯下来,顺道就扑她身上去了。 “荆启由你!“ 花穆儿摆正自己的脸,刚要发火,就对上玉禅王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他眼底眉梢都带着宠溺的笑意,甚是好看。 花穆儿不由得看呆了,都快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骂人的话。 “本王如何……” “我去,你眼睛怎么能这么好看?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让我……” 玉禅王心里憋笑,脸上倒是保持着美男子的风度,低声道:“让你如何?“ “让我都消气了,完全发不起来火来,好神奇啊……不得不说,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还真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这本王倒是不信。“ “你不信,你为什么不信,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要本王相信,很简单,待会你若是保证不动手打人,不甩脸子,本王就相信了。“ 花穆儿故作好奇姿态,但其实她心里对玉禅王要做的事已有个大概,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是隐藏不住的得意:“你做什么事能让我动手打人,甩脸子呀?“ 他好心情地冲她挑眉:“要试试?“ “尽管试试,我保证不动手打人,不甩脸子。“ “好啊。“玉禅王拉她起来,让她好好坐在凳子上,然后去睡榻的枕头下翻找东西。 花穆儿瞄着瞄着,然后看不透他了,他到底在找什么呀?他到底要对她做什么呀? 看情况一点儿也不像是要行房事的意思…… 当看清楚玉禅王手里拿的是什么,花穆儿第一反应就想跑。 “穆儿,你害怕了?“ “笑话!你手上不就是几本破书,我害怕什么呀!“ “这可不是普通的书,这是《女论语》《女四书》。为夫对你要求也不高,分别背下一节来,可以去糊弄宫里的教养麽麽便可。“ “我为什么要背?我不背!” “为何不背?” “我就是个街头小混混,没教养,不识字,背那破东西不符合我的人设!” “穆儿,你现在成了王妃,可比不得从前,虽不必在家里三从四德,但是在外面还要能够糊弄几句。” 花穆儿忍不住翻白眼,不住地翻白眼,白眼。 “穆儿,你刚不是保证说不会对着本王甩脸子吗?现在又是在做甚?” 花穆儿努力把气咽回去,不耐烦地从他手里把书夺过来,三下两下就把一本书翻完了,翻完便是自己坐下,没后续了。 良久,玉禅王开口:“你若是背完了,本王可以考考你。” 花穆儿深吸一口气,脸上那笑得叫一个灿烂:“启由,我们打个商量,我现在肚子饿了,你能不能让我把饭先吃完?” 她决定曲线救国,先拖了再说。 “你吃,本王在旁看着,不碍事,反正今晚长的很。” “你这意思是不打算睡觉了?” “是。” 过分了啊! 今儿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玉禅王要是打算这样过一晚上,也太不解风情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花穆儿“腾”地站起,颇有些来势汹汹。 玉禅王赶紧补充:“穆儿,你要记得这是玉禅王府,周围都是听本王吩咐的人,你别以为走得掉。“ 原以为她是要走,没想到她只是绕了一圈,绕到他背后,一把搂住他的臂膀,头贴过来,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我又没想走。” 略有些责备的语气:“都当谁是喜怒无常的你呀,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说臭脸就臭脸!” “你有什么不痛快,都是可以直接对我说的,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从今往后,我俩就是夫妻了,得相互扶持,知道吗?” 花穆儿劈里啪啦的一串话,倒是让玉禅王怔了怔,他的穆儿好像懂事了。 就是趁他发呆的空当,花穆儿一口咬上玉禅王的耳朵,边咬边含糊不清地说:“我不背,我才不背那些破书,你要是强逼着我背,我今天就咬死你,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玉禅王脸上再度浮起笑意,果然懂事是假象,该闹的时候绝不罢休。 不过这才像她。 玉禅王不为所动,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穆儿,你确定你那是咬?” “不是咬是什么?” “本王看是亲还差不多,你连牙齿都没用上,‘耳鬓厮磨‘一词,怕是形容最贴切的。” “你真当我不敢咬你是吧?还有心情取笑我!“ 花穆儿松开他的耳朵,准备喘口气缓冲后,再给他更多颜色瞧瞧,没想到玉禅王陡地转身,搂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往下压。 她被制住了,动弹不得。 花穆儿盯着玉禅王咬牙切齿:“荆启由,趁我不注意偷袭我,你卑鄙!“ “卑鄙?现在言之过早,本王待会还有更卑鄙的。“ 章节目录 第74章 暖木阁里 说完,他仰头衔住她的樱唇,搂住她脖子的手开始下移,最后落到花穆儿的腰上。 花穆儿原本打算再生会儿气,假意挣扎几下,结果没过一会儿,她就扛不住,双腿发软,直往玉禅王身上倒,玉禅王顺势单手横过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压实。 今日的玉禅王特别有耐性,不急不躁,只是咬住她的上嘴唇慢慢厮磨,听到花穆儿不满地哼唧声,他不仅不加深这个吻,还若即若离,脸上带着能溺死人的笑。 花穆儿神智有点清醒了,只觉得他在戏弄自己,立马给了他肩颈一巴掌。 力道不重,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恼意。 玉禅王笑得更开怀了,最后笑得不能自已,竟埋在她的脖颈抖动着双肩。 他这是亲着亲着,就笑场了吗? 真是太侮辱人了! 花穆儿用力推他:“有你这样的人吗!” 玉禅王抬起头,强忍住笑意问她:“本王卑鄙吗?” 原来还挂念着刚才的口头之争,花穆儿那一刻只想骂娘。 但她念头一转,不能遂了他的意,他不就是想惹怒她,看她生气吗? 她偏不遂他的意! 于是乎,她嗓音一转,立马变得娇娇柔柔,小手抚到他的心口,目光如水地看着他,答道:“不卑鄙,夫君是个很正派的人,若是有一日你变卑鄙了,只怕全天下的女子都沦落了吧……不对,也许全天下的男子也沦落了。” “穆儿,你……”玉禅王想起花穆儿先前咬的他耳朵那口,立马收起惊讶,改而勾起桃花眼,眉目含情地冲她笑,“你真是个可人儿。” 这突然反撩是什么鬼?x :/ 就在花穆儿呆愣的时候,玉禅王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双膝上,调笑道:“你吃个饭磨磨蹭蹭,不如本王来喂你。” “这么好?” “张嘴。” 玉禅王喂给她一筷子鸡丝,花穆儿犹疑好久,终是张口接了。 见花穆儿嘴角沾上了油星,他掏出手帕来,轻轻擦拭她的嘴角。 “我不是残废,有手有脚,你不用这样照顾我的啦。” “没事,难得一次。”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慌。” “你慌什么?莫非娘子你还享受不来?” 花穆儿想想,还真是,她好像受虐受习惯了,不过她是不会口头上应下来的。 “才不是!” “那好,娘子,再来吃几口。” 玉禅王连连喂她吃了几口后,花穆儿肚里有些撑,抬手推拒,不想吃了。 玉禅王见此也没强迫她,只是就着喂她的那双筷子,吃起菜来。 花穆儿仍然坐在他的大腿上,由他双臂环抱着。 他左手轻撩起宽大衣袖,右手提着筷子,在面前的瓷盘里挑拣。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吃得很是文雅。 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他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风华。 花穆儿后知后觉,发现他和她用的是同一双筷子,相濡以沫,不禁浑身一震,心口悸动不已。 明明两人嘴对嘴,连吻都接过了,偏偏她会为一双筷子耿耿于怀,也是莫名其妙。 她越想,耳根子不自觉红烫起来。 “娘子,还吃么?” 平地响起一声惊雷,轰轰隆隆,花穆儿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把头埋在玉禅王的怀里。 狂风大作,他们寝卧的门窗被风拍来拍去,接着又是几道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便下起劈里啪啦的雨来。 花穆儿缓过神来,便要跳下他的膝盖:“好大的风雨,我去关窗户!” “穆儿,不用了,自有人会去关。” 果不其然,来了几个低眉敛目的丫环,手脚娴熟地栓窗锁门,做完分内的事,目不斜视地告一声退,就走了。 “穆儿,你现在是王妃,不必事事亲为,那些小事自有下人去做。” 花穆儿大咧咧道:“就一举手能做的事,我还真不习惯等着别人来做。” 玉禅王不动声色地捏捏她腰间的肉:“你就是在外面野惯了。” “是啊,我就是野。” 来而不往非礼也,花穆儿回捏了一把他的腰。 玉禅王心神一动,不过很快压住:“你现在身边没人服侍,难免有些不便,本王给你指派两个丫环来服侍如何?” “唉,算了吧,懒得再慢慢培养感情。先前有小红和翠烟,已经够了。” “如果你喜欢她俩,本王可以去找九弟夫妇俩要来。” “别,千万别,她们本来就是相府千金的丫头,现在回到了正牌千金的身边,正好。你可别去给我找些麻烦事。” “你如今也算得是个正牌的相府千金,她们服侍你也应当。” “她们是杨穆儿的陪嫁丫头,已经订下了,你别想了。” “分一个未尝不可,小红与翠烟间,你更喜欢谁多一点?” 花穆儿一副识破他诡计的防备表情:“你别来挑拨离间啊,她们,我都喜欢!” “那本王与宁采书间,你更喜欢谁?” “当然是你了!诶……宁采书是谁?哦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易容术很高超的玉面郎君吧?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个人?干嘛拿你和一个不熟的人比,玉禅王,你知不知道这是自贬身价!” 玉禅王不自在地笑道:“本王就是无聊,问上一问罢了。” “我看你其实是想问你和其他人的吧……”花穆儿一想起岳表哥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百感交集道,“怪对不起表哥的。” “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娘子,你觉得你想其他男人合适么?” “还不是你先提起来的,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玉禅王站起身,连带着把她托举起来,还在怀里戏弄她般颠了颠:“是吗?那本王就来弥补,绝不让你再有多余的精力想其他男人。” “荆启由,你卑鄙。” “既然你说本王卑鄙,那今日本王就卑鄙到底。” 玉禅王把她搁在床榻上,不顾还在张牙舞爪的她,倾身覆了上去,他手脚并用,压住她的四肢,此刻她便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动弹不得,任他宰割了。 “哎呦,玉禅王,你别冲动,我们好好商量怎么……唔……” 玉禅王笑她:“你唔什么?” 花穆儿捂住自己酡红的脸:“你知道我在唔什么,哼,得了便宜还买乖!” 玉禅王宠溺又极有兴味地盯着她:“没事,你继续唔。” 花穆儿别开脸:“我才不唔了,晋江不让我唔。” 玉禅王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他面色不善地问他:“嗯?晋江?晋江是谁?” “晋江是拥有圣光的使者,不准搞颜色,一点点儿颜色都不准搞,所以我不唔了,睡吧,我们和谐地睡个觉,盖铺盖纯聊天的那种......”x 猝不及防地,花穆儿口中逸出一道呼喊来,那嗓音有多软便有多软,有多柔便有多柔。 她被自家王爷捏了一把。 她意识到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不敢置信中又带着无尽的羞耻,她双颊烧起两团红潮,死命地捂住自己嘴,不肯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羞耻的声音。 玉禅王察觉出她的异常,轻轻拨开她捂住嘴的手。 瞅着她的漆黑眸子装满了盛世星辰,他眼角眉梢都带了无尽的温情,白玉脸庞染上了淡淡的红,薄唇上扬。 花穆儿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迷失在他惊心动魄的笑容中。 “还管晋江说的话吗?” 花穆儿搂住他的脖子,眼里有光:“不管了!” 暖木阁里,一片旖旎风光。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75章 糊弄穆儿 天光大亮,枝上几只喜鹊吱吱喳喳,欢喜地从高枝跳到低枝,从低枝又跳到高枝,你追我赶,嬉戏玩闹,富有无限生趣。 暖木阁的两扇窗已被人从里向外推开,雨后清新的气味顺着大开的窗流进他们的寝卧,越过梳妆台,越过古玩架,越过湛蓝的珠帘,然后撩起床帘,最后停在花穆儿的鼻尖。 花穆儿无意识地吸一口气,满腔的清新。 她的大脑开始苏醒,眼珠微动,缓慢地睁开眼睛,悠悠醒转过来。 “启由?” 她摸到右侧空了的被子,猛地坐起身,目光所及之处,皆无自家夫君的身影,一时之间惶恐不安。 “荆启由?玉禅王?” 她草草地套了鞋子,下床去寻人,连声呼喊,仍是无人回应。 哪有新婚一大早,丈夫抛下妻子就不见了的……该不会昨天都是一场梦吧? 花穆儿本能地低头,掀自己胸前衣裳,发现上面有些暗红的印记,才安心不少。x 电脑端:/ 看来昨天的事都是真的。 一想起昨晚玉禅王的热情似火,自己的意乱神迷,她就忍不住双手捂脸。 “穆儿,才过辰时,你怎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玉禅王从外边进来,手里提着食盒,往小桌上一放,脸上带着笑意便过来牵她的手。 花穆儿见到他,一把抱过去,有些委屈地说:“你去哪了呀?一大早就不见人!” 玉禅王笑着摸摸她的头:“本王这不是去给你做早膳了么?” 花穆儿放开他,稀奇地去掀食盒:“你自己做的?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一些粥,小菜罢了,这有什么难的?想当初,在云来山庄……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也罢。” 花穆儿听他说起云来山庄,突然想起她曾经在天香楼听那个大厨显摆,当时他说玉禅王向他学菜来着,什么大盘鸡灯影牛肉丝辣子鸡丁……玉禅王欲言又止的该不会是这件事吧? 她的记忆力不算好,不过那些全都是她爱吃的菜,所以才能记到今日。 花穆儿挑眉打趣他:“你这意思是你厨艺很好咯?” “不算差,你尝尝便知。“ “有幸尝得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手艺,就算是不好吃,我也觉得三生有幸,你放心。” 玉禅王拿出碗筷,小菜,紧接着用勺子给她舀了一碗紫米粥:“不为难你,尝尝不好吃就不吃了,王府这般家业,浪费点粮食也是可的。” “再怎么也是我夫君的心意,我会把它吃光光,你也坐下一起吃啊。” 花穆儿拉他坐下后,端起碗啜了一口,不甜,但也算得上绵软可口。 她惊喜叫道:“还不错诶!” 闻言玉禅王笑了,他给她夹了一筷子小菜,招呼道:“来尝尝这个。” 花穆儿张口接过,略微有点辣,但是辣得刚刚好,很过瘾,很开胃! “我倒是把你看低了,挺好吃!” 说完,花穆儿又自己动手夹了满筷子往口里塞。 “合你口味就好。知你嗜辣,料想应不喜甜食,所以粥里未放糖,小菜里又多加了辣……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没想到你这么细心,这么了解我,还知道我的口味,一看就是早对我有念头了!我竟然过这么久才发现,荆启由,你还真是腹黑呀!” “腹黑”一词,上一世穆儿老是拿来形容他,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于是玉禅王只笑笑不说话,给她又添了一碗紫米粥。 “诶?你怎么不问我‘腹黑’是什么意思?你那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莫非你早就知道了,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呀,奇怪……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在烟翠楼里,你发起情来的时候,解我的bra极其顺手,那熟稔的动作,怎么看也不像是第一次见……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玉禅王憋笑着喂她一口粥:“大概是男子的天分吧。” “少在那耍滑头,我是不会轻易被这样糊弄的!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成亲之前,你说成亲后就会告诉你当初身不由己的苦衷,现在我们都已经成亲了,不知道你的话是不是还算数?现在也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面对那双晶晶亮亮的,急切等待着自己给个交待的眸子,玉禅王沉吟许久,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说那个道士嘱咐他不得告诉穆儿以往的事,却是有期限的。 期限是重遇的半年里。 现如今快过去一年了,也算是破了那诺。 但他觉得,依穆儿的性格,告诉她上一世的事绝对是利大于弊,所以他选择缄默,对那些事闭口不谈。 她上一世本就怨他,对他寒了心,若是想起原先的事,怕是会受影响,不肯原谅他,执意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他俩已经吃尽了离别的苦头,无论如何,他不会再步上一世的后尘。 于是,他只得转移话题道:“穆儿,本王得向你认个错,本王瞒了你一件事。” 终于要说了吗? 花穆儿攥着筷子的手有些紧张:“什么事?” “其实,这早膳不是本王做的。” “我就说,怎么可能是你做的,荆启由,你个骗子!” “本王今早虽亲手做了,但手艺拙劣,不忍让你吃熬糊了的粥,所以让厨娘另外做了好粥好菜,看在本王如此坦白的份儿上,穆儿,你可否原谅于我?” 花穆儿看玉禅王是头一次道歉,还这么诚恳认真地盯着她,于是心一软便道:“算了算了,又不是多大点儿事,原谅你了。” 玉禅王刚想松一口气,花穆儿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过来:“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我们刚刚好像在说……”(_ 玉禅王又抛出话来打断她的思路:“穆儿,其实还有一件事,本王瞒了你。” 她没好气地接道:“这次又是什么?” “其实,做早饭只是顺道的事,今日本王起这么早,是去见一个人了。” “谁?” “二狗子。” “诶?他不是在你府中,为你做事吗?你堂堂一个王爷,还用特意去见他?” 玉禅王意味深长地看看她,然后就是长叹一口气:“没法子呀,有软肋被他捏在手里,只能听他吩咐。” 花穆儿见他神情,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你说的软肋不会是我吧?” “你那副不肯相信的样子,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么?” “我还真没想到自己是怎么被他捏在手里的?我实在想不通的是这点,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荆启由,你糊弄我上瘾了吧?明明是你们自己达成了什么协议,现在还来利用我做幌子。” “本王的穆儿,何时这般聪慧了?” “本来就这么聪慧,一直就这么聪慧!” “好吧,也不糊弄你了。你还记得当初越女宴上,他要本王帮的忙是什么吗?” “好像是要你帮他杀一个人。” “没错,他要杀的那个人就是父皇身边的宋德明公公,昨日你还见过他,在成亲宴上陪在父皇边上的那个。” “经你这么说,我有点印象。不过话说回来,二狗子到底和宋德明有什么仇?” “能让人摒弃身份,隐忍多年的还能是什么?必定是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 花穆儿兴致缺缺:“啊?果真还是这样的老梗吗?” “当初父皇南巡之时,遭遇了刺杀,为二狗子的爹所救,当即父皇留下一个香囊,允诺他有任何心愿都可替他实现。二狗子的爹是个樵夫,老实本分惯了,当即拒绝了父皇的赏赐,但父皇念他有恩,若不是他拖着时间让援兵赶来,恐怕自己早已命丧黄泉了,于是让他收下香囊作为信物,待何时想到愿望了,便带着这个香囊来找他。常言道,福兮祸所伏,厄运就此到来。与二狗子他爹交好的有一人,便是如今的宋德明公公——他听闻了此事,便想着法的要见这个信物,见到了这个信物,便动了心思,想着法的要据为己有。” “所以,那人就把二狗子他爹娘都杀了,把香囊据为己有了?” “对,中秋之夜,他提着酒来,兴致高昂地说自己孤苦无依,在如此佳节能想到的便是他们一家人。二狗子一家怜他孤苦,便热情地做了许多好菜来招待他。酒酣饭饱之际,他便动手了,不仅抢走了香囊,还怕二狗子他爹被抢走香囊不甘,来父皇面前对质,怕自己事情败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放火烧了他们一家。二狗子出去寻他未归的大黄狗,这才逃过一劫。” “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对他那么好,反而是引狼入室,那个宋德明真不是人!” “你一个局外人听了都如此气愤,更何况死的是二狗子的爹娘爷婆?所以他想报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你俩今早见面就是在商量对策?” “是,我俩商量着怎样才能让他名正言顺地蹲大牢受尽酷刑,只是让他死也太便宜他了。” “那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了么?” “没有,所以这件事还得交给本王最聪慧的娘子,娘子可有什么对策?” “我?我也不懂啊,你们都想不出来,我还能想得出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娘子聪慧又机灵,一定是想得出来的,为夫给你三日时间深思熟虑,如何?” “才三天时间?” “五天如何?再不能多了,二狗子挺急的,他还想早日报了大仇早日娶妻生子,解决终身大事。” “好吧,五天就五天,我看他和翠烟好像有点什么意思,可不能让翠烟久等。” “辛苦娘子了。” 看她抓耳挠腮,不知不觉又入了自己的圈套,玉禅王畅然一笑。 “等等!” 花穆儿想起了什么,立马叫住欲离开的玉禅王,彼时他正提起食盒脚步轻快朝外走。 听到她的呼唤,他脚步一滞。 他的穆儿何时这么厉害了? 如此三弯九绕,都没能转移得了她的注意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章节目录 第76章 任务重提 玉禅王心里紧张,面上却不见异常,回头笑言盈盈:“穆儿,还有何事?” “宋德明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拿着那一个可以换来任何许诺的香囊,什么荣华富贵得不到啊,却只求做一个太监,真是脑子有病!” 花穆儿越想越无语,声调不由得高了几度。 玉禅王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原来她不是发现了他的小九九。 “这你就不懂了,他志不在金银珠宝,而是官场浮名。若是在父皇面前求官,以他山野村夫的见识,只会求来一个九品芝麻官,便就此被父皇遗忘,所以他选择曲线救国,采取迂回的手段,先留在父皇身边取得信任,今后要做什么事也容易得多。” 花穆儿听完这一番话,陷入了沉思。x 既然宋德明有如此大的野心,那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想必也吹了不少耳旁风,瞒着皇上也应该做了不少事情,何不让人去查查,搜集些证据? 找实打实的证据比什么都有用,何苦还要自己在这冥思苦想,给他设局,给他安排些莫须有的罪名呢? 花穆儿心下想定,便把这件事告诉玉禅王,让他派人去查查。 玉禅王目睹花穆儿一脸的严肃认真,忍不住笑了。 这些事,自越女宴后他就派人去做了,宋德明下马入狱那是迟早的事。让穆儿出主意不过是他想转移注意力的法子罢了,哪真让她去想办法? 她那小脑袋瓜子,最适合的呀,还是吃喝玩乐。 “娘子真是聪慧,一针见血,竟点醒了本王,要不是有你在,本王这一头青丝都要恼得掉光了。” 笑意在嘴角蔓延,花穆儿止不住地得瑟:“那是,娶了这么个厉害的娘子,都是你祖宗保佑!” 玉禅王跟着她笑,笑得极其开怀。 吩咐了两个丫环来服侍花穆儿洗漱,玉禅王便走了,他说他去吩咐人查宋德明的罪证。 花穆儿将湿热的帕子盖在自己脸上,正准备猛擦几把,却陡地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穆儿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这声音似曾相识。 花穆儿掀开脸上帕子,看到老道士的那一刻变了脸色,她惊道:“你怎么来了?” 她又看了看房间里,除了他俩空无一人,先前服侍她的两个丫环不知道去了哪。 她的后背不停地滴冷汗。 “穆儿姑娘不必害怕,贫道是特意来恭祝姑娘与玉禅王喜结良缘,同时也来恭喜姑娘完成了任务的第一步。” 对了,她还有任务,她要如期生下玉禅王的孩子。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忘在脑后了。 “姑娘终于想起来了么?” 花穆儿很不高兴受制于他人,要按他人命令行事,所以她的语气很不耐烦:“我知道,你不用一直来提醒我!” “姑娘息怒,贫道也是求万无一失。虽然你与玉禅王成了亲,也算是任务成功一大半,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后面有什么变数考验在等着你也说不一定,所以希望姑娘尽快生下玉禅王的孩子。” “这生孩子也是讲契机的,我们俩才成亲一天,你就来催生,也太过分了吧,就是我父母玉禅王父母也没你这么着急呀!” “姑娘,不用打趣贫道。贫道只是来提醒一句,加上去挂同心结多挣来的一年,你们一共有两年的时间,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留给你怀孩子生孩子的时间不过一年半而已。听与不听那是姑娘你的事。对了,生孩子没你想的那么麻烦,不需要什么契机,只要你想通了,去月老庙旁边的三桃仙人庙上一炷香,虔诚地拜上三拜,并在一个月之内行房事,便可以怀上了。” “这么简单吗?” 老道士捻捻胡须,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她的肚子:“怀上本来就不是难事,难得是能保住,能生下来。” 府中又没有其他的姬妾来勾心斗角,来宅斗宫斗,玉禅王又没想抢皇位,国内局势也挺和平安稳,她为什么保不住孩子? 除非莎碧公主收到她与玉禅王成亲的消息,不服气,要来作妖了…… 花穆儿沉思一会儿,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老道士,你觉得我能成功生下孩子,完成任务的几率有多大?” “这天定之事,贫道不敢妄言。” “怎么又成天定了?不是人为吗?” “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这不是天定是什么?” “既然谁也不知道,那你走吧,说了跟没说一样。” “穆儿姑娘,这就赶着贫道走了?贫道还有一句话要说呢。” “有话快说,我们王府没饭给你蹭,说完赶紧走。” “穆儿姑娘真是无情……贫道要说的话是,此事的关键在于某人能不能觉悟。” 某人?这个“某人”是谁? 她和玉禅王是当事人,想必这个“某人”是指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如果自己觉悟不高,他们为什么要来找她说清这些事,给她布置任务?为什么不找玉禅王布置任务? 布置任务这种,本身就是一种强迫的方式,完全是罔顾他人意愿的方式。 如果他们要求花穆儿自己有觉悟,绝不可能会采取这种方式。 所以,他们是利用她来逼玉禅王就范,让他从此事中学到教训,达到他们的目的。 花穆儿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被要求觉悟的“某人”就是玉禅王。 只不过花穆儿搞不清楚,这个老道士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让她生孩子,怎么着也算是一件喜事,不管对她来说,还是对玉禅王来说。 一件喜事怎么能够逼一个人觉悟呢? 一般来说,只有悲剧发生时,才能够人顿悟或者觉悟啊。 花穆儿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穆儿姑娘,贫道此行目的已达到,这就走了,不用姑娘相送。” 花穆儿看他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样子,压根没想过送他,他还真是自作多情。 等她回过神来,脸上照样盖着那张湿帕子,她有些缺氧,呼吸不太过来。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旁边丫环紧张叫道:“您都那样子好久了,没事吧?” 花穆儿一把拿下帕子,两个丫环都是惊慌地看着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你们刚刚有没有见着一个老道士?” “没有啊,奴们一直守在王妃身边。” 花穆儿惊讶挑眉:“没人来吗?” “奴们一直守在旁边,门也未开一下,哪有人来?” 花穆儿喃喃道:“那还真奇怪。” “启禀王妃,翠烟姑娘和小红姑娘求见。” 门外的守卫敲门报备一声。 花穆儿闻言大喜,赶紧让人进来。 小红一见到花穆儿,便是欣喜地三步并作两步:“小姐!小红好想你!” 翠烟提着包袱恭恭敬敬地弯身行礼:“小姐。” “我也好想你们,你们不是在九王爷府中吗,怎么到玉禅王府来了呀?” “玉禅王爷怕小姐你孤单,没人陪,便去把奴们要过来了。” 花穆儿感动不已:“所以你们不是来简单地看望我,而是要长久的留在我的身边?” “是啊,小姐,你开心吗?” “开心,开心,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你们了。” “小姐哪的话,即使奴们不来,两天后也照样可以见到呀。” “啊?为什么?” 小红不自觉地嘲笑起花穆儿来:“小姐,有个嫁娶风俗,嫁出去的新娘子三日后都会回门的,那时奴们会陪着九王妃回丞相府,你也是相府千金,也会跟着玉禅王爷一同回门,那时就会见着,小姐你莫不是忘了有这回事吧?” “回门?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过啊?” “玉禅王爷都派人去准备回门给二老的礼物了,小姐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别装了。” 该死的荆启由,都不知道提前通知她一声,默不作声地就去准备了,真是的!(_ 花穆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得转移话题:“对了,你们九王妃怎么样?有恢复记忆吗?” “小姐,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来,小红就忍不住怨你。明明服侍你好好的,干甚么不要我们了,让我们去服侍一个陌生人呀?” 她是陌生人?她可是你们实打实的相府千金小姐呀!只不过人家失忆了而已。 小红和翠烟还不知道她是冒牌的相府千金,有那些怨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原本想着她们回到真正的杨穆儿身边也算是步入了正轨,没想到杨穆儿这么久了仍没恢复记忆,待她们俩自然也是如同陌生人一般。 互相为陌生人,也是难为她们了。 现在玉禅王把小红和翠烟要了回来,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总之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玉禅王妃,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也能够保全得了她俩。 她就心安理得地让她们在自己身边吧,也许过段时间搞定得了终身大事也不错。 翠烟那冷静自持的性格,二狗子不正经又好玩,确实搭她,只是两人当初为什么分开,中间有什么误会,花穆儿不太清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小红,看她那天真无邪,对谁也没红过脸,不知道有没有心上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有一天和王府里的谁看对了眼也不一定。x 电脑端:/ 唉,静观其变吧。 章节目录 第77章 回门母危 两日后,玉禅王府一大早备了马车,准备去丞相府回门。 各式各样的礼品盒子塞了满满当当的一马车,小红翠烟在后面架子上坐着,看管车厢里的物什,马夫李仁手里拿鞭,跨坐在前,等着玉禅王和玉禅王妃在前面一辆马轿坐定。 旁边陪了几个随侍,一行人驾着车马朝西边的丞相府驶去。 在丞相府大门前的交叉路口,马车突然停下了。 玉禅王正要探头出去问何事,一个惊喜的声音抢先一步:“七哥,你们也来回门?” 玉禅王撩开车帘,笑道:“原来是启明。” 启明在另一边,撩开马车帘子,正对着玉禅王开心地笑:“真是巧,下次我们完全可以约好一起回丞相府探亲。” “也可。” “七哥,马上就到了,也没几步路,要不我们下车走过去?” “行。” 两对有情人分别下了车马,几个人脸上都是带着新婚特有的甜蜜滋味,相视一笑。 杨丞相早早带人候在门口,见他们来了,脸上努力挤出个笑来,只是眉间苦色难掩。 寒暄几句,杨丞相迎他们入府。 花穆儿眼尖,注意到爹爹的脸色,找了一圈也没见自家那个便宜娘亲,便问出声:“爹,娘她怎么没来?” “你娘啊,病倒了,这几日吃不下饭,瘦骨嶙峋,找了许多大夫来,也不见起色,现在寑房里卧着,不便见你们。” 杨穆儿接话:“是个什么病,大夫没说吗?” “说是普通的风寒,但药也吃了一大堆,唉,真是伤脑筋。” 花穆儿担忧不已:“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爹爹,你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去宫里找御医来给娘治病呀!” “你们成亲那日,当晚就病倒了。算了,不提这事,一时半会好不了,你们先来吃饭吧!” 花穆儿摇摇头,推掉了她丞相爹爹过来招呼的手:“爹爹,我们才吃完早饭,现在一点儿也不饿,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娘吧!” 杨丞相面露难色:“你们真的要去看夫人?” “嗯嗯。”x 电脑端:/ 杨丞相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那跟爹来吧。” 穿过一道长廊,绕过一道花窗,几个人最后来到一座小院里。 院里有一棵参天大树,枝叶繁茂。 这棵大树,是她娘最常去的去处,有事没事,她总爱坐在下面消磨时间。 尤其是在炎炎夏日的时候,她娘总叫人移来一张竹藤摇椅,轻挥团扇,借着树荫歇凉。 这棵大树,根须粗壮,虬结盘绕,很有些年头了。 听说,是从花尚书府移栽过来的。 听说当年,花尚书这个女儿,什么嫁妆都不要,只要这一棵古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花穆儿还闻到了淡淡的兰花香气,她想起了她娘与皇上的往事,想起了那棵承载了两人情意的参天大树,突然就明了。 花葶烟什么嫁妆都不要,只要这棵树,终归是放不下那段往事,放不下那个人吧。(_ 明明是两情相悦的有情人,却因为当时的一点儿执念而赌气,最后生生地错过了对方,虽不是死别,这生离又何尝不比死别更唏嘘呢? 若是她,绝不会放任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 她相信,两个人在一起能够厮守,比什么都重要,包括那可怜的自尊心。 杨丞相推开门,叫道:“夫人,你看谁来了?” 花穆儿欲拉自家夫君进去,一同看往花葶烟。 谁知玉禅王,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去。 不光他不肯进去,还多管闲事地把启明也拉了出来。 花穆儿无语:“荆启由,你又在闹什么别扭呀!” “夫人病在床上,我们身为男子,得要避嫌,不便进去。” “原来如此啊,那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我们待会就出来。” “我不是说不见任何人吗!” 花穆儿的另一只脚还没完全跨进房间去,便迎来一声喝骂。 杨穆儿被这声音惊吓得差点摔了跟头,还是杨丞相及时扶住。 “夫人,不是别人,是两个穆儿回来了。” “呵!她们没一个是我亲生的,还说不是别人!” 冷冰冰的声音,冷漠到极点的声音,她当真一点儿母女之情不顾? 对于花穆儿来说,花葶烟只不过跟自己处了一年不到,没有恩情,她可以理解。 但对于杨穆儿来说,她却是花葶烟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二十多年的情谊当真不值那一点儿血脉吗? 花穆儿觉得花葶烟做得也太过分了点儿。 花葶烟还不依不饶,咳嗽两声后,嘶哑喉咙道:“出去。” 杨丞相出言做和事佬:“夫人,穆儿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好歹也做了你二十多年的女儿,她们也是好意来看你,不必把场面弄得如此尴尬。” “你既知如今场面尴尬,当日为何要抱一个不相干的女儿回来?她是我苦苦哀求你抱来的吗?今日这尴尬场面难道是我求来的?” 杨丞相自知理亏:“夫人,你别动气,你不想见便不见了,为夫这就让她们出去。” “杨惟雍,你可知我最讨厌你的一点是什么吗?你永远都是这般怯懦,在我面前你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我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了你,你没有一声责怪,养一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二十多年,你没有一句怨言。明明孩子不是你的呀,为什么你还能这般尽心尽力!你到底知不知道‘傻’怎么写?” 他怎会不知道“傻”字怎么写,他默默地承受这一切,无非是因为爱她。 杨丞相心里泛酸,无力道:“你别说了。” “唯唯诺诺,你看你哪有半分男人的魄力?我跟你不一样,没法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你们走吧,就当没有过这个娘。” 花穆儿气得火冒三丈:“花葶烟,做错了事还在这儿高声指责别人,你真是够有脸。走就走,如你所愿,我们没有你这个娘,反正你给的那点所谓的母爱,有跟没有都差不多!杨穆儿,我们走!” “我头疼,等等……” 杨穆儿看着这副场景,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记忆中的画面一一掠过,她头疼欲裂,不禁尖叫起来:“别说了,别说了,娘,你为什么要这样骂爹爹……爹!你就不知道回一句嘴吗!”x :/ “穆儿,穆儿,你怎么啦!” 听到尖叫声,外面的玉禅王和启明同时冲进来。 花穆儿扶住失控的杨穆儿,密切注视着她的动作,语带惊慌:“突然就这样了!” 床上的相国夫人担忧地皱起了眉头,本能地起身,片刻后,想到她都是因为自己才这样,便无力地重新坐回去。 杨丞相也很焦灼:“先带穆儿出去吧。” 杨穆儿一双眸子突然变得清明,她轻轻地推开扶住自己的那两双手:“我没事。” 启明担忧地望着她:“穆儿,你刚刚是怎么了?” 杨穆儿嘴唇抿笑,云淡风轻道:“我恢复记忆了。” 章节目录 第78章 临终遗言 花穆儿叫道:“什么,你恢复记忆了?” “穆儿姑娘,你可还记得我们相见之时?” 那是在一个巷子里,当时她穿着鹅黄衣衫,脸上挂着淡紫色面纱。 而花穆儿西瓜红短袖牛仔裤,浑身湿淋淋,似乎才从水里爬出来。 杨穆儿对她说,一个道人叫她把相府千金的位置空出来,让来自异世界的她取而代之。 杨穆儿还对她说:“走你该走的路。” 花穆儿当时不明白她话的意思,现在也照样不明白,什么叫她该走的路? “我记得,怎么了?” “你当时问过我,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要把相府千金的位置让出来,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说你不是白让的,应该是有什么补偿或是好处。” “对,不是白让的,因为那道人答应过我,他会拿走我先前的记忆,让我重新开始。” “什么意思?” 启明一头雾水:“你们俩在说什么呀!” “我想你看到爹娘今日的争吵便会明白,我什么不想要这段记忆。” “原来是他们让你觉得很痛苦,痛苦到你宁愿抛弃相府千金的身份也要抹除掉记忆,从头来过。” “我从记事起,便能察觉到娘亲的疏离冷漠,无论我怎样努力都只换来一句她不咸不淡的‘好’。我以为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于是越发努力,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在大都,无一名女子可与我匹敌。后来,我慢慢发现,娘亲不只是对我冷淡,对爹爹同样如此,我不明白。我和爹爹,一个是要陪同她白头到老的人,一个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至亲,本该是她最亲密的人,却通通入不了她的眼……直到那日,我听到娘亲骂爹的一些话,才明白过来。原来,我的爹不是丞相爹爹,我的爹不知道是哪一个连名字都无法言说的见不了人的人。原来,我不过是娘亲未嫁前的污点,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种。” “穆儿……” 杨穆儿的眼角不知何时已泛出泪花来,她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自己已然颤抖的嗓音,继续说道:“我深觉耻辱,又为爹爹不值,但爹爹始终不争气,照样在娘亲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我困恼已久,终是无可奈何。那日去三桃仙人庙拜神,想让仙人为我找一条出路,这时那个穿灰袍的白胡子道人出现了。” “他便让你空出位置?你本就想逃脱目前处境,便顺水推舟答应了是吗?” “不是,他先告诉我一件事,他说他知道我的亲生爹爹是谁,并且还可以让我回到他身边。我能料想到,如此不负责任抛下我娘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并不想回到他的身边,于是拒绝了。他又问我想不想报复我那漠然的娘亲,我想了想,很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告诉我,我亲生爹爹是当今圣上,他有好几个儿子,若是想报复他和娘,只需要嫁给他的一个儿子便行。到时候,他们若知道女儿嫁给了儿子,姐姐嫁给了同父异母的弟弟,脸上表情一定很精彩。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杨丞相闻言瘫倒在地,口中叨念不停:“果然是陛下,果然是他……” 启明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穆儿嫁给他,全然是为了来报复父皇吗? 花穆儿只觉得天雷滚滚! “我其实有些犹疑,所以刚答应就反悔了。因为知道真相的我无法做到全心全意地去爱自己的弟弟。于是那道人提出可以取走我的记忆,在真相大白那天,再恢复记忆,让我好好欣赏他们脸上懊悔疼痛的表情。于是我失掉了记忆,改名换姓,重新开始了,开始走上那条注定了悲剧结局的不归路。没想到,猛地一个反转,我却不是娘的亲生女儿,只是爹抱来的不相干的人,也是讽刺。” 在场的人默言不语,皆是陷入了沉思。 一个个设好了局就等人往里跳,谁知却被横摆一道。 到底是谁入了谁的局? 花穆儿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丞相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玉禅王府,她只觉得事到如今,唏嘘不已。 同时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事情还没完。 果真第二日便传来花葶烟离世的消息,第三日又传来皇上病倒的消息。 皇上派人来召他们入宫,把其他在外受封地的藩王也叫了回来。 皇上虚弱地躺在龙床上,下面跪倒了一片人,不少嫔妃哭喊着抹眼泪。 花穆儿和杨穆儿跟着自家夫君也跪在其中,她们那个名义上的娘刚死,现在皇上也要去了,不由得心力交瘁。 公公宋德明当着皇上的面宣读圣旨,传位于九皇子启明,年幼的几个该封王的封王,该封地的封地,在座妃子无一不加赏,赐封田,送出宫外,连皇后也不例外,并拒绝任何人陪葬。 大家听到传位于九皇子启明时都是大吃一惊,她们以为皇上自始自终都是想把皇位让给七皇子启由的,谁知突然就传给了启明。 这个中难道有什么缘由吗? 还有皇上解散整个后宫是怎么回事?连皇后也不放过吗? 正常情况下,皇后不是应该直接升为太后吗? 皇上当真这么无情? 皇后的手滑下床沿,脸上两行清泪,无力地瘫坐在地。 宣读完圣旨,皇上强撑着抬手,让他们都退下。 “启由穆儿,你们留下。” 皇上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跟他们说,摒退了剩下的公公宫女。 玉禅王过去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泪:“父皇。” 皇上使出力气要坐起来,花穆儿见状赶紧扶起他,贴心地在他腰后垫了个软枕。 皇上慈爱地看着玉禅王夫妇俩:“启由,父皇很庆幸,你与穆儿早早地成了亲,不然守丧三年,怕是物是人非。” 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皇上只觉喘不上来气。 “父皇,别说了。” “穆儿,终于嫁给了天下第一美男子,达成所愿了,是不是高兴得紧?” 皇上这时候还能抽出时间来打趣她,花穆儿感动之余又觉心里难受,她只得扯起嘴角,露出个苦笑。x 电脑端:/ “启由,父皇知你志不在天下,便把皇位传给启明,你可怨父皇?” “不怨,儿臣很是感激父皇。” “在朕这么多个皇子中,你是最像朕的,喜好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也无心于朝廷纷争,醉心于儿女情长,仿佛只要把心上人抱在怀中便知足了。在别人眼中虽是不成器,却让父皇羡慕得紧。父皇缺的便是你这份勇气,而今父皇成全你,也当了了自己多年来的遗憾。父皇有几句话嘱托,珍惜眼前人,遇事多忍让,切记为意气之争,而葬送两人幸福。”x :/ “是,父皇,儿臣都记住了。” 言罢,玉禅王望了望花穆儿,两个人相顾无言,但心里已下了决心,一定要珍惜对方。 “启明率真,遇事鲁莽,容易冲动,他刚登基,必有人不服气,前几年你这个做兄长的多帮扶着点儿,大都的江山还得来靠你稳固。” “是,儿臣一定多多帮九弟的忙。” “另外还有一件事,朕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当年烧掉月老庙一事,朕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想着找个机会重建月老庙,但朕与葶儿之间没落下个好结局,对月老那掌管人间姻缘事的仙人颇有怨怼,所以重建之事久拖至今。如今朕要去了,也好,此事就交由启由你去办,既顺理成章,也让朕能跨过那道坎。” “是,儿臣应下了。” “还有一事,朕不是病倒的,而是体内毒素积蓄已久……有人向朕下毒。” 玉禅王脸色黑沉,话语间满是气愤:“下毒?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宋德明,他用的是褚东紫灵芸草,无色无味,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因为每次下的剂量小,因此用银针也试不出来。下毒两年前便开始了,他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无人察晓,殊不知朕都看在眼里。” “父皇,你既已知晓,为何不把他抓来杀了,以求心安?” “你怎知父皇不是为求心安?若不是朕不想活了,谁能让朕去死?” 皇上慈爱地反手握住玉禅王,唇角上扬便是一个自信从容的笑。但他笑得激动了些,片刻后喉咙腥甜,立马咳出一口血来。 “父皇,儿臣求你保重身体。” “宋德明与褚东皇室有勾结,证据都在朕睡榻之下,他的住处应该还藏有部分芸草,待朕死后,你找出证据及毒药,将他正法,以绝后患。” “儿臣定将他千刀万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嘱托完这些事,得到玉禅王的承诺,皇上也就放下下来。 他闭眼缓了好一会儿,终是虚着一口气问道:“你们可知葶儿将埋在哪处?” 花穆儿见着皇上咯出一口血,鼻子泛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带着哭腔答:“西北香兰山,娘她最爱空谷幽兰,那一处兰草最多,所以爹爹选在了那里。” “朕因礼制要入皇陵,不能陪她,启由,你拿朕压箱底那件用金线绣有一株兰草的衣衫去葬在香兰山底,那是她亲手绣的,朕就当还她了。” 皇上子清…… 他希望他的魂魄可以附在那件衣衫上,永生永世地藏在香兰山,永生永世地守护着他的葶儿。 玉禅王含泪应了一声。 得到满意的答复,皇上子清便闭上了眼,自我终结了这孤苦凄凉,饱尝遗憾的一生。 章节目录 第79章 生子争吵 等皇上咽气后,玉禅王找出证据,把宋德明抓了起来,他三月后处斩。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二狗子慢慢折磨他了。 皇上头七还没过,多日不见的荆向下巴青黑胡茬地回来了,脸上疲惫难掩。 玉禅王夫妇俩当时正在吃饭,荆向进来,拜见过他们,便在一旁候着,欲言又止。 花穆儿很有眼力见地搁下了碗筷:“我吃饱了,出去散散步。” “慢着,穆儿,你不用回避,留下来一起听。” “这不太好吧?” 花穆儿语气里虽有犹豫,但她却是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玉禅王见此情景,抿起了嘴角。 “王爷,您先前派属下去褚东监视那边皇室的动向,在先皇驾鹤西去后,他们便纠集着军队准备以拜祭为名大举进攻。” “此事本王已有耳闻,你可略过,拣重要的说。” 玉禅王夹起一个鸡腿,让花穆儿抱着啃。 “王爷是想问他们为何半路退兵了吧?” “明知故问。” “莎碧公主对您娶王妃之事尤为不满,且送了许多封信来,您一封也不回,她没有得到回应,勃然大怒,便联合褚东王室整了一出木马计,准备以拜祭之名运送军队来进攻大都。走到半路折返回去却是因为一个人,莎碧公主不顾皇室反对执意要嫁给他。那个人无名无份,两人结合不会给皇室带来半分利益,褚东皇室坚决不同意,所以闹崩了,这木马拜祭计也就暂时搁浅。” “莎碧公主要嫁给谁?” 花穆儿倏忽站起,嘴里还咬着半根鸡骨头。 她不是喜欢玉禅王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吗?怎么可能会嫁给别人,还是一个无法给她带来好处的人? 实在是不可思议。 “穆儿,淡定。荆向,你继续说。” “那个人确实出乎意料,竟是岳公子。” 花穆儿惊吓得都结巴了:“岳、岳公子?” 玉禅王变了脸色,手中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他终于无法再保持淡定了:“是岳本?” “对,是王妃的表哥岳本岳公子。” “他到底想做什么!”(_ 花穆儿口中的鸡骨头一下子滚到地上,连着转了好几圈,最后乖乖地卧在玉禅王的脚边。 “为什么岳表哥会娶傻逼公主啊?为什么傻逼公主会答应嫁给岳表哥啊?” “岳公子没打算做什么,他只是希望为王爷王妃扫清障碍。” “什么?” 信息量太大,花穆儿接受无能。 “王妃,岳公子托属下带给你一件东西。” 小红在外听到声音,立马手里托了一样东西送进来。 花穆儿一看,看清楚是自己的那个铆钉包包后,怔在原地。 没想到,表哥还特意让人把她的东西送回来。 她打开包包,将东西都倒了出来。 草绿色的钱包,黑色大屏幕手机,白色的充电线,打火机,随身小本子,圆珠笔,一小瓶驱蚊水,几片口香糖,几包纸巾,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东西一样也不少。 “穆儿,这是你的物什?” 上一世他见过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个黑色的铁盒子,她还用它把他们的“魂魄”摄进去过。 还会发出古怪的声音,总之是个神奇的玩意儿。 “对,是我的。” “莎碧为何会答应嫁给岳本?” “王爷还记得王妃在池水镇失踪,您跟着跳崖那次吗?您后来说是王妃为了一样东西而去,可还记得那是什么东西吗?” “七叶桃花。” “七叶桃花!” 玉禅王和花穆儿同时脱口而出。 七叶桃花,若由一方亲自喂给另一方,便会对喂给她的那一方情根深种,矢志不渝。 莎碧公主若是真被岳表哥喂了七叶桃花,要嫁给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对啊,陆信好像说过,七叶桃花百年一遇,上一朵已经被你吃掉了,莎碧公主怎么可能吃得到?” 玉禅王脸色难看:“本王没吃。” “你不是吃了吗?” “那是本王骗你的。” “怎么会,你的态度前后落差也太大了,先前你根本不愿理我,还挺嫌弃来着……” “装出来的。” “什、什么!” 花穆儿整个人不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荆向,如你所见,莎碧对岳本态度如何?” “百依百顺,在他面前从不使性子撒气。” 莎碧历来都很强势,只在自己面前软言好语,看来荆向所说,可信度极高。 “今年新科拔得头筹的是谁?” “是岳公子。” “那好,本王进宫向九弟献策。” “穆儿,你先吃着,本王进宫了。荆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先去梳洗梳洗,修整修整。” “启由,我跟你一起去,自从杨穆儿当了皇后,我都没跟她说过什么话。” “也好,你在本王身边,本王也安心些,走罢。” 玉禅王揽过她,便一起出府坐马车去了。 “七嫂,穆儿正愁没人陪她呢,你来得正好。” 到了宫里,一身明黄衣袍的启明见着她来,很是欣喜地要来拉她,被玉禅王格挡在后面。 玉禅王很嫌弃他:“如今你也是皇上了,还要对大臣的家属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当真不知‘羞’怎么写吗?” 启明鄙夷之色尽显:“七哥,你至于吗?” 别说他还没碰到这个七嫂,就是碰到了,当着七哥的面,他又做不出什么苟且之事,七哥反应也太过度了…… “少废话,有事找你商量。穆儿,你先去安仪宫找皇后。” 玉禅王把她打发走,拉过启明便开始商量。 几句话,启明便懂了。 “七哥,你的意思是与褚东和亲,把新科状元岳本‘嫁’过去?” “既然他们决定成亲,不妨给岳本个名分,让他的身后是整个大都,如此一来,褚东皇室不至于看轻他,也能忌惮几分。” “这岳本可愿意?‘嫁’过去始终是一件伤面子的事。” “没事,他既然选择了娶莎碧,便不会在意。” 因为褚东少子嗣,男丁稀薄,褚东在外基本是由莎碧做主。 因其身份的特殊,莎碧不会远嫁,更不会离开褚东。 所以,只能别人“嫁”过来。 玉禅王补充了一句:“如果有必要,可给岳本封个名义上的王,也不至于太难看。” 再详细讨论一下,玉禅王和启明谈妥后,便去安仪宫找各自的穆儿。 花穆儿自宫中回来连连叹气,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还叫人去烟翠楼买了出名的金丝点心来吃。 只咬了一口就推开小碟,背过身去抹眼泪。 玉禅王听小红说了,穆儿她……这是在为岳表哥难过。 岳表哥被伤透了心还不计前嫌地帮他们,着实算得上有情有义。 若他不是自己的情敌,若他不跟自己抢穆儿,玉禅王还挺想交他这么一个朋友,只可惜事与愿违。 玉禅王长叹一口气,终是无可奈何地上前,手掌轻触花穆儿头顶,良久,把她揽入怀中。 “穆儿,别哭了,伤眼睛。” “启由,都是我不好,让表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早知道有今天,我绝不接近表哥,绝对和他划清界线,两不相干,也省得拖累他,呜呜,都是我不好。” “唉,是我不好,跟你没关系。” 上一世压根没有岳表哥这个人,都是因为他要重来一次还无法冷静自持,才生出了这么一个变数。 “启由,我们生个孩子吧。” 花穆儿抬起头乞求般地望着他。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的一双眸子里还留有透亮的泪珠。 “穆儿,我俩不过才成亲三月,何出此言?” 玉禅王掩住心中抖惶,故作平静地问。 “生个孩子,如果我们的是女儿,表哥生的是儿子就嫁过去;如果我们生的儿子,表哥生的是女儿,那就娶过来。” “你的意思是要和岳本结亲?” “对。” “可岳本是和莎碧成的亲,你不是很厌恶莎碧的么?你会愿意同她结成亲家?” “如果她真的吃了七叶桃花,对表哥掏心掏肺,那表哥有人照顾,我也就不计较我是喜欢还是讨厌她了。” “穆儿,这件事过些时候再议,现如今他俩八字还没一撇,谈娃娃亲太早了些。” 玉禅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不想再听花穆儿要生孩子的决定。 毕竟,那个道人说过,只要她生了孩子就会死。 “启由,也许我们生的是个男孩子,比他们女儿大上几岁不是刚刚好的事吗?男孩子稳重些不是更体贴女孩子吗?” “万一我们生的是个女儿呢?一个女孩子比他大几岁岂不是会被别人耻笑?” 花穆儿忍不住揶揄他:“你别说笑了,我不是比你大两岁吗?” 花穆儿今年快二十三岁了,和原本的相府千金同龄,玉禅王是在相府千金出生的两年后降生的,所以换算过来,花穆儿是比玉禅王大上两岁的。 当时他的父皇很为花葶烟伤情,为了排遣心中忧思,到处留情,不过两年便已生了三个公主,四个皇子,而他便是最末的那一个。x 电脑端:/ 一时之间,玉禅王还真反驳不了,沉吟一会儿,他又问她:“你想结亲就结亲,你就没有想过岳表哥愿不愿意同你结亲?你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都还没答应,你就想到几年后去了!” “他会愿意的,我们先生。到时他还不愿意,反正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再想法子就是,我有信心,他迟早会答应的。” 玉禅王仍旧不松口:“穆儿,不可!” “为什么不行?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一个一个都提出解决办法了呀!为什么不行,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 “父皇离世才几日?做子女的,父母离世得守孝三年,三年里不准婚嫁不准行房事,不准大摆宴席吹箫鼓瑟,远丝竹。现如今服丧期内,怎能生孩子?三年里若是生了孩子便是大不孝!穆儿,你要置你夫君于不孝的地步么?” 这从自家夫君嘴里叭叭出来的一系列的不准,吓坏了花穆儿,她再不敢开口多言。 表面上安静了,但她心里忧虑甚深。 守孝三年不能生孩子,那在一年多里生孩子的任务怎么办呀! 章节目录 第80章 不肯罢休 玉禅王隔日就让人送了一张睡榻进暖木阁,不为别的,只为花穆儿晚上睡觉的时候穿个薄纱,内里空无一物,而且还老是来抱他的手臂,往他身上一个劲地蹭。 于是他选择把一切诱惑都断绝了,老老实实地睡另一张简易床去了。 看着玉禅王旁若无人地抱过被子来,自己动手铺床,花穆儿危机感顿起:“夫君,你真的要和我分床睡?” “某人睡觉不老实,更何况这是非常时期,不得不分床。你收拾好了,就睡下罢。” 玉禅王说完这句,便除掉外衣,掀开被子,睡进去了。 花穆儿目睹玉禅王的所作所为,想起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头两个大。 “夫君,没有你暖床,我冷。” “眼看着快要立夏,你竟觉得冷?穆儿,是为夫听错了么?” 玉禅王正要转头,突然他仰躺着的上方出现了花穆儿的脸。 两人脸与脸之间,不过隔了一拳的距离,她的温热气息,悉数撒过来,玉禅王呼吸一滞,紧接着就是心里一动。 玉禅王冷着脸盯她:“做什么?” 花穆儿看到他泛红的耳根,便知道她的夫君又开始装腔作势了,于是冲他咧嘴,露出一个大笑来。 “你摸摸,我是真的冷。” 花穆儿托着他的大掌,就要往自己心口一放。 她今日又穿了薄薄的一层,底下是空无一物,胸前清晰可见,连碧青的血管也看得一清二楚,玉禅王猛觉气血上涌,全身一热,他迅捷地抢回手,利落地翻个身,双手提起被子顺势将花穆儿一裹。 他别过头脸,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胡闹,穿这么少不冷才怪!你多盖一床被子,赶紧睡觉,今日我不回来了!”x :/ 走的时候颇有几分手足无措。 “荆启由,你别走呀!” 花穆儿想去拦他,奈何身下被子裹得紧紧的,她往前跳一步,便被绊倒了,脸还歪在一旁。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别说做那不可描述的事,人都跑不见了! 今晚还不回来! 这可彻底是打了草惊了蛇! 想生一个孩子怎么就那么难?! 玉禅王去后山的清水湖里游了一夜,虽说手软脚软,但仍是不停歇地穿水破浪,不仅不敢停,还不敢闭眼睛,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碧青的血管。 ……他觉得自己的血管就要炸了。 花穆儿佯装不在意地问:“翠烟,王爷还没回来么?” 虽表现得很淡定,很冷静,却是忍不住往屋外探了探头。 翠烟淡淡答了一句:“小姐,没有。” “多大点事,现在都快中午了,至于吗?” “小姐,你为什么和王爷吵架呀?气得王爷半夜出去,连觉也不睡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小红……” 翠烟想阻止小红八卦,却被小红赏了个白眼过来。 小姐都没说什么,都没让她住嘴,翠烟却要来让她住嘴,简直是多管闲事。 花穆儿长叹一声:“一点小事,等他消了气就会回来。” 谁知这消气一消就消了大半个月,玉禅王去皇宫常住了。 花穆儿每天在王府等得那叫一个望眼欲穿,终于她忍不住了,气势汹汹地进宫去找人。 太监通报过后,启明便授意让人带她过来一起用膳。 花穆儿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进的内堂。 见着花穆儿来了,帝后两人都站起来招呼她,唯独她家夫君坐在原处不动如山。 “谢皇上皇后赐座。” 启明忍笑:“七嫂,说这客套话多见外,坐吧坐吧。” 他们面前一张大圆桌,四人围坐一起,花穆儿的右手边是玉禅王,左手边是杨穆儿。(_ “七嫂,九弟首先得向你道个歉,近几日政务繁忙,需要七哥帮忙处理,先前老是去王府接他过来,又耽搁时间又费七哥的精力,所以九弟便做主接七哥在宫里小住一段时日,麻烦他的时候也方便些,让七嫂独守空闺大半月,着实不好意思。” “这是哪的话,没事没事!“ 花穆儿脸上带笑,一副不与人计较的宽容大度模样,可桌底下却是愤恨地往前踢了一脚。 真当她看不出来,这是启明在给玉禅王找借口,冲她打太极和稀泥息事宁人呢。 玉禅王没躲开,生生地挨了她那一脚,没皱一下眉。 “皇上皇后,臣妾好久没看到自家夫君了,可否让些空间让我们夫妻俩说几句体己话?” 启明向杨穆儿使了个眼色,杨穆儿便眉眼含笑地拉过她,语带雀跃地说:“穆儿妹妹,前几日西域送来几株绝世奇花,眼下开得正盛,不妨同姐姐去御花园里看上一看,如何?” “不用了……” 花穆儿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完,便被杨穆儿亲热地拖走了。 到了御花园里,看到那株传说中的绝世奇花,花穆儿兴致缺缺,这是一株与茶花极其相像的植物,只不过开着明蓝花朵而已。 无非是换了个颜色的花,有什么稀奇? 杨穆儿见她一副提不起精神,又有些生闷气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安慰:“穆儿妹妹,你还为玉禅王不肯要孩子的事生气么?” 花穆儿讶异抬眼:“你们都知道了?” 玉禅王竟然把他们闺房里的事往外说了吗? “启明见玉禅王闷闷不乐,藏了心事,便想去让他说出来大家商量着解决,玉禅王不肯说,启明灌了他好些酒,玉禅王醉了,这才说出来。”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真是不懂他,我知道在服丧期要孩子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我没办法呀,他只给我这么点时间呀,谁知道这么不凑巧,先皇偏在这个时候去了,真是让人头疼,他又不可能再给我多些时间,唉唉,也是烦死了!” “穆儿,你说玉禅王给你这么点儿时间,不可能再给你更多的时间……是指他让你受限了?” “不是,我不是在说他,我是在说……唉,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他不肯要孩子,我们肯定要完。” 已是皇后的杨穆儿,大惊失色,脸上的精致妆容都差点吓花了:“穆儿,你是说要和玉禅王和离?” “和离?是离婚的意思吗?你别说,你倒是给了我一点儿灵感,我可以用离婚去威胁他呀……” 花穆儿隐隐有些兴奋,杨穆儿却是皱眉拉脸,她赶紧语重心长地说:“穆儿妹妹,万万不可!和离历来是一件大事,夫妻双方尤是介怀,若有一方提出来,最后即使没离成,也会在双方心上留下一根刺,再难以回到从前。你要记得夫妻才是最后相互扶持到老的人,孩子却不是,他有自己的路要走,切不可因小失大呀。” 花穆儿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她陷入了沉思,越想越觉得事情真闹大后是个什么场景,便连仅剩的一点儿跃跃欲试都不见了。 “到底怎么办才好?” 花穆儿唉声叹气。 “穆儿,顺其自然。不妨你今晚留在宫里,我让皇上找个名头设个宴,多给你们一些时间处处,把误会都说清楚。” “我和他没什么误会呀……” “多处处总是没坏处,常言道,夫妻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花穆儿闻言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露出个猥琐的笑:“穆儿姐姐,我有个问题要问。” 杨穆儿不解:“何事?” “我听启由说,守丧三年不准其子孙行房事,这是真的么?” 杨穆儿羞红了脸,神情不自在:“你问这个做什么?”x 电脑端:/ “我就是想知道,三年那么久,你们怎么能忍得住?” “真正服丧不用三年,只四十九日就够了。过了这段日子,大家都很宽容,只要注意点儿,在三年里不生孩子,面子上过得去就没事。” “真的吗?现在是多少日了?” “今日恰好是第四十九日。” 花穆儿决定了,再努力拼一把。 只要过了子时,玉禅王肯定没那么戒备,到时候她趁虚而入,还怕怀不上孩子吗? 因为时间来不及,她已经去三桃仙人庙上过香拜过神了,在一个月之内行房事就可。 怀都怀上了,他总不能让她打掉吧。 即使他很在乎名声,可以让她悄悄地把孩子生下来,让人锁了消息嘛。这么点事,对于他们皇家人来说根本不是事,天下都是他们的,要怎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她现在应该解决的问题是如何骗他上床,玉成好事。 玉禅王这个人就是太理智了,在他清醒的时候,如果去肯定要碰壁,那她就不知道挑个他不清醒的时候吗?! 听刚刚杨穆儿所说,启明套玉禅王的话都是把他灌醉了套的,那她也可以把他灌醉了……再霸王硬上弓呀! 光是想想,花穆儿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玉禅王,你今晚就好好洗干净了,在床上等着我吧! 花穆儿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章节目录 第81章 静待结局1 因为在国丧期内,当日没有邀请王公大臣,只简单地在御花园里摆了一下家宴,相当于换了一个地方吃饭。 花穆儿望了望杯底,望了望旁侧的玉禅王,再望了望台上的皇上皇后,彻底懵了。 酒呢?酒去哪了? 翠烟在一边小声地提醒:“小姐,还在国丧中,不能饮酒作乐。” 花穆儿这才明了,服丧连喝酒都有要求,她不禁忧伤起来。 她还能用什么去灌醉她的夫君呢? 搜索了一圈脑瓜子,她虽然很不想用这龌龊下流的法子,但是目前看来,只有这个奏效了。 她让翠烟低下头,然后凑到她的耳朵,小声地吩咐了好一阵子,翠烟越听脸上越难看。 “愣着干嘛,快去呀。” 翠烟不能忤逆自家小姐,只得去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 玉禅王虽然没看过来,但余光总是时不时地看花穆儿在干什么,她的一举一动可谓尽收眼底。 看到翠烟莫名地离开了,他便示意荆向跟上去看看。 荆向回来小声地冲他报告,说是翠烟与二狗子见面了,二狗子好像给了翠烟一个琉璃小瓶。 琉璃小瓶? 玉禅王莫名的熟悉感,沉思许久,突然想起来上一世穆儿去系红楼逼他回去,就是仰头喝的那个小瓶里的药水。 好啊,原来是二狗子给的! 玉禅王当即让荆向去好好教训一顿二狗子,自己则是走过去把那琉璃小瓶从穆儿手中夺过来。 “玉禅王,你干嘛呀?” 自己手中的东西被别人抢走,换谁都不高兴,花穆儿一脸地不满。x “没收!” “你好没道理,别人的东西说收就收!” 花穆儿起身,追了过去准备抢回来,玉禅王脚尖一转,便离开了御花园,花穆儿只得三步并两步跟上去。 “玉禅王,你等等我呀,你还我的瓶子,哎呦,等等,累死了!” “你要跑哪去呀?” “你别走那么快好不好?” “走吧走吧,我走不动了,你要拿就拿去吧,懒得管你了!” 花穆儿累得慌,喘着大粗气,扶着旁边廊凳,就坐了上去歇息。 玉禅王见她真不跟上来了,便折身回去,当着她的面,把瓶里的水倒了个精光。 “诶,你你这是干嘛呀!” 玉禅王面色不改:“釜底抽薪。” “那是……算了,倒了就倒了吧。”花穆儿扶额,向他伸出了手,“启由,你扶我起来。” 玉禅王不疑有他,伸手握住了那只白软软的小手,略使一点力,便把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花穆儿借力,高高地踮起脚尖,嘟起红艳艳的小嘴就亲了上去。 玉禅王想拉开她,但她怎么也不肯松嘴,手紧紧抱住他的腰,颇有要咬下他一口来的意思。 “我就亲亲你,不做什么,我们好久都没见了,我好想你。” 他又何尝不想她呢,只是…… “不可伸舌头。” 花穆儿满口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可她心里却在想,到时候情难自已了,看你还顾不顾得上伸没伸舌头。 刚开始,两人只是亲亲唇,谁知道后来越来越火热,花穆儿没伸舌头,玉禅王倒控制不住地打开牙关勾了进去,好久好久,花穆儿脖子酸软,嘴都亲麻了,她想偏头缓和缓和,玉禅王却不依不饶地扳正她的头,又是一记深吻。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来了。” 花穆儿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了,她使出全身力气推他,推了好久,玉禅王这才清醒过来放开了她。 他扶她重新坐到廊凳上,问她如何了,花穆儿缓和一阵摇摇头说没事了。 原以为这样就算了,谁知玉禅王得到她无恙的答复,一把摁住她的后脑勺,又扑了上去。 花穆儿被他一逼再一逼,直到后背抵着柱子,再无退路,此刻被玉禅王不停歇亲着的她欲哭无泪。 她家夫君,今日算是开窍了吗? 可这样的开窍,她承受不住呀。 “夫君,这……唔……这是在宫里,我们……唔……我们回家……唔……” 尽管花穆儿一抽出空当就提议,但是玉禅王不理,照样吻他的。(_x 电脑端:/ “翠烟,救我……唔……” 花穆儿瞥到翠烟来了,立马向她伸出手求救,但是玉禅王不为所动,仍是紧闭双眼动情地吻着她。 有外人在这,王爷仍是毫不避讳,她能怎么办? 翠烟羞红了脸,背过身去避嫌。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时间,小姐一呼唤她,王爷便堵上她的嘴,断断续续,翠烟的双颊烧得比刚出炉的铁烙还要红艳。 突然,玉禅王放开了花穆儿,猛地站起身。 花穆儿惊道,揽住他脖颈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怎怎么了?” 玉禅王压住心口涌动的情绪,冷着声音道:“本王一点都不想你,你自己同翠烟回府。” 花穆儿讷讷开口:“你是认真的吗?你下巴还有我的口水……” “胡说!” 玉禅王老脸一红,立马背过身,故作若无其事,抬起袖子便擦掉了下巴的晶晶亮亮。 他攥着袖子,走出几步,对翠烟厉声吩咐道:“带王妃回府!” “是,王爷。” 月光清冷,花穆儿一个人走在前,摸着下巴回想着刚才玉禅王的行径,翠烟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脸上暗红不减。 花穆儿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停了脚步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如此反复再三,快要到宫门的时候,她终于回头问出了声。 “翠烟,你说玉禅王他刚刚是什么意思?” “奴奴也不知道。” 似是没料到小姐会来问自己的看法,翠烟难得一怔,磕磕巴巴地答。 “他说他不想我,那还摁着我亲了大半个时辰,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翠烟敛去羞涩情绪,正色道:“王爷心思深沉,王妃都不知,奴怎会知晓?” “原本想给他下药,让他就范,谁知道药被他倒了,唉,他又不回府,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穆儿烦躁地仰头看天,天空里浓墨一片,看不见繁星,连莹白的月亮也被黑云遮挡住了。 出了宫门,早有一辆马车在那等着。 两个人走近,发现车架上坐着二狗子,他嘴里叼一根草,看着迎头来的她们,嘴角挂着邪邪的笑。 “你们可算是来了。” “怎么会是你?李仁呢?” “王爷派我来护送王妃回府,所以我来了。至于李仁,他撒尿去了,马上回来。王妃,上车吧。” 花穆儿啥也不说,伸出手去,要他搀扶着上车,二狗子想起了什么,本能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还是翠烟姑娘来扶,否则王爷又要打我一百军棍了。” “玉禅王人没在这,却还是阴魂不散!哼,不用你们扶,我自己跳上去!” “王妃啊王妃,煮熟的鸭子都能让你弄飞了,真是不争气,还害我被封了内力,禁了足。早知道就不给你那瓶药了!” 二狗子想起自己一个时辰前还在宫里好好地赌着钱,现在却要回王府禁足,什么都不能做,十分来气,特别怨恨花穆儿。 见他对自家小姐这么不客气,翠烟踢了他一脚:“你说话客气点儿!” 二狗子秒怂,点着头哈着腰,伸出手臂请翠烟上马车。 毕竟是自家未来媳妇,现在还没成亲,人也没到手,还是对她百依百顺比较好。 翠烟没自家小姐那么豪放,于是扶着二狗子的手臂便跨上马凳。 翠烟她竟然主动来扶他的手臂了!是不是意味着她肯重新接受他了? 二狗子一激动,反手就抓住翠烟纤细的手腕,翠烟全身一僵,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做什么?” 边问还边有挣脱他的趋势,二狗子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招牌邪笑,下一秒迅速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翠烟愣在当场,二狗子亲了还不作罢,还要作死地点评一句:“真甜!” 翠烟忍不住又给他一脚,二狗子不仅不恼,还冲她笑了,笑得很爽朗很甜,受了那一脚,他是甘之如饴。 可在翠烟眼里,那却是小人得志的笑。 “翠烟,你怎么还没上来?” “来了,马上来。” 翠烟恶狠狠地瞪了二狗子一眼,然后上了马车。她一进马车,便把厚重的帘子放下来,把整个车厢捂得严严实实的,外面是别想看到里面的一丁点光景。 “诶,翠烟,你怎么脸红了?” 二狗子听到花穆儿的叫喊,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 夜过三更,花穆儿睡不着,她放弃了挣扎,正准备披衣起来,谁知门吱呀一声响,有人满带酒气地进来了。 这么晚,能进王府不被拦还喝醉了的人,只能是玉禅王吧。 他不是说他不回来,还要在宫里住的吗? 花穆儿想了想,重新卧回去,假意闭上眼睛。 她倒要看看,她家夫君到底要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82章 静待结局2 天空的黑云不知何时被拨弄开,露出后面清亮的婵娟来,今日花穆儿未关窗,月亮的清辉便顺着窗户倾泻进屋。 在月光的照耀下,室内光景依稀可见。 随着他的移动,靠她越来越近,酒味也越来越浓烈。 直至到床前,他才停下了脚步,酒气席卷而来,花穆儿只是闻上一闻,她都觉得脑子有点不清醒,快要醉倒过去。 看这情况,玉禅王不知喝了多少酒。 花穆儿感觉到玉禅王蹲下了身,一双手在床上摸索着什么,毫无章法。 看来是真醉得不轻。 很久很久,他才碰到她的肩胛,顺势躺下,撩开被子伸出手臂从后面抱住她,他的声音有些缥缈,似是在叫怀里的她,又好像不是在叫她:“穆儿……” 花穆儿僵住全身,搞不懂他的意图,便是静默着,任他抱住,在她耳边喃喃。 “我千方百计要留住你,却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好似结局已经注定,不管我做什么。” 他紧了紧手,抱她抱得更紧,头紧贴着她的头,花穆儿感觉到脖子一凉,紧接着湿意蔓延开去。 好像是一滴泪…… 花穆儿意识到之后,胸中立马涌动起难言的悲伤。 那悲伤来得莫名,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便流下一行泪去。 “九弟说喝酒可以消解愁闷,我喝了好多好多的酒,我很想醉过去,什么都不管,可是极为讽刺的是,我酒喝得越多却越来越清醒……穆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们这辈子别生孩子了,就我们两个人白头到老,好不好?” 玉禅王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他素来都是强硬霸道,自在随心的人,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都是那个等着人去哄他的人,这样小心商量略带乞求的语气,还从来没有过。 他真的那么不喜欢孩子?他真的就那么不喜欢她给他生孩子? 花穆儿自己都是个孩子,她还没做好要当母亲的准备,更何况他们成亲还没多少时候,所以短期内不要孩子甚至长期内不要孩子都没什么,换做任何人都会同意。 奈何她现在不比以往,也不同于任何人。 她如果想活下去,想与玉禅王长相厮守,就必须得生孩子。 这些隐情她憋了很久,她真的很想跟自己的夫君和盘托出,但是她不敢。x :/ 依灰袍道人的意思,这是对玉禅王的考验,他们想让他觉悟。如果她说了,把一切跟他说的明明白白,那岂不是破坏了他们的精心布局? 他们可不是凡人,是高高在上的神,是随意主宰人命运的神……他们做神的,到时候恼羞成怒,要怎样报复他们俩都是对付一碟小菜那么容易。 现在不告诉启由她执意要生孩子的缘由,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生下孩子……只要生下孩子,就是万事大吉…… 她一想起这事,抹掉脸上的泪,挣扎着翻了一个身,稳住声音十分坚定地对玉禅王说:“不好,孩子我生定了。” “那我们……和离吧。”x 电脑端:/ 玉禅王深吸一口气,抽回自己的双手,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郑重地说。 只要她能够好好地活着,从今以后,一别两宽,也未曾不是一件幸事。 第二日,玉禅王早早让人备好了马车,在府前候着,只等花穆儿洗漱穿戴好便去和离。 花穆儿磨磨蹭蹭,原本只要半小时的洗漱被她生生地从晨光初露耽搁到了日上三竿。 一个管事等得着急,忍不住提议道:“王爷,要不老奴去催催王妃?” “不用,她愿意何时出来就何时出来。” 玉禅王木然地坐在马车里,平视前方,眼睛动也不曾动一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花穆儿终于出了府门,望着不远处的马车,慢吞吞地迈着步子,慢吞吞地攀阶上车,几十步的距离又走了一炷香时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玉禅王感觉到车马轻微地陷了一下,便知她已经上车,随即收回视线,闭上了双眼,佯装闭目养神。 花穆儿看了他好几眼,他还是闭着眼睛不作回应,很是失魂落魄,随便找了块地方就坐下了。 车马疾驶,似是为了补上刚才被耽搁的时间,花穆儿想马夫慢一点,那马夫却更是猛抽鞭子,这下,马跑得更快了。 玉禅王感觉到她的气息逼近,却仍是装不知晓,照样闭上双目养他的神。 突然手背一暖,那双曾经握过许多次的小手捧住了他的,绵软又舒适的触感……他永生难忘。 “启由,我不想和离……” 一滴滚烫的泪应声落下,灼伤了他的手心。 “此事有得商量,你若答应了我,现在便可调转马头回府。” 玉禅王攥紧手心的滚烫,他说出这话时异常冷静,他觉得自己冷静得过了头,甚至有些可怕。 花穆儿连连摇头:“其他事我都可以答应,但这件事不行。” 他翻转手掌,急切地反抓住她的手,咄咄逼人:“为什么?一个孩子就那么重要么?” 花穆儿嗫嚅着,想说又不敢说,纠结很久,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张口刚要说什么,便被马车外的人打断。 “王爷,到了。” “嗯。” 玉禅王目不转睛地盯着花穆儿应了一声外面的人,然后等了好一会儿,花穆儿凝眸回望他良久,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在被那一声打断后便已消失殆尽了。 她混混沌沌地起身,混混沌沌地撩开帘子,眼看着就快要下车,玉禅王猛地一把拉回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便低头托起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下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那吻太过来势汹汹,花穆儿苍白的唇上落下了深深浅浅的牙印。 外面的人,只看到帘子被掀开一角,便急速地落下,以为出了什么事,但是王爷又没吩咐什么,他们的低微身份要求他们不得越矩,所以只得在外面紧张地伸长了脖子,惊叫呼喊:“王爷,王爷……” 玉禅王对呼喊声视若未闻,单手抱住花穆儿的腰身,往上提了一提,倾身向前,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罢了,他放下被亲得七荤八素的花穆儿,大拇指指腹轻擦过嘴角,冷笑好一会儿才道:“此乃最后一点情分……今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互不叨扰。” 章节目录 第83章 静待结局3 眼看着玉禅王下了马车,跨过门槛,马上就要进面前专门办理嫁娶和离的府衙,花穆儿跺跺脚,也顾不上其他,快跑着追上去,拖住他的衣袖,心急如焚喊道:“不离了,不离了!跟我回家,我有话跟你说。” 暖木阁是冰封大地般的静谧,打发走了大部分随侍,花穆儿与玉禅王静坐在桌前,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_ 良久,她终于开了口:“夫君,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一直说要生孩子不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做个母亲,而是因为我不在一年里生下他,我就会死。我倒不是怕死,只是想在你身边待很久,最好待到地老天荒那种,可是你一直又不准我生……” 他质疑自家娘子的话,但是手中仍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你不生孩子竟事关你的性命?谁告诉你的?” “是一个长须飘飘的灰袍道人,很久以前他就跟我布置了生孩子的任务,大概是在你拒绝赐亲被下狱的第三天,所以为了自保,我才那么恬不知耻地追上门来。对一个男人穷追不舍,换做十八岁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或许能做到,但是现在的我……要不是为了自保,你泼的那么多盆冷水谁会毫无怨言地接收了,还能迎着你露出笑脸来呀……” 花穆儿见玉禅王脸色越发铁青,心里一咯噔。 她这样子说,好像她对他没有真感情,一切都是被逼无奈才来追他,才来和他成亲的,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这话,脸色不难看是不可能的。 花穆儿意识到自己说话欠妥,赶紧扯起一个笑补充道:“当然我还是爱你的,只是我要脸……” 玉禅王没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问:“那个道人的右脸颊可有痣?” 花穆儿回想一番,是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莫非你见过他?” 玉禅王语气不自觉冷硬起来:“到底有没有痣?” “有有有,你突然那么凶干嘛?” “穆儿,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 “穆儿……” “你别叫我,你等我缓缓……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前就认识,还成了亲生了孩子,我生了孩子就会死,所以最后我死了……然后那个灰袍道人跳出来说,可以让我们重来一次,但是我生了孩子照样会死,所以一边让你阻止我生孩子,一边给我布置生孩子的任务……这不是戏耍人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分明知道生孩子会死,却还是给你生了,要不是对你心寒至极,是不会做出这种决绝的事,说出那种决绝的话……玉禅王,你上一世一定很对得起我吧?” 花穆儿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看得玉禅王很是担心,他欲伸手过去安抚她,却被她生生避开,他脸上失落情绪难掩。 “不管是不是宁采书从中作梗,上一世终归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的诉求,还明里暗里逼着你生孩子,都是我的错。现如今,我们重来一世,抛却过去,重新开始,如何?” “怎么重新开始啊?!生孩子会死,不生孩子照样会死,就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我派人去找那道士……” “他是神仙,我们是凡人,他要不想见我们,就不会让我们见到的,你也明白机会很渺茫的。” 绝望无力感席卷花穆儿的全身,此刻,她那在眼眶里打旋的眼泪终是滚落下来。 玉禅王帮她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才道:“穆儿,既然已成无力挽回之势,那我们就在最后这段时间珍惜彼此,不要因为过去的误会或是遗憾徒费光阴。” 他已经决定了,穆儿若是生,他陪她白头到老;穆儿若是死,他便跟着去了。 上一世没能如愿,这一世便是抛却这一切又如何! 花穆儿吸吸鼻子:“反正事已至此,多说一点少说一点也没关系了……那个道士老头说,我们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的关键在于某人能不能觉悟,我在想他们说的某人是你,他们估计想给你一点儿教训。” “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教训我?” “你要不仔细想想,你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 “我自认光明磊落,从未干过什么缺德事。” “……那你现在有什么觉悟?” “若说觉悟倒有一条。”x 花穆儿往他身上蹭眼泪鼻涕,漫不经心地接话:“什么觉悟?” “以后再也不端着架子,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好好疼你,好好爱你。” 闻言花穆儿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埋在他胸前的头埋得更深。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以诚相待,终于能够好好回应她了……但时间却是不多了。 她从他的怀里直起脑袋来,目光坚定,神色认真地对他说:“启由,我们生个孩子吧。” 如果她注定要死,要离开他,不妨给他留个孩子,身边没有了她也不至于那么孤单,有个念想也不容易消沉度日,更不会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跟她走。 她想明白了,玉禅王是爱她的,否则不会冒着风险也要来找到她。 他先前的躲躲闪闪,前后矛盾,一切只是害怕再次失去她。 重来一次,好多事情似乎跟清水一般澄净,只一眼便望得明明白白。 经过好几日的软磨硬泡,玉禅王终于松了口,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他不想两人为这无谓的争执浪费时间,于是在一月后,花穆儿开始孕吐,呕酸水呕个不停,玉禅王跟在她身后忙着递帕子递水,喂安胎药。 “王爷,月老庙重建的图纸已经画了出来,劳烦王爷过一过眼,若是没什么问题,不日即可动工。” 玉禅王右手拿过牛皮图纸,快速地扫了几眼,左手仍不忘帮花穆儿抚抚背。 “很好,没什么问题,挑个宜动土的日子就开始建吧,尽量在年前完工。” “是,王爷。” 花穆儿抬起头,艰难地问他:“你怎么突然想起要重建月老庙了?” “是父皇的遗愿,他说他当初烧了月老庙心有愧疚,一直想重建月老庙,但是不能释怀,认为他和相国夫人的缘分都是月老拆散的,所以在世前一直拖,直到他死,把这件事交给了我。” “父债子偿,你重建月老庙也是应该的……呕……” 说完这话,花穆儿又一头埋到痰盂里吐去了。 章节目录 第84章 重建月庙 五个月后。 花穆儿肚子隆起,在玉禅王和翠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近日来身体不错,只是在王府闷久了,郁郁寡欢。 趁今日万里晴空,便想着出门郊游野餐什么的,原本玉禅王是不同意的,后来想想也就算了,自己搁下事务陪在她身边,伸手护着,遇到危险也能放心很多。 玉禅王去“请假”的时候,启明知道他们是要去郊外踏青,还准备了什么烧烤,顿时来了精神,把奏折玉玺往后一丢,去华清宫接了也有五个月身孕的杨穆儿,上了软轿,身边陪了四名大内高手,紧随玉禅王其后。x 电脑端:/ 要照顾两名孕妇,车马速度放得极慢,他们正好掀开窗上的帘子,观赏路过的景色。 从密林里出来,便望见一条狭长的清澈小溪,溪水咚咚,流过青翠的草叶,绕过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青黑小巧的虾米随着溪水上下起伏。 入鼻皆是草木清新香气,深吸一口,顿觉神清气爽,花穆儿连日来的郁气终于一扫而空。 “启由,你看那里还有两只小鸭子,嘎嘎嘎,哈哈哈!” 玉禅王温柔地抚顺她翘起的一缕额发,搂住她的肩,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 两只鸭子在嬉戏玩闹,一只小鸭子被另一只小鸭子扫了一下,立马栽倒在溪水里,溅起好大一阵水。x 一只黄红鸭蹼还朝上抖了几抖。 那滑稽的模样,逗得他俩哈哈哈,完全停不下来。 景色移换,花穆儿看到那棵挂满了同心结的参天大树,回忆起几月前她和玉禅王来月老庙挂的最高树枝上的同心结。 她几乎是探出上半身去看它是不是还完好地挂在那,却被玉禅王一把拖回来。 玉禅王本能想发火,但片刻后他就忍下了怒气,转而好脾气问她:“穆儿,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子很危险?” “我也是想看看我们挂的那个同心结还在不在嘛!” “在,我去视察的时候特意看的,它在最高枝上挂着,迎风招摇,好得很,你就放心吧。” “真的假的?” “这种小事我没必要瞒你。” “那就好……说起这月老庙,修建得怎么样了?” “框架梁柱都搭好了,正在完善细节部分,你生下孩子那天它会彻底完工。” 两人一想到孩子卸货那天……说不定就是永别。 内心的喜悦被冲淡,好心情立马不见了,花穆儿面色有些凝重。 玉禅王强撑起笑,问穆儿:“你说你的烧烤不同于我们大都的,这不同是在哪处?” 花穆儿一说起美食就两眼放光,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见她重展笑颜,玉禅王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的马车最后在一片宽阔的湖水前停了下来,就着茵茵绿草,几个丫鬟开始搭架子生火。 让人去清澈湖水里洗了菜,玉禅王夫妇和皇上夫妇,开始用荆向二狗子等人削的竹签子穿菜。 “启由,你这样穿,待会就掉了,得多穿几层。” 花穆儿低头认真地指导着玉禅王穿菜。 玉禅王见她乐此不彼地指导自己,于是他佯装笨手笨脚,怎么也穿不好,花穆儿见他“朽木不可雕也”,都快要恼了。 看她发恼,他却是笑意愈深。 “皇上,你看玉禅王真坏,就知道欺负穆儿妹妹。” 杨穆儿戳戳启明,让他看那对夫妇俩。 虽然她嘴上在告状,但脸上灿烂的笑容一点也不比玉禅王脸上少。 启明会意,挑着眉凑近她耳边:“穆儿,你也想朕像七哥那般坏吗?朕今晚……” “没个正形!” 杨穆儿红着脸推开他,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你别胡言乱语,肚里的孩子听得到。” 启明忍不住逗弄她:“朕又没打算说荤话,他听不听得到无甚大碍,倒是穆儿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杨穆儿连耳根也红了:“你……” 启明顺势握住她的食指,搂她入怀,言笑晏晏:“好了,别气了,朕跟你开玩笑呢。” 杨穆儿气不过,伸出另一只手捶他的胸口。 她捶上来那力气就跟按摩似的,启明任她捶着,迎着日光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人生乐事,不过与深爱之人长相厮守,日常温存,同时也不忘时吵时闹作辅,如此而已。 月老庙建成消息传来那一日,花穆儿与杨穆儿同时肚痛,她们羊水流了一地。 玉禅王叫人带稳婆来的时候,再三嘱咐不要找姓谢的稳婆。x :/ 谢稳婆可是国都里最好的稳婆,在她接生多年里,还没有过难产的情况,她手底下出来的孩子从来都是健健康康。 在国都,谢稳婆只给达官贵人接生,王爷为什么还特意嘱咐不找她呢? 底下人虽然很不解,但是仍去找了另一个靠得住的稳婆。 “王妃,深呼吸,不要急,慢慢来……” 花穆儿抓着手里能摸到的一切,痛得太阳穴边的青筋暴起,她努力深呼吸,疼痛感一点儿也没减少,像是灵魂被剥离,她大脑空白一片,只是一个劲地叫“启由,启由……”,叫得声嘶力竭。 玉禅王在门外等,她的叫声是那样凄厉。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他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浑身冒汗。 不一会儿,他后背的衣衫浸染了一大片汗水。 穆儿在叫他,需要他陪在身边。 他强撑着要进去…… 稳婆转头吩咐丫鬟去端热水拿剪刀,准备绸布之类的东西,一看到王爷听到王妃的叫喊声就有进屋的趋势,立马拦住玉禅王:“王爷,你不能进去,生孩子晦气,你身份高贵,可染不得一丁点!” 换了一个稳婆,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出一辙。 屋里花穆儿眼泪流个不停,哭腔越来越重:“荆启由,好痛,好痛!” 玉禅王听着就心口发紧,他挥开稳婆进了屋:“做好你的本分,其他与你无关。” 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他竟说了同样的话。 眼下他顾不上是不是处于轮回之中,他迫切地想陪在穆儿身边。 一进屋就看到花穆儿满头大汗,痛得痉挛,神色极其痛苦。 那痛苦的神色……他压住心底不好的预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穆儿,你抓住我的手……” 玉禅王话音未落,花穆儿毫不留情地扣住他的手,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掌心里,尽管生疼,但他没有松开她的手。 “穆儿,我在身边,不用怕。”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是个小王爷!” 玉禅王听着稳婆的呼喊,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低头去察看穆儿,只见她紧闭双眼,一张小脸苍白得可怕。 毫无生气。 与此同时,她那用指尖戳他掌心的手,一寸一寸慢慢松了…… 玉禅王整个人滞了下,然后手微微颤抖,忙着去握住她松掉的手。 他抓着她的手推攘几下,哑着嗓音叫道:“穆儿,穆儿,你睁开眼……别闹了……” 听到声响,稳婆一手抱着血淋淋的孩子,另一手要去探花穆儿的气,被翠烟抢先一步,扑到花穆儿旁侧。 翠烟颤巍巍地伸手去探花穆儿的鼻息。 “王爷,王妃她……没气了……” 玉禅王怔住,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行清泪却抢先一步流下来。 穆儿她…… 这是永远离他而去了吗? 章节目录 第85章 大团圆 “没气了?怎会没气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稳婆瞬间变了脸色,把孩子塞给身旁的人,不信邪地递出食指去探花穆儿的鼻息,不信邪地翻拣她的眼皮。 她无力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神志恍惚:“真的没气了……真的死了……” 玉禅王为这一天的到来做了近一年的心理准备,他表现得很平静,因为他答应过穆儿,所以没有迁怒于任何人,可是眼中的泪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去,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揽过穆儿的头,右手抓住她冰凉的手,努力想要暖热她…… 尽管翠烟这时应保持理智,安排人众事宜,可她一想起小姐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忍不住泪流满面:“王爷,王妃她……” 玉禅王喝止道:“不要说话!” 四下噤了声,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王爷都这般发话了,于是没一个敢做出大动作敢大喘气。 猛地,玉禅王全身一震,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 就像在黑夜里看到了一束光……他低头正视花穆儿的脸,眼见她动了动眼皮,悠悠醒转来…… “穆儿,穆儿……” 玉禅王想起上一世她也有过一次回光返照,顿时僵住了,不敢再多抱期待。 谁知花穆儿抬手拨开面颊被汗泅湿的发丝,看清是他的那一刻,喜形于色,语带雀跃:“启由,我回来了!” 我活着回来了…… 玉禅王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的那般紧。 新建起来的月老庙气派又庄严,大门前摆了一层又一层的木架,木架上面系着层层叠叠的红绸。 大厅里云雾缭绕,红烛映照,犄角旮旯都积满了光亮。 一波又一波的人挤破脑袋也要来上香,都期望月老能给自己个儿安排一段好姻缘。 这月老庙的光景可与二十多年前完全不一样,或许是皇家主修的缘故,听说当今皇上与皇后、玉禅王与王妃的姻缘便是有这月老保佑才得以促成。 所以自月老庙建成后,至今三个月,庙里香火都不曾断过,新来的庙祝看着大把大把的香火钱进了功德箱,脸都要笑烂了。 庙里庭院中那棵参天大树,每日汲取香火气,长得是愈发枝干粗壮,枝叶翠绿。 一阵清风拂过,姻缘树上的同心结迎风招摇。 突然风停了,树颠上有紫云集结,定睛一看,云上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灰衣老道,右手拿拂尘,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自己的胡须,右脸颊上有颗小痣。 另一个是白袍老者,须发皆白,右手臂上一捆密密麻麻的红线,虽是老态龙钟,却自有一番风骨。 原来他们俩都是神仙,一个是三桃仙人,一个管人姻缘的月老。 “我以为你会对那小两口做到什么程度呢,结果……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月老头,你对得起老道从中斡旋这么久吗?” 月老白他一眼:“诶,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话,我看你呀,是乐在其中!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真有脸!” “你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记得玉禅王他老子烧了你的月老庙时,你可气得火冒三丈,非说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现在才多久?虽说他死了,但是他儿子还在嘛,父债子偿,这些都是玉禅王该得的报应,照老道的脾性,一次够本,非要玉禅王轮回个十回八回才作罢。” “算了,这是我与他爹的恩怨,报在他儿子身上着实不道义,更何况我答应了宁采书,受他魂魄之托,不再为难玉禅王和花穆儿。” 时间推回到皇上子清烧了月老庙那日。 他不仅少了庙宇,还对月老破口大骂,月老听了这话是真动了气。 什么缘分不缘分! 他作为管人姻缘的月老,已给了子清十分优待,谁知他自己不争气,把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最后反倒怪上他来了,也真是莫名其妙。 气归气,但他没打算同子清计较,谁知自己那忠实的信徒为了救子清,葬身在火海中。 那个忠实的信徒便是庙祝。 他在庙里长大,长大后便子承父业,潜心侍奉月老,一辈子未娶妻生子,也未离开过月老庙,实在算得上是月老最忠实的信徒。 谁知却因这个对他破口大骂的狂徒而死! 为了这个狂徒,他连自己性命也顾不上,葬身于火海。 月老管人姻缘,却不能主宰生死,去地府一看,才知庙祝是死期到了。(_ 纵然知道天命所归,但月老想起那个狂徒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来挫挫他的锐气,于是伙同三桃仙人整出了父债子偿这场戏。 所以,玉禅王和花穆儿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事情到最后,即使皇上子清死前觉悟,让玉禅王重建月老庙,月老也不打算收手,因为不是那个人亲手安排的重建事宜。 要不是他这个前世的信徒宁采书来为他们求饶,他还真的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放过玉禅王和花穆儿。 向来两个人能玩得好,肯定是有性情相近之处。 三桃仙人喜欢一次够本,月老也喜欢。 按照他的脾性,非让玉禅王和花穆儿轮回个十次八次还差不多。 但深受其害的当事人主动来向他求情,都释怀了,他没理由还抓住不放,非要给人出气。 那人不领情,也着实没趣。 更何况皇上那个狂徒死了,那个花葶烟也死了,他紧抓着他们的子孙不放,倒显得他这个做月老的小气。 所以,一切作罢,他让花穆儿活了过来,不仅让她活了过来,还恢复了上一世记忆。 不为别的,宁采书为她牺牲这么多,她也该记住他。 上一世,收到花穆儿难产死去,玉禅王殉情未遂的消息,宁采书难以置信。x 穆儿因何而死这不重要。 他只要一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挑拨离间的事,就是愧疚难当。 他郁郁寡欢,生无可恋。 不久,他甘愿落在那个一直在追杀他的名捕手中,被其送上断头台,也就结束了这一世。 月老一直很关注宁采书,只因他是庙祝的转世。 明明他还有一大把阳寿,现在却意外地死了,也是奇怪。 月老去细查才知道间接是因为玉禅王夫妇的缘故。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宁采书的魂魄。 宁采书了然,兜兜转转,这一切原是因他而起。 于是他请求月老放过两人,月老为这烂好人不值,心中有气,并未答应他,事情仍按原计划进行。 宁采书见月老心意已决,便打算曲线救国,希望月老能给他安排个身份,守在花穆儿的身边,护她周全,好还上一世欠她的债。 所以他便化为岳表哥,明里暗里帮了很多。 当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消除了宁采书的记忆,另找了个傀儡来充这一世的“宁采书”。 “说实话宁采书那小子也真够仗义,不光化名秦川胥回到现代陪了花穆儿一段时间,又来第二世做了她的表哥,最后还为情敌求情,天底下有他这气量的人大概只有杨相国能与之匹敌。”x 电脑端:/ 月老低头,看着世间熙熙攘攘的众人,慈爱地笑:“永远不要低估爱一个人的力量,为了她,他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罢了,我同你这个万年单身汉说什么,想你也不会明白。” “是是是,老道万年单身汉,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我只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最好还是给宁采书的化身一个好结局,否则天理难容。” “你那七叶桃花不是交给岳本了吗?他自会有个好结局。” “好了好了,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们回去搓麻将吧!” “我们就两个人,凑不齐一桌。” “你忘了,我三桃仙人可以分成三个人吗?一个抵三个,再加上你一个,刚好凑一桌,顶好!” 月老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不务正业习惯了,我可同你不一样,我还有事要去办,你先回天庭吧。” “去干什么?” “引渡一个人回天庭。” “男的女的?” “女的……你话怎么这样多?” 三桃仙人戏谑道:“女的,是你的小情人?” 月老冷笑道:“小情人?呵呵,那可是大佬的女人,我这小小月老也敢动!” 三桃仙人穷追不舍:“大佬的女人,谁呀?” “相思,宋相思。” 三桃仙人只觉得陌生:“你这名字……” “上古神兽残鸿可有听过?” “残鸿不是早已在当年的神兽大战中灭绝了吗?” “不对,还存了一只。” ……这便是相思了。 正文完 章节目录 第86章 番外 番外一 “玉禅王,你快来试试这鞋合不合脚?”花穆儿兴冲冲地跑过来。 “成亲这么久,倒还不知道你会女红。” “我不会啊,除了吃吃饭,睡睡觉,逛青楼……你还见过我干其他的事?”花穆儿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 “那这鞋子……” “小红和李仁不是新开了一家鞋铺吗?” “与本王何干?”玉禅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赶紧提脚就走。 “你想想,天下第一美男子穿过的鞋,谁不争着去买?这下他们生意还还好不起来?” 玉禅王脚步一顿,狐疑地转过身来,花穆儿一时不察,直直地撞上他的胸膛。 “你改变主意,要穿鞋给他们当代言人了?” 玉禅王抓着她的双手:“不对,你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说这些,哪有什么好处……”花穆儿尴尬地捶了玉禅王胸口一拳。 “老实交代!” 花穆儿全身一抖,立马开口:“潘安要开粉丝见面会,李仁和他有点儿亲戚关系,他们答应给我安排最上等的位置,如果反响好,还会安排潘安私下和我吃饭!”x :/ “花穆儿,你现在越发了不得了,家里一个美男子看不够,外面还要圈养个小白脸,德性了啊!” “没有要养,只是看看……” “本王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还有何不满?竟要去看外面的野男人?!” “没有没有,你不要生气,你看啊,我们都成亲了快一年半,天天这么见,再好看的脸是不是会有那么点儿腻烦?我们初见面的时候你多么高冷,多么白衣飘飘,多么清隽出尘……现在有点儿幻灭也是正常的嘛……”x 电脑端:/ “幻灭?”玉禅王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哈哈……”花穆儿惊觉玉禅王脸色不对,拔腿就跑。 玉禅王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她,扛在背上往暖木阁——他们的寝卧,走去:“接下来本王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幻灭,看你还敢不敢出去找野男人!” 番外二 玉禅王无事拿起一本《周易》看了起来,花穆儿见状不甘示弱,随手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一看书名《十三经注疏》,这是什么鬼! 她讪讪地放回去,又抽了一本——《墨子间诂》,随手翻了几下,心好累。 她悄悄地瞟了一眼在摇椅上,闲适翻着书的玉禅王,很好,一双眼睛都在书上,没看过来,于是她放心地又把书塞回书架上。 这一次,她可要看清楚了再拿,这本不错,看书名很像话本的样子,她用手指点了点书脊——《公孙龙子》。 她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白马非马”、“公孙龙非龙”,这似乎是逻辑学方面的内容吧?要知道,花穆儿上大学时学得最差的就是逻辑学,当即气愤地把书一摔。 “怎么,没文化还怪上本王的书了?”玉禅王移开书本,抬起头来,嘴角噙着冷笑。 “我没文化?”花穆儿不信邪地再抽了一本,她高兴得笑出声来,“《诗经》,哈哈,我这就读给你看!” 首篇就是《关雎》,太简单,显示不出她的水平,她再往后翻翻,《卷耳》看起来很简单也容易把握的样子。 于是她声情并茂地朗诵出来:“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 什么彼周行? 她挠破脑袋也不认得这个字。 “實(zhi,四声)彼周行(hang,二声),那个字通‘置’,这句话表面意思是把顷筐放在大路边,实质上是说,我所怀念的人在周的军队里。”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一个字不认识有什么稀奇的,哼!” “那你继续。”玉禅王挑眉,嘴角挂着淡淡的戏谑。 “我不信了,陟(zhi,四声)彼崔嵬(wei,二声)……” “呦,还不错,我倒是低估你了。”玉禅王轻笑出声,不过语气里带着嘲弄,听得花穆儿很是不舒服。 “那是!” “继续。” “我马……”花穆儿尴尬了,努力瞪大眼睛想要把它们看清楚,奈何…… “我马虺(hui,一声)隤(tui,二声)。” “烦死了,烦死了,我不读了!”花穆儿看看剩下的句子,还有好多字不认识,真是气死,玉禅王还坐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才不让他再看她的笑话了! “你终于认清这现实了,还是去看你的无脑话本。” “说我无脑?说我没文化?” “本王可什么都没说。” “呵呵,你有文化?你来认认这三个字读什么?” 一张纸团丢过来,玉禅王打开,只见纸上粗墨重笔,赫然写着“Iloveyou”,玉禅王笑意僵在嘴角,这在他看来,跟鬼画符无疑了。 “怎么,你不是很有文化吗?念啊,快念给我听啊!”这下换花穆儿得意地笑了。 “……你随便写的,哪当得真?” “这可是正宗外文,你无知,不代表人家不存在。” 花穆儿出了一口恶气,浑身通畅。 “那你说,它们怎么读,有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承认你不会了吗?” “恩,不会,但不代表无知。” “这嘴巴上的事你倒是从来不肯输。” “当然,你最有发言权。”玉禅王暧昧的眼神飘过来。 “这个读爱那屋呦,意思是……”花穆儿故意拖长声调,“我心悦你,上次的事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花穆儿没皮没脸地搂住玉禅王的脖子,亲昵地往他脖子上蹭。 玉禅王难得地脸颊染上绯红薄色,心里震动得厉害,嘴上却不饶人:“你下次再敢嫌弃我,就不是一句话这么好哄的了。” “知道了,知道了……亲一个?”花穆儿凑上唇来。 爱那屋呦……原来是我心悦你的意思,他……喜欢这句话。 他盯着她仰起的小脸,低头吻了上去。